《布衣枭雄》 第一章 我穿越了? 一觉醒来的苏祁安,看着身上的寿衣,和自己压根就不认识的脸庞,呆坐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没错,虽然苏祁安很不想承认,可事实上,他穿越了! 不像别的主人公,穿越了有系统bug、金手指加成,时不时美女投怀送抱, 而他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封建王朝大凉,而这个寿衣的主人和他同名同姓。 消化残存记忆,这个苏祁安貌似还是一个秀才,而且还是少年神童。 8岁考取童生功名,12岁考中秀才,本以为是天纵之资,谁承想,往后的十年,七八次都落榜举人,直接成了岭北县内最大的笑话。 后又三番五次受到村内泼皮王二的戏弄,一股文人傲气涌来,竟直接投河自尽,说起来也是个苦命人。 “哎,又一个被封建思想毒害的年轻人。” 对于这具身体主人的遭遇,苏祁安还是比较同情的。 毕竟,前世的他,可是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虽然是个体育生,但好歹也是考上了大学,本想趁着毕业前,向自己的女神来一场爱的告白,发泄自己母胎单身22年的青春。 结果毫无意外的,被女神给不客气的拒绝,苏祁安可没这具身体主人那么脆弱,被打击后,就想在河边走走。 恰巧被他碰上一个小女孩失足落水,从小接受优良传统教育的苏祁安,直接一个跳跃下河救人。 人是被他救上了岸,只是悲催的苏祁安,小腿抽筋,本以为会溺亡结束这一生,谁知道最后阴差阳错的穿越了。 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苏祁安对着镜子的自己叹息一声。 “既然来到了这,想必也是老天给我一次重活的机会,放心吧,我苏祁安一定不会让你再受那等侮辱,必定重恢祖上荣光。” 这话可不是苏祁安瞎说,据说这具身体的主人,祖上可是皇亲国戚,可谓皇室之后,真要论辈分,当今皇帝是苏祁安的舅舅。 只是这个舅舅,关系那就扯的太远了,这就和三国演义刘备是汉室之后是一个性质。 大凉建国快300年了,经过几百年繁衍,到苏祁安这一代,血缘早就稀薄到根本没有。 平时最多糊弄糊弄一些乡下人,真要是有这层关系,苏祁安也不可能被村里的泼皮王二肆意欺辱。 可就是这样的一番话,苏祁安发现自己脑海中,残存的怨念直接消散。 或许在这一刻,这具身体的主人才真正认可苏祁安吧。 “啊!鬼呀!”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不知何时竟然被打开了,一位年岁看起来不大,约莫只有18,身穿粗布长裙,头带纱巾面容姣好的女子,看着苏祁安,直接大叫起来。 苏祁安转身,看着那张记忆中熟悉的面庞,有些结巴的道。 “娘…娘子,别怕,我不是鬼,我没死呢,鬼可没有影子,不信你看。”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是苏祁安的童养媳,叫秦子音,今年才18岁,在苏祁安12岁考中秀才那年,秦子音的父亲秦严将她许配给苏祁安。 被吓了一跳的秦子音,看着地上的影子,恍惚后,快步上前,手掌伸出,有些颤抖的抚摸苏祁安的脸庞。 在确定苏祁安是真的没死后,秦子音竟然抱着苏祁安放声大哭。 感受着胸膛传来的柔软,苏祁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反应过来,手掌抚摸着秦子音的后背,轻声安慰着。 “好啦,好啦,娘子,别哭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 被安慰后的秦子音,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把松开苏祁安,轻声道。 “相公,以后别做那种傻事了,这次考不中,还有下次,我相信你能考上的,呀,赶快把你身上的寿衣脱了,这可不吉利。” “相公你饿了吧,我去跟你做饭。” 说完,秦子音连忙起身,走进厨房开始忙碌着。 看着秦子音的背影,苏祁安有些唏嘘,当初秦严将女儿许配自己,抱着什么目的,苏祁安当然知道。 无非是看重他的潜力,这事说出去也不丢人,要知道苏祁安12岁考中秀才,苏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之所以是秦子音嫁给苏祁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两家曾是世交。 在秦子音出生那年,二人就订下了娃娃亲,本以为苏祁安是个潜力股,可谁知十年时间七八次举人未中,苏祁安的父母又意外病逝,彻底家道没落。 秦家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秦家在岭北县是做布料生意,虽然在县里算不上大户,但和这些乡下人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这事,四五年前,秦家派人要秦子音退婚,可秦子音铁了心就要跟着苏祁安,说什么,既然嫁了苏家,就是苏家人。 这话可把秦严气死,最后直接跟秦子音断了联系。 没有秦家的接济,苏祁安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可是相当凄惨,住的是茅草屋,吃不饱都是常态。 秦子音怎么都是商贾之女,这几年跟着苏祁安哪里还像一个女孩子,就和村里的妇人没什么两样。 苏祁安虽然是母胎单身,但刚才感受着秦子音粗糙的手掌,内心一阵心疼。 说是去做饭,现在家里怕没多少余粮了,既然他重生一次,上天又给了他一个美娇妻,要是还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那苏祁安可就不是男人了。 苏祁安走出房门,在茅草屋的旁边,一个木柱子顶着的半间茅草铺成的露天厨房,秦子音正在生火做饭。 苏祁安叹息一声,走到秦子音的身后,环绕秦子音的腰间,握着她的手,轻声道。 “娘子辛苦了,今天的饭我来做。” 秦子音被这突如其来的环抱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苏祁安推开,轻声道。 “你啥时候会做饭,还是好好读书,一个月后就是科举考试了,备考要紧。” 说着,继续忙碌着,退开一旁给秦子音劈柴的苏祁安摇摇头道,“科举又不是唯一的出路,要是连自家娘子都照顾不好,即便考上了又有何用。” 秦子音的切菜的双手猛的停住,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刚才说的话,让秦子音内心一暖,这应该是她过门后,这么几年,苏祁安头一次对她说出的安慰。 苏祁安这种状态,愈发让秦子音觉得她的相公像似变了一个人。 当初的苏祁安,可是一门心思的放在读书上,哪里有时间去管她,虽说是夫妻,但二人就像同枕一床的隔梦人。 本想着将苏祁安埋葬后,秦子音就随他而去,毕竟,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秦子音也是过够了,追随而去,也算是个解脱。 苏祁安同样感受到秦子音的异样,连忙道。 “娘子,别这么看我,这次跳河,我算是想通了,你就当相公重新活过一遍吧,考了这么多次的科举,相公也累了,还不如好好照顾家庭。” 听着苏祁安的这番解释,秦子音目光转动,似乎也能理解,怎么说她也识字读过几年书。 她知道有些人在经历重大变故后,的确会转变心性,苏祁安能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反而秦子音心里十分高兴。 但话又说回来,她的相公怎么说都是少年神童,说放弃就放弃,怎么看来都是十分可惜。 秦子音随即打趣道,“相公能有这心,我就很高兴了,但说不考就不考,相公日后拿什么生计呢。” “你可别想小看你相公,除了读书,我可会打猎。” 苏祁安前世虽然是体育生,但他更是一名一级射箭运动员,而且对古代的弓箭、弓弩可谓痴迷。 东山村的村东头,就是一片野林子,里面野兔、野鸡、野猪多的是,据说还有大虫,也就是老虎。 苏祁安自信凭自己的技术,打上几只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去卖换钱,起码能保证目前日子能够维持。 “打猎?相公你啥时候会打猎?” 就在苏祁安想着怎么回答秦子音的问题时,忽然,远处陡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苏家娘子真是好兴致啊,还有空做饭,不过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本掌柜?” 第二章 护妻 苏祁安转头,四五个大汉簇拥着一位中年胖子缓缓走来。 秦子音看着中年胖子,脸色一变,而后笑脸相迎道。 “原来是关掌柜啊,本来是想忙完手头事,在跟关掌柜说道说道的,麻烦关掌柜这么远跑一趟, “哼,我看要是本掌柜不来,苏家娘子怕是要赖掉这笔账。” “关掌柜说的哪里话,我家相公有福,先人保佑活下来了,所以关掌柜打造的那副棺材就不要了,真是抱歉啊。” 中年胖子听着秦子音这么说,脸上的横肉一抖,冷声道。 “苏家娘子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关家铺子出的棺材,可没有退回来的理,掌柜我心善,特意赊钱给你家相公做了一副棺材,你一句不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说不过去吧。” 秦子音也知道这事,做的有些不在理,连忙陪笑道。 “关掌柜说的是,但苏家什么情况关掌柜也清楚,要不给一百文,就当请各位工匠师傅喝茶钱?” 坐在一旁的苏祁安,明显看出秦子音说出那笔钱财,嘴角的不舍。 现在的苏家满打满算怕不过300文,秦子音能拿出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那个关掌柜,苏祁安也认识,是做棺材铺的,别看这是个下贱活,但这年头因为战乱,死的人多,靠着这个手艺,关掌柜到是有些钱财。 生意在十里八乡的,也是出了名的。 要是说这个姓关的,是个苦命人的话,苏祁安到不说什么,实际上他背后使的一些下三滥手段,苏祁安还是知道的。 如果这事能够这么善了,这个关掌柜也不会带着几个大汉,而且其中还有泼皮王二。 果然,当秦子音报出这个价格后,身旁的几个大汉直接笑了出来,泼皮王二一步走出,直接道。 “舅舅,我说的没错吧,用100文就想打发你,我看这是故意戏耍你啊。” “苏家娘子,我也是东山村的人,我家舅舅也心善,自然不会跟你过不去,这样吧,只要你陪我睡一觉,我保证,这事就过去了,怎么样?” 说完,王二的眼睛带着淫色,上下打量着秦子音。 秦子音脸色一变,连忙后退,站在苏祁安的身后。 王二看着这幕,根本不在意,淫秽的目光当着苏祁安的面,肆意打量着秦子音。 苏祁安一个文弱书生罢了,之前被他用言语侮辱,竟然跳河,在王二眼里就是个废物。 而且像这样的调戏,他王二又不是第一次,苏祁安能做什么?无非关起门来,读他所谓的圣贤书。 这样的废物,还能指望他干什么? “苏家娘子别怕,你王哥可是很温柔哦,来吧,小娘子。” 说着,王二竟然伸手就想拉秦子音。 秦子音脸色大变,不停后退,就在王二手臂即将碰到秦子音肩头。 下一刻,一道血光冲天,王二的手臂直接被斧头给砍断。 王二哀嚎着,蜷缩着身躯,在地面来回打滚。 这一幕,直接让关掌柜和几个大汉看愣了,直到王二的哀嚎声响起,才让几人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一直坐在凳子上劈柴的苏祁安,竟然手持斧头,站在秦子音身前。 斧头上,不断有鲜血滑落。 苏祁安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息着,这并非是害怕,而是他的这具身体实在太羸弱,就这么一下,已经抽空了苏祁安大部分力气。 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王二,关掌柜脸上有着浓浓杀意显现,他手下的几个大汉见状,很快围了过去。 只要关掌柜一声令下,苏祁安必死。 但关掌柜也不是一般人,似乎是想到什么,压制内心的杀意,对着身旁的一个大汉轻声细语。 大汉明了,下一刻,竟然朝着四周敲锣打鼓,一边敲打一边喊叫。 “快来看看,苏秀才杀人呐!” “我大凉还有没有律法可言,秀才公然杀人,还望各位乡亲做主啊。” 这番吆喝,很快将村里大部分人吸引过来。 首当其中的就是东山村村长,东山村村长姓李,年过六旬。 早年间参加科举,没考中,但也是秀才功名,在村里的威望很高。 李村长到来,看着眼前一幕,什么都没说,身旁的关掌柜快人一人,直接道。 “各位乡亲,我关五虽然是做棺材出身,但也是凭本事吃饭,前些日子,苏家娘子找到我,说他家相公不行了,我心善,特意赊账给苏秀才打了一副棺材,结果到收账日子,苏家娘子不给钱就算了,这个苏秀才竟然一言不合就砍了我外甥的手臂。” “还望李村长能替我做主啊,即便苏秀才是功名老爷,但行凶杀人,罪大恶极,哪怕告到官府,我也要替我侄儿讨回公道。” 关掌柜说的声泪俱下,大有一副受尽冤屈的架势。 周围的村民看着这幕,都是窃窃私语。 “不是吧,苏秀才啥时候这么嚣张,竟敢杀人?我记得他不是个文弱书生嘛?” “谁知道呢,听说前几日投河自尽,好运的活下来了,我可听说有些经历这种变故的,性子可会大变,我看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免得被波及就不好了。” “可不是,本以为可以沾沾光,现在可好,又闹了这出事,真是晦气。” “……” “你们胡说,明明是王二无理在先,是我家相公为了保护我,才…” 身旁的秦子音一副心急,不停解释,奈何议论声太大,终究被淹没。 苏祁安将秦子音护在身后,摸了摸头发,偏过头小声道。 “娘子,别说了,没事的,今天这事有你相公呢,都会解决的,乖乖待在我身后。” 现在的苏祁安才能体会,秀才苏祁安遭遇的一切。 如果古代有最佳喷子奖,那眼前的这些村民可谓当仁不让。 李村长怎么说都是秀才出身,在内心上,还是有些偏向苏祁安,听着耳边的嘈杂,他皱着眉头,还是想听听苏祁安的声音。 “小苏啊,把斧头放下吧,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李村长声音落下,顿时,周遭村民的声音小了许多,目光皆是看向苏祁安。 苏祁安手中的斧头并未放下,他笑着道。 “既然村长想听我的意见,那晚辈就说道说道。” “半年前,我家娘子在自家门口做饭,被泼皮王二言语调戏,周围村民应该都看的到,可曾有一人说什么?” “三个月前,在家读书的我,被几个村口泼皮用石头砸我,将我家茅屋顶给砸穿,可曾有人言?” “半个月前,在村口,我被以王二为首的泼皮谩骂侮辱,最终导致我投河自尽,又有谁言一句?” 苏祁安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如珠的落在每位村民耳内。 刚才那些还肆意叫嚣的村民,此时皆是低着头,没有一人敢直视苏祁安的目光。 看着这幕的关掌柜,直接道,“好,即便这些是我外甥不对,但苏秀才你怎可因这点小事,就断人胳膊,要人性命?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秀才老爷,就可以肆无忌惮。” 苏祁安目光一扫,看着关掌柜,冷笑道,“关掌柜真不愧是做生意的,论颠倒黑白能力,还真没人说的过你。” “你说的没错,我凭的就是秀才功名身份!” “关掌柜脑子转的这么快,想必还读过几年书,我大凉律第十二条是什么,可还记得?” 关掌柜脸色一变,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什么,但却连忙摇头道。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害我外甥性命。” 身旁的李村长却是叹息一声,摇头道,“大凉律第十二条,凡我朝秀才以上功名,除徭役、免除赋税外,倘若遭平民、贱民谩骂、欺辱,以下犯上者,当诛,严重者连坐。” 就是李村长的这句话,直接让场上村民立刻鸦雀无声,无人敢说一句。 苏祁安虽然在村里,被人当做废物、笑话来看,但他们却忘了一件事,苏祁安是货真价实的秀才功名。 按理说,他们这些平民见到后,都得行礼称一声老爷。 毕竟,秀才功名,哪怕遇到县令都可不用跪拜,看似不是官,但却不能小瞧。 因为苏祁安的隐忍、低调,反倒是让他们忽略了苏祁安的身份,只记得他的软弱无能。 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落在关掌柜身上,声音冰冷。 “今王二一介贱民,当着本老爷面,调戏吾妻,以下犯上,别说断一只手臂,哪怕杀了他,也无人敢说。” “关掌柜,你还想替你外甥出头吗?” 关五的脸色狂变,先前的气势汹汹瞬间化无,额头冷汗直流,直接跪拜下来,连连道。 “是小的有眼无珠,被猪油蒙了心,得罪了苏老爷,还望苏老爷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要是苏老爷愿意,王二的命就是老爷的。” 关五的果断,有些让苏祁安惊讶。 “看来这个关五也不是一般人,也是心狠手辣的主。” 苏祁安内心感叹,随即道。 “一个泼皮的命,本老爷不稀罕,趁早带着滚,倘若在出现本老爷屋前,你知道下场。”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这就滚。” 说完,关五带着几个大汉,将因疼痛昏死过去的王二连忙拖走。 但苏祁安没有看到的是,关五眼神深出涌现的一丝怨毒杀意。 围观的村民看着这幕,各个寒蝉若禁,就在他们准备偷偷溜走散去,苏祁安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苏祁安也不是心中狭隘之人,之前所做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但日后,倘若吾妻在被谩骂、欺辱,这就是下场!” 苏祁安手中的斧头直接手起刀落,将一旁的木柴一刀两段。 第三章 夜晚交心 这一幕看的周遭村民各个胆战心惊,什么时候那个文弱书生,竟然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他们丝毫不怀疑苏祁安说的真实性,连泼皮王二都能手起刀落,更别说他们这些普通村民。 不少人的内心,渐渐对苏祁安产生一丝敬畏,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纷纷拱手,慌忙离去。 李村长看着这幕,也没说什么,内心反而有些高兴。 苏祁安是他看着长起来的,小的时候还跟他读过几年书,关系还比较近。 虽然投河自尽是很丢脸的事,但今天苏祁安起码担当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了,在这有些不太平的日子里,至少能照顾自己的家庭。 附近村民走散,苏祁安将手中的斧头放下,快步走到李村长面前,连忙道。 “今天这事麻烦李老了,祁安铭记在心。” 别看李村长今天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里说了一句大凉律,看似没帮什么,实则是一个大忙。 苏祁安虽然是秀才功名,但常年给村民的印象太过软弱,如果没李村长的帮衬,今天这事怕没那么容易了。 李村长却是随意摆摆手,不在意道,“哎,小事,毕竟你是我村唯一的秀才,小苏啊,你也别和村民一般见识,日后倘若高中,东山村可要你照拂一二。” 苏祁安点头,在大凉,一般的平民、贱民都是以村落聚集,久而久之就形成村亲,虽然比不了那些士大夫的宗亲,但平日里出什么事,邻里间还是会搭把手。 只因秀才苏祁安性子孤僻,很少与人结交,同时有着文人的傲气,不屑和平民打交道,所以在村里苏祁安不受待见很正常,加上屡次考举不中,说闲话看热闹的自然很多。 看着苏祁安点头,李村长内心松了一口气,他生怕转了性子的苏祁安拒绝,连忙道。 “小苏啊,有你这句话村长就安心了,你放心,村长今天把话放在这,日后村里谁要是找你麻烦,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事情解决了,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尽管招呼。” 说完,李村长转身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苏祁安叫住。 “村长,我还真有一点事麻烦你。” “你说。” “能否找个铁匠,给我打一副弓箭。”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这事好说,我家就有一副,放着也是放着,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取,不过小苏你要弓箭干嘛?” “我想去村东头的野林子打猎。” “啥?小苏,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李村长的脸色瞬间大变,就像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苏祁安他可是相当了解,不说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只是个文弱书生,别看今天苏祁安发狠,有几分血性,但这和打猎完全不同。 村东头的野林子,的确有很多野物,但据说还有大虫,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前几年村里的几个猎户,就因为太深入,被大虫害了性命。 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很少有猎户会去那片野林子。 “村长,我没开玩笑,虽然我从小读书,但也读过一些杂书,对狩猎有些心得。” “可书上的,和实践不同啊,你的当务之急是以考取功名为主…”李村长连忙劝说。 但苏祁安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李村长哑口无言。 “李老,我知道你的好心,更知道事情轻重,但我家连米都吃不上了,要是这样熬下去,别说备考,怕都撑不到那天。” “李老你经常救济我,这我很感谢,但我也知道你家的日子更不富裕,七八口人都靠你吃饭呢。” “村长,别劝了,苏祁安虽然是秀才,但倘若连自己娘子都照顾不到,考的再好我心难安。” “哎,小苏你这么执意坚持,村长也不多说什么,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这趟你去带上李虎和赵大,这样我才稍微安心。” 苏祁安点头,郑重对着李老一拜,李村长叹息一声,晃晃悠悠的远去。 这事解决,也是到了傍晚,很快天色渐黑,苏祁安跟随秦子音回了房。 秦子音十分娴熟的上床,看着有些呆坐一旁的苏祁安轻声道。 “相公,你发什么愣了,还不上床睡觉?” 苏祁安回过神来,噢了一声。 别看苏祁安今天如此丈夫一面,但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同床,难免有些紧张。 秦子音穿着单薄的内衫,背对着苏祁安,因为家里没粮,秦子音反而很瘦,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秦子音身材很棒。 奈何秀才苏祁安,一门心思放在读书上,根本没有和秦子音同过床,甚至连手都很少牵。 “真是暴殄天物。”苏祁安不经感叹。 苏祁安虽然不是什么大圣人,但也不是精虫上脑的色狼,而且秦子音才刚满18岁,苏祁安怎么说都是接受21世纪传统教育的现代青年。 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对秦子音动手动脚,反正秦子音是他的合法妻子,至于那事日后有的是时间。 苏祁安上了床,只是从背后轻轻抱着秦子音,这个举动,让秦子音身体一抖。 “娘子,怎么了?是相公失礼了吗?” “没…就是想到今天相公如此神勇,奴家高兴。” 听着秦子音这么说,苏祁安身体蠕动,双手更加抱住秦子音,二人只隔着薄薄的内衫,双方的体温都能感受到。 苏祁安轻声道,“娘子,先前是相公太糊涂了,让娘子跟着我受了太多苦,娘子放心,以后相公一定要娘子过上好日子。” 秦子音只是轻嗯一声,却没有转过身,苏祁安或许不知道,就因为他的这句话,直接让秦子音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消散,本来秦子音还想继续问问,苏祁安的性子为何会转变如此快。 毕竟,她曾在书上看过,有些投河自尽的人,性子转变很有可能是被水鬼附身。 但看着苏祁安今天的所作所为,哪怕苏祁安真被水鬼附身,秦子音也愿意。 只要苏祁安日后真的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秦子音什么苦都愿意,哪怕不要脸面,去求自己的父亲借粮都行。 秦子音的想法,苏祁安自然不清楚,此时的他这一夜过的可是相当难受。 怎么说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那方面自然有了反应,为了和自己的思想做斗争,无奈默念起大悲咒。 第四章 收获满满 这种难熬的夜晚,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过去了。 天一亮,苏祁安便早早的起了床,秦子音帮他穿衣,看着挨着眼前如此近的秦子音,苏祁安还是按耐了内心的冲动,只是抱了下秦子音,转身去墙角捯拾昨晚李村长送来的那副长弓。 今天可是约好了,有正事要办。 就在这时,茅草屋外敲门声响起,“苏老爷睡醒了吗,我们是李虎、赵大。” 苏祁安连忙转身,将房门打开,两位身穿兽皮的青年,小脸通红的站在苏祁安的面前。 看样子二人在外等了好久,但没敢出声打扰。 看着二人有些受冻的样子,苏祁安内心有些歉意。 李虎和赵大,都是村里的猎户,在村里打猎是一等一的老手,心性宽厚,也都是热心肠,特别是李虎,不仅是李村长的侄儿,察言观色的本领也很出色。 虽然比苏祁安大几岁,但平日里,对苏祁安十分客气,是村里为数不多没有嘲笑苏祁安的人之一。 苏祁安轻声道,“李虎大哥,你这么称呼我,祁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震慑,只是给那些别有用心人的警告,如果不嫌弃,叫我名字就好。” 听着此话,李虎连连摇头道,“苏老爷,别看我只是个猎户,没啥文化,但我还是知道某些礼数,苏老爷怎么说都是读书人,秀才功名,和我们这些平民要是平起平坐,可是大不敬。” 这就是大凉王朝封建制度给人的束缚思想,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这种封建思想起码有上千年历史,在这些平民百姓眼里可谓根深蒂固。 苏祁安一时想要扭转,根本不可能,目光一转,思量一番,随即道。 “既然你执意坚持,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们别叫老爷了,称我先生吧,这样应该不会失了礼数。” 李虎一想,听苏祁安这么说,到也可行,对着苏祁安点头答应,但内心却苏祁安这个举止,还是让二人感到暖心。 “苏先生真的没变,对我们还是这么真诚,真好。”二人内心这般感叹。 “李虎、赵大,我们要是在闲聊,野林子的野物应该吃饱跑了。” 听着苏祁安的打趣,二人连忙回过神来,露出尴尬笑容,迅速转身带路离去。 “相公,要小心啊,实在是打不到也别逞能,家里我来想办法。” 看着准备离去的苏祁安,秦子音走来,握着苏祁安的手嘱咐道。 “嗯,娘子放心,相公会注意安全的,没事的,家里有我呢,娘子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苏祁安手掌摸了摸秦子音的后脑勺,亲昵安慰着。 秦子音轻嗯点头,注视着苏祁安和李虎、赵大远去。 …… 村东头的野林子并不远,约莫二三里路,三人趁着风雪停了,路也好走,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 一片茂密的林子,伴随着冷风的吹动,树上的白雪簌簌抖落。 “苏先生,我们到了,”苏先生你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说今天打到多少,一定不会让苏先生空手而归。” “没错,苏先生你就瞧好吧。” 李虎、赵大,下意识的将苏祁安护在身后,随后缓缓朝着林子走去。 不怪二人如此谨慎,这片野林子内可是有大虫存在,据说还是一头成了精的白虎大虫。 虽然在外围很少寻见,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前两年大虫冲出野林子,害人性命可是历历在目。 二人的举动,苏祁安并未阻拦,他这具身体和前世相比,实在是太薄弱了,要是真出什么事,恐怕连跑都跑不掉。 但苏祁安自信,即便遇到什么事,他也能一箭解决,怎么说前世的他都是一级射箭运动员。 三人缓缓踏入野林子,才走了一百多米,前方白皑皑的地面,很快窜出几只野兔。 李虎、赵大见状,连忙搭弓射去。 嗖!嗖!嗖! 很可惜,三箭全部落空,也不怪二人箭术不行,在大雪天想要打上这些野兔子,难于登天。 这片林子的野物,就像成了精,跑起来狡猾不已。 三箭落空,二人内心只是有些可惜,只能继续搜寻下一片区域了。 就在二人打算转身离去,忽然,两道箭羽,嗖!嗖!的一声,从二人身后掠来。 下一刻,径直朝着前方密林射去,听那动静,似乎是打到某些东西。 二人精神一震,连忙朝着前方密林跑去,定睛一看,两只野兔死死的被一根箭羽给盯死在地面。 看着这幕,二人脸色呆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段距离,起码达到60步,而且还是在盲射的状态,射击力度很强,一箭穿两只,这种熟练程度,怕也只有那些常年在林子生活的老猎户才能办到。 可苏祁安只是个文弱书生,就这么一下,给他们来了一手,如何不让二人震惊。 苏祁安站在远处,靠在一颗大树下,正大口大口喘息着,原因无他,这具身体强度实在太差了。 要是换做前世,哪里还会落空一箭,而且还如此气喘吁吁。 看着二人脸上的震惊,苏祁安笑着解释道,“我虽然是读书人,但也读过不少杂书,对涉猎这一块颇感兴趣,理论知识还是很扎实,只要提前计算好位置,射中应该不难,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竟然中了。” 听着苏祁安这么解释,二人即便心有疑虑,但转念一想也释然了。 在大凉的历史上,还真有这类神射手,平日里连弓箭都没摸几次,但关于射箭的理论知识却是十分扎实,只要稍微教导一下,却是能达到这种效果。 说不定苏祁安就是这种天才型的神射手。 “苏先生真是文武双全啊,今天真是开了眼界,走,苏先生我们换下一块,今天肯定是个丰收的一天。” 说着就要拉着苏祁安朝着林子另一边走去。 苏祁安笑着点头,但内心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反应快,要是真表现出太超出这个时代百姓,无法认知的事情,绝对会给他带来灾难。 “看来下次得小心谨慎呢。”苏祁安内心暗道。 不过苏祁安哪里知道,李虎、赵大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他们权当碰上一个天才型的神射手,都想要好好领略,甚至教导一番才行。 毕竟,要是能够教导出一名真正的神射手,哪怕和他们只有一点关系,说出去也能满足内心极大的虚荣心。 接下来的打猎之行,颇为顺利,在两个时辰内,三人打了十只野兔,四只野鸡,甚至还有一头小野猪。 这其中一大半猎物,都是苏祁安的功劳,只是为了不引起太过瞩目,每一只猎物,苏祁安可是空放了两箭。 即便这样,还是让李虎、赵大脸上狂喜,他们认定了,这位苏先生一定是传说中天才型的神射手。 看着二人几乎难掩的激动,苏祁安虽然无奈,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跟二人打个招呼,希望二人能够保密。 对于这事,李虎、赵大自然同意,他们当然知道一位天才型神射手意味着什么,要是从军,至少能混个校尉当当。 可惜苏先生是要考举的,怎么可能从军,这事想想就好。 转眼间,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沉,苏祁安开口道,“李虎,我们回去了,天快黑了,要是继续,我怕有危险。” 李虎、赵大二人点头,身为村里的老猎户,他们自然知道天黑意味着什么,对于苏祁安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 很快,三人将打的猎物收好,迅速离开野林子,在三人离去不久,在这片林子深处,一双散发噬人目光的红瞳,似乎在远远的看着这一切… 三人回村,自然在村里引起轰动,毕竟,今天打的野物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卖了,起码能有五两收入。 要知道,平常的村民,一个月的开销才一两左右,一天的收入都赶上快半年的开销了。 无数村民将李虎、赵大围了起来,纷纷夸赞二人有本事,至于一旁的苏祁安,不说冷落,但很少有村民上前交谈。 怎么说苏祁安有功名在身,加上昨日的言语的震慑,不少人心里其实对他有几分惧意,自然不敢上前交谈。 对于村民的夹道欢迎,李虎、赵大二人皆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在回村前的路上,关于今天打猎的事情,苏祁安便嘱咐二人,不要将他的作用说出去。 村里毕竟人多嘴杂,要是传出去了,苏祁安可知道,祸大于福。 对此,二人也是保证替苏祁安保守秘密,这种热闹的恭维,三人实在有些受不住,在寒暄客气后,便各自回家,只留下一众红眼的村民在路口感叹。 看着平安归来的苏祁安,秦子音悬着的心也是落了下来,上前查看苏祁安有没有事,苏祁安笑着将秦子音抱在怀里。 轻声道,“我说吧你相公运气好着呢,不仅没事,今天收获满满,娘子可是没看到相公今天的神勇…” 被抱在怀里的秦子音轻嗯点头,对苏祁安的吹嘘一点都不在意,毕竟,男人嘛,都会有表现的时候。 苏祁安会不会打猎在她眼里根本不重要,她只要苏祁安平安。 感受着怀里的那份温度,和秦子音双眼释放的柔情蜜意,苏祁安不安的思想再度升起。 但好在他还是克制下来,倒不是苏祁安坐怀不乱,而是今天的狩猎,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在背后,有一双眼睛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他。 眼下要办正事,改造那副长弓,这副村长送的长弓,虽然射程不错,但精度却很差。 如果不加以改良,真要碰上什么危险,那就完蛋了。 看着苏祁安拿起长弓开始研究,秦子音轻声道。 “相公,你还会改良这玩意?” “看的杂书多了,对这个感兴趣,娘子你先睡,今晚我可能会熬夜,就别等我了。” 秦子音轻噢一声,含笑看着苏祁安,随即上床睡去。 第五章 夜袭!大虫下山 随着时间流逝,漆黑夜色愈发有些凉意,头顶的明月渐渐稀薄,仔细听去,一声声陷入美梦中的轻鼾声,断断续续响起。 这或许就是东山村为数不多奢望的平静吧。 这已经是后半夜了,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东山村内,某间茅草屋,隐约有一盏烛光摇曳。 苏祁安坐在小板凳上,聚精会神的改造手里的长弓。 前世的他可是专业的射箭运动员,最痴迷的就是做弓、弩这类冷兵器,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家,但改造眼前这具简陋的木长弓,可谓手到擒来。 这具弓看似和之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加了个准心,弓绳也粗了一些,但它的威力,一定会让李虎,赵大他们吃惊。 苏祁安吹了吹木弓上的灰屑,手指轻微的搭了几下弓绳,清脆紧绷的声音响起。 苏祁安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连忙转头,看着陷入熟睡的秦子音,在确定秦子音并未被自己吵醒,心里稍稍宽心。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愈发漆黑的夜色,外面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动静,十分安静。 苏祁安眉头微皱,轻喃着,“莫非是我想多了?” “嗯,或许是我太警惕了,这样也好,可以安心睡了。” 苏祁安内心宽慰,眉头松开,刚准备上床休息,瞬间,一道急促并且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响起。 尖啸声之强,整个东山村都清晰可闻。 “果然,还是出事了。”苏祁安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预想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道尖锐的破风声,不是别的,而是响箭,一种做警戒通知的传递信息方式。 最开始只有军队使用,后来因为各州县所属有些地方不太平,为了快速传递消息、示警,渐渐的,便在大凉朝传播开来。 而且这玩意制作不复杂,一些老猎户,都能制作,到最后,各村多少都会配备十来支响箭。 在苏祁安回村时,特意叮嘱了李虎、赵大二人这几天辛苦下。 二人是猎户,而且护村也是本职工作之一,苏祁安的请求,本就是分内之事,自然不会拒绝。 而这一次的响箭,不是一支,是三支,三支意味着,只有山上的土匪下山,或者是遇到了大虫,才会响箭。 三声响箭后,不出一会,原本寂静的东山村瞬间沸腾起来,紧接着,敲锣打鼓声夹杂着嘈杂的声音响起。 “都让各家婆娘、娃娃关好门窗,大虫来了,是爷们的都跟我上!” “杀大虫!杀大虫!”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这次的危险,果然就是野林子的大虫。 陷入熟睡的秦子音,早就被刚才的吵闹声给惊醒。 她起身看着站在原地的苏祁安,她知道苏祁安想做什么,她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之色,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苏祁安将长弓放在箭篓旁边,一把抱住秦子音,附耳轻声。 “娘子,别担心,夫君会好好回来的,毕竟,夫君还没让娘子过上好日子呢。” 秦子音点头,双手环腰,深深的看着苏祁安,而后在苏祁安耳边轻说几句。 声音很小,听不清说什么,但说完那句话,秦子音的耳根明显有些发红。 苏祁安笑着揉了揉秦子音的头发,郑重点头,下一刻,将长弓箭篓背起,大踏步离去。 此时的村东头,无数的火把和人影涌动,借助火光,隐约能看清,一头体型2米多,双眼散发幽光的大虫,龇着嘴,露出带血的獠牙,目露凶光的盯着围着它的众人。 村民的领头者,自然是以李虎、赵大为首的十几名猎户。 只是此时双方却是保持着距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刚才,有些胆大的后生,不知死活的抄着锄头、铁铲就上去干。 可没等后生们反应,这头起码有六七百公斤的大虫,仅仅一个飞扑,就将这些后生给干翻。 如果不是李虎眼疾手快,快速阻止村民反击,这些后生,怕早就成了这头大虫的口中之食。 后生们被救下来了,但也付出了代价,三一重伤二轻伤。 这还只是照面,真要发动突袭,恐怕光凭人多真没多大用。 而且这头大虫,看岁数正是壮年,皮糙肉厚不说,哪怕被这么多人包围,都没有半点胆怯,看他们的目光,完全就是看待猎物。 虽然很憋屈,愤怒,但李虎、赵大却知道,想要围捕大虫,心急是大忌。 如今是后半夜,只要在熬过几个时辰,天一亮,大虫必定退去。 最关键的是,李虎心里更期待一个人的出现,能够提前示警,预料到可能会有袭击,李虎对苏祁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然苏祁安能够精准预测,那么就一定有解决办法。 就在李虎这般所想时,耳边赵大的声音,陡然响起。 “柱子!小心!这个畜生朝你那边去了!” 当李虎回过神来,只见那头白色大虫,咆哮一声,前冲的身体一旋,对着右侧一位年轻猎户扑了过去。 众人搭弓射箭,对着白色大虫射去,可惜大虫的皮肉太厚,他们的攻击并没有太大效果。 反而将大虫给激怒,大虫再度咆哮,下一刻,对着众人四散冲撞。 反观那位年轻的猎户,却是在大虫一口下,丢了性命。 看着死去的柱子,李虎彻底愤怒了,他大吼一声。 “都别乱!听我命令,所有人齐射这个畜生的眼睛,一旦靠近,拿火攻!” 有了李虎的这句话,有些慌乱的众人,像似找到主心骨,立刻开始反击。 这样的反击,确实有些效果,限制了大虫的行动,但能够在野林子里称王称霸这么多年,这头大虫还是有很强的与人类对抗经验。 在躲过一轮齐射后,白色大虫再度咆哮着,直奔李虎而来。 “哼!这畜生!” 白色大虫打的什么主意,身为老猎户的李虎,可是相当明白。 一眼看出这批人的领头者,和人类打交道多了,大虫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李虎冷哼一声,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大虫。 李虎放弃了手中的长弓,从腰间抽出一把生锈的铁刀。 在这种近距离下,刀比弓好使。 白色大虫速度很快,无视箭羽、火把的伤害,几个呼吸间,将李虎扑倒在地。 众人惊呼,“李虎大哥!” “赵大,我没事,快,动手,控制这头畜生。”白色大虫庞大身躯压迫下,李虎有些沉重的声音响起。 仔细看去,一把铁刀死死的横贯在大虫的虎嘴上,带着血腥味的涎水缓缓滴落。 李虎的脸色涨红,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而赵大、水生、铁牛等十几位猎户,也没闲着,手中绳索一抛,将大虫给套中,绳索收缩,大虫的四足被控制。 白色大虫低沉的咆哮声响起,它明白自己的处境,但这次大虫没有后撤,猩红双眼死死看着被它,踩在脚下一动不动的李虎。 似乎铁了心就想要李虎的命。 硕大的虎头不断逼近,无论众人如何控制绳索,都改变不了大虫逼近李虎的距离。 就在这时,嗖!嗖!嗖! 数道急促的破风声从远处黑暗,急射而来。 很可惜,除了一箭准确命中大虫的左后足,其余几箭全部落空。 大虫吃痛,身体有些发软,颤抖,众人顿时来了精神,所有人都将力气汇聚在大虫吃痛的左腿。 在众人用上吃奶的力气后,这头凶残的大虫,硬生生被四五十个村民给拖动两三米。 几乎是同时,李虎也被等待一旁的村民给迅速拉走。 虽然大虫被他们暂时控制,但众人根本无法掉以轻心,如果不是谁射出的一箭击中的大虫,他们也不会暂时扭转局势。 大虫和众人僵持着,紧接着,几道破风声再度响起。 这次射来的箭羽更多,起码有十几道,可射箭的这位,准心实在是不好恭维。 在被控制的状态下,也只有一箭被射中,终于余光一扫,苏祁安的身影缓缓走来。 众人脸上的惊异溢于言表,一位文弱书生,竟然有勇气来这等凶险之地。 虽然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感叹苏祁安的幸运,因为他现在出现,面对的危险可是小多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刚才他极其幸运射出来的一箭,好巧不巧正中大虫的眼睛。 本就吃痛的大虫,现在成了独眼,他们人这么多,只要熬一熬,说不定真能将大虫留在这里。 大虫虽然可怕,可它全身都是宝,送往官府,能得一大笔赏钱不说,要是被官老爷赏识,那以后的日子可是飞黄腾达啊。 众人的眼里盯着大虫的目光,再也没有半分惧怕,反而是浓浓的贪婪,至于苏祁安,早就被他们晾在一边。 虽然事态目前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头本就凶残的大虫,在受伤的情况下,凶性会大发! 果然,在白色大虫哀嚎几声,下一刻,它仰天咆哮,虎啸响彻,哪怕是关好门窗的妇孺孩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虎啸给吓到了。 紧接着,白色大虫身体一紧,庞大的身体就像一座大山,狠狠的朝着拉扯他吃痛的左足村民,疯狂撕咬。 第六章 抱大腿 大虫的攻击,来的十分突然,瞬间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个冲击下,三四位村民就被大虫给活活咬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一下子冲淡了那些上头的村民。 他们目光呆滞,等到反应过来,等待他们的是大虫厚厚的虎掌拍下。 “都他娘的发什么愣,给我动手,今晚不是这头畜生死,就是我们死!” 李虎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些有些失神的村民,将脑海的其他想法抛去,手中的火把、锄头、镰刀、铁铲,夹着一轮轮精度不准的箭矢,朝着大虫招呼去。 气势很足,但除了为数不多造成的伤害,白色大虫依然十分凶残。 李虎虽然脸上镇定,但内心却是心急如焚,对付一头凶残的大虫,本就吃力,如今是发狂状态,就更不好对付。 李虎虽然没开口,但却时不时看着身旁的苏祁安。 刚才的命令,就是按照苏祁安的指示去做的,第一道命令下了,苏祁安的第二道命令,却是迟迟未下,这让李虎颇为焦急。 就在这时,苏祁安略占急促的声音响起,“放开绳索,再来一轮齐射,让所有近战村民后退,全部远攻。” “放开绳索?”李虎有些不解。 但他并没有迟疑,便按照苏祁安的命令去做。 没有了绳索的牵绊,发狂的大虫彻底不受控,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 只是这种肆无忌惮并未持续多久,迎面而来的就是数不清的箭矢、火把,甚至还有铁锹、锄头啥的。 虽然精度不准,但终会碰上几个死耗子。 几轮下来,除了受伤的左后足,大虫的右前足又被箭矢洞穿。 这还算好的,就在刚才,一只箭矢擦着它的独眼而过,虽然没中,但却射中脸颊。 白色大虫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之前的攻击,无法伤它半分,可就是这奇怪的箭矢偏偏让它吃痛。 眼下大虫可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它忽然察觉自己的意识竟然开始模糊。 在撞翻几位村民后,伤痕累累的白色大虫,对着众人恶狠狠的咆哮后,下一刻,竟然掉头逃了。 这一幕,倒是看呆了众人,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殊死搏斗,可现在他们好像,安全了。 在确定大虫是真的逃走后,剩下的村民都是大口大口喘息着,都是瘫坐在地,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当然还有几分惋惜,如果大虫继续和他们缠斗,多半会交代在这里。 一个快煮熟的鸭子飞了,可惜了。 有些惋惜,但也是能理解,至于想要趁机去追赶大虫,了其性命的,给他们机会也不会去。 这头大虫是受伤了,但不是什么病猫,而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别说他们这些村民,哪怕是李虎、赵大这些老猎手,也不敢轻易出击。 今天能够将这头大虫逼走,算是万幸。 很快,天也亮了,清点死伤人数,五死十二伤,其中重伤五个。 从这点看去,足以这头大虫的凶残。 看着惨死的同伴,众人内心一阵悲痛,但很快收拾心情,这年头,谁还没见过死人。 在李虎、赵大等人的安排下,剩下的村民陆陆续续的回家,将消息传回去。 至于他们几位猎户,决心还是要继续深入野林子,势要斩草除根,身为猎户,他们太清楚了,放虎归山的后果。 最好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这次,猎户们并没有倾巢而出,村民总要留些人手,而是以李虎、赵大、水生、铁牛,以及苏祁安。 猎户们这么做,这些村民能理解,可看着随队的苏祁安,他们都是丢下一个怜悯的眼神。 一个文弱书生,哪怕他刚才好运射中一箭,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既然苏祁安执意找死,他们也没办法,自求多福吧。 随着村民的散去,五人迅速上路出发,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一路上,身旁的铁牛、水生不断和李虎确认,他刚才所说的真实性。 李虎虽然有些耐心,但也受不了几分钟,在耳边十几遍的唠叨,没了性子爆发了。 “都说了这事肯定是真的,否则先生怎么会与我们同行,真要怕死,趁早回去,我不拦你。” 铁牛、水生被李虎这么一喷,一时间不知道说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 前方行进的苏祁安,则是转过头,对着二人道,“二位放心吧,这头大虫虽然凶残,但我射中的那支箭上,可是抹着毒,毒性不强,但却有麻痹作用,我们不急,就慢慢追赶,等时间一到,都不用我们动手,这头大虫就自动送到我们手上。” 苏祁安的这些话,让二人有惊有喜,喜的是如果真按照苏祁安所说,说不定他们真的可以不费任何功夫,就能白捡如此丰厚的猎物。 惊的是,这位老实巴交甚至有些古板的苏先生,什么时候还会制毒?而且看他行走的姿态,哪里像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难道传闻是真的?苏先生被水鬼迷失了心智?” 想到这里,二人看着苏祁安远去的背影,目光隐隐有些发抖。 “呸!呸!呸!铁牛、水生,趁早把你们脑子里的鬼东西给忘了,苏先生这叫先圣垂青,你们懂个屁。” “就是就是,先生这次能带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千万别自己作死,把自己的福气给作没了。” “先生的能耐可多着呢,跟着先生准没错。” 此时的李虎,就像苏祁安的小迷弟,那一顿输出,看的铁牛、水生都有些发愣。 李虎他们还是了解的,虽然是个粗人,除了是热心肠,看人的本事比他们强太多。 而且刚才的一战,李虎虽然保住了命,但伤势不轻,即便这样,也要拖着沉重的躯体,跟随苏祁安。 能够让李虎如此短时间转变,并且逐渐成为苏祁安坚定的拥护者,足以说明这位落水后,被救上来苏先生的不一般。 二人虽然憨厚,但不傻,立刻转变心态,对着李虎、赵大连忙道。 “哎!哎!是兄弟愚钝,往后有什么不对的,还请虎哥、赵哥好生教导。” “好说好说。”李虎、赵大满意的点头。 “喂,我说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在不走可就追不上呢。” “好的、好的,先生我们就来。” 四人脚步加快,很快追上苏祁安,五人就这样一路前行,很快消失在茫茫的林子中。 说是一片野林子,可真的逐渐深入,才发现这片野林之大。 起码有几十个东山村那么大,还好苏祁安五人在出发前,备了三天的口粮,真要是贸然前往,怕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四人都是猎户出身,像这样在冰天雪地的地方猫几宿,都是家常便饭。 而这位体弱的苏先生,除了身体确实有些虚弱,平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不得不让四人刮目相看,一个秀才老爷,能够和他们这些卑微的猎户同吃同睡,就冲这,已经把铁牛、水生给折服。 野林很广,但受伤的大虫,终究有力竭之时,在苦苦追寻两天后,在第二日的傍晚,终于让苏祁安他们,找到了大虫的躯体。 受伤的大虫侧躺在地,远远看去像没有呼吸,好像睡过去,又像是死了。 不过此时,虽然只有三百米的距离,但谁都不敢刻意接近。 最终,还是苏祁安行动,缓缓接近。 铁牛、水生看着幕,都慌了,倒不是担心苏祁安破坏,而是他的安危。 身旁的李虎、赵大拍了拍二人肩膀,摇了摇头,轻声道。 “好好看着吧,苏先生的表演开始了。” 二人有些愣神,但脸上的焦急,却是说明了一切,赵大继续道,“你们不会真以为,苏先生刚才的射中,是运气成分吧。” “你们也是老猎户了,好好想想吧,刚才射中大虫致命伤的几箭,是谁射的。” “你们的意思是?莫非…” 就在二人发愣时,不知何时苏祁安已经偷偷摸到距离受伤大虫80多米距离,没有二话,苏祁安抽箭、搭弓、射出一气呵成。 箭矢划破长空,直奔大虫受伤的左足而去,速度快,很刁钻,如果没有防备,这一箭必中无疑。 就在箭矢击中的瞬间,看似死去的受伤大虫,像似复活,猛的窜了起来。 而且是直接朝着苏祁安的方向狂奔而去,仿佛一直在等这一刻。 受伤的大虫,一路狂奔,他的速度达到了它生理极限,不过80多米距离,最多5秒,就能将苏祁安给生吞了, 白色大虫的这一跳,把李虎、赵大给吓坏了,他们没想到这头畜生竟然如此狡诈。 五秒时间,他们根本来不及救援,被发现的苏祁安,也不惊慌。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直奔他扑来的大虫,还是刚才的一连串的一气呵成的动作。 只是这次的箭矢不是一根,而是三根,三箭齐射,一箭入眼、一箭穿心、一箭射颅,三发命中。 这次受伤大虫连吃痛的时间都没有,当场毙命,庞大的身躯一头栽倒在苏祁安面前,双方距离不过半米。 远处看着这幕的四人,目光呆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虎。 他拍了拍有些发愣的铁牛、水生,在赵大的搀扶下,慢慢的朝着苏祁安回合。 二人震惊的不止是苏祁安的箭术高超,而是在如此近距离,依然沉着冷静,并且三箭齐射。 一个优秀的神箭手,除了拥有厉害的箭术,更重要的是强悍的心理素质。 苏祁安刚才的表现,可以算是了。 铁牛和水生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看出一点,日后说什么也得好好抱着苏祁安这条大腿。 开玩笑,一个是秀才功名,又有神箭手潜质的文武全才,这打着灯笼都满世界找不到,这不抓紧抱着,那是被驴踢了。 就在苏祁安他们,将为害东山村多年的大虫给除掉同时。 东山村外,几日不曾露面的关掌柜,在一群满脸匪气大汉的簇拥下,一步步的朝着东山村逼近… 第七章 东子山土匪 东山村苏祁安家门口,一大帮人围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村民。 此时,秦子音站在前方,冷翘的小脸,写满了愤怒。 谁能想到,卖棺材的关掌柜,竟然如此无耻,竟然堂而皇之的回来,要棺材钱。 关掌柜什么心思,在场每个人都清楚,不就是看着苏祁安三天未归,就想趁机讹上一笔。 虽然众人明白,但大多数人村民都不会冒这个头,不说别的,光是关掌柜这次带来的人手,就和上次不一样。 一脸的凶悍相不说,身上更是散发着匪气,多半说不定就是山上的土匪。 想到这,这些村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各个寒蝉若禁。 但这事毕竟是大事,这些村民可以不管,但身为一村之长的李老头,却是站了出来。 李村长摸了摸自己花白胡须,脸上有几分不悦道。 “关掌柜,你这次前来是何意?上次不是说好了,今天看架势,是不打算善啊。” “老朽虽然不堪,但好歹也是一村之长,要是任由你如此欺辱本村村民,我这个村长可以不用当了。” 李村长的这番话,着实让关掌柜有些惊了。 东山村遭遇大虫下山袭击,以及苏祁安带领几个猎户,前往野林子捕捉大虫等等事情,关掌柜可是一清二楚。 上次带人要钱,不但钱没要到,自己的侄儿差点丢了性命,断了一臂现在还躺在床上。 这事完全就是打关掌柜的脸,他关某虽然是做棺材生意,但也赚了一些闲钱,更是要脸的人 苏祁安就算是秀才功名又怎样,这年头,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这些平民秀才,这口气关掌柜怎么都是咽不下。 为这事,关掌柜花了大价钱,特意从东子山请了一些土匪,为自己撑腰。 本打算偷偷给苏祁安一个教训,谁曾想这个苏祁安,命大去野林子捕虎,这对关掌柜说,可谓天赐良机。 关掌柜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而且三天过去了,苏祁安估计多半命丧虎口。 刚开始进村,包括找秦子音都一切顺利,可偏偏这个,很少出头的李老头,不但替秦子音撑腰,而且一开口就将话说绝。 很显然保秦子音是保定了。 这才几天功夫?苏祁安究竟给李老头灌了什么迷魂汤,李老头的心性转变这么大? 李老头关掌柜并不惧怕,但毕竟是一村之长,声望还是摆在那里,真惹急了,怕也很难讨好。 但要是这么就走了,关掌柜的脸更得丢尽了。 关掌柜沉默一会,对着李村长拱了供手,沉声道。 “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关某自然给村长一个面子,可关某怎么说都是生意人,我们这行有一行的规矩,卖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我也不想将事闹大,这样吧,赔偿五两银子,这事就过去了。” “嘶!五两!这和抢钱有什么区别?” “嘘,你少说两句,这事和你没关系,小心惹火上身。” “……” 关掌柜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一片哗然。 五两银子,哪怕是他们,也得辛苦半年甚至大半年。 一口棺材价格再贵,以他们来说,至多一钱,而关掌柜一句话,就将价格翻了五十倍。 不可谓不狠。 秦子音脸色铁青,愤怒道,“关掌柜,你这事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虽然我家相公出门不在,但苏家也不是任由你可以欺辱!” “别说五两,哪怕是一文,我也不会给!” “就是就是,五两,想钱想疯了吧,没事秦妹妹,今天这事还有我们呢,一文钱也不给。” “没错,真当家里没男人,就可以被人欺辱,姐妹们,今天说什么,也要保护好秦妹妹。” 秦子音的话一出,身边立刻多了几句搭茬的,同时,有三五位妇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把将秦子音护在身前。 这几人秦子音认识,都是村里猎户的媳妇,而那几位猎户,都是跟随苏祁安去了野林子,至今未归。 关掌柜眉头一挑,显然是没料到一向柔弱的苏家娘子,不但如此强势,而且还带动了几位猎户媳妇。 看样子,今天这事难善了,不过这也正中了关掌柜下怀。 猎户媳妇的确蛮横,但和东子山的土匪相比,就是老鹰捉小鸡。 到时候真动手起来,会怎样关掌柜可不负责。 关掌柜看了一眼李村长,摇了摇道,“村长,你也看到了,这事我想了,可惜啊,你们村的这些婆媳不答应,那就没办法了。” 话落,关掌柜目光示意,下一刻,身后汇聚的十几位匪气大汉,双拳紧握,面带凶色,一步步朝着秦子音等人抓去。 李村长看着这幕,脸色一变,刚想伸手阻止,下一刻,直接被一脚踢飞。 “哼,哪里来的老东西,想死一边去!” “兄弟们,好不容易下趟山,碰到这群泼辣的小娘们,你们说怎么办。” “哈哈,当然是好好给个教训啊。” 身后,立刻爆发出哄堂大笑声,这些大汉的眼睛,就像一群饿狼,不断上下打量秦子音等几位小媳妇、小嫂子。 说着,伸手朝着几人抓去,围观的村民虽然大多数保持沉默,但看着今天这事,大部分村民都是爆发了男人该有的血气。 各个大喊着,朝着十几位匪气十足的大汉打去。 虽然气势很足,但面对这些老手般的土匪,三两下,就被大汉给打到在地。 一脚将一位村民踩在脚下,其中一位为首的大汉,冷笑着。 “哟,哪里来的狗胆,敢对大爷动手?知道大爷是谁吗!大爷是东子山的!” “再敢上前,信不信让你们东山村全家灭门!” 就是这句话,直接让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村民,各个面如土色,不少人紧握的手掌都是有些发抖。 东子山土匪,这五个字的震慑力,堪比岭北县衙,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县衙还要强。 东子山是岭北县最高的一座山,不仅地势险要,更是出岭北县的出口所在,距离东山村最近,大概十几里。 山上汇聚了一群土匪,每年都会下山,来各村打家劫舍,为这事,岭北县出动大量官兵剿匪。 可效果不好,差不多有20多年,县令换了好几个,可东子山的土匪,却是越剿越多。 可以说,岭北县各村,最怕的土匪就是东子山土匪。 这些村民大概想得到,关掌柜会请一些打手,谁知道关掌柜竟然把东子山的土匪请了下来。 这样一来,这些村民即便内心多么愤怒,可想想刚才这些土匪说的话,一时间还是让众人不敢动手。 东子山的土匪有多狠,他们很清楚,那些家伙各个都是亡命徒,像全家灭门的事,是做的出来。 看着被自己一句话震慑原地的众人,这些匪气大汉,脸上的嘲讽不言而喻。 目光一转,落在秦子音等小媳妇、嫂子身上,吐了吐舌头,露出隐晦目光,冷笑道。 “小娘子们,和本大爷上山,享受好日子去吧,大爷们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说完,十几位大汉身体如同饿狼,猛的直扑秦子音等人而去。 “啊!” 想象中的凄惨尖叫声音并未响起,反而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众人一愣,目光看去。 只见为首的匪气十足的大汉,他的身体蜷缩着,像似一个大虾,在他的手臂上,一根锋利的箭矢,瞬间贯穿他的后背。 哀嚎声音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一根箭羽划破长空,这次命中的是脑门。 蜷缩身子的大汉,身体一软,直接没了气,地面上,很快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 这一幕,不仅让无数村民都愣住了,就连刚才那些肆无忌惮,露出淫秽目光的土匪,都是愣在原地。 但土匪就是土匪,很快回过神来,下一刻,手掌伸出,就想拉人找垫背的。 可紧接着,三根箭矢,从远处急射而来。 速度之快,几乎是一眨眼,当众人回过神来,刚才伸出拉人的土匪,被三根箭矢,像钉子一样,脑门、胸膛、肚子给贯穿。 身体一倒,直接死去。 如果说刚才这些土匪,还心存侥幸,想拉垫背的,为自己逃生做最后一搏。 可看着反应最快的同伴,当场死在自己面前,这些土匪立刻都傻了。 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四散奔逃。 但这次,他们就像被盯上的猎物,无论分散多开,距离多远,他们的背后,总会及时射来几支诡异的箭矢。 如同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他们的性命。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根根箭矢不断急射,在射出了第十五根箭矢后,最后一名土匪,后脑勺被贯穿,应声倒地。 射箭的人,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刻意为之,除了刚开始逃跑的几人,被一箭射杀,其余的六七位土匪,还是留了几口气。 他们挣扎着缓缓移动,想要逃跑,可身后那些呆立在原地的村民,却没有给土匪逃跑的机会。 各个手拿铁锹、锄头,缓缓上前,准备结束土匪们的罪恶一生。 这些村民倒不是心里涌起的善意,而是在土匪倒地前,他们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如果他们活着离开,明天死的就是你们的家人。” 就是这句话,让这些内心惧怕的村民,很快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第八章 心计 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土匪,在众多村民的补刀下,终是没了气。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半空,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整个环境都是死一般沉寂。 那些下手的村民,手拿锄头、铁锹,一动不动,手掌微微颤抖。 毕竟是杀了人,虽然面前的是一群土匪,但看着血腥的尸体,还是让众人忍不住作呕起来。 不一会,死寂的气氛中,一阵脚步声响起。 众人回头,正是以苏祁安为首的几位村内猎户,几人一路风尘仆仆,看样子有些疲惫。 苏祁安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呆立原地的秦子音,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熟悉味道,刚才还十分强势的秦子音,忍不住一下子哭了起来。 就连那几位护住秦子音的猎户媳妇,看着自家男人平安回来,同样是小声抽泣。 她们一介女流,再强势,背后总要有自家男人撑腰才是。 看着苏祁安等几位猎户平安归来,李村长也是快步上前,道。 “能及时平安回来就好!” 苏祁安稍微安慰下秦子音,转身对着李村长抱拳道。 “村长和各位嫂子,能够出面帮衬子音,小苏在这里谢过各位了。” “欸,小苏,你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分内之事,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回来,后面怕真是不堪设想。” 李村长摆了摆手,一脸歉意。 谁知道这个关掌柜竟然如此大胆,竟然请土匪下山,这要不是苏祁安他们及时回来,并且果断下令,东山村的村民怕是大难临头。 苏祁安点头,目光一转,落在关掌柜身上,此时的关掌柜,早就被刚才射杀土匪的气势给吓尿了。 趴在地上,身体不住颤抖,下一刻,直接手脚并用,爬到苏祁安面前,不住的磕着脑袋。 一边磕着,一边大喊,“苏老爷,饶命啊,这事和我没关系,虽然人是我请来的,但他们这么做,我是真不知情。” “还请苏老爷饶命啊,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如此造次,还好苏老爷及时赶回,将这群该死的土匪射杀,还了关某一个清白,关某感激不尽。” 苏祁安冷笑着注视关五,内心却是一阵感叹,不愧是做棺材生意,这看人眼色可谓一流。 短短几句话,不仅撇清了自己和土匪的关系,后面更是趁势拍了苏祁安的马屁。 即便苏祁安想要问罪,人都被杀了,闹的再大,不过是死无对证,可以说关五是进退自如。 苏祁安眼光一转,冷冷道,“啧啧啧,关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苏某佩服,既然关掌柜都这么说了,苏某在为难下去,也的确没什么意思了。” “既然关掌柜想大事化小,今天这事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拿出十两,这事就算了了。” 跪在地上的关五,脸色一愣,嘴角明显有些抽搐。 他有想过苏祁安会借此敲诈,但没想到会这么狠。 十两银子,对他而言,可是半年收入,加上先前请了这些土匪下山,关掌柜这次里外起码搭进去一年。 一年白干,虽然痛心,但和命相比,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关五丝毫不怀疑,如果他敢再犹豫一会,都不用苏祁安开口,他都得被这群村民给打死。 连土匪都敢杀,真要是被苏祁安再用言语鼓动,这些村民一上头,他怕真的无法活着走出东山村。 在犹豫片刻后,关掌柜心疼的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毕恭毕敬的递给苏祁安。 苏祁安随手接过,将钱袋在半空丢了几下,感受着钱袋的分量,看了眼关掌柜,挥了挥手。 关掌柜大喜,连连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一阵拜谢,而后手脚并用的连忙逃离此地。 关掌柜还未走多远,耳边传来苏祁安的声音,“关掌柜,给你提个醒,要是赶路,千万别走大路,天色晚了,难保不会有什么事。” “关某明白,关某拜谢苏老爷。” 关掌柜回头连连称谢,而后,一溜烟在众人注视下,离开了东山村。 众多村民看着顺利离去的关掌柜,内心有些惋惜,但很快被理智占据。 他们也明白,苏祁安的用意,一时杀了关掌柜,的确痛快解气。 可关五毕竟做了十几年的棺材生意,连土匪都认识,真要是杀了,凭家里留下的底蕴财产,日后报复东山村,那可就难了。 通过今天这事,这些村民也不是傻子,他们能看的出来,苏祁安的不一样。 无论是刚才下手的狠心,还是所做的决断,都能看出苏祁安的智慧。 谁再敢拿当初的眼光看待苏祁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苏祁安的眼神,都是充满着些许的敬畏。 苏祁安轻咳几声,率先打破了空气的尴尬。 “村长,今天这事,小苏自作主张,还望村长勿怪。” 李村长随意摆摆手,轻声道,“小苏,这样的话就不用说了,村里的大小事情,一切都由你做主,这事各位可有意见?” 李村长目光一转,其他村民摇摇头,无人开口拒绝。 李村长不愧是老油头,趁机来个顺水推舟,将苏祁安和东山村绑在一起,谁都能看出苏祁安日后的潜力,只要众人好好帮衬,凭苏祁安的为人,日后不说跟着吃香喝辣,至少混个温饱是没问题。 苏祁安点头,也没有推脱的意思,自从他穿越重生,刚开始本想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在大凉安心定居。 可经过眼下土匪这事,让苏祁安明白,想要真正的立足大凉,并且好好的活下去,就得拥有一支支持自己的百姓,甚至是武装。 当然这事是急不来,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自己的计划也得一步一步的来。 苏祁安对着众多村民恭敬一拜,随即道,“既然村长和各位村民,如此看得起小苏,那小苏就认领了。” “管理东山村的第一件事就是,这次关掌柜打赏的十两,我宣布全部捐献此次大虫伤亡的猎户村民,各位可有意见。” 此话一出,所有村民都震惊了,每个人都震惊苏祁安的大度。 毕竟,这次的大虫下山,完全就是一次天灾,猎户村民的伤亡,是不可预料的。 说句难听话,这些猎户的死,本就是带着风险,最多由村里兑上一些银钱,料理后事,至于其他的,就和村里没关系了。 可苏祁安将得来的十两,一分不留,全部贡献,这种善举,换做村民,扪心自问,无法做到。 苏祁安的举动,不仅暖了那些死难猎户遗孀的心,更是让李虎、赵大、水生、铁牛这些村里猎户一阵感动。 紧接着,在众人愣神的注视下,苏祁安宣布了第二条命令。 “这次和李虎等四位猎户,经过两天追捕,猎杀大虫,等将大虫尸体送到县衙,领了赏金,这钱拿出一半作为猎户们的抚恤金,剩下一半,李虎四人均分。” 这话一出,李虎四人首先连忙拒绝。 “苏老爷,这事可使不得,如果不是苏老爷的指挥,这头大虫,我们说什么都无法控制。” “李虎说的对,苏老爷的好意,我们猎户心领了,但这头大虫的赏金,万万不能这样分配。” “我提议其中一半赏金归苏老爷,剩下一半拿出部分做猎户抚恤金,其余的我们四人分配。” “这个我同意,苏老爷你就别推脱了,在推脱,就是打我们的脸了。” “没错,小苏,这事就这样定了,这事就不用再说了。” 身旁的李村长,同样出声劝告。 看着众人如此开口,苏祁安犹豫片刻,点头同意了。 再将最大的几件事解决后,苏祁安和李村长叮嘱几句有关土匪之事。 毕竟是杀了土匪,这事要做的就是不漏风声,一旦消息走漏,势必换来东子山土匪报复。 这事消息是重中之重,不可大意。 李村长自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一把将此事揽在心上,村民也不是傻子,被叮嘱后,很快行动起来,将这些土匪尸体给快速收敛。 只是有一事,却在李虎心里始终不吐不快。 在挥别众人后,李虎没有离去,刚想开口对苏祁安说到,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李虎,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做事不留后,才是上策,放心,关掌柜活不了明天。” “先生,莫非你?”李虎目光一怔,有些吃惊的看着笑悠悠的苏祁安。 苏祁安轻声道,“李虎,你以为我们返回前,我让你们几位的陷阱安排,是白费?” “如果关掌柜聪明的话,估计差不多快到了黄泉路。” 苏祁安说的很轻,仿佛这事是无足轻重,可落在李虎眼里,却是让李虎后背发寒。 他第一次觉得苏祁安,是如此的让他看不透,甚至有种寒芒在背的感觉。 这位从鬼门关回来的苏先生,是那么的恐怖,一环套一环,这令人可怕的心计,真的让李虎感到恐惧。 好在苏祁安是他们的先生,被这样的人盯上,那可真是寝食难安啊。 “不愧是先生,先生高明。” 在简短的交流几句话后,李虎也是很快离去。 第九章 岭北县衙 在送别了李虎、村长等众人后,苏祁安搀扶着秦子音回了房间。 一回到家,秦子音一把抱住苏祁安,一双玉手不断在苏祁安的脸上摸索,生怕眼前是假象。 娇俏的小脸,满是担忧神色,看着这幕的苏祁安,一双大手轻柔秦子音的长发,连忙宽慰。 “好啦,好啦,娘子没事的,相公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哼,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知道你冒险猎虎,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秦子音拳头紧握,对着苏祁安的胸膛狠狠敲了几下。 本以为苏祁安只是凑凑热闹,谁曾想大虫逃走后,苏祁安胆子大到和几个猎户去追捕大虫。 这可让秦子音吓坏了,如果不是碰到了关掌柜中途拦路,秦子音说什么也要寻苏祁安。 看着满脸担忧的秦子音,苏祁安手掌下意识的握住秦子音,另外一只手搂住秦子音的小腰。 这一举动让秦子音有些愣神,但她并没有反抗,小脸微红,直接埋在苏祁安的胸膛。 苏祁安怎么说都是热血方刚的青年,直接将秦子音抱了起来,房门一关,二人上了床,顿时,一股春色弥漫而出… 天边夜色渐晚,茅草屋内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折腾了大半夜,当苏祁安起身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看着满脸幸福熟睡的秦子音,苏祁安没有打扰,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盖好,而后轻声下了床。 有妻子再旁虽好,但苏祁安更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拥有守护眼前的一切,就得做足准备。 白天的一事,基本上人心算是齐了,日后苏祁安外出有事,至少也不会太担忧秦子音的安危。 现在手头最重要的,还是要好好改进手中的弓弩。 虽然在猎杀大虫中,这支长弓出了大力,但在实际的操纵中,精度是有了,但威力苏祁安并不满意。 如果放在前世,就凭苏祁安一手的射箭技术,百步穿杨绝对没二话。 但在大凉这个落后的封建王朝,村内铁匠打造的弓弩,质量还是差些。 好的弓弩打造,就得要好的材料,但这类的材料,在东山村是寻不到的,即便放眼县城、郡城,纵使寻到了,花费的银钱就不是小数目。 看了眼自家居住的茅草屋,苏祁安自嘲的摇了摇头。 眼下这幅弓弩还是凑合先用,改善家里居住条件同样重要。 毕竟,苏祁安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秦子音这位小娇妻再旁,而且经历了那事,对秦子音负责,是苏祁安绝对要办到的。 等明日天亮,将大虫尸体送往县衙,得些赏钱,后面的事在一步步来。 后半夜时间过得很快,当苏祁安刚将手中弓弩又改造一会,漆黑的夜色褪去,天边渐渐浮现一抹鱼肚白。 就在这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苏先生您醒了吗。” 听着李虎熟悉的声音,苏祁安打了个哈欠,轻声的将房门打开。 李虎、赵大、水生、铁牛四人哈着手,身体有些发抖的站在门外。 在四人身后,一辆三轮板车放在一旁。 苏祁安看了一眼四人,做了一个嘘声,示意四人稍等,随后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寻了一张纸墨,手指轻写,留了张信条,穿上厚实棉衣,小声的从房间走了出来。 房门一关,便和李虎四人快速离去。 这四人是按照苏祁安的吩咐,天一亮就前来喊苏祁安一起去野林子,寻大虫尸体。 大虫被四人追了两天顺利捕杀,但想带回这几百公斤的尸体,没有点工具是不行的。 而且在捕杀后,苏祁安像似预料到村里会出事,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将大虫尸体带回来,而是就地掩埋。 而后面发生的事,和苏祁安预料一样,如果不是五人紧赶慢赶,真回村了,怕是要后悔莫及了。 自此事后,四人对苏祁安的敬佩可谓无以复加,那种崇敬,恨不得写在脸上。 一路上,四人怕苏祁安劳累,硬是要苏祁安坐在板车上,四人轮流拉着苏祁安。 苏祁安有些无奈,但也架不住四人好意,五人一路狂奔,在天边渐渐大亮时,五人终于赶到掩埋大虫的地方。 经过一番挖掘,大虫的尸体被挖了出来,经过两天时间耽搁,大虫的尸体差不多有一半腐烂。 和完整虎躯相比,这种程度的腐烂赏金,肯定会大打折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在四位猎户也想得开,将腐烂的大虫拖上车,草席一盖,在上面盖上些土,好阻止腐烂气息弥漫。 五人板车一转,改了方向,朝着岭北县城走去。 从野林子穿行到岭北县城,距离不算远,大概只有二三十里,以五人的脚力,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到了。 这一个时辰路程,倒也顺利,并没有发生啥野兽袭击。 一个林子里,能有一只大虫存在就算顶天了,这只大虫一死,至少保证往后在野林子中狩猎的安全。 期间,在快要离开野林子时,五人特意经过了昨日布置好的陷阱,一看究竟。 还未走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布置的陷阱早就被启动。 四周一片狼藉,无数的断木碎片掺杂着点点血迹,四散周围。 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坑洞,李虎、赵大二人壮着胆子,缓缓上前。 目光扫了一眼坑洞,二人脸上有着浓浓的凝重之色,随后看向远去的苏祁安。 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点头。 苏祁安了然,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什么也别动离开此地。 坑洞内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看样子似乎是深夜赶路,误入陷阱,血腥味四散,引来了林子其他的小型野兽袭击。 加上流血不止,伤上加伤,被活活咬死。 看服饰就能断定死在这里的,就是关掌柜。 和苏祁安计划的一样,不用他们自己动手,关掌柜自己就跳入了布置的陷阱,自己主动找死。 关掌柜的死,四人并不惋惜,反而内心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土匪全死,结果关掌柜却跑了,以关掌柜睚眦必报的性格,跑出去的第一件事,必定就是带东子山土匪,下山屠村。 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心里相信苏祁安的决断,恐怕他们几人早就连夜带着妻儿老小跑路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和苏祁安想的一样,关掌柜一死,东山村至少保住了平安。 即便日后关掌柜被家人寻到尸体,可他的死,不过是自己深夜赶路,误入陷阱被野兽咬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即便有心报仇,也找不到方向。 不费半点人力、物力,最后乖乖成为一个说不了话的死人,这才是杀人高招。 李虎四人谁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开口恭维,一路上安安静静,刚才的事,就像从未发生一样。 四人这一举动,苏祁安颇为满意,有些事情,越是不挑明,越是当没事发生,自己的命就越安全。 五个人缓缓离开了野林子,终于走上了官道,陆陆续续的,身边也是多了同样前往县城的赶路人。 在约莫走了四五里地,终于,前方,一座县城出现在五人面前。 岭北县城不大,占地应该只有几百米,城墙不高,大约十五米,墙体都是由土墙建造,看上去颇为寒酸。 城门口,两个身穿铁甲的士兵打着哈欠,巡逻着。 李虎、赵大应该是来县城比较多,面对守城的士兵,相当自来熟。 连忙上前打着招呼,一边说着,一边抵上一些钱银。 守城士兵感受着布袋内的分量,冷漠的脸上有几分笑容,没有刻意为难,招了招手,就放五人进去了。 李虎、赵大拱手表示感谢,和苏祁安、水生、铁牛,拉着板车进了县城。 城内,和苏祁安想象的差不多,只有一条主路,道路两侧,都是一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各种叫卖声喊着,李虎、赵大没有过多停留,拉着板车直奔岭北县衙。 别看这些商贩,看上去十分和善,要是一旦停留了,保证今天入城的银子,全部打水漂。 毕竟,能够在县城生存的商贩,谁不是鬼精鬼精,幸亏这次是李虎、赵大牵头,要是苏祁安一个人进城。 说不定身上的钱财都得骗光了,一路上,苏祁安除了见到所谓满脸堆笑的商贩,甚至还看到县城内抢劫的。 偶尔的过往巡逻士兵,即便看到了,也是无动于衷。 只要在入城前,缴纳一定的入城费,就有资格在县城游走,只要不出人命,所谓的抢劫、强买强卖,基本上都是很正常。 “这就是县城内的规矩,千万不要做什么大善人,这年头都是各自清扫门前雪,能够活下去就不错了,至于其他人,就当没看见。” 一边走着,李虎、赵大二人跟苏祁安讲解着县城内的种种规矩,和现状。 苏祁安点头,没有开口,内心却是有些沉重。 “看来这大凉王朝也是很混乱啊,想要生存下去,挺难的。” 这般想着,还好有李虎、赵大、铁牛、水生四位猎户护送,期间虽然碰到一些麻烦事,但最后也是很顺利解决。 差不多走了一刻钟,五人终于到来岭北县衙。 第十章 县衙门口的冲突 岭北县衙相比较岭北城,还是很气魄的,县衙大门,一看就是由上好的楠木打造,屋顶的瓦片,也不是一般的青砖,用的是琉璃瓦。 而且占地是岭北县最好的位置,正中间,县城内唯一的一条主路,贯穿县衙门口。 虽然眼下县衙门口,没有一个人,但主路上,过往的百姓,在经过时,都会距离远远的。 时不时看向县衙门口的双眼,带着几分惧怕。 李虎和赵大在门口耐心的等待了一些时间,可紧闭的县衙门口没有半分打开的迹象。 差不多等了小半个时辰,李虎壮着胆子上前,轻轻扣响了大门。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可回应的依旧没有半点动静,就在李虎犹豫是否在敲时。 嘎吱,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哪里来的乡野村民,敢敲县衙的门,要是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怎么着也得跟我走一趟。” 一位身穿县衙官服的衙役,十分不悦的走了出来。 满脸鄙夷的看着李虎、赵大。 李虎对着衙役拱了供手,满声好气道,“官爷勿怪,是小的不懂事,惊了官爷,小的也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定不敢叨扰官爷。” “前几日,我村有大虫下山,伤了我村好几人,最终将其制服,特意将大虫抬到官府领些赏钱。” “嗯?大虫?我看看。”满脸横肉的衙役,眉头一挑,脸上有些惊色。 每年听的最多是大虫下山伤人,制服大虫,这事倒是有些稀奇。 就算是衙役,也是来了精神。 李虎连忙招呼铁牛、水生,将草席拉开一角,顿时,浓郁的血腥味带着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衙役捂着嘴鼻,看了一眼,连忙摆了摆手,脸上的好奇消失不见。 冷声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们倒是幸运,碰上一头病虎,拖下去,登记领赏去吧。” “官爷,这可不是病虎,而是…” 赵大补充着,但说了一半,就被李虎给制止了。 李虎对着衙役拱了供手,继续道,“官爷说的是,那冒昧的问一句官爷,这头病虎可以领多少赏钱。” “20两,别在这里逗留了,快带走。”衙役满脸不悦,示意李虎赶快走。 “20两?官爷是不是搞错了,这头大虫虽然腐烂一些,但骨架和虎皮却是完好,怎么样都可以算80两啊。” “我呸!80两!你们一些乡野村夫,真敢开这个口,好运碰到一头病虎,也敢说是被你们打死。” “能够给你们20两,算你们的造化,开口80两!找死的玩意,想要80两是吧,来跟官爷我走一趟,看看你们有没有命拿!” 满脸横肉的衙役,明显被李虎给激怒了,一棍打在李虎的肩头,下一刻,就要提着李虎往衙门里走。 “官爷,我错了,是小的胡言乱语,还请官爷放小的一马。” 李虎连忙躲闪,他可清楚,一旦进了衙门,到时候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个问题。 “哼、县衙可是重地,岂是你这种贱民信口雌黄,来跟官爷走一趟!” 衙役满脸不屑,手掌抓住李虎,说什么也要将李虎提进衙门。 就在这时,一个铁锹从后方杀出,一锹拍在衙役的手背。 衙役吃痛,身体后退,握着手中的水火棍,怒斥道。 “好啊,你们这群贱民,竟敢袭官,来人啊,将这些贱民通通拿下!” 话落,身后的衙门里,跑出一群衙役,二话不说,将苏祁安五人围了起来。 吃痛的衙役,看着这幕,冷笑看着刚才对他出手的苏祁安。 “臭小子,你不是很狂妄吗,敢对官爷出手,今天官爷看你命有多硬!” 下一刻,一群围过来的衙役,就要将苏祁安给拿下。 身旁的水生、铁牛连忙护住苏祁安。 苏祁安却是摆了摆手,直接站了出来,当衙役的手即将落在苏祁安肩头,苏祁安大喝一声。 “放肆!就凭你们这些没品级的衙役,也敢动我!今天动我一下,我让你们都得扒了身上这身皮。”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这些衙役惊着了,毕竟是当官差这么几年,一些眼力介是有的。 仔细打量苏祁安几眼,明显发现此人与李虎等贱民有些不同。 不管是说话的胆识,还是身旁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衙役们停了手,有些犹疑道。 “敢问先生是何等功名?” 这些衙役不愧是老手,看了几眼,就能断定苏祁安有功名在身。 苏祁安冷眼看了一下,轻声道,“秀才功名。” 听着此话,围上来的衙役脸色有些动容,就连满脸横肉的衙役,也是稍微舒缓了刚才不悦心情。 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道,“原来是秀才老爷,今天这事,看来是误会了。” 摆了摆手,示意衙役退下。 苏祁安脸色依旧漠然,轻声道,“误会?哦,这是什么个误会?如果苏某不是秀才功名,真要是平民,是不是就真被你们打死?” “小小衙役,官威倒是不小啊。” 苏祁安的一席话,犹如一根根钢针,直刺几位衙役内心。 那脸都是一阵发白,但为首的横肉衙役,明显是见过一些世面,快步上前,脸上的堆着一些笑容,对着苏祁安笑眯眯道。 “苏老爷,今天这事是我们不对,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今天我们哥几个给苏老爷面子,苏老爷官威也够了,这事到此为止可好。” “随意伤人,拿人进公堂,就这么轻飘飘几句,就想了了,是不是只要碰到功名老爷,都可以这么善了?” 满脸横肉的衙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堆笑的双眼,立刻涌上一丝狠色,对着苏祁安低声道。 “姓苏的,叫你一声老爷,算给你客气了,别特么不识好歹,别说你是小小秀才,哪怕是举人功名,我也能让你无法活着走出县衙,你信否?” “啧啧啧,连举人都不放在眼里,岭北县衙是要翻天啊,本老爷到要看看,你个小小衙役,有什么胆量说这话。” “赵大,水生,给我上前敲鼓,我倒看看这岭北县衙还归不归大凉律管了。” 苏祁安的这个举止,倒是让满脸横肉的衙役吓一跳。 他真没想到,苏祁安敢指示人去敲门前鼓,这鼓声一响,再小的一件事,都得被闹大。 虽然满脸横肉的衙役强势,但事情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 都不用他指挥,余下的衙役直接上前,将赵大三人阻止。 十几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这一幕看的那些路过的百姓,都呆了,但他们都没有停留多久,连忙离开此地。 县衙门口的吵闹持续没多久,紧接着,从衙门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都闹什么!这里可是岭北县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紧接着,一位身穿灰布长袍,头戴方巾,好似一位濡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师爷,你来了,实在不好意思,一点小事惊动了师爷。” 满脸横肉的衙役,看着灰衣濡士,立刻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连连赔罪。 这位濡士是岭北县衙的师爷,姓刘,虽然没有官级,但却是县令的智囊,地位之高,可是县令面前的大红人。 哪怕是县尉和县丞,都得给几分薄面,更别说他们这些充当打手的小小衙役。 刘师爷走了出来,他看都没看横肉的衙役,对着苏祁安道。 “既然阁下是秀才老爷,想必也是一个讲理人,手下不懂事,在这里,我向苏老爷赔个不是。” “这里可不是说话地方,走吧,有什么诉求,来偏房谈吧。” 说完,转身从县衙侧门走了进去。 苏祁安也不惧,挥了挥手,带着李虎四人,拖着板车,进入县衙侧门。 侧门内,别有洞天,地面铺满了鹅卵石,四周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 一路走过去,颇为安静祥和,在苏祁安五人刚拖着板车踏入其中。 很快,就有几位衙役接手,将板车拖走。 苏祁安没有拒绝,他知道,能够让县令红人出面,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面子。 至于这位刘师爷,会不会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那大可不必。 随着刘师爷一路穿行,苏祁安五人走进一间偏房。 偏房很大,起码有一百多平,随意的入座,从侧间走来几位婢女,上茶后,没有任何停留,十分识相的离开。 而坐在苏祁安对面的刘师爷,没有开口,只是刚开始示意苏祁安喝茶,便一语不发。 安静的空气中,有些凝固,而苏祁安没有半分慌张,十分淡定品茶。 这可不是苏祁安故意在装,前世的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越是大的场面,他的抗压能力越强。 来到大凉,哪怕对面坐的是县令,苏祁安也能面不红心不跳。 苏祁安能够淡定,可李虎、赵大四人,可是相当不安,即便竭力隐藏,但脸上却是写满了紧张。 这一幕和苏祁安对比,看的有几分相当滑稽。 终于这种难熬的等待,持续了半个钟,随着一位婢女的进入,终于是打破了这种寂静。 第十一章 岭东侯、谢苍 婢女上前,将一张纸递上,而后恭敬离去。 刘师爷目光一扫,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将手中的纸张递给苏祁安。 “呵呵,不愧是秀才老爷,这份淡定,在岭北县众多秀才中,可不多见。” “大虫尸体毕竟是大事,仵作解剖耽误了时间,还望勿怪。” 苏祁安点头,同样扫了一眼纸张上的文字,上面详细介绍了大虫的腐烂程度、死亡时间等可用部分。 “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这头大虫,还以原价百两交易,这样苏先生可满意。” 苏祁安脸色有些变化,目露几分诧异,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刘师爷,沉默了一会,轻声道。 “感谢刘师爷好意,祁安虽然是秀才功名,但绝不是贪婪之人,论大虫的完好程度,至多70两,刘师爷如此厚爱,祁安心中难安。” “祁安是个直肠子,明人不说暗话,刘师爷想从在下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者想要什么祈愿?” “哈哈,苏先生果然不一般,快人快语,有意思。” 刘师爷显然是没想到苏祁安会这么说话,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收敛,十分自然道,“苏先生不用如此多虑,刘某并非图先生什么,在过一月,就是本县的县考,以先生身份,想必会参加。” “倘若先生高中,这便算在下锦上添花的贺礼。” “要是苏某落榜呢?”苏祁安眉头一挑,插话道。 “先生落榜,权当在下的雪中送炭。” “刘师爷真是大气,以刘师爷的人脉来看,对苏某应该有些了解,恐怕这次会让刘师爷失望。”苏祁安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笑呵呵道。 “无妨,我县年轻秀才,本就没几个,先生今年倘若落榜,往后日子还长,我相信先生定不会甘心为一介秀才,在这里,刘某提前恭贺苏先生高中。” 刘师爷十分淡定,同样抿了口茶,从容道。 “既然刘师爷这么说了,苏某就却之不恭了,借师爷吉言,苏某在这里先谢过师爷帮助了。” 苏祁安没有拖沓,点头接受,倒不是苏祁安贪财,能够多为村内遗孀添些财,也是好的。 苏祁安和刘师爷闲谈着,二人你来我往,十分客气,同时,刘师爷没有耽误,很快将一百两交给苏祁安。 苏祁安在偏房待个半个时辰,最后在刘师爷的陪同下,离开了岭北县衙。 这一幕,让门口的诸多衙役,都是瞪大了眼睛,特别是刚才和苏祁安发生冲突的横肉衙役,呆在原地久久不语。 直到苏祁安五人消失远去,才回过神来,和其他衙役相比,这位横肉衙役和刘师爷的关系,明显不一般。 在将其他衙役调离后,横肉衙役上前,犹豫着,试探开口问道。 “师爷,属下愚钝,这位苏先生即便是秀才功名,但也不至于让师爷如此客气吧,莫非这位先生有什么不一般?” 刘师爷站在县衙门口,注视着苏祁安五人离去后,目光收回,朝着县衙内走去,在经过横肉衙役身旁,轻声道。 “小王,有些人可不能用眼睛去看,今天算是你运气好,让你开开眼,免得日后招惹了一些惹不起的人,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话落,王衙役满脸震惊,快步跟上。 刘师爷从衙门正门走过,穿过中堂,来到一间正房内。 这间房比招待苏祁安的偏房还要大,房内的桌椅书桌用料,都是上乘。 此时的正房内,有着几道人影,看身穿衣袍,中间的是岭北县令方敬之,旁边的是两位青年。 虽然衣着并不华丽,但身上却有种高贵气质散发。 特别是前者青年,剑眉星目,一双深邃的双眸,有种锋利的气息。 三人围在一头腐烂一半的大虫身边,虽然大虫散发着阵阵恶臭,但丝毫不影响三人观察兴致。 刘师爷走了进来,对着剑眉星目的青年拱了供手,来到方敬之身旁,轻声道。 “禀报县令大人,一切都按照侯爷所吩咐,顺利的送走了那位苏先生。” “那位苏先生可有起疑?”青年问道。 “有,不过都被属下圆过去了,那位苏先生并未猜到侯爷身上。” “嗯,那就好。”青年点头。 “侯爷放心,这事刘师爷出马,就没有办不好的事。” 方敬之笑着出声,紧接着又是开口问道,“侯爷,下官有一事不解,这位苏秀才,即便将大虫射杀,但让侯爷如此看重,想必此人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吧。” 苏祁安简不简单,方敬之好奇不大,反而对眼前这位青年,可是十分尊重。 这位青年,叫谢苍,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但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侯爵,封地在隔壁的岭东县,被称为岭东侯。 大凉王朝建国300年,为了表封各大功勋,特意分封六大爵位,由高到下为,王、公、侯、伯、子、男。 除了最高等的王爵,是由开国的皇亲国戚获封,其他勋贵最高为公爵。 当然300年的时间过去,如今真正掌握实权的也只有侯爵以上,而伯爵之下的则是成为一种虚职奖赏。 这位谢苍,可是名门之后,祖上出过三位公爵,数位侯爵,背景地位显赫,而他本人没有辜负祖上萌阴,靠着几场大的战争,一步一步从男爵,获封侯爵。 被封为岭东侯,手里要权有权,朝堂同样有国公撑腰,在大凉年轻一代将领中,排列前位,说是军中炙手可热的新星都不为过。 能够让堂堂岭东侯,亲自来到岭北县,让方敬之都是内心一跳,不由得郑重对待。 要是有幸能够搭上这位军中新星,日后方敬之的仕途怕能更进一步。 为了能够伺候好这位主,方敬之可是费心费力。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半途忽然撞上了苏祁安带大虫尸体,前来讨赏一事。 这可让方敬之十分恼火,毕竟,腐烂的大虫和尊贵的侯爷撞在一起,这换做谁不得说声晦气。 就在方敬之想要打发属下,将苏祁安赶走,如果不是刘师爷颇有眼界,发现谢侯爷貌似对大虫饶有兴致,阻止了自己,恐怕自己真会无声无息的得罪了谢苍。 而接下来的事,就变成,这位谢侯爷围着大虫看了几眼后,便吩咐刘师爷前去会会那位苏秀才。 好在刘师爷办事不错,这才让方敬之撞着胆子,上前询问。 谢苍没有开口回答,反而是坐了下来,对着身旁好似护卫的青年,开口道。 “童战,你观察了这么久,去给方县令解释解释吧。” “是!”童战点头,沉声道。 “这头大虫,可不是病虎,而是一头几乎成精的凶兽,真想要捕获它,哪怕是军中老手,不伤个两三人,都不一定拿下,而且这还是身穿重装情况下。” “可这头大虫,依照我的观察,致命伤应该是由额头、眼睛、前胸三箭齐射猎杀,看伤口程度,至多不超过十米。” “十米,如此近距离的射杀,说实话,哪怕是我,都不一定有如此沉稳的心理素质,此人多半是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天才神射手!” 虽然方敬之并不懂什么近距离射杀,什么高超的射术,但能在官场混迹三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如果一切真按照童战分析那样,这位苏秀才,怕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文武全才意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大凉立国300年,虽然看似十分安稳,但内有土匪横行,不说别的,光是川都郡七县,没有一县,是不遭受土匪下山抢劫。 土匪什么的,这还算好的,在四方边疆,外族的战火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谢苍也不会在短短十年内,从最虚名的男爵,一路成长到如今的岭东侯。 这其中部分,除了是靠祖上萌阴,可大部分都是靠谢苍一点一点军功,慢慢打上来的。 和谢苍相处也有一段时间,方敬之大概也能猜测到谢苍的用意。 身为岭东侯,除了有自己的封地外,同样有替朝廷寻找各种军事人才的职责,最好是那种文武全才。 而通过看虎这事,更让方敬之确定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苏祁安,就是岭东侯想要搜寻的人才。 方敬之目光转动,随即对着谢苍抱拳道,“下官在这里向侯爷道喜了,能够在属地搜寻到可用人才,真是岭北县之福。” “下官立刻派人前往东山村,去寻那位苏先生,让他第一时间和侯爷相见,你看这样如何?” 坐在座椅上的谢苍,这个时候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 “呵呵,此事不急,毕竟苏祁安是秀才功名,一个月后正好是川都郡的县试,是不是本侯需要的人才,到时候一试便之,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侯爷办事稳妥,是下官着急了,下官受教了,这就按照侯爷的吩咐去办。” 话落,连同刘师爷等几位衙役快步离去,看着方敬之离去,谢苍摇着头冷笑,招了招手,童战侧耳倾听。 “属下明白。” 不一会,童战起身,很快离开了房间。 第十二章 神秘黑衣人 岭北县衙的正厅,方敬之刘师爷几人走了出来。 方敬之轻声道,“师爷,说说吧,谢侯这事怎么看。” “大人,我觉得谢侯做的对,即便这位苏先生有大才,可一旦被邀请,那场面怕小不了,以谢侯的为人,自然不喜。” “而且一月后的县考,正好可以考量考量苏先生的实力,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既不可刻意讨好,但也在给予适当帮助。” “嗯,还是刘师爷心细,这事就交给你办了,总之一句话,无论对待谢侯爷,还是那位苏秀才,都不可太怠慢。” “大人放心,小的自有分寸。” 方敬之满意的点头,目光一扫,看了一眼身后的王衙役,随口道。 “听说刚才在县衙门口,你不长眼的为难了苏先生?” 王衙役脸色猛的一变,连忙磕头在地,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是小的不对,小的被猪油蒙了心,望大人再给小的一次机会。” 方敬之没有说什么,站在原地和刘师爷交流了几句,便离开了。 此时的王衙役,脸色苍白,额头上大片大片的汗水滴落,看样子受到的惊吓不小。 刘师爷走上前,拍了拍王衙役的肩膀,轻声道,“小王,这次你的命是保住了,记住,一个月后的县试,倘若再碰到那位苏先生,想比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小的明白,明白,感谢师爷的救命之恩,小的这条命就是师爷你的,日后上刀山下火海…” 王衙役话还未说完,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刘师爷的踪迹。 而反观苏祁安这边,一行五人领了赏钱后,一路上没有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东山村。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苏祁安五人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十分顺利的回到了东山村。 返村的时间,比去的路上还快了小半个时辰。 五人回村时,差不多日落西山,可刚踏进村子,村门口,早早的有大批人影伫立等待,看样子是等了好久。 看着五人平安归来,无数村民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为首的李村长,快步走到苏祁安面前,拍了拍肩膀,连忙问道。 “小安,一路还顺利吗。” “叔叔,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四个在,这一路上很顺利。”身旁的李虎拍了拍胸膛,十分自信道。 李村长没客气,一巴掌拍在李虎头上,“就你这个没头脑的样子,要是没有小安,我可是相当不放心。” “叔叔,这么多人啊,就不能给点面子我。” 顿时,身旁村民发出哄堂大笑。 笑声过后,苏祁安也没有耽误正事,将提前分好的抚恤金交给李村长。 握着手中的抚恤金,李村长百感交集,刚想出声说着什么,就被苏祁安给阻止。 “村长,客气的话就别说了,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各位能信任我,小安自然竭尽全力,只希望日后村子能越来越好,都能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嗯,小安说的没错,是老朽糊涂了,好了,各位都散了吧,耽误了这么久,我想小音都等着急了。” “嗯,这话村长说的在理,我们再这里堵着,小音怕以为出什么事呢,我们可不能耽误苏先生和娘子相见啊。” “毕竟,有句话是怎么说,一日不见如何啥秋。” “那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说三婶子,没文化就别在这里说了,丢人啊。” “嘿,我们这种妇道人家,自然无法和苏先生相比,五妹,你也别笑我,等晚上回去,一定要你家水生,好好给你上课。” 村长声音刚落,身旁几位猎户媳妇,就开始各种开荤,开玩笑,引的周遭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苏祁安即便是受过现代教育,可被这一群小媳妇老嫂子这么打趣,耳根也是红了起来。 在和村长、李虎他们招呼几声后,以最快的速度飞速逃离。 这些老嫂子小媳妇看着这幕,更是捂着嘴狂笑。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这么有智慧的苏先生,竟然也受不了这些玩笑话。 苏祁安在摆脱了一众人等,走了一两里路,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远远看去,茅草屋虽然简陋,但屋内早就亮起几盏油灯。 苏祁安远远看着这幕,有些感叹道,“看来日后得找个时间,重新盖间房了。” 如今的苏祁安来大凉有段时间了,家有娇妻,既然要负责,那肯定要过好日子。 这次猎虎,收获颇丰,盖间房的钱,基本上有了。 就在苏祁安脑海这般想时,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相公吗?” 苏祁安目光看去,不知何时,秦子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四处张望。 苏祁安快步上前,一把接过秦子音手中的油灯,温柔道。 “娘子,是相公,让娘子等候太久了,着急了吧。” “平安回来就好,相公还没吃饭吧,走,回去吃饭。” 苏祁安点头,和秦子音走进了家,烛火摇曳,满桌的饭菜,那种温馨感觉,让苏祁安颇为享受。 “娘子,你对我真好,这次回来,娘子我们的好日子不远了。” 秦子音笑吟吟点头,权当苏祁安再说玩笑话。 她不是不信任苏祁安,老实说,从苏祁安被救回后,苏祁安所做的种种事情,都让秦子音内心感动,有种说不出来的依靠感。 她相信,只要苏祁安好好备考,一旦高中,他们的好日子会来的。 耳边听着苏祁安的絮絮叨,秦子音收拾着餐桌剩菜,不一会,一双温暖的大手从秦子音背后环绕。 苏祁安宽厚的胸膛,将秦子音抱着,一股温暖的体温流淌,秦子音小脸一红,没有抗拒。 只是小声道,“相公,关灯。” 一阵风吹过,茅草屋内的烛光熄灭,紧接着,一股春色再度释放… 当屋内的烛火再度亮起,此时漆黑的天空,一轮明月高悬。 苏祁安穿好衣服,看着陷入熟睡的秦子音,轻声轻脚的下床。 没一会,提着长弓出了门。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即便走在路上,也能看清周遭几米。 苏祁安这么晚出门,可不是为了什么打猎,而是要试试他新改进的长弓。 选了一块空地,距离苏祁安的家并不远,大概两三里,要是有什么事,苏祁安也能第一时间返回。 高空的月光洒落,虽然现在是寒冬季节,但并不妨碍苏祁安射箭,相反在这种环境中,苏祁安的心愈发沉稳。 苏祁安闭眼调息,一呼一吸间,渐渐的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没过一会,寂静的空气中,陡然响起三声尖锐的破风声。 嗖!嗖!嗖! 三箭齐射,当苏祁安睁眼时,三只箭矢准确无误的射中前方一颗粗壮的大树。 三箭如同一束,射中一点,看距离,起码有70步。 孱弱的身体差不多渐渐恢复,苏祁安的箭术差不多恢复到前世的八成水平。 三箭射出不久,苏祁安身形一动,如同一个兔子,身形灵动,不断来回腾挪。 手中的箭矢,一根根的朝着远处大树急射而去,速度之快,精度之准,要是李虎他们在场,怕得惊的目瞪口呆。 因为苏祁安刚才射出的箭矢,步数已经到了80步,而且看样子,距离似乎在不断的拉大。 就在苏祁安射出十来支箭矢,步数已经扩大90步,苏祁安不断变换的身体却是停了下来。 长弓搭箭,对准左前方的黑暗空间,苏祁安眼神凌厉,冷声喝道。 “朋友,看了这么久,不打算出来吗?” 可回应苏祁安的却是寂静无声,搭弓的手指没有犹豫,猛的一放。 嗖!嗖!嗖! 三根比之刚才还要锋利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黑暗空间射去。 三箭齐射,寂静空间陡然响起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再然后,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月光照耀,来人身材高大,身穿黑衣蒙面,看不清模样。 手中拿着一柄长刀,一股冷冽的杀气缓缓释放。 苏祁安眉头微皱,从此人装束来看,应该不是土匪,虽说土匪同样有那种杀伐气息,但此人身上散发的,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能够驱使老兵的,多半只有衙门官家。 苏祁安目光闪动,在他的认知中,应该没有和官家结仇。 即便白天他和岭北县衙起冲突,以刘师爷的为人,真想对苏祁安出手,在岭北县城,苏祁安都得死好多次。 不至于等到回村,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唯一能解释的,怕就是苏祁安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比岭北县令还要高的高人。 早在白天和刘师爷的交谈中,苏祁安就已经看出了某些不对劲,为了不引起恐慌,这种猜测苏祁安并没有和李虎、赵大他们说。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人,但要让苏祁安束手就擒,绝对不可能。 苏祁安目光凝重,手指摸向箭篓,一旦对面老兵有什么举动,迎接他的必定是最犀利的攻击。 苏祁安的想法,自然逃不过黑衣老兵的双眼,他轻笑出声。 “呵呵,没想到在这样的小山村,竟然藏着一位神射手,而且更是一位秀才先生,有些意思。” 第十三章 试探 黑衣人的话落,苏祁安内心一惊,搭在箭矢的手指猛的一松。 嗖!嗖!嗖! 又是三箭齐射,直冲黑衣人而去,这三箭气势凌厉,哪怕是经验丰富老兵,也不敢大意。 黑衣人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看准时机,猛的一挑,三根箭矢拦腰折断。 箭矢被折断,并不出乎苏祁安意料,能够看穿苏祁安的实力和身份,足以说明此人身份不一般。 被这样的人给盯上,也是件麻烦事,苏祁安双眼凝重,手指从身后箭篓再度抽出几箭,没有犹豫,再度对着黑衣人齐射。 这次破空的箭矢,和之前的明显不同,箭头在月光照耀下,竟然闪动寒芒。 嗖! 寒芒箭矢直冲黑衣人脑门,这次,看样子苏祁安是下了杀心。 一个会高超射术的秀才,要是被某些有心人调查,多半会起疑心,这对苏祁安可不是一件好事。 要想事情不扩大泄露出去,死人是最好的闭嘴上策。 黑衣人手中长刀再度一挑,这次寒芒箭矢虽然被折断,但在折断的瞬间,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好似火药的爆炸,一股浓烟瞬间将黑衣人包裹。 黑衣人轻咦一声,明显是被这奇怪的箭矢感到好奇。 可紧接着,在滚滚浓雾中,数根箭矢,再度朝着浓雾内射去。 这次苏祁安选择的角度很刁钻,几乎是将黑衣人的退路封锁。 铛!铛!铛! 浓雾内再度响起几声沉闷的金属声,紧接着,黑衣人的身影便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呵呵,不愧是神射手,要不是我经验丰富,刚才怕是要着你的道了。” “神射手虽强,但先生可知神射手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无法近战!” 随即,黑衣人脚步猛的一踏,身体就像一头暴起的野兽,手持大刀,对着苏祁安冲了过来。 速度之快,即便苏祁安反应再快,搭弓射箭,至多只能急射两根。 苏祁安脸色平静,手指依然从身后箭篓掏出几箭,看样子似乎是想做最后一博。 黑衣人看着这幕,却是不屑的摇摇头,以他的速度,哪怕是神射手也没机会搭弓射箭。 不过短短数息间,黑衣人便冲到了苏祁安面前,手中的长刀,明晃晃的出现在头顶。 苏祁安依旧面不改色,手中的箭矢并未搭弓齐射,反而被苏祁安握在手中。 两根箭矢好像两件武器,双手交叉,猛的一抬,头顶的长刀就这么狠狠砍下。 想象中的箭矢断裂的场景并未出现,空气中竟然响起一道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蕴含恐怖力量的长刀,竟然被两根箭矢给挡住了。 黑衣人眉头一挑,有些惊奇,“咦,这箭矢有古怪。” 还不等黑衣人多想,苏祁安的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苏祁安手指一按,两根看似普通不能在普通的箭矢,竟然猛的射出,箭头脱落,像两道飞镖,直冲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一惊,身体猛的一翻,两个箭头,就这样擦着黑衣人的面门而去。 黑衣人的身体在半空翻滚,当他落下地面瞬间,不知何时,一根散发森冷寒光的箭矢,正瞄准他的脑门,距离不过短短一米。 在如此近距离下,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下场也只能被苏祁安给射杀。 “你输了。”苏祁安目光平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的黑衣人。 “呵呵,这次是我小看先生了,不过先生别想从我口中知道什么,要杀要剐随先生。 苏祁安还未开口问话,黑衣人直接道,那种直白,直接断了苏祁安想要询问的心思。 苏祁安没有开口,手中的长弓缓缓拉开,黑衣人双眼微闭,似乎在等死, 弓弦拉到最满,下一刻,箭矢破空。 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倒是忠意之辈,只是你未曾对我有杀心,我苏祁安虽然想灭口,但也不是暴起杀人的小人。” “你这条命是保住了。” 黑衣人双眼睁开,带着一种诧异的目光盯着苏祁安。 苏祁安手中长弓一手,双臂抱胸,一副随意样子。 “你什么人,还有你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我不想了解,也不愿知道,我苏祁安只是个普通人,并不想与人结怨。”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的好奇心是有些重,想要试探我,我能理解,你可以走了。” “记住,这是第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却有种很强大的气场,黑衣人丝毫不怀疑,如果还有第二次这种试探,这位秀才先生,绝对会说到做到。” 黑衣人起身,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带着歉意道。 “抱歉先生,这次是我们不对,先生大才,理应尊重,为表歉意,这些银两还望先生手下,” 紧接着,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直接甩给苏祁安。 苏祁安没有拒绝,一手接住。 苏祁安虽然不贪财,但送上来的银两,不要白不要,而且这本就是补偿。 虽说苏祁安后面看出来,黑衣人的出手并没有那种杀意,而是一种试探,但从另外一方面,同样可以看出苏祁安的实力不凡。 倘若苏祁安不敌,恐怕没眼下这般和谐一幕。 黑衣人看着苏祁安接受银两,内心的歉意倒是少了一些,再度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道。 “放心先生,在县试之前的这段时间,一定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先生,先生安心备考,我家主人期待和先生再见之日。” “在这里,提前祝贺先生高中,我们岭北县见!告辞。” 说完,黑衣人身形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远方树林瑟瑟,一阵摇晃,很快归于平静。 看着说走就走,干净利落的黑衣人,苏祁安有些诧异,但很快想明白了。 如果苏祁安所想不差,想必是白天的送虎,被县衙内的一位大人物看出来,因此对自己产生兴趣。 为了试探自己实力,因此派出一位高手前来和自己切磋。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苏祁安胜了,只是这次胜却是小胜,甚至带着几分幸运。 来人的黑衣人,实力很强,真要是近战单打独斗,苏祁安说不定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但话又说回来,在大凉生存,靠的可不是能打的拳头,更重要的是脑子,计谋。 苏祁安武力在大凉恐怕差点,但论计谋、计策,前世熟读三十六计,孙子兵法的他,玩都能将黑衣人给玩死。 看着黑衣人远去,苏祁安想了很多,如今这还只是开始,就被某位大人物给盯上,等到一个月后的县试,接触的人和事,怕更会超出苏祁安的意料。 虽然有些忧虑,但苏祁安想的也很开,既然老天让他重新活一次,那他自然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在大凉,怎么都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想到这里,苏祁安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圆月,心情一阵大好,在收拾了大战后的残破箭矢后,便快步的返回家中。 此时,岭北县衙,一间上好的厢房中,一道黑影,如大鹏之鸟,掠过高空,翻过墙顶,几个闪烁腾挪,潜入了厢房内。 厢房内虽然没有开灯,但借助洒落的月光,还是能够看到在书桌后,一位高大的青年一直端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种等待,差不多持续了半个时辰,忽然,紧闭的房门打开,而后关上,一道黑影默默的站在青年前。 “如何。”青年轻吐二字。 黑影开口道,“此人很强!出乎我的意料。” “与你相比?” 黑影沉默一会,像似在思考,不一会道。“远战,我不敌他,近战他四我六。” “哦,能够让你如此评价,放眼裂山军也不多见啊,看来此人还真是我们要寻的人才。”青年感叹着。 “多半是了,不过侯爷,此人虽然看上去普通,但内心却是有着相当的桀骜,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位先生对我们的身份,已经有些猜测。” “而且在对战中,我留手了,苏先生同样留手了,那份心计,让人感到可怕,如果想要招揽他,怕不简单。”黑影思虑一会,开口说道。 青年点头,轻声道,“嗯,无妨,一般像这种大才者,都会有傲气,能够将其招揽是最好,即便不成,绝不能与其为敌。” “如今大凉多变,身为大凉子民,拥有这等大才者,绝对不可能甘心蜗居一个小山村一生,就看本侯能否做一次伯乐,将这匹千里马带出来。” “传本侯命令,在苏先生备考期间,一切事宜,都不要麻烦苏先生,同时和本次县试考官打声招呼,记住,不要做的太明显,一切要暗中进行。” “属下这就去办。”话落,黑影瞬间消失。 坐在书桌后的谢苍,目光闪动,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轻喃着。 “苏先生,本侯能做的,都替你做了,接下来就等着你在县试中,大放异彩了,千万不要让本侯失望啊。” 入夜,月光洒落,整座县城寂静无声,今晚,有的人在呼呼大睡,可有些人却是一夜未眠。 一场大的变革,即将到来。 第十四章 出发县试 笼罩夜幕的月色,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散去,天边一抹鱼肚白的光亮照耀。 寂静的东山村,很快迎来了一片热闹。 天空刚亮,村内人影绰绰,嘈杂的声音响起,远远看去颇为热闹。 这次汇聚的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手中更是拿着一些建造工具,浩浩荡荡的朝着苏祁安、秦子音居住的茅草屋走去。 还好苏祁安不是睡懒觉的人,老实说,经过昨夜一战,苏祁安压根就没睡。 除了考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外,同样的,对自己改造的弓箭做个复盘。 和黑衣人的一战,苏祁安还是相当满意,长弓的威力,被他发挥到极致,和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对战,能够占据上风,这要是说出去,怕无人能信。 外人信不信,苏祁安不在乎,重活一世,让苏祁安明白一个道理,扮猪吃老虎,哪怕在绝对安全情况下,苏祁安始终都要保留自己的底牌。 这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 和黑衣人的一战,尽管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但这也不过是部分,这年头谁还没有底牌。 能够获胜黑衣人,足够给苏祁安信心,如果有下一次,二人再见,苏祁安绝对会此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苏祁安坐在书桌前,看着熟睡的秦子音,脸上露出一丝柔色。 老天这一世待他不薄,让他拥有一位如此贤惠的美娇妻,为了能够过上好日子,最好的捷径就是科举。 苏祁安怎么说都是秀才功名,走科举才是正途,无论考不考得上,为了能够让秦子音过上好日子,苏祁安说什么也得尝试。 还有不到一个月,便是各县的县试,留给苏祁安的时间不多了。 温柔乡虽好,但还得搞事业为主。 接下来的时间,苏祁安要暂时放下改进弓箭的进程,安心备考县试。 就在苏祁安一遍遍的翻阅各类先贤书籍,忽然,窗外响起阵阵热闹声。 苏祁安有些奇怪,起身推开房门。 迎面看到的就是李虎、赵大,在他们的身后,都是东山村的村民,规模很大,粗略看上去,起码有上百人。 这几乎占据了东山村五分之一的人口。 出动这么多人,苏祁安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问道。 “李虎,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汇聚这么多人?莫非是又有凶兽下山了?” 李虎笑着摆了摆手,连忙解释道,“先生多虑了,没有什么凶兽袭击,村内也没有出什么大事,村子很好。” “这么多人在这里,就是想要为先生修缮房屋。” 听着李虎解释,苏祁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苏祁安有心想要给秦子音改善居住质量,但他可没开口。 没想到,这些村民就像知道一样,全部汇聚起来。 看着苏祁安不解模样,赵大开口,“先生,这事其实在我们心里藏了好久,不说先生对村民们做的贡献,就先生本来是秀才功名,如今还住在茅草屋,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我们是粗人,不知道怎么报答先生的恩情,想来想去,还是给先生修缮房屋,至少让先生和夫人住的舒服。” “这…不大好吧。”苏祁安有些犹豫。 不是苏祁安矫情,而是让大批村民给自己修缮房屋,受过现代教育的苏祁安,还是觉得有些情分有些大了。 看着苏祁安犹豫样子,李虎连忙道,“我们知道先生心善,但这件事本就是我们村民的一番心意。” “先生居住东山村这么多年,平日里对先生的帮衬本就少,看着先生被欺辱,如今先生不计前嫌,对我们如此好,真是让我们受之有愧。” “能够为先生做些事,本就是我们的福分,还望先生不要推辞,而且一个月后,便是先生的科举,我们在这里还期望沾一点先生文采光,先生倘若高中,对我们东山村也是一种福分。” “没错,李虎这话说的对,先生,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安心备考,其他事情有我们了。” 身旁,陆陆续续响起其他村民的赞同声,苏祁安在想拒绝,但看着如此热情的村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有些事情到了水到渠成,在阻拦,反而会起反效果。 苏祁安看了眼众人,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轻声道,“在这里,苏某先谢过各位了。” 李虎、赵大摆了摆手,众人很快离去,选了距离苏祁安茅草屋不远的一块空地,立刻开始忙碌起来。 而熟睡的秦子音,也被嘈杂的声音给惊醒,穿好衣服的她,来到苏祁安身旁,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诧异。 苏祁安手臂环绕秦子音的腰间轻喃,“遇见你们,是我苏祁安的福气。” “相公,你在说什么呢。” “呵呵,没什么,相公说的是,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 因为给苏祁安重建房屋,东山村好久没这么热闹过。 刚开始几天,还只是头一批村民在忙碌,渐渐的,事情传开了,到了后来,几乎是整个东山村的村民,都陆续前来帮忙。 这之中,自然是有讨好苏祁安的成分,但大部分都是发自真心。 在经历过大虫下山、关掌柜带土匪袭击村子,到后来苏祁安为死去村民,安抚人心做的手段。 都让这些村民认识到,投河重新活过来的苏祁安不是一般人。 唯一能解释的通是,现在的苏祁安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以这些村民的智慧,也只能这么想。 再加上村内,可谓苏祁安头号迷弟的李虎、赵大时不时神秘透露的消息。 他们得出一个惊人结论,苏祁安应该是天上的文武曲星转世。 这个结论可不得了,几乎从修建房屋那天起,在苏祁安的门口,却是多了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姑娘、小媳妇,除了爱在村里聊闲话,却是身兼一项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介绍姻缘的媒婆。 这些人,这些天时不时聚齐在苏祁安的门前,要说为什么不上门。 因为前几天的上门,直接让苏祁安刚喝的水给吐了出来。 一开口就想给苏祁安介绍姑娘,在大凉一般有地位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 苏祁安这种再度崛起的潜力股,在他们眼里可是一块香饽饽。 介绍老婆这到没啥,可他们一开口的生猛,直接让苏祁安招架不住。 什么知道苏祁安和秦子音郎才女貌,正房肯定做不成,但做侧室、小妾,还是可以。 说着就列举了村里那些还未出阁的小姑娘,最小的才七八岁。 要是苏祁安这些看不上,嫌弃太小,他们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也可以。 就是这些生猛的话,让苏祁安一阵无语,直接将这些媒婆给赶了出去。 这事,秦子音并没有意见,反而同样劝说苏祁安纳妾,纳几个侧室。 就算苏祁安一个月后,没有考中,但凭苏祁安手头的银两,纳几个妾可是绰绰有余。 如今的苏祁安,手里除了事先猎杀大虫,分开一半的50两,昨夜黑衣人又是馈赠了一百两。 整整150两,就凭这个,别说在东山村了,哪怕在县里,都可以找一些好的。 看着一本正经的秦子音,苏祁安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怎么说苏祁安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来到大凉,苏祁安内心要说没有那方面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像这么快,而且还是自己的妻子主动推荐的,以苏祁安的为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苏祁安起身,将秦子音给反抱,将秦子音放在腿上,言语带着几分严厉。 “娘子,相公才离开几天,你就被村里的这些小嫂子给带坏啊,看为夫不好好教训你,看你知道错了没。” 说着,苏祁安做势朝着秦子音高翘的臀部拍去。 “欸,相公别打了,”奴家错了嘛,以后不说啦,可纳妾是大凉的传统,能够为相公开枝散叶,也是好事嘛。” 秦子音说着说着,又是小声嘀咕。 “嘿,看样子为夫不在的几日,娘子真真学坏了,看来为夫要好好给娘子上上课。” “上课?相公,啥是上课?”秦子音侧头不解。 苏祁安双手一抱,将秦子音抱了起来,而后直接丢向了床内。 紧接着苏祁安直接扑了上去,在秦子音的耳边小声轻喃,“娘子,这就是上课。” 秦子音小脸已经红的不行,床边纱帐应声落下,将床内画面遮盖,什么都看不清,不一会,一股春色,从床内蔓延… 东山村内热火朝天,时间也过得很快,当村子再度被一缕阳光给笼罩。 结霜的大树,纷纷抖落冰寒,一股生机重新蔓延。 寒意的空气中,渐渐多了几分早春的温暖,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了。 经过众多村民不懈的努力下,给苏祁安重建的砖瓦房,终于在科举前建造好。 踏出茅草屋的苏祁安,看着眼前的砖瓦房,颇为感动点头,对着李虎、赵大等人再度一拜。 李虎、赵大等众多村民同样学样子还礼,这是东山村为数不多的砖瓦房,更是一种象征,寓意着苏祁安的高中。 “能够在出发前看到房屋建成,是苏某的荣幸,这一切感谢各位扶持,苏某别的不多说,这次科举,定不会辜负各位村民的期盼,必定高中举人,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第十五章 翻车了? 站在最前方的李村长,摆了摆手,轻声道,“小苏啊,这些客气话,就不用再说了,时候不早了,让李虎他们护送你去县城。” 苏祁安点头,上前一步,握着秦子音的手,与其告别,围上来的村民也是颇为识趣,纷纷退开,留给着小两口独处时间。 “娘子,乖乖等相公回来,相公一定会高中,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相信相公有这实力,奴家在家里等待相公归来。” 苏祁安和秦子音相拥温存,不一会便分开,远处的李虎、赵大、铁牛、水生四人明了,赶着一辆驴车上前。 苏祁安上了车,和众多村民告别,在李虎的驱车下,渐渐的五人身影远去。 这次苏祁安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上没有出什么事,十分顺利。 今日可是川都郡下七县的县试,对川都郡来说是件大事,即便郡县下的治安不好,但碰上这等日子,各山的土匪都是很安静。 谁要是敢在这种日子下山劫匪,不是脑子被踢了,就是进水了,那就是打大凉朝廷的脸。 科举考试,代表的是大凉官方,即便大凉如今境内有些动乱,也绝对不是这些土匪可以肆意妄为的理由。 一但动了,出动剿匪的怕不是各郡县衙役,而是大凉的军方部队。 正因如此,每年的各县的科举,哪怕是最低级别的乡试,那段时间的治安也是最好的。 走在官道上,平日里到没几个人,如今随着接近岭北县城,一路上,陆陆续续的看到不少人影乘坐各类车辆前行。 家境好的自然是高头大马,家境贫寒的多半和苏祁安一样,要么乘坐驴车,要么步行。 短短几百米,苏祁安见到的赶考学子就不下二三十人,看上去颇为热闹。 大凉科举分四等,分别是一县之内选拔的童生、秀才的乡试,以及从一郡之内,选拔的举人的县试。 和最高等级选拔进士的州试,一般成为进士后,会前往京城,参加由三公乃至当朝天子主持的殿试,前十名者称作进士及第。 在进士及第的前三甲,便是大名鼎鼎的状元、榜眼、探花。 到了那一步,可真是一只脚迈入了高官行列,到时候分配翰林院学习,拜三公为师,在花上数年时间磨砺,必定是位极人臣,这就是无数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的精神信仰。 只是这个东西,目前来说对苏祁安有些过于遥远,苏祁安的目标不大,只想成为举人就好,至于后面的进士、三甲啥的,老实说苏祁安并不感冒。 毕竟,成了举人,就已经是预备官员候选人,在一县中,哪怕是一县的县令,都得客客气气。 毕竟指不定哪天,这位举人就成了本县县令的接替者。 但凡县令不犯糊涂,对举人先生可是相当客气。 要是能够成为举人,苏祁安至少在岭北县多少有写话语权,也算是稳住根基。 这才是苏祁安参加县试的最大目的。 因为没有阻拦,苏祁安五人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岭北县城。 在县城门口,苏祁安和李虎四人嘱咐着,示意四人回去。 虽说县试可以带一些家奴、随从跟随,但这些都是有权有势的豪门做的,苏祁安本就是一介布衣,这要是带着李虎四人,难免不会招惹麻烦。 苏祁安一个人倒没什么,可李虎他们是平民,苏祁安段不会让四人牵扯其中。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李虎四人回村,还有各自的任务。 在一个月的备考期间,苏祁安除了每日学习外,在村里还做了一件事。 将村里差不多20几人的猎户集中起来,由李虎、赵大、水生、铁牛四人带队,组成一直猎户队,按照每日安排的时间,固定在东山村周围巡逻。 不仅是猎户队被组织起来,就连村里的那些小媳妇、老嫂子,也组成一支妇女队,他们的任务则是在村内,看看有没有生面孔,并且了解了解村里的一些情况。 而这支妇女队的队长,是李村长的孙女,李小妹,别看李小妹年纪不大,只有十六七,但一副泼辣大胆性子,就连苏祁安都是招架不住。 而且在村内的妇女中,有相当大的号召力,这样的人用好了,放在合适岗位,用好了对东山村有很大的帮助。 苏祁安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保护东山村的村民,毕竟这年头并不太平,土匪啊、野兽啊,这要是不将村民组织起来。 但凡再来一次,东山村都得死伤无数,也亏苏祁安在东山村所做的一些事,让他在村里的影响力很大,这种组织安排,也只有苏祁安能办到。 当然这种自发的组织,和官方军队肯定无法相比,但总有个过程。 从黑衣人交手后,苏祁安心里便产生一种念头,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将身边的人都用起来,合理安排,才能在这不太平的日子里,求的一丝平稳。 这还只是开始,等这次科举结束后,后面东山村怎么安排,苏祁安会好好谋划。 和李虎、赵大他们叮嘱后,目送四人离去,苏祁安目光收回,转身独自驾驶驴车缓缓进了县城。 这次的县城之行,倒是让苏祁安开了眼界,相比较上次县城的冷清、混乱,这次岭北县城中,可是相当的秩序井然。 四周叫卖的商贩规规矩矩的,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强买强卖,半路抢劫的事发生。 几乎是每隔一百米,就会看到一队身穿黑甲的士兵、衙役来回巡逻。 看衣着,除了衙役是岭北县城的,至于那些黑甲士兵,则是川都郡城来的。 由此看来,郡守对本次县试的重视。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目露紧绷之色,脑子中的那根弦就没有放松,一但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些衙役、士兵第一时间就会出现。 不怪他们如此模样,一年一度的七县县试,今年轮到岭北县。 七县秀才少说都有两三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各县权贵,甚至据说有的权贵和郡城的几位高层有关系。 这种人要是在岭北县出了什么事,岭北县令怕是几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 所以,当几百位秀才从各县出发时,方敬之早早的将县内所有衙役放了出去,甚至提前半月向郡守借兵,为的就是保证此次县试科举的顺利进行。 苏祁安在岭北县城行走,他并不着急前去专门为秀才下榻的客栈,反而是赶着驴车游荡在城内。 上次是因为有事,一路上直奔县衙,对于县城内其他的地方,倒是知之甚少。 如今有时间入城,苏祁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游览。 城内的那条主路两侧,除了各种叫卖的商贩,在道路的尽头,苏祁安都是看到了好几座酒楼、客栈,甚至是妓院。 一路上倒是好不热闹,这才是县城该有的样子。 苏祁安有些感叹,粗略的看了几眼后,大概了解岭北县城的全貌,正准备返回下榻客栈时,忽然,一位身材瘦长,脸上满脸雀斑的青年拦住了苏祁安的去路。 不等苏祁安开口,这位麻杆样的青年,便开始恭维道。 “呀,一看先生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必定是此次赶考的秀才先生,如此年轻的秀才先生,在岭北县城可不多见啊,先生可谓是青年才俊啊。” 苏祁安脸色平静,并没有对这种溜须拍马的人有任何触动。 这种人在县城很多,平日里基本上见不到,一般都会出现在各种盛事、大会中。 别的本事没有,凭的就是自己出色的口才和过人的眼力劲,专门为各种权贵、大户人家纨绔子弟带路,讲解分析当地城内的情况。 这种人有个外号叫溜油金,无论做人还是说话方式,就像抹了蜜,保证伺候那些纨绔子弟舒舒服服。 可惜,这次这位溜油金看错了人,苏祁安可不是那些冤大头。 苏祁安没有触动,让这位青年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放弃,依然对苏祁安侃侃而谈。 “这位先生,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想必来岭北县城不多吧,既然是青年才俊,自然要和真正的才俊们一起好好认识下。” “前面那座望月楼,可是汇聚了七县各大权贵,此时他们正以诗会友,那种氛围可是好不热闹,据说获胜者的彩头,都有一两百两。” “先生要是去的话,说不定榜首者就是先生您呢…” 这位麻杆青年的侃侃而谈,一点都未打动苏祁安,说着说着苏祁安都差不多要离开了。 这可是麻杆青年混迹市井这么多年,最失败的一次,没想到今天让他碰到一个如此油盐不进的主。 就在麻杆青年准备放弃时,他的声音刚落下,耳边陡然响起一阵风,当麻杆青年回过神时,在他面前,苏祁安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幕让麻杆青年吓了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耳边响起苏祁安的声音,“你说的可是真的?既然如此,那便带路吧。” 麻杆青年点头,但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以他从业这么多年,见过各种权贵纨绔,从来没见过像苏祁安这么热切的。 他热切的可不是什么巴结权贵,或者是在乎什么名利,而是对钱财的渴望。 一两百两,虽然是大钱,但对权贵豪门的纨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个苏祁安明显是冲着钱财去的。 “难道我瘦猴识人这么多年,今天翻车了?” 第十六章 望月楼风波 瘦猴有些懵逼,在他这么多年的识人中,不乏某些权贵大家,会扮演一介布衣,这要是把人伺候好了,得到的赏金可不少。 可这位主,光是听到一两百两,双眼就放光,这哪里像权贵大家? 不怪瘦猴一眼笃定苏祁安是不凡之人,看样貌不过20出头,这等年轻的秀才先生,背后肯定有不小的实力。 可惜啊,瘦猴哪里知道这次他碰上的这个主,还真是让他翻车的人。 瘦猴目光闪动,脑海中一阵思索,不一会,耳边传来苏祁安的声音。 “还走不走?莫非你不认识路?” “来了,来了,先生说的什么话,这岭北县城就没有我瘦猴不知道的地方,先生慢点,这边请。” 瘦猴听着耳边召唤,虽然有些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路小跑上前,连忙带路。 不管这位先生是权贵大家也好,还是一介布衣也罢,既然接了这活,事情就得办好,可不能丢了他这么多年的口碑。 在瘦猴的带路下,在穿行几个小巷子后,主路的尽头,一座五层楼高的酒楼赫然出现。 这座酒楼十分气派,用的是古木雕刻,每一层的墙体,都有木雕刻画,远远看去,颇为古色古香。 五楼的楼顶,一副巨大的旌旗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望月楼。 这望月楼别说在岭北县,哪怕放眼整个川都郡下,也能排进前三。 寻常时间是很少见到五楼齐开,一般至多开三楼,除非是像县试这般盛大的事情,方才五楼齐开。 能够在岭北县立足多年而不倒,这望月楼的背景自然不容小觑,据说有官家掺和其中。 反正无论何种传言,只让这望月楼的名声越来越响。 苏祁安走进望月楼,将手中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给了招待掌柜,随即便有杂役领着苏祁安和瘦猴上了楼。 科举期间,无论是权贵大家,还是一介布衣,只要是秀才功名,一律免费进入望月楼。 从这一举动,就能看出望月楼的格局,望月楼的宗旨是做生意,但并不会看不上所谓寒门,接待规格一视同仁。 从寒门中崛起,通过科举一跃而起的学子,并不在少数,哪怕如今的科举,大半被世家门阀给把控,寒门学子出头的几率不大,可这并不影响望月楼的的一视同仁。 也正因为望月楼的格局,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多少都会有贵人扶持,想要搞垮望月楼,基本上不可能,望月楼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大。 苏祁安和瘦猴上了楼,瘦猴像一个仆人,小心的跟在苏祁安的身后,一边走着,一边小声介绍。 这位是岭北县尉的外甥刘秀才,那位是岭东县首付王家公子,等各种都是带着背景势力的大家。 至于某些寒门布衣,自然不在瘦猴的介绍之中,毕竟这些寒门布衣中,年纪最大的都有30多岁。 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甚至还有六七十的老者,像这些人即便这次科举有幸高中,他们的官途至多到县尉、县丞就为止了。 潜力价值自然无法和豪门世家相提并论,不说这些豪门背后的势力,光是他们的年纪,无不例外都是仪表堂堂,年纪轻轻。 这样的年纪,再加上背后势力扶持,最差的都能担任一方县令,高者都能在郡城府任职。 这些人,自然是瘦猴介绍的重点,要是疏忽了,让苏先生和这些纨绔撞上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为了小命安全,瘦猴几乎是做到不漏一个。 苏祁安脸色平静,一边听着,一边继续上楼。 好在望月楼内并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只要是秀才先生,苏祁安哪怕想上五楼,都没人阻拦。 哪怕是那些纨绔,同样不会出手,毕竟,在望月楼,能举办以诗会友的,无一例外的身后背景十分强大。 之所以举办这种诗词会,自然是想在望月楼内大出风头,倘若能够一鸣惊人,在县试考前,可是一份很圆满的加分项。 据说在十多年前,依然是望月楼的五层,一位大家秀才,以诗会友,做出了一首惊艳绝才的诗句。 不仅轰动当年的县试,哪怕远在几百里以外的川都郡城,都是有所传闻。 而后在接下来的科举中,毫无例外的成为诸多举人榜首,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一鸣惊人的举人,据说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这一切,可让无数秀才学子羡慕不已,因此,为了一展自己的才华。 几乎每年的科举,总会有学子在望月楼举办诗词会,这都成了一种传统。 苏祁安没有在三四层停留,一路直奔第五层,还好五层楼的面积够大,可以容纳上百人。 上了顶楼的苏祁安,哪怕站在边缘一角,也没有感到丝毫拥挤。 看着眼前,围满座的大批人影,苏祁安就像一个透明人,没有上前,默默站在一旁倾听。 在五楼中间,有一个小台子,台子不大,但容纳四五个人还是没问题。 此时,在中间这个小台子上,两位衣着华丽绸缎衣袍的公子哥,手中品着美酒,一边喝着,一边吟诗作对。 苏祁安听了一会,原本有些兴趣的脸色,顿时索然无味。 什么“他日若登金榜科,跪谢恩师授业恩。” “一杯美酒饮诗对,吾乃望月第一人。”这之类,类似打油诗的做诗,让苏祁安听的都不想待在这里。 本以为这些纨绔能够做出什么好诗词,这结果让苏祁安真的失望了。 还好李白、杜甫这样的诗仙、诗圣没有出生在这大凉,这要是听到这些纨绔这么糟蹋诗词,怕是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苏祁安虽然对做诗没有多少天赋,但自小学习的唐诗宋词三百首,那可是滚瓜烂熟。 本来苏祁安并不想掺和这些狗屁不通纨绔的饮诗会,但听着耳边时不时响起的恭维马屁声,苏祁安实在受不了开了口。 诗词本就是优秀的灿烂瑰宝,这要是被这些纨绔给这样糟蹋,苏祁安怎样都不答应。 “这就是所谓饮诗会,本以为能够学习一番,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这样糟践诗词。” 苏祁安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无声,站在苏祁安身后的瘦猴,被苏祁安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一副像看到鬼的模样,盯着苏祁安,在刚上五楼时,瘦猴就已经给苏祁安介绍过刚才吟诗作对的两位纨绔。 左边身穿紫色衣袍的青年,是宋文,年纪23,秀才功名,岭西县人,他背后的宋家在岭西县可是一霸,家里出过一位进士,数位举人,秀才更是不计其数,哪怕是当地县令都不敢轻易得罪。 至于右边身为蓝袍的青年,就更不得了,魏云,川中县人,他的叔叔可是川都郡郡丞,地位仅次于川都郡守,而且更是此次县试的主考官之一。 很多人都断定,此次的县试三甲,必定有魏云。 这样的人物,根本不是苏祁安能够得罪的,一开始瘦猴就将这背后的利害关系,一一告知。 可谁知这位苏先生,不知道哪里抽筋了,原本好好的,竟然莫名说出这样要命的话。 如果不是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此,瘦猴怕早就第一时间跑了。 “哪里来的乡野村夫,也敢在望月楼论诗,你算什么东西!” 魏云眼神凌厉看着苏祁安,毕竟,在如此大庭广众下,被苏祁安这么评价,这完全就是打脸。 什么时候这小小的岭北县,竟敢有人打他魏家的脸?活的不耐烦了吧。 苏祁安脸色漠然,目光看了眼魏云、宋文,依旧不卑不亢道。 “我不过是一介布衣秀才,如果做诗各个都像你们如此,那苏某这个资格还真的觉得丢脸。” “嘶!” 此话一出,整个望月楼五层,顿时有无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苏祁安。 魏云做诗是有些差,这些他们清楚,但谁敢说句不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官途顺利,谁不说一声好。 可这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苏秀才,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不但出声指责,说话的言语间,那种冷嘲热讽不言而喻。 虽然场上大部分不认识苏祁安,但并非全部,一些认识的,开始将苏祁安的信息散播。 苏祁安在岭北县的秀才中,也算是个名人,毕竟,年少成名,十多岁的秀才,岭北县最年轻的秀才,第一神童。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只要稍微一提,一些往昔的记忆,自然被人谈起。 魏云、宋文听着有关苏祁安的消息,不一会,宋文冷笑道。 “哼,我倒是谁呢,原来是落榜十多年,屡考不中的岭北县神童啊。” “听说几个月前,你被泼皮戏弄,跳河自杀了,读书人嘛,有傲气是正常的,你应该立刻死去,保住你的气节才对,苟且偷生,又活过来在这里打嘴炮,真是丢我们学子的脸啊。” 声音落下,一阵哄堂大笑声响起,那种嘲讽丝毫不客气。 苏祁安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慢悠悠道。 “是啊,像你们这种有气节,为了日后官途,在这里溜须拍马,苏某自然甘拜下风,还没高中,做别人的狗就这么熟练,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是不是进了狗肚子里。” “啧啧啧,要是你们的先祖,看着各位这么会舔,不知道棺材板压不压得住。” 第十七章 震惊四座,望月四句 苏祁安的这番话,如同钢针,狠狠抽了在场众人的脸,那种生疼几乎是刺耳。 虽然生气,但没发作,这可不是众人心善,而是在这个场合,要出头也轮不到他们。 宋文的脸已经气的一片铁青,如果不是魏云阻止,他定要给苏祁安一个教训。 魏云脸色阴沉,站了出来,看着苏祁安,沉声道,“不愧是岭北县神童,这牙尖嘴利的功夫真是了得。” “既然阁下这么能说会道,来到望月楼想必也是为了吟诗会,我们身为文人学子,自然要以才华论长短。” ”阁下说我们的诗做的像狗屎,还请阁下一做,也让我们好好欣赏阁下的风采。” 魏云敢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能够来五楼的秀才先生,哪一个不是颇有背景,即便是寒门,谁不想巴结他魏家。 魏云到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布衣秀才,做出的诗还能翻天不成。 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漠然的注视着苏祁安,从他们眼神都可以看出,对苏祁安的不屑。 只要苏祁安敢做诗,无论是什么诗句,今日都要让苏祁安成为望月楼最大的笑话。 苏祁安并没有着急做诗,反而目光环视一周,看着众人,开口道。 “各位都自认为是文人学子,那在做诗前,苏某有些困惑,请各位解答。” “各位寒窗苦读多年,为的自然是高中,那敢问各位高中后,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苏祁安你读书读的脑子都傻了吧,我等文人读书科举,自然是为了报效朝廷,为朝廷分忧解难。” 苏祁安声音刚落,紧接着,一位权贵出声讥讽道。 苏祁安点头,又继续问道,“嗯,报效朝廷,替朝廷排忧解难,这话没错,那在具体点呢。” “自然是根据自己的才华,考取的功名,朝廷选贤,将我等安排在合适岗位,文人做官、县令、郡守、乃至州牧,三公九卿等等。” “武人征召当兵,根据战功从伍长、百夫长、校尉、都尉乃至最后的将军,这些种种都有各自安排。” 苏祁安看着又走上前出声的几位青年才俊,微笑点头,而后又道。 “嗯,这些说的不错,都有各自安排,只是这些安排,说来说去靠的都是自己的本领才华,才能担任啊。” 听着苏祁安这种迷惑发言,众人都是嗤笑。 “苏祁安我看你这秀才功名,是走后门的吧,这些位置,当然是通过本身真才实学,公平科举制度选拔的,莫非你以为真是靠着走后门,攀关系这类上位…” 说着说着,刚才那些还出声嗤笑的众人,瞬间就像明白了什么,说到最后直接闭了嘴。 苏祁安面带微笑,看着众人,轻声道,“说的真好,科举制度就是为了选拔真才实学的人才,攀关系走后门自然被人唾弃,只是这话各位说的好像有些打脸啊。” 众人被苏祁安这番话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有心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本想戏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没想到短短几句,打的脸却是自己。 这让众人就像吃了老鼠屎还难受。 这个时候,魏云却是开口道,“苏祁安,我承认你说的部分是事实,但能够被上面大人赏识、看重,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 “这和所谓的攀关系走后门没关系,只能说是金子就有发光的一天,像你这种颠倒黑白牙尖嘴利,本公子不与你计较。” “说了这么多,你的诗了?本公子现在严重怀疑你,不过是想借着望月楼的名声,在这里大言不惭罢了。” “既然这样,你就不配待在这里,可以滚出去了。” 魏云说完,在五楼的边缘地带,有一批大汉走了过来,他们的意思很直白,如果苏祁安无法吟诗作对,不晓几分钟,苏祁安就会被扔出去。 苏祁安大笑一声,“不就是做诗,接下来让你们看看,开开眼界,什么叫做诗。” 说罢,苏祁安快步上前,一把拿起高台上的毛笔,沾了沾笔墨,不假思索直接在纸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我欲借势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看着纸上龙飞凤舞的六句,起初那些围观的学子,本想开口挑刺,可看到最后,一时间他们都是闭上了嘴,嘴巴轻声咀嚼,细细品味,脸上原本不屑的脸色,都是颇为凝重。 苏祁安写的诗句,那种狂妄的少年气,几乎要从纸上溢出来。 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学子,看着短短六句,多年凉透的血液,竟然有着暖流涌动,平稳的心脏,都是加快许多。 苏祁安写完这六句后,将毛笔放在一旁,随即朗声道。 “我辈身为大凉学子,为朝廷分忧理所应当,但我想说的是,文人有傲骨,应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我辈读书的意义所在。” 如果说苏祁安先前的六句诗,只是证明了苏祁安的少年气的狂妄,但后面的四句,却是让苏祁安的心胸格局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后四句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五楼学子,一瞬间寂静无声,哪怕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可闻。 在场众人的心跳,倘若仔细去听,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无数人双眼凝重,轻喃苏祁安刚才说的四句,双眼充斥光芒,众人的内心充斥着滔天的澎湃之情。 一些上了年纪的学子,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身体都是忍不住抖动,不一会,一位白发老者上前,一扫对苏祁安的不屑,苍老的双眼中,充斥着的是浓浓的尊重。 对着苏祁安恭敬一拜,谦卑道,“敢问苏先生,刚才这四句,可有标题?” 苏祁安沉吟一会,随即道,“既然此句实在望月楼所做,那边叫望月四句。” “望月四句?嗯,不张扬、不张狂,看似平淡,内容却让人回味无穷,老夫考学四十载,今日能得先生四句,无憾了。” “苏先生这一课,让老夫受教了,请受老夫一拜。” 苏祁安连忙上前搀扶,此人同样是本次县试的秀才,年过五旬,虽然可能高中渺茫,但老者在岭北县的声望却是很高。 不夸张的说,是众多岭北县秀才的领袖,无论是学识还是经历,都值得人称一声先生。 哪怕是方敬之见到,也得客客气气。 苏祁安只是借用先贤横渠四句,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但可不想冒名受这位德高望重老先生的一拜。 老者被苏祁安搀扶,看着苏祁安的举止,内心更是有愧,轻声道。 “我等文人,不看年纪,达者为师,苏先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格局心胸,理应是我等文人学习榜样。” “苏先生也不必过于自谦,从今日起,在岭北县内,谁敢对先生不敬,就是对岭北县全体文人的挑衅!” “没错,刘老先生说的对,今日得见苏先生,是我等的福气,先前对先生有所不敬,还望先生海涵。” 不一会,在刘老先生身后,很快有一批人出声声援。 躲在角落的瘦猴看着这幕,眼神更是呆滞,等他回过神来,眼神中有着浓浓的激动。 他知道这次,不是翻车了,而是遇到了一位贵人。 虽然他不懂诗词,但看这些文人反应,哪一个不是被苏祁安的才华给征服。 哪怕是他这种文盲,刚才听苏祁安吟的望月四句,内心也是澎湃不已。 他有预感,经此望月楼这一事,这位苏先生的大名,必定会轰动岭北县,乃至川都郡。 看着立刻转变态度的岭北学子,苏祁安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文人在一起,虽然会有权贵、寒门之争,可碰到真正有才华的文人,哪怕是纨绔,内心也是颇为敬佩。 望月四句一出,瞬间征服在场文人,即便是和魏云、宋文较好的学子,一时间也是纷纷保持缄默。 这四句的气魄、心胸、气度,即便是他们,也不得不说声佩服。 他们不是傻子,这位吟出望月四句的岭北县落魄神童,从今天起,必定以绝对姿态强势崛起,这哪怕是魏云、宋文这种背景深厚的权贵,想要阻止也很难办到。 此时的魏云,脸色阴沉,被眼前这幕气的说不出话,紧握的拳头,已经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没想到一场专门看苏祁安笑话的举动,竟然让这位布衣一战成名,看着众多倒向苏祁安的秀才学子,他要是在不做点什么,事态他根本控制不住。 魏云目光一扫,身旁的宋文会意,他轻咳几声,很快,从五楼边缘,不知何时又是走出一批大汉。 这些大汉各个脸色凶狠,目光凶光,身体散发着强横的气势。 很快将苏祁安围了起来,身旁众人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宋文沉声道,“宋文,你想干什么!” “哼,干嘛?一会你们就知道了,不是你们的事情少管,免得惹祸上身!” 第十八章 解围 看着围上来的大汉,就知道他们想要干嘛,众人没想到宋文竟敢想在望月楼收拾苏祁安。 这胆子不是一般大,望月楼能够排在川都郡前三,自然有它的道理。 别看望月楼平日没啥护卫,只有酒楼掌柜、杂役,但背后有官家撑腰,一般人还真惹不起。 不过转念一想,宋文也不是一般人,同样背景深厚,这次望月楼内怕真的要出事了。 这个时候,除了岭北县学子站出来,其他六县都是保持沉默。 苏祁安的才华他们佩服,但得罪了宋文、魏云,真要上前帮忙,还得掂量掂量。 看着将苏祁安护在中间的岭北学子,宋文眉头一挑,冷声道。 “呵呵,你们岭北县有些意思啊,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实力得罪我岭东宋家?” “行,既然你们想出头,那就让本少给你们上一课,替人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用留手,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本少丢出去。” 围上来的凶恶大汉,紧握的双拳摩擦着,脸上露出冷笑表情。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对付这种嘴皮子利索的文人,甭管嘴皮子多利索,等挨了拳头,就知道嘴硬的代价。 岭北县学子虽然紧张,但这一刻却没有人后退,开玩笑,苏祁安这种吟出望月四句,堪称惊世绝句的才华,而且还是出自岭北县。 虽然他们是寒门布衣,但对苏祁安这种同为寒门的骄子,说什么都要保住他。 就在凶恶大汉的拳头即将落在众人脑门时,忽然,一道清朗声音陡然响起。 “给我住手,岭东宋家什么时候这么张狂了,欺负人都欺负到我岭北县了,真当我岭北县都是布衣寒门?” 众人转头,只见一位身穿华丽衣袍,手拿折扇,看上去气度不凡的青年,携带一众人等从四楼冲了上来。 这些人数量不多,约莫十几人,但各个都是一身华丽衣袍,那份气质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这些人正是岭北县的权贵豪门。 按理说,权贵豪门和寒门布衣是走不到一块的,毕竟是两个无法逾越的阶级。 但就冲刚才苏祁安做出的望月四句,一下子让这些岭北权贵学子给折服。 本县能够出现这般优秀才子,不仅是岭北县之福,他们这些同县权贵也要沾沾光。 这个时候不去结交,哪怕是脑子被夹了,而宋文却堂而皇之想对苏祁安他们动手,这特么不是变相打脸岭北县无人? 这可让这些当地权贵坐不住,直接冲了上来。 岭北县权贵,宋文当然认识,他眉头一皱,看着为首的领头人,冷声道。 “秦淮,怎么你也想插手此事?” “宋文,看看你做事多绝?这可不是插手,这是打我岭北县的脸!”秦淮不紧不慢道。 宋文冷哼一声,怒声道,“秦淮,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不过是商贾之家,本少敬你是秀才功名,给你几分薄面。” “就你秦家的底蕴,也配和我宋家相提并论?给你三息,立刻离开,别不知好歹,如若不然本少连你一同收拾了。” 看着宋文撕破脸皮,秦淮同样没有客气,冷声道,“哦?我到要看看你对我怎么不客气!” 一瞬间,望月楼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魏云,却是站了出来。 他看了眼秦淮,沉声道,“秦淮,这次我只要苏祁安一人,只要你们岭北县退步,我们之间就算过去了,如何?” 魏云能这么说,已经是做足了底线,倒不是真的惧怕岭北县的这些当地世家,而是不想在县试前闹一些麻烦,给自己的叔叔引一些不快。 魏云这么退让,也是有几分把握的,此次事件不过针对苏祁安一人,其他人一概不追究,身为世家权贵,孰轻孰重,都是拎得清。 可惜,魏云千算万算,却是算漏了一件事,这件事,别说魏云了,哪怕是川都郡守来了,秦淮也不会退。 果然,在魏云话落不久,秦淮面带微笑,只是摇了摇头,这个动作就说明一切。 魏云明了,也不废话,大手一挥,顿时,身后的大汉,挥动双拳,直奔秦淮等人面门而去。 沙包大的拳头,即将轰中秦淮之时,一根小腿粗般的水火棍,狠狠的拍在恶汉的手背。 啪!啪!啪! 沉闷的击打声响起,这些大汉们,下一刻各个捂着手臂哀嚎后退。 一道豪迈声音响起,“何人敢在望月楼闹事?是嫌自己命长吗?” 紧接着,一位满脸横肉的衙役,带着一队人走了上来。 那股强横气势,一时间倒是把这些恶汉给压了下去。 看着陡然出现在这里的衙役,苏祁安紧绷的脸色也是舒缓下来。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 领头衙役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差点和苏祁安起冲突的王衙役。 不对,看王衙役身穿的服饰,貌似升官了,成了一名校尉,县尉的副手。 王校尉出现,这场望月楼的闹事基本上是被控制了。 而且看样子,这王校尉是站在苏祁安这边的。 无论魏云明里暗里如何威胁,这位满脸横肉的王校尉,可谓油盐不进,而且看架势,倘若魏云在继续闹下去,就会把他给带走。 王校尉的这番话,这次轮到魏云掂量掂量了。 在思量几分后,魏云越过王校尉,走到苏祁安面前,冷声道。 “苏祁安,这次算你命好,有人帮你,但你可别得意太久,我会让你知道豪门世家和寒门布衣之间的差距,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说罢,魏云带着宋文等一种世家子弟直接离开望月楼。 期间王校尉也没有出手阻拦,毕竟魏云的身份背景在这里摆着,真要拿下羁押,也得思量一番。 不过能够得到如今这种结果,对苏祁安来说算是最好结局。 毕竟,这年头谁得罪了郡丞这种级别的世家,还能一点皮肉伤都没有,也就苏祁安这个幸运儿。 经过宋文、魏云这些人一闹,苏祁安也没有心思继续待在望月楼。 首先十分客气的和帮助的岭北县学子感谢,寒暄,在差不多一刻钟后,才一一做别。 送完岭北县学子后,苏祁安转过头,看着等候许久的王校尉,开口道。 “这次多亏王校尉出手相助,否则,说不定苏某还真的走不出这望月楼了。”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王校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此时的他完全收起了往日的张狂,对苏祁安毕恭毕敬。 “害,苏先生说的什么话,在下能够有今天,也是托了苏先生的福气。” “苏先生放心,接下来的县试这段时间,苏先生的安全就交给我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先生只会一声就成。” 苏祁安点头,含笑不语,通过这简单的对话,苏祁安大概也明白了,岭北县内怕是藏了一位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多半就是当日交手黑衣人的主人,看样子来头相当不小。 虽然被这样的大人物盯上,让苏祁安有些压力,但目前来看这位大人物所做之事,对苏祁安都没有坏意,反而是一路帮助。 倘若日后有机会见面,这个情苏祁安是肯定要还的。 欠人恩情不还,不是苏祁安的作风。 一路上王校尉满脸堆笑,护送着苏祁安,这一幕看的周遭过路人纷纷侧目,都是暗自猜测苏祁安的身份。 苏祁安无奈,但也没说什么,倘若放在平时,苏祁安必定会拒绝,但在如今鱼龙混杂的县试中。 加上又得罪了魏云、宋文这类权贵世家,苏祁安想要在县试不受打扰,就需要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身份背景,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身安全。 苏祁安下榻的客栈,距离望月楼并不远,约莫只有一两里。 和王校尉闲聊几句后,苏祁安便送别了王校尉。 目光一转,朝着有些紧张,待在远处的瘦猴挥了挥手。 瘦猴快步向前,“发动你的人脉,给我查查魏云的底,我要的是全部,这是你的赏金,只要事情办好,后面的亏不了你。” 苏祁安丢下这番话后,紧接着丢给瘦猴一个钱袋,转身进了客栈。 瘦猴呆立原地,好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呆滞的脸庞,很快被浓浓的兴奋填满。 “妈呀,我瘦猴走大运了!” 瘦猴内心狂喜,在见识了苏祁安望月楼的才华,并且全身而退,而且能让岭北县权贵、校尉都对其恭敬有加。 哪怕傻子都知道,这位苏先生的不简单,即便得罪了魏云等权贵又怎样? 这里可是岭北县,在自家地盘,魏云实力再强,莫非还能控制岭北县不成? 此时的瘦猴,内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坚定的死死保住苏祁安这条大腿。 没一会,瘦猴的身影一溜烟随之远去,而反观苏祁安这边,在领了房牌后,安心入住。 苏祁安的住所在三楼,在楼内尽头的拐角,不为别的,就两字安静。 苏祁安将房牌挂在门口,而后推门而进,此时的房间,一位青年坐着。 看样子似乎等了苏祁安好久,苏祁安脸色平静,仿佛早就知晓。 将房门关上,坐在房内的青年,转过头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轻声道。 “妹夫,小音还好吧。” 第十九章 撑腰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子音的亲哥,秦淮。 秦子音家中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老大叫秦武,是一位镖师,专门负责秦家对外走镖生意。 而秦淮排行老二,是秦家中唯一读书的秀才,比苏祁安大了七八岁。 考中秀才也是五六年前的事,虽然无法和当年的苏祁安相提并论,但也算岭北县的青年才俊。 秦家是做布料生意,这些年在岭北县生意,是越做越大,家底财富在岭北县也算富甲一方。 加上秦淮考中秀才,渐渐的和岭北县的世家有了交情,凭借本身出色的实力和高超情商,加上秦家在背后的活动。 在三年前,秦淮便成为了岭北县秀才学子中的领军人物,倘若更近一步,高中举人,那秦家才是真正摆脱商贾身份,正式成为岭北县的权贵世家。 只是这些和苏祁安没有什么关系。 自从当年苏祁安落榜,屡考不中,秦家早就对苏祁安放弃了,期间为了生计,秦子音更是回娘家,想要一些银两。 这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是一种耻辱,中途劝过秦子音离开苏祁安,秦子音的性子死倔,就是没有离开。 也因此,导致秦家对秦子音极其失望,后面更是没有来往,断联系都有七八年了。 当苏祁安看到秦淮替自己出头,刚开始是诧异的,但他也没有中途戳破他和秦淮之间的关系,更是没有相认。 因为时间过去太长,哪怕是岭北县其他权贵,对秦淮和苏祁安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大清楚,就更别说外县的魏云了。 秦淮的开口,苏祁安很平静,他坐在秦淮对面,轻声道,“嗯,小音挺好的。” 就是这么短短一句话,让秦淮感受到苏祁安的冷意。 秦淮并没有在意,深深看了一眼苏祁安,道,“妹夫,你真的变了,变的都让人看不透了。” 苏祁安轻笑,“呵呵,经历了一些事,想开了,总会做些改变。” 秦淮点头,没有搭茬,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老实说,苏祁安对秦家多少有些复杂,虽然借用了当事人的身体,但随着在大凉待的这段时间,苏祁安不仅接受了当事人的躯体,甚至在某些方面,情绪也是多少受到影响。 秦家在苏祁安落魄时的无情,苏祁安能够理解,但这绝对不是苏祁安和秦淮寒暄几句话,便能释怀的。 对于秦家,苏祁安最多是不怨恨,但也不会刻意帮助,等哪天找个机会,将秦淮的情分还了便是。 苏祁安的想法,自然逃不过秦淮的双眼,秦淮喝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叹气一声,道。 “妹夫,我知道你对秦家是有怨恨的,秦家势利,这我无话可说,但我帮你,不仅仅是因你的才华,更重要的是小妹。” “当年,我在秦家的分量不够,没有保护好小妹,让小妹吃了很多苦,这些我很惭愧,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护你在岭北县的周全。” “无论日后你是否高中,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内兄,秦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秦淮的这番话,苏祁安能够感受到是充满诚意,发自肺腑的。 秦淮是秦家,当年在自己落魄时,为数不多没有落井下石的秦家人。 如果因为这个,以苏祁安的脾气,压根不可能和秦淮坐在一起,好好交流。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祁安同样交了心,“内兄,你想说的我明白,我也懂。” “我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对秦家我并不怨恨,等日后有空,我会和小音会秦家去看看。” 这不止是苏祁安的心里话,同样也是秦子音一直想做的。 别看秦子音离开秦家这么多年,平时对苏祁安没有说什么,但在多少个夜晚,秦子音不止一次的在梦中念叨着父亲、母亲。 天下子女,无论走多远,哪有不会想家的? 苏祁安在不忿,也不至于到制止秦子音回家的地步。 能够和秦家说开当年之事,带着秦子音回家,也算是了了苏祁安残存在脑海的执念。 苏祁安这么说,秦淮可谓相当激动,能够苏祁安说出这种话,可谓是对秦家的一次破冰。 以苏祁安在望月楼展示的才华,秦淮知道,当年震动岭北县的天才神童又回来了。 秦淮高兴的大笑几声,看着苏祁安道,“妹夫,就你刚才的表现,内兄相信,此次县试,必定会高中。” “但内兄要提醒你几句,在望月楼你的举动,估计已经让魏云、宋文给记恨上了。” “宋文到没事,内兄替你摆平,倒是那个魏云,有些棘手,你应该知道此次县试主考官之一,是魏云的叔叔,川都郡的郡丞。” “内兄是担心他们会在县试做手脚?”苏祁安说道。 秦淮点头,“妹夫,别小看魏云,川中魏家,不仅在当地是有着绝对话语权,放眼整个川都郡,魏家也能排进世家前三。” “真要是动些手脚,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淮的脸色凝重,到这个时候苏祁安也是明白了事情严重性。 他还真是小看了魏家的实力,想想也是,如今的大凉,虽然依旧每年开科举,看似公平选拔。 实则背后早就烂透了,高级别的郡试、殿试苏祁安不了解,可低级别的乡试、县试,只要县、郡内有足够深厚的人脉背景。 基本暗中操纵的可能性相当大,在某些州,曾经还出现过,一县乡试的童生、秀才名额,全部按照某位郡城世家的指示操控。 说是世家门阀当道也不为过,这也就是为何,每年科举考试中,那些寒门对权贵世家的巴结,甚至不惜跪舔的原因。 谁不想抱上一个粗大腿,日后好在官场平步青云,这么多年下来,都已经形成默认的潜规则。 在刚才的望月楼的做诗会上,就已经表现的淋漓精致。 虽然知道会有这种后果,但苏祁安并不后悔,科举县试做官,本就不是苏祁安的夙愿。 他来此县试,一方面是为了看看世面,另外一方面只是不想辜负秦子音的期望。 倘若真的被暗箱操作落榜,苏祁安也不在乎,大不了返回东山村,凭他的一手高超的神射手的技能。 活下去是一点问题没有,而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的把东山村规划,日后真出现什么大事,至少也有自保能力。 苏祁安的沉默,让秦淮以为苏祁安是在担忧,他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宽慰道。 “妹夫,没事,既然能够在县试碰到你,内兄说什么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不让你受委屈,魏云背景虽强,但要是真敢如此明目张胆,内兄说什么也要让他知道,得罪岭北县学子的代价。” 秦淮声音很轻,但却十分沉稳,除了让人感受到一种霸气,还会让人心安。 苏祁安没有解释,点头对着秦淮道,“在这里,谢内兄了。” 秦淮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样子,接下来秦淮在苏祁安的房间待了半个时辰,才寻了一个时机,悄悄离开了房间。 苏祁安和秦淮商量了,二人的关系还是保持着不相识,这样对双方都好。 到时候一旦出什么事,必定会魏云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时,待在房间的苏祁安怕是不会想到,因为自己在望月楼的所作所为,究竟会在岭北县造成多大的轰动。 如果说苏祁安前面做诗六句,让无数学子、世家、衙门的大人物感到他少年的傲气,有些侧目。 那接下来的望月四句,可以说直接让苏祁安一战封神,不夸张的说,整个岭北县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苏祁安的望月四句,甚至有关苏祁安的背景身世都被扒了出来。 县衙内正房。 方敬之此时满脸笑意的看着手中,被书写下的望月四句,即便到了他这岁数,还是让方敬之内心澎湃不已。 细细品味望月四句,方敬之忍不住连声说了三个好。 “这个苏祁安,还真是天赐我县的奇人啊,这四句的才华,哪怕是本县都是自叹不如。” “刘师爷,苏祁安在望月楼吟的诗送到谢侯手中没?”方敬之感叹着,忽然像似想到什么,连忙开口询问。 站在身侧的刘师爷点头道,“大人放心,在苏先生做出这几句诗后,第一时间便誊抄下来,送往谢侯那边。” “估计此时的谢侯,心情是和大人一样的。” “嗯,那就好,那就好。” “大人,苏先生在望月楼展现如此惊人才华,自然是把魏云得罪了,属下怕要不了多久,他们会…” “哼,无妨,望月四句的胸怀、气度、格局哪怕是放眼朝堂,也当的起三公的夸赞,魏震堂哪怕在护短,孰轻孰重应该明白。” “快派人前往郡城,将望月四句告知那位大人,我岭北县出了这样的大才子,这次的县试,岭北县定会大出风头。” 随即方敬之目光一转,落在下方半跪在地的王校尉身上,开口道。 “王校尉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苏祁安在本县的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周全,但凡他少了一根头发,你知道下场。” “必要时候,放话出去,就说苏祁安是本县的人,谁敢闹事,自己来岭北县衙领板子!” 第二十章 封杀令 “放心大人,小的这就去办,只要苏先生在岭北县一天,属下豁出命去,也要保护苏先生的周全。”王校尉满脸认真道。 “嗯,都去吧,本县对这次县试可是相当期待啊。” 而在隔了两三间房距离的一间厢房内,谢苍的大笑声响起。 房内,谢苍仔细看着手中誊抄的诗句,相对于众人视为惊世绝句的望月四句,谢苍更喜欢的是苏祁安先前写的少年气六句。 这六句,一眼看去,根本不是完整一首诗,相反像似随意轻吟。 可就是这随意轻吟的六句,让这位侯爷内心热血澎湃。 特别是那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种洒脱,正和谢苍的心意。 少年气六句和望月四句一出,苏祁安的名声,彻底响彻岭北县。 街头巷尾就没有人不讨论苏祁安这位大才子,据说苏祁安在望月楼做的诗句,随便拿出一首,就可卖出几百两。 特别是被封神的望月四句手稿,已经在岭北县的黑市炒到一千两,这事苏祁安并不知情,真要是得知,怕会惊掉下巴。 谢苍大笑开口,“哈哈,这个苏祁安带给我们的惊喜还真多,这次本侯是捡到宝了,童战说说吧,望月楼风波后,这位苏祁安得罪了多少人?” “其他人还好,最大的威胁就是魏云、宋文,以这二人为首的豪门权贵,多半不会放过苏先生。” “呵呵,得罪了便得罪了,倘若本侯有苏祁安这等才华,恐怕行事更张狂。” “那侯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静观其变,现在可轮不到本侯出手,恐怕这个时候方敬之,应该派人早早的保护苏祁安了。” “以方敬之的实力,苏祁安至少性命无忧,我们坐等接下来的县试结果就好。” …… 在全县都有关苏祁安的事议论纷纷时,在主路的另外一头,一座接待官家的豪华客栈内。 魏云脸色满脸不服气的,对着一位坐在书桌后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人一顿输出。 几乎每隔三句话,都离开苏祁安,看魏云的样子,就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只是坐在他面前的中年人,脸色漠然,手中同样有一份誊抄的诗句。 对于魏云的牢骚,就像没听见。 魏云说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做声的中年人轻声道。 “论做诗,魏云你的确不如这个苏祁安,这诗的分量,哪怕是放眼州郡,都怕很难寻到比苏祁安高出的学子。” “不得不说,这个苏祁安的确是一位大才子。” 听着中年人这么评价,魏云脸色都变了,他连忙道。 “不是,叔叔,这个苏祁安即便才华横溢,但他性子桀骜,在望月楼根本不将魏家放在眼里,这要是不给点教训,魏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魏震堂抬了下眼皮看了眼魏云,冷冷道,“小云,少在叔叔面前弄那些花招,望月楼内发生什么事,瞒不过你叔叔。” 被魏震堂这么一说,在外面性子张狂的魏云,一下子就像老鼠碰到猫,立刻闭嘴,寒蝉若禁。 魏震堂虽然是他的亲叔叔,但他却是川都郡的郡丞,掌握一郡政务大权,货真价实的六品官。 在魏家的说话分量相当重,为官二十多年,久久的积累了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老实说在魏云还是很怕他这位亲叔叔。 魏震堂目光收回,将手中的诗放在一旁,沉默一会,接着道。 “苏祁安才华出众,本应该是拉拢之人,但看你和他之间闹的事,多半是没可能进魏家了。” “小云呐,有关苏祁安的事情,你不问过问,安心准备三日后的县试,这件事交给叔叔,叔叔有分寸处理。” 耷拉着脸的魏云,听着这话,内心相当激动,本以为他这位监考官叔叔,会真的因为惜才而放过了苏祁安。 但魏震堂跟魏云说的话,是一种很强的暗示,有了这句话,魏云心里像似吃了定心丸。 和魏震堂说着几句,随后便很识趣的离去。 房门关闭,魏震堂目光闪动,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后像似下定决心,提笔在纸张上快速写着什么。 不一会,纸张装上信封,拍了拍手,一位黑影陡然出现。 魏震堂挥手,黑影示意将信封拿走,数息间便消失房中,速度之快,仿佛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魏震堂身体后仰,微微靠在椅背上,轻喃着,“既然我魏家无法得到这个大才子,那谁都别想得到,得罪了魏家,可没那容易就善了!” 反观外界,自从苏祁安在望月楼内大出风头后,街头巷尾无不是讨论他的话题。 哪怕是早些年的神童旧闻都是扒了出来。 不过这次议论的风评,却是清一色的好评。 说什么苏祁安沉寂这么多年,如今一展风采,这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到后面,扒出来的消息就更愈发离谱,说数学前,苏祁安的投河自尽,是被天上的文曲星看重,而后可怜凄惨遭遇,便抹入苏祁安身体,是当世文曲星转世。 这样的谣言,如果说放在东山村,苏祁安根本不会理会,可这里是岭北县城。 除了赴考学子,还有各位主考官、本县县令、各种权贵豪门,甚至还有隐藏的大人物。 这么一闹,苏祁安不想出名都难,而且这种知名度,几乎以风一般的速度朝着其他各县蔓延。 渐渐的,在苏祁安下榻的客栈外,都是聚齐里大批仰慕的崇拜者。 那些家伙的狂热,让苏祁安感受到了什么叫疯狂。 如同前世的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一大群狂热的粉丝追随。 苏祁安曾经尝试过,刚将窗户给打开,迎面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声势之强,差点将苏祁安下榻的客栈给掀翻。 如果不是王校尉及时带人,维持秩序,这些狂热的崇拜者,怕真的会直接冲进来。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都是一愣一愣的,“看来日后做诗不能在太张扬了。”苏祁安有些感叹。 因为有这些大批狂热粉的围堵,苏祁安接下来三天都没有下过楼,一直待在房间。 因为方敬之的安排,苏祁安在客栈的三天,都没有受到什么打扰,即便窗外时不时传来阵阵吵闹声。 但将窗户一关,影响不大。 这三日功夫,苏祁安除了必要时间复习外,一直在外调查的瘦猴,将自己收集的信息给送了进来。 苏祁安手中拿着瘦猴调查的结果,目光扫视着,看了一会,将信件放在一旁,目光闪动。 和他预料的差不多,魏云在这三日可没闲着,除了岭北县学子外,魏云已经发出了对苏祁安的封杀令。 将会联络川都郡其他六县学子,在明日的县试中,展开对岭北县学子的“围剿。” 这个围剿并不是动武,而是以他们的实力,势必要将岭北县学子给一一排除举人之列。 魏云的口气不小,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也算魏云有些本事了。 对于这种挑战,苏祁安并不惧,虽然他承载的是现代思想,但同样的接收当事人苏祁安的全部才学。 能够在十多年前考中秀才,被誉为一代神童,这个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无论是明的还是暗的,苏祁安全部都接着,身为秀才先生,苏祁安同样有自己该有的傲气。 在无数人颇为期待的目光中,这次的川都郡的七县试,终于是开始了。 天刚亮,街上便有大批的人影走动,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应考学子。 早在几日前,街上的主路就被清空,无数的衙役、士兵把守着,为了防止意外,维持着秩序。 苏祁安也是早早的下楼,和身旁几位岭北县的学子打着招呼,而后抹入人群中。 因为魏云放话的封杀令,不仅针对的是苏祁安,而是整个岭北县学子。 本想以这种强硬姿态,分化岭北县学子,甚至激起他们对苏祁安的仇恨,这样是最好的。 毕竟,以他魏家的号召力,岭北县学子谁不想巴结魏家,这个时候如何站队,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可结果,魏云这一举动,不仅没有分化,反而让岭北县众多学子凝聚一起。 能够让岭北县学子不惜彻底得罪魏家,这要感谢两个人。 一位是岭北县颇有声望的文人领袖刘老先生,以他的号召力,在寒门中可是有相当大的分量。 而在豪门权贵中,要感谢的则是秦淮,这二人在岭北县寒门、豪门的话语权,加起来起码占据八成。 这二人放话了,自然让岭北县诸多学子纷纷做出选择。 当然能够让二人这么做,还得归功苏祁安显现的才华,和背后渐渐浮现的助力。 能够让王校尉亲自护送到考场,而且三天前,岭北县衙放出话,谁敢对苏祁安下手,就是和岭北县衙作对。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直接点出苏祁安背后的保护人。 能够让本县县令说出这种话,可见苏祁安的面子有多大。 差不多半只脚踏入官途,即便这次落榜,但也注定是县令眼中的大红人。 加上魏云做的本来过分,自然激起了岭北县学子的愤怒。 虽然他们内心的确想要巴结魏家,但也有做人的底线,这次,和苏祁安站在一起反抗这些豪门权贵,为他人也为己。 第二十一章 七县试开考 岭北县学子的反抗,让魏云有些恼火,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紧握双拳,端坐好久,冷哼一声,便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在他眼里,从始至终只有苏祁安一个眼中钉,至于其他人,不过是一盘散沙。 只要除了苏祁安,这些人不足为虑。 在被士兵、衙役把持的主路上,忽然,一辆豪华马车颇为显眼出现。 占据最中间位置,这个举动让人感觉不爽,但无人出声。 因为这辆马车的主人,是魏家魏云,毕竟是豪门世家,出行自然是要排场。 只要没有做出有损县试的事情,基本上这些士兵都会卖个面子。 豪华马车加快速度,直奔前方的苏祁安,围在身旁的学子,脸色紧绷,拉着苏祁安往一旁去。 生怕这个豪门纨绔会做些什么过分事,虽然苏祁安有县令大人撑腰,但今天可是县试。 要真是伤到哪里,怕是影响考试。 马车一路加速,不断逼近苏祁安,苏祁安脸色没有任何惧怕,前行的脚步也没有加快,依旧保持匀速。 就在这辆马车距离苏祁安不到四五米时,骏马撕鸣,前足高高扬起,而后在苏祁安的身旁重重落下。 虽然没伤到苏祁安,但大马散发的那种惊人气势,换做一般人,怕是浑身颤抖。 而苏祁安脸色平静的偏过头,看着车上的魏云,二人双眼对视,都没有露出惊惧神色。 看了一会,魏云只是冷哼一声,稍微停顿的马车再度加速,直接从苏祁安身旁冲了过去,速度之快卷起一阵狂风。 狂风吹拂,身旁的学子看着这幕,内心一松,连忙询问苏祁安。 “苏兄,没事吧。” “苏兄,不要搭理这个纨绔,有我们在,这个纨绔也不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事。” 苏祁安点头,一一抱拳回礼。 这些人和苏祁安同为寒门学子,对苏祁安不至于到狂热地步,但也十分尊重。 这是同县学子的示好,苏祁安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同样出身寒门,看似没有多大价值。 但苏祁安并不这样觉得,有的时候,越是在这种世家门阀把控的时候,越是能从寒门中崛起了不起的人物。 历朝历代中,就不乏崛起的寒门,只要好好引导,总有天这些人能够成为苏祁安最大的助力。 即便不成,至少也不会是背后捅刀的小人。 魏云远去不久,不一会,王校尉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聚集在苏祁安身旁的学子,看着这幕,也是很识趣的加快脚步离去。 “苏兄,我们就不麻烦你了,既然你有事,我们在县试见。” 苏祁安拱了供手,告别了这些学子。 看着苏祁安没事,王校尉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幸亏先生没事,要是先生有事,我可是万死难救。” “这个魏云,趁着本校尉有事,趁机钻空子,真是该死,一个纨绔而已,来了岭北县,本校尉定要好好教训,让他张张记性。” 苏祁安一笑,宽慰王校尉道,“害,没事,只不过是想耍下马威,结果没成,我这不是好好的。” “王校尉千万别和这种纨绔计较,放心,王校尉的恩情,苏某记在心里,等县试结束,苏某有机会定会和县令大人美言几句。” 王校尉横肉的脸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就喜欢和苏祁安这种聪明人打交道,一点就透。 苏祁安刚才的承诺可不是装腔作势,而是有这种能力。 不说别的,就说苏祁安的望月四句,就够征服方敬之了,哪怕这次落榜,苏祁安也会被方敬之留下,甚至举荐。 有些人,一旦开始崭露头角,哪怕想要收敛自己的锋芒,都无法遮盖。 接下来的路不远,差不多只有两三里,但王校尉却是全程护送,敬职敬责,严密监视任何靠近苏祁安的人。 那种忠心程度,看的苏祁安都是有些无奈。 好在两刻钟后,苏祁安终于抵达了本次县试考点。 这次的七县试,位置选在岭北县东边,一块很大的空地上。 这块空地轻易的可以容纳上千人,是最好的县试考点。 为了准备此次七县试,岭北县可是花了大手笔,在东边空地上,提前一个多月,建造了考点厢房。 当然这种厢房,自然无法和客栈厢房能比,每个厢房只有十几平。 里面很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以及解决生理问题的小隔间,就没有其他了。 而且这个厢房是没有门的,正面就是一张桌子,除了保证不被风吹雨晒,其他的就凑合用。 这可不是刻意为难考生为之,而是多年的考场传统。 这种几乎全部暴露被监视的环境,才能最大程度阻止作弊发生。 而在成片成片拔地而起的厢房四周,一大批身穿黑甲的兵士,早早的围了起来。 每个厢房旁边,会有兵士定期运势,最前方的高台,是三位主考官。 从高台一眼扫过,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在这种严密的监视下,想要作弊根本不可能。 而且一旦作弊被抓,那后果足以让所有人掂量值不值。 除了废除当事人的考试资格外,更会剥夺功名身份,严重者坐牢,甚至还牵连家族。 所以像作弊这事,基本上很少出现。 看着考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层层严密,苏祁安有些感叹。 “无论在历朝历代,果然,科举是目前最公平的晋升制度,也是朝廷最重视的一件事。” “难怪老话说的好,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稍微感叹面前考点的规模后,苏祁安和王校尉告别后,也是大踏步的迈进了眼前考场。 在领取自己的号牌,在衙役的带领下,穿过好几层的厢房,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考点厢房。 苏祁安厢房的位置,并不算偏,相反,十分显眼,可以说差不多是正中间。 无论从什么方位来看,一眼便能看到苏祁安的身影,而且他的任何举动,都会在无数人的严密监视下。 苏祁安坐了下来,目光粗略一扫,脸色有些不自然,小声嘀咕。 “这特么是故意的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苏祁安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开始研墨。 县试的科举,虽然只有一门,但却要考一天,从白天到天黑是常态。 毕竟这一门中,涵盖的东西,哪怕是前世苏祁安参加的高考的知识量还要大。 光是考卷,粗略看去就有七八十张,这就是为何会在厢房内,安排一个简易厕所的原因。 要是出现活人被尿憋死的消息,那不得被其他各郡县嗤笑。 随着入座研墨,苏祁安刚开始有些走神的思绪,也是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研墨这东西,看似麻烦,但更多的却是有助于调整心态。 心态好了,反而一通百通。 墨盘漆黑,苏祁安深吸一口气,下一刻拾笔沾墨,随即开始答题。 县试考的内容很多,有四书五经、春秋、左传、礼记等等诸多先贤哲学。 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部分是后面,会从刚开始让你从基础的默背,到后根据特定的事情,引用先贤哲学答题。 这些都不是难事,凭借苏祁安堪称神童的大脑,和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任何的先贤书籍都难不倒苏祁安。 即便无法全中,至少也能答题大半。 六七百位学子同时提笔考试,这等壮观景象可不多见。 微风吹拂,空气中都是散发阵阵墨香味,期间夹杂着巡逻兵士的肃杀,二者交汇,别有一番美感。 这种东西,可能对刚开始初入考场的学子会感到新鲜。 但对高台上那三位主考官来说,却是稀疏平常。 这三位主考官,除了最中间的是魏云的叔叔,魏震堂外,在他身侧,有两位白发老者,最引人注目。 两位老者看年纪都很大了,差不多有六七十,胡须头发全白,满脸都是皱纹,尽显老态。 到了这种年纪,都是在家退休颐养天年的时候,这个时候还能出来,怎么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这两位老者还真不是一般人,左边那位是川都郡有名的大儒,叫林苑之,无论声望、学识都是顶尖。 而右边的那位,看上去稍微年轻点,但也有六十,叫郑严明,同样是大儒,但他身上却是挂着一个翰林院的身份。 翰林院,是负责编撰、修改大凉各类书籍、史记等诸多手稿的地方。 虽然里面的大儒,基本上没有授予具体官职,也没有品级,但却是无数大凉文人大圣地。 因为上到大凉国师、太师,三公、下到各郡县文官,无一例外的要么在翰林院学习过,要么就是有过大儒的授业之恩。 不夸张的说,大凉翰林院是满朝百官的老师,更是大凉的智囊团。 能够进入翰林院,是无数文人学子梦寐以求的愿望。 随便一个大儒,哪怕是像退休的林苑之,川都郡守见上一面,都得客客气气的。 就更别提还在职的郑严明,一场县试科举,能够请动两位大儒当监考官,足以看出川都郡对此次科举的重视。 同样也是给足了岭北县面子。 毕竟,放在以往,像这种规模的县试,最多出动一位大儒,就算顶天了。 这一下来了两,而且还有一位是在职的,外人看起来倍有面,可坐在衙门内的方敬之,却是高兴不起来。 第二十二章 治国十策 按照以往县试规矩,一般两位监考官,一位是由郡府高层担任,比如郡丞、郡尉,另外一位则是退休大儒。 但这次却是增加了第三人不说,而且那位的身份实在特殊,在职翰林院的大儒。 这种规格的监考,老实说已经是超标了,即便苏祁安在望月楼吟出那等神作,也不至于会引来朝廷大儒。 一时间,方敬之的脸色有些凝重。 为了避嫌,身为监考地的父母官,一般是不会出席监考。 等到县试结束,也不会出面去参与阅卷,全程都不参与。 但并不代表方敬之私下没有动作,那位退休大儒,林苑之的为人,方敬之了解。 是一位十分惜才的儒生,是绝对不会因为某些交易,什么潜规则屈服。 将望月四句送到林苑之手里,一向不苟言笑的林苑之,却是难得开怀大笑。 只说了一句,“只要这位苏祁安发挥正常,此次举人必有他一席之位。” 有了这句话的承诺,方敬之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有这位声望显赫的大儒在旁辅助,相比魏震堂应该不敢过分造次。 可谁想,最后会多出一位在职大儒。 对于这位郑严明,方敬之并不熟悉,毕竟,以他的官职,能够接触到退休大儒,便是极限,像郑严明这种,根本就不是他能接触的。 不知道为人性格,这就很麻烦了。 据说这位在职大儒,是在半个月前,刚好有任务在身,停留在川都郡,而又恰好赶上川都郡一年一次县试,因此便不请自来。 即便郡守有些意见,但奈何身份使然,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多说,所以便成了县试第三位监考官。 身为多年心腹,身旁的刘师爷自然能看出方敬之的忧虑,他沉默一会,开口道。 “大人,无须太担忧,这位郑大儒不请自来也并非坏事,即便他被人所请,但在县试这种大事上,应该不会做什么乱事,而且县试阅卷是封闭式,想要乱来,背后的风险以他的身份,怕也要掂量。” “哪怕事情真到了最坏的一步,执意干预,那大人完全可以去参他一本,大儒又如何,恶意干预科举,参上一本,怕也不好受。” 方敬一个点头,“嗯,师爷说的对,这事是本县有些着急了,没错,大儒又如何,真要是过分,本县定要告他一状。” 方敬之这么力保苏祁安,不仅是为了抱上谢侯爷这条大腿,更重要的是被苏祁安的才华折服。 前有自己才华横溢,后有谢侯看重,不用想便能预见苏祁安日后官途有他一席之地。 有句话说的好,在贫寒时的雪中送炭,比高中后的锦上添花那可不是高出一点半点。 而且据他了解,苏祁安可是十分重情义之辈,方敬之这么倾尽全力相助,苏祁安怎样都会大加报答。 所以这次县试,方敬之说什么也要将苏祁安给保下来。 …… 画面一转,回到考场地,此时的县试已经持续了两个时辰,头顶上的太阳都是走到当中。 阳光洒落,一股暖洋洋的味道,这个点,也是到了饭点。 对于这些考学学子,自然不会饿着他们,第一时间,就有厨子做好饭,由一队队兵士检查后,一份份的送到学子书桌上。 饭是送到了,吃不吃就是这些学子的问题。 两个时辰的答题,不少学子都已经进入到一种沉浸状态,外界的再多的嘈杂,都无法影响学子半分。 此时,坐在高台上的三位监考官,目光收回,坐在中间的魏震堂却是开了口。 “呵呵,能够请到两位大儒老师监考,这次的七县试还真是蓬荜生辉啊。” 对于魏震堂的吹嘘,林苑之和郑严明微微点头,没有开口。 这一幕看似有些尴尬,但魏震堂的心里却是一阵窃喜。 外人或许觉得能够请到两位大儒监考,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但却不知道这二位大儒却有很深的间隙。 在林苑之未退休前,就和郑严明共事多年,平日里还好,据说在十多年前,二人因为某件事,产生矛盾,哪怕最后林苑之退休了,二人的关系都没有缓和迹象。 只要二人相见,必定是针锋对麦芒,而这就是魏震堂想要看到的。 沉默一会的郑严明开了口,“那位就是岭北县所谓的神童苏祁安?据说在望月楼吟出了神句?我看这长的也不怎么吗。” “谁说有才华才气的非得长相俊朗,貌比潘安?严明你这是歪理,怎么说你也是翰林院大儒,什么时候翰林院大儒也会以貌取人?” 郑严明话音刚落,林苑之便开口反驳,丝毫没有留半分情面的意思。 郑严明没有恼怒,只是不咸不淡道,“呵呵,我对这位神童外貌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能够吟出四句神作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年轻人之手。” 郑严明的意思很直白,望月四句的精髓,以他们大儒来看,必定是阅历丰富,并且是那种胸怀天下的大家,只有这种大家才配得上望月四句。 像苏祁安这种小年轻,也配? “小年轻又如何?我朝立国300年,像苏祁安这种青年才俊,不知多少,哪怕是少年神童也有一指之书,做的政绩,吟出的诗句,可谓千古流传。” “仅仅以外貌、年轻为由,便心生质疑,严明你的心胸太狭隘了,难怪在翰林院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介编载,迟迟未进一步,可惜啊。” 如果说林苑之先前的话,郑严明海还可以保持一份淡定,那最后的这句话,直接戳到他的痛点。 郑严明面色一冷,想要发作,但还是忍了下去,冷眼扫了林苑之,冷声道。 “哼,严明在翰林院在如何,也比你退休多年要强得多,如今的翰林院可不是当年你在时候那般迂腐,老林,到了古稀之年,操心的事就放一边,可别千万操心太多,哪天就去了。” “老夫身子骨如何,不用你挂念,安心做你的监考官,最好别乱来,否则这后果,怕你落个晚节不保。” “呵呵,是吗,那多谢老林提醒了,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位神童,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郑严明说完,便闭口不言,开始闭目养神,林苑之同样如此。 坐在中间的魏震堂从始至终都没插话,只是面带笑容,笑呵呵的回过头,目光一转,落在下方,陷入沉浸的苏祁安身上。 目光闪动,谁都看出去他在想什么。 下方,正奋笔疾书的苏祁安,脸色平静,目光一行一行的阅卷答题。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答题,这次的考卷基本过半,接下来的题目,虽然有些难度,但问题并不大。 县试科举,除了考验答题正确率,更重要的却是后面几卷的自省答题。 说直白点就是,出一问题,根据自己的见解,给出答案。 这种答题方式,没有固定答案,考验的更多是格局思路。 而且每一次的题目问题都不一样,但归根结底大概就是,问对朝廷最近出的政策、边境的纷争、百姓生存土地等等。 这类问题,格局都很大,相当于把自己带入一方主政官,对当地的一切如何执政。 因此这类问题,不仅要慎重下笔,而且往往答题字数都是过万字,可谓耗时又费力。 但要是答好了,甚至深得主考官心意,哪怕前面的应试答案一片全错,只要后面这类问题深得精髓,高中几率也很大。 这在往届科举,并非没有出现过,只是这种方式,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风险太大。 如果不是恃才傲物,胸有大才者,根本不会这么做,因此,大部分人都是规规矩矩尽力而为。 苏祁安虽然有些才华,但并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恃才傲物之辈,对所写之题,还是规规矩矩。 这样的答题又是过了一个时辰,头顶高悬的太阳也是渐渐西落,暖洋洋的阳光也是被丝丝凉意取代。 经过苏祁安不懈的努力下,考卷也是写到了最后几卷。 目光扫过下面一题,苏祁安的提笔的手却是停在半空,平静的双眼中露出几分诧异。 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一题是,如今大凉建国300年,内土匪灾祸横行,外有异族入侵,问你身为一代惊艳绝才的谋士,该有如何的治国方针。 这类的题目,并非是不能出现,准确说出现在一个小小的县试上,实在是有些过了。 毕竟这些秀才学子,哪怕是高中也只是举人先生,举人功名至多是县令候选人,管理一县之地,想这样的答题,不得是站在高位者才考虑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苏祁安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思虑一会,开始动笔。 第一、对内各郡县土匪,各村建立民兵队,各村相互协防,只会,配合官府共同剿匪。 第二,大凉内灾祸不断,各地民不聊生,应有官府为主,招募一批新兵,提供一批土地,平时耕种,自给自足,战时可战。” 第三,对外四方异族侵入,应对边境之郡县,减免赋税、废除徭役,给予当地郡县更多的自主权。 “……” 写着写着,苏祁安似乎陷入一种沉浸在自己成为一方高官状态。 洋洋洒洒提笔写了两个时辰,粗略字数起码两三万字。 当最后一笔落下,苏祁安深吐一口气,仿佛将自己的抱负倾尽而出。 一种如负释重的感觉袭来,苏祁安看了一遍自己所写,沉吟一会,提笔在标题位置,郑重写下六字。 “治国方略十策!” 第二十三章 春风院 洋洋洒洒写完数万字的苏祁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标题,内心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敢问苏先生答题可结束?” 苏祁安抬头,一位兵士站在自己面前,苏祁安点头,目光一扫,这才发现,西落的太阳早就消失,天边是一片漆黑。 仔细听去,旁边隔间的学子,似乎也是走空了,如今的考场上,貌似只剩下苏祁安一人。 感受这幕,苏祁安有些尴尬,连忙将自己的考卷交上。 在旁的兵士接过苏祁安的考卷,直接封边密封,对着苏祁安道。 “苏先生不用担心,县试并未规定具体时间,只要能在今日交卷便可,看苏先生如此投入,想必先生成竹在胸,在这里,祝先生高中。” 苏祁安点头回应,“那就借兵士吉言了。” 和兵士闲聊几句后,苏祁安缓缓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准备离开。 这时,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苏祁安有些感叹,这就是科举考试,无论考前准备多充足,可一但上了考场,那精神可是十分紧绷,一点不敢大意。 聚精会神,一心一意,等到考试结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身体的疲惫、饥饿便会袭来。 苏祁安做了下运动,舒缓紧绷的肌肉,收拾好东西,朝着考场外走去。 此时,考场外,有着无数的人影汇聚,有负责维持秩序的兵士、衙役,同样的,也有那些答题结束的学子。 县试结束,并不代表真正的结束,除了那些自认为胜券在握的学子,会早早离去,其他大部分学子都在聚在一起,交流一番。 看着苏祁安走了出来,和苏祁安相熟的学子纷纷上前,开口道。 “呀,苏兄真是让我们好等啊,想必这些考题难不倒苏兄,这次苏兄必定高中。” “没错,以苏兄的实力,这次的县试多半十拿九稳,就不知道苏兄这次能够高中几甲,我看三甲之列,一定有苏兄的位置。” “欸,此言差矣,以苏兄的才华,很大可能是首甲,要是苏兄高中首甲,也是我们岭北县学子的福气啊。” “……” 一上来,众多学子不断吹捧苏祁安,这反而让苏祁安有些不自在。 就在这时,秦淮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么围着祈安兄,一个个七嘴八舌,让祈安兄怎么说。” “都这个点了,估计祈安兄都饿着呢,这里也不是说话之地,找个地方,我们好好聚聚,到时候把酒言欢,可不美哉。” “还是秦兄考虑周全,是我们着急了,说到好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个,肯定让苏兄、秦兄伺候舒舒服服的,走走走。” 说着,一位世家学子连忙带路,在这等盛情难却的气氛下,苏祁安想要拒绝也是不可能,因此,和秦淮二人被一众学子推着离去。 夜晚的岭北县城可是相当热闹,放在平时是看不到的,今日赶上县试,所以晚上便取消了宵禁。 虽然是七八点,可走在街上,却是火光摇曳,街上时不时冒出些会杂耍的手艺人。 街上人影闪动,人声鼎沸,而这反而是诸多学子最享受的时间。 经历难熬的县试,这些学子可不会立马离去,反而会在岭北县城待上七天。 七天后,是县试放榜日,像这样重大日子,没有哪位学子能够抵挡住,亲眼看自己高中时候。 所以,接下来七天应该是岭北县最热闹的时候,也是这些手艺人、商贩、客栈、酒楼最赚钱的时候。 众人一路穿行,并没有停留的意思,更直白来说,这些可不是他们享受的地方。 绕过了几条街,终于一行人在一栋看起来十分华丽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这栋房子有四层,远远看去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传来饮酒做乐和诸多乐器的声音。 苏祁安都未走进,他的脸色都是透露出一种古怪。 回头看了下秦淮,秦淮也是露出几分尴尬。 这楼叫春风院,在岭北县同样很有名,是一众文人学子喜欢待的地方。 往往在里面夜夜笙歌,不醉不归,以及诗性大发后,在这里吟诗作对。 看似十分惬意,但也改不了它的本质,就是一所风流场所。 只不过比那些普通妓院高档许多,这里面的头牌,大部分出身背景之家,只不过是因各种灾祸导致家族没落,成了一名官妓。 这些官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能抚慰人心,哪怕只是静静陪着一夜,都是值得。 但像这种高档风流场所,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起码都是大户世家,再不济也是秀才学子。 平时很少对外营业,大多是有长期客户,一对一,除非是碰上像县试这种大日子,放在平常,像这种灯火通明并不多见。 “欸,苏兄、秦兄,你们怎么不走啊,兄弟我可是在春风院预定了好位置,快去快去,今日可是春风院头牌迎客,去晚了,可是相当可惜啊。” 说着,那位世家便拉着苏祁安、秦淮朝着春风院走去。 苏祁安一阵无语,看了眼秦淮,二人低声交流道。 “妹夫,这事可不能怨我,你也知道,学子嘛也是男人,好这口也很正常,我保证这事烂在肚子,绝对不会让小音知道。” “内兄,这事就这么说好了,我可是被迫的,要是小音知道,可别怪我翻脸。” 秦淮笑着点头,内心还是相当高兴,在大凉,上至高官,下到文人学子,走卒商贩,手里有几个钱,三妻四妾都很正常,更别说逛妓院。 而他这位妹夫表现,却是秦淮高看一眼,毕竟,谁不想自己的妹妹能嫁一个好人。 不说别的,就苏祁安这种品质,就已经说名自己点妹妹,嫁了一个不错的人。 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春风院。 春风院内很大,光是一楼就有两三百平,十几张桌椅摆着,抬眼看去,二楼有着十几个雅间,至于三四楼,则是休息包间。 苏祁安……秦淮等人刚进来,伺候的龟公就屁颠屁颠的上前问候。 “叶公子,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春花可是念叨你紧啊,这次还是像上次那样安排吗?” 叶重连忙摆手,开口道,“欸,这次就算了,给我腾出一个雅间,这次我可是带着朋友,特意为小婉小姐捧场的。” “好的好的,小的明白,叶公子这边请。”说着这位龟公,一路小跑带路。 “看来这位叶重,可没少来这个地方。”苏祁安内心嘀咕。 不过想想也是,叶重叶家可是岭北县首富,这种地方来的多,也很正常。 也好在叶重性子不坏,只是有些风流,要是像魏云这种心计深沉的人,苏祁安怎么都不会交往。 在龟公的带领下,一众人等直奔二楼,寻了一个雅间座了下来。 这个雅间位置可以,在二楼中间偏左,一眼扫去,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特别是一楼的高台位置,任何的一举一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可当叶重入座没多久,他却是发了脾气,对着龟公一阵大骂。 “你个小厮什么意思,给我们找了个什么破位置,是看不起我岭北叶家吗?小爷脾气上来了,非得砸了春风院。” 被叶重这么一骂,龟公连忙跪地求饶,连连道,“叶公子恕罪啊,小的哪有那么大胆子敢骗公子,这个雅间在本院算得上好位置了。” “哼,好位置,我上次来可是在隔壁雅间,真当本公子没来过不成,恶心诓骗你这小厮。” “叶少说的没错,隔壁雅间位置的确最好,可已经被人预定了,叶少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为难小的了。” 被龟公这么一说,叶重算是来了脾气,到并非的对龟公所发,高声道,“被人预定了?说,我到想知道是哪位大人物,敢抢我叶家的位置。” “那…那位是魏少魏云。”龟红结结巴巴道。 听着此话,苏祁安、秦淮双眼一凝,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老冤家。 叶重眉头一挑,脸上带着几分怒意,说着就想冲出去,如果不是苏祁安、秦淮拦着,接下来绝对会出事。 “苏兄,秦兄,你们这是干什么?这魏家魏云太不要脸了,明明知道春风院我叶家是常客,竟然敢抢位置。” “这打的不仅是我的脸,更是叶家的脸面,特么的,不就是川中魏家,特么的,来了岭北地界,我到要看看他魏家究竟有多大能耐。” 说着说着,叶重又想往外面冲去。 看着想愣头青的叶重,苏祁安也是一阵无奈,这个岭北首富的少爷,哪里都好,就是这个脑子太一根筋了。 苏祁安开口道,“叶兄,你的好意苏某心领了,我们来春风院可不是闹事打架的,都是文人学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被人抓了口舌,那可就麻烦了。” “是啊,苏兄说的对,叶重,别胡闹,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魏云,以大局为重。”身旁的秦淮也是开口劝阻。 叶重内心有气,但也是听劝之人,没有为难龟公,挥手叫其退下,叹了一口气。 “既然二位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这样了,这次算我招待不周,日后必定赔偿两位仁兄,” “不过这事可不算完,这个场子我一定要找回来。”叶重紧握拳头,气鼓鼓道。 第二十四章 小婉 在安抚了叶重后,苏祁安、秦淮也是入了座。 不愧是雅间,哪怕楼下人声鼎沸,也丝毫影响不到雅间的环境。 入座的众人,品尝着香茗,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的嘈杂。 倒不是对下方众人有兴趣,而是能够聚集这么多人,这春风院的头牌究竟有多大魅力,能够让春风院改变以往一对一服务客户方式,改为竞奖,价高者便可和春风院头牌亲近。 这还只是亲近,并非所谓共度良宵,也不是花钱带走,只是近距离能够喝酒、聊天。 春风院是高档场所,在川都郡名声也是很响亮,在各县都有开设的分院。 能够让岭北分院,冒着得罪客户不惜改变方式,足以说明这个新晋头牌的魅力。 被安抚下来的叶重,目光只是短暂看了一眼下方众人,便没有兴趣,目光收回,一脸兴致勃勃的和苏祁安、秦淮介绍着。 “苏兄、秦淮,相信愚弟,今日的春风院之行,必定是不虚此行。” “愚弟在寻花中,也算是高手,可像小婉姑娘那样的女子,也是头一次见。” “虽然没有见过外貌,但远远一看,就小婉姑娘的身材,气质,就别有一番美感,愚弟当初一见,差点走不动道。” 叶重侃侃而谈,脸上流露出唏嘘表情。 能够让这位岭北首富的少公子这么评价,看来这位头牌小婉,当真不一般。 “凭叶兄的实力,竟然也有让叶兄吃瘪时候啊。”身旁的秦淮忽然打趣道。 众人自然是听出秦淮话里有话,堂堂岭北首富的少公子,在这等场所,竟然也只能远远一看春风院头牌,而且连面都没有看清楚,这实在是有些稀奇。 对于秦淮的调侃,叶重不以为然摆摆手,“秦兄,你是不知道,小婉姑娘和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待会你见到了,必定会信愚弟所说,这趟绝对不吃亏。” “你看看楼下这些学子、大户,别看一个个玩的可开心了,但他们都是为了小婉姑娘而来。” 秦淮目光一挑,面含微笑,轻声道,“哦,那为兄倒是期待着很啊。” 随着时间流逝,不过短短半个时辰,陆陆续续的大批的学子文人都到场,来人之多,别说一楼挤满了人。 就连二楼给贵宾准备好的雅间,也是爆满,在无空间。 雅间的价钱比一楼位置,贵了十分不止,即便这样,依然挡不住众人前来。 苏祁安都不用想,恐怕这座春风院内,基本上那些权贵世家学子都聚齐了。 这么大的阵仗,都为一个头牌而来,即便苏祁安在无兴趣,也是感到好奇。 嘈杂的声音汇聚,那种声势恨不得将头顶的屋顶给掀翻了。 就在这时,一位老鸨从后方侧间走了出来,直接上了高台,对着眼前众人拱了供手,轻笑道。 “哎呀,能够让本次县试学子,齐聚春风院,春风院真是三生有幸啊,在这里,老鸨我祝各位学子都能高中功名。” “老鸨,别废话了,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听你的祝愿的,快把人请出来吧。” 不一会,台下一位学子忍不住,开口催促着。 老鸨笑脸相迎点点头,对于场子的气氛,还是很有一套,看着众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老鸨知道时机到了。 和下方学子再度恭维几句,朝着后方帷幕招了招手。 紧接着,一位脸上挂着面纱,身穿青色半袖群,手拿一琵琶,踱着步子,缓缓走来。 随着女子的出现,刚才还嘈杂的众人,一瞬间便失了声。 众人皆是目露垂涎之色,死死盯着台上的琵琶女子。 虽然看不清模样,但那身材,可谓婀娜多姿,那小腰一握,让人流连忘返。 不仅是身材,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和寻常风月女子根本不同。 一种温婉、知性、娇柔的样子,让下方学子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坐在雅间的苏祁安,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春风院的新晋头牌小婉姑娘,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绝佳。 如果大凉有选美比赛,这位小婉姑娘必定能拿三甲。 台下的这一幕,让一旁的老鸨内心笑开了花,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小婉抱着琵琶,对着台下众人,以及二楼雅间的众人微微行礼,柔声道。 “感谢各位公子能够光临春风院,来看小婉,小婉在这里感激不尽,没有什么才艺,给诸位公子表演一曲。” 说完,小婉坐了下来,一双玉手开始有节奏的拨弄琵琶。 悠扬的曲声在春风院响起,所有人都是目露陶醉,欣赏着眼前一幕。 很快一曲奏罢,立刻响起阵阵喝彩声。 “不愧是小婉姑娘,这曲配上这人,忍不住让本公子想做诗一首,赠与小婉姑娘。” “做诗?算了吧,黄少你又不是苏才子,要是苏才子在此,为小婉姑娘做诗一首,那才是一段佳话。” 听着台下忽然点自己名字,苏祁安有些苦笑不得,身旁的叶重目光看来,那意思和台下众人一般一样,都很期待苏祁安开口。 苏祁安可不想招惹这个麻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闭目养神。 看着苏祁安这幅模样,叶重也是尴尬的笑了笑。 虽然他做诗一般,但也知道,做诗这个东西,可不是随便就能吟出来了,特别是好诗词,更是要符合一定的心境。 强行逼迫,反而得不偿失。 “您说的是苏祁安?等等,刚才我好像看到苏公子上了二楼雅间。” “啊,真的?苏公子也来了?” 台下的议论声,不知何时从小婉身上,直接转到苏祁安身上。 一时间,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二楼雅间,就连高台上的老鸨,乃至蒙面的小婉,也是朝着二楼雅间看去。 “能够和苏公子聚在这里,是我们岭北县学子的荣幸,还请苏公子能够现身一见。” 议论声再度响起,这次是直接点了苏祁安的名字,即便苏祁安在想躲避,怕也是失了分寸。 苏祁安无奈,睁开双眼,对着身旁的叶重示意点头。 紧接着,叶重屁颠屁颠的就将雅间的幕帘拉开,苏祁安缓步上前。 看着苏祁安现身,楼下的欢呼声更盛,当然这些欢呼的学子,全是岭北县学子,至于其他六县学子,各个冷眼旁观,默不作声。 而台下的老鸨,看着苏祁安,内心可谓笑开了花。 能够和做出望月四句的大才子一见,他们这岭北春风院,从今晚风头必定更盛。 要是能够请这位苏才子,替小婉赋诗一首,不说小婉的身价水涨船高,岭北春风院也能更近一步,挤进总院前三。 就在所有人都是带着期待目光看着苏祁安时,谁也不知道,那位一直没有言语蒙面的小婉,也是带着几分好奇神色,打量苏祁安。 苏祁安不是傻子,看了眼老鸨,轻声道,“想要我为小婉做诗,并非不可以,但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付出了成果,春风院同样付出我想要的。” 老鸨满脸堆笑,连忙客气道,“哈哈,苏公子说的那是自然,只要苏公子的诗值得,春风院承诺,日后苏公子去其他各县春风院,都有最好的姑娘陪着公子。” 这种承诺,听的下方众人颇为羡慕,奈何他们都没有苏祁安那等才华,特别是看到苏祁安做出的望月四句后。 即便强如魏云、宋文之流,也自认为在做诗这块,无法和苏祁安匹敌。 既然知道,何必自取其辱呢。 对于众人羡慕春风院开出的条件,苏祁安内心颇为不屑,冷笑着。 “春风院不愧是做生意的,这算盘打的真好,让其他最好姑娘做陪,春风院真把苏某当年免费代言人吗。”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下方众多学子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老鸨的面色也是不大好看。 苏祁安说的没错,看似这个条件十分羡慕,但苏祁安是什么人,岭北县大才子,论做诗的才华,放眼川都郡,怕也能进前三。 这样的才子,真按照春风院开出条件,只能说是提升春风院姑娘身价。 日后他们这些文人学子,在想去春风院找乐子,怕没有资格了。 这种险恶用心,当真是歹毒。 一旁的叶重,快步上前,站在苏祁安身旁,对着下方老鸨怒斥道。 “你们春风院打的好主意啊,打主意打到我兄弟身上,是不把我叶家放眼里吗?怎么,非得让我动手,砸了你岭北春风院。” 下方的老鸨看着这幕,内心也是暗暗叫苦,她实在是有些小巧了这个苏才子。 想想也是,拥有这等才华的学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这种才思敏捷的俊才,她惹不起。 老鸨连忙赔礼道歉,立刻转变风口道,“这事是老鸨疏忽,是我不对,公子大人有大量,不与我等卑贱之人计较。” “说吧,只要是在老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公子开出的条件,我一定办到。” 苏祁安内心一笑,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对着老鸨道。 “害,不过是小事,我想你能办到,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以赋诗换小婉姑娘陪同一会。” 第二十五章 恶心的刺 老鸨原本满脸堆笑,听着苏祁安所说,脸色一下子变了,连忙道。 “苏公子是大才子,能够让小婉陪同,是小婉的福气,可小婉怎么说都是春风院头牌,今日这么多文人学子相聚一堂,倘若小婉就这么跟苏公子走了,那怕是…” 老鸨说到最后,闭口不言,但老鸨的意思,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所有人都是为小婉而来,苏祁安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子,可要是这么将小婉带走了,众人心里肯定不舒服。 短短几句,就将苏祁安挑明在其他学子的对立面,不愧是常年和学子打交道的老鸨,这苏祁安要是不说什么,怕是会引来某些麻烦。 苏祁安面色平静,扫了一眼老鸨,轻笑道,“呵呵,看来是苏某话没说清啊,苏某说的陪同,只是小聚小酌,而不是过夜。” “怎么?莫以为苏某真是那等贪财好色之徒?” “春风院的头牌再大,莫非苏某也不够资格小聚?” “没错,老鸨,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兄弟不成?”一旁的叶重也是帮腔做势。 老鸨被这么一说,内心暗暗叫苦,她这么多年与人打交道,不说多会识人看色,没想到今晚,才一刻钟,两次差点得罪苏祁安。 就在老鸨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忽然,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婉,却是出言道。 “能让苏公子看中,是小婉的福气,无论公子做不做诗,小婉都会和公子小聚。” 苏祁安内心暗暗诧异,对这位春风院头牌却是高看了许多。 就凭小婉的这句话,哪怕众人再不满,火气多大,都会一下子消散无形。 毕竟,一个大男人,难道还和女子置气?那岂不是太不叫男人了。 苏祁安对着小婉轻笑道,“小婉姑娘都这么说了,苏某自然不可能将此事放在心上。” “放心,苏某既然说了会赋诗,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苏祁安沉吟一会,随即朗声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诗作罢,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在品味苏祁安所做的诗,这次苏祁安所做,并非像上次吟出的半句,而是完整赋诗。 能够吟出,多半在之前苏祁安便有了完整诗的想法。 春风院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便响起阵阵吹捧声。 “不愧是苏公子,这诗和小婉姑娘可谓绝配啊,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简意赅,但却称作神句。” “是啊,不过我更喜欢的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完全写出了对小婉姑娘的浓浓爱意,我服了,苏公子真是大才。” “敢问苏公子,这诗可有名字。” 在众多议论声下,老鸨的声音响起。 苏祁安轻声道,“此诗既然为小婉姑娘所做,那就叫《关雎赠小婉》” “好、好、好、苏公子赠诗,我想今晚后,此诗必定又会成为一首佳作。” 老鸨的脸上的喜色几乎不加掩饰,转过头看了眼同样目光闪动的小婉,对着一众人等道。 “本次和小婉姑娘小聚一时,本以出价高者得,但苏公子这诗,实乃绝配,倘若各位公子认为有比苏公子才华者,同样可以以诗竞争。” “如果无人反对,那今晚小婉姑娘亲近的机会,就归苏公子了。” 下方众人,脸色变幻,但却无人出声,老实说,这首《关雎赠小婉》完全就是量身定做,他们自问,根本不是苏祁安的对手。 虽然有些嫉妒,但也没办法,毕竟,谁让他们才华没有苏祁安出众。 只能说,不得不服啊。 看着一众学子的安静,老鸨满意点头,随即宣布了结果。 站在苏祁安身旁的叶重,带着羡慕深色感叹道,“苏兄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就说了吧,这次带苏兄来这里,是来对了。” “苏兄可要好好珍惜和小婉姑娘的小聚啊,对了苏兄,日后要是有空,也教教兄弟我做诗啊,再不济,苏兄做诗,我花钱买。” 说到最后,叶重的双眼放着精光,盯着苏祁安的目光,就像看摇钱树一样。 他叶家在岭北县啥都缺,就是不缺钱,这要是能够第一时间买下苏祁安做的诗,最好是全部买断,那日后,他去这些高档场所,那些姑娘还不任由他挑。 叶重炙热的目光,让苏祁安有些受不了,连忙点头敷衍着。 接下来,就在小婉准备邀请苏祁安去包间小聚,下方诸多学子露出羡慕目光时,忽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刺耳声音响起。 “这就是岭北县的头牌啊?哼哼,我当是什么货色,不过是贼人之女罢了,本以为流放死去了,没想到进了春风院,还成了所谓头牌,有意思。” 这道刺耳声音落下,让台下的小婉变了脸色,她双眼凝重,目光死死盯着二楼的雅间。 刚才开口之人,就是从苏祁安隔壁房间传出,这声音听上去还是老熟人,是魏云。 苏祁安、秦淮、叶重三人脸色都是很难看,魏云在隔壁雅间,他们是知道的。 本以为刚才魏云没有插话,以为他学乖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 魏云打的心思,苏祁安怎会不知,小婉姑娘是头牌,先让诸多学子求之一见,而后又利用苏祁安的名气,赋诗一首,提高小婉的人气。 当气氛人气差不多到了顶点,直接横插一脚,充当搅屎棍,恶意败坏小婉的名声。 倘若真如魏云所言,不仅小婉这头牌的名气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波及苏祁安。 果然就在魏云声音刚落,还是魏云的雅间内,另外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哦?贼人之女,魏兄可有什么依据?”那人苏祁安同样认识,是魏云的狗腿子,宋文。 “哼,此女名为陆小婉,陆家在川都郡也算商贾大户,日子过得也很滋润,可惜啊,她的父亲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妄图谋反。” “谋反?”宋文颇为配合问道。 “是啊,前段时间的一年前的莱阳侯谋反,你应该知道吧,虽然成功镇压,但莱阳侯却有大量的余党,而陆家就是余党之一。” “后来呢。” “后来啊,陆家当然是该杀头杀头,该抄家的、流放的,一个不少通通处理了。” “而这位陆小婉,本应该流放,谁知道现在成了官妓,而且还成了春风院的头牌,还真是造化弄人啊。”魏云一副唏嘘感叹。 “害,魏兄,这有啥造化弄人,这个贼人之女能够活着,成为官妓,就是万幸,她现在这样,不就是替我们这类公子服务吗,说不定哪天被某位大才子看中,带回家那日子不就翻身了?” “才子?哪位才子能够把这种贼人之女带回家啊,那是有多大的隐患啊。” “欸,魏兄此言差矣,刚刚岭北县那位大才子,不就是特意赠诗一首,送给贼人之女吗,这诗还真是绝配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啧啧啧,还真是贼人之女,才子好逑啊,哈哈哈。” “……” 宋文和魏云的对话,根本没有任何掩饰,大声交谈,仿佛就是刻意说给苏祁安和一众学子听的。 如果说刚才魏云的开口,让下方众多学子有所不满,可到后面听着听着,加上身旁某些知情人的叙说,想要替陆小婉出声的学子,立刻闭口不言。 他们倒不是惧怕魏云,而是魏云所说是真的,那他们替陆小婉出头,说不定真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毕竟是贼人之女,虽然不知道春风院用了什么大本事,将陆小婉给弄了过来,但谋反之后,背着这个头衔,谁敢替人发声。 这要是被魏云、宋文他们针对,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不,他们针对的就是苏祁安,别看刚才二人闲聊没有啥破坏力,实则暗藏的杀机很重。 看样子,他们不止是想把陆小婉的名声搞臭,顺便也要拉苏祁安下水。 一但做实,即便苏祁安拥有惊世大才,可和谋反之女有牵连,这就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污点,日后对官途有很大影响,这种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下方众人鸦雀无声,无人敢出声,但并不代表真的没人敢出头。 站在雅间内的叶重,脸色气的铁青,紧握的拳头都是青筋暴起。 苏祁安是他请来的客人,本想借此机会好好亲近,结果被魏云、宋文二人这么一弄。 不仅败坏陆小婉、苏祁安的名声,实际上打的却是他的脸。 叶重哪里忍得了,直接冲了出去,一脚踹开隔壁雅间,直接大骂道。 “特么的,姓魏的,你要搞人,本少不管,但你搞人搞到本少头上,真当我岭北县学子是好欺负的,今天本少不打你个猪头开花,小爷跟你姓。” “叶力,别愣着了,给本少叫人,把叶家的人都叫进来,今天出什么事,本少担着,给我狠狠的打!” 第二十六章 以其人道还其人身 二楼魏云的雅间,立刻响起各种争执、打闹的声音,各种桌椅粉碎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一大批的壮汉,从春风院外冲了进来,将众人退开,直奔二楼魏云的房间。 再然后,对打、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 魏云、宋文虽然背景强大,但这里毕竟是岭北县,他们带的人怎么都没有叶重的多。 而且谁能想到叶重这个愣头青,竟然真的敢动手,那种架势,根本不管不管。 叶重动手,秦淮也没有阻止,和苏祁安二人站在原地,默默的听着。 好歹苏祁安是自己的妹夫,被魏云、宋文这么泼脏水,恶意想拖苏祁安下水,这种险恶用心,秦乖脾气算好的。 要是碰上秦武那个暴脾气,怕是早就第一个冲上去了。 春风院内,被阵阵哀嚎声充斥,惨叫声此起彼伏,这个时候在下方高台的老鸨,连忙对着苏祁安作揖焦急道。 “苏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快让叶少住手吧,你们都是大人物,要是出了事在这里,春风院可担待不起啊。” 叶重替苏祁安出头,苏祁安内心自然很舒服,但老鸨说的话也在理。 打人泄气这倒没什么,可要是下手重了,打过头了,有人死在春风院。 不仅对春风院名声不好,同样会连累在场学子,这种分寸苏祁安还是有的。 苏祁安脸色漠然,朝着魏云所在的雅间走去。 此时魏云的雅间,基本上被砸的稀碎,连一张完整的椅子都找不到。 一群壮汉,对着魏云的手下一顿互殴,各个都是鼻青脸肿,伤势不轻。 相对于手下的严重,魏云、宋文二位当事人倒是好些。 只是脸上有些擦伤,束起的头发披散,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碎。 叶重看似是愣头青,但下手有分寸,自然不会让手下对魏云、宋文出手。 二人脸上的伤,都是叶重打的,如果不是身后传来苏祁安制止的声音,叶重还得继续打下去。 叶重刚一放手,宋文直接怒不可遏的大喊,“好啊,叶重,你们岭北县的胆子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考生,你等着,本少一定要向郡守大人告你叶家,你敢打我,叶重你叶家就等死吧!” 对于宋文的叫嚣,叶重根本不惧,直接强势反驳,“哼,告状,好啊,你不说,本少还忘了,不就是告状,真当叶家怕你宋家,谁不告状,谁特么是孙子。” 叶重话落,宋文的脾气也上来了,二人同时上前,看样子又要打在一块。 这个时候,苏祁安、魏云几乎同时开口。 “叶兄,停手吧,这事由我解决。” “宋文,你退下。” 二人看了眼对方,冷哼一声,直接退开了。 这个时候,魏云冷眼开口,“苏祁安,你是有才,这点我承认,但你指示叶重大闹春风院,对我等学子互殴,这过分了吧。” “纵使你身后有岭北县令撑腰,但这也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不说别的,就凭这个,都可以直接剥夺你此次科举成绩。” 苏祁安脸色无惧,同样冷笑道,“呵呵,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啊,没错,凭你所说,这事的确严重,恐怕也只能废除我的科举成绩,才能交代啊。” “哼,你也知道,既然你承认,那这事就按照这么办了…” “这么办?就凭你魏云有这种资格!”苏祁安直接打断魏云,紧接着又道。 “叶重打你,我看你是该打,就凭你恶意对我泼脏水,甚至连累小婉姑娘,打你都算轻了。” “泼脏水?苏祁安你说话要将证据,本少怎么泼你脏水呢,刚才本少所讲,哪句不属实。” “陆小婉是造反贼人之后?这可有假?你苏祁安为了讨好春风院头牌,特意赠诗这么多人看到了,这可有假?”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刻意讨好陆小婉,我二人之间是不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苏祁安冷笑着。 “这话我可没说,但公道自在人心,在场学子都是读书人,怎么想可由不得本少控制。”魏云脸上露出得意神色,淡淡道。 谁让苏祁安如此大张旗鼓,非的出这个风头,真以为仗着自身有几分才华,就能被所有人吹捧。 吹捧也有翻车的危险,这就是魏云给苏祁安好好上的一课。 无论苏祁安接下来如何辩解,这事就像一滴水入了墨盘,只能越描越黑。 苏祁安沉默一会,看着满脸得意的魏云,冷声道。 “好,这事我都认,不过有一事,我还得请教魏少爷。” “敢问魏少爷府中的丫鬟、杂役,乃至你的暖床丫头,他们的背景可都是干净的?” “这…”魏云想要开口解释,苏祁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不紧不慢又继续道。 “谋反一事在历朝历代是重罪,这一些都有朝廷律法决断,该杀头、诛族、流放、服役等,早就定好了。” “春风院能够将陆小婉赎回来,成为官妓,本就是可正常操纵,难道魏少爷、宋少爷去找官妓,都得点名要清白之身,还得查查他们的背景身世?要是这样,那还真让苏某佩服啊。” “哈哈哈!” 苏祁安的一席话,立刻让台下学子反应过来,直接引来哄堂大笑。 苏祁安说的没错,能够成为官妓,哪一位身上不是背着重罪,只不过大凉朝廷对这些人比较宽容,只要有春风院这类场所,愿意出大价钱接收。 虽然身上的重罪依然无法洗清,但至少有一个比较清白的身份可以活着。 只因刚才被魏云、宋文二人所说的莱阳侯谋反一事给吓到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按照苏祁安所说,这事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春风院能接收,以它唯利是图的作风,怎么可能会接收一位无法洗清重罪的女子做官妓。 除非是像莱阳侯这类直属亲属上了必死点杀头名单,像陆小婉这种,多半背负的罪并不大。 想到这里,他们都发现自己被魏云摆了一道。 顿时,各个开口声援。 “苏公子说的对,特么的,差点被魏云给耍了,一个小罪,硬生生被魏云给说成谋反,魏云你真给我们学子丢人,我等羞与你为伍。” “没错,魏家大气,有本事去查查自家府上,可算清白?抓着这件小事,不但玷污小婉姑娘的名声,甚至还想泼脏水给苏公子,魏云你们给我滚出去,不配待在这里。” “魏云、宋文滚出去!滚出去!” 下方的声援很快汇聚一块,都是对魏云的谩骂,难得有这个机会,岭北县学子怎会轻易放过。 耳边回荡着这些谩骂,魏云脸色很难看,但他并不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根本不值得魏云费心。 魏云恨的是面前的苏祁安,本以为这次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治治苏祁安,谁承想这个苏祁安竟然直接反将他一军。 事情到了这步,魏云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手,在想治苏祁安根本不可能。 魏云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苏祁安,冷哼一声,“苏祁安这次是你赢了,本少心服口服,但你别得意太早,本少输来的,一定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这个破地方不待也罢,宋文我们走。” 说完,魏云带着宋文等一众手下,有些灰溜溜的离开春风院。 身旁的叶重有些不解,问道,“苏兄,刚才可是好时机啊,只要苏兄在步步紧逼,这个魏云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对此苏祁安摇了摇头,轻声道,“叶兄,能够将魏云逼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这个魏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啊,即便在逼迫,莫非叶兄还指望魏云能够赔礼道歉不成。” 叶重一怔,随即自嘲的摇了摇头,让魏云赔礼道歉?这事想想就好。 魏家的势力有多大,叶重明白,身为岭北县首富大家,对于其它各县世家,叶重比苏祁安还清楚。 只是刚才事情到了那个份上,而且又是自己的地盘,叶重怎样都不能将这口气咽下,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而是岭北县世家尊严。 苏祁安满意的朝着叶重点点头,看来这位首富家的少爷,也不只是单纯的愣头青。 魏云、宋文等人的离去,这场春风院的闹剧,也算是告一段落。 下方众人也是颇为识趣,既然双方当事人都散了火气,他们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都是不约而同的朝着二楼雅间的苏祁安、叶重、秦淮拱了供手,很快陆续离去。 不一会,热闹的春风院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忽然,一位丫鬟有些紧张的走进苏祁安等人的雅间。 双手递上,一个房牌出现,三人看去,皆是明了。 叶重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着苏祁安,打趣道,“恭喜苏兄,在这里愚弟就不打扰苏兄的好事了,苏兄可要好好珍惜这千金时刻哦。” “滚。” “好嘞好嘞,苏兄保重,愚弟告辞。” 叶重屁颠屁颠的推着秦淮等人离去,苏祁安一脸无奈,因为他从秦淮眼里看到一种信号,“妹夫,好好享受这千金时刻,内兄是不会告知小妹的。” 苏祁安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我苏祁安是那种人吗?” 第二十七章 一个承诺 趁着众人陆续离去,苏祁安拿着房牌,缓缓朝着三楼走去。 这个房间位置很隐秘,在拐角的尽头,而且旁边没有任何包间,只此一间,苏祁安也是找了好久才看到这个包间。 苏祁安没有犹豫,推门而入,包间不大不小,床、桌椅、甚至在墙角还摆放十几本书籍。 桌子上的香炉散发着阵阵幽香,沁人心脾,让人内心有种放松的冲动。 苏祁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香炉还有凝神作用,像这种功效的香炉,一般价值不菲。 就在苏祁安侧目打量这个房间,忽然,侧边陆小婉的声音响起。 “这是特意为苏公子准备的包间,苏公子可算满意。” 苏祁安偏过头,陆小婉走了出来,只不过这次陆小婉却是换了一身衣服。 一身露肚脐的红裙,虽然依然带着面纱,但那种无形散发的魅力,就连苏祁安也是微微失神。 苏祁安点头,随即坐了下来,陆小婉上前,十分娴熟的替苏祁安倒茶,轻声道。 “感谢刚才苏公子替小婉解围,小婉在这里万分感激,小婉无以为报,倘若公子不弃,小婉愿意服侍公子。” 说着陆小婉的身体朝着苏祁安靠近,一股幽香的气味散发,扑鼻而来。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早就缴械投降了,陆小婉在魅力上,的确有过人手段,轻易征服大多数人。 可惜,苏祁安可不是那种人,就在陆小婉伸手,触摸苏祁安肩膀,一直没有动作的苏祁安却是手掌一抬,手臂挡住了陆小婉的一双玉手。 苏祁安抬头,脸色漠然的看着陆小婉,轻声道,“小婉姑娘不愧是春风院头牌,这等魅惑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不得了,可惜,小婉姑娘看错我苏祁安了。”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意思,这倒是让陆小婉有些诧异。 在她见过的这么多男人中,苏祁安是第一个不被她美色吸引的。 可这也不对,倘若苏祁安对她没有兴趣,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思念的诗句,那几句诗分明表现了苏祁安对她的追求。 可真等她主动上前,这位苏公子又是坚定不移的拒绝,这实在是令人不解。 这事陆小婉还真是想错了,要是知道像这种的诗词,苏祁安可以随手吟出,恐怕都会惊掉下巴。 陆小婉的不解,苏祁安没有开口解释,继续道,“小婉姑娘你能邀请苏某一聚,肯定不是为了单纯表示感谢之情。” “苏某也是个直肠子,说吧,你有什么事想要麻烦苏某?” 陆小婉目光闪动,深深的看了眼苏祁安,不一会靠近苏祁安的身体,缓缓离开,在苏祁安的对面座了下来。 “世人都以苏公子有大才,而倾慕不已,如今看来,苏公子不仅有大才,对人心也是有一套行为准则。” “呵呵,小婉姑娘不也是如此?”苏祁安将面前香茗一饮而尽,轻笑着。 陆小婉同样抱以微笑,不说别的,就凭苏祁安的为人,便让陆小婉笃定了此人不简单。 陆小婉沉默一会,随即开口道,“冒昧问苏公子一句,公子可信陆家谋反?” 陆小婉这个问题,让苏祁安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也释然了,大概也明白了陆小婉接下来想要说什么。 苏祁安只是淡淡道,“信也好,不信也罢,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尘埃落定,小婉姑娘倘若想翻案,怕是难于登天。” 苏祁安没有为了刻意迎合陆小婉,而说些违心话,而是很直白告诉结果。 无论陆家是否真心谋反,但结果就是陆家已经牵连近莱阳侯一案,如今早就是抄家、杀头,流放。 也就陆小婉好点,被春风院赎回,成了头牌。 即便这里面有冤屈,事实的结果已经尘埃落定,别说一个陆小婉,哪怕是岭北县令,想要翻案,都很难办。 苏祁安虽然没有当官,但也知道这背后的水有多深。 苏祁安自问能力还没大到,凭借布衣之身,去翻一个谋反的案。 对于苏祁安的直白,陆小婉当然明白,她自然不可能傻到去求助苏祁安,她想要的是苏祁安的另外一个承诺。 “小女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苏公子有朝一日高中,官运亨通,位置坐稳了,能够替小女掀了川中魏家。” 苏祁安眉头一挑,倒不是觉得这是难事,毕竟,他和魏云关系势同水火,不客气的说,日后即便苏祁安不找他,魏云也会找他的麻烦,除掉魏家,也是苏祁安日后要做的。 但这事太遥远了,就连苏祁安都不保证未来能够走到哪一步。 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这对苏祁安来说太过于不切实际。 “小婉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不符合苏某的性子。” 对于苏祁安的这种回答,陆小婉并没失望,反而带着一脸真诚道。 “小婉明白苏公子的忧虑,小婉说了,这只是一个承诺,公子能走上去最好,即便失败,也无需自责。” 看着满脸真诚的陆小婉,苏祁安有些好奇,轻笑道。 “呵呵,小婉姑娘就那么信苏某?就连苏某都对自己不是很自信啊。” 陆小婉摇了摇头,一脸郑重道,“因为苏公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小婉虽然是官妓,但这么多年识过得人不计其数,唯独苏公子最不同。” “可要说苏公子哪里不同,具体的小婉也说不出来,但苏公子能给小婉一种安心感觉,我相信公子日后必成大器。” 陆小婉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听的苏祁安也不知道怎么说。 陆小婉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苏祁安倘若在拒绝,未免太不是男人了。 苏祁安郑重开口,“小婉姑娘能如此信苏某,也是苏某的荣幸,苏某在这里承诺,日后倘若达到那等高位者,一定会替陆家洗刷冤屈,川都魏家有一个算一个,不会辜负姑娘的期望。” 听着苏祁安肺腑之言,一向稳重的陆小婉双眼忽然红了起来。 她起身,下一刻竟然直接摘掉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加上刚才双眼湿润,眼睫毛沾着水气,那副委屈模样看的让人心疼,恨不得将其揽在怀中。 还好苏祁安也是见过一些场面,接受过多年的现代教育,对于陆小婉这类大美人,还是能够保持足够的克制。 难怪陆小婉会以面纱示人,就这种绝色容颜,这让人看到,绝对让人疯癫。 “春风院的这笔买卖着实不亏。”苏祁安有些感叹。 稍微平复了情绪的陆小婉,对着苏祁安先是郑重一拜,而后柔声道。 “有公子这话,小婉没有遗憾了,公子放心,只要能够铲除魏家,洗刷陆家的冤屈,小婉必定以身报答,替苏公子哪怕做暖床丫鬟都行。” 说到最后,陆小婉的耳根都红了,毕竟是女孩子,这种话也是第一次当着一个男人面前说,实在是有些羞耻。 可陆小婉并不后悔,她看人这么多年,唯独苏祁安给她感觉不一样,只要苏祁安日后有能力,帮她报仇,成苏祁安的暖床丫鬟又如何。 这话说出口,陆小婉是耳根红了,反观苏祁安刚喝进去的茶水,却是一口喷了出来。 “暖…暖床丫鬟,这也太生猛了吧,这大凉的女子都是这种真性情吗。”苏祁安内心苦笑。 那副滑稽模样,看的陆小婉小手捂嘴轻笑。 那种绝美笑容,要是有人在旁,必定会露出痴汉神色。 赶紧将身上的茶渍擦去,苏祁安连忙道,“咳…咳,小婉姑娘,暖床丫鬟就不必了,这事本就是顺手之便,那事日后再说。” 虽然苏祁安竭力保持平静,但陆小婉还是能够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苏祁安的一丝慌乱。 陆小婉嘴角的笑容更甚,像苏祁安这种男子,陆小婉也是第一次见。 为了结束这有些尴尬的局面,苏祁安连忙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小婉姑娘,今晚虽然是我们占据上风,赶跑了魏云,但魏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还好,苏某倒是担心小婉姑娘,这要是…” 对于苏祁安的担忧,陆小婉却是摇摇头,轻声道,“苏公子多虑了,春风院虽然不是什么大势力,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 “而且今晚特别感谢苏公子的赋诗一首,我想要不了多久,小婉怕会前往郡城的总院,魏家的势力在强,也不可能在郡城一手遮天。” 听着陆小婉的解释,苏祁安也是了然点头。 是啊,以他的才气,特意赋诗陆小婉,用不了多久,陆小婉的身价怕是暴增,说不定都能竞争郡城总院的头牌。 “在这里,小婉还是要对公子说一声感谢,小婉期待公子日后在郡城相见。” 陆小婉的真诚,让苏祁安有些慌乱,这个春风院不愧是专门培养官妓地方,真是相当有手段。 陆小婉本身长的美,自身又自带那种符合她气质的魅惑。 配上她的真诚,哪怕是苏祁安这个正人君子,时间待久了,怕也控制不住。 眼看着该谈完的事情也结束了,苏祁安寻了一个借口,起身,对着陆小婉告辞,随即在陆小婉好笑的目光下,有些落荒而逃的离开了包间。 陆小婉捂嘴轻笑,魅惑的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忽然轻喃着。 “这个苏公子,还真是有趣,嗯,能够成为他的暖床丫鬟也还可以。” 第二十八章 约见 苏祁安夺门而出,绕过几条走廊,从春风院后门走了出去。 苏祁安脸色平静,但额头上却是有着豆大的汗水落下,拍了拍胸脯。 幸亏苏祁安走的快,在继续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看来日后这春风院还是要少来。”苏祁安内心暗暗道。 辨别下客栈方向,苏祁安刚走不远,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呀,苏公子在这啊,真是让我好找啊,苏公子在那里玩的可好?” 苏祁安转头,身后不是别人,而是王校尉,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寻了半天。 对于王校尉的调侃,苏祁安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不知校尉寻我做甚,莫非是有什么事?” 王校尉摆了摆手,轻声道,“欸,苏公子说笑了,事到没有什么事。” “只是有人想见苏公子。”说着王校尉忽然凑了过来,低声道。 苏祁安了然,能够让这位校尉如此郑重,想必是那位岭北县的大人物。 想想也是,苏祁安能够在岭北县混的风生水起,一方面是自己的才华横溢,另外一方面是背后有高人撑腰。 刚来岭北县,并未召见苏祁安,而是县试结束后,除了避嫌,更多的也是为了试探苏祁安有多大能力。 时机到了,相见也是正常,话说回来,苏祁安对这位大人物,也是好奇的很。 “校尉大人带路吧。” “好勒,苏先生这边请。” 王校尉笑呵呵的为苏祁安带路,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街上却是分外热闹。 王校尉这次并未带苏祁安走大路,而是走小巷。 巷子很多,曲折前行,虽然寂静,但有王校尉带路,倒并未发生什么事。 二人在漆黑的小巷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前面是一堵墙,墙上有着一个小门。 王校尉推门而入,苏祁安快步跟上,进了小门,里面可谓别有洞天。 假山、亭台、走廊等等错落有致,走上一座小桥,桥下有着一条溪流,四周种植着各类花卉植被,颇为有种幽静之感。 这里应该也是岭北县衙,但和上次见到的却是天壤之别。 “看来这岭北县衙还真是不一般啊。”苏祁安感叹。 穿过走廊,在走过一条碎石路后,前方,是一个宽阔的大堂。 大堂内烛火摇曳,但却早早的有几人等待。 王校尉领路,在距离大堂不过十来米距离停了下来,对苏祁安做了一个请。 苏祁安点头,随即迈步走进,目光一扫,大堂内只有四个人。 人不多,但四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是让人望而却步。 这几人都是大人物,苏祁安也认识几个,站在左侧的是刘师爷,坐在当中的看衣着,是岭北县县令方敬之。 右边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的气质青年,青年右边,一位蒙面男子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是你?”苏祁安刚走进来,一眼就识出了那位蒙面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东山村,袭击苏祁安的蒙面人。 被苏祁安一眼看出,童战没有隐藏,将自己的面巾摘了下来,快步上前,笑着对苏祁安拱了供道。 “呵呵,苏公子真是好久不见啊,真是没想到这才多久,苏公子便在岭北县大展拳脚了,让童某佩服。” 苏祁安抱拳回礼,微微点头,目光却是打量那位剑眉青年。 这个时候,方敬之起身,笑着对苏祁安招呼道,“呵呵,岭北县出了像小苏这种大才,真是岭北县之福。” “来来来,小苏,今天让本官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岭东侯谢苍,身边那位是谢侯的护卫童战,看样子你们之前认识,本官就不多做介绍了。” 听着方敬之介绍,苏祁安眼神有些震动,他不是没想过暗中助他的大人物地位有高,没想到竟然是位侯爷。 而且看年纪如此年轻,说明此人实在不简单。 话又说来,能够拥有一位武力如此高超的护卫,这位岭东侯,怎么可能不一般。 苏祁安也不傻,在介绍不久,苏祁安先是对方敬业客气的拱了供手,而后对着谢苍感谢道。 “苏某不才,竟能让谢侯如此帮助,这等大恩苏某感激不尽。” “同时在这里,感谢县令大人的相助,去摩托在这里拜谢。” 说完,苏祁安恭敬的对着方敬之、谢苍分别一拜。 苏祁安的这个举动,让方敬之颇为满意,这个苏祁安不愧对得上是才子之名。 不仅是有才华,内心也同样通慧,这要是换做其他人,看到谢侯出现,一定激动不已,多半会疏忽他这位父母官。 更甚者,怕是恨不得立刻抱谢苍的大腿,他这位县令,都会放在一边。 而这个苏祁安,做事出色,做人也是一绝,果然没让他失望。 就凭这个,这个苏祁安方敬之都得帮上一把。 谢苍点头,示意苏祁安起身,客气道,“欸,苏先生不用如此,苏先生是有大才,今日一见果然没让本侯失望。” “倘若苏先生不弃,可称呼本侯一声谢兄。” 此话一出,不仅是苏祁安感到震惊,就连身旁的方敬之,也是露出异色。 他们能够看出,谢侯所说并非是客气话,而是真情实意。 能让一位侯爷见上一面,就能以诚相待,足以看出谢苍对苏祁安的重视。 苏祁安点头,连声道,“既然侯爷这么说了,苏某就应下了。” “谢兄今日召见苏某,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苏某能办到的,一定去办。” 谢苍以诚待之,苏祁安并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同样诚挚道。 “哈哈,就喜欢苏先生的真诚,实话说了吧,本侯这次前来,是为朝廷选拔大才,日后跟随本侯出征。” “出征?”苏祁安侧目。 谢苍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偏过头看了眼方敬之。 方敬之开口道,“小苏啊,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看出各郡县的不太平吧。” 苏祁安点头。 方敬之继续道,“大凉立国300年,外有异族犯边疆,内有土匪、山贼横行,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谢侯此行到岭北县,就是为了寻四方人才,而小苏你,就是谢侯想要寻觅的人才。” “郡县的治安,到不用操心,有我等父母官尚可维持,现在要命的是北边的大荣来犯。” “谢侯奉命出征,所以想要请先生一同前去。” 方敬之这么说,苏祁安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一个王朝想要长治久安,有的时候外部的稳定,要大于内患。 像这样的事情,说是最高机密都不为过,方敬之能告知苏祁安,足以说明将苏祁安当成自己人了。 即便不是自己人,苏祁安听了这样的军情机密,想要下船都很难。 苏祁安眉头微皱,问道,“敢问谢兄,方县,出征时间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这次是谢苍回答。 “一个月?”苏祁安轻喃,脸色明显有些犹豫。 倒不是苏祁安贪生怕死,既然成了大凉苏祁安,就要负责任。 异族来犯,身为大凉子民,理应出手保家卫国,但这时间,实在是在紧张了。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先在岭北县待上七天,等待县试放榜,无论高中还是落榜,至少对秦子音有个交代。 而后,苏祁安打算返回东山村,用上两三月的时间,好好治理东山村。 不说成果怎样,但苏祁安敢保证,日后再有土匪、山贼来犯,定要他们有来无回。 可谢苍的请求,却是打乱了苏祁安的计划。 虽然他很感谢谢苍的知遇之恩,但相对于秦子音等人安危,苏祁安还是会选择后者。 苏祁安的犹豫,谢苍自然看的出来,不过他还以为苏祁安是不愿意冒风险。 想想也是,就凭一句大才,就让人家跟随自己去战场,说不定还有送命危险,到时候啥也没得到。 这种白干的事,怕只有傻子才会做。 谢苍连忙道,“苏先生这次随本侯出征,绝对不会让先生白白付出,等到平定边患,本侯承诺绝对让先生得到一个伯爵爵位。” 这话一出,方敬之都是有些动容,别看当今五等爵位中,只有侯爵以上才拥有实权。 可获得一个伯爵,虽然没有实权,但在一郡之地,也是可以横着走。 只要不犯谋反这种重罪,一个伯爵哪怕是一郡郡守,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样的赏赐,是多少人,哪怕是方敬之也是梦寐以求的。 但这种丰厚赏赐,从另外一个方面,可以看出此次大荣来犯的危险性。 对于谢苍的承诺,苏祁安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谢兄误会了,苏某可不是为所谓荣华富贵之人,只是苏某接下来的时间已经安排好了,所以这时间上有些冲突。” 苏祁安没有隐藏,将自己的规划告知了谢苍,当然具体省略了培训东山村村民,而是放大了为祸一方的东子山土匪。 听着苏祁安的解释,谢苍露出了然神色,轻笑道。“哦,先生原来担忧的是这事啊,方县令正好你也在,借本侯一些兵马,等放榜后,随我剿了东子山土匪如何。” 第二十九章 全才 谢苍说的大气,言语中对这些土匪更是不屑。 谢苍也的确有说这话的口气,别看年轻,在战场上,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难道还怕这群小土匪? 也是他身边没有带着自己的亲兵,否则谢苍即刻甩兵,剿了所谓东子山土匪。 按理说谢苍都发话了,这事也只是小事,可这时候方敬之却是面露难色。 有些犹疑道,“谢侯非是下官不愿借兵,而是这事太复杂。” “复杂?哼,一群土匪罢了?本侯从军前,剿灭的土匪也有一些,怎么,到你岭北就复杂了。” 谢苍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怒气,开玩笑,不过是借兵剿匪,这样的小事按理说都不用他出手。 可偏偏这个直进退的岭北县令,非但不配合,竟然还说复杂。 当着苏祁安的面,这不是妥妥打他的脸,这事方敬之如果不解释清楚,谢苍和他没完。 方敬之连忙解释道,“谢侯误会下官了,谢侯能够带人马剿匪,是下官的荣幸之至。” “但这东子山的土匪,不必其他土匪,不仅各个是一群亡命徒,心狠手辣不说,而且占据的东子山,地理位置堪称一绝。” “进山的入口只有一条,这么多年被山上的土匪打造的固若金汤,后山则是数十米悬崖绝壁,哪怕是攀登好手都很难爬上去。” “下官担任岭北县父母官二十多年,对这群土匪更是深恶痛绝,年年派兵剿匪,可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前段时候,趁着县试从郡守大人借了一批兵士,加上衙役差不多200来人进山剿匪,可最终这群狡猾的土匪就像受到了风声,提前跑路了不说。” “竟然趁着兵士们返回路上,打伏击,这一仗伤了十多人不说,就连县尉都是身受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修养。” 看方敬之说话态度不似作伪,谢苍有些一惊。 他好歹也是岭东侯爷,两县距离不远,可从未听说岭北县竟然有如此凶恶的土匪。 谢苍问道,“既然这群土匪如此凶恶,为何不上报,让郡守发兵剿匪。” 方敬之一脸苦笑道,“侯爷,你应该清楚川都郡的情况,倘若郡内有造反起义啥的,郡守大人必定发兵,可这说来说去只是土匪。” “如果不是赶上县试,恐怕下官也无法借兵士剿匪,而且东子山地形开阔,山前一马平川,一有任何风吹草动,这些土匪早早就溜了。” “以兵士耗时间对付一群土匪,这实在是不划算买卖,这么多年了,东子山土匪发展壮大,想要一举荡平,不是件容易事。” 谢苍了然,方敬之说的不假,朝廷的兵士对付土匪,实在是大材小用。 而且这群土匪极其狡猾,根本不与你正面打一场,都是望风就逃,一旦趁你放松下来,就会找机会狠狠咬你一口。 就是和你慢慢耗时间,时间一长,粮草消耗太大,只能选择撤军。 特别是东子山的土匪,对于这套玩的几乎是炉火纯青,所以,即便这次由谢苍带队,最后的结果,怕也是无功而返。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要是收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谢苍面子往哪里搁。 好不容易有件事能够在苏祁安面前证明,可偏偏却是搞砸了,谢苍的脸却是挂不住。 就在谢苍准备强硬应承这事下来,忽然,没有开口的苏祁安却是说道。 “倘若有县令大人的在借一次兵,苏某有自信能在一个月内拿下这群土匪。” 这次轮到方敬之一脸震惊,和东子山的土匪打交道这么多年,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些土匪。 东子山的土匪,这么多年都成了方敬之的一块心病。 东子山位置卡在两县要道,进可下山打劫,退可进山避祸,这么多年两县百姓深受其害。 可最终官府也是不了了之,那这些土匪没办法,只能选择保护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也就是因为这样,岭北县内无法吸引货商进县,人气经济自然差不少。 更重要的是,因为没有政绩,方敬之在岭北县一待就是二十多年,根本没有升迁迹象。 可这次苏祁安要是能够帮他,把这群土匪给灭了,那苏祁安就是他的恩人了。 无论苏祁安说什么,他只要能办到,都会答应。 方敬之控制自己的激动,连忙问道,“小苏啊,我知道你的好意,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方大人,这事苏某并没有逞强,只要县令大人能借我200兵士,一个月内,这东子山的土匪,小苏有信心给灭了。” “小苏,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苏祁安平静道。 这话一出,方敬之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大笑道,“哈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啊,小苏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信心了,小苏你放心,兵士的事情我来替你解决,要是其他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招呼,我必定全力配合。” 方敬之掩饰不动自己内心的激动,但为官这么多年了,知道自己有些失态,随后深吸一口气,状态调整回来。 这个时候,一旁的谢苍,同样露出惊奇神色,开口道。 “苏先生能有如此底气,想必已经有自己的谋划了,这次本侯一定陪同前往,一观苏先生的风采。” 苏祁安点头,这并非是苏祁安刻意显现自己,而是根据具体情况分析出来。 东子山的土匪,苏祁安本就想解决的,毕竟,东山村离那么近,而且两个月前那位关掌柜死了不说,连同死的还有几名东子山的土匪。 虽然苏祁安做事隐秘,但按照土匪的习性,山下莫名死了几位兄弟,肯定不正常,即便查不到东山村。 但距离近的缘故,肯定会波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之前是苏祁安没有人手,这次有正儿八经的朝廷兵士,即便东子山是铜墙铁壁,苏祁安也能给他干出一个口子。 留隐患在自己眼皮底下,不是苏祁安的作风,正好借势,一举荡平这群心头大患。 接下来的时间,苏祁安和谢苍、方敬之商量着具体细节。 老话说的话,狮子搏兔,尚使全力,就更别说是剿匪大事了,每件事都得提前规划,细细推敲。 和二人的交流下,谢苍、方敬之的脸色都是有些变化,不知不觉中看向苏祁安的眼睛,有的是深深的震惊。 不到一刻钟时间,苏祁安便从地形、人员分布,以及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意外,都是考虑到了。 甚至是动身前的粮草问题,也是一并算了出来。 这哪里是大才,这是顶尖的人才啊。 如果说之前,方敬之只是通过苏祁安在望月楼吟出的诗句,让他觉得苏祁安是一位才华横溢之人。 可通过刚才的一番兵推,让他认识到,苏祁安在军事上也有出色的见解。 刚才随口说出的几个计策,听的方敬之久久都未回过神来。 这次,他才明白这位谢侯爷为什么对苏祁安如此看重。 这不就是妥妥的文武全才?如果不是谢侯爷执意想请苏祁安出征,方敬之说什么都得将苏祁安给留下来。 这样的全才要是放走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一聊,就是两个时辰,当布局规划结束时,天边的夜色更浓,现在差不多到了凌晨一点多。 方敬之、谢苍二人没有打扰苏祁安,以最快的速度送苏祁安休息。 二人站在原地,脸上有着浓浓的回味之色,刚才的兵推布局,即便是上了多次战场的谢苍,都不得不赞叹一声佩服。 “下官这次,要恭喜侯爷了,这次真的是捡到了一个大宝啊,如果不是侯爷执意,说什么这个人才下官也要留住。” 谢苍大笑一声,道,“哈哈,能够遇到苏先生,是本侯的幸运,以苏先生之才,哪怕是你也是无法留住他,苏先生需要的是更大的舞台,一个能将自己的才华尽情释放的舞台。” “这个舞台,到最后怕连本侯都无法满足,苏先生实在是太优秀了。” 对于谢苍的这种评价,方敬之还是有些吃惊的,连谢侯这种身份都无法满足苏祁安的才华。 这个苏祁安能够走多远?莫非能走向… 想到这里,方敬之不敢在想下去了,以他为官二十多年之道,他明白一个道理,未发生的事,不要去想。 哪怕在耀眼的大才,只要没到最后一步,就不算成功,期间什么事会发生。 而这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想的,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安全。 果然,没过一会,感叹完的谢苍,忽然嘱咐道,“记住,今晚发生的事,切记保密,一旦走漏半点风声,别怪本侯不客气。” 方敬之重重点头,以自己的性命起誓,谢苍满意点头,在和方敬之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休息。 看着告退的二人,方敬之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喜悦。 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无论如何方敬之都不会放过。 很快,方敬之对着身旁的刘师爷低声嘱咐着什么。 刘师爷不一会离去,紧接着,一同离去的还有无数隐藏在暗中的人影。 第三十章 放榜! 因为和方敬之,谢苍聊的太晚,苏祁安也是被安排在县衙的偏房内休息。 当苏祁安醒来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扫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苏祁安差不多睡到了日晒三竿。 这也怪不得苏祁安睡的如此深沉,一晚上,接连会面三人。 而这三人都不是简单货色,都是聪明人,苏祁安的每一句,看似随意,实则内心思忖了一会。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要费心费力,恰巧又碰上谢苍这位兵推高手。 如果不是苏祁安困意十足,谢苍都得拉着苏祁安聊上个通宵。 经过一夜折腾,苏祁安可不是昏昏睡去,这一觉应该是苏祁安来到大凉,睡的最安心的。 至少不会为自己的安全担忧,在这岭北县衙,可没人敢大胆出手伏击。 袭击县衙,等同造反,这和找死无疑。 苏祁安起床,稍微洗漱一番后,推门而出,在外面,一位衙役等候多时,跟苏祁安说着什么。 苏祁安点头,那位衙役在将话告知后,立刻离去。 这位衙役是特意替方敬之传话的,早在三个时辰前,谢苍便带着方敬之一行人,天没亮就动身离去。 说是有事,但苏祁安明白,怕是那位侯爷耐不住性子,和苏祁安兵推一晚后,受到启发,便带着方敬之等一批兵士去剿匪。 剿的可不是东子山的土匪,而是周边其他几个小山头。 说是那位侯爷手痒也不为过。 对于谢侯的举动,苏祁安并不觉得不妥,正好没人打扰自己,要是现在碰到那位侯爷,苏祁安今天就别想走了。 在收拾一会后,苏祁安顺着昨晚进的后门,悄悄的离开了县衙。 苏祁安这么做,是不想惹麻烦,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可是县试结束不久。 县试结束的第二天,苏祁安就从县衙大门走出来,这被人看到,怎么都会有联想。 方敬之是苏祁安的后台,这点基本上所有学子都清楚,但做的这么明目张胆,那也太狂妄了。 偷偷摸摸的离去,这是最好的上策,就和苏祁安从未来过。 苏祁安一路绕了七八个巷子,才走到了主路。 主路上人头攒动,街边各种叫卖声接二连三响起,听起来十分热闹。 正当苏祁安准备返回客栈时,他前行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朝着四处打量。 随后露出了然神色,而后便自顾自的离去。 刚才苏祁安的举动,不是无心之举,而是他察觉到在暗中,有一批功夫不错的人在跟踪自己。 说是跟踪,更确切说是保护自己。 这批人苏祁安没有见过,但他们身上的气息,苏祁安熟悉。 都是出自岭北衙门,从昨晚的交谈中,苏祁安就看出方县令、谢侯爷对自己的重视,派人保护自己安危也是理所应当。 苏祁安自问,在岭北县敢对自己出手的,基本没有,即便是恨他入骨的魏云,也不会傻到在县城动手。 在县城中,对自己的安全,苏祁安是一点不担心,县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然,对于方敬之的好意,苏祁安不会拒绝,既然想保护,就随他们去吧。 经过十来分钟,苏祁安终于回到了下榻客栈。 也不知是提前打了招呼,还是通知了,一路上苏祁安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比如那些狂热粉堵门。 十分轻松的回到了房间,没有这些琐心事,苏祁安可的清闲。 只是这种清闲没有两天就被打破了,第三天,叶重、秦淮等岭北有名的世家子弟,齐齐现身来找苏祁安。 苏祁安展示了自己的才华,秦淮、叶重肯定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趁着这个风头,让苏祁安好好和这些权贵世家交集。 老实说苏祁安对于这些世家权贵并不感冒,要是碰上像魏云那种的纨绔,反而让苏祁安感到恶心。 但苏祁安也明白秦淮、叶重的好意,想要更上一步,日子过得滋润,就得和这些地头蛇一般的世家打交道。 不说做所谓的好友,至少不能成为敌人,苏祁安本来就把除岭北县以外的世家给得意干了。 这要是仗着恃才傲物,看不起岭北县世家,那才是真傻了。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哪怕苏祁安身心疲惫,也得陪着这群世家公子哥,去寻花问柳。 虽然苏祁安是一副正人君子,但耳边有这群人在,两天下来也是身心俱惫。 期间,这群公子哥本来打算,在去春风院,去见小婉姑娘。 可惜,老鸨给的回答是,陆小婉在苏祁安那晚,吟出的《关雎赠小婉》后的两天,就被郡城总院的人接走了。 这事陆小婉有跟苏祁安提过,但苏祁安没想到,走的会这么快。 郡城春风院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这也不怪春风院下手速度,只能说连苏祁安都没想到,当晚他所做的诗,那两天被春风院一传播,那家伙,陆小婉的身价可是翻了四五倍。 这还算好的,关键是那首诗,此时已经在川都郡传开了。 无数郡城的豪门权贵,都想一睹陆小婉的风采。 陆小婉一走,这些公子哥立刻没有停留的意思,吵着吵着又找下一个场所了。 而苏祁安在离去时,他的目光却是不经意的远眺。 以陆小婉的风采,一个小小的县城自然是小了,而他再过不久,也会离开岭北县。 一个小县城,同样不是他大展拳脚的地方。 …… 没有县试给的那种束缚,所有停留在岭北县的文人学子,都以各自的方式解压。 一晃,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时间走到第八日时,那些之前还到处寻花问柳的公子哥,就像换了一个人,各个身穿最好的衣服。 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干净的恨不得在捯拾几遍,因为今天是县试放榜的大日子。 中榜者,从此飞黄腾达,落榜者只能暗自神伤,来年在考。 能够亲眼目睹自己高中,是最高兴的时候,将自己打扮华丽干净,也是一件大事。 所有学子,全部齐聚岭北县衙门口,还好岭北县衙的门口够大,容纳这六七百位学子绰绰有余。 甚至在聚集前,根据各家的实力背景,还划分了几个前排区域。 以苏祁安展示的才华,在结交岭北县的世家公子哥,自然在前排区域等待。 聚集他们不远的位置,则是苏祁安的老冤家魏云、宋文。 在他们的身边,同样围着一大批各县权贵公子哥。 只是这次,魏云、宋文没有半分挑衅的意思,就像没事人一样,安静的等待放榜。 没有他们的打扰,这样也好。 在一众人等的期待下,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忽然,紧闭的县衙打开。 紧接着,刘师爷缓缓走了出来,在他的身边,有着一队黑甲士兵站在身后,看样子是为了保护刘师爷。 这队黑甲士兵观其悠长的气息,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每年的放榜结果,都由刘师爷公布。 一方面是认同刘师爷的实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体现对岭北县衙的尊重。 公正公开,以及公平。 刘师爷站在苏祁安等众人面前不远,他的目光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 而后将密封好的案章撕毁,手上的卷轴随着他的名字念起,缓缓打开。 “本次县试科举,高中举人名单人员如下。” “第五十位,岭西县学子,张东。” “第四十九位,岭南县学子,陈忠。” 随着刘师爷每一道声音落下,伴随而来的就是某片区域迎来的欢呼声。 县试科举,每年只选取五十位举人,六七百人中选五十人,足以看出县试科举的难度。 每一次的声音落下,考验的反而是众多学子的心里压力。 谁不想成为高中的五十名举人之一,一旦高中,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相对于其他学子的紧张,苏祁安这种考了十几次,落榜十几次的失败考生来说,有没有名字,对他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了。 能高中最好,落榜也没什么。 苏祁安目光转动,扫了一眼远处的魏云、宋文。 看二人状态,可是相当的淡定,那种感觉给人一种成竹在胸的样子。 “呵呵,果然有背景的人,就是有底气。”苏祁安感叹着。 “第三十二位、岭北县学子,叶重。” “第二十八位,岭南县学子,关成。” 刘师爷的声音有节奏的不断响起,随着名单越来越少,众人的心也是紧张的不行。 在这个时候,苏祁安忽然听到叶重的名字,有些诧异,身旁的叶重有些吃惊。 等到反应过来,叶重抱着秦淮、苏祁安二人,激动道。 “哈哈,秦兄、苏兄,我高中啦,妈呀,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坏了,叶力快,赶快去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去。” 叶家的那位大汉,同样激动,近乎手脚并用的疯狂推开人群。 叶重的大笑声响彻,等到稍微平息情绪下来,叶重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开口道。 “这次我能高中,一定是沾了苏兄的才气,哈哈,我现在可是很期待苏兄会拍在多少位,以苏兄的文采,起码也得是三甲。” “秦兄,也得是前十行列。” 秦淮、苏祁安对视一眼,对着叶重轻笑道。 “那就借愚弟的吉言呢。” 第三十一章 落榜,申诉! 刘师爷念的举人名单还在继续,随着名字落下,身后众人响起阵阵欢呼声。 当然除了欢呼声外,同样伴随的还有不少叹息声。 因为随着名字落下,已经念到了前十,他们自认为自己没有那种才华,能够成为前十举人。 不少人叹息着,举人名单都没听完,便提前离去。 “第九位、岭东县学子,宋文。” “第八位,天南县学子,王凯。” 听着那熟悉名字,苏祁安、秦淮还好,倒是叶重,却是十分不爽。 这个魏云的狗腿子,不但高中,而且还上了前十,这之中绝对有鬼。 叶冲内心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顾忌场合,说不定叶重肯定会上前询问。 站在魏云身旁的宋文,听到自己的名字,微笑点头,看着苏祁安等人眼光,有着诸多不屑。 “嘿,这个狗腿子还来劲是吧,等着,这次放榜结束,看本少怎么治治他。” “不就是第九吗,有什么高兴的,看着吧,秦兄、苏兄的名字念出来,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嘲讽嘲讽。” 这些话听的苏祁安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是叶冲一直在这里小声嘀咕。 “这位岭北县的首富少爷,还真是人畜无害啊。”苏祁安内心一笑。 “第六位、岭北县学子,秦淮。” “第四位,川中县学子,刘志。” 果然,没一会,秦淮的名字,被刘师爷念了出来。 身旁的叶重立刻爆发惊天的欢呼声,不仅是他,在他身后的一众手下,也是掌声雷动,那种热闹气氛,怎么看都是故意为之。 “哈哈,我就说了吗,秦淮这次肯定十拿九稳,也不知道是谁,一个第九名,就那么高兴,害,没见过世面,就是没世面。” 叶重的嘲讽不言而喻,很快引起一阵嘲讽,只是这次,身为魏云狗腿子的宋文,却是没有发作。 紧握的手掌,很快放开,在看向叶重冰冷目光中,却是充斥着一种十分隐晦的得意。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苏祁安察觉。 对宋文会不会搞什么动作,苏祁安并不在乎,一个狗腿子罢了,从始至终苏祁安都没放在眼里。 只是从刚才报出的举人名单中,苏祁安还是很细心的发现,目前这四十七位举人,近乎过半都是来自川中县。 再然后就是岭北、岭东两县其次,同样占据了十五位名额,剩下的则是来自其他各县。 川中县不愧是川都郡下第一大县,不仅是人口多,经济强,人才辈出,这么多年下来,川都郡的大小职务,基本上都有川中县的身影。 说是掌控川都郡的命脉都不为,而魏家在川中县近乎一霸,郡城大小官员谁不卖川中魏家面子,这也是魏云内心最大的依仗。 所以,从此次高中举人的分布来看,半数举人皆出自川中县,也实属正常。 “日后对付魏家,还得小心谨慎。” 从放榜这件小事,窥一斑而知全豹,就能看出川中魏家的难对付,想要彻底扳倒,却是的从长计议。 将四十七名举人的名字念完后,刘师爷声音顿了顿,很快打开卷轴的最后一侧,沉默一会,朗声道。 “本次县试三甲是、郑灿、秦明、魏云。” 声音落下,眼前众人先是死一般的沉寂,而后,立刻爆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 只是这次爆发的欢呼声,并非来自叶重,而是宋文那边。 叶重、秦淮等岭北学子皆是一怔,仿佛自己听错了一样,别说他们了,就连台上报举人名单的刘师爷,也是一脸震惊。 为了公平,公示的放榜人员,都不会提前知道举人名单,只有打开的瞬间,随着名字念出,才和众多学子一起知道。 他们的震惊都来源于名单上,竟然没有苏祁安的名字。 起初,他们以为苏祁安名次靠前,靠后的排名自然不合适,可谁想五十位举人名字念完,都没有苏祁安的名字。 也就是说,这次苏祁安是落榜了。 众人震惊,苏祁安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调整心态,拍了拍叶重、秦淮的肩膀,轻声道。 “害,看来这次苏某又落榜了,嗯,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不需要惋惜,大不了来年再考嘛。” 苏祁安能如此洒脱,看开,叶重可不这么想,他摇摇头,直接道。 “凭苏兄的才华,这次怎么可能落榜,就连愚弟都进榜,这举人中,怎么可能没有苏兄。” “没错,叶重说的对,这事实在是透露着蹊跷,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查出来,还你一个公道。”秦淮在旁附和。 秦淮声音刚落,紧接着,宋文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十分刺耳响起。 “哟,什么狗屁才华,哼,落榜就是落榜,还想查清事实,还公道?秦淮你这是在质疑此次县试结果,质疑三位监考官不成!” “哪里来的狗在这里乱叫,姓宋的,本少现在没功夫和你在这里扯淡,以苏兄的才华,倘若此次县试不中,只能说明这次县试有问题。” “你给本少滚一边去,本少心情烦着,要是在敢凑上来,本少绝对让你躺着出去。” 秦淮刚准备开口反驳,叶重则是直接插话呵斥。 突如其来的怒斥,让宋文十分不爽,上次在望月楼,就让这个岭北县首富少爷当众打脸。 如果不是顾忌县试刚结束,举人名单还没出,宋文早就大打出手了。 今天,举人名单都公布了,这个叶重说话还如此狂妄,宋文如何忍得了。 直接踏出,就想带着手下和叶重直接来一场斗殴。 只是双方刚准备碰一碰时,台上的刘师爷发话了。 “怎么,刚中举人,就想在县衙门口斗殴,这是不把岭北县衙放眼里,谁敢在上前一步,直接拿下,立刻下狱。” 刘师爷的这番话,起了很强的震慑,即便双方内心不爽,但也知道动手的严重性。 看着双方陷入僵持,刘师爷冰冷的声音在度响起。“倘若对本次县试结果不满意,有疑问的,如果有确切证据,可以向方县令反应。” “刘师爷,你这话过了吧。”魏云皱着眉头,冷冷道,声音中有很强的不悦。 刘师爷这次没有惯着魏云,毫不客气道,“过了?哼,按照大凉律法,无论对乡试、县试,又还是州试,乃至殿试有质疑者,一但拥有实质性证据,便可向同级父母官提起申诉。” “这本就是我朝赋予各位学子的正当权利,怎么,魏公子,到了你这里,就过分了?你是在教本师爷做事?” 刘师爷这次明显是动怒了,别看这位师爷没有官职,和布衣差不多,但身为方敬之身边的红人军师。 哪怕是县尉、县丞见到了,都得客气一声,师爷一职想坐稳,靠的可是非凡的智慧谋略。 这么多年来,岭北县的师爷,一直是这位刘姓师爷,怎么可能是一个吃干饭的。 川中魏家是如巨无霸的存在,可这里是岭北县,一个魏家的少爷,也敢对他说三道四,这不是找死。 魏云同样意识到,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脸色一缓,对着刘师爷客气道。 “师爷误会了,是本少着急了,师爷说的对,这本就学子们的权利,申诉是正常的,只是本少太担心麻烦了县令大人。” “在这里,是本少说错了话,本少向师爷赔罪,不要和我计较。” 刘师爷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以他的身份实力,能够让魏云服软到这步,已经是极限了。 这也是他维护苏祁安最后能做的。 刘师爷的话很明显,叶重也不傻,当即将话接过,说道。 “师爷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申诉,说什么也要替苏兄讨还一个公道,在这里感谢师爷,我们不打扰师爷你了,我们去了。” 说完,叶重和秦淮看都没看魏云一眼,当即带着苏祁安离去。 宋文也识趣,没有阻拦,放任苏祁安等人离去。 宋文偏过头,看着魏云,轻声道,“云哥,看来这事有点棘手啊,以叶重的性子,铁定会不遗余力的申诉,那我们?” 魏云摇摇头,隐晦道,“无妨,随他们去吧,申诉可没那么简单,即便苏祁安背后站着的是方敬之,那又怎样,即便申诉成功,五十名的名额也满了,怎样都改变不了结果。” “没什么操心的,我们走。” 有了魏云这番话,宋文紧张的内心舒缓,他点点头,随即快步跟随魏云离去。 而站在台上的刘师爷,看着魏云、宋文离去,脸上有着些许的冷笑,目光中都是有着看待白痴的神色。 如果魏云能够老老实实的不动苏祁安,或许也没这事,可惜啊,非得甩一些小聪明。 不得不说,魏震堂脑子也是糊涂,为了保自己的侄子,去搞苏祁安。 如果苏祁安背后只有方敬之撑腰,搞了就搞了,但苏祁安的背后,站的可不只是一位岭北县令。 刘师爷永远都忘不了,当夜苏祁安和谢侯兵推后,谢侯的那句评价。 “此子,倘若乘风起,定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对付这种潜力新星,只能说魏家的脑门夹了。 刘师爷回过神,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县衙走去,今天这事,还得详细整理出来,汇报还未归来的方敬之和谢侯。 这事很有可能会捅破天。 第三十二章 大闹! 放榜之日乃是大事,无数学子都是汇聚岭北县衙倾听高中名单。 五十名举人选出来,本是热闹庆祝的时候,可偏偏生了一件怪事。 那位吟出望月四句,以及少年心气六句的大才子苏祁安,却是落榜。 其他学子落榜,大不了叹息几声,收拾心情来年在考。 可这位名扬岭北县的大才子落榜,引发的震动不小,这样的消息,很快传遍岭北县。 有唏嘘、惋惜、冷笑、幸灾乐祸等等,这些情绪,一路上苏祁安看的太多了。 他制止了叶重想要揍人的冲动,叹息一声,宽慰着。 “害,叶兄何必和他们计较什么呢,我还是那句话,我的落败还是自己问题,大不了来年在考。” “这些日子,在城内麻烦了叶兄、秦兄,如今放榜结果出来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这样我也可以安心回村了。” “离开了村子这么久,我家娘子怕是急坏了,感谢二位的挽留,就送到这吧,日后有机会再见。” 说完,苏祁安告别了叶重、秦淮二人,独自返回下榻客栈。 “苏兄,你…” 叶重想要叫住苏祁安,可被秦淮制止了,叶重不解,偏过头道。 “秦兄,你为何阻止我,刚才不是在县衙门口说好的,而且刘师爷也承诺了,我们有申诉的机会。” 秦淮摇摇头,开口道,“愚弟啊,这些你说的都对,可你忽略了一件事,苏弟毕竟是落榜了,虽然他心里强大,并不觉得有啥事,但终究还是会有些惋惜。” “这个时候,苏弟需要的是一个人待着,申诉这件事费时费力,难道我们还拖着他,和我们一起办这件事不成?” “这事我们去办,趁着县令回来前,将证据收集好,到时候证据一交,申诉成功,在拿这个好消息通知苏弟,岂不美哉。” “对对对,还是秦兄说的在理,是愚弟着急了,不说废话了,我们走。” 说着,叶重、秦淮二人各自返回自己的居所,等汇聚好人手,在开始行动。 这次,叶重心里暗下决心,哪怕将岭北县捅破天,也得还苏祁安一个公道。 以二人的实力背景,真要查清一件事,在这岭北县任何人都挡不住。 还不等二人有所动作,此时,在三位监考官下榻的住所内,就已经是吵翻天了。 一间宽阔的房中,魏震堂、林苑之、郑严明三人都在。 只是三人的脸色都是有些难看,就在刚才一刻钟前,岭北县令方敬之,风风火火的直接闯了进来。 二话不说,直接开骂,那种失态,是方敬之从未有过的。 一骂根本停不下来,刚开始方敬之的失态,的确让三位监考官有些愣神。 可三人地位在这里摆着,特别是魏震堂,还是方敬之的上级。 什么时候,一个县令对他这位上官这般辱骂,毕竟,方敬之的谩骂全是冲他而来。 一个小小的县令,谁给他的胆,真是翻天了。 魏震堂同样没客气,直接摔了一个茶杯,怒声喝斥。 “方敬之,你够了!给本官闭嘴,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口出狂言,辱骂上官,信不信本官当场革你的职,将你送进监狱。” “哼!魏震堂,你少在这里跟我耍官威,平常也就算了,可今日你千不该万不该的,在县试科举上动手脚。” “放屁!方敬之你污蔑人,给我拿出证据来!” 这下,魏震堂也怒了,爆了粗口。 方敬之刚才的指责,可是重罪,掉官帽都算轻的,搞不好会掉脑袋。 “哼,证据?好,我给证据,凭什么我岭北县的大才子,苏祁安此次落榜举人,这不是你操纵是什么。” 说到这里,身旁的林苑之、郑严明也大概知晓,方敬之为何人而来。 就在魏震堂开口,想要说着什么,林苑之却是开了口。 “小方,你先消消火,好歹你也为官二十多年,失态也要有分寸,这事你说清楚。” 方敬之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对着林苑之将苏祁安落榜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林苑之眉头微皱,开口道,“你是说这次的举人名单,没有那位苏祁安?不对啊,本次的阅卷,都经过老夫之手,虽然是封闭阅卷,可只要有才华者,老夫也会评个乙等。” “那位苏祁安像你说的,有大才,老夫阅卷时倒是碰到一位才华横溢的文章,如果所猜不错,就是那位苏祁安吧,可老夫评分乃是甲等,不应该没有进入举人行列。” “林老,你是评了甲等,但碍不住那两位监考官恶意评分。” “方敬之,本官在一次警告你,别血口喷人,否则本官立刻将你拿下!” “呵呵,血口喷人?好啊,要是魏大人问心无愧,那咱们现场对卷,把苏祁安的考卷找出来如何。” “哼,方敬之你好歹当官这么多年,你怕不是疯了,不说别的,就凭你有什么资格现场对卷?” “他没有资格,那本侯是否有这个资格?”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房门外响起,紧接着,紧闭的房门一脚被谢苍给踹开。 满脸冷意的谢苍、童战缓步走了进来。 谢苍的出现,直接把魏震堂给吓了一跳,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事怎么会把这位岭东侯爷牵扯进来。 岭东侯什么时候来到岭北县?而且看他样子待的时间不短?而他一个监考官,竟然一无所有。 此时的魏震堂,心里早就把他那愚蠢的侄子魏云骂个半死。 别看岭东侯只是个县侯,可也是货真价实的侯爵,当朝天子亲封的。 不仅赐予封地,封地内更是拥有私兵3000,号裂山军。 这些年这位岭东侯能够如此快速的平步青云,他手里的这只军队,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说是以一当十都不为过,是大凉军队中,堪比主力军队。 手里有兵,朝堂又有国公撑腰,炙手可热的军中新星。 在京都,比这位岭东侯强的实力背景,大有人在,可这里是川都郡,一个远离京都好几千里的,处在西边的交通闭塞地方。 在川都郡内,哪怕是郡守大人,见了这位岭东侯都得犯怵,更别说他这位郡城二把手了。 魏震堂一改刚才的正襟危坐,连忙起身,对着谢苍拱拱手道。 “原来是谢侯驾到,能在这里遇到谢侯,真是下官的荣幸啊。” “魏震堂,你少在这里给本侯扯淡,本侯没时间个你耗,本侯就一句话,能不能现场对卷?” 谢苍态度很强硬,压根不理会魏震堂的客气,直白道。 魏震堂虽然心里发苦,但脸上还是堆着笑意,在这里碰到这个大灾星,也是他倒霉。 但他可不是没有准备的人,魏震堂一边应付着,眼神不自觉的朝着后方看去。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郑严明却是开了口。 “好了,谢侯今天这事你也闹了,要找当事人要说法,没问题,别为难震堂了。” “哦,听郑大儒的意思,这事是你默认的?”谢苍目光一扫,落在脸色平静的郑严明身上。 其实不用郑严明开口,当谢苍一脚踹开这件房时,他就已经确定这事背后的主谋是谁。 魏震堂是郡丞,结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和他作对,至于林苑之,虽然是大儒,但缺退休多年,而且正如他所说,只要是才子,在县试上展现了才华,都会得到客观的评分。 在这点上,林苑之的人品还是能够得到保证,而最后这位在职的郑严明可不简单。 虽没有官职,但凭借翰林院在职大儒的身份,哪怕是郡守也得笑脸相迎。 岭东侯这个身份,其他人或许会惧怕,但郑严明却丝毫不怵。 听着谢苍的质疑,郑严明脸色漠然,冷声道。 “侯爷说的没错,那位苏祁安的卷子,我和魏大人都看到了,林老评分是甲等,但我和魏大人一致觉得为丙。” ”为什么!”谢苍的声音很冷。 “呵呵,为什么?也不看看你们岭北县的这位大才子,在最后的答题,答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那洋洋洒洒的几万字,句句扎心,说是谋反也不为过,还好意思称为治国十策。” “真是笑话,倘若国家的治理,像他说的那般简单,那还要我们这些大儒做什么?干脆解散翰林院得了。” 郑严明对苏祁安的嘲讽,是不加掩饰, “要不是老夫和魏大人,念其多年读书不易,没有与他计较,否则现在的他,应该是在牢里,而不是谢侯为他出声辩解。” “严明,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苏祁安的治国十策,看起来的确句句扎心,惊世骇俗,可他毕竟只是一位秀才,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格局、理念,当真了不起,我们要做的是鼓励,只要调教几年,这块璞玉一定会发光。” 一旁的林苑之,却是说出不同意见,但郑严明却没有接受,只是冷冷道。 “你这种想法,这就是为何你被退休,而我还在翰林院的原因,林苑之,我敬你年岁长,叫你一声林老。” “别忘了,这次的县试监考,我有最终解释权,你只是配合罢了。” “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无论谁来,都不可能改变苏祁安落榜的结果。” 第三十三章 背后之人 郑严明的态度很强硬,哪怕面对的是岭东县侯,也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别人惧怕他这位侯爷,他可不惧,哪怕是侯爷对此次县试有莫大质疑,可结果已定,谁也无法改变。 至于申诉,哪有那么容易,谢苍、林苑之认为苏祁安的治国十策是大才,但他和魏震堂都觉得是以下犯上,没有治罪就算好的。 这事,无论闹在郡守,乃至州牧,郑严明也有理,他可不信为了一个小小的秀才,谢苍还真的敢将事闹大不成? 即便闹大,多半也是打嘴仗官司,结果同样无法改变。 看着郑严明如此强势,谢苍目光深深的看着他,良久后,冷声道。 “郑大儒,你要是执意如此,本侯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到时候你别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 “后悔?哼,谢侯这是在威胁我吗。”郑严明冷哼着,颇为不屑。 他一个堂堂的朝廷在职大儒,别说一个侯爷,哪怕是郡守、州牧都得给几分面子。 开玩笑,他要是这么容易被威胁,那他可以直接退休了,免得丢翰林院的脸。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很明显,二人在这里是卯上了。 站在身后的魏震堂,脸色看似凝重,但内心却是一阵窃喜。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也幸亏他及时请了这位在职大儒,否则真让他对上这位谢侯,他可是招架不住。 谢苍露出一副惋惜神色,冷冷道,“好,郑大儒这是你自找的,本侯今天就让你看清楚,这位苏祁安究竟有多重要。” 话落,本以为谢苍会以武力来强迫郑严明服软,可实际上,在他身后的方敬之却是一步迈前。 目光扫了一眼三人,袖袍一挥,一副做工精细的卷轴拿了出来。 卷轴打开,方敬之露出一副尊敬神色,随即朗声道。 “郡守有令,本次县试结果,若岭北县苏祁安未中举人,本郡惜才,酌情考虑,特为增添一位举人名额,此令发出,下方监考官只需执行,无需多言,倘有阻拦者,必严惩不贷。” 声音落下,一瞬间,凝重的气氛,瞬间寂静下来,刚才还胜券在握的郑严明,一下子就慌了。 他的目光闪动,死死盯着方敬之手上的卷轴,犹疑道,“这…这郡守令当真?” 方敬之合上卷轴,冷声道,“呵呵,郡守令在此,倘若大儒不信,可一观之。” 看着方敬之如此自信样子,郑严明的心里凉了半截。 这郡守令,顾名思义就是一郡太守发出的指令。 毕竟大凉是以郡县为治,虽然上面还有州牧管辖,但州牧不可能对一州内,所有的事情都面面俱到,真要这样,不得累死。 因此,郡守这个位置,便是州牧的中坚力量,为了更好的管理一郡之地,特意赋予郡守一项绝对的特权,那就是郡守令。 郡守令一出,哪怕是本郡内的县侯,朝廷的大儒都不能干涉,否则就有干预一郡政务嫌疑。 这郡守令权利虽大,但绝对不是郡守可以肆意发出,不仅有次数限制,一位郡守最多只有五道,更重要的是,每一道郡守令发出,都得知会州牧。 相当于说,郡守令的发出,都是得到州牧的默认支持。 这个透露的信号,才是让郑严明如坐针毡的原因。 一个小小的岭北县秀才,不仅背后有一位县侯支持,而且更是惊动了郡守,乃至州牧。 “这个苏祁安到底是什么人?” 郑严明目光闪动,脑海中有着无数的念头闪过,这件事他要是不弄清楚,哪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对郑严明这人,谢苍、方敬之十分不爽,但并非针对到死,怎么说都是一位翰林院大儒,真逼急了,也很麻烦。 此次只为苏祁安讨还一个公道,给这位大儒一些教训就行了,没必要步步紧逼。 这时候谢苍轻声说了三个字,“春风院。” 就是这三个字,让郑严明瞳孔一缩,以他的脑子,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外人一直说春风院的背后有官家背景,郑严明也清楚,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官家竟然是川都郡郡守。 “如果这位郡守参与了,那岂不是州牧…” 想到这里,郑严明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额头上都是渗出一些汗。 他这次能够成为县试的监考官,自然是收到魏震堂的邀请。 早些年他未曾大儒,还是一介布衣时,受到过魏家的关照,这次来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罢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有才华的秀才,以他一个翰林院大儒,对付起来不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谁曾想,这拔出箩卜带出泥,一个小小的苏祁安,无形中竟然牵扯出这么多大人物。 这也远在几百里以外的郡守是如何得知消息,这下子就解释通了。 苏祁安在春风院赋诗陆小婉,一下子让陆小婉身价倍增,川都郡总院第一时间就将人接了过去。 而身为春风院幕后人的郡守,这消息自然清楚,也了解这位岭北大才子。 可偏偏,他非得插一脚,针对苏祁安,导致他落榜,这样一位能够让春风院增加收益的大才子,就这样被正针对。 他这么做,无异于断郡守等一众大人物的财路,断人财路,等同杀人父母。 郡守这次发出郡守令,一来是为了平苏祁安一个公道,这背后也透露出对他的警告。 如果还有下次,恐怕他这个在职大儒就得立刻退休,想到这里,郑严明目光狠狠刮了一眼,已经呆如木鸡的魏震堂。 就差一点,他就毁在这个蠢货手里,如果不是房间还有其他人,他说什么都得暴揍魏震堂, 郑严明想清楚了一切,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连忙道。 “这事是老夫糊涂了,还好有郡守大人慧眼识珠,谢侯的提醒,否则老夫肯定酿成大错,这事一切由郡守大人的吩咐来办。” “如果日后谢侯能够见到苏祁安,定要像他替我说声抱歉。” 谢苍看着郑严明变化的嘴脸,内心颇为不屑,但并未表现出来。 能够让一位在职大儒说出这种话,就已经很给面了,谢苍还是要给台阶下。 “大儒能够有这种想法,本侯也很欣慰,本是一场误会,现在说开了,就行了,刚才本侯有些话说的重了,还望大儒多担待。” “欸,谢侯说的什么话,就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二位,立态度都是发生一百十度的转变,在场几人都是露出了然神色。 都是在官场这么多年,谁还不是老狐狸,哪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房间的气氛缓和的差不多时,忽然,一道人影有些慌张的闯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王校尉,方敬之触眉,有些不悦道。 “王校尉,没看到这里有要事商量?何事如此的大惊小怪,一点体统没有。” 王校尉连连拱手抱歉,脸上的焦急没有减少半分,连声道。 “望各位大人恕罪,小的也是着急,苏…苏先生走了。” “什…什么!你说清楚。” 方敬之还没开口,谢苍直接出声,声音冰冷,那种感觉让王校尉有种莫大压力。 他连忙解释着,“本来按照县令大人的指示,我等一直暗中保护苏先生安危,可放榜结束后,苏先生心情应该不好,我们不好接近打扰,目送苏先生回了下榻客栈。” “可后来,整整一天,苏先生都没有出来,这就让我们觉得诧异,预感不好,直接闯了进去,推开门,苏祁安早就走了。” “走了?苏先生可留下什么东西?书信啥的。” “没有,苏先生走的很急,很干脆,看样子应该走了半日。” 谢苍眉头紧蹙,目光闪动,扫了房间众人,那副样子,一股极强的冷意释放。 在场众人,莫不感受谢苍的寒意。 这个时候,王校尉相似想到什么,补充道,“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据说苏先生离去前,和一位瘦猴的抹金油说过,好像是他村子里出了什么事,他着急赶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明显感受到谢苍的寒意减弱,很快消散无形。 他像似知道了前因后果,冷哼一声,随即开口道,“方县令,传我命令,立刻调300兵士,立刻随我去东山村。” “下官明白。”方敬之领了命令,快步和王校尉走了出去。 身为大儒的郑严明,自然看出了什么,这个时候十分合适宜的开口。 “谢侯既然有事,赶快去忙,不用将时间耗在老夫这里,老夫在这里遥住谢后凯旋,倘若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助的,谢侯尽管开口。” “郑老有心了,”那本侯就不叨唠林老、郑老休息了,本侯去了。” 谢苍拱了供手,转身就和童战离去。 谢苍离去后,房间内的气压都是小了很多,不愧是军旅出身,刚才透露的杀伐气息,让两位大儒都是有些受不了。 郑严明转过头,看了眼林苑之,忽然幽幽道,“林老,苏祁安的事,你真的一点都知道?只是为了惜才,给了中肯评分?” 第三十四章 土匪袭村 对于郑严明的提问,林苑之却是微笑,故作神秘的起身,轻声道。 “凭本心行事,自然不会有太大差错,人呐,到了一定位置,越要保持清醒头脑,否则…” 林苑之没有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随即坦然离去,看着林苑之的背影,郑严明暗骂一声老狐狸。 同样起身准备离去,只是在即将踏出房门时,却是停了下来,冰冷的声音响起。 “魏大人,我与你魏家的恩情,从此两清,各不相欠,魏大人,以后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郑严明丝毫不拖沓的离去,房间只留下,已经吓的不轻的魏震堂。 如果说,刚才的事让郑严明如坐针毡,那魏震堂吓的都是失了态。 久久的都未恢复,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魏震堂才踉跄起身,颤颤悠悠的靠在椅背上。 手掌抖动的喝着茶水,这个时候,魏云有些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方敬之、谢苍前后进入魏震堂的住所,魏云在外面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他自然知道,这二人来找他叔叔的目的,苏祁安的背后有一位县侯撑腰,却是让他吃惊。 但他魏家也不差,哪怕是县侯又怎样?再说了这次主考官可是郑大儒。 加上他叔叔的从旁协助,量谢苍也翻不了天。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没有亲眼确定,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为了谨慎起见,这不在外躲好的魏云,在谢苍、方敬之、郑严明、林苑之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偷偷的进去。 刚踏入房门,一眼就看到受了惊吓的魏震堂,魏云内心忐忑,快步上前,连忙询问道。 “叔叔,你没事吧,刚才在这里,你们说了啥?难道有什么变故。” 魏震堂有些失神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没错,经过我们一致协商,最终决定增添一名额外的举人名单,那人便是苏祁安,如今谢侯、方县令已经带着消息离去,要不了多久,应该会传遍岭北县。” 魏震堂这么说,魏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满脸焦急道,“叔叔,怎么会这样,举人的名单不是公示了,突然额外增加一位,这事在放眼川都郡,也有十多年没有发生。” “一但发生,不仅无形中提高了苏祁安的名望,对我川中魏家也颇受打击,我们不是有郑大儒做主吗?怎么能说变就变。” “叔叔还有回转余地吗,如果有,还请想办法阻止,一定要苏祁安落榜做实…” 魏云脸色激动,说到最后,更是唾沫横飞,丝毫没有看到魏震堂变化的脸色。 魏云还想继续说着什么,忽然,他双眼一晃,一个黑点闪过。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力量之大,直接将魏云给抽飞。 魏云的身体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了下来,此时的他捂着肿的老高的左脸,嘴巴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满脸都是浓浓的委屈之色。 这个时候,魏震堂起身,快步走到魏云面前,一把将魏云给提了起来,脸上有着浓浓的怒气,大骂道。 “真是蠢货!你连苏祁安背后的势力都搞不清楚,还想动苏祁安,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举动,差点葬送了我魏家!” “你知道苏祁安背后站的可是何人!那是…” 这次换魏震堂变的激动起来,他的脸色潮红,双手都是不住的抖动。 就在他即将说出那背后的大人物时,突如其来的理智生生压制了他激动的情绪。 背后的大人物,谢苍能告诉他,但他并不能告诉他这个侄子。 有些人的身份太高,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举人能够知晓,知道的越多,只能说是害了他这个侄子。 魏震堂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手掌一松,魏云身体落地,他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位失态的叔叔。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位叔叔可从未失态,刚才在房间的交谈,必定是惊心动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苏祁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背景,大到甚至都能覆灭魏家? 这怎么可能! 魏云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即便他的叔叔在关键时刻,止住了话语。 但他也能从魏震堂的神情中,感受到比谢苍还要惊恐的人物。 魏云脸色变化,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魏震堂给制止了。 魏震堂摆了摆手,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叹息一声,轻声道。 “哎,我知道你针对苏祁安,如果这人只是普通秀才,捏死了就算了,但这个人绝不是你能动的,至少不是你现在能够对付的。” “这事就到此为止,这段时间米最好消停些,日后要是碰到那位姓苏的,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至少在你没有成为进士前,魏家还没有真正制霸川都郡时,对于苏祁安,就这样放过吧。” 魏震堂的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疲惫,一下子仿佛抽掉了自己的精气神。 魏云看着魏震堂这幅样子,也是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 无论他信还是不信,这个看起来没多大威胁的苏祁安,已经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倘若执迷不悟,非得动手,最终叶只能把魏家带入无尽深渊。 魏云平复了自己的情绪,郑重点头,轻声道,“叔叔,侄儿明白了。” “可要是这个苏祁安,要对付我们呢?难道魏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魏云想了会,还是问出了藏在自己心里的疑惑。 这时,已经彻底恢复过来的魏震堂,却是摇摇头,冷声道。 “哼,这个姓苏的如果真这么做,川中魏家会让他知道,即便他背后有人,也要他付出代价。” 这话不是魏震堂自大,而是一种底气。 苏祁安的背后有多名大人物撑腰,魏家想找他麻烦,的确很难。 可这个苏祁安倘若不识好歹,主动出击,那魏家绝对不是任由他可以拿捏的。 老实说,魏震堂心里还是很期待,苏祁安能够主动出手,真要是这样,那性质可就变了。 到那时,即便苏祁安背后站着州牧,魏家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接下来就只能以静制动,看看这位大才子会不会因此娇狂。 魏震堂在这里分析着苏祁安,可远在几百里外,一条官道上。 苏祁安正快马加鞭的坐着驴车,飞快朝着东山村赶去。 本来,回到自己下榻客栈的苏祁安,想一个人带待着。 虽然这次的落榜,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可在苏祁安的心底,要说没有点小期待,那是不可能。 怎么说他也是用心的在考卷上,贡献了自己的治国十策,或许在某些措辞下,有些激烈,但总的算好的。 不奢望能够成几甲,哪怕是最后一名,至少也有个心理安慰,谁想最后还是落榜。 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大痛快。 好在苏祁安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在调节了半个时辰后,差不多恢复正常。 正好苏祁安想要出去走走,顺便告知叶重、秦淮时,忽然,铁牛、水生却是出现在他面前。 铁牛、水生的出现,一下子让苏祁安内心一沉,因为按照他的吩咐,如果没有突发情况,铁牛、水生不用找他。 看着苏祁安,二人连忙开口求救,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东山村出事了! 在苏祁安落榜不过半日,东子山的土匪便下山突袭东山村。 还在李虎、赵大经验足,第一时间派出二人去县城寻苏祁安求救。 听着二人解释,苏祁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和铁牛、水生迅速离去。 为了不造成自己的不告而别,引发的某些猜想,苏祁安在临走前,将事情简单的告知了瘦猴。 丢下一包银子后,马不停蹄的迅速赶回东山村,一路上,苏祁安也是像二人打听村里情况。 和自己想的差不多,这次东子山的突袭,绝对不是简单的寻了一村扫货。 而是有预谋的刻意针对东山村的行动。 这个节点,又赶上苏祁安落榜,以东子山土匪的情报消息,第一时间得知很正常。 只是没想到,这群土匪的动作竟然这么快,快到真是打了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据二人所说,在他们离开前,东子山的土匪就已经将村子包围,至于现在情况如何,二人也不清楚。 只能期望李虎、赵大他们的巡逻队,能够多撑一会。 这次,三人可是一路飞奔,期间差点将这头驴给跑死。 最终在这般紧赶慢赶下,苏祁安三人耗时半日,终于回到了东山村。 远远看去,东山村内寂静无声,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但在四周,却是有着大批的人影闪动。 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东子山的土匪。 因为一盏黑旗,十分显眼的迎风飘扬。 也只有东子山的土匪,才敢像这样如此的张扬,换做其他山头土匪,压根就没有这个胆。 据说东子山的土匪头子,早些年似乎在军旅服役过,除了匪气十足,更多的却是战场上的杀伐气息,想要对付,很难。 而且这次下山的土匪,人数很多,粗略看去都有小二百,这已经是占了东子山三分之一的人手。 如此的大张旗鼓,所图没那么简单。 第三十五章 邀请 苏祁安三人没有半分惧怕意思,直接靠近东山村。 外围的土匪看着三人接近,刚准备出言喝斥,可仔细打量后,却是露出几分笑容,开口道。 “敢问,这位可是苏秀才?” 苏祁安目光闪动,有些诧异,看来和他想的差不多,这群土匪没那么简单。 苏祁安点头。 那位领头的大汉,大笑一声,快步上前,说道,“哈哈,苏秀才可是让当家的好等啊,苏秀才这边请。” 说着就领路,带着苏祁安朝着村内走去。 此时的东山村内,两方人马相互对峙,说是对峙,实际上论人数,还是土匪占据优势。 将东山村的村民团团围住,倘若放在先前,有土匪下山,他们必定迅速逃跑,要么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被宰。 哪里会像今天这般,非但没有逃跑,反而还聚在一起反抗。 他们可不是一般土匪,而是东子山的,东山村这些土匪不是没有扫荡过,可这才个把月不见,这些村民竟然有如此勇气。 如果不是他们当家的发话,只围不打,否则这群村民,怕早就成了他们刀下亡魂。 在众人村民前,李虎、赵大二人挺身而出,在其四周,被组织起来的猎户们,手持长弓,按照事先的安排,保护村民。 别看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但却经过了苏祁安的提前培训,对付一般的山贼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东山村内,有一件秘密武器,一辆重弩车。 这辆重弩车,是苏祁安在县试前,特特意麻烦李村长,在村里找了几个好铁匠,耗时20多天打造的。 因为材料所限,弩车的全身八成上,都是由木头制作。 虽然是木制,可弩箭却是真材实料的铁器,这辆重弩车,一次可以齐射五箭。 每一箭的长度都有三米长,一次齐射,哪怕是一米宽的粗树,都能射穿。 倘若在碰到上次下山的大虫,也能一箭射死。 这个秘密武器,就是苏祁安担忧东山村会出事,特意制造的。 因为时间紧,走之前只做成了一辆。 可就是这辆重弩车,却是起了很大的震慑作用。 东子山土匪下山,围而不攻,这重弩车起了很大作用。 别的山头的土匪,或许不顾土匪性命,直接一拥而上,洗劫了再说。 但东子山的土匪可不是这样,他们的大当家不是愣头青,在看到那辆重弩车后,就下达围困的命令。 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价值,这是东子山土匪的宗旨。 如果强攻,凭这次的土匪数量,别说村里不止一辆重弩车,哪怕在多上几辆,也能直接踏平。 可强攻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连正主都没有看到,这种不划算的买卖,这位大当家可不会做。 就在双方对峙时,忽然,远处围上来的土匪,开了一个口子。 不一会,苏祁安三人,被土匪领了进来。 苏祁安、铁牛、水生三人很快和村民回合。 看着苏祁安平安归来,被人群保护的秦子音冲了出来,一把抱着苏祁安,目光不断打量,双手在苏祁安身上摸索着。 在确认没有受伤,秦子音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铁牛、水生去县城救援,她是知道的,可她想的更多是,苏祁安不要回来。 毕竟,这次来的可是东子山的土匪,要是其他什么人,李虎、赵大他们就对付了。 这次的危险,哪怕是苏祁安也很难解决,逃才是上策。 可最终苏祁安还是回来了,秦子音想说什么,但被苏祁安给阻止了。 他摸了摸秦子音的头发,柔声道,“傻丫头,相公怎么可能会抛下你不管呢,放心吧,这次你相公回来了,一定会解决好的。” 转过头,苏祁安看着李虎、赵大、李村长等人,轻声道。 “村长,李虎、赵大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李村长脸上有着浓浓的担忧之色,他的确很相信苏祁安,可眼下凭苏祁安一人,怎么能解决这么多土匪呢。 他们的期望,本想苏祁安去县城般救兵,可苏祁安却是独自一人回来。 这…即便李村长想要说什么,但事情已经到这里了,在多说什么也无意了,接下来的事,只能交给苏祁安了。 苏祁安先是安抚下众人,随即转身,目光扫了一眼前方围上来的土匪,朗声道。 “我想你们也是为了等我回来,如今我苏祁安回来了,让你们的大当家的出来说话吧。” 这话一落,紧接着,一位身形魁梧的刀疤大汉,骑着马走了出来。 这位大汉脸上刀疤狰狞,满脸的匪气,没有说话,但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 就这种气势,就知道不是简单人物。 想想也是,要是普通土匪,怎么可能拥有马匹。 能够拥有马匹的,哪怕是县城衙役都没资格,只有朝廷兵士才有资格。 从这一方面来看,能看出东子山土匪的实力。 “难怪这么多年,方县令无法剿灭这群土匪,就这种实力,铁定要兵士配合。”苏祁安暗暗感叹。 土匪大当家走出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其他土匪见了,目光都有所畏惧,唯独苏祁安,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目光直视土匪大当家。 二人目光对视,空气中都透露出一股森冷的气息。对视良久,土匪大当家大笑起来。 “哈哈,不愧是苏才子,真是好胆识,苏才子的大名,就连我这个土匪头子都有所耳闻。” “说吧,刘大当家来我一个小小的村子,怕也不只是一睹我的风采吧。”苏祁安脸色漠然,冷声道。 “我就喜欢苏才子的快人快语,本当家也不废话,这次前来,就是仰慕苏才子的才华,想要请苏才子,和各位村民上山,和本当家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刘当家的好意,苏某心领了,苏某只是一介布衣,对山上那种逍遥日子实在过不惯,刘当家请回吧。” “嘿,给你脸了?大当家的邀请,也敢拒绝,找死不成!” 苏祁安声音刚落,在刘当家旁边一位土匪,则是喝斥着。 “欸,猴三不可无礼,先退下。” 刘当家稍微喝斥了自己手下,转过头,一副笑呵呵模样看着苏祁安,轻笑道。 “呵呵,苏先生有大才,心高气傲,自然是看不上我等土匪,但苏先生对我山上的兄弟屠杀,甚至还暗杀关掌柜,苏先生你说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县令大人会怎么做。” “一介秀才,身上竟然背着命案,我想要不了多久,先生的功名都得保不住吧。” 苏祁安眉头微皱,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刘当家,他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位土匪头子。 关掌柜那事,他做的可是极其隐秘即便被人发现,但他所做的陷阱十分巧妙,哪怕是老猎户也很难看出。 这位刘当家,不愧是军旅出身,眼光真是毒辣,可惜啊,如果些事是在苏祁安去县城前,就爆了出来。 苏祁安说不定会有大麻烦,但现在的苏祁安,他的背后,可是有大人物撑腰。 即便这消息传出去,猜猜方县令会怎么处理?一位是潜力无限,被侯爷看中的全才,另外则是土匪透露的消息。 这事怎么处理,是个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苏祁安装作一副吃惊样子,看着刘当家,开口道,“怎么?刘当家这是在威胁我?” “呵呵,威胁谈不上,只不过是一些手段罢了,本当家同样欣赏苏先生的才华,这次苏先生落榜,只能说这些当官的是有眼无珠。” “但本当家却是十分倾慕苏先生,只要先生随我上山,东子山二把手的位置,就是先生的,先生之前对我山兄弟所做之事,也可以一笔勾销,不仅如此,凭先生的才华,必定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苏祁安眉头一挑,明显听出了这位刘当家话里有话,开口道。 “哦?听刘当家的意思,刘当家图谋不小啊。” “哈哈,苏先生说的没错,凭先生的才智,难道看不清如今的局势?” “静静汲取力量,寻一偏僻安生之地,坐等天下有变,从而在乱世取胜。” “苏先生这话说的在理,可谓说在本当家心里了,先生真可谓是本当家的知己,能寻到先生这位大才,是本当家的福气。” 刘当家大笑着,说话间没有丝毫掩饰,仿佛早就将苏祁安看成是自己人了。 就他得到的消息,苏祁安在岭北县的确大展才华,可惜被人针对,最终落榜,一个被针对的落榜秀才,即便内有大才,没有施展平台,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苏祁安身上背负命案,这事要是闹出去了,苏祁安革除功名都算是轻的,他又能跑哪里去? 如今只有随他上山一条路。 刘当家的内心可谓相当有底气,这就是他拿捏苏祁安的底牌。 刘当家成竹在胸,静静看着苏祁安,坐等苏祁安的答复。 苏祁安微皱的眉头,看着刘当家,忽然道。 “刘当家就这么有自信?” “呵呵,苏先生可以试试看。” “刘当家不愧是东子山的大当家,就这种格局,就比其他土匪高出不少,苏某佩服,不过,苏某这次却不想答应!” 第三十六章 激战土匪 话音刚落,苏祁安明显感到空气中,有股冷意释放,那种冷意中隐藏着森森杀意。 “哦,是吗?看来还是我东子山的山头不够硬啊,请不动先生,既然这样,本当家的也不客气了。” 下一刻,身后的一众土匪,手里挥舞着大刀,在猴三的带领下,一举就想踏平东山村。 “猴三,注意分寸。” “好勒,大当家的,这事属下很熟,放心吧。” 猴三冷笑着,目露凶光的看着苏祁安众人。 如果不是他们大当家好心?非得等苏祁安回来,按照他的意思,先杀上一批,杀到苏祁安胆寒。 不过是一介秀才,有什么资格张狂,还恃才傲物?猴三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酸臭文人。 直接一刀砍了,哪有那么多事。 就在这群土匪准备冲击,踏平东山村时,忽然,一道急促的破风声响彻。 一支箭矢如同死神镰刀,瞬间从后方射来,将一位土匪给射死。 有了这根箭矢带头,紧接着,后方响起大批的破风声。 满天的箭矢铺天盖地,直奔这群土匪而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土匪群引发骚乱。 “不要乱,各自找躲避点,反击!” 刘当家不愧是上过沙场的,一声大喝,很快制止了骚乱。 先前这群还想往村子里,冲击的土匪,立刻寻找躲避点,寻找机会反击。 刘当家脸色冰冷,目光扫向远处,看了一眼远处丛林,很快就看出伏击的人。 这些人不是一般人,郡城借调岭北县维持秩序的兵士。 前段时间,他还和这群兵士打过交道,这些兵士战力比衙役强多了,如果不是刘当家占据地形位置。 并且提前获悉兵士来犯,有所准备,否则说不定还真容易吃亏。 这次,这群兵士,竟然再度集结,直接朝他们杀来,的确让刘当家吓了一跳。 但刘当家并非常人,目光闪动,转头看了眼已经做好防御架势的苏祁安,冷笑道。 “这想必就是苏先生的底牌吧,故意拖延,等候援兵,而后前后夹击,从而一网打尽,先生的计划真是高。” “看来先生此次岭北县之行,收获不小啊,本当家真是小看先生了。” 对于刘当家的若有暗示,苏祁安没有回应,反而是指挥着一众猎户,随时准备反击。 刘当家冷笑着,目光越过苏祁安身后众人,又道。 “苏先生的计划是高啊,不过这计划却是漏了一件事,就凭先生这些人手,能够挡住本当家多少人马冲击?” “试试不就知道。”苏祁安不慌不忙。 “好,苏先生这么有信心,本当家就满足先生这个愿望。” “猴三,传我命令,留下一半人手阻拦这些兵士,剩下的全部都给我冲进东山村!” “记住,除了苏祁安和他的家人,其他人死活不论,本当家要活捉苏祁安!” “兄弟们,给我冲啊,当家的有令,活捉苏祁安,赏银一百两!升为三当家!” 猴三的这句话,就像是给这些土匪打他鸡血。 每个人手持大刀,嗷嗷的悍不畏死的朝着村里冲来。 在谢苍率领兵士动手时,苏祁安就悄悄的指挥猎户队开始行动。 等到土匪群骚乱时,第一时间掩护村民退进了村子。 并且该拿出的反击兵器,全都拿了出来,猎户队的兄弟们,每人都配备长弓,以及二十根箭矢。 并且同时更换了腐朽不能在腐朽的砍刀,每个人脸上都是露出肃杀气息。 他们知道,自己是东山村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关键的防线。 无论眼前面对什么人,他们都只能死战不退。 因为在身后,是他们的家园、亲人、朋友,为了他们,唯有死战! 看着密集的土匪,悍不畏死的冲了进来,苏祁安站在最面前,脸色沉着,目光死死的盯着不断逼近的土匪。 但他并未下令动手,而是等待时机。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二十步…还不够。” 苏祁安看着逼近的土匪,嘴里一边念叨着,直到土匪踏入六十步距离,土匪身体散发的凶恶气息,都能感受到。 这个时候,苏祁安大喝一声,“听我命令,给我射!” “嗖!嗖!嗖!” 无数根箭矢,蕴含着锋利的气息,从苏祁安的身后迅速射出。 铛!铛!铛! 箭矢和大刀碰撞,发出金属般的声音,虽然被阻挡部分,但更多的,却是一根根的射穿土匪胸膛、大腿、脑门。 冲在最前的土匪,应声倒地,鲜血如注,可即便这样,也阻止不了这群土匪的悍不畏死。 毕竟都是群亡命徒,要是被这样的场景给吓的溃散,那他们也不配上东子山。 箭矢不断射出,土匪们没有停下脚步,疯狂冲击。 随着愈发逼近,这次冲击的土匪,却是学聪明了,直接换了一批人,这批人手持木盾,冲在最前沿。 箭矢锋利,可射在厚实木盾上,也只是让这些木盾手后退了一些,并未受伤。 从这点看,就能看出这位刘当家的不一般,其他山头的土匪,哪里有这种架势,不仅有马匹,甚至还有专门的盾牌手。 这种架势,东子山能够在岭北、岭东两县,称王称霸不是没有道理。 攻击受挫,在盾牌手的掩护下,这群土匪竟一下子冲到距离苏祁安不过40步距离。 这个时候,苏祁安大喝一声,上弩车。 紧接着,从猎户的身后,一辆大型的弩车直接推了上来。 弩车箭矢上弦拉满,下一刻,弩车启动。 十根粗长的箭矢,如同一头猛虎,一下子将木盾手给洞穿。 不仅如此,射出的箭矢力量传递,不仅木盾手当场毙命,就连躲在身后的土匪。 就像穿串一样,瞬间洞穿七八个,一次齐射,重弩车的十根箭矢,就将木盾手的防御,给击穿大半。 这一幕看的身后土匪,各个脸色凝重,刚才还热血上头的情绪,也是瞬间凉了许多,前行的脚步,这个时候也减缓了。 这个重弩车的威力竟然这么大,要是在来几次,他们怕是都得死在这里。 大当家的赏赐虽然诱人,但也得有命去拿才行,要是死了,天大的赏赐都没用。 土匪的情绪低落,跟随的猴三自然看出来,他直接大喝一声。 “都他娘发什么呆,这个时候就怂了?是嫌命长了?” “重弩车的威力是很强,但它的缺点就是间隔时间长,都冲到这里了,奖赏就在眼前。” “兄弟们,富贵险中求,最多两分钟,冲到村内,就是我们大杀四方的时候,跟我冲!” 猴三对这辆重弩车有些见识,直接说出了它的缺点,经过他的一番鼓舞,加上猴三的带头冲锋。 仅存的一半土匪,对视一眼,咬咬牙,猴三说的没错,富贵险中求。 脸上发狠,提着刀再度冲了上去。 和猴三说的一样,重弩车在齐射一轮后,接下来的两分钟内,只有猎户们的弓箭齐射,至于重弩车就像熄了火,没有动静。 猴三冷笑,手持木盾抵挡箭矢攻击,以最快的速度逼近。 在猴三这种以身示范下,仅存的土匪直接冲到距离苏祁安不过短短十步距离。 这个时候,那些射箭的猎户,射完又一轮箭矢后,抽出砍刀,大步上前,和土匪们肉搏。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弓箭的威力已经大打折扣了,接下来就是近战! 二三十位猎户,像发疯一般,在李虎、赵大、铁牛、水生四位队长的率领下,同样悍不畏死的和土匪们搏斗。 双方都是拿出命死拼,一交手战斗就呈现白热化。 苏祁安站在后方,目光凝重的盯着面前的激战。 这个时候,猴三摆脱了一名猎户,下一刻,手持大刀,直奔苏祁安而来。 猴三看着贼眉鼠眼,但却鬼精鬼精的,否则也不可能被大当家看重,随时待在身边。 他一眼就看出,此次战斗的关键,就是这个秀才苏祁安。 只要他能将苏祁安给拿下,这场战斗的局面瞬间就能逆转。 到时候东山村的村民,还不得老老实实的。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苏祁安在东山村可谓是主心骨般存在,任何大小事情,都得过问苏祁安。 虽然苏祁安智慧如妖,诡计多端,但可惜终究是个文人,拿捏这样的文人,只需要刀架在脖子上,就能看出这个文人的软弱。 在面对生死,这些文人都会表现出一副软弱无能的样子,有的甚至还会吓的尿裤子。 这种出丑,是猴三最愿意见到的。 猴三的暴起发难,来的十分突然,等到李虎、赵大他们反应过来,都是来不及。 猴三一个纵身,来到苏祁安面前,双手高举大刀,面露狰狞神色,恶狠狠的冲着苏祁安叫嚣。 “苏祁安,给我死吧!” 苏祁安的脸色漠然,瞳孔中,猴三明晃晃的大刀不断闪烁。 就在头顶大刀,即将落下瞬间。 忽然,一道森冷的寒芒,从猴三的双眼一晃而过。 猴三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根本没有在意,等到他反应过来。 他的双眼中,苏祁安的双手不知何时,竟然有一张弓,弓弦一松。 一股极强的力量,射中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远离苏祁安。 第三十七章 援兵赶到 猴三的身体不断远去,他的双眼中,有种很怪的感觉出现。 眼前的事物,都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前方而去,仿佛连时间都开始静止,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 这种怪异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响起,而彻底的终结。 猴三的身体,就像一颗炮弹,将身后的大汉撞翻,在飞出去十来米才停了下来。 猴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只是此时的猴三,早就断了气,他的胸膛位置,有一道很大的窟窿。 窟窿内,原本残存的血肉消失不见,只剩空洞洞的一切,同时伴随着一道烧焦的气味传来。 这一幕可把刚才热血激昂的土匪们吓坏了,猴三或许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他们看的很真切。 一根箭矢从苏祁安的手中飞出,在射中猴三的胸膛,一股大力释放,猴三的身体倒飞,同时伴随着还有一道沉闷的爆炸声。 猴三的胸膛就是这么没的。 他们当土匪也有这么多年,各种场面见过不少,可头一次看到如此诡异的箭矢。 竟然自带爆炸的? 要知道哪怕是所谓的响箭,内部只是填充了少许的黑火药,真要造成这种惊人破坏力,这黑火药起码要填充有拳头大小。 不说能否一口气填充这么多黑火药,即便填充完毕,箭矢的重量重了好几斤,那等分量的箭矢,哪里是弓箭能够拉开的。 说是重弩都不为过,而且中间还得考虑各种因素,加起来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 土匪们的脑海中,诸多想法冒了出来,但猎户们,可没给他们思考时间。 趁着土匪们有些愣神,猎户手持砍刀,迅速冲了上去。 一时间倒把土匪压着打。 这个时候,手持弓箭的苏祁安没有废话意思,再度搭弓射箭。 这次,是三箭,三根箭矢和普通箭矢一模一样。 可三箭射出,紧接着,三道沉闷的爆炸声再度响起。 三位土匪身体,和先前猴三一样,撞飞数位土匪停了下来,目光看去,死状和猴三一样。 双眼睁的大大的,身上有个大洞,早就断气了。 这三位土匪可不是一般土匪,而是操持的盾牌手。 盾牌手的力气是很大的,否则也不可能操持木盾。 即便有木盾抵挡,最终还是被诡异的爆炸箭矢给击杀。 在射杀三位土匪后,苏祁安又是搭弓抬箭,看着这一举动。 其中一位土匪,再也绷不住了,一刀逼退面前的猎户,转头跑去。 有了这位土匪带头,剩下的土匪们各个同样转身逃跑。 这抬手间,就轻松干掉三名土匪,而且还是土匪中的佼佼者,这特么还是人吗? 没听说这位文弱书生,竟有这种本事? 以近距离方式射杀土匪,力道还不小,足以看出这个苏祁安压根就不是一般人。 论力量,怕是连大当家还强,文有智谋,武有高超箭术,这还怎么打。 这要是在来几次,都不用猎户们动手,他们非的全部报销在这里。 这个苏祁安哪里是人,怕是鬼吧。 东子山的土匪,虽然是一群亡命徒,各个悍不畏死,但并非是真正的不怕死。 只是他们没有碰到让他们内心胆寒、恐惧的人或者事。 一旦碰上了,只需要展示震慑,自然他们的内心,便会承受不住而崩溃。 众多土匪的后撤,苏祁安并没有派人去追,一方便经过刚才的激战,猎户们的伤亡也很大,再去追,可能会有更大损失。 另外一方面,别看苏祁安刚才英勇展示了自己高超的箭术,但刚才的三箭便是极限了。 这些土匪们想的不错,苏祁安展示的箭矢,的确不一般,而是苏祁安潜心研究的一种新箭矢。 这种箭矢从外表看,和寻常没有区别,但内部却是填充着火药。 这是正儿八经的火药,不是那种黑火药,至于火药的来历,日后有机会跟李虎、赵大解释。 以苏祁安的力量,给了火药箭矢一个极强的外力,通过力量传导,点燃内部火药。 这种箭矢射出,威力自然巨大,一箭射出,别说是盾牌手,就算是身穿护甲的兵士,都得当场横死。 威力是很大,但带来的反作用力也很强,刚才的三箭齐射,苏祁安的整个胳膊都已经被震的麻木。 之所以故意搭弓射箭,就是以气势击溃土匪们的内心,真要是继续死战,猎户们的伤亡起码要再大一倍,这可不是苏祁安想看到的。 还好,最后的结果是苏祁安赌对了,他赢了。 至于那些逃跑的土匪们,苏祁安并不担心,有谢苍、方敬之两位大人带队的兵士,在这一马平川的开阔地,解决这些土匪们,应该不是难事。 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那位野心勃勃的刘当家。 从刚才的交谈中,苏祁安已经发现这位刘当家的不简单,放任这样一位野心家在身塌,任何人都怕是睡不好觉。 无论如何,这个刘当家一定要除。 苏祁安招呼了一声还能动弹的李虎、水生,至于赵大、铁牛,在刚才的对战中,伤势不轻,留在原地被赶来的村民们招呼。 苏祁安率领七八个猎户,在稍微修整一会,才朝着前方走去。 最前方的兵士和土匪们的战斗,还在继续,只是看情况差不多接近尾声。 一路走过,遍地都是土匪们的尸体,尸体上插满了箭矢。 毕竟这次率领的可是兵士,手里的武器准备充足。 而且又是赶上这种一马平川的好地形,东子山的土匪,即便在凶悍,在谢苍这位战场厮杀多年的侯爷手里,还真不够看。 不过半个时辰,不仅将刘当家率领阻拦的一百号人,悉数击杀,就连仅存从苏祁安这边,活着逃跑的土匪们,也是一个不留。 而兵士们的伤亡,才不过十来人,这是一场十分漂亮的碾压。 苏祁安一路穿过遍地横尸的地方,迎面走来的是谢苍、方敬之。 三人相见,谢苍握着苏祁安的手,脸上写满了担忧。 ”还好先生没事,本侯来的不晚吧。” “感谢谢侯、方大人的及时增援,苏某在这里感激不尽。” “也感谢两位大人,对苏某的不告而别,在这里,苏某再次拜谢。” 说完,苏祁安朝着二人郑重一拜,这一拜,苏祁安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他知道,在岭北县的大放光彩,换来了谢侯、方县令的欣赏。 但这种欣赏,在自己未付出,或者没有施展才华给予他们价值,这种欣赏不过是停留在字面,算不得数。 可这次,听闻苏祁安遭难,谢苍二话不说直接调兵前来支援。 看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这份情意,苏祁安铭记在心。 谢苍连忙扶起苏祁安,开口道,“欸,苏兄这是做甚,去救一位大才子,这本是分内之事,难道本侯看你遭难,莫非还什么都不做?” “方大人,你说这未免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呵呵,谢侯说的没错,下官觉得在理,岭北县大才子,不对,应该说是苏举人。” “举人?”苏祁安有些诧异。 看着这幕,方敬之连忙跟苏祁安解释着。 听着前因后果,苏祁安有些动容,能够让一位侯爷、县令,冒着风险替苏祁安申辩,这份情意,怎让苏祁安不感动。 看着苏祁安做势的一拜,谢苍连忙制止了苏祁安的举动,开口道。 “本侯这次支援,可不是受苏兄的拜来拜去的,倘若苏兄真过意不去,尽快将这里的事处理好,好随我尽快奔赴北境才是。” “谢兄说的是,苏某明白了。” 苏祁安目光转动,似乎在找什么人,不等苏祁安开口,谢苍开口道。 “苏兄,是想找那位土匪头子吧?放心有童战出手,他跑不掉。” 苏祁安点头,内心悬着的心,稍微放松,童战的实力他领教过。 论箭术,童战不如他,可论近战,苏祁安还真不是他对手。 有他出手,即便刘当家实力惊人,也难逃一死。 就在二人说话交流时,忽然,远处一道人影疾驰而来。 身影站定,刘当家的身体就像破皮球一样,随手被童战丢了出去。 此时的刘当家早就死透了,脖子上一道刀痕,一刀毙命。 童战轻声道,“不负侯爷所托,人带回来了。” “这就是东子山的土匪头子?长的倒是凶神恶煞,他实力如何。” “实力凑合,就是逃跑身手可以,让属下有些废时间。” 谢苍听问,也没了兴趣,这种货色可入不了谢苍的眼。 随即,就拉着苏祁安准备离开,商谈下一步行动。 这批土匪被剿灭,可东子山上可还有几百名土匪,到了到了这里,不乘胜追击说不过去。 苏祁安也是这种想法,就在苏祁安目光同样从刘当家的尸体上移开,准备商谈下一步行动。 忽然,苏祁安的目光一凝,像似发现什么不对,沉声道。 “等等,有问题。” 话音落下,谢苍、方敬之、童战三人都是带着疑惑,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快步上前,目光死死看着刘当家的脸,下一刻,手掌伸出,在刘当家的下颌位置摸索。 手掌用力,撕拉一声,一张面皮被扯了下来,面皮下露出一张精瘦男人面容。 第三十八章 智取东子山 这一幕,谢苍、方敬之二人都是变了脸色,都是快步上前,仔细打量死去的刘当家。 驻足观察半天,谢苍沉声道,“真是够狡猾,竟然给本侯来这手!” 谢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本以为只是普通剿匪,结果他堂堂一位侯爷,竟然差点被一个土匪头子给骗了。 这无疑是打他的脸,随即谢苍转头,对着方敬之道。 “方大人,速速集结兵士,随本侯即可出发,踏平东子山。” “等等侯爷,先不急,这事没那么简单。”一旁的苏祁安出了声。 “苏先生有何高见?”谢苍问道。 “敢问侯爷,这次剿匪,可留几个活口。” “那是自然。” 谢苍点头,挥了挥手,紧接着,一位看似精明的土匪被提了上来。 看着眼前一众的大人物,当场就跪了下来。 不等问话,这个土匪连忙磕头解释,“各位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被胁迫,才上山当了土匪,当土匪的这段日子,小的从未欺压百姓,更是没有杀人啊,还望各位大人饶了小人吧。” 边说,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这个土匪和其他土匪不同,并没有一马当先的往前冲,反而是找了一个死去土匪的尸体,偷偷躲了起来。 如果不是童战心细,一时间到发现不了他。 看他如此样子,苏祁安都是有些好奇,东子山怎会收这种胆小之人? 这位精明模样的土匪,一眼就看出了苏祁安的疑惑,连忙道。 “东子山的土匪,先前的确各个都是亡命徒,可这么多年在和官府的围剿下,死伤不少,所以每次下山,都会适当补充一些苦力。” “说起来,我和苏先生还算同一个地方的老乡,小的就住在距离东山村只有二三十里的西山村哩。” 说着说着,这个精明土匪顺着就想和苏祁安攀关系,一眼被方敬之识破。 方敬之冷声喝斥,“王二,你少在这里乱扯关系,接下来你只需要配合苏先生问话,要你答就答,废话少说,否则你知道下场。” “小的明白,明白,小的一定全力配合苏先生,一定知无不言。” 苏祁安点头,示意将王二带上前,轻声道,“你可认识此人。” 王二上前,看着死去的刘当家,露出疑惑神色,忽然发出一阵轻咦声。 “咦?这…这不是二当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二当家不是失踪三个多月了?” “王二,你确定这人是东子山二当家?”苏祁安再度询问。 王二又看了半天,随后满脸诚恳道,“没错,小的以性命担保,这人就是东子山的二当家,当初小的进山,就是这位二当家接的人,小的印象很清楚。” 看着王二信誓旦旦的样子,苏祁安、谢苍、方敬之三人对视一样,都在想什么,接下来苏祁安又问了一些其他的。 王二同样相当配合,并且还主动透露他知道的所有消息。 这些线索整合,一个大概的逻辑就出来了。 据王二交代,他是四个月前被掳上山,负责接人的正是二当家。 因为王二机灵,能说会道,看人颜色,就成了二当家的勤务。 可跟了二当家不到一个月,二当家却是忽然失踪了,据大当家说是一次下山,遭遇伏击,生死不知。 可没想到,这个生死不知的二当家,竟然会在这里,而且还扮做大当家,近三个月来,都无人发现破绽。 要不是苏祁安机智,察觉不对,接下来怕真是被蒙混过去了。 二当家冒充大当家三个多月,那那位大当家如今又在哪里? 又或者说,那位大当家是否真的长这幅模样,这一切都大有疑虑。 一个小小的东子山,竟然会有这种易容术,光凭这个,就知道这个土匪头子的不简单。 谢苍看着苏祁安,开口道,“苏先生,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苏祁安面光闪动,很快就决定了,直接道,“既然这位大当家爱搞这种故弄玄虚,那我们就成全他,正好也让我们看看这个大当家的真面目。” 苏祁安转头,看着王二,冷声道,“王二,如今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就看你抓不抓的住。” 王二目光闪动,瞬间就意识到苏祁安的意思,连连磕头道。 “感谢苏先生的大恩,小的愿意成带路人,祝苏先生剿匪一臂之力。” 苏祁安满意点头,就凭王二这种善于揣摩人的机灵,能够在东子山活下去,也不是很奇怪。 而谢苍、方敬之二人也是个聪明人,自然领悟苏祁安的想法。 “这事要是办的顺利,一日之内便可拿下东子山,倘若能够平了东子山的匪患,本官定要向上面,替苏先生请赏。” 苏祁安摇头,开口道,“方大人客气了,请赏什么的就算了,只是这事想要办顺利,眼下有一难事。” “什么难事?能办到的本官一定全力配合。”方敬之连忙问道。 “苏先生说的难事,怕是缺一位易容高手,顶替这位刘当家。” “谢侯说的不错,很可惜,苏某对这事并不精通。”苏祁安略带遗憾道。 就在这事,站在谢苍身后的童战,却是开了口,“先生要是烦这事,那我可以办到。” 苏祁安看着童战,眼神中明显有几分诧异。 童战随口解释,“童某在跟随侯爷前,本就是江湖人士,像这种江湖小伎俩,多少还是会些。” “只是童某学艺不精,最多只能易容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就会自行复原。” “无妨,一个时辰足够了。”苏祁安一副自信样子。 接下来,苏祁安对着王二道,“王二,这事只要你办好了,我保证你的命是留下了,如果中途敢耍花招,我同样可以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我面前。” 苏祁安的这番威胁,吓的王二连连跪地磕头,身体都是不住颤抖。 “苏先生放心,小的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先生有二心,小的发誓,一旦背叛,小的不得好死。” 苏祁安轻嗯点头,王二连滚带爬的下去准备工作。 王二的举动,让谢苍有些诧异,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却能从王二的眼里,看到对苏祁安的畏惧。 这种畏惧,绝对不是靠着一两句的威胁带来的,而是看到了某种内心崩溃的一幕,才会如此。 因为先前他和刘当家激战,并不知道苏祁安村子内的情况。 等到他将局面彻底控制,苏祁安便率猎户和他回合了,期间在村子内的战斗,谢苍一概不知。 谢苍目光扫了一样,看了下远处的东山村,而后目光又落在苏祁安身上。 轻笑着,和苏祁安、方敬之谋划接下来的行动。 要说苏祁安没有什么隐藏的底牌,谢苍是不信的,但要谢苍去查苏祁安。 这个念头也只是刚开始有那么一瞬,但很快就熄灭了。 毕竟,他看重的是苏祁安这个人,至于秘密?哪位大才者身上就没有自己的秘密。 只要苏祁安日后能够和他保持这种关系,不成为敌人,苏祁安即便有再多的秘密,对谢苍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清理掉这批奔袭下山的土匪后,苏祁安、谢苍、方敬之三人只是短暂的停留了半个时辰,便集结人马,直奔东子山。 这次,苏祁安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一个速战速决。 趁着这个点,东子山上还没得到消息,由童战易容成刘当家,将苏祁安等部分兵士化妆成东山村村民,掳上山。 一旦上山,以最快的速度拔掉东子山上的各处警戒哨。 警戒哨被拔,后方,默默跟随的谢苍、方敬之便会率领大批兵士,一举冲山,从而荡平这群土匪。 好在这个王二够机灵,不仅会看人眼色,甚至对东子山各处警戒哨都十分清楚。 凭借这一情报,可谓是事半功倍,要不了多久,这东子山的土匪,就会不负存在。 东子山距离东山村不远,只有一二十里,以苏祁安他们的速度,只用了一刻钟就返山了。 这次,由苏祁安、易容后的童战带队,身后的兵士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但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苏祁安、童战对视一样,从一旁的山林中走了出来,前方不到两三百米,便是东子山。 众人刚没走多远,约莫一百米左右,忽然,一道重弩从山上射来,直插苏祁安、童战的身前。 这根粗壮的箭矢,距离二人不过两三米,这要是在往前一点,二人怕真的会死翘翘。 箭矢落地,紧接着,跟在苏祁安身旁的王二,一个大步走出,冷声喝斥。 “都他妈的瞎眼了,连大当家都敢射,找死不成!给老子把门打开。” 听着王二熟悉的声音,山门口的一个观测台,一位精瘦的土匪,露头朝着下方看去。 连忙道,“害,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当家啊,是小的犯糊涂了,小的这就开门。” 话落,紧闭的山门缓缓打开,苏祁安、童战等人,手掌紧握藏在背后的短刀,随后大踏步的朝内走去。 第三十九章 底牌 山门打开,一位精瘦的汉子从紧闭的大门,一路小跑出来。 三脚并两步,连滚带爬的来到大当家面前,连连道。 “大当家,是小的有眼无珠,没看清大当家,还请大当家谅解,大当家这边请。” 说着就接过王二手里的马绳,朝着山门走去。 坐在马上的童战,面无表情点头,身上散发着凶狠的气息,吓的那位精瘦汉子一激灵。 一边走着,一边往回头看着,身旁的王二道。 “赵四,你小子看什么呢,没见过回山的兄弟啊。” 赵四嘿嘿一笑,“哈哈,那到不是,只是这次为啥回山的兄弟这么少?而且猴三去哪里了?大当家身旁身旁那位,可是苏才子?” “赵四,你到有些眼光,你说的不错,这么就是苏才子,可惜啊,为了请这位苏才子,可是折了不少的兄弟,猴三兄弟就折在那里了。” “不少兄弟也是受了伤,那些兄弟们在后边,押送着那群贱民了。” “哦,原来如此,哎,可惜猴三兄弟了。”赵四有些感慨。 这个时候,坐在马背上的童战,冷哼一声,吓的王二立刻闭口不言。 童战冷声道,“别废话了,赶快回山。” 赵四点头,下一刻拉着王二小声道,“王二兄弟,看样子你成了大当家眼前的红人啊,日后回山,你可要好好扶持兄弟我啊。” 王二笑着点头,将马绳交给他人,一把搂着赵四的肩膀,二人的脚步都是不自觉的加快了。 就在王二、赵四二人踏入山门时,赵四忽然像似想到什么,偏过头问道。 “欸,王二兄弟,不对啊,押送那些贱民,需要那么多兄弟吗?” 赵四随口的一问,王二立刻变了脸色,他猛的从背后抽出短刀,直接朝着赵四胸膛插去。 王二一看就是没有下手杀人经验,他刚拔刀,经验丰富的赵四就感受到危险。 赵四肩膀一震,直接撞开了王二,到了这个时候赵四也是明白过来。 他身体几个闪烁,瞬间拉开王二的距离,猛的大喊道。 “王二,你这个叛徒,兄弟们拉警报,中计了…” 赵四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根箭矢不知从什么时候,射了出来,一箭封喉。 赵四眼睛睁的大大的,双眼凝重,手掌捂着受伤的喉咙,想要挣扎,可没有挣扎一会,应声倒地,断了气。 苏祁安大喝一声,“王二,别愣着了,赶路带路、快!” 下一刻,苏祁安一马当先,提着王二,直冲山门。 身后的童战反应也很快,双腿踢马,身后做土匪模样的兵士,不在掩饰,抽刀,跟随童战直接突袭东子山。 王二的失误,的确出乎苏祁安的意料,他也小看了东子山土匪的凶狠。 虽然出现了意外,但补救还是来得及,他一马当先,按照印象,迅速冲向东子山的各处警戒哨。 抽箭搭弓,每到一处警戒哨,数箭齐发,那些警戒哨的土匪,都没反应过来,当场毙命。 倒不是这些土匪不中用,而是苏祁安展现了自己最强悍的一面。 每一箭无论距离,还是角度,都是极其刁钻,如果谢苍在场,必定不会大声叫好。 苏祁安如今展示的箭术,已经达到了神乎其技,哪怕是所谓的神射手,都不一定有把握战胜他。 身后的童战等先遣小队,速度也很快,紧跟苏祁安的步伐,童战来不及震惊苏祁安高超的箭术。 身后精锐兵士,开始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其他警戒哨土匪。 虽然双方的速度很快,后方,谢苍、方敬之等人,也是快步跟进。 但东子山能够成为两县最头疼的土匪,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果然,就在苏祁安以最快的速度,清理警戒哨时,忽然,一道急促响箭射出。 响箭射出,意味着什么,苏祁安他们都清楚。 在想突袭,已经不成,接下来只能一口气强攻。 没一会,身后的谢苍、方敬之率领大部队已经赶到。 前方寂静的山顶四周,立刻躁动起来,无数的土匪开始布防反击。 苏祁安他们已经冲到了山腰地方,距离山顶不过几百米路程。 回合的众人,并没有继续出击,而是等待苏祁安的命令。 苏祁安目光扫视前方,开口道,“谢侯、方大人,一切按照我们的预案进行。” 二人点头,下一刻,汇聚而来的兵士,分成三队,朝着山顶四周进发,同时,在他们的身后,五辆重弩车,被抬了上来。 为了对付这群土匪,谢苍这次可是带了好家伙。 这五辆重弩车,全身由铁制,光是重量,就比苏祁制造的那辆,要重上两三倍,起码有四五百斤重。 重量增加了,射程威力同样倍增,这种大家伙,按理说是很难跟上苏祁安的脚步。 可苏祁安提了一个改进方案,在重弩车的轴承位置,开了一个填充黑火药装置,利用黑火药带来的威力,推动重弩车前行。 这才及时的赶到了,虽然这种方法会损伤重弩车,但眼前局势可顾不了这么多,先弄上来再说。 五辆重弩车,齐齐上弦,在谢苍的命令下,二十多支粗壮箭矢齐射。 力量之大,直接射到山顶,数到哀嚎声响起,紧接着,便看到几位土匪的尸体从山顶坠落。 重弩车的威力,不言而喻。 瞬间就在土匪中引发骚动,有了重弩车的助力,三队兵士,一度顺利的差点冲上山顶。 只是在距离山顶不过五十米的距离,被打了回来。 谢苍目光一扫,双眼有着凝重之色,因为在山顶位置,两道巨大的铁门突兀出现。 铁门合拢,直接将山顶面前的唯一进出口给堵了。 铁门厚实,不仅如此,在铁门的表面,有着数道小窗,这些小窗不大,但却通过箭矢、长戟却是绰绰有余。 重弩车威力虽大,但落在厚重铁门上,却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一个小小的东子山,竟然有如此装备,本侯还真是小看他们了。”谢苍有些震惊。 在大凉,管制最严的并非是所谓的刀具,反而是铠甲、护甲之类。 毕竟,刀剑在厉害,制作的材料,也不足铠甲、护甲的十分之一。 谁要是掌握了大量的铁矿,便拥有造反的底气。 一个小小几百土匪聚众的东子山,竟然拥有如此豪华气派。 直接将制造铠甲、护甲的铁料,直接打造成两扇超过20多米的铁门。 这次,谢苍才真正明白了,这个东子山的不简单,对于那位神秘的大当家,谢苍同样好奇的很。 攻击受挫,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但进攻还在继续。 山顶上的土匪们,反抗十分激烈,原本丧失的信心,看着铁门展示的威力,瞬间信心大增。 特别是在半个时辰后,土匪们竟然逼退了三队兵士,顿时让他们兴奋不已,各个叫嚣着。 “呵呵,大凉的军队看来,也不过如此啊,连我们一个山头都是攻克不下,真是丢脸。” “如果你们只有这种程度,趁早退兵吧,等着我等下山屠戮吧,哈哈哈。” “……” 肆无忌惮的嘲讽声,漫天遍野的响起,那种感觉,如同打脸,让方敬之都是坐不住。 可看着身旁,苏祁安的满脸镇定,方敬之也不好说什么。 忽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方大人,你说这些土匪们,还能叫嚣多久?” 苏祁安的这一问,把方敬之问愣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眼下可是僵持之势。 他们无法攻上山顶,而山顶的土匪们,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守。 兵士虽强,但这次带的兵粮不多,根本无法打持久战,而且他们此次商议的作战,就是速战速决。 一旦拖下去,对他们十分不利,兵法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这种没有进度的攻击,迟早会把他们的士气耗尽,到时候他们不退也得退。 可苏祁安在这个时候,却问这话,仿佛胜利的天平,一直在他们这边。 拿下东子山,不过是时间问题,可眼下,方敬之却是苦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答复苏祁安。 苏祁安偏过头,看着谢苍,轻笑道。“敢问侯爷,是否也像方大人那样,不信胜局在我们?” 谢苍脸色凝重,但多少见过大场面,在情绪这块,比方敬之好太多。 谢苍轻声道,“如果没有苏先生在这里,或许本侯的想法,和方大人一样,但看先生如此自信,本侯也就心安了。” “好了,苏先生就别卖关子了,将你的底牌告诉方大人吧。” “嗯?苏先生还有隐藏底牌?”方敬之侧头,露出吃惊神色,同时有着些许的期望。 苏祁安轻笑,目光看着前方山顶,轻声道,“大人,难道你没发现,这次随我们出征的,少了一些人吗?” “苏先生,莫非你说的是那些身背特殊工具的猎户们?” 苏祁安点头。 “苏先生,不是本官不信任他们,可这是对付土匪啊,他们只是猎户啊,这…” “呵呵,大人,他们虽然是猎户,但可别小看他们啊,他们可不同哦。” 第四十章 绝对违禁品 苏祁安这么一说,倒让刘县令有些侧目,他目光闪动,可什么也没说,抬头,看着山顶上犹如铜墙铁壁的土匪。 既然苏祁安如此有自信,他只好等待吧。 被击退的三队兵士,并未后撤,盾牌手上前,后方大批的弓箭射出。 那种架势,看上去十分凶猛,但在谢苍眼里,却是看的出来,这种声势浩大的攻击,不过是一种佯攻。 表面造成强攻声势,实际上依旧是远程攻击,对山顶上的土匪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但这种佯攻,实质上对土匪的心理产生震慑,虽然他们拥有厚重的防御铁门。 但山腰间的兵士,却是各个不退,并且每一次的攻击,都是伴随震天般的低沉嘶吼。 本身这些兵士,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身上散发着森森的血气,配上这种如野兽般的喊声。 强如土匪,他们的心理也是胆战心惊。 山腰间的兵士,只要一刻不退,土匪们的心理压力就很大。 现在的双方,才是真正的陷入了一场僵持战,兵士攻不上去,土匪们被动防御。 还好这次兵士携带的箭矢足够,不过短短一刻钟,山顶铁门的面前,无数的箭矢被铺满了,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刺猬山。 双方的僵持还在继续,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三路兵士分批休息了一会,又投入到战斗中。 而山顶上的土匪们,渐渐适应了兵士们的进攻节奏,看着迟迟没有被突破的铁门,内心的紧张逐渐松弛。 刚才那种略占紧张的脸色,再度被嘲讽占据,山顶的土匪们不在全力防御。 抽出部分人防御,盯梢,其他人就轮流休息,做饭。 这些兵士们,是铁打的,可以不吃不喝,但他们土匪可受不了。 都攻了一个时辰,大铁门依旧纹丝未动,那他们还有何惧? 吃点饭,补充体力,后面慢慢和兵士耗,耗也得把这些人耗死。 果然,没一会,山顶上,陆续有炊烟升腾,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山顶传来。 这是土匪们的故意为之,他们就不信,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兵士还真得像铁人,无动于衷。 看着这幕的方敬之,脸色都变了,转过头,想要开口对苏祁安说什么。 可看着谢苍依然一脸淡定模样,话到嘴边也只能咽下去了。 方敬之觉得熬人的漫长等待,并未持续多久,约你几分钟后,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祁安,却是忽然道。 “谢侯,方大人,一场好戏马上要开演了,你们看。” 二人齐齐转头,山顶铁门内,忽然十分突兀的响起爆炸声。 紧接着,一道浓烟升腾,这种突兀的爆炸,并非只有一个,接下来,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起码响了十几道,十几道的爆炸,在山顶内部响彻。 股股的黑烟升腾,一道道哀嚎声陆续响起。 方敬之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吃惊道,“苏先生,莫得是那些猎户们得手了?” 苏祁安微笑点头。 方敬之脸上的震惊更加浓郁,东子山的上山路,只有一条,只能正面佯攻。 至于后山,那是条十分陡峭的悬崖绝壁,即便那些猎户,常年游走深山老林,攀登经验丰富。 但想要封顶东子山,是绝对不可能! 当年他出动剿匪,曾经也用过经验丰富的猎户,从后山攀登,但最后全部失败了。 但苏祁安的一个安排,就这么容易成功了?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谢苍见状,轻笑道,“呵呵,方大人,苏先生的手段可高着呢,既然苏先生敢想,就一定会做到。” “我们现在就上山瞅瞅,看看苏先生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谢侯说的事,谢侯请。” 山顶内部发生爆炸,立刻把僵局打破,佯攻的兵士,都不用苏祁安下令,瞬间从佯攻变成猛攻。 各个嗷嗷的,迅速冲上山顶。 只是这次,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击,几乎是十分顺利的冲上了山顶。 兵士们上前,用绝对的蛮力,将紧闭的铁门给推开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狼藉,和土匪们各种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伤势不轻,哀嚎的重伤土匪。 三百多位土匪,几乎就没有多少完好,能够站起来的都没几个。 即便站起来,也是第一时间被兵士给射杀,对于土匪,兵士下手从不软。 山顶很开阔,如同一个巨大平台,除了土匪们的尸体外,好几处位置,都有一道道坑洞。 这些洞不深,但空气中却是充斥着浓浓火药燃烧的味道。 看着眼前这幕,方敬之是大受震撼,没想到这个铤而走险的方法真成了。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将他带过来的一队猎户,每个人都背负十公斤黑火药,从后山攀登上去。 而正面的三队兵士,掩护疯狂持续攻击,麻痹山顶土匪。 等到攀登成功,每人十公斤的黑火药引爆,而且还是在这种密集场合,几百人都得报销大半。 而李虎、水生等猎户,不负重托,顺利完成任务。 在滚滚升腾的黑烟中,数道身影从远处走来。 这几人正是李虎、水生等八位猎户,苏祁安快步上前,上下打量。 李虎爽朗开口,“苏先生,你交代的任务,我等幸不辱命,这次我们无一人受伤。” 苏祁安满意的点点头,悬着的心,稍微松了下。 这个时候,方敬之感叹的声音响起。 “这就是苏先生的手段,啧啧啧,没想到苏先生不仅是文武双全,更是一位能工巧匠,这攀登装备,怕是岭北县最好的工匠师傅也造不成吧。” 方敬之毕竟当了20多年官,又和土匪打了这些年交道,一眼就看出李虎、水生他们身上的攀登装备的不俗。 虽然主体是绳子,但在每根绳子却是很完美的将他们的四肢,胸部给很好固定。 在每个固定点,都是由一个个椭圆的小铁锁衔接。 如果不是谢侯在此,他方敬之都会直接开口,询问苏祁安还有没有多余的,说什么都要弄上几套。 对于大凉来说,这种精妙的攀登工具,自然很稀奇,但对苏祁安这位拥有现代智慧的青年来说。 却是不值一提,他主业是高超神射手,但业余爱好却是攀岩。 这种攀登工具。说是信手拈来都很正常。 当然,对这事苏祁安并没有泛泛而谈,只是一笔带过,有些事情,说太多会给自己惹麻烦。 苏祁安对着方敬之寒暄附和几声,目光转动,落在谢榜身上。 开口道,“谢兄,在看什么呢?莫非这东子山上,还有谢兄想找的东西?” 站在一处坑洞边缘的谢苍回过头,笑着对苏祁安摇了摇道。 “呵呵,苏先生说笑了,本侯只是感到奇怪,这次的爆炸的威力,有些太大了,如果我朝对外作战,能够爆发出这等威力,说不定我大凉的失地就收回来了。” 苏祁安同样哈哈大笑,“害,这黑火药太不稳定,一但受外力撞击,就有引爆危险,而且对环境、运输保存,又有严格限制,这次在东子山威力增大,只能说谢兄保存得当。” “这一战能够轻松取胜,谢兄功不可没,苏某在这里替东山村村民,拜谢谢兄了。” 听着苏祁安的解释,谢苍回过神点点头,轻声道,“嗯,苏兄说的对,这事是我有些想多了。” 恢复正常的谢苍,随即摆了摆手,对着苏祁安又道,“欸,这事本侯只是围观,并未出多少力,这次剿匪的指挥是你。” “客气话就不说了,走,去看看,这些土匪在这座山头,这么多年积累了多少财富。” 说完,谢苍和方敬之二人,朝着山顶内部走去。 跟在身后的苏祁安笑着点头,跟在身后,但谁都没看到,苏祁安的满是笑意的双眼,却是闪过几分心虚。 谢苍的猜测没错,黑火药威力大,但极其不稳定,随时都能发生爆炸。 而最终呈现的样子,远比黑火药还要大,因为这压根就不是黑火药,而是正宗的炸药。 这种炸药能够制成,也亏苏祁安一方对这玩意有兴趣,多少了解,重要的是,他在东山村的后山,发现了炸药的原材料。 这事,苏祁安谁都没说,哪怕是秦子音。 本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尝试,没想到几次就成功了。 不仅极其稳定,威力远远超过黑火药。 苏祁安交给李虎、赵大他们的,就是替换好的炸药。 本想顺水推舟测试炸药威力,没想到劲使大了,让谢侯怀疑。 幸亏苏祁安提前做好了预案说辞,这才把谢苍忽悠过去。 不是苏祁安小心眼,而是炸药这种事情,一旦告知谢苍,绝对不出十日,苏祁安必定会人头落地。 黑火药在大凉,除了军队使用,下面的州牧、郡守、县令想用,都有极其严格的要求,而且用量也有规定。 说直白点,黑火药除了军队,其他人私自擅用,就是绝对禁品,一旦发现,直接人头落地。 在大凉,黑火药、铁矿这两样,是朝廷绝对控制的,其他人想都别想,一碰就是死罪。 而苏祁安却偷摸制造出,比黑火药还要稳定,威力又强的炸药。 这要是被公布,想想看,到时候大凉上下,不再是对苏祁安的所谓佩服,什么大才。 而是震惊,而后是恐惧,最后为了天下安定,要么控制苏祁安,要么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第四十一章 这群土匪该死! 苏祁安的野心没那么大,制造炸药,也只是为了自保,至于所谓的造反,苏祁安是不会做的。 而且这次发现的原料,究竟有多大,苏祁安并不知晓,以他目前的能力,也无法做到精确衡量。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制造为数不多的炸药,不会超过20个。 这次李虎、水生带队,起码用掉了一半,也幸亏苏祁安小心谨慎,这次的测试,直接和黑火药夹杂一起。 即便见多识广的谢苍有些疑惑,但苏祁安的说辞也说的过去,炸药一旦爆炸,证据已经没了。 除了用现代的精密仪器去检测,才能查出成分,在大凉,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这次的蒙混过关真是侥幸,苏祁安内心暗暗松口气,看着谢苍、方敬之的背影,苏祁安已经笃定了,以后在做任何关于现代科技的测验,一定不能这样冒险。 至少在自己还没有绝对实力自保前。 苏祁安招呼了一声李虎、水生,随后快步跟随谢苍而去。 东子山山顶内部,是一道巨大的山洞,山洞很高,起码有十来米,宽度足以通过十几人。 漆黑的山洞两侧,每个十米,就有一个火把点燃。 虽然远远看去,并不是太明亮,但一路走过去,不至于抹黑。 这座山洞很长,粗略看去,应该有两三里至多,而且随着步行进入,内部却是别有洞天。 在走了500米距离开始,蜿蜒曲折的山洞开始有分叉,而且分叉的数量很多。 这些分叉的道路内,有一排排类似小房间的岩洞。 不用谢苍开口,在方敬之的一声令下,身后涌进来的兵士,手持武器,朝着各个岩洞探索。 兵士刚踏入,紧接着,漆黑的岩洞内,立刻冲出数道黑影,明晃晃的大刀砍来。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一跳。 但这些兵士,事先就得到了消息,可谓做足了防备。 没有任何意外,刀戟碰撞的金属声响起,几个回合下来,这些袭击的土匪,直接被解决。 有了这种经验后,兵士们每进入下个岩洞,都是十分干净利落的解决了战斗。 当然,随着不断深入,也不是每个岩洞内,都有负隅顽抗的土匪。 有的岩洞像仓库,储备各种粮草,有的像牢狱,里面关押着大批还未解决的肉票。 粗略一扫,起码有上百人,基本上都是以老人小孩居多。 当看到出现的兵士,他们有些麻木的目光,就像被一道光点燃,激动神色溢于言表。 疯狂的拍打着铁门,喊叫着,兵士们一刀下去,将铁门的锁链砍断。 这些被囚禁的肉票,被放了出来,还好苏祁安带的人够多,这些人有些激动,但看到大批黑甲兵士,脸上散发的那种肃杀气息。 刚才有些混乱的脚步,却是安静了许多。 这里的被俘人员,被方敬之交给一名校尉处理,陆续分批带了出去。 至于他们,则是继续朝内部走去。 当走过一个分叉口时,忽然,右前方的一个岩洞内,却是散发出一种腥臭味。 缓缓走进,腥臭味的岩洞内一片漆黑,里面似乎还有雨滴滑落的声音,有种潮湿的感觉。 兵士上前,同样是一刀砍断铁门锁链,铁门推开,丢了一个火折子进去。 想象中的袭击没有出现,这让带头的盾牌手内心微微一松。 可当火折子的光亮,稍微照亮眼前的环境,兵士的目光瞬间被一股极端的愤怒充斥。 身上散发的杀气,更是止不住的涌出,苏祁安、谢苍、方敬之三人上前,看着陆续被火把照亮的漆黑岩洞。 三人脸上同样充斥着难掩的愤怒。 在他们面前,既不是所谓的肉票,也不是什么粮草仓库。 而是一批供着土匪发泄兽欲的女子,这些人用土匪的话说,就是肉马。 这些女子各个双眼无神,衣衫褴褛,身体蜷缩着,头发披散。 哪怕看到兵士们的出现,无神的目光自然没有半分波动,仿佛像看待死物一样。 与其说是看待死物,不如说是他们的心已经死了。 哪怕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拯救他们的兵士,他们也无动于衷。 苏祁安忽然迈步,深吸一口气,走到一位年纪偏小的小姑娘身旁。 苏祁安蹲下身来,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小姑娘身上。 这个时候,这位头发披散,身上脏兮兮,根本看不清容貌的小姑娘,直接扑了上来。 一把咬住苏祁安的手臂,身后的方敬之见状,刚想喊兵士阻止。 苏祁安却是挥了挥另外一只手臂,连忙制止。 一种疼痛感顺着苏祁安的手臂传来,苏祁安的手掌紧握,没有半分反抗意思。 就这么被眼前的小姑娘死死咬着,血水渗透,从苏祁安的手臂滑落。 苏祁安满脸温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温柔道,“没事了,你们没事了,都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苏祁安的这句话起了作用,还是渗透的血水侵入小姑娘的身体。 那位披头散发的小姑娘,忽然松口,露出一双惨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祁安。 那种样子,让人觉得瘆得慌,但苏祁安不怕,他脸上自然充斥着温和。 伸出手臂,在小姑娘的脑袋摸了摸,轻声道,“乖,没事了,你们获救了。” 这句话落下,紧接着,一道凄厉的痛哭声响起。 这道凄厉的痛哭,就像一个引线,瞬间,身后那批双眼麻木的女子,各个忍不住痛哭起来。 哭喊声连成一片,久久回荡这座岩洞,哪怕是久经战场的兵士们,看到眼前这幕。 内心如铁的心,也是有着阵阵疼痛感。 苏祁安起身,走了回来,身旁的兵士第一时间冲了上来,给苏祁安包扎。 身旁的谢苍、方敬之还没有询问,其实也不用他们询问,苏祁安也会告诉他们。 “能哭出来,就好,如果没有刚才的那声哭喊,恐怕她们现在都是死人了。” “方大人,最好能派出一些阅历丰富的老婆子,媒婆、接生婆都行,毕竟是同性,后面还得她们安抚才行,否则会有意外。” “苏先生说的是,本官这就安排,至于那些土匪…” “至于那些活下来的土匪,查一下,只要有人碰了她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杀了!至于其他人,全部流放!” 方敬之话还没说完,苏祁安就替方敬之做了决定。 方敬之抬头,目光有些诧异看着苏祁安,他能够感受到,苏祁安刚才平静言语中,散发的强烈杀意。 那种杀意,恨不得将东子山的这些土匪,全部都杀光,才肯消除心头之恨。 他也见过不少的文人,但像苏祁安这种,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杀意的,还是头一个,更准确说是。 一向温文尔雅的苏祁安,竟然会动怒,而且还是最极端的那种。 方敬之并不相信,苏祁安的动怒,是一时冲动,而是真正的激怒了他。 一旦被激怒,那真是不死不休,他相信苏祁安说到做到。 苏祁安这种人,有时候想想也挺可怕的。 还好,他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这样的人又是一个贵人。 苏祁安敢说这话,身旁的谢侯没有开口,就已经是默认了。 这等同告知,东子山的一切安排,全权交给苏祁安处理。 这事方敬之没有半点不爽,反而相当高兴。 毕竟苏祁安一举解决了东子山的土匪,这可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不就是杀土匪嘛,别说是一个个甄别去杀,哪怕全杀光了,方敬之都不会拒绝。 刚才看到的这幕,哪怕是为官二十多年的方敬之,都是气的颤抖。 土匪虽然凶恶,但起码也要有做人的底线,绑架肉票不说,还供养所谓的肉马,就连十几岁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这群天杀的东子山土匪,哪怕是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也就是苏祁安在关键时刻保持了理智,替他做了决定,平了一个麻烦。 如果是他,刚才说不定就通通杀光。 按理说剿匪,这事根本不值一提,可眼下还剩的土匪起码有上百人。 真要是现在动手,倒不是怕激起土匪反抗,而是担心此事会传出去。 传出去一定会变成,岭北县令出动兵士剿匪,荡平东子山,山上土匪全部被杀无一生还。 这事上级最多是按照正常剿匪赏赐,可对其他山头的土匪,带来的不仅是震慑,很可能会抱团。 日后方敬之在想剿匪,怕很难了,大小山头土匪都知道岭北县方敬之的狠辣。 一剿匪就是全杀,这日后还有谁敢下山投降,各个不得奋起反抗。 这从长远来看,对方敬之而言是不利的。 日后要是碰到有心人,借此机会调离方敬之去其他县剿匪。 那后果可就相当严重,保证不仅剿匪失败,而且很可能会丢帽子。 也幸亏苏祁安替他做了这个决定,无论后面出什么事,也可以推到苏祁安身上。 苏祁安本身不担任官职,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杀一批,流放一批,一切都按照律法来,有理有据,对外也起了震慑,对内,那些对他有想法的大人物,动他也得掂量值不值得。 苏祁安的好意,方敬之怎会不知,对着苏祁安郑重一拜。 能够想到这么长远,任何事情都是一环套一环,这样的大才,苏祁安日后的官场,比他绝对走的远。 这事方敬之绝对相信。 第四十二章 神秘的大当家 苏祁安吩咐方敬之做的事,做的很漂亮,在发现这些被土匪肆意蹂躏的女子不久,方敬之第一时间派人下山,寻找苏祁安所说的老婆子。 并且,将外套脱下,披在这些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这些兵士都是齐齐转身,像一面盾牌,将她们护在身后。 耐心等待老婆子上山,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十几位老婆子出现,将这些被蹂躏的安抚下山。 一队兵士护送,直到这些女子安全抵达岭北县城。 在大凉,这些惨遭凌辱的女子,的确受人同情,但终究是落后的封建社会。 哪怕方敬之这种县官在同情,也做不到这种耐心等候,安全护送。 能够解救她们,就算不错了,至于以后她们怎样,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苏祁安,方敬之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方敬之起初对苏祁安的这种举止,感到诧异,但转念一想,苏祁安毕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 心里还是有起码的道德,而且又没有在官场混迹,动了这种恻隐之心,也正常,等苏祁安日后进了官场,这种心怕也会变的心如铁石,这就是为官之道。 当然,趁着苏祁安还残存这种恻隐,方敬之卖个顺水人情,也是乐意之至,这种日后搭上交情的好机会,只有傻子才会放弃。 在处理好这件事后,三人继续朝内部走去,这次往前走,差不多走了一里,不再有岩洞,而是走到尽头了。 尽头是一座巨大的宴会厅,说通俗点,就是土匪们平时聚众喝酒、取乐的地方。 宴厅不大,只有一百多方,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桌子,桌子横贯宴厅。 后面,一排排的椅子摆放着,粗略数过,大概有七八十张。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多半就是东子山的中高层,尽头是一个高台,高台上,一张虎皮椅子放着。 旁边,同时放着两把副椅,墙壁上,刻着血红的忠义二字。 四周的墙壁,有着许多野兽的头骨挂着,火把释放温度,一股暖意充斥宴厅。 如果放在平时,能够想象这座宴厅内的热闹,只是这次,东子山的土匪悉数剿匪,被杀的杀,被俘了俘。 日后再也不会出现为祸两县的恶匪。 苏祁安只是扫了一眼这座宴厅,而后迈步向前,直接登上高台。 站在虎皮座椅前,没一会,苏祁安越过座椅,手掌轻轻放在扶手上。 手指像在摸索什么,忽然,手指像触碰到了某种机关,指尖一按。 顿时,身后刻画忠义的墙壁,却是发出轰隆声音,紧接着,一座石门打开。 苏祁安目光闪动,但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来说土匪的聚集地,必定会有自己的财宝。 刚才转了一大圈,那些被发现的岩洞,一点银子都没有。 要说东子山没有一两银,别说苏祁安不信,放话出去,外界都很难说服。 东子山土匪为祸两县20多年,要说没积蓄,它能聚众近六百名土匪,而且大部分都是亡命徒。 没有钱财吸引,谁会上山? 苏祁安没有去过土匪窝,但前世的他,看过那么多剿匪电视剧,即便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看过猪跑? 这不,在他试探的摸索下,还真让他发现了东子山土匪的财富藏宝点。 漆黑的大门打开,方敬之、谢苍二人快步上前,三人对视一眼。 下一刻,二十名兵士手持盾牌、长弓、火把,一马当先。 二十名兵士,一咋眼就被漆黑的洞穴给吞噬,约莫过了一刻钟,里面终于传出了消息。 内部没有残存土匪,一切正常,里面发现财宝,还需大人一阅。 方敬之闻言大喜,而后和苏祁安、谢苍二人进入洞穴。 洞穴内虽然漆黑,但有二十名兵士的探路,两侧墙壁挂满了火把。 一路走到,到没什么意外,三人走了有一里左右,终于在前方一座高台上,看到了一堆的金银财宝。 一眼看去,哪怕是谢苍,内心都是一跳,这里面的金银,不说多少,粗略算计,起码有五万两左右。 五万两或许没什么概念,要知道,一座县城,一年缴纳的税银,也不过两万两左右。 而这群东子山的土匪,不愧是两县号称实力最强的土匪。 竟然积累了岭北县两年的税收,再加上他们发现的铁矿,这要是在给几年时间。 这群土匪,一般的兵士都奈何不得,真到那时,想想就心惊。 还好这次剿匪顺利,真要是像上次那样,无功而返,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三人对视一眼,还是方敬之开口,“谢侯、苏先生,踏平东子山土匪是喜事一件,土匪的财宝按理说,都会归于县官分配。” “如果是其他山头,上面或许不会过问,但这毕竟是东子山,所以本官有个提议。” “这次收缴的财宝,一半交给郡城,剩下一半再拿出一半,本官要各方打点,最后剩下的,我们均分。” 此话一出,谢苍、苏祁安都没有开口,沉默一会,二人点头道,“那就按照方大人所说。” 方敬之内心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刚才他提出方案时候,他心里还是很紧张的。 毕竟,这五两金银可不是小数目,别说他了,哪怕是谢侯,一年的俸禄都没有五万。 他还真担心,这二人会因分配不均,在这里对他出手。 在这里,也就他们三人和二十名,可以说是谢侯的心腹兵士。 谢侯真想做什么,他还真的无法反抗。 还好,他赌对了,这二人,都不是为了金银而杀人夺宝的小人。 这年头,人手里有权了,欲望肯定很大,要么图财、图色、以及图万古流芳的名! 权他们有了,败、色这二人接触过后,并不在乎,那只有最后让人千古流芳的名。 也是方敬之看人比较准,如果这二人真图财,刚才他就不会随二人进洞穴了。 身后二十名兵士,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什么东西能拿,什么东西不能拿,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用谢苍开口,兵士面无表情上前,开始清点这些金银。 而苏祁安只是看了一眼身后金银,随即转身,就往洞穴外走去。 不过在经过方敬之时,却是轻声道,“呵呵,方大人刚才可是紧张的很啊,不知道我二人通过方大人的考验没?” 方敬之一愣,露出尴尬笑容,连忙拱拱手,对着谢苍、苏祁安道。 “抱歉,这事是本官欠考虑了,本官保证没有下次了。” “嗯,方敬之的担忧也正常,但本侯不希望有下次了,怎么说方大人也是和本侯一条船上的人,本侯可不会做凿船的傻事,希望方大人明白。” “本官明白,受教了。” 方敬之连连点头,随即快步跟随苏祁安、谢苍离去。 刚走出洞穴,不一会,前方排列的兵士中,童战的身影再度窜了出来。 这次他的手上,还是提了一个人,随手一丢。 一位身材瘦小,长着尖嘴猴腮的刀疤汉子瘫倒在地。 这次童战没有杀他,却是留了一口气,这人是东子山的三当家,人称刀疤刘。 刚才在山顶的叫嚣、指挥都是他的杰作,别看这人贼眉鼠眼,内心的毒计一个比一个多。 苏祁安看了一眼,已经被挑断手脚筋的三当家,冷声道。 “你就是东子山的三当家?接下来我问你,你答什么,能不能活,就看你的答案能否让我满意。” 刀疤刘看着苏祁安,虚弱的点点头,他能看的出来,主持大局的,就是这位弱不禁风的文人。 至于闹心眼,也得看什么时候,他能感知,这个看似好说话的文人,可没那么平庸。 要是真平庸,东子山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他的那群亡命徒的兄弟们,也不会轻易惨死。 眼前这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比他高。 “你们真正的大当家呢? “不知,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二当家三个月前成了大当家替身,至于大当家的去向,我们并不清楚。” 刀疤刘给的答案很痛快,没有和苏祁安绕弯子。 “在你印象,你们大当家是什么样的人?” “大当家很聪明,比我们都聪明,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这次二当家下山翻车了,在给我们东子山几年时间,必定会有大作为,可惜啊,如果不是大当家消失了三个月,我想我们也不会输的这么惨。” 刀疤刘十分惋惜,对于那位神秘的大当家,颇为推崇,那种推崇是发自内心,那种眼光苏祁安见过。 就和那时候的县试,碰到的小迷弟一样。 能够让刀疤刘如此评价,这个所谓的大当家,倒是让苏祁安颇为好奇。 接下来苏祁安又是问了几个有关大当家的问题,刀疤刘都是悉数回答。 很可惜,无论苏祁安怎么询问,他似乎都找不到这个所谓大当家的半点印象。 这种印象说白点就是,只要是人,见过了,在通过语言描述,都会产生第一印象。 可苏祁安的询问,得到的却是,没有印象,因为这个神秘的大当家,几乎就没有露过面。 至于二当家模仿的那张所谓大当家的脸,也不过是随意找的一个替身。 唯一有记忆,被反复提起的就是聪明,极其可怕的聪明。 这反而给这位神秘的大当家,添上了一种莫名的诡异。 第四十三章 死士 一个人能做到几百人对他都没有任何印象,所谓的印象不过是那位替身的凶悍脸色,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就很可怕了,只能说这位神秘的大当家,绝对不是所谓的一般人。 而且据刀疤刘透露的信息来看,在三个月前,这位大当家就开始用替身。 要知道三个月前,还是苏祁安刚刚来到大凉时候,这位大当家就行动了。 苏祁安自然不会想到,此人是因为自己才会撤离。 这人来岭北县时间不短,潜伏这么久,谁知道他之前的身份是什么?搞不好此人都不一定是大凉人。 苏祁安的脑子闪过无数念头,到最后苏祁安却是深深止住。 对他来说,这位大当家目的是什么,行踪如何,都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倘若此人真想对付自己,苏祁安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苏祁安能够肯定的是,这位大当家目前来说,和他之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也就犯不上对自己下手。 但这也只是目前,到以后,有没有冲突可能,那就得看天意了。 无论怎样,即便日后碰上,苏祁安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想通了这些,苏祁安的思路算是打开了,接下来苏祁安又是问了几个问题。 刀疤刘都是如实回答,苏祁安点了点头,身旁的方敬之开口。 “说,你们东子山发现的铁矿在什么地方,速速带我们去。” 刀疤刘很干脆,脑袋转动,那副模样是要人抬他前去,他负责带路。 方敬之招了招手,不一会,四位兵士上前,直接把刀疤刘架起,抬着他走出了宴客厅。 在经过其中一个岔路,刀疤刘示意从另外一个方向走。 兵士没有犹豫,缓步向前。 毕竟,这个刀疤刘已经被挑断手脚筋,在要在做什么诡计,死的第一个就是他。 这就是方敬之不惧怕的原因,而一路上的穿行,确实没有遇到什么袭击。 差不多走了三四里,走出了悠长的隧道,一座大山横贯面前。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个位置在东子山的后面。 没想到,在东子山的背后,竟然还存在一座小山。 因为东子山的陡峭,根本没有人从后山能够攀登上去,而正前方,东子山的庞大,将这座背后小山给遮挡,误以为只有一座。 难怪东子山没有后山通道,因为这座小山挡住了去路,想要逃离,只能挖通。 在挖掘过程中,竟然让他们发现了铁矿这种重要的战争资源。 这真是老天给他们的幸运。 十几位兵士在方敬之的命令下,朝着面前已经被挖掘出一个大洞内走去。 差不多走了有一刻钟,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兵士出现,汇报内部情况。 这座山体并未挖空,如果能确定这座小山全部都是铁矿,那东子山的土匪们,也仅仅挖掘不到十分之一。 这则消息让方敬之颇为振奋,消息属实,这次他们可就立大功了。 有了这座铁矿山的资源,起码能打造一军兵士的护甲、兵器。 在大凉,军队最高的等级就是军,一军满编可是一万人。 可能提供一万兵士的战略物资,这样的大功,足以让他和苏祁安官升一级。 这样的事,为了谨慎起见,方敬之决定亲自带人深入探索。 和苏祁安招呼几句,差不多等了一会,紧接着,后方立刻涌出了一百来人的兵士。 各个手持火把,很随着方敬之深入矿山内部,就连身旁的谢苍,也是一同前往。 毕竟这事,实在是太罕见了,真要是如方敬之推断那样,他这个县侯即便不能升级,但所立的功劳,足以让他在日后战场调动兵士的权利,起码多出一倍,哪怕谢苍都会被吸引。 二人的心态,苏祁安能够理解,铁矿山的诱惑却是很大。 但对苏祁安来说,却不是那么绝对的,以他目前的权利,就算得到了铁矿山,他也没有足够的人力开采。 而且真派人开采,他也保不住,对苏祁安最重要的,反而是那隐藏在东山村后,一小座的炸药矿源。 这才是苏祁安看重的,至于铁矿山,苏祁安也只是当个看客而已。 这次有谢苍、方敬之带队,想必铁矿山的事情也能很快水落石出。 难得清闲下来的苏祁安,目光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铁矿山。 在大凉,像这种规模的铁矿山,也是很罕见的,据有资料记载,在川都郡的二十多年的历史下,也仅仅当初在川中县,发现过这等规模资源。 这次真要是在岭北县这里确定,对岭北县的发展,日后的地位提升,都是不小的帮助。 苏祁安目光扫视,忽然,他双眼一凝,落在铁矿山的山顶。 虽然山顶有些距离,哪怕是目视也只能看个大概。 但以苏祁安的眼力,还是能够看出山顶中间位置,竟然有几道裂缝。 苏祁安快步向前,走到洞门口,目光扫视,手掌不断摸索着墙壁,期间又是反复在山洞门口和山顶观察。 渐渐的,苏祁安凝重的脸色瞬间浮现一种不好预感。 他猛的朝着前方山洞大喊。 “谢兄、方大人,快撤离,我们中计了!” 苏祁安的声音刚落,后方躺在地上的刀疤刘却是疯狂大笑。 “哈哈,晚了!敢犯我们东子山,甭管什么人,通通都得死!都得死!” “给我闭嘴!在说老子砍了你!”身旁一位兵士一刀架在刀疤刘的脖子。 刀疤刘丝毫不在乎,依旧疯狂大笑。 二人声音前后落下瞬间,面前的铁矿山竟然疯狂抖动,无数的细小碎石开启剥夺,整个地面都是疯狂震动。 不过短短一分钟,眼前的铁矿山立刻塌方,山洞大门顷刻间堵死。 即便苏祁安通知及时,也仅仅只有不到十来位兵士撤了出来,其他人,连同谢苍、方敬之全部埋在里面。 这一幕看的刀疤刘颇为兴奋,“能够让一位侯爷、县官以及上百名兵士和我陪葬,我刀疤刘此生不亏啊。” 刀疤刘肆无忌惮的狂笑,苏祁安的脸色漠然,死死盯着他。 刀疤刘的笑声更猖狂,对苏祁安嘲讽着,“呵呵,都说你是一位大才,没想到大才有一日也会栽到一个土匪手里?没想到吧。” 对于刀疤刘的肆无忌惮,苏祁安漠然的脸色忽然浮现一丝冷笑,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土匪就是土匪,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本侯要是栽在你手里,也就不用去领兵打仗了,狗崽子,这次是你输了。” 刀疤刘猖狂的大笑,戛然而止,他拼命扭过头,目光带着难掩的不敢置信。 在被碎石堵住洞门口的旁边,谢苍、方敬之等一众兵士,缓缓走了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我是亲眼看到你们进洞的!这!” “这没什么不可能,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的,废了这么大劲,以铁矿山为诱惑,想整死我们,以你们的智商,应该想不出来,说吧,你的大当家究竟在哪!” 刀疤刘转过头,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后,方才感叹道。 “一开始我想你便看出了我的计谋,都说你有大才,我是不信的,这次,我服了,死在你手里,我心服口服。” “至于大当家,呵呵,哪怕是死我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就慢慢猜的,大当家会成为你的梦魇!一辈子的梦魇…” 话音落下,刀疤刘的脸色陡然变得潮红,他的嘴角,很快有鲜血溢出,双眼睁的老大,忽然头一歪,就断气了。 刀疤刘的自杀,苏祁安没有阻止,就算他阻止也做不到。 兵士上前,很快在他的牙槽内发现了毒药。 “这个刀疤刘不简单,根本就不是土匪。” “他是死士!” 几乎是前后,苏祁安、谢苍二人脱口而出,判定了刀疤刘的身份。 一般的土匪,可没有毒药用来自杀,能够用毒药的,而且还藏在牙槽内,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才行。 二人示意,兵士上前,将刀疤刘身上的衣服扒下,在他身上并没有特殊印记,前胸后背大概有十五道伤疤。 看似这些伤疤并没有奇怪之处,但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其中的诡异。 土匪之间打仗,哪怕是亡命徒,也会优先保命为主,一旦有机会,一定会逃跑。 可这个刀疤刘身上的伤痕,明显就是和多人之间战斗造成的,和别人僵持战斗,这可不像土匪作风。 果然没一会,就在刀疤刘的后辈劲脖位置,发现一个特殊的小伤疤。 这个小伤疤混杂在其他伤疤中,如果不自信看,根本发现不了。 看伤疤新旧程度,起码是有半年以上了,就像是用小刀提前剐去了。 这就更加断定了苏祁安、谢苍的验证。 只有死士,才会在自己身上刻画这种类似家族式的纹身。 能够培养死士的,起码得州牧、国公以上,只是在大凉养死士,一旦发现就是死罪。 一个小县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战略价值,竟然能出动死士?哪怕是为所谓的铁矿山也没必要。 而且这座铁矿山本来就是假的,一个布局而已,特意布局这么久,就是为了杀害一个县侯、县官? 谢苍即便在觉得自己不凡,对自己几斤分量还是知道的。 想来想去,还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异族! 第四十四章 人心所向 大凉开国皇帝苏毅,结束乱世,一统中原九州,创国号凉,动乱的九州,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可苏祁安也知道,任何的朝代,哪怕是大凉这种根本不存在历史的封建王朝,都会经历盛极而衰,这是王朝的宿命。 在和平一百多年的休养生息,大凉军备废弛,当朝皇帝、高官沉迷美好的和平幻境中。 不料北方异族来犯,竟一举攻破边防重镇青、幽二州。 异族生活在北方草原,擅长骑兵突袭,一路长驱直入,直逼京都。 虽最终依靠名将谢玉,以及各州大军的驰援,最终成功将异族的骑兵,死死抵挡在京都不足百里外。 经过百日的攻坚战斗,异族骑兵大军最终败退,可经此一役,大凉国力日渐消退,元气大伤,不得已求和示弱。 又经过半年的谈判会谈,大凉最终屈辱割让青、幽二州这天然防线,换来了后面近二百年的和平。 有了青、幽二州的地盘,北方异族实力壮大,往后五十年,更是立国大荣。 与大凉对峙,二百年没有大的战乱,但小规模战争,摩擦不断。 因为失去青、幽两州这天然的地形防线,大凉基本上只能被动防御。 因此,这也是谢苍为何会碰到苏祁安这般大才后,如此着急忙慌希望,能够一通奔赴北方前线。 每每战事起,北方异族便会派出探子、死士深入大凉探查情报、破坏等等任务。 可这次,异族竟然派遣死士进入岭北县?这就很奇怪了。 岭北县在大凉的西边,交通闭塞,多山路,崎岖不堪,想要进入西州,没有当地熟人带路,都会迷路。 如今是北方战起,在这么偏僻的岭北县,会出现这种异族死士,不用想,都能猜测他们的图谋不简单。 谢苍、苏祁安二人目光凝视,对视一眼,都是能够看出对方眼里的忧虑。 本以为只是个小小的剿匪,没想到最后挖出这么深的东西。 而眼前的铁矿山,众人也没有了兴趣,刀疤刘引众人前来,就是为了活埋他们。 如今计划败露,服毒自杀,这铁矿山想想便是假的,真要有这么庞大的战争资源,那位神秘的大当家还会留给他们?笑话。 如此野心,如此计谋,哪怕是苏祁安都不得不承认,日后要是在遇见这位大当家,此人一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刀疤刘已死,线索也就彻底断了,有些可惜,但也只能这么接受。 复盘目前总总线索,能够肯定的是,从目前来说,这位离去的大当家,哪怕能力再强,布局再深远,也不可能让川都郡陷入混乱。 如果不是因为好运,让此人在东子山喘息了几年,真要是一开始就确定此人身份。 那来的可就不是区区几百的兵士,甭管东子山的土匪多凶恶。 在被大凉掌控的地盘,光是围困都得把他们耗死。 在转了一圈后山这块,没有发现新的东西,谢苍回过头,对着方敬之道。 “方大人,这次是你的失职啊,如果不是苏先生这次碰上了,要是在给他们几年发展,方大人怕是会丢官啊。” “谢侯说的对,这次是本官失职,今天后,本官会立刻借着这次机会,好好清查岭北县境内的各山土匪,一但发现,立刻铲除,绝不留情。” 方敬之满脸紧张的点头回答。 今天这事还真让他有些后怕,如果说东子山的土匪,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亡命徒,对方敬之而言到没什么。 可一但这背后和北方的大荣探子、死士牵上关系,那就很可怕了。 真如谢苍所说,要不是苏祁安这次决心彻底铲除这些土匪,以他的尿性,怕还得养虎为患。 在给几年时间发展,不光是岭北县会遭殃,隔壁几县怕都会受到波及,想想就是后怕。 还好这一切,被及时的掐灭在摇篮里。 对于谢苍的提醒,方敬之自然感激不尽,连连对着谢苍拱手表示。 经此一事,东子山的土匪基本上被消灭殆尽,至于剩下的被俘虏的土匪如何处置,苏祁安已经交代了,这事就交给方敬之解决了。 目光收回,苏祁安和谢苍转身朝着山下走去,在经过一位被白布盖着的尸体旁边,苏祁安停了下来。 这人是带头反水的王二,虽然嘴皮子溜,察言观色,但在攻山时,还是被飞来的流矢射中,当场死亡。 苏祁安叹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一位兵士道,“将他好好收敛安葬吧,这钱我出。” 随后,头也不回的和谢苍下了山,这次的剿匪不仅替方敬之消除了麻烦,也是替苏祁安解决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苏祁安打算在村里好好待一段时间,等一个月后,就和谢苍前往北方战场。 本来苏祁安对前方北方边境是拒绝的,他好不容易在大凉活一世,只想安稳过日子。 凭自己能力,考个小功名,赚赚小银子,在小山村,当个富家翁和秦子音好好过日子。 但随着来的时间久,苏祁安发现自己越来越身不由己,想要实现自己的这种愿望,只能一点一点的爬上去。 只有这样,苏祁安才能自保。 而且这次的县试期间,谢苍对他的帮助是最多,这份恩情,苏祁安是肯定要报的。 而且谢苍讲话说的很直白,苏祁安要是在拒绝,那实在是显得太不是人了。 正好趁着这次前往北方边境,也让苏祁安对大凉目前的环境好好熟悉下。 只有这样,在日后说不定的哪一天,大凉突遭巨变,苏祁安才有还手之力。 在苏祁安、谢苍二人一路下山,被兵士护送离开,远隔几百里以外,岭北县城的外围。 其中一队巡逻的衙役,忽然,一位模样普通,身边也不是很高大的衙役,捂着肚子跑出,向队长告假。 为首的小队长看着手下如此不中用,笑骂道,“柳大,叫你小子昨天少吃点,你小子就像饿死鬼投胎,现在吃坏肚子了吧。” “我给你一刻钟,赶快去,到时候自行归队。” “好勒、好嘞,谢谢队长。” 说完,这位衙役就像忍不住,一路小跑去了一个草丛,那副滑稽模样看的一众衙役哄堂大笑。 在小队长的招呼下,衙役们很快远去。 衙役们离去没多久,刚才露出滑稽脸色的柳大,就像变了一个人。 傻乎乎的双眼,此刻流露出一股凶狠、狡猾的神色,他的目光看向左前方。 那个方向正是赫赫有名的东子山,柳大看了良久,忽然轻声道。 “这次凉兵应该会死伤不少,没能亲眼目睹,真是可惜。” “如果不是主上紧急征战,这东子山还真是个好地方,可惜了这些凉人肉马了,不过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不是其他人怎么样了。” “嘿嘿,凉人们,下次再见,必定是我大荣横扫一切,这里终究是我们的、你们都是大荣的奴隶!” 柳大的脸色露出几分阴冷,随即一步踏出,几个呼吸间,柳大的身影就从小树林中消失不见… 东山村的村民,除了受伤的需要回家照顾,其他大部分人都会汇聚村口,满脸焦急的看着前方。 东子山距离东山村不远,而且谢苍等人又是大规模行动,刚才东子山上的爆炸,山下的他们听的可是清清楚楚。 他们虽然是普通村民,没有见识,但黑火药的爆炸,他们自然知道剿匪的激烈。 能动用黑火药剿匪,这么多年在岭北县还是头一次,村民内心焦虑,但没有表露出来。 这次剿匪,对他们的意义也很重大,一但东子山匪患除了,东山村才是真正的可以过平安日子。 而且这次带队的可是他们村里的大举人,苏先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出不上忙,说什么也得跟着出分力。 这种等待是漫长的,他们差不多从白天等待了天黑,可村民没有一个走的。 差不多又等了半个时辰,天彻底黑了下来,忽然,前方的黑暗中,陡然响起一阵低沉整齐的脚步声。 手中的火把看上去格外显眼,一些胆子大的村民,壮着胆子上前,在观察了一会后,激动的声音响起。 “是苏…先生,回来的是苏先生!” 顿时,等侯的村民一拥而上,没一会就把苏祁安、谢苍他们围了起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村民,苏祁安也是点头,目光环视一周,朗声道。 “各位,经此一战,我宣布,东子山的土匪彻底被剿匪,东山村匪患之忧。” 此话一出,聚集的村民立刻爆发出激烈的喊叫声,不少人都是哭出了眼泪。 这个消息,是他们期盼这么多年,最想听到的,东子山的土匪,曾经就是压在众多村民心里的一块大石,更是一种阴影,久久挥之不去。 如今,在苏祁安的率领下,东子山的土匪彻底被剿灭,这如何不让村民激动。 在这种激动之于,围上来的村民,立刻忍不住跪拜下来,无论苏祁安怎么劝,他们都不肯起来。 为首的李村长等村内有威望的长者,他们对苏祁安诚恳道。 “日后东山村的一切,都以苏先生马首是瞻,谁有对苏先生不敬者,立刻赶出东山村,你们可同意。” “同意!” “我们同意!” 这一刻,东山村才是真正的做到以苏祁安为首,聚集一起,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第四十五章 排戏 听着耳边回荡的声音,这次苏祁安没有在拒绝,他微微点头,随后朗声道。 “各位如此信我,苏某也不多说什么,往后有苏某一日在,东山村便在!” 面前的村民郑重点头,随后在苏祁安的搀扶下,纷纷起身。 身后的谢苍,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苏祁安。 老实说,如果上纲上线,苏祁安的这举止,已经是触犯了大凉律法。 在大凉,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贩夫走卒等平民,跪拜这礼大礼,只可跪皇帝、父母,其他人像这种跪拜大礼,万万不可。 如果有心人在场,故意找茬,说苏祁安收买人心,意图谋反,这样的话,苏祁安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但这里,都是谢苍的人,有谢苍在这里,量谁不敢多说什么。 谢苍不言语,其实也是给苏祁安一个面子,收买一村人心,谢苍并不在意。 这年头,那些州牧、国公哪一个手里没有几百人的私兵,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战力,苏祁安这种带着老少妇孺的,哪怕在增加几百人,都没关系。 正好送个顺水人情,可要是苏祁安收买的是一县,一郡,乃至一州,那就很可怕了。 真要是有那天,谢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想到这,谢苍自嘲的摇了摇头,苏祁安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能力? 随即,谢苍跟随苏祁安入了村,一路上,谢苍就像个保镖,默默跟随在苏祁安的身边。 和童战在村内,随意找了一间茅房就住了下来。 起初苏祁安有些不好意思,但在谢苍的竭力劝说下,到也接受了。 众多村民回村,苏祁安也是和秦子音回了自己的房间。 二人相拥,双眼迷蒙,像他们这种久别再见的小夫妻,有句话说的好,小别胜新婚。 屋内烛火一吹,一片黑暗,很快房内一股春色传来… 一夜时间过得飞快,眨眼睛便日上竿头,东山村的村民们,各个早起劳作,村内热非凡。 可经过苏祁安所在的房间时,众人都是高度保持默契,没有一人弄出响动。 不仅如此,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在以苏祁安居住的砖瓦房附近五十米之内,都是空荡荡,仿佛这片地界自动的划给苏祁安。 这也是李村长等众多村民商量的结果,他们一个小山村,竟然冒出一位大举人,这可真是乌鸦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举人先生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县令行列,随时都准备做官的。 像这样的先生,十里八乡乃至县城内的商贾大户,巴结都是来不及,随随便便都会提供一处上好的宅子,随身配套丫鬟、杂役什么的。 苏祁安也是不例外,这段时间想要巴结苏祁安的,都是乌央乌央的,本身就是举人功名,而且在县试前,才子大名可以说是传遍了。 这不主动交好,只能说脑子被门夹了,只是这些大批交好者,全部被兵士挡在了村门口。 谢苍早早就想到了,当晚就吩咐方敬之,不要让人打扰苏祁安休息。 县令都发话了,那些商贾大户虽然惋惜,但也不敢有过分逾越,留下自己的礼物和名贴,在原地看了好久,才不舍离去。 而在房里的苏祁安,对于村外的一幕,很快知晓,他之所以到大中午还没出门,一方面不想被这些人打扰,二来也要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不说别的,起码在走之前,要将东山村的村民安排好。 而身旁的秦子音,看着苏祁安眉宇思索,她走到苏祁安面前,双手在苏祁安的肩膀轻揉。 轻声道,“相公,怎么呢,这次回来,怎么感觉你颇为烦心呢。” 苏祁安回过神,拍了拍秦子音的肩膀,轻声道,“没事没事,是这段时间相公太劳累了,娘子,等我这次回来,就带你回家一趟,可好?” “啊?真的吗?”秦子音目光闪动,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喜悦。 秦子音嫁给苏祁安也有好些年了,自从前几年秦父和秦子音断交,三四年都没有回家。 哪怕是在铁石心肠,离家这么几年,也会思念父母。 这次的县试考,秦子音已经听苏祁安说了,和他的二哥秦淮相遇了,加上苏祁安在县试的大放异彩,这次秦子音可以堂堂正正,甚至十分骄傲的回家了。 这事在秦子音心里藏了很久,一直想笑时间跟苏祁安商量。 毕竟,当时她的父亲做事那般决绝,如今苏祁安算是彻底翻身了,换做任何人想起当年这事,心里都有抵触。 秦子音一直不知道怎么跟苏祁安开这个口,没想到今天苏祁安直接把话说出来了,这如何不让秦子音欣喜。 秦子音稍微克制自己的情绪,看着苏祁安,有些试探问道。 “相公,你…” 话刚落,苏祁安却是摇了摇头,双臂一环,将秦子音给抱在怀里,秦子音坐在苏祁安的腿上。 “娘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啊,这事在我碰到内兄时,内心是有结的,但后来和内兄接触了解,起码他还是个称职的哥哥。” “至于这所谓的结不结的,也没什么了,总不可能你家相公小气到,还阻止娘子回家不成,那不太不是东西呢。” 秦子音听着苏祁安的心里话,她的小嘴一嘟,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苏祁安轻轻擦去秦子音的眼泪,脸不自觉的靠前,秦子音的双眼闭上,就在二人打算温存一番时。 忽然,窗外竟然响起阵阵嘈杂声,听动静,似乎数量还不少。 苏祁安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房门,一把将房门推开,原本凝重的脸色瞬间消散全无,露出一副滑稽神色。 前方是有很多的人,但并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一批批的游民,井然有序的来到东山村。 这些游民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子山上,解救下来的诸多肉票和那些生理、心理受创的妇女。 这些人,本来安排是各自返回自己的村子,但被东子山土匪洗劫的村子,即便回村,他们的亲人又剩多少? 前者还好,反而是后者这些受辱的妇女,真回了村,怕是要被村民给戳脊梁骨,都得戳的见不得人。 在大凉这种落后的封建社会,对女子的贞洁是格外看中,哪怕你是被迫受辱,最多一开始会对你产生同情。 可时间久了,村里自然会有那些传闲话,带着有色眼镜的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在这种恶毒的思想加持下,这些受辱的女子,多半都会以自尽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 经过现代教育的苏祁安,自然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下山前,就打好招呼,将这些受辱女子安排在东山村。 至于前者那些肉票,可以自信选择离去。 为了禁止东山村村民,同样会带着这种有色眼镜,对他们指指点点,苏祁安回村的第一件事,就是指定了,禁止歧视、谩骂、侮辱这些女子。 一但发现,立刻赶出东山村。 如果放在之前,那位秀才苏祁安,他敢说这话,恐怕遭到无数村民的反对。 可现在,无论从哪方面,文的举人功名,武的剿灭东子山匪患。 就这两件事,直接把所有村民治的服服帖帖,在加上村内有声望的长者,男的当中以李虎、赵大为首的猎户队,女的以李小妹阻止的妇女队的支持。 不夸张的说,苏祁安在东山村里,算是彻头彻尾的土皇帝,彻底掌控东山村的所有一切。 靠自己的威望,能够让这些村民服从自己命令,这不是苏祁安想要的。 他想做的是从根上彻底扭转,对这种遭受迫害女性的尊重转变。 要怪应该怪土匪,而不是这些受辱的可怜女子。 为此,苏祁安自编自导写了一场戏,戏的内容大概讲的就是,一对普通的青梅竹马的村民,因某天外出,被土匪洗劫。 女子被土匪抢上山,遭受屈辱,男的联合官府、猎户上山剿匪,最终成功将自己心爱的女孩救了出来。 女孩因为觉得自己不干净,想要结束自己性命,男孩誓死阻拦劝告,最终用长时间陪伴,救赎了女孩。 像这种剧情,苏祁安随便都能编排十几个,加上有现成的演员,李小妹的妇女队。 这排练起来,十分顺利,众多村民连同李小妹对这种所谓的戏,同样感到好奇。 对苏祁安的安排编导,也是相当配合,当然除了定受辱的女主角这事,刚开始有些困难。 一开始是定了李小妹,但这事虽然是拍戏,但还是让李村长、李虎他们接受不了。 无论苏祁安如何解释,他们还是不肯答应,想想也是,这种所谓新疑的戏让村民好奇,但谁都不想让自家女儿演这种东西。 而且李小妹才十六,还是未出阁的黄毛丫头,这事要是传出去,日后都不好嫁人。 就在这事,陷入僵持,让苏祁安有些头疼时,一直在背后没有说话的秦子音,想要替苏祁安分担什么,忽然开口。 “只要小妹能够出演,等小妹长大了,要是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家相公。” 此话一出,苏祁安刚喝进去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那一幕的苏祁安别提有多滑稽了。 第四十六章 埋下种子 身旁的李老村长,双眼瞪的大大的,吃惊中带着欣喜,连忙问道。 “敢问苏夫人此话当真。” 秦子音十分认真点头,“当真!只要小妹能出演,等小妹长大了,就让我家相公取小妹做侧室,就不知道小妹同意不。” 年纪不大的李小妹,更是满脸娇羞的躲在李虎身后,惊慌的目光,明显带着几分喜色。 “这有啥不同意的,苏先生能够看上小妹,是小妹的福气,这事我当哥哥的做主了。” 这话一出,苏祁安别提多尴尬了,这都是哪跟哪? 明明是邀请排戏,这怎么又转到他的身上,这可让苏祁安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一向温婉示人的秦子音,就像当家做主一般,如果不是苏祁安及时拉着她离开。 在待下去,搞不好真的三言两语,这门所谓的亲事就成了。 在大凉,丈夫想娶侧室、小妾,还得正室同意。 别的丈夫,都是偷摸的在外养小的,毕竟,无论多大度的正室,看到小妾,心里会相当不舒服,给穿小鞋都是正常。 可秦子音这个正室,竟然上杆子想要给苏祁安纳妾,这在大凉可是相当罕见。 在逃离围观群众,走了好几里地后,苏祁安小脸一板,故作凶色,手掌在秦子音的脑袋轻轻拍了几下,道。 “娘子,就没见过这么积极给自家相公纳妾的,难道是相公对你不好不成。” “没没没,相公别生气嘛,我这不是心急嘛,相公这么优秀,日后肯定不会只待在东山村。” “像相公这么优秀的,不纳妾在大凉都说不过去,我没读多少书,格局没有相公大,但我知道,日后相公越走越远,身边要是每个暖床丫鬟,侧室,是被人嗤笑的。” 秦子音这话说的在理,老实说秦子音心里自然想独占苏祁安一人。 可看着苏祁安越来越优秀,所做之事,渐渐让秦子音有些时候看不懂,她就明白,苏祁安日后必定会崛起。 而崛起当官,步入朝廷,哪一个不是没有几个侧室,哪怕是暖床丫鬟都不在少数。 哪里会像苏祁安这样,如今是举人老爷,身边不说没有侧室,就连伺候日常起居的丫鬟都没有。 时间久了,肯定会让其他人看笑话,说不定还会借此机会,故意羞辱苏祁安。 看着满脸认真神色的秦子音,苏祁安心里还是比较心疼的。 自从来到大凉,苏祁安自然要按照大凉的规矩办事,要是弄的太另类,太超前,很难不被人怀疑。 即便要改造思想,也得一步步来。 苏祁安有些无奈,但还是深吸一口气,捧着秦子音的脑袋,轻声道。 “娘子说的对,但相公我目前对纳妾没啥兴趣,我的兴趣只有你,其他的,等日后相公空闲了再说。” “还有,记得以后在碰到这种事,就不要出头替相公我做决定哦,哪天把相公卖了,都不知道,知道不。” 秦子音似懂非懂点头,而后忽然道,“那相公对小妹这事,就算相公答应呢。” 这话一出,苏祁安有些无奈,啥也没说,直接拉着秦子音回家,今晚说啥也得好好给秦子音换换思想。 又是一夜过去,当苏祁安来到排练场,也就是村西边的空地,李小妹早早的出现。 苏祁安有些尴尬,但戏还得排下去,经过七八天的排练。 终于在第十日,苏祁安自编自导的戏,正是在东山村播放。 那天,村内可是坐满了人,就连护卫村外安全的兵士,都被这戏给吸引。 一个高台上,李小妹和男演员登场,引来一阵好评。 当戏演到土匪下山抢劫,夺人时,围观的村民各个拳头紧握,脸上的愤怒溢于言表。 看着李小妹受辱那幕,场下差点发生意外,一位年轻的兵士,控制不住情绪。 竟然搭弓,准备一箭朝着台上扮演土匪的村民射去,幸亏苏祁安眼疾手快。 一把夺过了长弓,身旁的兵士上前,死死按住这名年轻人。 耳边不断响起苏祁安的声音,“年轻人,这是演戏,这是假的!” 脑子充血,满脸激动的兵士,终于是控制下来,下一秒竟然大哭起来。 苏祁安后来了解,这位兵士的姐姐,当初就是在一次土匪下山袭击被掳走了。 后面等到那群土匪被剿灭,上山时,他只看到了自己姐姐受辱的尸体。 台上演出的这幕,恰好勾起了他无法忘记的回忆,方才有些失态。 对于这事,苏祁安很理解,拍了拍年轻兵士的肩膀,安慰着,转过头示意台上演出继续。 随着演出进行,身后忽然响起诸多哭声,苏祁安看过去,哭出声的都是当初受辱的女子。 苏祁安暗暗点头,这就是他排这出戏的重要原因。 除了让这些背负心理压力的女子减压,更是想告诉他们一个思想。 这些受辱的女子,不应该被歧视,要愤怒的是那些畜生不如的土匪。 更要在无数村民心中,埋下团结合作的种子,只要种子埋下,日后总有成长壮大的一天,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收获。 当戏演到最后一幕,男演员阻止小妹自杀,用时间陪伴小妹,两个人走向远方,寻找归宿。 整部戏升华了,台下每个人,哪怕是那些心如磐石的兵士,都是忍不住落泪鼓掌。 就在这时,苏祁安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苏先生,你真是有大才,这真的是出好戏,这出戏真应该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官者好好看看。” 苏祁安却摇摇头道,“感谢谢兄的肯定,只是这出戏,那些人是不会理解的,至少目前来说,他们看了也没用。” 随即,苏祁安大踏步走向台上,准备和表演的演员们一同谢幕。 谢苍看着苏祁安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苏祁安带着表演的演员们,鞠躬示意,随后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众人,朗声道。 “感谢各位能够看苏某的这出戏,我想各位心里应该也有很多感想。” “当然,我也有,我想说的是,这出戏不仅仅是要我们用同理心,去释放善意的看待她们,这不是她们的错。” “我们都有亲人,都有兄弟姐妹,我们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可土匪偏偏要下山洗劫,不仅抢走我们的粮食、钱财。” “更要杀死我们的亲人,凌辱我们的亲人,各位,如果这事发生在各位头上,我们该怎么做?” “跟土匪拼了!” “没错,拼了,杀光他们,妈的,大不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有了人带头,接下来,群情激愤的声音响彻汇聚,就连站在身后的众多兵士,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感染,各个嗷嗷的叫。 “没错,杀我们的亲人,我们就得换回去,土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自己的懦弱胆小。” “我希望,这出戏能给各位带来的意义就是,当灾难真得变成现实,我们要拿起武器反抗!” “记住,来到东山村,保卫的不止是我们自己、身边的亲人,还有我们的家园。” “犯东山者,血债血偿!” “……” 忽然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喊起了这个口号,一时间汇聚的声浪融为一体,那种声势颇为浩大。 站在远处的谢苍、方敬之看着这幕,都是有些动容。 沉默良久后,谢苍沉声道,“如果我们大凉百姓,都有这种觉悟,我想青幽十四郡也能收回吧。” 方敬之点头,符和道,“岭北县有苏先生,是岭北县之福。” 这次排练的戏,在东山村可谓大获成功,哪怕过去了数日,那些村民、兵士,讨论的话题,都是有关当日的场景。 渐渐的,苏祁安发现,村民们对那些外来的受辱女子,眼光都是不一样了。 不说充满尊重,但至少歧视是看不到的,而且苏祁安做了一件事,将这些女子,同样编进李小妹的妇女队。 或许是因为是同性,加上李小妹的角色带入,一下子,这些人就和李小妹打成一片。 村内,时不时能够听到她们发出的欢声笑语,从她们的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抑郁、麻木、无神的神色出现。 东山村对她们而言,就是拯救她们内心的光,而苏祁安,更是把她们带出深渊的人。 随着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们发现苏祁安和那些大人物不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更多的却是平易近人。 渐渐的,她们还会拿苏祁安打趣,吓的苏祁安如果不是有事,见到她们都会绕道走,这个举动,都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在东山村停留了差不多二十多天,当一抹阳光刺破黑暗,天边被晨雾笼罩。 在东山村的村口,却是迎来了一次离别。 一队约莫百人的兵士站成四排,在兵士面前,是苏祁安、谢苍。 而方敬之陪同秦子音、李虎、赵大、李小妹等一众村民前来送行。 这次苏祁安和谢苍前往北方边境战场,除了带走一百名兵士,其他人,是一个都没带。 毕竟这次是打仗,和剿匪不同,战场上的残酷,远非想象。 为了安全起见,苏祁安没有带走村里一个人,自己独身一人前去,至少不会因他们的安危分心。 而且,目前的东山村,也确实离不开李虎、赵大、水生、铁牛的猎户队。 第四十七章 出发、宁州镇军城 苏祁安在东山村二十多天,除了排这出戏,安抚这些外来的村民外。 其他时间也没闲着,将猎户队好好培训,并且吸收了部分外来的青壮年,这次的猎户队的规模比之前扩大了一倍。 足足有五十来人,这些新吸收的外来户,都是经过苏祁安特意筛选,才能入猎户队的。 毕竟,猎户队事关东山村安危,苏祁安自然会格外上心,如果不出意外,这批五十人的猎户队,就是苏祁安心腹。 而且入选猎户队的,每个月苏祁安都会额外补一两银子,这钱都是苏祁安出。 现在的苏祁安也不是当初那个普通穷文人,不说本身举人功名,每个月都会有五十两的薪水。 前段时间的剿匪,分到苏祁安手中,都有三千多两,如果苏祁安安心待在东山村,已经是个富家翁了。 通过二十多天的训练,这支五十人的猎户队,已经形成一定的战斗能力。 虽然无法达到久经沙场兵士的程度,但保卫村子还是绰绰有余。 东山村也不止猎户队,李小妹的妇女队,在情报方面作用也是相当大。 整个东山村,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不出几分钟,就会传到苏祁安耳边。 而且在加入了这批外来户后,情报工作,都是延伸到附近村子。 虽然不大精妙,但起码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外有猎户队日夜巡逻,内有李小妹的妇女队探知消息,加上这次苏祁安和方敬之打过招呼。 现在东山村的安全,仅次于岭北县衙等豪门大户。 村里又留了几艘这段时间,加急打造的重弩车,以及苏祁安秘密交给李虎的五个炸药。 有这么多后手配合,东山村应该不会在苏祁安离开这段时间,出什么问题。 苏祁安和秦子音相拥道别,而后翻身上马,对着方敬之拱手道。 “方大人,这次苏某离去,东山村就交给大人照看了,苏某在这里感激不尽。” “苏举人,这话客气了,这都是本县应该做的,本县在这里,遥祝苏举人出征顺利,期待苏举人凯旋。” “谢侯、苏举人一路保重。” 苏祁安、谢苍点头,随后勒马调头,纵马狂奔,扬起一片尘土,眨眼间便消失远去,身后的一百名兵士,跑步跟随。 这次,苏祁安、谢苍二人要去的是北方边境重镇,宁州。 宁州在大凉的最北边,而苏祁安所在的岭北县的西州,二者相隔起码有上千里。 即便不吃不喝,也得要花一个礼拜时间,好在这次的军令来的不急,足够给苏祁安、谢苍赶路时间。 谢苍第一时间并没有直奔宁州边境,而是从岭北县转道去岭东县。 岭东县是谢苍的封地,也是他那支裂山军的驻扎地。 这次出发,谢苍肯定要带走裂山军,只有军队在手,心里才有真正的底气。 谢苍刚踏入岭东县的地界,还没走到县城,忽然,前方,一道道浓烟升腾,同时地面伴随着低沉的马踏声。 声势低沉,不一会,视线尽头,一队队身披黑色铠甲,身下骑着军马的兵士迅速逼近。 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巍峨的巨山,那种气势,让人内心都受到一种莫名的冲击。 如山一般的黑甲兵士,在距离谢苍不过十来米时,及时停了下来。 随即翻身下马,右手横在胸前,示意军礼,同时,一道惊天般的低沉吼声随之响起。 “裂山军全军集结完毕,请侯爷检阅!” 谢苍坐在马上,做手回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着身旁的苏祁安轻笑道。 “苏先生,我这支裂山军如何?” “威武、霸气、如山沉稳,正所谓不动如山,动如脱兔,势如破竹。” 苏祁安沉默一会,目光扫了一眼这支黑甲兵士,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支裂山军,给苏祁安相当不一样的感觉,和身后的郡城兵士一比,无论是气势,还是实力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郡城的兵士,参与最多的也就剿匪,以及部分的平判起义动乱啥的。 而眼前这支裂山军,可是真正在战场上,经历过铁与火的洗礼。 从表面看去,身上似乎只有浓烟的沉稳,那种杀伐气息却是少了许多。 但这只是表象,一但让这支裂山军真正动起来,那股强大的杀伐气息,足以震慑大部分人动弹不得。 这就是正规军和地方军的区别。 裂山军不止是谢苍最强大的底牌,也是大凉军队中,战力前十的最强军队之一。 如果当初剿灭东子山土匪,是这支军队,哪怕东子山是铁桶打造,裂山军都能把它给捅出个窟窿,这就是裂山军的强大。 裂山军不全是步兵,而是一支综合性军队,一千的骑兵,一千的重甲兵,以及一千特殊作战兵。 如死士、突击、斥候、后勤等,这些就是特殊作战兵。 看起来感觉是削弱了战力,但和那些纯单一军队来说,谢苍手里的裂山军,得到了最大发挥战力。 就是靠着这支裂山军的相互配合,每一次的大战,只有谢苍的裂山军愈战愈勇,也是关键打开僵局的重要尖刀。 这也是谢苍能够在朝廷中,被国公笼络的原因。 谢苍转过头,笑着对眼前的裂山军道,“能够得到苏先生的这般评价,是你们的荣幸,以后除了我,保护苏先生也是你们的重要任务之一。” “我等谨遵侯爷的命令!” “出发!” 谢苍开口,下一刻,裂山军的兵士纷纷上马,随即摆好阵型,将二人护在中间,一支长长的人马,行走在官道上。 裂山军一路上,并没有遮掩行踪,十分大方,甚至还把军旗裂山都摆了出来。 那种模样,完全就是大摇大摆,要说不引起动静,都是不可能。 这种声势,基本上经过每一县,都会引发各个山头的关注,但奇怪的是,无论裂山军如何张扬,中途都没有碰到一个找茬的。 苏祁安看了一眼四周茂密丛林,丛林内明显有很多双眼睛看着。 苏祁安莞尔一笑,目光收回,不在过多关注。 藏在丛林后面的眼睛内,明显有着很强烈的害怕情绪。 裂山军的名声,哪怕没听过的,可看到军队的军旗,这些土匪们哪怕在失了智,也知道下方这批走官道的军队,轮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能够拥有自己军队旗号的,在大凉不会超过十五支,这些军人特么是大凉真正的精锐。 去劫他们,只能说脑子进水了,这些山头土匪只期盼,这些灾星能够快点离开,千万不要找他们麻烦才好。 这种无意间漏出的震慑,是谢苍故意的,就是想要好好敲打敲打,川都郡的这些土匪们。 让他们这段时间老实点,毕竟这次去北境宁州,路途遥远不说,很可能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在离去前,能够顺手给川都郡百姓做些事,算是谢苍的一份心意。 这种震慑,整整持续了三天,当他们踏出了川都郡的地界后。 谢苍、苏祁安他们稍微停留了一会,目光收回,对视一样,马鞭一甩,裂山军就像一辆火车,浩浩荡荡的扬长而去。 速度之快,和先前在官道上,完全是两回事。 离开川都郡,沿着面前这条官道,一路向北,不问拐弯,直接纵马狂奔就行,最多三四天的功夫,就能抵达宁州边界。 浩荡的军队,就这样开拔了,一路上,只停留了三个驿站,稍微短暂休息,期间哪怕是在夜晚,裂山军都在赶路。 虽然时间充足,但并不是可以随便浪费时间,宁州发生战事,早一点到,就知道战争的进度,就能早做一些打算。 像这种长时间的赶路,对裂山军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反倒是苏祁安,让谢苍有些侧目。 三日的长距离,几乎不停歇的赶路,疲惫这二字丝毫没有从苏祁安脸上看到。 这倒不是苏祁安天赋异禀,而是这种程度的急行军,前世的苏祁安经历不少。 苏祁安的前世娱乐活动很丰富,参加军事训练营几乎是常有的事,其中一项长距离的急行军,苏祁安几乎是前三。 来到大凉,虽然无法和这些兵士相比,但跟上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谢苍对着苏祁安点头,便是敬佩,苏祁安没解释什么,手持缰绳甩了几下,身下的军马,速度又快了不少。 在苏祁安、谢苍等人这般风驰电掣的急行军下,一千多里的路,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抵达宁州地界。 刚踏入宁州,一种荒凉感,便扑面而来。 前方只有萧瑟的道路,一些死去的枯树,歪七扭八的四散地面,冷风呼啸,时不时吹起黄沙。 黄沙漫天,说不出来的寂寥,让人唏嘘。 这里就是北境重镇宁州。 在两百年前,失去了青幽二州,这两座天然防线,靠近的宁州基本上是大门洞开。 成了大荣骑兵常年洗劫的对象,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在宁州修建了十座边境重镇城市。 而苏祁安、谢苍此行的目的,是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镇军城! 第四十八章 老将,范文忠 镇军城,宁州十座军城之一,是大凉耗时三十多年建造的的边境重镇。 因为失去了青幽两州边境防线,宁州直接暴露在大荣铁骑之下。 宁州这个地界,基本上是以平原为主,一马平川,完全就是骑兵南下掳掠的试炼场。 而宁州又不能随便放弃,一但放弃宁州,大凉的北方可谓大门洞开,大荣骑兵长驱直入,直逼京都。 为了巩固京都,青幽二州便割让后,驻扎在宁州的兵马,常年维持在三十万。 同时,为了更好的保护当地百姓,将他们全部迁入十座军城,以及分布在军城附近的数座卫城内。 可以说,在宁州,所谓的郡县制没什么用了,只有掌控军城的将军。 十座军城,以及附近三十座的卫城,就像一颗颗钉子,死死钉死在宁州地界。 这四十座城,以三角形式布防,相互协防、合作,无论哪一座军城遇到袭击,附近的卫城都会及时增援。 在这种相互配合下,宁州这座一马平川的地界,硬生生抵挡了大荣两百年的攻击,保护了苏凉皇室百年根基。 这种略显笨拙的方式,有好有弊,好的是可以阻止大荣骑兵的长驱直入,到弊端也很明显,大凉兵士只能像乌龟一样,被动防御。 宁州百姓,几乎是一辈子生活在军城中,至于出城想都别想。 可转念一想,毕竟丢了青幽两州,没了天然防线,倘若能牺牲一州,保全大凉北方的安危,这种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苏祁安目光从这种萧条的环境收回,双腿夹马,一众人等快速穿越眼前的荒凉,朝着镇军城而去。 镇军城的位置,并不在大荣的边界,而是三角形式点第二城,位置不算太前。 一路上到也安全,裂山军就像一股洪流,迅速奔踏在荒凉的官道上。 差不多狂奔一个时辰,前方有些灰蒙蒙的空间,一个巨大,好似一座大山的黑色巨城出现。 这座黑城之大,让苏祁安都是感到心惊,和岭北县城相比,二者就不是一个量级。 粗略扫了一眼,起码比岭北县大上几十倍,而且黑色城墙,都有种莫名的沧桑感。 墙体厚实,哪怕是黑火药怕只能在墙体表面留下一个小坑。 这就是耗时大凉三十年,建造的军城! 谢苍在距离镇军城约莫百米左右,便停了下来,还不等谢苍开口,被黄雾笼罩的城头上,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敢问下方来人可是岭东侯?” “正是本侯,速速开门。” 谢苍声音落下,紧接着,前方巨大的两扇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生,而后缓缓打开。 谢苍招呼一声,身后的裂山军迅速跟上,很快众人入了城。 经过短暂的黑暗,光亮一闪而过,出现在苏祁安面前的,是极其热闹的场景。 来往的百姓,根本看不到尽头,城内的主路,起码都有十几条。 两侧的商铺密密麻麻,诸多嘈杂声不绝于耳。 能够在城内修建如此多的主路,哪怕是郡城,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而且军城之大,也是超乎苏祁安的想象,粗略估计,镇军城的百姓起码有大几十万,和郡城差不多。 不过在城内,看到更多的不是所谓的商贩,而是时不时巡逻的兵士。 这些兵士,或许是常年在边境驻守,他们的脸色都是紧绷着。 苏祁安相信,一但城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些兵士手里的大刀,第一时间就会落在动乱者的头上。 苏祁安进城,并没有来得及观赏镇军城的规模,没一会,迎面走来一队兵士,将谢苍等裂山军带离此地。 从其中一条主路拐进一个小路,走了没多久,谢苍下马,和裂山军分开。 仅仅带着苏祁安朝着一条台阶,朝上走去,台阶不长,大概二三十米。 刚走完,苏祁安、谢苍便来到一座大宅内,目光环视四周,一队队巡逻的兵士,面露肃穆之色来回行走。 哪怕经过苏祁安、谢苍身边,都没有任何打量的举动,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径直走去。 “这是…”苏祁安似乎像发现什么,内心轻喃,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 “哈哈,谢兄来的还真晚啊,让我们真是等的心急啊,还以为谢兄这次不会来了。” 苏祁安目光转去,在宅子里,几位年轻人笑呵呵的走了出来。 他们年纪不大,和谢苍差不多,身上穿着金丝软甲,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总有一种让苏祁安厌恶的感觉。 这些人不是别人,和谢苍一样,都是侯爵身份,身份尊贵,不过和谢苍不同的是,谢苍的侯爵是正儿八经靠着自己在战场上,一点一点打上去的。 而他们,则是背靠自己的家境势力,在军队中捞点军功,升上去的,说白点,就是镀金。 谁让这些人家境强大,随便挑出一位,他们的爷爷、外公,都是国公。 只要在战场上,捡捡漏,捞上几笔军功,获封侯爵对他们而言在正常不过了。 对于这些主动打招呼的纨绔侯爷,谢苍丝毫不感冒,不咸不淡道,“哪怕各位不来,本侯都不会迟到了,没工夫和你们在这里闲聊,本侯有要事和范老商量,各位该干嘛干嘛,告辞。” 话落,谢苍带着苏祁安看都没看这些纨绔侯爷,直接走进了大宅。 谢苍走远,脸上挂着笑呵呵神色的几位年轻侯爷,瞬间变了脸色。 其中一人冷声道,“哼,不就是打了几场胜仗?装什么装,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良哥,我就说了,这个谢苍就是油盐不进的主,不就是背后有那位撑腰,才如此张狂,话说谁家还没有国公啥的。” “郑良哥你看着吧,这次的战事,就让他显摆,最好把他的裂山军全部搭进去才好,到时候没了裂山军,谢苍还不任由我们拿捏。” 为首的郑良,含笑的双眼有着一丝阴翳,但很快恢复,他点点头,轻声道。 “嗯,你们说的对,虽然我们有矛盾,但大战在即,本想着化解以战事为主,唉,看样子谢苍还是老样子。” “害,良哥就是太心善了,这种人就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良哥别和他计较,走,我们也去看看,这个谢苍在硬气什么。” 身旁的纨绔侯爷一边向郑良讨好拍马屁,一边朝着大宅内走去。 这座大宅内,只有一个大堂,大堂很大,容纳上百人没啥问题。 在大堂的中间,一座巨大的沙盘放着,占据五分之一的面积。 沙盘旁,围着无数的人,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看年纪起码有七十多的老者。 老者身披铠甲,哪怕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双眼没有丝毫浑浊,时不时有着精光闪过。 这人便是镇军城的城主,范文忠! 同时也是此次负责宁州战事的主帅,别看范文忠只是个将军,但在场任何人,哪怕是那些纨绔侯爷,见了他,也得收敛张狂性子,尊敬示好。 不为别的,这个范文忠和他们的爷爷、外公十分相熟,是战友关系,如果不是当年宁州需要一位威望十足的主将坐镇。 凭范文忠这么多年的军功、政绩,成为国公是绰绰有余。 而范文忠在宁州一待,就是三十年。 而他的那些老兄弟,如今早就成了大凉位高权重的国公,而他这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将军。 这三十年内,其实只要范文忠开口,离开宁州是很简单的事。 但这位老将,为了保证大凉北方边境安危,从来都没有开口申请调离。 尽心尽力的为大凉奉献自己的一切。 也就是范文忠这种为国为民的大义,哪怕他只是一名将军,但他的品质,在大凉军中,任何人看到了,都会叫上一声老将军。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忠诚,范文忠也是第一个,掌控三十万军队军权的第一人。 “无论谁造反,范文忠都不会造反!” 这是前朝皇帝,对范文忠的评价,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这么多年过去,宁州在范文忠的治理下,为大凉北方的平稳,做出无可替代的贡献。 这次的战事,范文忠是当之无愧的主帅第一人。 无论是谢苍也好,还是那些想捞军功的纨绔也罢,在面对范文忠,都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范文忠双眼聚焦,露出锐利神色,看着面前的沙盘,而后朗声道。 “这次大荣南下,再犯宁州,和先前一样,先以骑兵骚扰,试探我等军城的兵力,可他们的意图是什么?老夫却看不出来。” 能够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说出这番话,可想而知这次战事的麻烦。 通过范文忠的介绍,苏祁安也是大概了解敌我双方的兵力。 宁州军城的确有三十万的兵力,可并不是汇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十座军城。 毕竟宁州地界这么大,想要保持宁州不失,将兵力分散在各个军城内,相互配合,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发挥军队最大的战力。 军队分散,十座军城的兵力,基本上只有两万,镇军城还好,因为地理特殊,有三万人。 第四十九章 战前分析 大部分聚集在镇军城,其他附属的卫城,兵力不多。 早在荣国骑兵第一次南下洗劫,镇军城已经紧急集合,汇总兵力,随时做好防守准备。 不怪范文忠如此谨慎,荣国本就是游牧出身,家家户户成年男子,天生就是骑马高手。 在和大荣切磋这么多年,老实说大凉的骑兵,却是不是大荣异族的对手。 想要剿灭大荣骑兵,凉国骑兵起码要出动三倍兵力才行。 而且宁州地形多平原,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势,只能借助军城这种厚实城墙,才能抵挡维持。 这次大荣出动的骑兵,第一轮只有一万,和往常一样,派遣先头部队,挑衅卫城兵士,顺便洗劫周边一些落单的小乡镇。 一旦卫城兵士出击,立刻就跑,后面的大部队趁机绕后,进攻卫城。 卫城的防御,总体上和军城相比,差之不少,只要有超万人以上的军队攻城,时间长了根本撑不住。 这些骑兵的目的,就是逼军城的大部队出击,趁机机会分兵,攻取军城。 别看他们很少,但荣国的骑兵的确彪悍,七八年前的一场卫城战事中。 大凉以三倍的绝对兵力,把五千名荣国骑兵包围,本是手到擒来,可结果,不但让荣国骑兵逃出三分之一。 大凉本身的伤亡,竟然过万,自那次后,再遇荣国骑兵,这些兵士内心总有些胆颤。 这也助长了荣国骑兵的嚣张气焰,所以每次南下挑衅洗劫。 荣国骑兵必定是绝对主力,而这次的袭击,却是一反常态。 军城的主力在支援的路上,荣国骑兵竟然退了,本以为他们是提前包抄,说不定要断支援部队后路。 吓的他们火急火燎的后撤,可当支援部队返城,从始至终都没有遭遇荣国骑兵的袭击。 这从表面看,是件好事,但范文忠却是眉头紧蹙,他明显从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虽然说不上来,但荣国骑兵绝对不是那种不得便宜的主。 所以,为了了解荣国骑兵这次袭击的原因,范文忠将沙盘摆好,同时将前段时候,各个军城,发现的情报收集整理。 这次荣国骑兵南下,绝对没那么简单,虽然镇军城内,有近三万的军士,但为了以防万一,范文忠还是请求朝廷,调集军队精锐支援。 裂山军就是这只精锐之一,至于那几位年轻的侯爷,同样奉命带了三千兵马。 虽然无法和裂山军相比,但绝非酒囊饭袋。多少还是有些战力的。 这些纨绔侯爷什么意图,范文忠如何不知,那几位在朝中的国公,老战友想要照顾下自己的孙子辈,捞点军功,好为自己日后晋升做准备。 这种潜规则,几乎是默认的,哪怕是范文忠也不好拒绝,毕竟,大战在即,哪怕真松来一群酒囊饭袋,范文忠也得用。 总好过手下没有一个支援军队可用,只要不影响作战行动,捞点军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加上这些公子哥带来的部队,镇军城内,差不多也有近五万人。 这样,即便荣国骑兵进攻其他军城,范文忠手里也有兵好调。 别看范文忠手里有三十万大军,但真调动起来,可没那么容易,大凉在宁州的政策,就是以防守为主,确保宁州不丢。 倘若主动出击,很有可能被荣国骑兵钻了空子,要知道,在青幽两州,荣国光是骑兵,就有六万,其他的兵力,也有七八万。 这要是被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宁州看起来兵强马壮,兵力雄厚,是大凉二十七州中,最多兵马的一州,但实际情况,就是调动几万兵马都费劲。 看着沙盘上的敌我双方的兵力,苏祁安一眼就看出宁州兵力缺陷,范文忠能够守三十年,倒是苦了他。 范文忠的沙盘打开,话音落下,最先被请教的自然是谢苍。 毕竟,谢苍的实力,有目共睹,前几年,和范文忠一起打过仗,对宁州的情况有些了解。 谢苍目光闪动,看了一会沙盘,轻声道,“范老,晚辈目前也看不出大荣异族的意图。” “从情报来看,半个月时间,除了镇军城的附属卫城遇袭,其他军城大部分也是遭受袭击,可最后都是中途没有理由就撤。” “以晚辈对大荣异族的了解,他们这么做,多半是试探我方兵力,随时为后面开启大的战事做准备,除了这个原因,晚辈无法想出第二个。” 谢苍话音刚落,立刻就引来了一阵唏嘘声。 唏嘘的是跟在郑良身后一位公子哥,叫周康,他的爷爷是一位国公。 ”吁,我还以为谢兄有什么高见了,说来说去,和良哥想法一样,真是白期待了。” “我倒是觉得,荣国骑兵中途撤退,除了是有所试探,更多的也是看清了自己的实力,知道我方军城的防御强大,即便强攻,最终也是徒劳,白白浪费兵力,所以十分识趣的后撤。” “周康这话,我赞同,荣国和我们打了这么多年,双方早就熟悉不得了,这种试探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就和往常一样的常规操作,范老大可不必担心。” “是啊,而且这次有我们在,手里的兵力充足,要是荣国骑兵敢进攻镇军城,定要他有来无回。” “……” 公子哥的声音,有人带头,此起彼伏侃侃而谈,那副样子看起来云淡风轻,仿佛这次的战事,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别人或许没看到,但苏祁安明显感受到,范文忠压抑内心的火气,在不断上升。 可这些公子哥们,根本不识趣,继续在这里称述自己的观点,大言不惭。 那种感觉,就像指点江山,各个说的面红耳赤,终于,当交谈的气氛到达一个顶点,范文忠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 “够了,你们这些小崽子,给老夫闭嘴!不明白的,通通给老夫在一旁待着,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哪怕你们是那些老家伙的孙子,外孙,老夫也要你们滚蛋!” 这话一出,顿时,嘈杂的大堂,立刻安静下来,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公子哥们,立刻噤若寒蝉。 这时候,郑良却是笑着安抚,“范老,这事是他们不对,晚辈向他们替范老道歉,他们也是出自好心,第一次上战场,有些口无遮拦,还望范老见谅。” “这次的宁州战事,一切晚辈们,都以范老为尊。” 郑良的话,倒是让范文忠气消不少,他缓和脸色,看了郑良,微微点头,也没计较什么。 忽然他的目光一转,落在苏祁安身上,开口道,“小家伙,老夫虽然不认识你,但能被谢娃娃看重,想必你有过人之处,他们都说了自己的观点,你也说说吧。” 被范文忠这样点名,苏祁安内心一惊,但很快调整过来,看了一眼谢苍,随后目光落在沙盘上,沉默一会,开口道。 “晚辈对这些军事什么的,并不是很熟悉,如有什么不对的,还望勿怪。” “刚才听了范老、侯爷们说了这么多,我觉得都有些道理,但有一点晚辈不是很明白。” “各位都说了,以大荣骑兵的强悍,绝对不会做亏本买卖,可他们偏偏就这么做了,要是我是荣国骑兵主帅,我会直接攻击镇远城,而不是所谓的附属卫城。” “攻击镇远城?谢苍你带的是什么人?竟然天真的想攻击军城,开什么玩笑。” 苏祁安话音落下,就被一位公子哥给嘲笑。 苏祁安所说的镇远城,同样是十大军城之一,论兵力,防御力,基本上和镇军城相当,它的位置,同样在靠后位置。 想要靠一万的骑兵攻城,难度很大。 苏祁安对于质疑,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轻声道,“嗯,赵侯爷说的对,这点是苏某异想天开了,既然我们都知道,攻击军城是徒劳的,那为何荣国骑兵,还要浪费时间去做所谓的试探?” “呵呵,这还不简单,我方军队兵力分布均匀,一旦任何军城,哪怕是卫城遇袭,第一时间就会有两波支援部队支援。”赵侯爷直白道。 “嗯,说的对,既然这样,所以…” “所以,他们可以利用骑兵的高效机动,反复骚扰、撤离,让支援部队一直疲于奔命,无法回城,哪怕能够回城,但总有一只部队被牵制。” “他们的目标除了试探,实际上是对支援部队的牵制,这次是一万,下次就是两万,乃至三万,到时候,总会有一座军城兵力不足,从而一举拿下!” 苏祁安话刚说完一半,就被范文忠给接了过去。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苏祁安和赵侯爷的谈话间,便意识到了荣国骑兵的意图。 他的双眼闪动,脸上的神色都是变了,对着身旁下属大喊道。 “快,速速给我把一个月内,大荣骑兵对宁州的袭击的军报,调给我看。” 下属看着范文忠如此模样,也是不敢大意,没过一会,便找来了宁州一个月内的军报。 范文忠目光闪动,快速翻阅,而后又比对沙盘,对大荣骑兵袭击军城的路线,一点点标了出来。 差不多过了小半个时辰,范文忠看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小红旗,他的脸色却是变了,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好,他们的目标果然是镇远城!” 第五十章 范文忠的无奈 “他们的目的果然是镇军城!” 范文忠苍老的脸色,写满了凝重之色。 这一个月的军报上,十座军城大小都被荣国骑兵袭击有几十次,虽然每每都是围而不打,中途撤退,搞骚扰战术。 但这种障眼法,怎能骗得过范文忠这位老将。 别看镇远城受到的袭击是最少的,而且并没有什么损失,但它周边的几座卫城,相隔近的两座军城,受到的骚扰是最多的。 其中一座附属卫城,在半个月前差点被攻破,如果不是及时救援,怕是危险了。 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镇远城周边兵力部署,以这种频繁骚扰,从而麻痹对手,等到其他军城见怪不怪,依然按照常规姿态出兵。 在以骑兵的高机动,迅速集结突袭镇远城,打个措手不及,即便镇远城反应过来,等到的怕也只是,看不到尽头的大荣军队的兵临城下。 为什么大荣会对镇远城如此看中,不为别的,镇远城担负的是整个宁州的粮草,是宁州三十万大军的粮仓。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仓先行,倘若镇远城有失,对宁州大军可是重创。 范文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脸色紧绷,转过头对着属下发布命令。 “快,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份情报通知镇远、镇新、镇威三城,让镇新、镇威二城密切关注镇远附近动向,千万不要被大荣骑兵给骗了。” 兵士领了命令,迅速离去。 范文忠的脸色依然紧绷,“但愿消息及时吧。” 经此一事,这个大堂内的气氛,迅速变的有些紧张起来,刚才的嬉笑骤然消失,每个人都是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这个时候,范文忠抬起头,对着苏祁安开口道,“不愧是谢娃娃带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隐藏在背后的计谋,老夫在这里表示感谢。” 苏祁安连忙拱手示意,“范将军使不得,苏某只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刚才有什么不对的,还请范将军见谅。” 苏祁安当然不会像那些纨绔侯爷,坦然接受,这不仅是礼貌问题,实则藏着诸多为官规则。 苏祁安对面的是什么人,一位为大凉奋战一生的老将军,无论是实力、声望,都不允许苏祁安表现的出乎风头。 这要是像那些纨绔侯爷,表现的忘乎所以,苏祁安的前途怕是到头了。 对于苏祁安的谦虚,范文忠表面不在意,但内心却是稍稍高看了一些苏祁安。 关于苏祁安的身份,早在谢苍来时,范文忠就调查的一清二楚。 西州岭北县的秀才,不仅才华出众,在岭北县城大放异彩,更是让谢苍和当地县令保举,让苏祁安入了举人行列。 老实说,像苏祁安这种才华横溢的文人学子,范文忠见过不少,对这些人,心里不感冒。 毕竟,像这种大才子,哪一个不是仗着自己出色才华,内心颇为自傲,谁也看不上。 正如武将看不起这些穷酸文人,文人也看不上这些只知道打仗的莽夫。 而这个苏祁安,从刚才进来,到发表自己看法,没有半点的倨傲之色,有的只是诸多谦卑。 一个年轻的举人才子,说话间有理有据,不自傲,也不自得,这是范文忠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种后辈了。 当然范文忠绝对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对苏祁安颇为看重,打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在范文忠眼里,苏祁安最多是不让他讨厌罢了,至于看重,就看他有没有真凭实学了。 可即便这样,范文忠对苏祁安的关注,还是让那些侯爷们心生羡慕,同时对苏祁安这个看似小透明的文人,开始了关注,内心有了诸多想法。 就在这时,刚才快步离去的下属,却是一路小跑入内,直接道。 “主帅,我们的情报刚传递不久,镇新、镇威的兵士,已经被大荣骑兵所骗,出城支援了。” 此话一出,范文忠一拳重重砸在沙盘上,“该死!” 范文忠内心虽然愤怒,但身为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很快就拿出了应对方案。 “镇新、镇威的兵力被调动,短时间怕是回不来了,一但两座军城被牵制,凭附近卫城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多久,如今之计,速速派兵前往镇远支援。” 此话一出,刚才还没有话说的侯爷们,各个群情激奋,想要领兵支援。 “范老,这次支援镇远,就让晚辈率领三千铁甲军去吧。” “赵昂,就你手中几千的铁甲军,去了怕是千里送人头,还不如让我的五千虎贲军去,范老,晚辈保证不辱使命。” “我呸,周炎,你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的虎贲军人多,但论战力,排名在我之下,你去了,不也是给大荣骑兵送人头。 “赵昂,你说什么?好啊,正好现在有空,那我们就好好战一场啊。” 眼看几位公子哥,又要吵起来的架势,范文忠直接怒骂出声,因为激动,长长的胡须都是不断抖动。 “都给老夫闭嘴!这里是战场,岂由你们在这里如此儿戏,要是还胡言乱语,立刻给老夫滚蛋。” 大堂内的嘈杂,立刻鸦雀无声,那几位公子哥连忙闭嘴,悻悻后退。 站在谢苍身旁的苏祁安,哪里看不出这些公子哥的目的。 别看这次领兵支援,看似凶险,实则很安全,大荣骑兵的机动性是很厉害,但想一边牵制两城支援兵力,又想突袭镇远城,没个五万兵力,根本不可能。 加上镇远城墙厚城高,真想攻克,起码要聚集七八万之众,大荣骑兵集结速度是很快,但攻城还得靠步兵,想调动剩余的几万步兵,总要时间。 这种时间真等聚集了,援军怕早到了镇远城,镇军距离镇远城不远,只有几百里,一个急行军,半日功夫就到了。 而且一路上,还有其他军城兵士掩护,根本不担心会有大荣军队突袭。 到时候,援兵汇合,又凭镇远城的防御,最多几日,大荣就会撤军,这样的轻松事,又可以捞捞军功啥的,谁不去就是傻子。 范文忠扫了一眼大堂众人,随后道,“这次支援镇远兵力,不要太多,贵在精,这次由谢苍的裂山军带队,刘镇的骁骑兵、陈到的燕骑兵为辅,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镇远城。” “是,我等领命!” 谢苍、刘镇、陈到三人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去,归拢手下兵士。 三人的速度很快,约莫一刻钟,三军集合,城门打开,一股洪流迅速远去。 此时的众人,早就走出了大堂,在大堂的前方,正是高耸的城楼。 众人视线眺望,看着扬起一片尘土,迅速远去的大军,众人脸色各异。 范文忠的安排,很精妙,这次支援镇远城,要的就是争分夺秒。 别看镇远城,防守严密,城墙高厚,大荣军队想要攻克,需要时间。 但再高厚的城墙,也得要兵士防御,如果这次支援不到,凭镇远城内,区区两万多的兵士,而且大半还是以步兵为主的军队。 大荣绝对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到时候来攻城的怕就不是所谓的六七万了,起码是十万以上。 这样点事情,在凉荣大战多年,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大荣能够在北方草原立国,并且打的大凉割让青幽二州。 除了是高机动的骑兵,在有就是极其默契的步骑兵相互合作转化。 先是以大面积的骑兵造势佯攻,如果无法攻克,凭骑兵高机动性,可以从容撤退。 可一但发现佯攻有利可图,甚至可以将其攻克,大荣骑兵会立刻从佯攻迅速转变猛攻。 跟在后方的步兵,会以潮水一般汹涌的态势,迅速跟上,直接打你个措手不及。 即便最终反应过来,全力死守,但大荣骑兵又可以凭借他的机动性,不但从容撤退,还可以掩护步兵撤离。 这种步骑之间的转化配合的默契,被大荣玩的炉火纯青,大凉可谓深受其害,除了厌恶,更多的却是几分羡慕。 要是大凉能够做到这种步骑默契合作,这个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 现在的大凉,本身骑兵数量少,而且根本就不是大荣的对手,朝廷内,又有各种潜规则,否则,一场战事,怎会让这些国公以后,这些打仗经验少可怜的公子哥,上前线,只为蹭经验捞军功呢。 即便是范文忠,这样威望十足,掌控宁州三十万大军主帅的老将军,也没法阻止朝廷国公塞人进来。 这次支援镇远城,也只有骑兵才能附和要求,为了平衡,除了谢苍,同样派出两位国公之后的公子哥。 哪怕骁骑兵、燕骑兵实力再不济,但也是名副其实的骑兵,多少还是能帮上忙。 真让赵昂、周炎的步兵,还是重甲步兵去,除了送人头还能干嘛? 手里握着三十万大军,竟然连一两万的军队都要支援,大军无法和大荣痛快的干上一场,只能分散在宁州十城,被动防御,这看上去,怎样都是一种无奈。 而这或许也是前朝天子,放心范文忠的原因吧。 第五十一章 镇远城之危解除 众人目光收回,范文忠很快离去,毕竟是宁州主帅,除了解决镇远城危机,其他九城的军报,都要他一一处理,可谓军务繁重。 周围的这些公子哥们,颇为识趣,退让一边,拱手示意。 范文忠离去,总觉得有些压抑的气氛,明显轻松不少。 苏祁安回过神,准备离去,毕竟这次跟随谢苍来到宁州,可不是让苏祁安来这里游玩,当什么看客的。 苏祁安这次是以谢苍幕僚身份陪同,说白了也就是军师,谢苍支援镇远城这事,苏祁安不担心,估计要不了几日就能回来。 现在要考虑的事是,面对大荣军队来犯,应该做出什么应对方案。 这事可不是简单几日,就能解决的,看大荣军队气势汹汹的架势,这次的战事,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都有可能,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苏祁安要好好了解宁州这段时间军报内容,到时候心里也有数。 就在这时,苏祁安的面前,那群公子哥拦住了苏祁安的去路。 为首的是郑良,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对着苏祁安拱手道。 “苏先生刚才的一番话,着实让本侯侧目,既然苏祁安是谢苍带来的人,那就是本侯的朋友,如若苏祁安不弃,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大可找本侯,本侯随时欢迎苏先生光临。” 苏祁安点头,轻声道,“嗯,苏某在这里多谢郑侯爷好意,苏某今天有些累了,想要早点休息,望郑侯爷见谅,苏某告辞。” “嗯,应该的,苏先生长途奔波,是要早早休息,本侯就不叨唠苏先生,先生请。” 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苏祁安走远后,身后的赵昂却是忍不住道,“良哥,干嘛对这个苏祁安这么客气?不就是一个穷酸文人,看他态度,一点都没有对良哥你有尊敬神色,什么东西。” ”就是,据我了解,这个苏祁安只是小小举人,被谢苍看中,谢苍和良哥比算什么,可这个苏祁安完全不给良哥面子,要不是良哥阻止,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和赵昂不对付的周炎,也是和赵昂站在同一阵线,愤愤道。 对他们这些名门望族来说,能够对一个举人如此举动,算是给他们脸了。 放在平时里,别说一个小小的举人,哪怕是所谓的进士,碰到他们,都得舔着脸,上赶着巴结。 这个苏祁安倒好,非但没有半点巴结意思,而且还如此倨傲,特别还当着良哥的面,一点脸色都没有给郑良,这种嚣张态度,在京都,妥妥被打死。 他们不理解,为何郑良会对这个小举人,态度这么好? 能够让良哥这种态度,还挺少见的。 郑良脸色含笑,笑呵呵看着苏祁安离去背影,轻声道,“这人没那么简单,别太小看他了,虽然谢苍和我们不是一路的,但谢苍的能力,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服,能够被他看中的人,你们说?是什么简单角色?” “良哥,你说的没错,可谢苍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个侯爵,就算被他看中又如何?难道还能爬到我们头上不成。” 郑良摇摇头,道,“没错,一个谢苍不算什么,可要是被范老这种人物看中了,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被范老看中?良哥,这不可能吧!” “嗯,目前来看,范老的确对他没有欣赏意思,但我敢断定,这次战事结束,这个苏祁安一定会入范老的眼。” “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查查这个苏祁安,想必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说完,郑良头也不回离去,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公子哥待在原地… 苏祁的厢房不大,很干净,对苏祁安来说刚好。 他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似乎在想什么,对于刚才郑良的举止,苏祁安不放在心上。 哪怕他刚才的举动,有些得罪了这些名门世家,苏祁安也不在乎,他的桌前摆放着诸多军报,这些军报并不泄密,身为谢苍的幕僚军师,苏祁安自然有权利观看。 相比较那些捞军功的公子哥们,苏祁安的眉头紧蹙。 他从这些军报中,明显嗅到了一股阴谋浮现,这次恐怕不比先前所谓常规战事了,一个不好,很有可能会遭受重创,宁州会沦陷… 倘若真有这天,宁州和那些公子哥的态度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苏祁安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将军报放在一旁,目光远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转眼,范文忠的军令发出,谢苍、刘镇、陈到三人带队一万骑兵,也是差不多去了三天。 三天时间,总算有消息传来,和苏祁安、范文忠预料的那样,半日功夫,谢苍三人的骑兵军队,进了镇远城,协助防守。 而就在此时,一万骑兵前脚进城,后脚大荣起码有五万的军队,直扑镇远城而来。 双方先是小规模的摩擦试探,而后大荣军队进行了大规模的攻城。 这一攻城就是两天,还好有谢苍支援的骑兵驾到,和城内两万兵士拼死抵抗,期间更是趁着间隙,骑兵出城袭击。 这一突袭,打乱了大荣军队左翼部队,虽然大荣军队迅速回防,谢苍率领的裂山军及时突围,最终以一比二的战损比,斩杀大荣三千兵士,小胜一场。 因为久攻不下,也是为了防止凉兵再次突袭,大荣军队宣布撤军。 虽然目前态势,还是陷入僵持,但随着战机消失,最多半日功夫,大荣军队就会撤军,镇远城之危,便可结束。 毕竟,谢苍手里的裂山军,那可是和大荣骑兵正面硬刚,是大凉骑兵为数不多的军队之一。 唯一缺点就是兵力太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养出裂山军这种军队,每年的银子花销可不少。 一只三千人裂山军一年的开销,足够抵得上一县缴纳的税银,这还不包括三千兵士的薪水,以及阵亡将士的抚恤金等等。 全部加起来,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养活一支裂山军就如此大的开销,真要是弄出大几万,恐怕都得把一州给吃垮。 这是绝对不行,当然这还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真养了几万如裂山军一般的精锐,会让苏凉皇室内心不安。 在青幽二州被割让后三十年,为了收复失地,大凉那个时候涌现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武将。 其中一位岳姓老将军,军力之强,兵力之多更是达到十万之众,曾经一度打进青幽两州的腹地,眼看可以一举收复,重回大凉开国荣光。 可惜,朝廷内有一奸相,和当时苏天子耳边煽风点火,最终朝廷一日之内,连下十三道金牌调令,那位岳老将军无奈退兵。 而后被以莫须有的罪名下狱,处死在一个凄凉的冬夜。 虽然在二十年后,那位老将军被平反昭雪,但青幽二州却是错失收复机会,哪怕数位前朝皇帝,想要收复失地,最终因为各种因素,遗憾撤军。 其中最大原因,就是朝廷限制了武将兵权,虽然那位老将军被平反,但对武将军权的调动,却是限制更甚。 一军的建制从当初的一万,被限制三千至五千,武将想调兵,必须通过随行监军同意。 这些随行监军,各个都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宦官,权利之大,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哪怕在硬气的武将,一但被监军盯上了,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据说十多年前,一位特别会打仗的年轻武将,就是被随行监军给活活整死。 文人手里有权,但根本没有打仗经验,最多是捞钱,相比较那些武将,一个不好,直接造反,这才是苏凉皇室头疼地方。 为了杜绝后患,哪怕割让土地,军队实力孱弱,也要限制武将发展。 也正是这个原因,范文忠才会被如此放心重用,手握三十万大军又如何,经过各方限制,哪怕起兵造反,手里最多只有一城兵力。 到时候随便合围,就能轻易平之。 了解了大凉军队的实力如此孱弱,也是让苏祁安开了眼界。 苏凉皇室能够作死存在300年,也算是他们走了狗屎运。 不过这种幸运并不长久,北方大荣这个后患,要是迟迟保持这种逆来顺受,被动防御,大凉被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苏祁安即便知道,也无法改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能力,能够度过这次宁州不失,便是极限。 其他的,也轮不到他去操心。 半日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久,便听到了大荣军队撤退的消息,镇远城的危机解除了。 谢苍三人率领的一万骑兵军队,在镇远城停留半日,便会立刻返回。 经此一战,大荣军队想要寻这种好机会,偷袭镇远城基本不可能。 附近两军城已经得到了消息了,军队也回防了,密切会关注镇远城情况。 这一仗的试探,已经落幕了,双方军队也得休整,起码接下来七天,是打不起来的。 范文忠紧绷的神经,可以稍稍松些了。 第五十二章 库克术和柳圣明 翌日,镇军城楼上,一大批人影站着,目光远眺。 今天是谢苍、刘镇、陈到三人凯旋日子,范文忠率领这些侯爷在城楼等待。 这次战事支援结果,基本上是可以预料的,但唯独无法预料的是,谢苍竟然能在被动防御,来个突袭,小胜一场。 虽然不是什么大功,但在大荣入侵宁州时,这种小胜,却是起到鼓舞人气。 没一会,平原尽头,浩荡烟尘升腾,没一会,谢苍三人率骑兵军队返回。 城门打开,浩荡的骑兵陆续入城,气势依旧,身上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这是经历一场恶战才有的,看样子这次小胜,远不如军报上说的轻松。 入城的骑兵军队,接应的人早早的准备好,让其修整。 而谢苍、刘镇、陈到三人,身上的铠甲都没有脱,直上台阶,走上城楼。 见到了范文忠,谢苍抱拳道,“范老,这次支援幸不辱命。” “嗯,好,回来就好,这次支援,你们立了功,老夫会替你们向上报功的。” 满脸疲惫的刘镇、陈到二人闻言,脸上有着喜色,他们这次这么拼,不就是为了获得军功吗。 这次的支援任务,是以谢苍为主,二人为辅,手下骑兵战力虽然没有谢苍的裂山军猛,但也是出了力气。 这次的小胜,大荣军队伤亡三千,但他们同样伤亡一千多人。 这之中大半人,可都是出自二人手下骑兵。 培养骑兵的成本可是很大的,伤亡千余人,二人还是很心疼的。 幸亏这次谢苍心里有数,只是突袭,迫使大荣骑兵回防,点到为止。 这要是打上头,伤亡恐怕更甚,一旦伤亡过大,刘镇、陈到肯定是不肯的。 他们对手下军队没有绝对控制权,但还是可以指挥的,真要是打没了。 朝廷搞不好会裁撤番号,到时候二人不就成了光杆司令,那可得不偿失。 别看大荣入侵宁州,情况危机,但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侯爷们心里可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这些范文忠知道,但无可奈何,所以为了堵住这些公子哥的嘴,安抚是第一要紧的。 范文忠又说了几句,将刘镇、陈到二人打发走,留下谢苍有要事商量。 这次,一向口无遮拦的赵昂、周炎等公子哥,没有开口插话,被郑良十分有眼力劲带走。 至于苏祁安,为了避嫌,同样转身离去,只留下范文忠和谢苍在大堂谈话。 二人这次讨论有些久,差不多近一个时辰,就在这个时间段,在镇军城对面。 距离起码有三百里以外,一个平原上。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巨大帐篷拔地而起,粗略看去,起码有上百座。 在帐篷的外围,有着无数的骑兵,在周边巡逻,帐篷的前方,无数身穿铠甲的兵士,秩序井然,如同军团,分布在各个位置。 此时,一座在中间位置,规模最大的一个白色帐篷内。 人影闪动,期间,时不时有人影进出帐篷。 帐篷内,地面铺着一个毛毯,两侧,有几个长桌,在正前方,一个小高台上,一位身材魁梧,身穿兽皮的光头男子。 露出左肩胳膊,正眉头紧蹙的看着后方,一张军用地图。 虽然此人样貌粗犷,但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想必此人身份不一般。 光头男子看着地图好久,开口道,“柳先生现在在何处?” “禀报二皇子,柳先生三日前就到了宁州,估算时间,现在应该也到了。” 对于下属的这般回答,面容粗犷的二皇子明显不满意,就在他准备发脾气时。 忽然,大帐外,通报声音响起,“报,柳先生到,请求二皇子殿下接见。” 二皇子眉头一缓,开口道,“让他进来。” 大帐外,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出头,身穿蓝色长衫,头戴方巾好似儒生形象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此人样子像儒生,可仔细观察,却有几分不同,此人留着八字胡。 脸上挂着笑容,但怎么看那种笑容,带着几分猥琐,一双眼睛却是透露出几分阴翳,怎么看让人觉得不舒服。 二皇子看着出现的柳先生,忽然沉声道,“柳先生,早在半月前,本王便传令让你速归,可你这一路上不仅没有早早归来,而且还在多地逗留。” “看样子,凉国的地方让柳先生有些流连忘返啊,说说吧,柳先生打算怎么跟本王一个交代。” 大帐内,气氛瞬间冰冷,身旁的护卫,手掌都握在刀柄上,似乎随时准备取柳圣明的性命。 可对于眼前这般场景,笑呵呵的柳圣明,像似没看到一样,竟然直接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手给自己倒酒,一手吃着桌上的美食,那种感觉别提多惬意。 这一幕,二皇子身边的护卫都是看不下去了,就在他们即将抽刀,结果此人性命时。 柳圣明悠悠的声音响起,“二皇子说的对,柳某怎么说,祖上也是大凉人氏,这次能潜入大凉,难得回到家乡,自然有些流连忘返。” “但这并不耽误柳某的行程,即便柳某早日归来,我相信二皇子前几日突袭镇远城,结果依旧会失败。” “而且这次的失利,我想二皇子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既然无法改变结果,这和我早归晚否没有关系。” 听着此话,二皇子目光深深的看了眼,下方的柳圣明。 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下,当大帐内只剩下二人时,二皇子爽朗的笑声响起。 “哈哈哈,不愧是本王看重的人才,柳先生果然不同凡响,既然柳先生早就看出了本王的打算,那接下来柳先生可有高见?” 这次柳圣明没有在坐着,品尝美酒和美食,直接站起身来,走到军图前。 指了指军图的某块位置,那个地方是镇军城,柳圣明开口道。 “初步的试探已经达成目的,接下来那便没必要隐瞒什么了,就以此城开道,毕竟,想要攻破宁州,镇军城才是关键。” 话落,柳圣明直接转身离去,经过刚才的桌子,随手拿起一壶酒饮了起来,那副样子又像似恢复到刚才的纨绔。 对于柳圣明的这种没有规矩态度,二皇子库克术并不在意。 对着柳圣明背影大笑道,“柳先生说的有理,这事就按先生说的办,先生这次远归,一路辛苦,本王特意为先生休息帐篷准备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奴,先生好好休息。” 看着柳圣明远去的背影,库克术转过身,看着军图,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库克术之所以敢率军南下入侵宁州,这位柳圣明就是他依仗的底牌之一。 柳圣明是青州人氏,在大荣治理下,这种凉人地位低贱,如果没有意外,基本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头,只能成为荣人的卑贱奴仆。 但二皇子库克术慧眼识珠,一眼看出这个卑贱奴仆的过人之处。 是一位谋略过人的高智商人才,在柳圣明的帮助下。 库克术以庶出皇子身份,不仅斗倒了如日中天的四皇子、六皇子,在大荣王庭中,足以和大皇子掰掰手腕。 倘若说大皇子是嫡出,库克术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但偏偏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有资格夺嫡。 大荣立国百年,在和大凉的战争下,加上青、幽二州凉人多,多少在权利制度上,受到了影响。 而苏凉皇室的嫡长子继承制,就被学去了。 这次的南下,拿下宁州,就是库克术登顶在上一步的重要筹码。 宁州被拿下,到时候青、幽、宁三州连成一片,凭借大荣铁骑,一举拿下大凉京都,几乎唾手可得。 灭掉大凉,入主中原,是大荣历代皇帝的梦想,这个梦想要是被库克术实现了,谁也无法阻止他成为大荣太子! 所以,宁州无论如何都得拿下。 想要拿下宁州,就离不开像柳圣明这类足智多谋的谋士辅助。 谋士嘛,有大才,自然会桀骜不驯,像柳圣明,才智出众,但性格倨傲,而且还近女色。 这些库克术都可以容忍,只要能助他成大业,这些都是小事。 男人嘛,用大凉的话来说,食色性也,人之本性,每次交战,女奴不知多少,随便挑两个,对库克术来说不叫事。 而且为了这次攻破宁州,库克术可是做了相当长的时间准备。 宁州只是第一步,但也是重要一步,一切就看接下来的战争推进了。 …… 话说两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在大堂和范文忠密谈的谢苍,终于走了出来。 在城楼下的一个拐角,苏祁安并没有回去,而是等待了多时。 这并不苏祁安故意为之,而是谢苍在密谈前,就让苏祁安的等候在此。 只不过这时间谈的确实有些长了,等到谢苍出来,都快到晌午了。 谢苍出现,二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一个小摊贩,点了两碗面,吃了起来。 期间,二人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吃面,感受着来往热闹的叫喊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祁安、谢苍好像都没有太多话,除了要紧事,其他的,该说的不该说的,仿佛心照不宣。 第五十三章 两难选择 望州山 镇军城内,海拔最高的一座天然山峰,约莫城楼那么高,又因地理位置靠近边境,站在山顶上,可以远眺对面的青、幽二州,因此得名。 此时的望州山上,从半山腰开始,就有大批的兵士,来回巡逻,看样子是封山了。 城中百姓想要登山欣赏四周美景,怕是不成了,不过如今的城内百姓,怕也没心情登山踏青了。 就这种局势,表面看去前几日解除了大荣入侵危机,可实际上,这怕是一种试探,恐怕要不了几天,才是大荣全面入侵的时候。 怎么说城中百姓,常年生活在边境,对于双方交战的敏感,比京都的百姓要好太多。 战争的阴云,从未散去,只是暂时隐藏了,一旦时机来临,必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大战。 宁州的百姓内心担忧,但更多的却是随时准备,听从各城主的命令,哪怕是要他们上前线,众人也不带马虎的。 这里毕竟是他们家园,是从祖辈开始,世世代代生活的故乡,他们逃了,又能往哪里逃? 宁州百姓,比其他二十七州,拥有死的觉悟都要高。 望州山顶,一个小亭子中,坐着两个人,从山顶朝着四周看去,几乎一览镇军城全城。 相比较一扫城内的景象,前方远处,两座模糊的庞大城池,更让人心生向往。 大荣能够占据青、幽二州长达百年,未被取之,一方面是大凉骑兵战力不行,可更重要的却是,百年时间发展。 大荣早就在青、幽二州建立了两座,同样坚不可摧的巨大城池。 加上百年时光的教化,大荣有样学样,将青、幽二州划分二十七郡,开科举,选拔人才,有了新鲜血液的提供,大荣国力可谓蒸蒸日上。 这么一系列的诸多政策,当地的凉人后裔,大多数都彻底倾向大荣。 人心一旦被收买,在想收复所谓的故土,无疑登天。 这道理,不仅苏祁安明白,身旁的谢苍同样明白。 他知道谢苍带来此行的目的,希望苏祁安能够有机会提供真正的绝策,有机会收复青、幽二州。 二州收复很难,但毕竟是大凉曾经的故土,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大凉军人存在一天,这些武人内心的这个心愿,绝不动摇。 这种信念,苏祁安能理解,来了宁州边境也有一些时间了。 期间,感受着城内的方方面面,以及对面大荣骑兵的耀武扬威。 身处真正的一线,那种建功立业,收复故土的心情,即便是苏祁安,在有些时候也会内心澎湃。 身为男儿,大丈夫应以天下为己任,那才是大丈夫所为。 苏祁安身为大凉人,如果有机会,他也愿意贡献他的一份力量,哪怕是领兵出征,他也愿意。 苏祁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喝着桌上的茶水,但身边的谢苍,却能够感受到苏祁安内心的悸动。 这几日,谢苍几乎日日带着苏祁安来到望州山,就是希望苏祁安能够真正做到,身为大凉男儿的豪情。 这倒不是谢苍不信任苏祁安,而是这里是一线,容不得半点私心。 那些纨绔侯爷,谢苍管不了,但苏祁安,他是一定要清楚他内心想法。 虽然这几天,二人就是正常的吃饭、上山,观美景,交谈也不多。 但二人却是有真正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什么,就能明白对方意思。 好在这次,谢苍没看错苏祁安,二人相视一笑,就在谢苍开口想要说什么。 忽然,一道十分低沉悠长的军号声响起。 二人脸色瞬间一变,直接起身,以最快的速度下山,直奔镇军城楼。 这道军号,除了是代表全军集结,同样表示,大荣军队的入侵。 二人回去的速度很快,约莫一刻钟左右,便回到了城楼那座大堂。 大堂内,所有人都到齐了,都不用开口询问,光看脸色,就能看出众人的凝重。 谢苍、苏祁安一前一后,走向大堂内,一座瞭望台出现。 目光一扫,在距离镇军城外,约莫二三里外,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洪流的军队,一望无际的集结。 “果然,该来的,还是回来。”看着远处大荣军队惊人的气势,苏祁安忍不住感叹。 和他们预料一样,大荣骑兵的攻击,真的只是试探,能得逞最好,倘若失败,那就全面开战。 多少年了,大荣军队什么时候会有这般大规模入侵,先前最多不过是骑兵骚扰。 哪怕是巅峰,兵力也不过两三万,这次粗略看去,骑兵就有五万之多,还不包括身后几万的步兵。 这种架势,哪里是攻城,这是要取宁州。 “范老,斥候向京都发信息了吗?”谢苍问道。 “在一个时辰前,斥候就出发了,最多三日,京都就能受到消息。” 谢苍点头,不得不佩服范文忠的毒辣眼光,不愧是镇守边境二十多年的老将,对面大荣军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范文忠的预判。 “范…范老,您说,他们忽然集结这么多兵力,是不是要对我们攻城啊。” 问话的是赵昂,虽然他掩饰很好,但众人还是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 不怪他这么担忧,这种阵势,别说他了,哪怕是谢苍也是第一次见。 “有可能!”范文忠道。 “啊…范老真的吗?那我们怎么办啊,要不我们…” 赵昂明显被范文忠这话给惊到了,脸色瞬间变了,几乎下意识道。 不过,就在他想要说什么,忽然,一语不发的郑良,却是站了出来,插话道。 “范老,大荣军队看似来势汹汹,颇有攻城意味,但晚辈不才,据晚辈观察,大荣军队人数多,但集结速度却是缓慢,怎么看都像一次向我们的示威。” “晚辈知道赵昂有些轻浮,没有多少作战经验,但我们既然来到前线,就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真由晚辈所想,还望范老就不要吓唬赵昂了。” 此话一出,不仅让范文忠这样的老将军,感到侧目,就连苏祁安也是高看了郑良几眼。 本以为郑良,会和赵昂那般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但苏祁安是有些小看他了。 短短的几句话,不仅制止了赵昂说出犯错误的话,更是一举扭转范文忠对他们的看法。 哪怕是做样子,也没有人能够像郑良这么出色。 范文忠目光收回,对着郑良道,“呵呵,难怪我说老郑头把你送来,小娃娃,在洞察这方面,倒是随了老郑头。” “范老谬赞了,晚辈还有很多不会,这次来前线,爷爷说一定要跟范老好好学学。” 对于郑良的顺势吹捧,范文忠点头,目光看向远处集结的大荣军队,随即道。 “郑娃娃说的没错,这次大荣军队来势汹汹,并非是为攻打镇军城,更多的是一种炫耀。” “可你们也别高兴太早,大荣能够破天荒的集合八万军队,目的不是镇军城,而是整个宁州。” “想要取宁州,就得同时对其他九座军城发动攻击,以八万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所以,这多半是先前兵力。” “可一旦打起来,战场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一旦十城中有一城有危,大荣必定会投入后续兵力,所以,为了应对这场战场,你们所有人都得归我指挥,调动,期间不得有任何质疑,记住老夫说的是任何!” 范文忠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们所有人说白了,就是一枚棋子,一切都得归范文忠指挥。 哪怕范文忠让他们做尖兵,去送死,他们都得受着。 这话才是最戳重这些公子哥心底的,开玩笑,他们大小也是侯爷,身后的背景就别提了。 如果真死在这里,那才是凉凉,为了捞军功,把命搭上,犯不上。 可要是开口拒绝,丢人倒是其次,谁会知道以范文忠这位老将古怪性子,会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一众沉默,没有一人开口。 范文忠就像没看到,他停顿一会,继续道,“老夫也不是无情的人,你们怎么都是老夫那些老战友的后辈,真发生什么,老夫可不想看到那些老头子的喋喋不休。” “大战在即,给你们一个机会,趁着大荣军队还未全面攻击,离开镇军城,回到京都,去享受你们公子哥的生活,但是离开有一条,必须解除兵权,将军队留在这里。” “要么随老夫留下,上阵杀敌,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各位自求多福。” 话落,大堂内再度陷入一阵沉默。 范文忠这话,的确给他们留了生机,可人走,军队无法带走,这同样让他们肉疼。 这些三千、五千的军队,大多数都是以他们各自家族,出钱养起来的。 否则,真以为朝廷会这么放心,将军队交给这些国公,哪一支不得花钱。 可范文忠一句话,让他们交出军队,无疑于是釜底抽薪。 他们的命是保住了,但丢了军队,回去后日子有好过的? 可要是留下来,命没了,有多少军队又有何用? 这种看似两难的境地,很快,就有人做出了选择。 第五十四章 大战起 这种两难抉择,但很快有人做出了选择。 “范老,这场大战,要的是经验丰富者,晚辈虽有拳拳报国心,奈何经验欠缺,留在这里,怕是成为累赘,所以这次战事,晚辈退出,晚辈麾下军队,自当由范老调遣,我等没什么好说的。” 有一人开口,很快,就有第二人,第三人… 陆续的,在场十来位公子哥,差不多有一半左右选择退出。 交出军队当然肉疼,但和自己性命相比,又算的了什么呢? 范文忠点头,目光环视一周,再度问道,“机会给你们了,还有谁退出,速速答话,这次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各位考虑好。” 站在人群中的赵昂,他的目光闪动,身体不自觉的前倾,可在这时,郑良却站在他面前,虽然没有开口,但笑吟吟的目光,还是让赵昂退缩了。 “好,既然没有退出的,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来人,派出一队斥候,护送他们返京,其余人等,听我命令。” 范文忠也不耽误,立刻下了命令,将这批退出的公子哥安排出城,随后目光看向在场众人,冷声道。 “全军听本帅命令,镇军城楼,北城区由老夫率领一万城中兵士镇守,西城区由谢苍的裂山军,以及五千步兵负责,东城区由郑良负责,南城区由赵昂、周炎负责。” “速速前去,都别耽误了。” 命令发出,众人都是领了军令,纷纷领兵前往各自城区。 在镇军城的四方城区中,压力最大的当属城楼的北城区和西城区。 压力最小的当属后方的南城区,这也是赵昂、周炎听到命令后,内心松了一口气,没有开口的原因。 而苏祁安身份是幕僚,类似军师职责,自然留守在北城区,和范文忠待在一起。 对于这种安排,苏祁安并没有什么不满,北城区看似凶险,但有范文忠这位老将在,再多的正面冲击,也能抵挡住。 而且北城区同时承担指挥部的职责,各种军报都会第一时间传递过来,苏祁安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分析,看能否有钻研大荣军队的漏洞。 命令发出,整座镇军城,就像一台启动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 城内所有百姓,都是准备着,等待范文忠的召唤,这座充满热闹生机的城市,立刻被一股浓浓的热血充斥。 就在镇军城开始运转防守,对面的集结的大荣军队,也是开始行动了。 和范文忠、苏祁安、郑良想的一样,集结的大荣军队,进攻的主要方向,并非镇军城,至少目前不是,就是一种赤裸裸的炫耀。 别看宁州十军城,兵马有整整三十万,但可惜只是被动防御,全部分散,压根就不会主动攻击。 一座军城至多不过两三万人,而大荣的骚扰骑兵,都有一两万,这么多年的打交道,身为大荣二皇子的库克术,对宁州可谓垂涎不已。 只要他拿下宁州,凭此军功,他绝对可以碾压大皇子一头,到时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所以,无论怎样,宁州他势必拿下。 在八万军队的中间,一座高台上,库克术坐在虎皮大椅上,一柄大刀,就插在他的身前。 没有说话,但身上不自觉散发的狠色,让周围兵士都不敢靠近。 唯独柳圣明,不慌不忙的上了高台。 库克术看了一眼柳圣明,道,“柳先生,你的这种炫耀,似乎并未对凉人起到一种震慑啊,这种集合速度貌似失败了。” 柳圣明拱了供手,不急不慢道,“二皇子,对凉人震慑,其他人可能会畏惧,但对那位老将,根本不值一提。” “二皇子和范文忠打交道也有多年,如果靠震慑,就能让对方投降,那她也就不是范文忠了。” “哈哈,先生说的对,还是你们凉人懂自己人,老实说,本殿下对范文忠还是很欣赏的,可惜啊,这个老家伙,软硬不吃。” “凉帝能有这样的防御大师,也是他的幸运,但在大荣铁骑面前,什么防御都是不堪一击,柳先生,这次就看你了,不要让本殿失望。” “二皇子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中。” 很快,集合的大荣军队,相似得到了命令,黑色的洪流开始四散游走。 不过几分钟时间,大荣汇聚的八万军队,起码有五万朝着两翼离去。 而在镇军城面前的,只有三万军队。 看似双方兵力差不多,而且镇军城是守的一方,凭借城高墙厚,面前三万军队,想要攻克镇军城,基本不可能。 范文忠和大荣打交道这么多年,怎么看不出对方目的。 三万军队攻下镇军城没办法,但想要围困,却是绰绰有余。 只要能困住像镇军城这类的防御大城,使其不能呼应、支援,在派出重兵猛攻其中一座军城,到时候一座一座逐一缠食,宁州的防御不过是笑话。 对于宁州防御体系的弱点,范文忠怎会不知道,三十万大军,像钉子一样,分散宁州各个地方,而且没有命令,不能主动出击。 一谓的被动防御,看似如同铜墙铁壁,实际上被找到缺陷,到时候就是不堪一击。 对于这个问题,范文忠不止一次的向朝廷反应,可得到的回复却是:宁州多年防御体系,都未有失,贸然改动,恐生变动,提出意见驳回。 范文忠有心,但也无奈。 苏祁安哪里听不出朝廷话里的深层次意思,主动出击,就需要更大的调动兵权,即便朝廷在相信范文忠。 可兵权这个东西,一但让武将,特别还是老武将掌控多了,很难不会有反心。 所以,为了防止有苗头出现,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掐灭。 苏祁安看着手中的军报,耳边听着范文忠的讲述,那种无奈感也是油然而生。 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在其位,尽其责,其他的,就轮不到他们操心。 范文忠能够对苏祁安敞开心扉交谈,一方面是苏祁安的确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战略思路,更重要的却是,通过交谈,范文忠发现苏祁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以说,对苏祁安的改观可是相当大,期间好几次都流露出对苏祁安的招揽。 但每次,都被苏祁安以眼前战事为主,无心想其他的给拒绝了。 这里也幸亏都是范文忠的心腹,这要是换做那些公子哥们,如果范文忠对他们有这种意思,怕是各个想都不想都会答应。 范文忠什么身份,不说在边境镇守多年,威望十足,朝廷的大小武将,哪一个见了,不得称呼一声范老。 只要搭上范老这根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至少在武将系统内,受到照拂都是应该的。 可苏祁安却拒绝了,这不是脑子秀逗了,是啥? 苏祁安拒绝可不是清高,而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的目的从来没变过。 这次只是受邀前来,为了还谢苍恩情,等到战事结束,苏祁安还是会返乡,在东山村积蓄力量,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自保。 至于踏上武将系统,那还是算了,饭要一步步吃,走的太快,太高,势必会载跟头。 无论在哪里,文官也好,武将也罢,只要有人的地方,都会有勾心斗角,所以这事,长远考虑,还是默默发展才是王道。 对于苏祁安的拒绝,范文忠内心惋惜,但同样尊重苏祁安的决定。 对这位才子,内心敬佩更多。 一份份的军报不断送来,大堂内的人影开始忙碌着,大荣军队早已进攻。 目前来看,四城区的防御问题不大,只要按照范文忠的命令,镇军城基本没有失。 至于其他九座军城,范文忠同样有应对之策,虽然无法支援,但大荣军队不过八万。 想要真正的攻下军城,哪里有那么容易,他范文忠号称防御大师,可不是白叫的。 只要能承受三轮攻击,大荣军队士气必定受挫,将其拖入僵持,到那时就是范文忠的主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军报一份份的递来,一切都是按照范文忠的预料。 十座军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攻击,但都撑过来,损失不大。 范文忠点头,将手中的军报放下,走向瞭望台,看着眼下大荣军队的进攻,虽然攻击凌厉,但攻击却是很明显的受挫了。 这个时候,范文忠忽然道,“小苏啊,你可是皇室之后?” 范文忠的这么一问,苏祁安有些愣神。 苏祁安的确是皇室之后,他的祖上是开国皇帝苏毅的兄弟,被封永川王。 只是两三百年的开枝散叶,到苏祁安这代,血脉的稀薄,可以忽略不计,所谓的皇亲国戚不过是一个笑话。 这事,但凡有了解的,都会知道苏祁安的身份,但这种身份,说出来只能是徒增笑料。 所以,无论谢苍,还是方敬之,都不会拿这事说事。 这个时候范文忠却提出来,这让苏祁安有些不解,但苏祁安没有说什么,微微点头。 紧接着范文忠的开口,顿时解开了苏祁安的内心疑惑。 第五十五章 奇怪的打法 “我知道那些公子哥对你有些间隙,你虽有举人功名,但和他们比,不值一提,想要保护自己,有些身份是很重要。” “或许那个身份放在平民身上没什么用,但看那人如今、日后地位是否有变化,到那时,那种身份说出来,可不是笑料了。” 苏祁安立刻心领神会,郑重点头,对着范文忠抱拳诚恳道,“感谢范老教诲,晚辈受教了。” 范文忠这话对苏祁安,带着很强的点拨之意,苏祁安不傻,自然明白。 对于永川王以后,这个皇亲国戚身份,苏祁安起初并不在意,当时的他只是个穷秀才。 这种身份根本无法带给他任何好处,可如今却不同了,拥有举人功名,和方敬之、谢苍交好。 加上参与宁州战事,这种种都把苏祁安的地位抬高了。 哪怕日后碰上赵昂这种世家大族公子哥的挑衅,苏祁安也能凭借这一身份,至少能够震慑他。 这事说到底,还是看人混的地位如何,一旦拥有地位,加上这背景名头,常人想动他,还真的掂量掂量。 范文忠的提醒,倒是让苏祁安开了窍,自然对范文忠表示感激。 范文忠依然背对着苏祁安,看着下方攻城部队,摇了摇头道。 “害,小事而已,老夫只是不想看到一位才俊被埋没,如果有可能,老夫还是希望你从军,为朝廷效力。” 苏祁安抱拳,刚想说什么,忽然,一位下属急忙跑了过来。 脸上露出喜色,手中的军报摇晃,大喊着,“主帅,好消息好消息,就在刚才,谢侯爷率领的裂山军,抓住了荣国军队的空隙,趁机反击,不但将敌兵击退,更是斩杀敌方一千兵士。” 范文忠连忙回过头,一把抢过下属军报,锐利的双眼扫动着。 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敢相信,但军报上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范文忠连忙问了下属几个问题,在确认无误后,范文忠仰天大笑。 略占压力的气氛,立刻被爽朗的笑声冲散。 范文忠一边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边道,“哈哈,这个谢娃娃,总爱给老夫带来惊喜,不错不错,没有侮辱先祖谢玉名头。” “本帅要亲自给他请功,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展开反击,击退敌军。” 苏祁安同样接过传来的军报,耳边听着范文忠的安排。 不得不说,谢苍这首仗打的不错,不仅成功防守西城区,并且能够捉住战机,直接反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总共斩杀敌方三千兵士,一举将围攻西城区的大荣军队击溃。 有了谢苍这种表率,对镇军城的士气起到了很大的提升,这也是范文忠决定发起反击的原因。 范文忠的命令下达迅速,但大荣退兵速度更快。 西城区的围困都被击溃,库克术自然不会傻到继续进攻,及时的撤退是对的。 毕竟,这仗才刚开始,而且主攻方向并非镇军城,暂时撤军才是上策。 镇军城的敌军撤退不久,其他九城的敌军,同样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将其围困,稍微给了宁州一个喘息机会。 大荣军队的暂时退兵,倒是让赵昂、周炎他们轻松不少。 虽然他们被攻击的军队是四城区最少的,但压力却是不小。 一天的攻城中,有几次差点都逼近墙头,幸亏守城兵士顽强抵抗,真要是被突破了,赵昂说不定撒腿就跑。 看着战后,一排排被抬下来的阵亡士兵,身上散发的血腥味,赵昂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个时候,他倒是有些羡慕交出军队,从容离去的刘镇、陈到了。 他二人毕竟是捞了一件军功,虽然不大,但回去起码也有了交代。 而他,堂堂赵国公的亲孙子,好不容易来到宁州边境,一件军功没捞到,就这么回去了?不得被骂死。 而且,他的背后,郑良都没有离去,他要是走了,等郑良回到京都,他的日子怕不好过。 那几位离去的公子哥不谈,特别是谢苍又立新功,这事让赵昂不仅羡慕,更多是嫉妒。 一个没落的名门之后,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续立功,这让身为名门世家的赵昂极其不爽。 无论怎样,哪怕是咬咬牙,赵昂也要熬下去,说什么也要捞一件军功。 赵昂暗自下决心,目光收回,朝着休息地方走去。 大荣暂时退兵,只是说让众人稍微得到喘息,但四城区的镇守,还是要继续。 倘若就这样将四城区的负责人召集一起,这样的蠢事,范文忠是干不出来的。 夜幕很快来临,除了必要的看守,部分的人开始轮流休息。 但身为主帅的范文忠却是睡不着,就这一天的战况,不谈其他军城,镇军城的伤亡就达到一千,而对方是五千。 战损比是一比五,这次是大凉小胜,可范文忠的高兴,并没有表现太久。 在这般严密防守下,而且城墙高深,大凉兵士伤亡还这么大。 这要是放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后果不堪设想,从这些方面看,大凉和大荣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有多大。 从百年前,差不多一比一,到后来的二比一,三比一,而最后的五比一。 这种落差,让人感到无奈。 当然这种影响士气的话,范文忠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之所以调动征召谢苍,就是想要提升军队士气。 虽然无法改变上面的决定,但范文忠还是要尽自己最大可能,做出一些改变。 宁州的夜很黑,但更多的却是带着血腥味的凉意。 经过一天的大战,苏祁安看着那些,足以将县城土匪,按在地上摩擦的兵士,就这样的殒命战场。 那种凄凉,常人无法理解。 或许对他们来说,死在战场,是他们的荣耀吧。 苏祁安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大荣军队安营扎寨升腾的篝火,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即便有下属请苏祁安下去歇息,苏祁安都是无动于衷。 漫长的夜很快过去了,当天刚亮时,一阵同样悠长的军号声响起。 这次响起的军号,并非是来自镇军城内,而是对方的大荣军队。 还未靠近,一股恐怖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传本帅命令,全军防御,誓死保卫镇军城,誓死保卫宁州!” “誓死保卫镇军城,誓死保卫宁州!” 雄厚的声音,像似一股飓风,汇聚在高空,二者碰撞,空中的冷风,更加的急剧呼啸。 第二日大荣军队进攻的气势更凶,进攻的方式,也是愈发强势,和昨日的佯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大荣军队在距离镇军城,不过二里地,城头满天的箭羽齐射。 大荣骑兵如离弦之箭,带着惊人气势,直扑而来。 双方的大战,骤然开始。 满天箭羽夹杂着军马嘶鸣,盔甲、刀戟碰撞声音,一位位兵士被射中,应声栽倒落马,被后方骑兵一个践踏,给踩成肉泥。 在大荣军队悍不畏死的疯狂进攻下,不到一刻钟,就有部分兵士靠近城楼,开始搭建云梯发起强攻。 看这架势,哪里是所谓围困,更像是强攻,苏祁安目光扫过城楼。 这次进攻北城区的军队,比昨日多了一倍,起码有两万。 这并非是说大荣军队兵力增加了,而是他们不知发了什么疯,从昨天的围困,直接改成汇聚大部分兵力,正面攻打北城区。 反观其他三城区,每一城区兵力只有五千左右,别看只有小小五千,但他们都是正儿八经的重甲步兵。 而且携带着攻克巨木,又配备盾牌手配合,就这五千的兵力,硬生生将三城区的防御部队给拖住。 导致他们无法施以援手,对北城区支援。 不光是镇军城遭受如此强力攻击,其他几座类似镇军城的防御大城,同样受到重点关照。 才一夜之间,大荣军队的进攻方向,就从进攻脆弱防御,变成了硬杠防御重城。 这种打法,让范文忠眉头紧皱。 他打仗也有四十多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不计伤亡的打法。 硬杠防御重城?哪怕对方有再多兵力,只要范文忠坚守不住,死命撑住,等到其他进攻型军城腾出手,就是大荣军队覆灭之日。 甚至都不用等到那时,光是靠着镇军城这种铜墙铁壁的城池防御,拖都能把对方拖死。 这不是送上门的找死? 和大荣军队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找死打法,范文忠无法理解。 别说他了,就连苏祁安也是皱着眉,这种打法,大荣军队想干嘛? 苏祁安目前连他的动静,都看不清,这太诡异了。 二人相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出许多不解。 虽然不解,但仗还是要打下去的,范文忠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防御,绝对不让北城区有一个空子可钻。 只要能够耗下去,等到对方伤亡过大,就是他主动出击之时。 他被称作防御大师,但抓住战机,从防御转为进攻,这种机会范文忠同样会。 北城区的大战激烈,超乎想象,可谓极其惨烈。 第五十六章 缺口 不到半个时辰,双方伤亡就达到昨日一天损失,浓郁的血腥味回荡四周。 即便这样,双方都是杀红了眼,都是死战不退,这一幕,看的苏祁安颇为动容。 他的双手紧握,心脏砰砰直跳,内心的滚烫血液,澎湃起来。 这是战场,无论是谁,内心但凡心存对胡土的热爱,都会服从命令,冲上去。 苏祁安即便在克制,内心还是被这一幕给感染。 苏祁安回过身,走到沙盘前,手中的军报不断扫过。 他的身份是幕僚,出力的地方不是第一线,而是尽快搞清楚,对方的意图。 …… 双方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伤亡不断攀升,但从战斗情况来看,占据上风的还是镇军城。 而且这种上风,如果依旧不改变,持续进行,会不断扩大,最终胜利的天平,会彻底倒向范文忠。 对于这一切,身为此次大荣军队的军师,柳圣明明白。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从始至终都没有情绪变化,仿佛前方的战斗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坐在身后的二皇子,却是有些坐不住,虽然他充分信任柳圣明。 但柳圣明总得告诉他点什么,至少心里有底,而不是像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傻傻的看着自己军队伤亡持续扩大。 “柳先生,说说吧,战争到这一步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本殿可不想当个傀儡。” 柳圣明转身,对着库克术恭敬道,“殿下稍安勿躁,这一切都在属下的计划之中,至多十分钟,殿下看着,胜利的天平立刻会逆转。” 这话一出,库克术立刻来了兴趣,明明目前是大荣处在下风,无论发生什么,基本上都很难有翻盘的机会。 但柳圣明却这么自信满满,仿佛对面的凉军,是他的奸细,会配合他一样。 柳圣明没有回答库克术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直接道。 “二殿下,待会调动预备队吧,十分钟后,镇军城会有一个缺口,希望二殿下别错失良机。” 库克术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惊的不是柳圣明预测镇军城会出现什么缺口。 而是他竟然看出自己留有后手,只是为了表示尊重,称作所谓预备队。 这次进攻宁州,库克术调动了大量兵马,整整八万人,但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在后方,已经有七万大荣军队集结待命,随时等待库克术的一声令下。 整整十五万人马,这才是库克术进攻宁州的全部兵力。 以大荣军队的战力,只要一军城出现缺口,到时候进攻部队就会像疯狗,死死咬住。 后续部队,会以最快的方式,极速突破,在这种恐怖的兵力下,在如铜墙铁壁的防御重城,都得立刻被撕碎。 一座军城被攻克,相当于撕开了宁州防线缺口,到那时,所谓三十万大军,也得在大荣铁骑下灰飞烟灭。 当然这一切,库克术谁都没告诉,哪怕是柳圣明。 可这个柳圣明,竟然猜出了他的心思,这不得不让库克术对这位凉人军师,颇为高看,内心更多的是惊喜。 这次之所以带上柳圣明,库克术就是看重了他的精明,更准确说是鬼才。 库克术手中,凉人军师,不止柳圣明一个,但他们中,在奇招、鬼招上,谁都比不过柳圣明。 柳圣明可谓是惊世骇俗的鬼才,这次急忙征召他,库克术果然没看走眼。 库克术对着柳圣明就是一顿夸赞,而后道,“柳先生带给我的惊喜还真多,本殿对先生只有深深佩服,不过本殿还是想知道,先生为何会那么笃定,十分钟后镇军城会有缺口出现?” 柳圣明目光看着远方的镇军城,轻声道,“呵呵,殿下,属下潜伏大凉境内多年,可不止是贪图享乐的,镇军城的兵士的确强悍,但城内,终究不是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 “他们当中,更多的是阴谋诡计、贪婪,越是在这种胜券在握的时候,越会冒出来,这就是人的本性,殿下咱们拭目以待。” 库克术目光闪动,同样看着前方,但一道调动后续隐藏部队的命令,却是悄然传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荣军队的伤亡不断扩大,从进攻的气势来看,和刚才差了近乎一倍。 反观守城兵士,虽然神情凝重,颇为疲惫,可只要在坚持一刻钟,就能彻底稳固上风,从而可以发起全面反攻。 可谓是胜利在望,所有人都在坚持着,就连苏祁安在这种局势下,内心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这场战争的胜利,会是我方。 当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还是出事了。 一位下属慌慌张张,手持军报,几乎手脚并用的爬进大堂,高喊道。 “报…报告主帅,不好了,南城区出现缺口,赵昂、周炎被大荣骑兵给围了。” “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一向沉稳的老帅范文忠,脸色瞬间变了。 他一把抢下军报,下属也是连忙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本来这次承受大部分进攻压力的是城楼的北城区,其他三城区被袭击的兵力只有五千,而南城区位置在最后方,可谓是纵深。 料想大荣不会派重兵前来送死,而袭击南城区的兵力只有区区两千人。 这两千人虽然是重甲兵,战斗力强悍,可人数实在太少。 而赵昂、周炎二人手头就有八千人,其中有两千的骑兵。 一旦等到重甲兵攻击受挫,势必会出现空隙,到那时,骑兵就可突袭。 骑兵打重甲步兵,完全是碾压,加上南城区处在纵深,敌方即便支援,也很难,可谓占据了天时地利。 这样捞军功的好机会,赵昂自然不会放过。 赵昂的心思,范文忠怎么不知晓,在犹豫一会,他也默许了赵昂的行动。 但这个行动,必须保证在绝对占据上风,才能进行。 起初赵昂,都是按照范文忠的命令去做,从开始的重甲步受挫,到出现间隙,派出骑兵趁势收割。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可最后坏就坏在,在追击收割重甲步兵上,赵昂太想一口将对方吃掉。 不仅派出骑兵出击,甚至将自己重甲兵同样派了出去,城内只留守两千兵士。 赵昂、周炎不守城,竟然出城追击,最终,追击过头,等到反应撤离,不知何时,四周冒出了大量的大荣军队。 在距离南城区不足两里地,被彻底围了起来。 范文忠气的发抖,一把将手中军报撕碎,大骂道,“该死,真是一群蠢货!这么贪婪,趁早死了算了,竟给老赵头丢人!” 话是这么说,但范文忠冷静一会后,开口道。 “命令谢苍、郑良,分出一半兵力,立刻前往南城区,附近的卫城,倘若有多余兵力,请求支援。” “同时,本帅会率领一万兵士,火速增援,生死有命,就看那两小子的造化了。” 属下脸色变化,似乎在担忧什么,但碍于范文忠的脸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吩咐退下,将命令迅速传出。 此时的范文忠,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遗憾,一双老手不断捶打桌角,轻喃着,“就差一点、就一点啊,这么好的时机,却功亏一篑啊。” 身旁的苏祁安,将手中的军报放下,没有说话,但眼里同样充斥着遗憾。 他现在是看出了对方的真正意图。 这种进攻看似是自杀式,可实际上赌的却是人心。 人性的贪婪! 对范文忠这样的老将来说,这种捞军功的贪婪,根本不起作用。 但对那些年轻的侯爷,急需依靠所谓的军功,为日后自己的前途铺路的,却是蕴含极大的诱惑。 这种诱惑,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赵昂、周炎被围,最好的上策就是看着他们被灭,这样说不定还能堵住南城区的缺口。 但他们的身份太特殊,即便是范文忠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看着他们被杀。 如果他们光明正大死在战场,那还好说,可这种坐视不理,见死不救,却很可能成为弹劾范文忠的把柄。 这个把柄,说不定就是压死范文忠最后的一根稻草。 这二人被围,一看就是大荣军队计划好了,为了就是找出一个缺口。 只要有缺口,大荣军队会像疯狗,疯狂朝着缺口进攻。 缺口出现,其他三城区的军队,自然会立刻撤兵,像一团洪流,朝着缺口推进。 这也是范文忠选择将三城区的兵力,大半调往南城区的原因。 果然,就在命令下达不久,原本还来势汹汹,疯狂攻击北城区的军队,却是一瞬间撤了。 所有的敌兵,都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南城区的缺口疯狂涌入。 这个时候,苏祁安没有再看沙盘上的军报了,到了这时,任何的推演安排都没用,当务之急就是堵住南城区缺口,瞬间救出赵昂、周炎。 苏祁安想了一会,对着即将离开的范文忠道,“范老,这次我也陪你去吧。” 范文忠有些诧异苏祁安的举止,看了一会苏祁安,没有阻止,点点头。 这个时候,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帮助,他们尽人事,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第五十七章 库克术的野心 南城区。 无数的大荣兵士,如同潮水袭来,疯狂朝着城墙攻击,四周遍地都是无数的尸骸,浓郁的血腥味弥漫。 可即便这样,这些大荣兵士就像杀疯一样,根本不管不顾,疯狂冲击。 南城区的城墙,虽然没有攻破,但四周堆积的尸体,几乎达到半个城墙高度。 云梯搭在墙头,已经有部分兵士接近了墙头,幸亏守城士兵拼死反抗,勉强才打退。 而更前方,在绵延如潮水般兵士的外围,赵昂、周炎等上千人,被大荣骑兵包围,情势可是危在旦夕。 守城的士兵,看着那幕,内心只有无奈,他们的情况同样糟糕。 赵昂、周炎只留下两千守城士兵,而进攻的大荣军队,从刚才的几千,迅速暴涨到一万左右,而且数量急剧增长。 南城区城墙防御在深厚,也抵挡不了这么猛烈的攻击。 好在这危机关头,谢苍、郑良已经率领支援军队赶到,同时,主帅范文忠的支援军队,也很快会抵达。 有了谢苍、郑良的支援,岌岌可危的南城区,总算是稳住了阵脚。 但赵昂、周炎率领的六千兵马,他们处境就危险了。 南城区的增援及时到达,大荣军队一时半会,陷入了僵持。 既然暂时无法拿下南城区,那就趁势全力吃掉赵昂、周炎的人马。 到时候回过头来,集结所有兵力,一举突进南城区。 谢苍站在城楼上,目光凝重,他自然能看出对方的意图。 赵昂、周炎二人在不是东西,在冒进,想要治理他们的罪,也得将他们救回来再说, 即便不是为了这两位公子哥,也得为浴血奋战的六千兵士一试。 谢苍没有思虑多久,直接大喊道,“裂山军、奔狼军听我命令,随本侯出城救人,这里的防守交给你们郑侯爷。” 随即,谢苍转身,看了一眼指挥的郑良,迅速招呼集结军队,总共八千人准备出城迎敌。 谢苍这么做,可不是信任郑良,而是一种无奈。 这个时候,只有他有可能将赵昂、周炎救回来,而指挥这事,只能交给郑良。 郑良出身名门,看似和赵昂、周炎这类公子哥是一样的,可实际上此人是这群公子哥中,为数不多能够打仗的。 这个时候,如此危机关头,郑良想要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也得三思。 他要是阵亡,没能救回赵昂、周炎他们,南城区同样守不住。 到时候,即便他能够活着回到京都,他的前途也算完了。 所以,孰是孰非,郑良应该明白。 城门大开,谢苍率领的八千兵士,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猛然突袭。 这一举动,让这些进攻的大荣军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他们已经分出部分兵力,围剿赵昂、周炎,而所属的进攻部队,人数不过万,基本上和守城士兵差不多。 至于库克术隐藏的七万军队,速度再快,也得要一段时间。 谢苍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毕竟,谁能想到,在被包围,打出一个缺口份上。 守城士兵竟然敢率军出击,而且出击的部队,进攻的势头,甚至比他们还猛。 二者一碰面,只用了几分钟,谢苍率领的八千军队,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被围的赵昂、周炎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谢苍,攻城的大荣将领,目光闪动,而后手掌一挥。 并未派兵追击,反而更凶悍的朝着南城区攻击。 谢苍的八千突袭的兵士,的确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人数太少。 即便谢苍能够撕开被围困的口子,那也需要时间,那个时候,后续隐藏的七万军队,怕早就到了。 七万对八千,这位打仗勇猛的凉人侯爷,只有死路一条的份。 与其花时间追击,不如趁机猛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的战斗也是愈发集结,无论是谢苍的救援部队,又或是守城士兵,他们的伤亡都是成倍增加。 上升的比例,几乎等同大荣军队。 这个时候,没有一人后撤,都是打红了眼,打到最后,甚至动用了黑火药。 火药的爆炸,滚滚的黑烟弥漫,但效果很明显,刚才攻上城楼的大荣兵士,在响起的爆炸声下,成了满地的碎尸。 虽然战场血腥,但好在是暂时守住了城墙。 黑火药的威力很大,可惜,即便是边境重镇,朝廷对这玩意的管控同样严格。 一座军城的黑火药只能有一箱,一箱的规格大概二十到四十左右。 就刚才引爆的一波,已经消耗了一半,但城墙下的荣国军队,各个不要命的从云梯冲上来。 黑火药威力再大,也经不起这样消耗,可不用,南城区又危险了。 郑良眼神凝重,此时的他,也是意识到事态严重,他想退,但无法退。 看着再度从云梯爬上来的大荣兵士,郑良双眼一凝,内心下好决心。 在将最后半箱黑火药消耗殆尽后,趁着战场混乱,他肯定会逃离。 什么时候,任何军功都没有命重要。 就在郑良,准备下令再度使用黑火药时,忽然,后方,陡然响起道道破风声。 嗖!嗖!嗖! 起初只是几根箭矢,箭箭命中,将冲上城楼的兵士给射杀。 紧接着,无数的箭矢,像满天的箭雨骤然袭来。 在这种如同暴雨落下的攻击,那些爬上云梯的大荣兵士,连哀嚎都未发出,各个应声倒地。 粗略看去,每个人身上,起码都插有四五支。 就这么如狂风暴雨般的一轮攻击下,进攻南城区的兵士,死伤惨重。 不得已,暂时退了下来,南城区总算暂时安全一些。 郑良回头,看着范文忠、苏祁安的到来,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连忙上前,抱拳对着范文忠汇报着。 可眼下的范文忠,哪里有心思听郑良的汇报,他只需看一眼战场,就能看出大概的局势。 范文忠挥了挥手,很快下达了作战命令。 南城区由他负责指挥,全部集结的兵士,已经有两万。 根据军种不同,第一线的城墙,全部由重甲兵、盾牌手防守,中间由弓箭手负责,最后的预备队则是骑兵,随时等待范文忠命令,机动支援。 范文忠的这番话,迅速将有些混乱战场处理的井井有条。 那些脸上有些疲惫的兵士,看着范文忠的到来,脸上各个都是露出激动神色。 不夸张的说,范文忠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有范文忠在,他们面对任何的攻击,都怡然不惧。 这就是范文忠的威望,是郑良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郑良拱了供手,并没有在范文忠面前晃悠,颇为识趣的离去。 苏祁安站在城楼,看着下方遍布的尸体,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和火药的味道,一时间令人作呕。 能够如此顺利的一击,就能暂时逼退大荣攻城部队,幸运成分还是很大的。 大荣能够以赌人性的贪婪,发现镇军城的缺口,同样的,这种贪婪,大荣军队也不例外。 按理说,攻城部队绝对是盾牌手、重甲兵是主力。 可攻城部队内心的贪婪,同样掩盖不住,太着急了。 第一次攻上城楼,尝到了甜头,太着急了,以至于第二次、第三次的攻上城楼,冲上来的竟然是刀斧手。 负责保护的盾牌手,却被拉在后面,那这种好机会,范文忠自然不可能放过。 集合全军箭矢,来了一轮大规模的齐射,整整两万支箭矢。 攻城部队哪怕在不要命,在这种摧枯拉朽的箭雨下,都得被打成筛子。 所以,他们身上插的四五支箭矢,那是应该的,在战场上,未到最后一刻,一但大意,只有死。 这次大荣军队被逼退,只是暂时的,范文忠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做好防御,等待其他军城的支援。 到了这个时候,范文忠也顾不上所谓破坏宁州防御系统。 下令附近军城,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火速增援镇军城。 到了这个时候,范文忠怎么可能不知道库克术的目的。 他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就是拿下镇军城。 先前所谓的攻击,不过是为了麻痹范文忠罢了。 如果他的目标不是镇军城,库克术也不可能隐藏七万的后备军。 加上攻城的三万,整整十万的军队,真是大手笔。 别看镇军城,只是一座防御重镇,但它承担的任务远不于此,它还是沟通其他九城的中枢。 其他九座军城有损失,最多是失了宁州部分领土,可镇军城要是被拿下,宁州的防御阵线就会遭受巨大损失。 那才是大荣军队,可以真正的长驱直入,直捣京都。 所以为了京都的安危,无论如何镇军城都不能有失。 范文忠敢冒险调动其他九城兵力驰援,自然有他的意义。 大荣军队最早分兵的五万军队,才是所谓的佯攻,而且到了这个时候,和镇军城南城区出现缺口这事相比。 其他九城被拿下一座,还是两座,反而效果不大,不值一提。 以库克术的性子,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等了这么久,终于被他等到了。 十万的攻城部队,耗也得耗死。 第五十八章 震惊全场的箭术 也正是看穿了库克术的图谋,范文忠才会冒着可能被朝廷处罚的危险,调动九城兵力。 只要能够保住镇军城,哪怕损失其他几城,也是值得。 就如同明知谢苍率军救援赵昂、周炎的人马,范文忠没有任何派兵的举动。 这次的宁州之战,要站在大的层次下,倘若为一兵一卒的得失,宁州也不可能抵御大荣军队这么多年而不失。 范文忠并非是不救援谢苍,除非谢苍真的能够将人带出来,他还是会派兵接应。 可这种情况,几率很小。 如今大荣攻城部队暂时撤退,库克术隐藏的七万军队,不说全部汇聚,起码也有一两万的先头兵。 粗略一算,加起来起码有四五万之多,在这种情况下,谢苍区区八千人马,怎么可能突围。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谢苍,但为了大局,范文忠只能无奈叹息。 手下的军队随时做好防御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却是响起。 “快…快看,那是谢侯爷,谢侯爷真的将人带出来了。” 范文忠猛的抬头,双眼中充斥着浓浓不敢置信。 因为在前方,约莫两里地左右,本被围困,多半全军覆没的救援部队,竟然在谢苍的带领下,真的杀出重围了。 谢苍纵马狂奔,他的马背上驮着一个人,此时的谢苍,长发飞舞,身上的铠甲都成了血甲。 在他的身后,只剩下不到千骑,谢苍和赵昂、周炎加起来的人马,起码小两万。 可现在,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只剩下一千不到,足以看出战事的惨烈,在远处,密密麻麻的大荣军队,迅速逼来。 这个时候,范文忠没有犯糊涂,当机立断,打开城门,亲自率领一万人马前去接应。 可别小看这区区一万,这一万的兵马,是镇军城的精锐,在宁州三十万大军中,战力排在前三。 这万余人,全部都是当地宁州征召的兵士,自古以来,青、幽、宁三州多有彪悍壮士,民风凶悍,更擅骑射。 在范文忠的训练下,可谓是宁州的虎狼之师,号称虎豹军,不说以一敌百,以一敌五还是没问题。 最擅长打的就是这种硬仗! 在迅速和谢苍的残骑汇合后,范文忠率领的虎豹军,迅速接管了战场。 双方一接触,很快证明了虎豹军的实力,在面对四五万的大荣军队,虎豹军竟然占据上风,隐隐有种压着打的架势。 如果没有这种架势,朝廷也不可能迅速范文忠组建规模超五千以上的军队。 虎豹军是大凉军队,唯一特批的军队,除了皇帝的调令,在宁州,全权归范文忠管辖。 这种特权,自然引来不少人的羡慕,但这也只是想想。 虎豹军的建立,本就是为了防守边境服务,战斗力强悍,但说句难听的,这种军队,最终归宿注定是消亡战场。 谁要是垂涎虎豹军,不是不可以,那就得镇守边境。 放着自己的好日子不过,去边境?这不是闲着。 所以,在想清楚前因后果,朝廷中人,对这支虎豹军,只有惋惜罢了。 双方的交战,战斗激烈,看的城楼兵士内心澎湃不已。 如果不是没有范文忠的命令,他们各个恨不得下场厮杀。 能够痛痛快快的交战,这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虽然目前看来,是虎豹军暂时占据上风,但苏祁安却能看出来。 这种上风,不过是一种假象,虎豹军的战斗力的确让众人为之一振。 但终究在兵力对比上,差的太多,不说后续的增援部队,只要时间在拖得久一点,虎豹军怕是真正被围了。 而这也正是库克术的目的,和范文忠打交道这么多年,虎豹军的大名,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听闻虎豹军出场,这可把库克术高兴坏了,他一早下令,放弃追击残兵,全力围剿虎豹军。 只要在拖住一会,等到后续军队到来,整整十万的军队,这虎豹军不是口中之物。 这要是能够灭掉虎豹军,对镇军城士气的打击可不小,说不定都会遭受重创,一蹶不振才好。 占据上风的虎豹军,在阻拦片刻后,开始且战且退。 范文忠可不是赵昂、周炎这种没头脑的公子哥,虎豹军的任务是什么,他很清楚。 只要谢苍他们安全,虎豹军绝对不留恋,迅速撤退。 想法是好,但在四五万大荣军队死命拖延下,虎豹军还是被缠住了。 在撤退到南城区城门不足一里地,被后续部队赶上,给缠住了。 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面色凝重,他对着一位都尉下令道。 “重弩车准备好,给我齐射,弓箭手看好距离,随时支援。” 都尉面露难色,倒不是因为苏祁安的下令,早在范文忠出城前,就将南城区的指挥大权,交给苏祁安。 无论苏祁安下达什么命令,他们必须执行。 这位都尉担忧是重弩车虽然能够杀伤敌人,但虎豹军可还在和敌军缠斗,要是伤到自己人,就难办了,这个准头还是很难掌握的。 至于弓箭手,弓箭的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内,哪怕是镇军城内,最好的神射手,也只有一百二十米。 而目前虎豹军的距离,起码超过三百米,这种支援几乎忽略不计。 都尉的难色,苏祁安看在眼里,但此时的他顾不上这么多了。 即便可能会误伤自己人,也好过看着虎豹军全军覆没要强。 “还等什么,我以最高指挥身份命令你,给我执行,快去!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 苏祁安声音高了几个八度,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冷意。 都尉明显被苏祁安的举止给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军师,一个文人,竟然有这么血气的一面。 连忙点头,迅速将命令传递下去。 不一会,苏祁安的身后,一片空地上,起码有二十辆的重弩车被推了出来。 三人一组,兵士们十分娴熟的放弓拉弦,在苏祁安一声命令下。 六十根的粗壮弓弩,齐射而出。 弓弩没有任何阻碍,直接贯穿大荣兵士的铠甲,一连捅了三四人,直接来了个透心凉。 因为第一次齐射,为了最大限度减少误伤,弓弩高度刻意抬高。 第一次轮攻击,并未伤到自己人,但因为高度抬高,精度下降太多。 六十根粗壮箭矢,仅仅有三分之一射中,其余的却是放空。 在面对四五万大军下,这种程度的攻击,却是有些不够看,但对先头部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 追击的速度,明显放缓,趁着这个空挡,部分虎豹军脱离缠斗,以最快的速度返城。 一轮齐射后,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密密麻麻的箭矢,不断急射而出。 在这种断断续续的帮助下,虎豹骑的距离也是日间缩短。 从三百多米,到了二百米左右。 这个时候,苏祁安下令弓箭手放箭。 满天箭羽飞出,远远看去颇为壮观,可实际效果,却很差。 最前面的一万先头部队,能够被射杀百分之一就算好的。 射不射中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对敌军造成心理压力。 双方的交战,并非是非得碰面,来上一场真刀真枪的硬杠,才算战斗。 心理战、计谋、震慑、施压等等,这些同样也是决定战争走向的因素。 虎豹军不愧是虎豹军,在这种支援下,硬生生算是突出了重围,虽然时不时在交战,但双方的缠斗,却是少了许多。 但这也不是高兴的时候,虎豹骑愈发接近城门,这些追击的大荣军队,就越是疯狂。 一点不夸张的说,虎豹军每缩短一米,路上就有数名兵士阵亡。 看着不断阵亡的兵士,苏祁安的内心可谓心急如焚。 他能用的招都用了,距离已经缩短到一百二十米,满天的箭雨,终于发挥了他的威力。 但追击到此的大荣军队,顶着箭雨落下,哪怕是死,也得以一换一,大有将虎豹军彻底歼灭之势。 看着城墙下,不断倒下的虎豹兵士,苏祁安大喊一声。 “童战,给我拿弓来!” 负责保护苏祁安安危的童战,二话不说,直接将身后的大弓,扔向苏祁安。 苏祁安一把接过,下一刻,竟然直接挑上城楼,将包裹大弓的布匹撕开。 一张漆黑的大弓出现,这张弓并不惊艳,甚至可以说十分普通,用料一眼看去很廉价。 唯一让人感到惊异的是,这张弓很大,比那些弓箭手上的,足足大了一倍。 苏祁安左手挽弓,右手从箭篓抽箭搭上,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对着前方猛拉弓弦。 嗖!嗖!嗖! 三支箭矢极速飞出,风声呼啸而过,如果仔细去听,风声中似乎有着金属刺耳声。 箭矢速度很快,不过短短数秒,三箭直接命中三位大荣骑兵。 都是正中面门,三人直接从马背上落下,很快被身后马匹踩成肉泥。 苏祁安的这一举动,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不仅仅惊叹苏祁安的高超射术。 更震惊的,刚才那个距离,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起码达到了一百二十米。 第五十九章 震撼战场 一百二十米! 那是一个神射手才能达到的距离,但这也只是距离罢了。 只要在军中多年,多少还是能够找到这种神射手,可想要在如此远的距离,直接命中面门,这难度可想而知。 苏祁安这位在他们认知中,不过是一介文人学子,竟然拥有这般出色的武力。 这还不是最让守城士兵惊讶的,三箭射中后,苏祁安十分熟练的再度拉弓射箭。 又是三支箭矢齐射,这次又是三位敌军骑兵被当场射死,落下马来。 只是这次的距离,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五十米。 所有人都被苏祁安的这个举动给惊到了,每个人脸上都有浓浓的呆滞,如果不是童战出声,下令盾牌手上前保护苏祁安,恐怕他们还得愣神半天。 苏祁安这种远距离的恐怖精度,自然引起了敌军的关注。 这样一位恐怖的神射手,必须第一时间击杀。 一边追击,同时,跟在后方的弓箭手,同样搭弓射箭,双方箭雨对射,那种场景看上去颇为壮观。 幸亏有盾牌手的保护,否则,苏祁安多半会被射成筛子。 毕竟,这次敌军射出的弓箭,大部分都是朝着苏祁安招呼的。 但护在他身边的盾牌手,各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冲上前,将苏祁安保护着,那种架势完全就是死战不退。 苏祁安刚才给他们漏出的两手,算是彻底将他们给征服。 战场上嘛,士兵们敬佩的自然是率领他们作战,悍不畏死冲锋的武将。 像范文忠,谢苍这类,至于苏祁安这种以智慧提供谋略的,虽然能得到士兵的尊重。 但那种尊重,和陪同他们同生共死的武将而言,却晓得不值一提。 可苏祁安在刚才如此危险之际,非但没有撤退,反而一跃城楼,搭弓射箭掩护虎豹军撤退。 那可是将自己处在险境中,但苏祁安在那种时候展示了自己的热血。 这对这些士兵来说,反而是最看重的,毕竟,谁都不想在战场上,碰到一位只顾自己安危,不把下面士兵当人看的将领。 苏祁安刚才的表现,远远比他提供的所谓谋略,更加征服士兵们的心。 在盾牌手的掩护下,苏祁安没有后撤,反而是见缝插针,趁着间隙,无数的箭矢不断从他的手中射出。 精度之准,几乎是箭箭必中,而且距离起码都有百米开外。 这一幕,反而让守城士兵的士气得到了提升。 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方式,竭力掩护虎豹军的撤退。 随着时间流逝,虎豹军终于是踏入了南城区的城门。 都不用人下令,几乎是前后,打开的城门以最快的速度关上。 奔驰而来的大荣军队,此时也是杀红了眼,根本不顾飞来的箭矢,骑兵们悍不畏死的朝着未关闭的城门冲去。 可惜,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在距离城门不过十来米距离,最终狠狠关闭。 这个时候,大荣骑兵在这种高速奔跑下,想要刹车却是来不及。 一个踉跄,连人带马狠狠撞击在紧闭的城门上,顿时,一道沉闷的撞击上响起,厚重的城门微微颤抖,随后归于平静。 眼看差一点就能冲进去,可最后却遗憾失败了,这可让大荣军队咽不下这口气。 后面紧随而来的重甲兵,顶着头上射下的箭矢,推着破门巨木车,缓缓朝着城门而去。 镇军城的城门很厚,但这次大荣军队也是下了本钱。 凭借人数的优势,一次撞不开,那就两次、三次,直到撞开为止。 看着巨木车逐渐逼近,这个时候苏祁安也顾不上那么多。 从盾牌手的掩护中,又冲了出来。 再度挽弓搭箭,只是这次的箭矢和之前的有些不大一样。 箭头漆黑,好似被某种涂料给覆盖,弓弦拉到最大。 下一刻,好似响箭的声音响起,三根漆黑箭矢直奔远处的巨木车士兵射去。 那些操纵巨木车前进的士兵,自然是看到了苏祁安的动作,但他们的脸上却是充满着不屑。 虽然这距离,达到了百米之内,以苏祁安高超箭术,还真拿他们一个准,但他们身上的重甲可不是白做的。 寻常箭矢最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眼罢了,加上他们面前有不少的盾牌手。 这个时候苏祁安跳出来,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漆黑的箭矢极速射来,准确的命中一位盾牌手前。 苏祁安不愧是神箭手,力度之大,竟然让箭矢插入盾牌,这要是换做骑兵,怕真要被射成透心凉。 力量、精度有了,可惜啊就是这威力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轰! 这种想法,在大荣兵士内心产生不久,瞬间,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威力之强,直接将面前的盾牌手给掀翻在地。 这种爆炸还不是一个,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伴随着飞来的漆黑箭矢响起。 操纵巨木车的两侧士兵,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掀翻在地,一两分钟就将阵型给打乱。 那些倒地的士兵,各个哀嚎着,身体蜷缩成大虾,他们身上厚重的铠甲,竟然破了几个大洞,鲜血血流不止。 “都愣着干嘛,给我冲,把那个神箭手给老子干掉!” 一位都尉模样的大汉,大喊着,手持大刀朝着前方冲锋。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成筛子。 虽然不知道那诡异的箭矢为何会爆炸,但大荣士兵,在长官的命令下,还是前赴后继的推动巨木车前进,哪怕每一次的前进,都会有伤亡出现。 此时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同样是杀红了眼,每射出一次,身体不断在城楼来回移动。 顶着满天的箭矢,一箭箭射出。 苏祁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射了多少箭矢,但下方的爆炸声,却是接连不断响起,大荣士兵的尸体也是渐渐铺满一地。 苏祁安手掌下意识的摸了摸身后箭篓,这一刻他愣住了。 箭篓内的箭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看着依然如潮水般袭来的大荣士兵。 苏祁安目光闪动,忽然他的双眼一凝,对着下方某处瞄准。 弓弦拉到最大,耳边隐约能够听到弓弦随时都会崩断的声音。 苏祁安这次瞄准时间有些长,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活靶子。 虽然不断有盾牌手将他护在身后,但这次苏祁安站的位置太高,终究有些防守不急。 嗖! 一道急促的破风声骤响,直奔苏祁安而来,身为经验丰富的神射手,耳边响起的什么声音,苏祁安几乎第一时间就能感知。 他知道自己被对方锁定了,可他依然没有退,就在那道破风声,即将命中苏祁安时。 一直没有动作的苏祁安,终于动了,拉到极致的弓弦猛的一松。 一道同样蕴含惊人力量的箭矢,瞬间射向远处,几乎是同时,逼近苏祁安的箭矢,也是射中苏祁安。 苏祁安直接倒地,一把被下方的盾牌手接住,约莫过了几秒,远处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大荣军队的军旗,被爆炸波及,化为残片洒落半空。 这一幕,不但让守城士兵看呆了,就连进攻的大荣军队也是愣住了。 军队的军旗,一般都是在后方,大多都是立在指挥部的前方。 这个距离,都有四五里地,当然军旗并非一直不动,会随着攻击的前进,而缓缓移动。 军旗对一只军队来说,就是一种信仰,一种胜利的寄托。 大荣军队的军旗,随着攻击部队,足足前进延伸到了不足南城区一里地。 五百米的距离,哪怕是重弩车,想要击中也要多次射击,才能增加准头。 而这个神秘的凉人神箭手,不仅一箭命中,而且还是超出他们认知距离。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神射手竟然能够射出五百米的距离,这哪里还是神射手,这怕是神仙吧。 大荣军旗被射落,对军队,特别是攻城部队的士气有巨大打击。 反观那些凉兵,在经过短暂的愣神后,瞬间城楼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声势之强,即便是坐镇指挥部的库克术,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军旗被诡异的爆炸箭矢给爆破,他可是就距离军旗不足百米的后方看到。 本来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眼看着能够将宁州精锐的虎豹军给团灭。 这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这位恐怖的神箭手。 神箭手也就算了,那爆炸的诡异箭矢又是什么情况,看爆炸威力,几乎等同黑火药。 和凉人打交道这么多年,库克术怎么不知道,宁州镇军城内,藏着这样的底牌。 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情报上的严重失误,虽然以他目前的兵力,继续攻城还是有很大优势。 但库克术却不想继续下去了,军旗都被当着面炸毁,士气都跌落大半,这要是打下去,即便打进去了,损失怕很大。 以多打少,最终导致自己伤亡惨重,获得一个惨胜,这仗库克术可不会打。 下一步最好就是,立刻撤兵,马上派出细作,动用一切情报手段,都要搞清楚凉人的恐怖神箭手来历,以及爆炸的诡异箭矢。 将士气调整好,凭他如此多的兵力,镇军城跑不掉,接下来慢慢围城就好。 第六十章 接应援军 在想通了这些,库克术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的下令撤军。 急促的军号声响起,进攻的大荣军队,听着军号,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惧怕后续攻城,而是在士气大跌的情况下,强行攻城,只会适得其反,战死沙场,他们没意见,但去送死,那就两说了。 浩荡的攻城部队,开始有序撤离,算是这场战事半个指挥的柳圣明,他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别看库克术没有责备他,甚至连话都没说,就走了,但这种表现,反而就是一种警醒, 对面凉兵,冒出这样的神箭手,配合诡异的爆炸箭矢,他这位潜伏在大凉境内多年的细作,可当的不称职。 这要是没弄清楚,柳圣明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柳圣明目光凝重的遥望南城区,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去。 大荣军队的撤军,大凉士兵看的同样松了一口气,并且没有派出军队追击。 他们本来就是守城方,派人追击?那不是羊入虎口,甭管来多少人,都不够大荣塞牙缝的,只有傻子才会犯蠢出城迎战。 此时的城楼上,铺天盖地的都是热闹的欢呼声,什么时候,他们没有打过这样的胜仗。 这种危机关头,不少人都已经抱着赴死的想法可最后不但顶住了压力,更是暂时逼退了大荣军队。 这一切还得感谢苏祁安,这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没想到会有这么猛的一面。 此时安全返城的范文忠、谢苍二人,连休息都没有,快速来到城楼,想要见苏祁安。 苏祁安被一箭射中倒地,他们看的可是清清楚楚,一路上慌慌张张的,生怕苏祁安有事。 推开一众士兵,苏祁安被人搀扶着,二人快步上前,刚准备开口,苏祁安嘴角扬起一丝笑容,随手从自己的腋下,将射来的箭矢抽了出来,笑着道。 “呵呵,看来晚辈比较幸运,连老天都垂青我,侥幸躲过一劫。” “你小子!吓死我了。”谢苍一拳狠狠打在苏祁安的胸膛,笑骂道。 但话语的紧张却是溢于言表。 身旁的范文忠,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个娃娃,隐藏的挺深啊,这次谢苍真给老夫带来了一个文武全才,这是老夫的幸运。” “事态紧急,晚辈有些莽撞,顾不上那么多。” “害,这没什么,上了战场的人,谁还不会被环境影响,热血沸腾上头是正常的,你的表现,我想应该是彻底征服了镇军城的士兵。” “苏娃娃,你是一位合格的指挥者了。” 话刚落,身后就传来数位都尉、校尉、士兵的赞同声。 “没错,主帅说的对,今日一仗,苏先生让我们开了眼界,我老许是个粗人,先前对先生有些冒犯,还望先生不要怪罪,日后只要先生一句话,老许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含糊。” “老许说的好,算我一个,日后先生指挥,我们绝对没有任何怨言。” “……” 看着眼前几位大汉发自肺腑之言,苏祁安拱了拱手,郑重点头。 他知道,这是范文忠为他铺路,为他积攒声望,不说别的什么,至少以后在镇军城,这些兵士,不会对苏祁安轻视,而是从内到外的佩服。 这仗才刚开始,日后苏祁安要用的地方还很多,用人指挥,首先就得上下一心,得服指挥者。 像赵昂、周炎这种公子哥,无论花再多的钱粮养人,也无法培养一支钢铁之师。 不服众,就是最大原因。 经过这仗,无论是范文忠、谢苍,还是下面一些低级军官、士兵,他们似乎和苏祁安的关系走的更近些。 交谈间,时不时爆发出哄笑声,那种气氛别提多融洽。 这一幕,看的身后郑良等公子哥,颇为羡慕,但他们却无可奈何。 而范文忠很精明,关于苏祁安射出的爆炸箭矢,他并没有多问。 毕竟,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底牌,苏祁安能够在他们危难中,将自己的底牌暴露,拼死掩护,就让众人感动。 谁还会不知趣在这个时候,提这种问题。 这次的交战,大荣军队是撤军了,看似胜利,实则是一场惨胜。 赵昂、周炎的八千部队近乎全军覆没,谢苍手下的裂山军,这种精锐,也只打的剩千余人。 而前去策应的虎豹军,伤亡达三千多,可谓元气大伤。 虽然大荣攻城部队也损失过万,但他们的兵力太多,刨去前后损失的,大荣军队还有八万军队。 反观镇军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这种一比一的损失,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为了那两个公子哥。 没过多久,赵昂、周炎二人就被士兵给送了进来。 此时的二人,头发披散,身上穿着金贵铠甲,但双眼却是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二人刚被推进来,场上还热闹活跃的气氛,瞬间变的死寂。 汇聚的兵士们,没有开口,但看向二人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们。 如果二人不是名门望族,恐怕早就砍死他们了。 这种低沉压抑的气氛,二人感知,很快回过神来,赵昂看着满脸肃穆的范文忠,连忙道。 “范老,这次战事是晚辈贪心,擅自冒进,导致如此大的祸害,晚辈知道自己的罪很重,晚辈无话可说,一切任由范老处置,绝对没有怨言。” 赵昂不愧是京都公子哥,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没有任何辩解,为了不引发众怒,老老实实将罪责承担,主动认罚,一切让范文忠处理。 看似将主动权交了出来,实际上反而给了自己最大保护。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主动认错,至少态度是好的,范文忠就算处罚,也不可能真的因罪砍二人的头。 真要是这么做了,恐怕第二日,范文忠就会调离宁州。 这招以进为退,还真是屡试不爽。 赵昂都表态了,周炎立马跟上附和。 二人的态度极其诚恳,虽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但范文忠还真的不敢砍了他们脑袋。 就在范文忠思虑着如何处置二人时,忽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范老,我看赵侯爷、周侯爷还是有认错态度的,既然这样,就从轻处理吧。” 这话一出,赵昂、周炎二人都愣了下,他们和苏祁安的关系可不好,可以说是相当不好。 这个时候,苏祁安不落井下石,反而替他们说话,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解归不解,二人可不会想这么多,既然有人说话求情,那不更好,权当是苏祁安讨好他们。 日后有机会,看苏祁安的表现,到时候帮他一把就完事。 就在二人内心这般想着,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大荣军队撤军,我们暂时获胜,但压力却很大,这样吧,让两位侯爷戴罪立功,与我等一起前往其他军城搬救兵,去接应援军,这事要是办成了,应该能抵消二位侯爷的罪责。” 范文忠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点头道,“嗯,既然苏娃娃都出面这么说了,老夫就看在你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 “赵昂、周炎你们可愿意前往其他军城,策应支援?” 看似范文忠给他们一个选择题,实则二人哪里有拒绝的权利? 一旦拒绝,恐怕他们真的要躺着离开这里了,这群粗鄙莽夫,一旦被激怒,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二人内心苦涩,对着范文忠拱了供手道,应下了这份差事。 但不经意扫视苏祁安的目光中,却是带着恨意。 现在他们才看清,苏祁安的用意,这哪里是替二人求情,完全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离开镇军城,前往其他军城接应援军,看似是好差事,实则却是危险重重。 如今库克术的目的暴露,集结大军,就是为了拿下镇军城。 范文忠派人求援,他们都能想到,身为大荣国最有权势的二皇子,库克术怎么可能想不到。 不用想,只要出城,一路上绝对会遇到大荣军队袭击。 即便侥幸逃脱,可通往其他军城的路上,恶劣的环境,满天的风沙,要是碰上沙尘暴,直接迷失踪迹。 到时候即便不被大荣军队追击,恐怕也得死在恶劣环境中。 而相比较被围困的镇军城,反而是最安全地方。 这个苏祁安果然没安好心。 二人内心对苏祁安一阵谩骂,要是有机会等他们回到京都,一定会整死他。 就在二人接下这个苦差事不久,忽然,站在身后的郑良却是走了出来。 对着范文忠道,“范老,既然我来到了镇军城,就是其中一份子,眼下到了如此关头,可谓事关生死。” “晚辈愿意陪同赵昂、周炎一起,前去接应援军,为这次战事尽一份力,还望范老成全。” 此话一出,倒是让苏祁安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郑良身为这群公子哥的领头人,这个时候做出表率,也是正常。 这个时候不收买人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六十一章 教化 郑良的提议,范文忠没有拒绝,想了下,就答应了。 这事至少从目前来看,总体来说是利大于弊。 苏祁安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实际上还是出于对镇军城安危考虑。 派人接应援军是一定要去的,要是留这些公子哥在城内,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与其这样,不如留放心的人在城里,至少不会有什么负担。 出城人选,范文忠身为主帅,是肯定不能去的,而最合适的谢苍,因为救回两位公子哥,他手下的精锐裂山军损失大半,也不适合。 挑来挑去,也只有苏祁安比较合适,这事在苏祁安接替范文忠指挥时,就已经提过。 起初范文忠并不答应,可看着苏祁安在城楼上的大放异彩,算是征服了所有人。 这次由苏祁安带队,没有人敢说什么。 既然人选已经敲定,接下来众人没有耽误,立刻安排人马。 这次范文忠能给到他们人马不多,不会超过五千人,毕竟,军队太多,很容易被发现。 挑选人马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半个时辰,五千人就集结完毕。 这五千人中,一半是骑兵,一半是盾牌手、弓箭手兵,分两队,分别由苏祁安、郑良作为指挥者,周炎、赵昂,作为副将跟随。 这次出城,要小心谨慎,一切都得从轻、从快,为的就是不被敌军发现。 为了掩护两队人马出城,范文忠没打算等到夜晚,而是在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大荣军队刚撤军,总得花时间休整,真要大规模在聚集,那也要时间,一旦时间拖长了,等对方恢复过来,想要出城,怕难了。 并且,如果有需要,会让谢苍率军突袭,当然这种突袭,并非是真正的发动进攻,而是打掩护。 有没有战果不重要,就是要把动静闹大,越大越好,这个时候,苏祁安、郑良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从侧门出城。 而这半个时辰,也算他们难得休息时间,趁着这个时间段,苏祁安被范文忠安排穿上铠甲。 面前,是一个木匣子,匣子内放着一张长弓。 这弓通体赤红,是由上好的檀木打造,弓身刻画着花纹,看上去十分的精美。 根本不用拿起,就这么静静放在面前,却是有着一股强烈的杀意释放,此弓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射杀无数士兵的凶弓。 这弓据谢苍介绍,叫龙胆弓,乃是范文忠手下一位神箭手的专用兵器。 那位神箭手,靠此弓,在宁州战场,起码射杀超过千人,龙胆弓的威名,在宁州可可谓凶名赫赫。 可惜,那位神射手在三年前,遭到埋伏,被大荣军队击杀,从此龙胆弓便蒙尘到今。 而今日,看着苏祁安如此震撼全场的一面,也是让范文忠动了赠与此弓的念头。 想要驾驭龙胆弓,除了要拥有高超射术,最重要的是,能够拥有一颗配得上它的勇气。 也就是忠肝义胆,不惧死亡! 而苏祁安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这点,这龙胆弓赠与苏祁安,绰绰有余。 而苏祁安也不是矫情的人,他的弓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断了,这个时候在想找合适的弓很难。 而且如今战事紧张,苏祁安要想确保获胜几率大些,保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这龙胆弓,刚好合适,苏祁安对范文忠表示感谢,便接手了此弓。 就在众人休息之际,一个意外出现了。 周炎脚底抹油,竟然跑了! 这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原来周炎担心出城后,会遭遇危险,怕把命丢在这里,趁着没人看管,用钱银买通一位当地百姓,与之换衣,和其他百姓出城跑了。 因为镇军城发生战事,为了保护当地百姓,范文忠在开战前,就分批疏散百姓离城,没想到这个周炎,竟然会钻这种空子。 “我呸!什么狗屁侯爷,怕死的家伙,跑了也好,真在一起,也是他娘的晦气。” “没错,这些公子哥,不就是为了捞军功,懂什么?要不是有背景,早就以逃兵罪名处死!” “这些公子哥来边境干嘛,痛痛快快在京都守着他们的一亩三分地逍遥快活多好,非得来这里找死,结果嘞,还是一群怂包,真他娘的恶心。” “……” 周炎的逃跑,自然在这群士兵中,激起一阵谩骂。 士兵们的谩骂完全是不加掩饰,就是对着以郑良、赵昂为首的公子哥们。 这些士兵自然不怕得罪他们,毕竟谁知道自己能否活到明天。 既然生死都不定,谁又怕得罪谁。 谩骂的声音愈发的肆无忌惮,就连一向表现镇定的郑良,他的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白,就更别提他身后的公子哥。 可即便这样,郑良还是克制住了,这些士兵能够这么肆无忌惮,范文忠连出面都没出面。 这说明什么,这一切都是得到默许的。 和这些随时都要死的莽夫计较,那才是愚蠢。 谩骂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等到这些士兵差不多发泄完毕,范文忠才露面。 他看了一眼众人,对着众人郑重抱拳,开口道,“一切就拜托各位了!” “请主帅放心!我等必定不辱使命!” “出发!”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大喊一声。 随即,浩荡的五千士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南城区的一扇侧门狂奔。 一路上,街道空荡荡,随着军队的接近,紧闭的侧门打开。 苏祁安、郑良等人如潮水般,快速出城,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在漫天风沙中。 苏祁安等人的出城,已经是将动静降低最小,特意选在黄沙漫天中。 可即便在小心,还是被大荣的斥候侦查到了,顿时,平稳的大荣军队,立刻骚动起来。 看着这幕的范文忠、谢苍二人脸色紧绷,就在谢苍打算出城,掩护苏祁安时, 原本骚动的大荣军队,却一下子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现。 谢苍有些疑惑,看着身旁的范文忠。 范文忠凝重的脸色舒缓,脸色露出一丝冷笑,开口道。 “这个大荣二皇子,还真是自信啊,根本看不上支援的人马,不得不说此子能够在大荣军界呼风唤雨,也是有本事。” “反观我朝几位皇子,就…哎,不说了不说了,接下来我们做好高度警戒就是了。” 范文忠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止声,对着谢苍嘱咐道,而后离去。 站在原地的谢苍,看着远处归于平静的大荣军队,同样无奈叹息一声,跟随范文忠脚步。 此时,大荣军队的主帐内,二皇子库克术,目光收回,脸色平静,开始处理自己的政务。 他的下方,跪着一位满脸胡须的大汉。 此人叫蛮额图,是库克术手下最能打的大将之一。 蛮额图的脸色有着浓浓的不解,对着库克术道,“殿下,我军斥候已经侦查到了,有部分凉兵出城,看样子是救援。” “为何殿下不让属下派兵追击,属下保证,只要给属下五千人马,定能全军覆没凉兵。” 坐在案板后的库克术,将手中的文案放下,抬起头看着蛮额图道。 “本王知道你的实力和忠心,但本王要的可不是区区几千凉人士兵,而是镇军城和宁州。” “一切都已大局为重,这事就不要提了,一切等本王的命令,你退下吧。” 库克术的这句话,算是一种驱逐,蛮额图即便脑子在不好使,他也分的清场合。 虽然无奈,但还是恭敬抱拳起身离开。 就在蛮额图离开不久,忽然右边的屏风里,柳圣明的声音响起。 “殿下对蛮额图不信任,为什么还要用此人呢。” 库克术没有看从屏风后走出的柳圣明,开口道,“你们凉人不是有句成语,叫知人善用。” “蛮额图虽然是大哥派来监视我的,但此人打仗,还是不错的。” “本王要是连容纳蛮额图的心胸都没有,日后还怎么能坐上皇帝位置,怎能操纵王庭的文官大将。” 库克术的回答,柳圣明十分满意,这就是他为何愿意辅佐库克术的原因。 大荣立国百年,可内部的权利斗争不比大凉轻。 最主要是,他们的所用的制度,还是保留着草原上那种落后的机制。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受到大凉的部分影响,有所改善,但也只是学了个皮毛。 像科举这种选拔人才上,大荣就是没有,完全就是按照各自亲属远近为先。 王庭的文武百官,八成以上是荣人,至于青、幽两地的凉人,只有被奴役的分。 即便那些运气极好,像他这种被二皇子看重,得以在王庭有话语权的凉人,还是会被荣人打击报复。 大荣国力蒸蒸日上,国力强盛,自然掩盖了这种潜藏的危机,可时间一长,这种危机绝对会爆发。 到时候只要有人在青、幽二地闹事,绝对会得到响应,必定会给大荣造成巨大麻烦。 百年前那位凉人岳老将军,差点将青、幽二州收复,就是利用这点,这是前车之鉴。 想要彻底巩固被占领的土地,光靠强权只能镇压一时,关键是教化。 而大荣国内,能够有这种危机意识的,只是二皇子库克术。 第六十二章 沙尘 只要库克术能上位,在以他们这等谋士辅助,何愁不能灭掉大凉,入主中原。 至于为何柳圣明不愿为大凉效力,原因也简单,大荣和大凉,一个就像孔武有力青年,另外一个则是日渐衰弱的老者。 选择谁,这不言而喻。 倘若库克术真能灭掉大凉,以他们的功劳,不得青史留名,在荣国史书上大书特书。 胸有大才者,谁不想在这种乱世展示自己的才华,丰功伟业、流芳百世,这也是读书人的追求。 “殿下说的对,但此次出城的凉人军队,的确不足为虑,可要是放任不管,怕也是一些麻烦。” 对于柳圣明的提醒,库克术点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不慌不忙道。 “先生的担忧,本王理解,但那些人本王还真不看在眼里,几千的人马出城接应援军,不说路途遥远,光是恶劣的环境,都得让他们困上一段时间。” “真等到接应援军返回镇军城,那个时候的镇军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 柳圣明双眼一凝,似乎是想到什么,迟疑道,“殿下莫非是想…” “镇军城虽然城高墙厚,但水源这块,呵呵,你们凉人有句话说的好,无毒不丈夫,这是战争,只要能赢,任何手段都可以。” “本王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先生拭目以待就好。” 柳圣明点头,尊敬的对着库克术拱手,转身退下。 这才是柳圣明值得追随的人,有手段、有谋略,关键时刻够狠,这样的人何愁不成大业。 就在柳圣明即将踏出大帐时,库克术的声音在度响起。 “对了先生,有一事本王要告知你一下,据本王得到的情报,镇军城冒出来的天才神射手,叫苏祁安,好像来自西州境内一个叫岭北县的举人。” “先生,之前你潜伏的地方,本王要是没记错,貌似也是叫岭北县吧,先生潜伏这么久,没有发现这样的人物,先生有过失啊。” 库克术的声音很轻,但让柳圣明身体一僵,脸色都变了。 这种看似询问,实际上是一种问责。 库克术的问责和其他人不同,越是重大问责,越是没有丝毫怨气,十分平和。 但就是这种态度,足以让所有下属浑身发抖,要是不给个满意解释,看着吧,不出三日,自己绝对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老实说,这种疏忽,的确柳圣明的责任,他在岭北县待了好几年,对于苏祁安这个名字,他怎可能不知。 要知道,他在离去山,自己占据的东子山就是被苏祁安、谢苍带队剿灭的。 对苏祁安这人,柳圣明只认为是和他一般,拥有大才的文人学子,对他的调查结果也是这种显示。 即便来到宁州境内,最多是一介幕僚,发挥发挥军师的作用。 柳圣明曾经还想着,真要是碰到苏祁安,二人在计谋上可以较量较量。 谁知道,这个苏祁安还未展现自己的过人谋略,就展示了自己惊人的武力。 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出现在宁州战场,这是件很可怕的事。 能够将自己武力隐藏这么久,从这点就能看出苏祁安必定是一个心思极其细腻,沉稳的人。 这人要是不解决,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大麻烦。 在库克术问责片刻,柳圣明的脑海飞速旋转,他对着库克术跪拜下来,连忙道。 “殿下,这事是属下的失职,属下愿意受到任何责罚,只是希望殿下能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保证将此事解决好,苏祁安绝对不可能成为阻挡我等大军的障碍。” 大帐内十分安静,但没过多久,库克术的声音响起。 “害,先生不必如此自责,这事了解清楚就好,既然先生如此承诺,本王就不多说什么,只要先生能将这事处理好,这事就过去了。”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柳圣明连连点头,随后迅速离去。 柳圣明走出大帐,看着前方朦胧的镇军城,他的脸色不断变幻。 但柳圣明很快平稳情绪,轻喃着,“苏祁安你最好不要成为我大军铁骑的阻碍,否则,宁州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 此时,已经顺利出城的苏祁安、郑良,在穿过满天风沙后,在辨别方向后,二人分兵朝着两个方向离去。 这次的接应援军,苏祁安、郑良都是领了任务,起码要接应三座军城以上才能返回。 因为周炎这个副将的临阵逃跑,谢苍将童战留在苏祁安身边。 有童战在旁,谢苍心里也能安心些。 苏祁安、童战率领的两千五百的士兵,一路上纵马狂奔,全军都是保持着战斗模式。 为的就是防备大荣军队的袭击,可他们走了有四五十里,都没有遇到袭击。 这倒是让苏祁安内心稍安,虽然出城兵士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可真要是碰上了,凭他们的人数,还真是凶多吉少。 而且归属苏祁安指挥的兵马,并非一支,而是多部队军。 有之前刘镇、陈到麾下的骁骑兵、燕骑兵,还有周炎麾下部分残存的虎贲军。 这样的三军种组成的兵马,苏祁安的心里还是有些虚的,好在一路上没有遭到敌军袭击。 在满天黄沙中,又狂奔了四五十里后,苏祁安决心找一避风位置,休整着。 按照地图显示,苏祁安要去接应的军城位置,每一个都距离镇军城都有两三百里之远。 哪怕那些军城士兵已经出发,在这满天的黄沙中行进,起码也得两三天时间。 苏祁安麾下的兵力本就不多,一但遭遇敌军,不说碾压,那也是绝对下风。 所以这一路上,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踏出镇军城后,苏祁安才真正知道,宁州的荒凉。 沿途所过,除了黄沙满天,一路上甚至连植被都看不到,众人就像身处在荒漠中。 唯一能找到的临时休息地点,也只是一处早就废弃多年的破旧驿站。 驿站内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除了四周的土墙看上去还能避风,内部的房屋早就破损的不能住人了。 虽然内部残破,但至少能够避风,这就很好了,而且这个时候天色早就黑了。 夜晚赶路,才是最危险的,气温骤降不说,要是碰上沙尘暴,那怕真的没救了。 苏祁安下马,快速进了驿站,四周的土城早早安排士兵巡视,幸好在出城前,每位士兵身上,都是带着部分干柴。 将柴火汇聚一起点燃,火焰升腾,一股暖意释放。 驿站内,一处处的篝火点燃,士兵们围坐一起,耳边呼啸着冷风,火光摇曳,时不时干柴爆炸声响起,围坐的士兵们紧靠一起,一股疲惫神色蔓延,很快鼾声响起。 而在中间一处篝火旁,苏祁安脸色凝重,借着微弱火花,看着手中的军图。 一旁的童战劝解苏祁安休息,但被拒绝。 这个时候的苏祁安,哪里有心思休息,这次是他第一次在战事中,指挥一支军队。 虽然军种多杂,但也是一支军队,两千多人的性命可都捏在他的手里。 身为指挥长官,保护他们的性命,才是第一位。 接下来所做的每一步,苏祁安都得考虑好,不知不觉中,在踏入宁州战场后,连苏祁安都没想到,他一个本来是作为看客的外人,渐渐的,也是融入进了这群士兵中。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睛漆黑的夜色就被天边的微亮取代。 苏祁安早早的醒来,坐在马上,感受着耳边吹来的凉风,苏祁安顿时清醒不少。 虽然夜晚很冷,但至少这一夜并没有什么大碍。 在休息一刻钟后,军队迅速集结,很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好运的安全的休息了一夜,但这种好运并未一直眷顾苏祁安。 在军队走了二三十里后,忽然,有些明亮的天空,一下子瞬间暗沉。 吹来的凉风,立刻变的冷冽起来,满天的黄沙朝着一个方向集结。 远处,一道灰蒙蒙好似浪潮的东西,遮盖天际线,迅速而来。 众人看着这幕,脸色瞬间大变。 “不好,是沙尘暴,快跑!” “不要乱!都听我的命令,全军立刻下马,迅速围拢一起,快!” 苏祁安看着有些慌乱的士兵,立刻大喊着。 士兵们立刻下马,按照军种不同,重甲兵、盾牌手在外,骑兵、弓箭手在内,围成一个大圈。 这其实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驾马狂奔,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远处的沙城暴掀翻。 索性报团,哪怕逃生几率小,但至少还有希望。 汇聚而来的沙尘暴,以最快的速度,迅速的将苏祁安等两千五百名士兵吞噬。 风声呼啸,什么画面都看不到,隐约能看到,部分士兵被沙尘暴卷上高空,朝着远处而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才逐渐消失。 沙尘过后,站在原地报团的苏祁安等人,哪里还有他们的踪迹,只有一地厚重的黄沙。 他们就像从未出现一样,消失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一处类似荒漠内,一片黄沙流动。 渐渐的,一只只手从黄沙中伸出,而后,一位位身穿铠甲的士兵,从黄沙中爬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 黑手 陆陆续续的,这片范围极广的黄沙地上,无数身穿铠甲的士兵爬了出来。 虽然全身灰头土脸,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不少人都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其中一队士兵,朝着一个方位不停的扒拉着,一位同样被黄沙覆盖,样子狼狈的青年被挖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军指挥的苏祁安。 苏祁安晃了晃自己头上的黄沙,抬头看着身边之人,连忙道。 “童战,大家都没事吧,快!清点人马。” 童战领命,快速穿梭在无数士兵身前,命令发出,从黄沙中爬出来的士兵,开始按照阵列集合。 差不多用了半个时辰,才差不多清点完毕。 全军两千五百人,只剩下一千八百多,剩下七百人中,只找到上百人的尸体,其他的应该是失踪了。 这个数字汇报到苏祁安手中,他的脸色是凝重的,虽然内心做好准备,可真碰上了,损失近四分之一的人马,苏祁安的还是很难接受。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不是每个人都会死在战场上,像这种因执行任务,而意外失踪的,不在少数。 苏祁安没有时间感伤,他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如今这场沙尘暴把他们给吹到不知什么地方。 现在得赶紧辨别位置,在荒漠中迷失方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好在沙尘过后,天空迎来了短暂的晴朗,根据太阳的方位,即便分不清位置,但至少知晓东南西北。 镇军城在北边位置,他们出城要去的军城,同样在北边,接下来只要一路朝着北方走,就一定会到达目的地。 将葬身在沙漠中的士兵一一辨别登记,掩埋后,苏祁安快速集结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边而去。 大军浩浩荡荡的再度出发,只是在出发后,苏祁安或许都想不到,因为他登记掩埋阵亡士兵的举动。 已经在这些士兵心里留下了好感。 他们这些士兵,被豪门世家恩养,看似地位不错。 实则不然,在那些豪门纨绔侯爷面前,他们不过是随时都能抛弃的棋子。 这些侯爷只会把自己的生死放在第一位,至于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 像苏祁安亲自登记注册掩埋,对那些公子哥来说,根本不可能。 苏祁安的举止,哪怕是作秀,也深得士兵们的感动。 既然从军,他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归宿。 但得到起码的尊重,把他们当做一个人,只有苏祁安给予了,为此,这些士兵内心深处藏着的一些意见,此刻彻底消散。 苏祁安的军队,一路狂奔,经历了刚才的沙尘后,后面的路,又像被幸运女神眷顾,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 就在苏祁安的这支军队,重新回到正轨,距离第一座军城不足五十里时。 苏祁安在这个时候,却是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不是一望无际的荒凉,而是两座巨大的山峰。 山峰巨大,想要通过,只有堆积中间的一条狭长通道。 通道很窄,约莫只有十来米,高高两座山峰,就是天然的伏击点。 当然,除了这条天堑,倒是还有其他路,但那条路只能绕行,这一绕起码路程又得耽误一天。 这对时间紧的苏祁安来说,却是不可能。 “苏先生,这前面的路,就由老许我,带人前去探路吧。” 在苏祁安眉头凝重间,一位魁梧的许姓校尉走了出来。 这人苏祁安认识,是虎贲军的一员校尉,起初对苏祁安不是尊重,但南城区阻击战后,许校尉对苏祁安的态度,有了一把八十度的转变。 许校尉是个直肠子,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想要获得他的尊重,就得在战场露两手。 对于这种没有心思的武夫,苏祁安还是信赖的。 只是这次,对于许校尉的主动请缨,苏祁安并没有答应。 原因也很简单,许校尉是重甲步兵,要是他前去探路,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恐怕都出不来。 最好的选择就是拥有丰富经验的骑兵,这样的人苏祁安手中有,但他并不想让他们冒险。 这种骑兵,对苏祁安来说每一个都是宝贝,哪怕这支军队是临时凑齐,但想要存活,安全大些,少不了骑兵打头阵。 思来想去,苏祁安偏过头,对着童战道,“这次探路,可敢和我一同前去。” 这话一出,童战都愣了,不等他开口,许校尉却是连忙道。 “苏先生,这可使不得,探路哪有指挥官去探路,这不是打我们这些下属的脸吗?” “苏先生,许校尉说的对,你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像这种危险事,你绝对不能去,我答应过侯爷,要确保你的安全。” 对于二人的阻止,苏祁安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放心吧,我苏祁安可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这次探路你们都不合适,你们都有各自的任务,在关键时刻少不了你们的。” “童战,跟我来吧,我们速去速回,相信我,这次探路说不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苏祁安马绳一甩,身下的马儿四足急踏,扬长而去。 这个时候,童战也只能快速跟上,在走之前,对着许校尉嘱咐着。 在天堑门口警戒,随时等待他的命令,一旦天堑内有任何异动,立刻冲进去。 二人骑马眨眼间便消失在天堑内。 此时,在天堑的另外一头,却是有着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停着。 约莫一会,一支约莫十来人的小队,缓缓走进了天堑。 仔细看去,为首的领头人,还是苏祁安的老熟人。 这支队伍不是别人,正是和苏祁安分兵的郑良、赵昂。 按照约定,苏祁安向北,郑良、赵昂向南,这不知怎的,郑良、赵昂竟然也来到北边。 视线拉进,这支十来人的队伍走着,为首的郑良、赵昂似乎在交谈什么。 “良哥,你说话当真?等我走出天堑,就放我走?” “愚弟啊,我们从京都,千里迢迢到来这宁州边境,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但这次的战事,已经超乎为兄的想象。” “你也看到了,林业、刘清已经阵亡了,周炎跑路了,你是赵国公孙辈唯一的独苗,犯不上将命搭在这里。” “为兄能力不大,只能帮你到这,还请愚弟不要见怪。” “欸,良哥你说的什么话,良哥的恩情,愚弟记在心里,只要愚弟能够回到京都,必定让爷爷在朝堂上帮衬郑国公一把。” 赵昂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对于赵昂的表率,郑良却是摆了摆手,开口道,“愚弟,这都是小事,让为兄在送你一段,后面的路愚弟要保重。” 赵昂郑重点头,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激动。 周炎的逃跑,对赵昂的触动很大,他没想到这个周炎竟然如此滑头,快他一步就跑了。 而他却要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就在赵昂出城,打算也趁机钻个空子溜之大吉。 郑良却是一出城就点破了他的想法,郑良非但没有责备,反而替你出谋划策,助他逃离。 在郑良的帮助下,在离城两天后,终于让郑良寻到了一个借口。 以探路为由,调动自己的心腹,和赵昂一同前往探路。 郑良这一举动,不仅表现了自己的身先士卒,更是趁机收买了一波人心。 这一幕看的赵昂,佩服万分。 赵昂在路上也询问过放自己走后,郑良后面怎么办。 郑良也替自己想好了后路,就说天堑内有山石滑落,导致自己和赵昂分散,不知赵昂踪迹。 即便日后被发现,怪罪下来,大不了自己承担,凭郑良的身份,上面也不敢拿他怎样。 这样的解释,让赵昂感动坏了,他良哥不愧是良哥。 日后唯良哥马首是鞍,赵昂心里这般想着。 走了又几分钟,走到了一处拐角,郑良拱了供手,对着赵昂道。 ”愚弟,去吧,返京后,替我向赵国公问好,为兄在这里祝你安全。” “良哥,什么都不说了,愚弟等着良哥返京,与愚弟把酒畅饮。” 赵昂脸上热泪纵横,对着郑良拱了供手,随后勒转马绳,双脚一蹬,身下的马儿迅速狂奔。 看着赵昂远去的背影,郑良脸上的不舍,忽然被一股严肃取代,他轻喃着。 “抱歉了,愚弟,你死在这里,比活着回京意义更大!” 郑良的身后,十多位心腹,不知何时,早早的搭弓拉箭,锋利的箭头遥遥的对准赵昂的后背。 随着郑良的大手一挥,十多枚的锋利箭矢,齐齐射出。 没有任何意外,伴随着马儿倒地嘶鸣的声音响起。 这个想要在宁州战事,和其他公子哥一般捞军功的赵昂,就这样被箭矢射成马蜂窝。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向信任有加,同样出身名门望族的郑良,竟然会对他下黑手。 可惜啊,这个疑惑他注定是要稀里糊涂的带到地狱去了。 看着赵昂挣扎的身体,彻底断了气,郑良点点头,刚准备下令吩咐心腹,将赵昂的尸体带回来。 忽然,郑良猛的转头,一双锐利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大声喝斥。 “什么人,给我出来!” 与此同时,身后十来位心腹,手中的箭矢再度对准前方一侧凸出的大石。 第六十四章 演戏 郑良厉声喝斥,声势惊人,身后十来位心腹,手中的箭矢也是齐齐对准前方的大石。 但凡有人敢逃跑,绝对会让他们感受什么叫做透心凉。 在大岩石后面,很快,两道人影骑着马走了出来。 看着二人,郑良的瞳孔一缩,明显是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 严肃的脸庞竟然浮现一丝笑容,轻笑道,“呵呵,原来是苏兄、童护卫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真是好巧啊。” “是啊,真的好巧,没想到你我分兵,郑兄走着走着,竟然会走到北边来了,不得不说郑兄的指挥,还真厉害。” 苏祁安这种毫不客气的讽刺,郑良并未动怒,反而摇了摇头,无奈解释道。 “害,苏兄这话说起来惭愧。” “这次分兵,按计划本候是要往南边去,但没想到赵昂竟然想擅自逃跑,一路上本侯追击到此,才将赵昂击杀。” “哎,这赵昂啊,真是丢我们名门望族的脸啊,正好被苏兄看到了,还望苏兄见谅,这事就这样过去吧。” 郑良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脸上都是一副悲伤神色,这演技,如果苏祁安没有听到二人对话,说不定都会被骗过去。 苏祁安点头,轻声道,“郑侯爷有自己的难处,苏某理解,但想要这事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但郑侯爷的诚意不足啊,你这手下心腹,怕恨不得立刻将我射杀吧。” 郑良一愣,目光扫了一眼身后心腹,这十来人,手中的箭矢,根本没有随着苏祁安的现身,而有半分放下的意思。 反而拉弓的弓弦,愈发紧绷,这种小动作骗骗别人还行,想骗苏祁安这位神射大师,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郑良连忙示意心腹放下弓弩,对着苏祁安道,“苏兄别介意,他们都是担心我的安慰,一时忘了,还望苏兄别怪,这事…” 郑良话还未说完,就被苏祁安直接打断,这次苏祁安没有任何客气意思,十分直白道。 “郑侯爷,演戏在我这可没用,苏某只是一介小小的举人,并不想参和你们这些豪门望族间的争斗,来到这,只想尽一份为边境战事贡献一份力,其他的,没兴趣,也不想干预。” “赵昂怎么死的,想要苏某闭嘴可以,苏某只想知道郑侯爷手里得到的情报,否则。” 苏祁安的威胁很明显,这话一出,让郑良堆笑的脸色瞬间透露出一股狠毒。 他才发现,这个苏祁安真的不一般,真的有些小看他了。 郑良手里的确有一份关于镇军城的绝密情报,身为京都四大望族的郑家之后,怎么可能没有搞情报的手段。 这份绝密情报,郑良并不打算告知范文忠,而是另有所图。 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实在没想到,还是被这个苏祁安发现了。 如果不是事先得知消息,仅仅靠着猜测,那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除掉,必将是心腹大患。 郑良盯着苏祁安,轻声道,“苏祁安你很好,是本侯小看你了,本侯也不装了,没错,在本侯手里的确有一份绝密情报,但本侯却并不打算和你做交易。”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本侯做交易?你还能活着离开这?” 郑良说这话,的确有他的底气,不说其他的,就是凭他手下十来位心腹。 虽然在对面,有一个不错的护卫,但他培养的这些心腹,难道是吃素的? 即便苏祁安、童战能够杀出,那又如何,他是什么身份,苏祁安又是什么身份。 一旦杀了他,天堑里发生的时候,根本瞒不住,到时候苏祁安身上背负两位侯爷的命案,哪怕是范文忠出面,都保不住他。 一个没有背景的小小草民,有什么资格和他这种上百年的名门望族叫板,纯纯找死罢了。 郑良丝毫不慌,带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苏祁安。 在这种撕破脸皮的场合,苏祁安最好的结果只有乖乖道歉,并且接受郑良的控制,说不定郑良会心情好,放他一马。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微笑点头,感叹着,“呵呵,不愧是百年的名门望族,这话说出来还真没毛病。” “郑侯爷说的没错,苏某一介草民,即便能够侥幸把你们全杀了,但这事也藏不住,到时候凭借侯爷背后的势力,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在大凉,拥有一个好背景,还真是羡慕啊。” “哈哈,苏祁安识时务者为俊杰,识相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郑良大笑开口。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个时候,苏祁安却是抬起头,看着头顶隐隐出现的一线天空,那种感觉看上去十分压抑。 苏祁安轻笑道,“不知道侯爷可知道,这咱们头顶上的天堑,有什么东西啊。” 郑良双眼一凝,抬头看着天空,脸色有些慌张,但很快镇定下来,冷声道。 “哼,苏祁安你少在这吓唬本侯,这头顶之上的确有无数巨石,怎么就凭你,还能引爆不成!” “侯爷还真猜对了,苏某还真有这个能力,不知道侯爷可记得,在南城区爆炸的响箭,以侯爷的眼界,应该能认出那是什么东西吧。” “苏祁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黑火药,信不信本侯一纸掺你,可进大牢!” “信,侯爷说的这些,苏某都信,只是苏某都大难临头了,还在乎进不进大牢?” “苏祁安,你!”郑良有些气急。 苏祁安就像没看见,依旧自顾自道,“让苏某算算啊,如果一下将天堑上的巨石引爆,这全部落下来,童护卫,你说会有多少人能活着生还?” “回先生的话,天堑巨石一旦引爆,天堑内的人,绝对没有半分生还可能,而且据属下来时查勘地形分析。” “巨石引爆后,这条天堑道路应该会彻底堵死,想要挖掘疏通,起码要数十万士兵,耗时七八年才有可能。” “哦,这样啊,如果我们都葬身在此地,是不是这里所发生的事,就不会传出去,你说,朝廷对我们身死的简报会不会这么写。” “听闻郑国公之孙,郑侯,赵国公之孙,赵侯,岭北举人苏祁安,因北境战事,不幸遇难,特赏赐…朝廷了表告慰。” “先生说的,还真有可能。”童战一本正经回答。 二人的交谈,让郑良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的怒火止不住往外冒。 他有想过苏祁安可能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拼死干掉他。 谁曾想,这个苏祁安竟然玩的这么大,同归于尽就算,竟然让整个天堑为其陪葬。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苏祁安的计划执行,他们被埋在天堑,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根本无人知道。 即便他的爷爷是国公,在朝廷中呼风唤雨,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怎么报仇?报个屁的仇。 这个苏祁安不仅够狠,关键时刻还是个愣头青。 郑良什么身份,即便真要和苏祁安同归于尽,也不可能死的不明不白吧。 真如苏祁安所说,最后受益的还是苏祁安,说不定朝廷会追封他一个侯爷。 而他自己呢,本身就是侯爷,撑死最多是郡侯。 一个死去的郡侯称号,和活着的享受一切权利,背后有国公撑腰的县侯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这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郑良可不会让苏祁安如愿。 郑良目光快速闪动,刚才还一副冷酷嘴脸,眨眼间就换了回来。 这家伙的变脸速度,和变色龙一样。 “害,苏兄何必当真了,本侯刚才所说,不过是对苏兄的测试,这证明了本侯的眼光,我朝有苏兄这般人才,真是我朝之幸啊。” “郑侯爷,吹捧的话还是少说吧,把情报拿出来吧,这事就翻篇了。” 苏祁安很直白,但这次郑良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点点头,很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开口道,“这便是本侯得到的情报,自然会交给苏兄共享,但希望苏兄能够信守承诺,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苏某一概不知,也从未碰见什么人。” 郑良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信封挂在箭矢上,一箭朝着苏祁安射过去。 这根箭矢速度极快,要说没有杀机,在场任何人都不信。 就在这根箭矢,即将射中苏祁安时,苏祁安手掌伸出,竟然一把就将箭矢抓住。 被抓住的箭矢,箭身摇晃,力量穿透手臂,没有半分晃动,苏祁安的脸色都是面不改色。 这一幕看的郑良手下一众心腹,瞳孔紧缩,先前在内心升腾的某种计划,瞬间烟消云散。 郑良脸色还好,笑着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道。 “信已送达,本侯告辞,等战事结束,日后倘若有机会,希望苏兄能够来京都一叙。” 话落,郑良调转马头,迅速离去,苏祁安看着郑良离去的背影,扫了一眼箭矢上的信封。 根本没有打开,直接交给了童战。 等到郑良等人走远,一向严肃的童战却是露出一阵后怕神色,看着苏祁安道。 “还真有先生的,论演戏,先生比郑良强太多了,今天我是开了眼界了。” 第六十五章 一个冒险的计划 苏祁安轻笑着,“你也不赖嘛。” “先生,刚才还真是危险啊,要是郑良不吃这一套,恐怕我们就得栽到这里了。” 即便是童战,这位在战场上厮杀的猛将,回想刚才和苏祁安的演戏,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最终是骗过了郑良。 苏祁安却是摇摇头,道,“说到底不过是,敌我双方身份不对等,我充其量不过是举人,而他可是名门之后,真要把命搭在这里,可不划算。” “还是那句话,无论和任何人交手,不仅仅是自己的武力有多强,背景有多深,关键的是双方之间的心理博弈,郑良这人有智慧,不是愣头青,这种没利益的事,他犯不上去做。” “先生真是高,属下佩服。”童战脸上露出钦佩神色。 他跟随谢苍多年,很多场面都见过,今天这种心理博弈,被苏祁安发挥的可谓淋漓尽致。 但凡露怯一点,立刻就会引来灾祸,苏祁安今天的表现,让童战这样的武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童战将手中的信封打开,快速的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大变,像似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连忙将信件交给苏祁安,苏祁安看了一会,脸色还好,只是有着些许凝重。 信件上写着,据绝对可靠消息,库克术将会派军队切断镇军城的水源,以此困死城中军队。 这则情报如果是真的,那就很危险了,镇军城地处位置本就偏僻,宁州人烟稀少,常年干旱。 水源可以说是城中军队的性命,一旦被切断了,怕用不了几天,镇军城内就得大乱,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不是问题。 虽然震惊,但童战好歹也是打仗多年的武将,迅速调整情绪,连忙问道。 “先生,这份情报会不会是假的,镇军城水源一向隐秘,库克术怎么可能知道具体位置?会不会是郑良为了自己性命,故意哄骗我们。” 苏祁安思虑一会,摇摇头,开口道,“郑良不会以自己的性命用来戏耍,这份情报多半是真的。” “啊,如果是真的,他为何不通报,镇军城真被拿下了,他能跑哪里去。”童战满脸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接应援军,而是故意为之,将军队带到一座军城内,静观其变。” “如果镇军城拿下,他必定第一时间就能受到,完全可以趁着敌军入侵,从容撤退,即便被朝廷问罪,他完全可以用赵昂来顶罪。” “随便一套说辞,就说遇到敌军袭击,他们拼死抵抗,寡不敌众,赵昂也因此阵亡,最终无奈撤退。” “倘若镇军城抗住了,他同样可以出城支援,无论怎样,他都可以将利益最大化,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郑良真是该死!身为豪门望族,理应替朝廷分忧,没想到比那些公子哥还可恶,刚才说什么也不应该放他走!真是败类。” 童战可谓气急了,直接大骂出声。 对此苏祁安也是深有体会,但就算有重来一次,他也没能力留下郑良。 毕竟刚才事态太紧急,苏祁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郑良。 好在他脑子飞快,一阵故弄玄虚和童战配合着,倒是把郑良糊住了。 加上苏祁安刚才徒手抓箭,对身后十来位心腹有所震慑,种种之下,苏祁安这才得意能够安全逃生,又和郑良达成了交易。 毕竟,这次双方的人马都不多,而且苏祁安并不想因为这事,导致双方内斗,即便哪一方胜,损失的还是大凉军队。 能够暂时收手,双方从容离去,已经是最好结果了。 想要拿下对方,凭目前实力,谁都做不到。 “先生,那这事怎么办。”童战问道。 “我们先离开这里,到时候再做商量。” 童战点头,这里还真不是谈话的地方,只能先撤退,等出去了,再做定夺。 苏祁安、童战二人调转马头,迅速离去,这个天堑内,只留下赵昂这个糊涂鬼。 反观郑良那边,在确保真的离开了苏祁安的视线后,郑良驾马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他从容的脸色有些变化,双眼依旧阴毒,但额头上却是有着汗水话落。 苏祁安刚才的徒手抓箭,说真的的确把他给吓到了。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足够说明苏祁安的武力是有多强。 倘若苏祁安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郑良根本不在意。 但这个苏祁安是妥妥的文武双全,对于这种人,郑良说什么都是要拉拢的。 可惜,苏祁安已经撞见了他杀赵昂,那么这人自然不可能留了,只有杀了他,才能让郑良放心。 但杀他一事,目前来说还是有些不太适宜,只能等到日后找机会,慢慢除之。 “侯爷,你说这个姓苏的,会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我们是不是错过了杀他的最好机会。” 这个时候,身后一位心腹有些担忧道。 郑良目光转动,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这事,即便苏祁安说出去,最终死无对证,又有谁能信他。” “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放心吧,他会死的更快,他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话,他比谁都清楚。” “那既然这样,侯爷,为何我们不中途截杀他,他死了,一个死人是最让人心安的,不是吗。” 郑良却是白了一眼这些心腹,冷声道,“杀他?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什么实力,就凭你们,谁自认为有本事能够杀了他,本侯直接承诺赏银一千两。” “是你,还是他?而且话又说回来,别怪本侯没提醒你们,这个苏祁安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杀,谁知道他有没有隐藏的底牌。” “这事就到此为止,记住出了天堑,一切按照我们原定计划执行。” “是属下愚笨了,还是侯爷厉害,属下受教了。” 身后心腹连连点头,目光扫过后方,回想起刚才苏祁安的种种举止,一股心悸从他们心里油然而生。 如果可能,他们真不希望以后在碰上那个家伙。 …… 苏祁安、童战二人刚出天堑,远处的许校尉便马不停蹄的迅速赶来。 看着二人身上没有什么伤,悬着的内心终于放下。 开口道,“先生和童都尉探查,真让属下担心,好在大人安全,接下来就等先生命令,全军随时准备着,马上通过天堑。” 苏祁安却是摇摇头,道,“许校尉,通过天堑这事有变,目前有一事比通过天堑还重要,我并不打算隐瞒你们,希望你们能想下。” 很快苏祁安将情报上的信息,一一告知军中的几个都尉、校尉。 当然除了隐瞒遇见郑良、赵昂等人的事,只是简单改成内线消息。 毕竟这事,事关重大,要是将郑良杀害赵昂这事说出去,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们,怕是很难能够活下来。 存在大凉王朝上百年的名门望族,就有这种能力。 牵扯到他们,这是苏祁安不想看到的。 所以,改成内线是最好安排。 听着苏祁安的话语,面前十来位都尉、校尉先是沉默着,这事的严重,他们清楚,但这个时候,还是老许开了口。 “害,先生能将这么重大情报跟我们说,是对我们的信任,老许我还是那句话,去那里打仗不是打,一切都听从苏先生安排。” “没错,老许这话说的没毛病,镇军城要是丢了,我们还能去了,哪里打仗不是打,咱们就好好和大荣的这些崽子们,好好干上一仗,让他们看看,我大凉军人的厉害。” “就是,一切都听先生安排,跟他们打!” “……” 不一会,十几位低级军官各个被老许给弄的热血澎湃,恨不得直接和大荣军队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这种士气,是苏祁安想看到的,但苏祁安可不会傻到,真的拿这么点兵力,去硬砰大荣军队。 库克术不是想切断镇军城的水源吗,那他就烧了库克术十五万大军的粮草。 库克术率领十五万大军一路南下,为此建立了有三座粮草点。 两座移动的,一座固定的,苏祁安的目标就是那座处在大后方的固定点粮仓,也叫总粮仓。 这可是很冒险的,一般像这种大粮仓,不仅位置在大后方,为了保证绝对安全,一路上,有层层士兵来回巡逻。 可以说这座总粮仓就是一座大铁桶,没有七八万人,根本拿不下,即便拿下了,损失必定惨重。 这就是为何库克术会如此不担心,将自己总粮仓位置不隐藏的原因。 谁会没事吃饱撑着,袭击他的总粮仓?这就如同库克术袭击镇远城是一样的道理。 库克术压根对镇远城没多大兴趣,只是为了声东击西,迷惑范文忠罢了。 以损失惨重的方式,拿下对方的总粮仓,这只能说对方脑子有问题。 苏祁安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不仅是面前十来个低级军官都愣了,就连童战也是震惊了。 难怪苏祁安刚才对他们谈话表情如此凝重,原来苏祁安说的严重性,不是库克术切断水源,而是这啊。 难怪都说苏祁安有大才,这脑子思考的问题,他们哪里跟得上,能够称作先生,还真不是一般人。 第六十六章 战事焦灼 这种冒险计划,危险重重,但这些低级军官们,各个兴奋不已。 如果这事能成,哪怕他们全部死绝,他们都值得。 一旦大荣总粮仓被烧,很有可能迫使库克术的军队回援,镇军城被围困的局面,绝对能够得到化解。 这叫什么?按照苏祁安说的词,偷家。 把库克术的家给偷了,这仗绝对逆转,就算死又算得了什么。 和大荣军队打了这么多年仗,大多都是输多赢少。 这仗打的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如今这位苏先生,竟然有这般惊人计划,这不让他们心潮澎湃。 如果不是苏祁安没有下令,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 “苏先生,下令吧,怎么做,干就完了。” 看着众人各个激动目光,苏祁安先是安抚着他们的情绪,招了招手,众人围了过来,一个冒险的计划就此诞生。 …… 此时,在镇军城那边,库克术的八万大军,早就将镇军城给围了起来。 每一城区被围困的兵力,都有两万之多,镇军城内总共不足两万人的军队,在想突围都是不可能。 只能被动防御,这一围困就是几天,而期间库克术和范文忠,中途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一战的源头,就是镇军城的水源之争,范文忠怎么都没想到,库克术竟然发现了他隐藏的水库。 这只能说,他们当中出现了内奸,但眼下可不是抓内奸时候,水源要是被夺了,对镇军城来说,才是致命打击。 因此,范文忠不惜将城中大半的兵力派出,与之库克术大战。 范文忠隐藏的水库,距离镇军城不远,位置在南城区之后,在附近更有数座卫城看守。 按理说,位置绝对安全,可惜,库克术这次可是倾巢而出,势必要拿下隐藏水库。 双方的大战打了十几天,最终范文忠因兵力过少,无奈撤退。 这次争夺水源的大战,范文忠这方损失了一万多人,库克术这边伤亡同样过万。 勉强打了个平手,但水源却被库克术拿下,拿下的当日,库克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水库破坏。 汹涌的淡水,像奔腾的海水,朝着四周扩散,顷刻间,附近上百米之内的地方,立刻形成一方湖泊。 只是这湖泊来的短暂,不过一刻钟,就被地面的黄沙稀释,最后消失不见。 站在城楼上的范文忠,双眼通红,白胡须更是气的倒竖,目光中颇为痛心疾首。 水库被毁,对范文忠来说,可谓是一个巨大打击。 如果不能尽快破局,镇军城又能撑多久。 身后,一位将军模样的大汉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帅,给末将三万兵力,一定要库克术付出代价。” 范文忠回过头,看了一眼主动请缨的将军,却是无力的摆摆手。 这人是前几日从附近军城赶到的援军,这几日的援军陆陆续续的汇合了,如今的镇军城内,兵力达到了五万。 现在看起来,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可出城迎战,双方最好战损比也就是一比一,这种正面硬杠,不到万不得已,范文忠是绝对不可能下令的。 在范文忠的心理,多少还是有些惋惜,援军来的还是太晚了,要是在早一点,说不定水库就能保住。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这个时候,谢苍站了出来,开口道,“范老,水库被毁,多说无益,如今还是速速请其他军城提供水源应急。” “如果接下来还是无法突破大荣军队的包围,那只能按照陈将军的意思了。” 范文忠沉默着,而后叹息一声,点点头,身后的陈将军拱手告退。 看着前方依旧汇聚的大批兵马,范文忠的眉头就没有舒缓过,他神色凝重道。 “小谢啊,你说这都十来天了,为何一点小苏的消息都没有,就连他接应的军城援军,也是一个没来,你说,他们发生什么事。” 范文忠的担忧,此时也是谢苍的忧虑,这几日赶来的援军,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郑良接应一方。 郑良因为多次接应,损失过大,在一座卫城休整,这点二人也理解。 反而是苏祁安这支接应军队,离城十多天,不仅没有任何消息,就连接应军城的军队,也都如此。 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自然不信苏祁安是害怕,临阵脱逃,苏祁安的为人,他们很清楚。 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传来,也只有一种可能,苏祁安出意外了。 这种可能,是范文忠,谢苍最不愿看到的。 可眼前发生的事,却无不证实这点。 谢苍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看着远去,脸色郑重道。 “范老,我相信苏先生一定会没事的,苏先生不是常人,肯定有他的计划,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谢苍的坚定,让范文忠清醒了不少,他原本有些疲惫的神色,很快恢复过来。 开口道,“小谢,你说的没错,苏娃娃一定能回来,这仗我们肯定能胜,传令下去,随时监视对面大荣军队情况,一旦有进攻意图,不要犹豫,立刻反击。” “哼,老夫要是连一个年轻的后辈,都打不过,这四十多年的仗,算老夫白打!” 谢苍嘴角含笑,重重点头,这才是震慑大荣国数十年,无法拿下宁州防线的铁血大将。 镇军城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反击准备,在距离约莫四五里以外的对面。 大荣军队,同样做着各种调兵遣将。 如今镇军城援军来里不少,足足五万人,在按照先前的包围,显然费力不讨好。 和范文忠之前的交手,让库克术认识到了,这位凉人老将的难缠。 差不多一比一的战损,即便是库克术也是吃不消,如今之计,就是集合所有兵马,主攻镇军城。 之前为了诱敌,库克术分散了五万兵马,只留了三万。 后面加上隐藏的七万人马,一共十五万。 但在和范文忠一轮轮的消耗中,先前的三万人马基本消耗殆尽。 想要拿下镇军城,光靠他手里的七万人马,有些难度。 库克术在战事结束不久,发布调令,将散出去的五万人马全部召回。 这样一来,一共十二万的人马,在面对失去水源的镇军城,这样还不妥妥的拿下。 至于其他军城,是否会派出援军汇合攻城,库克术也考虑到了。 其他九座军城,无论怎么调兵,一定要留有一半以上的人马防守。 九城能调之兵,最多十万,如今镇军城内,已经有五万援军。 剩下的五万援军,想要赶来,最快也得七日,不说路途遥远,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在揣摩人心。 静观事态发展,如果镇军城能够一举将他打败,不用想,这剩下的援军,会以最快的速度快速增援。 可一旦镇军城被压着打,大有破城之际,这五万援军,会悄无声息的偷偷离去。 这就是人心的自私,哪怕放在宁州战场,同样适用。 好歹和这些凉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论对凉人的熟悉程度,在大荣国内,就没有一人比库克术还要了解。 这也是库克术敢以十五万人马,大举攻城的原因。 宁州号称三十万,在范文忠的手里,被调教所谓坚不可摧的宁州防线。 今天,库克术就要当着范文忠的脸,将这个所谓神话的宁州防线给破了。 库克术的大帐内,一道道调令,井然有序的从大帐内传出。 大帐外的骑兵,按照命令,扬起一阵尘土,迅速离去。 无数的人马不断调动,转换,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汇聚弥漫。 一场残酷的战争,似乎随时都要爆发,这个时候,大帐外,柳圣明却是直接走了进来。 他对着库克术先是抱拳行礼,随即开口道。 “禀报二皇子,据属下得到的情报,那两支凉人接应军队,已经有了消息。” “一支是由大凉国公之孙郑良带队,还是个侯爷,另外一支就是那个被属下遗漏的苏祁安。” “哦,继续。”库克术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 “郑良如今停留在一座卫城内休养,短时间不会有什么动作,这人不足为虑,而苏祁安那支军队,在遭遇一场沙尘后,便失踪了。” “失踪了?这人倒是个人才,没想到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了。” “属下并不这么认为,据属下探查,这个苏祁安在失踪后两天,他所接应的军城援军,也是在半路上没了踪迹。” “是吗,柳先生不会想表达,苏祁安的失踪,其实不是失踪,接应的援军也不是没了踪迹,而是偷偷的和苏祁安汇合一处,在谋划什么大事?” “没错,属下正是这个意思。”柳圣明一脸诚恳道。 但这确实换来了库克术的嘲笑。 库克术笑着摇摇头,说道,“哈哈,先生多虑了,我告诉先生吧,支援的援军,不是消失在半道,而是选择后撤,返回各自军城了。” “至于那个苏祁安,多半是葬身在沙尘暴之中,即便他有幸活了出来,就凭他几千的人马能做什么?难道像本王一样,搞偷袭?偷袭本王的粮仓不成?” 第六十七章 火烧粮仓 “殿下,这个苏祁安不是一般人,他很有可能真的会偷袭我军粮仓。” 这句话,直接让心情不错的库克术皱起了眉头。 他放下笔,看着柳圣明,冷声道,“先生,你的才华谋略,本王都看在眼里,也明白先生的顾虑。” “但先生要说,这个苏祁安凭不过两千的人马,就想突袭我军的粮仓,这真是笑话。” “不说我军粮仓位置在大军后方,四周更是有着无数的士兵来回巡逻,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哪怕是只苍蝇都别想非进去。” “就算这个苏祁安神通广大,真的杀入到了我军后方,他凭什么能够骗过本王培养多年,用来侦查的草原雄鹰?” 这一番话说的柳圣明,有些哑口无言。 库克术说的还真的在理,别的不说,就凭大荣国培养多年的草原雄鹰,任何大凉士兵伪装都能识破。 这么多年,还从未失手。 苏祁安在神通广大,还能隐身不成。 看着库克术有些不悦神色,柳圣明回过神来,连忙跪拜请罪。 库克术脸色稍缓,轻声道,“本王知道先生对这个苏祁安十分在意,但本王还是那句话,先生无论做什么,本王都支持,但一切考虑都得服从全局,先生可懂。” “属下明白。”柳圣明拜了一拜,随后退出了大帐。 走出大帐外的柳圣明,感受着战马奔腾的怒气,看着远处,轻喃着。 “是啊,我大荣军队这般强大,一个小小的苏祁安又算得了什么?还能翻天不成?应该是我多虑了。” 随着时间流逝,又是三日时间悄然而过,库克术的大军,基本上集合完毕。 而镇军城这边,三日时间,基本上在无任何援军驰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随着大荣军队进攻的号声响起。 如同潮水般的军队,嘶吼着,骤然对眼前的镇军城发动进攻… 而此时,距离这座战场约莫上百里之外,一片荒凉的黄沙中。 除了一望无际的黄沙,四周连半分植被都没有,看上去十分荒凉,一点生气都没有,真要说生气,头顶上的天空,时不时会有雄鹰发出的长啸。 渐渐的,天边的光亮很快被漆黑的夜色取代,一轮圆月高挂天空,温凉的夜色倾洒,一股寒意涌动。 就在这时,下方死寂一般的黄沙中,沙子在不断流动,渐渐的,从沙土中冒出了一个个人。 他们身上全都沾染着黄沙,就连自己的脸都没放过。 陆陆续续的,起码有上千人之多,只是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他们第一时间不是拍掉身上的灰土。 反而弓着身子,悄悄围在一起,生怕发出什么声响,顶着吹来的刺骨凉风,缓缓前进。 哪怕是借助天边的月光,如果不是十分仔细去看,都很难发现在这荒凉之地,竟然会有一支军队。 这支军队正是交战双方口中,那支失踪没有踪迹的苏祁安等军队。 为了这次偷袭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苏祁安可谓费劲了心思。 在离开天堑后,并没有直奔附近军城,反而在附近,寻了一处荒凉之地。 所有人,包括苏祁安,都是将自己掩埋在黄沙灰土中,这一待就是好几天。 等到全军逐渐适应,苏祁安率军昼伏夜出,悄悄前进。 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躲避大荣的侦查雄鹰。 对于大荣国培养的侦查雄鹰,苏祁安早就有所耳闻。 培养得当,的确是天生的侦查高手,但雄鹰毕竟是动物,有着他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不能长时间侦查,特别是在夜间,视力可谓骤降。 一般来说,大荣军队都会将侦查雄鹰用在白天侦查,夜晚却是很少。 而苏祁安头几天之所以没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好在他们这十来天,都没有碰到雄鹰夜晚侦查,想想也是,一般夜晚侦查,都是碰到紧急情况。 而且谁又会没事,将雄鹰往自己方向去侦查,这不是浪费资源。 苏祁安率领的这支奇兵,就是打的这个不可能。 在这十多天里,这支奇兵,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大荣军队的后方。 只是随着逐渐靠近后方,苏祁安他们才是迎来真正考验的危机。 如果说先前的昼伏夜出,只是为了欺骗侦查雄鹰,可到了眼前这地,在弄所谓的昼伏夜出根本没用。 因为在前方,是一队队的来回巡逻士兵,纵使苏祁安的伪装再好,终究是骗不了这群几乎二十小时都不停的巡逻士兵。 唯一的办法,就是强攻,只是这次强攻苏祁安可不是主力,而是另有其人。 苏祁安等人悄悄的潜伏在,一片漆黑的沙丘后方。 身后的士兵们,此时脸上各个都是露出肃杀气息,双手都是不自觉紧握兵器。 借助天边柔和的月光,仔细看众人被黄沙弄脏的衣甲,会发现这似乎并非是大凉制饰,貌似是大荣军士所穿。 前方约莫一里之外,就是大荣来回巡逻士兵,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随时等待着命令下达。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等了多久,空气中的温度都好似再度下降许多,众人都是忍不住打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划破天空,天空中好似烟花的火焰绽放。 紧接着,在另外一个方位,巨大的轰鸣声从远方逼近。 来回巡逻的士兵,第一时间吹响口哨,大喊道,“来人,敌袭!敌袭!” 声音还未落下,一根箭矢便射中士兵胸膛,最后应声倒地。 但很快,后方无数的大帐中,冲出了无数的士兵。 众人吼叫着,双方军队立刻冲撞一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事开启了。 而苏祁安依旧稳稳的一动不动,他的目光死死看着双方爆发的大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荣后方忽然冲出来的军队,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负责接应的各军城援军。 这些援军,按库克术的情报侦查,的确是行进中途,便悄然回城。 只是这个回城,并非是各自军城,而是一座卫城。 准确说,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卫城,这个卫城什么都不好,但有一点,他的地理位置十分靠前,可以说完全就是突入大荣军队后方的一把尖刀。 据说是百年前,是为了北伐收复青、幽二州,那位岳将军设立的一座据点。 可惜随着北伐失败,加上朝廷对宁州军事的政策是防御为主,而这座据点完全不符合朝廷策略。 因此舍弃,时间一晃,过去了百年,哪怕是对面的二皇子库克术,都不知道有这样的据点存在。 如果苏祁安没有翻阅大量,有关宁州百年战争史,恐怕他也不知道有一天,竟然能够用到这座据点。 为了不引起注意,苏祁安命令返回各自军城的援军,每城抽出一千精锐,分批多次的悄悄的朝着这座废城集结。 之所以苏祁安没有选择前往这座废城,那是因为,这座废城,地理位置距离其他五城更近。 二来,五城精兵想要抵达废城,需要五城军队作战掩护,正如汇聚的五城精锐,掩护苏祁安是一样道理。 双方交战,不断厮杀着,战事十分焦灼,一时间都难以分出胜负,这正是苏祁安想要的。 从另外一方面,他赌对了,库克术果然将军队全部集合,打算猛攻镇军城,而负责看守粮仓的士兵不会超过一万。 如今,这一万之多的士兵,大部分被五城精锐拦下,这给了苏祁安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在双方战事持续白热化,陷入僵持时,苏祁安一声令下。 “出发、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这里,快!” 瞬间,苏祁安身后的士兵们,鱼贯而出,倾巢出动。 随着逼近,交战的大荣士兵,也是发现了苏祁安一伙,紧绷的神色扫了一眼,眼神中有着大喜。 开口道,“草原的勇士们,快随我将这些凉人杀光,跟我冲!” 话音落下,这位带头冲锋的大荣士兵,怎么都没想到,在他的身后,明晃晃的大刀,对着他一刀落下。 身体和头颅一分为二,无力的倒在地上。 苏祁安的这支奇兵,没有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内部冲去。 一路上,众人就像一股奔涌的洪流,无论是谁,碰上了,下一刻就会被滚滚洪流给吞噬。 就是打个措手不及,苏祁安等众人,直接将大荣士兵给冲散,那些回过神来的大荣士兵,想要前去阻止,却是再度被五城精锐给拖住。 只能无奈的看着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荣兵”逐渐逼近内部的粮仓。 突破了层层防线,苏祁安众人终于抵达大荣军队的总粮仓。 眼前是一座座巨大粮仓,每一座粮仓都有十几米高,十几人都无法环绕一圈。 粗略看去,这总粮仓起码能供应超过八万人的大荣士兵。 苏祁安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喊着,“快,点火,一个不留。” 身后无数的士兵,立刻冲向各个粮仓,不一会,这座承载了大荣军队南下入侵的根本,逐渐被浓烟笼罩,而后,一团团火焰升腾,哪怕远隔十几里,都能看到漆黑夜空中,升腾的熊熊火焰。 第六十八章 撤军 这座承载大荣军队南下入侵的总粮仓,就在漆黑的夜晚中,被一团团熊熊大火充斥着。 哪怕相隔十多里以外,都能看到冲天火光。 与此同时,更外围的大荣士兵,看着远处夜空升腾的火光,脸色瞬间大变。 为首的一位副将,看着这幕,直接大喊,“遭了,总粮仓出事了,快,不要和这些凉兵纠缠,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救火。” “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立刻通报二皇子殿下,快去!” 本想上前增援的荣国士兵,看着总粮仓被烧,哪里还有心思对付五城精锐,纷纷转了方向,朝着总粮仓冲去。 同时,在漆黑的夜空,数只草原雄鹰,在夜间起飞,以极快的速度将此地消息传递。 视线一转,镇军城这边,库克术和范文忠之间的战争,打的可是相当激烈。 整整打了三天,即便库克术切断了范文忠的水源,但这个范文忠不愧是防御大师。 哪怕他手里只有五万人马,却硬生生的阻挡了库克术集结的十二万的军队。 如今的镇军城外,遍地死尸,城墙上,同样有大片大片的尸体,有凉兵、荣兵。 从部分城墙被破坏的崩碎,足以看出战争惨烈。 三天的大战,库克术损失了有三万人,范文忠损失了两万,双方的战损比在1.5比1。 这是一场攻坚战,在范文忠的防御下,库克术损失的人马仅仅多了一万而已。 这换做其他人,不得死伤四五万,可库克术却发出了这种惊人的比例。 从某一方面来说,库克术的确拥有高超了指挥才能。 镇军城虽然一波波的阻挡了库克术的脚步,可总体来说,损失有些大。 在这么继续打下去,还剩的三万人马,迟早也会打光。 这个结果,范文忠早就有心理准备,他们死在这里,是早晚的事。 可死也得要有价值,如今苏祁安是指望不上了,范文忠在两日前,发出了最后一道紧急命令。 附近的五座军城,集结所有兵马,快速朝镇军城集合。 这次的集结,是不留任何兵力,将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抽出来,与库克术的军队决一死战。 这种调令,老实说是违背大凉律法的,但范文忠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死没关系,但无论怎样,都要保住镇军城。 调令发出的同时,范文忠也将这里的情况,通过信鸽送往朝廷。 无论朝廷最后对他有怎样的处罚,范文忠绝无怨言,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死沙场的准备。 范文忠站在城楼上,他的位置,始终是最前面,三日的大战,让这位老将身上多出了几道伤痕。 一身的铠甲,都是有些残破,满头的白发飞舞,脸上有些疲惫。 可即便这样,范文忠的双眼,始终被热血充斥着。 锐利的目光看着下方,又遇集结攻克的大荣军队。 范文忠大喝一声,“各位,我等身为军人,死在战场上,是我等的光荣,记住,人在城在,人亡城破!” “今天,也让这些狼崽子们看看,我大凉男儿的威武!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身后,立刻爆发出无数的惊天喊叫声,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将整座镇军城都是包围。 这等声势回荡在镇军城内,久久不散,远远看去,如同受伤的老虎,爆发惊人力量,仰天长啸。 一时间,让下方这些集合大荣军队,都是一愣。 后方,库克术亲自坐镇,感受着前方陡然爆发的惊人气势。 库克术却是冷笑着,在他看来,范文忠这种鼓舞振奋人心,不过是强弩之末。 在绝对人数占优下,任何的抵抗都是徒劳的,最多只是让库克术觉得有些难缠罢了。 库克术目光示意,阵前旗手,快速下达指令,而后,集合的大荣军队,发出一阵怒吼声,积攒着汹涌的怒气,浩荡的军队,立刻朝着镇军城发动攻击。 这次,朝着镇军城的攻城部队,足足有五万,是现在大荣军队一半左右。 看样子,库克术是不打算在耗下去,想一举攻克镇军城。 浩荡的军队,迅速发动攻击,镇军城的城墙,再度受到投石头的攻击。 巨木车、云梯,源源不断的被大荣士兵,朝着镇军城推进。 城内,满天的箭雨射出,城墙上,无数的巨石、圆木,从墙头砸下。 一时间,双方的大战,又陷入了焦灼之中。 看着这幕的库克术也不急,没一会,打旗语的士兵,又开始了动作。 不一会,第二梯队,三万人马迅速调动,像似浪潮一般,源源不断的冲去。 有了这三万人马的加持,整整八万,这一下,镇军城受到的压力陡然倍增。 轰!轰!轰! 无数的巨石,通过投石车朝着城墙砸下,镇军城的城墙在高厚,终究有部分地方,被砸出几道裂缝。 裂缝扩大,一个约莫两米左右的小缺口出现,通过云梯攀登的大荣士兵,就像疯了一样,疯狂朝着缺口冲去。 眼看大荣士兵冲上城墙,双方即将展开新一轮肉搏战时。 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高空猛的下降,一只草原雄鹰,稳稳的落在库克术的手臂。 库克术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快速拆解草原雄鹰脚下的小信卷。 信卷打开,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凉兵偷袭,总粮仓被烧,速请求支援。” 就是这行小字,直接让库克术的脸色大变,而后更是变的愤怒起来。 将信卷揉成团,一把扔在地上,愤怒大骂道,“该死!真该死!一群废物!连粮仓都受不住,本王要治他们的罪!通通都得死!” 身下的柳圣明,上前将地上的纸团拿起来,库克术的这般发怒,还是很少见的。 可等柳圣明看完信卷上的信息,他能够明白库克术为何会发怒了。 柳圣明还好,毕竟这事,在之前他就提醒过了,奈何库克术不重视,没想到偏偏成真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多的懊悔不甘,都没用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处理这事。 虽然信卷上透露的信息不多,但柳圣明还是能够想到一些。 能够悄无声息躲过草原雄鹰的侦查,并且调动五城精锐凉兵,这次的偷袭者,多半就是苏祁安了。 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难怪苏祁安消失多日,原来是在这里等他们。 真是好一出火烧粮仓救军城。 柳圣明目光快速闪动,他的脸色流露的并非是慌张,仔细看去,隐隐有几分兴奋。 很快,柳圣明便想好了对策,他对着库克术道。 “二皇子殿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生气也无济于事,属下有一个请求,请殿下给属下三万人马,一月之内,必定将苏祁安的尸体带回殿下面前。” 库克术的怒气发泄后,渐渐平息下来,可听着柳圣明的请求,他的脸色明显不悦。 “先生可知在说什么,在这个时候给先生三万人马,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殿下这次进攻镇军城要失利,撤军了。” 在库克术面前,怕也只有柳圣明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直白道。 “既然先生明白,为何还如此,先生可知道,最多再给本王几日,这镇军城便拿下了,为了一个区区两千人马的苏祁安,先生要三万人马,这笔买卖不划算。” 柳圣明却是摇摇头,开口道,“殿下,恕属下直白,哪怕再给殿下七日,怕也很难拿下镇军城。” “嗯?”库克术的脸色明显不好,但他并未发作,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柳圣明。 柳圣明没有犹豫,缓缓解释道,“首先,总粮仓被烧,这消息我想很快对面的范文忠也会知道,到时候,凭范文忠的能力,镇军城的士气怕会到达顶点。” “即便殿下兵马占优,强行攻城,最终拿下,到时候那伤亡,我敢断定,只会比凉兵高不会低。” “我们被断粮草,就算拿下镇军城,也得停留原地修整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前进。” “而处在我们后方的苏祁安,看似只有不到两千人马,可火烧粮仓阻击的外围兵力,却是五城凉兵精锐。” “能够调动五军城士兵为之驱使,这个苏祁安真不是一般人啊,如果真的放纵不管,这次他能烧我军粮草,下一次说不定就会深入腹地!” “所以,为了保证我军无后顾之忧,这个苏祁安一定要靠精兵,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剿灭,还望殿下思虑。” 柳圣明的这番话,说的库克术一语不发,显然是听进去了。 特别是那句,苏祁安很有可能会借此壮大,深入腹地,就让库克术头皮发麻。 这个家伙,无论怎样都不能留。 既然柳圣明主动请缨,库克术也不阻拦,在想了一会后,库克术道。 “还是柳先生考虑周全,既然先生已有打算,这事便全权交给先生去办了,本王期待柳先生带回的好消息。” 柳圣明重重点头,随后跪拜在地,叩谢答道,“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库克术点头,目光看着前方攻城的士兵,沉默良久,最后叹息一声,道。 “传本王令,停止攻城,全军有序后撤,就此休整,等待时机再度攻城。” 第六十九章 监军王冼 旗手明了,将撤军命令发出,和镇军城士兵苦战的大荣军队,先是一怔,而后只能放弃眼前之事,迅速撤军。 范文忠这方,同样是被大荣军队这幕弄得摸不着头脑。 起初还以为是疑兵,依然面色凝重,保持防御姿态,可看着陆续撤离,好似真的撤军的大荣军队,那种疑惑更是在范文忠、谢苍脑海存在。 以范文忠对库克术的了解,在眼下关键时刻突然撤兵,绝对不是所谓心善,肯定是有什么更大的图谋,要么就是出什么事了。 这种疑惑并未持续多久,约莫半个时辰,一则消息像风一般迅速传来。 苏祁安率领的那支奇兵,配合五城精锐,一举将库克术的后方总粮仓给烧毁。 这个消息,范文忠对着下属确认了好几遍,在得到是真的,范文忠放声大笑。 笑声中有着难掩的释怀。 这场大战,陆续的也打了有一个月了,可以说他们一直是处在被动挨打局面,即便有什么好消息,也只是成功抵御了库克术大军的进攻,至于主动出击,想都不敢想。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苏祁安给他带来了这么一个惊喜。 凭借两千左右的人马,竟敢孤军深入,并且烧毁库克术的总粮仓,如果这则消息不是被证实,范文忠根本就不敢相信。 “哈哈哈,这个小苏,胆子不是一般大了,竟给我们带来这么大的好消息,我看这次库克术的撤军,多半也是小苏这事闹的,我们能够暂时安全,还得好好感谢他,等到这次战事结束,老夫要亲自给他请头功。” “范老,请功这事还是等日后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苏先生的位置,毕竟苏先生只有两千人马,孤军深入,我想此时的他应该成了库克术眼中钉肉中刺了。” “当务之急是速速将先生接出来才是正事。” 被谢苍这么一点,范文忠点头,道,“谢娃娃说的对,这事是老夫太高兴,疏忽了。” 目光看着下属,“观察台可受到苏先生的信件?” 下属连忙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卷递了过去,范文忠一把拿过。 挥了挥手,场上只剩下他和谢苍,信卷打开,二人目光一扫,看着信卷的目光,不断变化。 有惊叹,佩服,最后化为钦佩。 信卷上,虽然没有详细说出这次战斗经过,但从对方撤军反应,足够看出这次长驱直入的凶险。 苏祁安在信上只是告知他目前还是安全,却并不打算返回。 苏祁安的意思是,在外的他,对镇军城的帮助更大,目前还没有回城打算。 对于苏祁安的说辞,二人还是比较认同的,只要苏祁安一日未返城,不断游走在库克术大军后方。 库克术不得不分心,并且分兵去对付他,这样一来,无形中对镇军城的压力,却是减小了许多。 但苏祁安的处境,却是很危险,相当于在刀尖上跳舞。 范文忠感叹着,“这次的战事,苏先生是出了大力的,这样吧,剩下九城兵力,密切关注库克术军队后方情况,一旦有小苏的踪迹,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接应。” “如果有可能,老夫同样会率领军城士兵,全力协助。” 这话一出,谢苍的脸色都是有着深深的动容。 因为范文忠这话,不仅仅是对苏祁安的全力支援,更是无形间,破坏了宁州防御阵线,这事很有可能会被朝廷问责的。 谢苍的震惊,自然逃不过范文忠的双眼,他轻笑着,目光看着远处,轻声道。 “呵呵,小谢啊,这仗老夫也打了几十年了,自从接手宁州后,内心讲,打的有够憋屈的。” “今天通过小苏这事,让老夫也想通了一件事,打仗嘛,哪里有所谓的墨守成规,还是那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之前调动九城已经是触碰到了朝廷底线,我想恐怕这个时候,朝廷内的大臣,对我有很多不满吧,估计商量着怎么弄我。” “无所谓了,老夫也一把年纪了,倘若这仗,能够打赢,能够像小苏所想的那样,老夫我在陪你们这群小娃娃,在热血一回,又算的了什么。” 范文忠站在城楼上,冷风吹来,将他的白发吹乱,看上去是一位老将的暮年,但在谢苍看来,这才是当年纵横沙场,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一代名将,范文忠。 谢苍什么都没说,退后一步,伸手对着范文忠郑重一拜,朗声道,“晚辈,一切以范老所愿!” 范文忠想的没错,就在库克术撤军不久,在朝堂内,有关他调动九城兵力,破坏宁州防御阵线的事,闹得不可开交。 双方分成两派,一派是以文官御史坚定的弹劾范文忠,要求范文忠立刻回京接受调查。 另外一派,是以赵国公为首的部分武将,要求等到战事结束后,让范文忠回京调查。 至于支持者,则是一个没有,而其他国公是中间派,一语不发。 就在双方吵的不可开交时,最有威望的楚国公开口,“宁州大战持续多久,全由范文忠撑着,临阵换将兵家大忌,不可取。” 但为了堵住文官御史的嘴,楚国公建议派人前往镇军城调查,一切以战事结束后再做具体定论。 当朝天子点头最后拍板,派监军王冼,前往镇军城调查。 这事传回镇军城,谢苍的脸色明显十分难看,似乎对这个所谓的王冼十分厌恶。 谢苍有些不解道,“范老,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派这个混蛋来镇军城,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这事我一定要问清楚,这有些太欺负人了。” 谢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但很快被范文忠阻止了,范文忠摇摇头道。 “谢娃娃,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我想楚大哥也有他的苦衷,如今在朝堂上想扳倒他的人太多了,楚大哥能够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平衡,或许连他都想不到,来镇军城的是这个王冼吧。” “范老,你的意思是陛…”谢苍似乎是想到什么,刚开口,范文忠皱着眉头,对着谢苍做出一个嘘声。 “谢娃娃,有些事情不是你表面看的那么简单,那位的心思,不是我们能够猜的,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坐等那位监军王冼到来呗。” “放心好了,老夫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个宦官就想扳倒老夫,算老夫白活这么久。” …… 话分两头,苏祁安火烧粮仓,终于是取得了他想看到的效果。 库克术总算撤军了,虽然是暂时的,但至少减轻了镇军城的压力。 而将总粮仓一把火烧点的苏祁安,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撤退。 在走了约莫四五十里后,和当初一样,再度被黄沙掩埋,静静潜伏着。 至于追击他们的大荣军队,即便有心追击,却是被五城精锐给缠住。 不仅如此,在火烧总粮仓成功后的第二日,随时做好支援的五城援军,约莫三万人,直接浩浩荡荡的,对着总粮仓附近巡逻的大荣军队发动攻击。 这一下算是真正的打个措手不及,五城支援军队,敢这么大胆,就是看重库克术后方的空虚。 不足一万的留守部队,在对上三万多人,这要是打不赢,那才是白瞎了。 不过这种不对等的战事,并未持续多久,不到半日时间,柳圣明率领三万人马,回援了。 柳圣明不愧是被库克术看重的人才,在打仗这方面,的确有些手段。 没用半日时间,就将五城援军打退,如果不是五城援军撤离及时,说不定真会被柳圣明给围了。 这可不是苏祁安想看到的,好在这些人对苏祁安的命令,执行的彻底,要是犹豫一会,绝对有大麻烦。 这些援军能够毫不敷衍,坚决贯彻苏祁安的命令,不仅是因为苏祁安被认命的指挥,更重要的是,苏祁安那个不被提起的所谓皇室之后的身份。 在这里,苏祁安才真的知道,这个永川王之后的皇室身份,究竟有多好用。 他直接将身份亮出来,在配合身边众人对苏祁安战术指挥得当的佩服,这些五城援军,各个都服从苏祁安的命令。 这就是皇室身份,上至国公侯爷,下至平民百姓,看到苏凉皇室,哪怕是表现,都得给几分面子。 在大凉,只要当朝皇帝姓苏,苏凉皇室的身份就是人上人。 当然这种特权身份,有个大前提,就是自己本身要具备一定的实力、能力。 如果像当初还是穷酸秀才的苏祁安,要啥没啥,这个身份就只能换来无尽嘲笑罢了。 而现在的苏祁安,苏凉皇室的身份,就是助他爬上去最大的踏脚石。 说直白点,就是镀金,这种手段苏祁安可是相当懂,在前世,这个就叫营销。 五城援军的回防,也算是完成了苏祁安交代的任务,接下来嘛,能做的,就是换做五城援军来回骚扰柳圣明了。 而苏祁安他们,却是有个更大胆的计划,那个计划是苏祁安一直想做的,一旦成了,绝对会扭转宁州战事的被动局面。 第七十章 踏宁城 柳圣明率领三万精兵,平定后方战乱时,苏祁安等奇兵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圣明坐在大帐内,看着手中的军报,他的脸色漠然,渐渐的浮现一丝冷色。 这次的请兵,柳圣明心里有私心的,在岭北县对苏祁安,他是了解的,起初他并不以为然。 可现在事态发展,有些超乎他的想象,这个苏祁安展示的胆识、智谋,让柳圣明不得不重视起来。 如果他不能将此人给解决,日后说不定还会给他引出多大的麻烦。 库克术皇子,对柳圣明的谈话,就是最大的警告,如果他不能让苏祁安消失,恐怕下一次消失的会是他。 虽然有些压力,但柳圣明心里更多的是兴奋,难得在这里遇到一位,能和他博弈的对手,这让柳圣明如何不高兴。 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的能力。 柳圣明将军报放下,将提前写好的调令,丢给下属。 在后方暂时平定骚乱的三万大军,在柳圣明的安排下,开始分兵,以步步连营的方式,一点一点的侦查。 苏祁安这两千人,哪怕有通天之能,终究会被柳圣明给挖出来。 就在三万大军,开始一寸一寸的行进搜索,此时,青州边界。 大荣军队的伤兵,头顶太阳,缓缓的朝着青州地界走去。 远远看去,如同一条游蛇,看不到尽头,不过这些伤兵并不辛苦,一路上都有大批的凉人贱民抬着。 众多伤兵躺在竹椅上,看上去十分惬意。 这些凉民,都是青幽二州征集的当地百姓,库克术南下入侵打这一仗。 除了要准备十五万大军的粮草,同时,更征集了十来万的二州百姓,作为后勤。 这些凉人,他们的衣服都是破烂不堪,头发披散,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却是充斥着麻木。 身后负责警戒的荣兵,时不时拿着马鞭,狠狠对着这些如奴隶般的凉人抽去,并且伴随着诸多谩骂声。 马鞭落下,这些凉人后背立刻出现一道道血痕,鲜血渗出,凉人身体颤抖,牙齿紧咬,却没有发出半个身份,默默忍受着。 要说他们为何不反抗,原因很也简单,大荣占据青、幽二州后,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将二州境内两三百万的凉人集中管理。 在二州境内,逐渐了类似和对面宁州那般的附属卫城,这种卫城,在二州有几百座。 这样做有个最大的好处,每座卫城内,凉人至多两三万人,就算凉人造反,也能很快将其孤立,并且迅速的平叛。 起初在刚占领时,二州造反很多,但随着一批一批的镇压,和更加铁血的政策实施,这种造反的趋势,逐渐被控制。 随着时间流逝,外有大凉北伐的失败,内有库克术重用像柳圣明这种凉人,以凉制凉,更加严酷的制度落地,二州境内起义的趋势,彻底得到控制。 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倘若这群凉人民夫中,胆敢造反,以下犯上,事后,他所属的村子,连同三族,全部杀头。 这种连坐制,一下子算拿捏住这些凉人软肋,谁都有家人,亲属,一但自己有事,害的可是整个附近村子。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命,一但发现有这类苗头,都不用荣人出手,附近凉人就会告发,相当于将这种危险,立刻扼杀在摇篮中。 这种连坐制度,就是柳圣明的杰作,凭借这,柳圣明才会被库克术看重,并且在往后对大凉的战事中,屡次发挥自己能力。 所以,哪怕负责后勤的这批民夫人数,比伤兵要多上几千,这些荣兵丝毫不担心,会有人敢出手。 在这群民夫中,有一位头子,虽然同样披头散发,脏兮兮模样,但他的双眼中却是充斥着谄媚。 一路上,对着一位受伤的荣兵都尉,照顾有加,那种嘘寒问暖样子,比照顾自己的父母还要用心。 这几天的伺候,让荣兵都尉颇为享受,对着这位民夫头子道。 “小安子,干的不错,你比那些贱民有些眼力劲,等我们进城了,少不了对你的赏赐。” “好勒、好勒,多谢大人栽培,小的对大人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只要大人一句话,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民夫头子的吹捧,这名都尉十分受用,满意的点点头。 身旁部分民夫,看着这幕,虽然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双眼中流露着一种厌恶。 显然对这种狗腿子民夫,十分不喜,但却不能表现出来。 几百名伤兵,在几千民夫的支援下,约莫三日时间,便抵达了青州边界的一座卫城,踏宁城。 这座卫城名字,顾名思义自然是踏破宁州,一举拿下,这种野心是不加掩饰的。 踏宁城规模不大,约莫等同一座县城,城墙不高,但却很厚,土黄的墙壁上,有着被投石车攻打的痕迹。 即便过去这么久,那种印记依然清晰可见。 伤兵和民夫,没有任何意外,十分顺畅的进了城。 城内道路简陋,基本上都是土石路,两侧没有什么商铺,有的却是无数披头散发,如同奴隶的凉人,衣衫不整的蜷缩着。 在他们身前,悬挂着一个牌子,青壮年十两,妇孺一到五两不等,明码标价。 一些荣人喊叫声嘈杂不已,一眼看去,像这种贩卖奴隶凉人的,看不到尽头,四周来回巡逻的荣兵,脸色漠然从中间走过。 仿佛这一幕,是十分疏松平常的。 但这一幕,让化了妆成民夫头子的苏祁安却是相当震惊。 他有想过被大荣占据的青、幽二州的凉人有多悲惨,可真目睹这一切,内心却是有着深深的触动。 这个时候,被苏祁安一路伺候舒服的荣兵都尉,却是喊道。 “小安子,别看了,不过是一群奴隶罢了,这些贱民不值得同情,你和他们不同,随本都尉回府,日后有机会,让你买几个回去让你舒服舒服。”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连忙点头,一脸谄媚的对这位荣兵都尉感恩戴德。 而后,苏祁安快步跟随荣兵都尉离去。 这就是苏祁安最大的目的,他不仅是要烧毁库克术的粮仓,还要深入腹地,进入青州,借此机会,搞出一些大事情。 为了能够顺利进入青州,苏祁安等人,在荒漠地内潜伏了三天。 三天时间,躲过了无数的侦查斥候,好在终于等来了大荣军队的伤兵。 这次的大战,双方死伤无数,阵亡士兵会被集中收拢,而那些伤残者,会在第一时间及时后撤青州境内,及时治疗。 而苏祁安打的就是这些后撤伤兵的主意,冒充民夫,成功打入了其中一批伤兵中。 毕竟,十万的民夫,谁又能将每个人认清楚,加上苏祁安他们这种长期处在后方作战,一副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样子,谁又能想到,这批所谓的民夫,竟然是大凉士兵呢。 什么时候大凉士兵,胆子会这么大,敢进入青州,属于大荣地盘?这话说出去,都得被笑死。 在混入民夫队伍前,苏祁安将近两千的士兵,化整为零,分成一二十人的什长管辖队伍。 一切随机应变,最终等待苏祁安起事命令。 而苏祁安手下十几位“民夫”,一路小跑着,跟随荣兵都尉到达了他的府邸。 踏宁城的城主,是一位荣兵副将,但这位副将因为紧急征召,在半月前,便率领部分民夫,承担后勤任务。 如今的城内,地位最大的就是这位荣兵都尉。 他居住的府邸,规模和岭北县衙差不多大,府邸内,十分空旷,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练武场。 四周摆放着无数兵器,看样子,这位荣兵都尉,不是那种陶冶情操的人。 入了府邸的苏祁安等十来位民夫,在几位荣兵的安排下,进了侧房,烧好一桶水,好好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 很快丢给府邸管家,开始安排做事。 至于那位荣兵都尉,伤势不重,简单的清理下伤口,换了身干净行头,差不多过了一两个时辰,才召见了苏祁安。 苏祁安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坐在上方的荣兵都尉目光一扫,落在苏祁安身上,忽然道。 “小安子,你应该不是踏宁城民夫吧。” 就是这句话,苏祁安脸色大变,连忙跪拜在地,一副紧张样子,声音颤抖着。 “回…回大人,大人果然慧眼如炬,小的的确不是踏宁城人,是隔壁樊城人氏,只为生活不下去,想讨口饭吃,冒充民夫,还望大人恕罪。” 看着苏祁安这般模样,荣兵都尉却是哈哈大笑,开口道,“呵呵,本都尉果然没看错,小安子你不用如此紧张,看你出口成章,想必读过一些书,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能不能把握。” “大人尽管说,只要能用到小的,小的一定竭尽所能。”苏祁安满脸诚恳道。 对于苏祁安的举动,这位荣兵都尉十分满意,他挥了挥手,苏祁安十分识相上前几步。 荣兵都尉开口说着什么,苏祁安在房间待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最后退了出来。 只是苏祁安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副莫名笑容。 第七十一章 狗剩 走出房门的苏祁安,快速回到仆从中,和做仆从模样的童战目光交汇,童战有些疑惑,但很快恢复平静,紧握的手掌直接松开了。 按照苏祁安和童战的计划,苏祁安将房内的这个都尉解决,在外的童战等人,将府邸的这些管家、打手制服。 从而控制这座都尉府,以童战高超的易容术,扮做荣人都尉,借机在踏宁城搞些事情。 可事情的变化,有些出乎苏祁安的意料,他有些小看这个荣人都尉。 此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 踏宁城都尉不止他一人,副将不在,由三位都尉掌控,这个荣人都尉,想要借机上位,掌控踏宁城。 今晚有个宴会,三位都尉齐聚,而这就需要苏祁安出力的时候。 荣人都尉看重苏祁安的原因,不仅是这几天相处,苏祁安伺候的舒服,会来事。 主要是发现了苏祁安有些才华,这才让荣人都尉有了惜才之心。 如果苏祁安不了解青、幽二州凉人地位,或许还真会被这个都尉所骗。 在青、幽二州,凉人只有三种身份,奴隶、下等平民、上等谋士。 那位鼎鼎大名的柳圣明,就是从青州一个奴隶,被库克术赏识,一跃成为上等谋士,为库克术立下汗马功劳。 因此,在这些奴隶、平民当中,让有些地位的荣人,都产生一种类似开盲盒的兴趣。 发掘谋士,渐渐在大荣国内中高层,逐渐成了一种风气。 一旦发现好的谋士,对日后的地位提升,有巨大帮助,库克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从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子,在柳圣明等众多谋士帮助下,如今成了大荣国内,权势最惊人的几人。 谋士的作用,在这里发挥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因为皇室的操控,如今想要在这群贱民中,发掘好的谋士,基本上不可能,即便有,也早归皇室所有。 像他们这种有些小身份的,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眼光放低些。 好巧不巧,苏祁安就入了这个都尉的眼。 只要苏祁安能够助他拿下城主之位,对苏祁安的承诺是,立刻退掉贱民籍,升为次等谋士。 这种身份,虽然比上等谋士差点,但至少在大荣国内,起码不会受到荣人欺负,基本上等同荣人。 如果苏祁安是本地凉人,这种赏赐还真是相当诱人。 想必换做任何当地人,都会一门心思的为荣人效力。 这也就是为何,在大荣统治下的青、幽二州,会冒出这么多,不顾一切,甘愿为大荣出力出计的凉人。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总会有少部分人,宁愿被同族人骂死,也要向上爬的原因。 可惜,苏祁安不是这些往上爬的败类,正好今晚的宴会,一个更大的计划展开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咋眼,天色漆黑,在府邸内收拾的苏祁安等人,再度受到都尉的招见,准备出发。 都尉乘坐马车,苏祁安等奴仆,在四周跟随。 一路行进,在走了一刻钟左右,马车停了下来,众人到了目的地,城主府。 因为负责镇守的这位副将不在,城主府暂时由一位高级都尉负责。 而苏祁安追随的这个都尉,虽然同为高级都尉,但论经验、军龄,似乎差一些。 荣人都尉迈步走进城主府,在仆役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厅,入了侧座。 大厅位置很空旷,正上方的主座,下方两侧的副座,就在无其他位置。 苏祁安等下属,皆是静静站在身后,一语不发。 而在荣人都尉对面,有一模样精瘦都尉,在他后面,同样站着一些人。 看样子,今晚的宴会,没那么简单。 上方主座,坐着一位壮汉,他的身材魁梧,脸上有着刀疤,双眼凌厉,看样子是久经沙场。 三位都尉刚一入座,对面的精瘦都尉,却是直接开口。 “今晚我们汇聚在此,为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什么,想必二位清楚,前几日我得到消息,城主在对大凉战事中,已经阵亡。” “城主已死,踏宁城总得要有人领头,我们荣人不搞凉人那套,实话说了,这城主之位,我看上了,谁要是不服,可以较量较量。” 此话一出,荣人都尉同样不客气,直接道,“好,那咱们就较量较量,谁胜了,谁便有资格,向西图都尉挑战,你出人吧。” 精瘦都尉点头,招了招手,很快,身后跳出一人,此人披头散发,裸露着上半身,身体素质还不错,肌肉线条可以。 荣人都尉这边,也很快跳出一人,身体魁梧,二人碰面,根本不用人下令,直接缠斗起来。 虽然用的是拳脚,但招招下狠手,仿佛双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种搏斗,在大荣很常见,一旦双方发生矛盾,便会以决斗方式分出胜负。 起初是荣人之间的决斗,可随着大荣侵占青、幽二州后,这种方式,变成了凉人奴隶之间的战斗。 反正凉人够多,哪怕打死了,也不心疼,只要有钱,哪里买不到凉人奴隶。 基本上,在大荣国内,但凡有官职、背景的,家里都凉人奴隶。 像都尉这一中层军官,手里都有十几个,打死一个,那就接着上,直到分出胜负。 而这些凉人奴隶,也不得不卖力,要是败了,自己死了,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 这就是如今青、幽二州的现状,少部分人爬了上去,勉强当了个人,但大部分却是最底层,成为浑浑噩噩,没有任何想法的奴隶。 双方奴隶的战斗,打的很激烈,不到半柱香功夫,便分出胜负。 第一局,是荣人都尉手下奴隶获胜,精瘦都尉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奴隶,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下一刻,挥了挥手,一道黑影冲了出来。 这人同样披头散发,身上没有所谓的肌肉,十分瘦小。 双方站在一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这一幕看的荣人都尉哈哈大笑,“我说,阿骨嘎,你手里要是没能打的奴隶,跟我说啊,我送你几个,何必找死呢。” “哼,别高兴太早,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给我上,不要留手,干死他,你只要赢了,本都尉便脱了你全家奴隶籍。” 此话一出,下一刻,这位看似瘦弱不堪的奴隶,一个爆冲,身体瞬间消失不见,速度很快,如同残影而过。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发现,那位身材高大的奴隶,竟然被掀翻在地,脖子咔嚓一声,直接被掰断,当场断气。 从此人出手,到终结对手,就只有短短几秒,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 速度快到,全场震惊,哪怕是苏祁安,他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刚才还笑吟吟的荣人都尉,脸色十分难看,阿骨嘎的举动,对他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 但荣人都尉很快反应过来,他必须要场子找回来,很快,他的身后,再度跳出几位高大奴隶。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全部没有一人,能够从这位瘦小奴隶手中,走出一招。 全部都以扭断脖子,而结束生命。 “阿骨嘎,你的运气不错,得到了一个这么强的奴隶。” 阿骨嘎对着刀疤都尉自谦道,“侥幸侥幸。” 话虽这么说,但脸色的喜悦却是藏不住,阿骨嘎目光一转,开口道 “哈哈,狗剩干的漂亮,接下来就这么打,咦,索尔木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手里没人了,要不这样,我送你几个玩玩如何?” 索尔木脸色铁青,一句不发,但紧握的手掌,却是透露出他内心的愤怒。 谁能想到,一个如此弱不禁风的奴隶,竟然这么强,索尔木知道,哪怕他身后所有人都上了,都不是此人的对手。 只能说,阿骨嘎的运气不要太好,索尔木也只有嫉妒的份。 就在索尔木思虑着,如何应对,身后一语不发的苏祁安却是上前,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索尔木脸色立刻变了,有着些许惊讶,看着苏祁安,下意识道。 “小安子?你说的可有把握?” “不说绝对,但八成将此人拿下,还是没问题。” 听着这话,索尔木脸色涌现惊喜,连连道,“好,如果真如你所愿,本都尉一定重重有赏。” 紧接着,童战从后面走了出来。 童战的出现,让阿骨嘎露出疑惑,因为童战身上的衣着,并不是奴隶,而是仆役。 虽然仆役身份没奴隶高多少,但以仆役出战,还是很少的。 好的仆役,在自己府邸里,能省不少心。 让仆役应战,只能说索尔木没人用了,想到这里,阿骨嘎立刻将心放下了,恢复刚才样子。 无论谁出手,都没人是狗剩的对手,对于狗剩阿骨嘎有着出奇的相信。 童战刚一上场,被头发遮住的狗剩,和刚才一样,来了一个爆冲,瘦小的身体,如同弹簧,直接冲向童战的脑袋。 还是刚才的手势,借此机会一招解决童战,狗剩的双手一把触碰童战的脖子。 “成了。”看着这幕的阿骨嘎忍不住开口道。 就在狗剩准备将童战脖子拧断,下一刻,一道巨声响起,瞬间烟雾弥漫,大厅内什么都看不清。 第七十二章 轻取踏宁城 大厅内的烟雾散的很快,众人目光看去,眼前出现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有绝对优势的狗剩,竟然被童战一个过肩摔,给重重摔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狗剩,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一个起身,身体就像游鱼一样,顺势抱住童战的身体。 四肢就像没有骨头,形成一个锁扣,将童战身体给捆住。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根本无法挣脱,可狗剩面对的却是童战,四肢的锁扣刚成型,童战一个用力,狗剩柔软的身体,直接被弹开。 狗剩在地上翻滚几周,匍匐着,偶尔流露出的眼光,透露着如野兽般的凶狠。 目光扫动着,像似在寻找童战身体的缺点,下一刻,狗剩动了,如同一头豹子,再度朝童战袭来。 只是这次,无论狗剩如此出手,攻击角度多刁钻,依然被童战给拿捏着。 看似凶狠,招招致命,但童战却是游刃有余,这一幕看的阿骨嘎目光闪动。 狗剩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哪怕是对上大荣士兵,都能扭断脖子,可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仆役,厉害程度超乎想象。 有这般实力,安排做个仆役,完全就是大材小用,阿骨嘎目光看着索尔木。 索尔木眼里,同样流露出惊讶,这让阿骨嘎起了疑心。 随着双方战斗,到了后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狗剩被童战拿捏的死死的,就像在玩。 又是一个反摔,狗剩瘦小的身体,重重砸向地面,就在狗剩爬起,准备新一轮进攻,却被阿骨嘎给叫停了。 “没用的废物,别再这里丢人现眼了,给我回来!” 狗剩满眼不甘,但还是无奈退了回来,在退回来时,阿骨嘎似乎对狗剩说着什么,狗剩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在被一位护卫狠狠踢了几脚,狗剩才踉跄的退了回来。 索尔木看着这幕,脸上有着浓浓的笑容出现,虽然童战给他带来了震惊,但总的来说,他算赢了。 看着一语不发的阿骨嘎,索尔木大笑着,“阿骨嘎,被你吹上天的最强奴隶,也不过如此啊,接下来你派谁,我奉陪。” 索尔木毫不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在见识过童战身手后,他完全有自信,无论阿骨嘎派谁出战,绝对会落败,这场和阿骨嘎之间的战斗,算是落下帷幕。 接下来,便是拿下西图都尉,城主之位指日可待,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苏祁安的帮助,如果不是苏祁安推荐了童战,事情可没那么顺利。 就在索尔木想着坐上城主位,好好奖赏苏祁安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阿骨嘎冷声道。 “我承认,这场战斗,我输了,但索尔木你别高兴太早,你手下的这个人,本都尉怎么看,都不是所谓仆役。” “拥有如此高深的实力,哪怕在我军中,都不逞多让,本都尉怀疑,你手下这个人是凉人奸细!” 此话一出,索尔木堆笑的脸上,瞬间大变,他猛的起身,怒斥道。 “我呸!阿骨嘎,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自己手下实力不济,搞这套诬陷,真以为我怕你!在胡乱言语,信不信我砍了你。” 索尔木是真被气到了,阿骨嘎这番话的恶毒,不亚于说索尔木包庇手下,实际上也是凉人间谍。 这事要是真被阿骨嘎坐实,索尔木别说染指城主位,他这都尉军职都怕保不住。 阿骨嘎依旧冷笑,“好啊,索尔木既然你不信,你敢不敢让此人把上衣脱掉,如果此人在军中效力,身上绝对有抹不掉的印记。” “好啊,谁怕谁!” 索尔木看着童战,出声道,“将你的上衣脱掉,证明他看!让阿骨嘎知道,诬陷人的代价是什么。” 索尔木一副自信满满样子,他就不信他在路上征集的民夫,会是所谓的细作,这开什么玩笑。 索尔木命令下达,站在中间的童战,却没有任何脱衣的举动,他的脸色漠然,看着阿骨嘎。 沉默一会后,童战开口道,“嗯,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民夫,而是凉人,更准确说是凉兵。” 大厅内,刚才还争锋相对的吵闹气氛,瞬间鸦雀无声,如同燃烧的石块,坠落寒冷的海底,温度骤降。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骨嘎,他厉声喊道,“来人,给我把此人拿下!死活不论!” 开玩笑,在青州,大荣的地盘,竟然混进了凉人士兵,这种震撼,不亚于凉兵北伐,攻克青、幽二州。 多少年了,凉兵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潜入大荣境内,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身后的荣人护卫,立刻抽刀,一跃而上,准备拿下童战时。 忽然,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响起,声音清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目光看去,高声厉喝,满脸通红的阿骨嘎,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的身体和脑袋,呈现一百八十度的扭转。 动手的不是别人,而是被阿骨嘎视为废物,任由打骂欺辱的狗剩。 狗剩依旧是那副漠然表情,他双手一方,阿骨嘎的身体瞬间瘫软在地,没了生机,断了气。 阿骨嘎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会被一个奴隶给弄死。 他手里可以有狗剩的软肋,被他握的死死的,哪怕给狗剩几百个胆子,也不敢造反。 可惜,这种威胁的软肋,在某些时候,却能成为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阿骨嘎被杀,把那些荣人护卫吓坏了,当他们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身体好似被什么击中,身体倒飞而出,脑海的意识很快被黑暗吞没。 在童战面前愣神,那是等着送上门找死,没有任何意外,不过半柱香时间,大厅内的所谓护卫,都被童战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如今大厅中,能动的,也只剩下西图、索尔木,只是这个西图比较鸡贼,在童战动手时,开启了密道,提前溜了。 看着这幕的童战也不急,对着身旁同伴示意一眼,很快,一道响箭飞向天空。 紧接着,城内各处,就像被袭击一样,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 仔细听去,大地隐隐都是有些震动,随后童战身形一动,立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对于童战的身手,苏祁安还是很放心的,要不了多久,那位西图都尉,就会被抓回来,只是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此时的大堂内,凉人奴隶被赶在一个角落边,由十几位属下看管,这之中有那位战力很强的狗剩。 但他在杀掉阿骨嘎后,就像恢复平常,没有反抗,默默躲在角落。 与蹲在角落边的奴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然坐在侧位,一动不动的索尔木。 倒不是他硬气,而是刚才电光火石的一幕,让他吓的半死,双腿都是吓的站不起来。 如果有可能,他倒想和西图都尉一样,能够逃进密道,可惜,他没那么好运。 就在这时,一个手掌搭在他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响起。 “呵呵,索都尉坐的倒是稳啊,不知索都尉有没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跟阿都尉报仇的意思啊。” 索尔木身体一颤,脸上露出哭丧表情,他扭过头,连忙道。 “小…大人,饶我一命吧,小的虽然在前线作战,但可没杀凉兵,哪怕在踏宁城,也没有虐待凉人奴隶。” “阿骨嘎是咎由自取,死了也活该,和他沾在一起,真是晦气,请大人给我一条生路,小的一定重新做人,绝对不辜负…” 苏祁安本是一句调侃话,谁知道碰上了索尔木这个话痨,而且这个荣人都尉,还显得那么怕死,这倒是苏祁安第一次见。 苏祁安的想法,被索尔木看了出来,他连忙解释道。 “害,实话跟大人说吧,我虽然贵为都尉,但却不是纯粹的荣人,我是荣凉混血,像我这种混血身份,在大荣并不受多大待见。” “如果不是小的够机智,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侥幸立下了一些军功,成了一个都尉,怕也活不到现在。” “哪怕是都尉,同样不被阿骨嘎这类纯荣人尊重,在这里,小的过得也不好…” 看着索尔木大有一副倒苦水的样子,苏祁安却是制止了他。 本想套一些有用的信息,而后就将此人解决,谁承想竟然是个串。 索尔木说的这些,苏祁安并不担心是骗他,就这几日,在踏宁城内,看其他人对索尔木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不受待见。 就算索尔木真的骗了他,苏祁安也不怕,最多在过半个时辰,这座青州的边境小城就被他拿下。 到时候,随便找人问问,就能知真知假,看索尔木这种转变极快的态度,就知道此人平常没少做出这种谄媚事情。 苏祁安目光一转,开口道,“索尔木,本大人也不与你废话,想要活命,我给你机会,但就看你如何做选择了。” 索尔木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话语,他的内心是苦涩的,这才多久,双方的身份转变这么快? 但索尔木也习惯了这种转变,一切都以活下去为主,至于什么尊严、傲气,在生命面前,算个屁。 第七十三章 释放奴隶 大堂内,随着阿骨嘎的身亡,西图都尉的逃跑,以及索尔木的主动认降,苏祁安基本上没花费多长时间,很顺利的控制了城主府。 至于踏宁城内,在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当地荣兵肃清。 一点不夸张的说,现在这座踏宁城便在苏祁安的掌控中。 苏祁安能够如此顺利的拿下这座城,一方面是城内士兵不多,约莫五百人左右。 而他们却有一千八百多人,加上又是夜晚行动,守城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最主要的是,谁会想到,在被大荣统治这么多年,竟然在后方,冒出了这么一伙凉兵,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连他们的长官,这三名都尉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更别说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了。 一个时辰后,城内陆陆续续的,苏祁安麾下的都尉、校尉纷纷来到城主府汇报战况。 踏宁城守军不多,但他们这次伤亡也不小,毕竟这次入城方式,是以民夫装扮,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将这五百人拿下,苏祁安的这支军队,损失了三百来人,也幸好是在夜间,而且是荣兵睡眼朦胧,警惕性最差时候动手。 这要是在白天,那损失怕大的多,好在最后的局势,得到了控制。 听着手下的汇报,苏祁安点点头,立刻下令,占据城内制高点,把守各处要道,警戒工作要做好。 领了命令的众人,纷纷转身离去,没一会,一道人影冲进了大堂。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追击西图的童战,让苏祁安感到诧异的是,一向没有失手的童战,竟然失手了。 这个西图,从密道出来后,在一个拐角位置,就消失了。 按照童战的说法,这个西图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虽然功夫不行,但在逃跑速度上,却是出奇的快。 哪怕以童战的脚力,都无法追上。 苏祁安眉头微皱,这个西图都尉苏祁安看走眼了,能够在童战手里逃走,说明此人绝对有背景,说不定有更重要的任务。 不过眼下却不是猜测西图都尉的身份背景,他的逃走,多少对苏祁安占领踏宁城带来一些隐患。 苏祁安目光闪动,很快有了思虑,他看着身旁,一语不发的索尔木道。 “索尔木,你活命的机会来了,去,按照我的意思,将这道命令发布出去。” 索尔木接过苏祁安递过来卷轴,卷轴上写着几句话。 踏宁城城主府内,西图都尉意图谋反,在混乱中,我与阿骨嘎都尉奋力反抗,不料阿骨嘎都尉在打斗中,为国捐躯,西图都尉受伤,趁机逃走。 特发各城告示,一旦有西图都尉踪迹,立即拿下。 右下角有一个空白签名位置,苏祁安什么意思,索尔木很清楚。 如今踏宁城内,阿骨嘎死了,西图逃了,就只剩下他一人。 苏祁安是想让他成为踏宁城的城主,其实也就是个傀儡,在背后,实际操纵人,还是苏祁安。 这则通告发出,可以很完美的解释了今夜在踏宁城内发生的政变。 至于其他各城信不信,其实无关紧要了。 因为在大荣统治下的青、幽二州内,每一位城主的上位,都是带着血腥。 在合适机会,例如碰上城主阵亡,那城内的都尉,便会用决斗方式,谁拳头大,谁就是下一任城主。 至于其中用了什么手段,大荣王庭根本就不会在乎。 只要能够维持卫城内的秩序,以及配合大荣军队南下,提供充足的后勤支援,不择手段的上位,就不是件事。 很直白的说,被大荣统治下的青、幽二州,就是入侵大凉的前锋堡垒。 而他活着,就是明面上维持踏宁城内秩序不乱的保证。 只要索尔木在上面签了字,就正是行事了城主的权利,而今晚发生的事,即便传到附近卫城。 也最多被认为是因三方上位火并,胜者为了面子好看,故意对外的一种说辞。 是真是假,也就听听而已,毕竟,踏宁城的下任城主还是荣人,这就够了,谁也不会闲操心,亲自跑一踏踏宁城调查情况。 而苏祁安他们就可以趁机,悄悄的,如同被海浪淹没,消失无踪。 索尔木看着面前卷轴,并没有犹豫多久,拿起笔,在空白位置签上了自己名字。 索尔木就算看穿了苏祁安的用意又怎样?在如今整座城都被苏祁安掌控下,他还有的选吗? 一切都为了活命,其他的,所谓投敌卖国,在索尔木眼里,算个屁。 看着索尔木的举止,苏祁安微笑道,“索尔木,你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恭喜你,你的命算保住了。” 索尔木对着苏祁安当即跪拜道,“一切都是大人给的机会,小的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说什么,小的绝对毫无保留去办。” 对于索尔木变脸如此之快,苏祁安并没有很相信。 这人有一定的智慧,但并非绝对可信,眼下是因为苏祁安的绝对控制,索尔木才会表现如此顺从。 可要是哪天方向变了,索尔木这种墙头草,绝对是第一个就翻脸。 对于此人的拿捏,苏祁安心里有数,目前看来,留下此人,还是有些用处, 这一夜过的很快,当天亮时,所有的生机都逐渐复苏,踏宁城内也是如此。 基本和往常一样,城内依旧有着巡逻的士兵,一种肃杀气息释放,可倘若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荣兵”似乎长的不一样。 而且看着路上的奴隶,都不会有任何的谩骂,甚至踢打,只是将奴隶们朝着城中心赶去。 视线拉长,会发现,城内街道上,大批的奴隶朝着城中心走去。 城中心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可以容纳上千人,所有的奴隶聚集一起,各自坐着。 在他们面前,是一座高台,台两侧,站在一排士兵,没一会,索尔木便走了上来,在他身旁,跟着两个人,看上去好像护卫。 看着索尔木上台,下方的奴隶们各个面无表情。 昨晚的动静,他们怎么可能没听到,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场政变。 在这座踏宁城中,这种血腥政变,又不是第一次见,有的时候,他们这些奴隶还会被牵连进去。 看着台上的索尔木,他们心里大部分有了了然之色。 索尔木看样子是政变最后的胜者,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估计是为了庆祝自己上位,而要对他们下手了。 每一次的换任城主,都会将全城奴隶集中起来,统一由城主分配。 无论怎样,都是改变不了他们悲惨命运。 一些奴隶们,像似已经习惯了,脸上尽显麻木之色,静静等待索尔木的命令。 站在高台的索尔木,环顾一周,轻声道,“我能出现在这,想必你们都清楚,那接下来,本城主不跟你们绕圈子了。” “本城主在这里只宣布一件事。”说着索尔木声音顿了顿,而后继续道,“从今天起,你们全部解除奴隶籍,恢复自由。” 这话一出,汇聚的奴隶,他们的脸色依旧是麻木无神,转动的双眼不自觉的落在地面,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 可没一会,他们好久都没有被刺激到的大脑,陡然接触到一则信息。 这则信息就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所有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但这种懵逼并未持续多久,有些年轻的奴隶们,最先回过神来,无神的双眼睁的大大的,死死看着台上的索尔木。 那副样子,就像要把索尔木给吃掉一般,好半晌后,有些不敢置信开口。 “城…城主大人,这!这是真的吗?” 索尔木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复过来,点头道。 “我以城主身份,像你们证实这是真的。” 瞬间,那位出言询问的年轻奴隶,立刻瘫倒在地,身体抽搐着,那不是受伤,那是因为激动,身体给的一种痉挛反应。 紧接着,在奴隶中,哭泣、呜咽的声音席卷广场,汇聚而来的声音,听上去有种瘆得慌。 可在这种释放自己压抑许久的痛哭声下,紧接着,却是响起几道不和谐的声音。 “城主大人,你这命令下的真好,但据小的所知,将全城奴隶脱离贱民籍,还与自由,别说是城主你了,就算是王庭高官也没这权利,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 目光看去,发出质疑的,同样是几位奴隶。 只是这几人身上衣着,不像其他奴隶脏兮兮的,穿虽然破旧,但很干净。 和这些奴隶们站在一起,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几人是被荣人军官看重,即将脱离奴隶籍的,就和苏祁安进城前,被索尔木看重那般。 身份嘛应该是平民,虽然无法和荣人平民地位相等,但比起奴隶身份,可好上太多了。 日后说不定能晋升谋士身份,到那时,身份权利可大着呢。 按理说,这几人也是奴隶出身,索尔木全部释放奴隶籍,恢复自由,他们应该会高兴才对,可看几人样子,不仅不叫好,而且还有种对索尔木质疑意思。 这种人,在任何朝代都有,特别是在被外族统治下就更多,靠着讨好荣人,打压同族人为生,就是赤裸裸的荣人狗腿子,凉奸。 这种人在哪里,其实都不受待见,哪怕是索尔木,对他们心里也是非常看不起。 第七十四章 镇军城破 索尔木还没找他们的麻烦,这几个狗东西,竟然主动跳起来,对他大放厥词。 虽然没有直白将话说明,但能坐上都尉一职的索尔木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几人话里有话。 不就是说他的这种举动,有谋反嫌疑,如果说踏宁城还在荣人手里,索尔木说不得还会解释一番。 但现在,他敢当着所有人面,宣布这事,就已经说明,他和苏祁安是一条船的人,这几个狗东西还敢跳出来,真当死不知怎么写。 索尔木冷笑着,对着质疑之人道,“你们是不是想说,本城主所做有违大荣律法,意图谋反?” “实话告诉你们,今天这反,本城主就造了,这踏宁城从今天改姓凉了。” 这话一出,台下质疑几人,脸色大变,一副震惊神色看着索尔木。 这个新任城主是不是疯了? 几人疑惑之际,忽然,站在索尔木身后,一直没有言语的苏祁安,却是站了出来,看着台下众人,朗声道。 “没错,踏宁城如今改姓凉了,你们身为凉人后裔,不想着保护族人,妄想打压族人,就此上位,这种人,各位,你们说怎么办。” 苏祁安的声音,如同拥有魔力一般,点燃了无数奴隶隐藏深处,那颗火热的心。 如果说刚才索尔木的发声,让他们略感疑惑,可看着苏祁安这位凉人模样,他们一下子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麻木无助的眼神,渐渐有几分光亮,而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杀了他!” “对,这种狗腿子,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带头,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的,广场上铺天盖地的声音汇聚。 回响在那几人耳边,就像催命府,他们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但苏祁安可没给他们这种机会,在几人刚有所动作,就被附近的士兵当场拿下。 对于这种狗腿子,苏祁安可不会心善,挥了挥手,下一刻,大刀抽出,几人都来不及求饶,刀光闪过,几颗人头落地。 苏祁安的果断,让索尔木内心一凛,“这个主也是个狠角色,看来日后要小心了。”索尔木内心暗暗道。 几个狗腿子被处决,猩红的鲜血流了一地,并未让众多奴隶们害怕,反而像受到鼓舞,各个大喊着。 “大人,收下我们吧,我们要打荣人,要把荣人赶出去。” “没错,大人,我知道前线大战,正是需要人手时候,把我们收了吧,我们要和大人们一起打荣人。” 这个时候,有人大胆说了一句,很快无数声音汇聚,落在苏祁安耳边。 这就是苏祁安想看到的,虽然他以不到两千的人马,打进了踏宁城,但想要搞出一些事情,这人还是少了点。 所以,扩军是苏祁安急需做的事,而踏宁城的奴隶们,就是最好的补充。 只是苏祁安有些顾虑,毕竟,青州被通知这么久,这些凉人奴隶,骨子里是否还有那种反抗勇气。 这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测试城内奴隶的血性,才会当着所有人面宣布此事,并且将那几个狗腿子,毫不客气的杀掉,看看他们反应。 好在最后结果,没有让苏祁安失望。 苏祁安点点头,示意安静,随即道,“各位,这场仗,不是为我一人打的,而是为你们自己!” “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家!谁敢欺负我们,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没错,大人说的对,这里是我们的家乡,兄弟们,荣人不把我们当人,夺我土地,杀我父母妻儿,我们要怎么做!” “和他们拼了!” “拼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瞬间,场下奴隶们心里的血性,算是彻底被点燃,汇聚而来的恐怖声势,让台上的索尔木都是颇为动容。 身为荣凉混血,或许在部分上,他的地位身份比这些奴隶好太多,可实际上,在那个满是荣人的圈子中,他的身份甚至比不了一位上等谋士。 苏祁安今天这番演讲,或许带着鼓动目的,但实实在在的说,这种现场感染力,就连他也隐隐有朝苏祁安靠拢。 感受着台下的高昂气氛,苏祁安没有制止,反而让众人尽情释放自己压抑的气氛。 只有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感,彻底宣泄出来,才是从如同行尸走肉的奴隶,转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苏祁安目光环绕,看着台下一人,不经意的点头。 这人是狗剩,是苏祁安特意安排插进去,烘托气氛的。 苏祁安本来还有些担忧狗剩的性子,但经过昨夜的谈话后,苏祁安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 狗剩这人,看似少言寡语,实际上,内心却是很火热的一个人。 只因他的父母被阿骨嘎拿捏,最终不得不屈服阿骨嘎。 而阿骨嘎的死,也是他的咎由自取,谁让他好死不死,在那个时候,对狗剩说了一句,等宴会结束,弄死狗剩父母,以示对其惩罚。 在那种环境下,苏祁安只需要一个暗示,就能点燃狗剩心里最后的怒火。 而这次的烘托气氛,狗剩的表现让苏祁安十分满意。 没有任何意外,这场宣泄情感结束后不久,苏祁安的征兵工作,很顺利展开。 除掉城内一半的老少妇孺,剩下一半,基本上全都成了苏祁安手下的兵。 约莫一万五千人,这人数比苏祁安带来的还要多。 而剩下的那些老少妇孺,也没闲着,各个充当起保障苏祁安军队的后勤工作。 整座踏宁城,此刻就像一个庞大机器,围绕着苏祁安等人马运转。 只要在给苏祁安半个月时间,他就能拉出一支能打的军队,到时候碰上柳圣明率领的三万大军,他也有七成把握,将其消灭。 谁能想到,苏祁安不仅在柳圣明眼皮底下潜伏下来,并且还默默的积蓄力量。 而柳圣明的三万大军,哪怕将后方土地全部翻过来,也根本发现不了苏祁安的踪迹。 就在胜利的天平,即将朝着苏祁安方向倾斜,,一个不好的消息在三日后,传到了后方。 此事是关于镇军城的。 消息也很简短,在库克术率领的十二万大军,层层围困下,终于在三日前,将镇军城攻破。 这则消息,让苏祁安眉头紧锁,他实在不敢相信,镇军城会被攻破! 倒不是镇军城防御多厉害,而是不应该这么快就破城了。 范文忠的实力,苏祁安还是很清楚的,在加上身旁还有能打的谢苍,镇军城哪怕丢,也不可能这么快。 “先生,你说这会不会是大荣军队故意散布的假消息?”房间内,童战问道。 苏祁安脸色凝重,摇了摇头,“这事应该不是谣言,这几日搜索我们的柳圣明军队,都停止了动作,而且快速集结,看他们的方向,是前线。” “如果我想的没错,镇军城应该是被攻破了,但库克术的伤亡却很大,需要兵力支援,在等几日吧,我想到时候范老会传信我们。” 童战点点头,也没有在多说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就在两天后,苏祁安终于得到了范文忠的消息。 看着手中的信卷,苏祁安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将手中的信卷,交给童战,童战目光一扫,不一会却是响起他愤怒的声音。 “该死,我就知道,果然这事和王冼有关,这个宦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是在场,非得杀了他不可。” 童战的发泄,苏祁安没有阻止,这里不是镇军城,心里有怨气,说出来也没什么。 而且就情况来说,镇军城破,王冼有很大的责任。 按照范文忠的打算,既然九城兵力,都开始动了,那就彻底舍弃被动防御,见机行事。 而身为中枢的镇军城,就要像一颗钉子,死死固定在这里,阻挡库克术的进攻。 以镇军城为棋子,其余九城打消耗战,慢慢消耗库克术的兵力。 本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可当监军王冼到了后,事情全都变了。 库克术久困拿不下,直接改变战术,用小股部队多次骚扰,并且带着言语谩骂,甚至带着羞辱。 对此,范文忠却是充耳不闻,命令手下克制,在范文忠的强令下,战局依然陷入僵持。 库克术并不闹,依然每日派兵骚扰、羞辱,到后来,甚至征召一批凉人奴隶,战俘,当着众人面,一一处死。 这种举动,气的范文忠双手紧握,可最终还是克制了,可从京都远道而来的监军王冼,却是坐不住了。 他直接命令范文忠开城迎敌,范文忠以圈套为由拒绝了。 可监军王冼来到这,可不是白来的,手拿皇帝御赐的金牌,命令范文忠出城迎战,否则,就以临阵退缩,灭大凉军队士气罪名,上报朝廷。 无奈,范文忠应允,出城迎战,当然派兵同样是小股部队,可监军王冼却是看到出战的小胜,尝到了甜头。 在库克术多次这种骚扰下,亲自命令大部队出击,导致中了库克术的圈套。 埋伏在四周的大荣军队一拥而上,瞬间包围,虽然最终在范文忠、谢苍等人顽强作战下,得以侥幸突围,但镇军城却丢了。 无奈突围的众人,只能退向附近卫城,与库克术且战且退。 第七十五章 自信满满 镇军城被破,算是彻底将宁州防线给打破,库克术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 好在范文忠、谢苍等人拼死阻拦,退至卫城,可库克术的十二万大军,同样损失不少,约莫只剩七八万。 而镇军城攻破不足半日,附近九城,便得到消息,城内只留五千精锐,剩下的,全部朝着库克术的大军狙击。 毕竟,中枢镇军城被攻破,其他九城的防御,做的再好,也无济于事。 范文忠明显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彻底放弃了被动式的防御,给九城副将,下了一个死命令。 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狙击库克术的大军。 这种硬碰硬的方式,是伤亡最大的,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能够阻止库克术的进攻锋芒,争取时间,京都那块也得到信了,已经迅速下令集结周边各州,集结兵力,务必在五日时间,赶赴前线。 城破的一两日,库克术的大军,遭到九城兵士的疯狂阻击。 一时间,伤亡巨大,库克术有心想长驱直入,奈何人手不够,只能一边和九城援军作战,另一边,紧急征召柳圣明的三万大军归队。 并且,通知后方的青、幽二州,集结军队,征召大量的民夫,准备支援前线。 眼下看来,这事态可谓十分紧急,双方都在耗时间,等待后方援军。 哪一方援军赶到,谁便拥有逆转整个战事的绝对权利。 坐在城主府的苏祁安,他的目光闪动,陡然,他抬头,对着童战道。 “想要解救范老、谢兄他们,看来我们要冒险了。” …… 驻扎在后方边境柳圣明的三万大军,整日的任务便是以,搜索苏祁安等凉兵行踪。 可见鬼的事,在柳圣明的吩咐下,几乎将后方边境每一寸土地,都翻烂了,都没有发现苏祁安的半分踪迹。 苏祁安等千余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了。 这个结果,打的柳圣明的脸生疼,他好不容易,有拥有指挥军队的权利,并且在库克术面前打了包票。 可最后的结果,让柳圣明十分难堪,虽然手下对柳圣明的命令,没有什么质疑,但随着时间持续,对他不满的军官,却是多了起来。 加上前线战事吃紧,库克术在一日前,已经对他下了紧急调令,叫他尽快集结军队,放弃搜索苏祁安的踪迹,立刻归队。 明日便是归队期限,眼下却一无所获,柳圣明内心十分不甘。 他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他知道,从今以后,他那智慧如妖的形象,怕会大打折扣。 可拒不执行,都不用库克术对他下手,他手下几个荣人军官,都得将他给砍了。 就在柳圣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时,忽然,大帐外,一个卫兵闯了进来。 对于卫兵这种无理举动,柳圣明颇为不悦,就在他准备将火气发泄在这个卫兵头上时。 卫兵却是连忙道,“好消息,柳先生,我们发现了苏祁安他们的行踪。” 原本满脸不悦的柳圣明,立刻浮现些许激动,一把将卫兵的衣领扯住,连忙问道。 “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他们目前是在青州的一座卫城内,好像叫踏宁城。” 这句话让柳圣明眉头一挑,目光转动,像似意识到什么,很快将脸上的激动收敛,恢复原来的平静。 柳圣明看着卫兵,沉默一会,开口问道,“这个消息,你们是怎么确定是真的?还是谁透露给你们的。” 卫兵连忙解释,“这个消息,就是踏宁城城主透露的,正因为我们拿捏不定,才想让先生分析。” 柳圣明质疑的神色一缓,微微点头道,“这个城主的原话是什么。” “他的原话大概是说,踏宁城前任城主阵亡,城主之位在他城内几位都尉之间产生,就在竞争过程中,对方都尉的手下冒出一些实力很强的民夫。” “将所有人都击败,并且煽动奴隶造反,最后导致对方都尉被杀,而他因为识时务被看重,被留了下来,最后被扶持为城主。” “如今城内,全部被奴隶和那个民夫控制,他也是侥幸下,才将消息传了出来,只希望柳圣明能够派遣大军支援,救他一命。” 听着卫兵介绍,柳圣明微微点头,他脸上的凝重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笑容。 卫兵有些不解道,“先生,这个城主传递的消息,上面也没有说煽动奴隶造反的是苏祁安啊,而且踏宁城要是真的被苏祁安掌控,其他几城不早就受到消息,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卫兵的提问,并没有让柳圣明不高兴,相反,他有些欣慰点头。 这个卫兵,比其他荣兵在动脑子上,要强一些,至少这人敢提出自己的困惑。 柳圣明现在的心情大好,有时间给这个卫兵解困惑。 “你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能够煽动奴隶造反,借此机会留下一荣人当傀儡,这种事,符合苏祁安的做法。” “至于为什么周边几城没有受到消息,原因也简单,以苏祁安的心思,他既然留下那个傀儡,傀儡城主所行之事,一定会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去查查这个踏宁城,在这个傀儡城主上位的第二天,是不是对外发布了类似通缉令,以及安抚令。” 卫兵点头,快速离去,不一会,很快回来,他的手里有着几份军报,他双手递上,一副佩服神色道。 “不愧是先生,前几日刚好有踏宁城的对外通报,那位傀儡城主在上位第二天,就通报了一则一位都尉叛逃的消息,并且附上踏宁城内的调动令。” 柳圣明点头,内心的猜测有了更大把握,他没有去看军报,目光看向远处,又是短暂的沉默后,柳圣明说道。 “以我对苏祁安的了解,他将这个傀儡留下来,对外是稳定人心,而他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迅速壮大自己实力。” “在默默潜伏起来,等时机一到,必定会对其他卫城发动像踏宁城那种突袭,这个苏祁安的图谋不小啊,妄想在青州打下一片地盘。” 卫兵的脸色充斥着浓浓的震惊,对于这事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凉人,他的胆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不仅深入腹地,竟然妄图在大荣境内,打下一片凉人地盘,这事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在百年前又不是没有先例,那位凉人岳将军,不就做过这事,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凉朝皇帝的紧急调令。 说不定青州还真的被他打下来了,这事哪怕过去百年,他们这些荣兵后辈,都或多或少知道。 苏祁安要是真这么做了,后果对大荣有多大的灾难,以他这个卫兵的眼界,已经无法想象了。 看着卫兵的震撼,柳圣明倒是显得沉稳许多,他拍了拍卫兵肩膀,不在意道。 “放心好了,有我在,这个苏祁安这事就成不了。” “哈哈,有一说一,这事还真的好好感谢这个傀儡城主传递的消息,难怪在后方,发现不了苏祁安的踪迹,原来他真的大胆进入青州了。” “啧啧啧,不过想想也是,也只有苏祁安才有胆子做这事,也不枉费我军十几日的寸寸搜索,这才有些意思。” “先生,你说我们要不要下令通报其他卫城,立刻联合一举将踏宁城荡平。” 对于卫兵的这个提议,柳圣明却是摇摇头道。 “不用,一切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既然这个苏祁安想玩,那我就好好陪他玩。” “对付这种人,不仅要解决他,更重要的是,从内到外,全身心的将他击溃,这才是谋士之间的对决。” 卫兵显然无法理解柳圣明这种谋士的想法,但他能够感受到,柳圣明的激动。 那种激动,就像找到了一生对手,那种对战的激动,如同他们这些武夫上了战场,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一样。 “或许,这就是所谓谋士之间的战斗吧。”卫兵暗暗感叹着。 没一会,他的耳边,就响起柳圣明的声音,“传我命令,全军依然像往常一样,按照原来计划搜索,但集合一支精锐,人数不多,百人就好,在大部分的掩护下,突入踏宁城外围活动。” “这支小队,就由我亲自带队。” 柳圣明的这番话,算是把卫兵给惊到了,但回过神来的卫兵,却是对着柳圣明一阵的吹捧马屁。 “先生这招高,表面通过大部队麻痹苏祁安,实则精锐小队集结,借机故意在踏宁城外围活动,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入城,哪怕是苏祁安他也不得不开城,到那时…先生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厉害,小的佩服。” 对于卫兵的吹捧,柳圣明随意摆了摆手,很快,卫兵退下,开始按照柳圣明的吩咐去做。 而在大帐内的柳圣明,目光闪动,双眼有着绝对的自信。 他双手紧握,轻喃着,“苏祁安,这一次,他逃不出我的掌心!” 第七十六章 全军覆没 一直在后方搜索苏祁安踪迹的三万大军,依旧按照之前行进路线,一点一点的搜索着。 而柳圣明却是带着一队精兵,悄无声息的摸到了踏宁城附近。 远远看去,踏宁城上,依旧有来回巡逻的士兵,仿佛就像没有什么事发生。 这几百人的精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城内走去。 在距离踏宁城不足百米地方停了下来,其中一位都尉模样的军官,骑着马走了出来,对着踏宁城墙喊道。 “速开城门,我乃搜索大军一员,连日军事繁忙,太过疲惫,特来踏宁城休整,让你们城主速来迎接。” 禁闭的城门,很快打开,一位荣兵上前,和带头都尉核对身份信息,对着城头招了招手,城墙的警戒就撤走了。 几百名荣兵,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陆续进城。 踏宁城这类边境卫城,本身承担的职责,便是保障前线后勤,以及负责前线伤兵,和退下来休整的据点。 和大荣境内的城池规格相比,不是差点一星半点,而前线作战的都尉、校尉,和边境卫城的军官相比,同样是高上一级。 所以,这个都尉才敢不客气的喊叫踏宁城城主,前来接应。 这也是柳圣明故意为之,他明明知道踏宁城城内情况,偏偏还如此狂妄。 一方面是为了麻痹城内的苏祁安,另外一方面,见到了踏宁城城主,由他带路,到时候一切都好办了。 就在众人刚刚入城,踏宁城城主,一路小跑过来。 对着为首的都尉,颇为谄媚道,“都尉大人到此,真是本城幸事啊,我已经备好住所,还请各位大人随我来。” 说着,牵过都尉的马绳带路着,一边走着,索尔木的目光时不时朝着后方看去。 索尔木的心思,骗不过这个都尉,都尉冷冷道,“别看了,这次撤下来休整的只有我们这队,其他人有各城安排。” 索尔木连连点头,脸上有着些许惋惜,这个时候,都尉低沉的声音在索尔木耳边响起。 “你也别惋惜,放心好了,我们这队人,足够帮你摆平此事,你只需乖乖配合。” 索尔木脸色一怔,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藏在队伍中间的柳圣明,他的目光来回扫动着,看着街边两侧衣衫不整的奴隶,以及时不时来回巡逻的士兵。 内心冷笑着,还好他提前受到索尔木的消息,心里有个底,倘若换做其他人,街边的这一幕,绝对会被蒙蔽双眼。 只要他进入城主府,到时候随着他一声命令,他有信心,不出半个时辰,踏宁城便在他的掌控下。 只有掌控了城主府这个最高的制高点,才有能力控制全城。 这次他带的可是三万大军的精锐,都是富有丰富作战经验,不说以一当百,至少以一敌十绝对没问题。 像这些所谓的奴隶,就算被武装起来,又有多大战斗力? 军队的战争,靠的可不是人多,而是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和足够强大的武器,二者叠加,多少奴隶冲上来,最后也只能成为一具尸体。 走过街道尽头,城主府邸出现在众人面前。 城主府是建立在一座城墙上,想要上去,就得走过两侧狭窄的台阶。 众人纷纷下马,快速的朝着台阶走去,而负责带路的索尔木,却是指挥着奴隶们,负责将众人的马儿牵走,而耽误了一会。 为首的都尉,包括柳圣明都不在意,索尔木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接下来就看他们了。 随着一步步的走完狭窄台阶,眼看着就要踏入城主府。 忽然,来自多年战斗积累的经验,告诉为首的都尉,前方有大危险。 虽然都尉意识到了,但奈何他的身子已经踏出了半截。 嗖! 瞬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一根锋利箭矢瞬间而至。 一下子就将为首都尉的大腿给贯穿,都尉哀嚎着,身体一个不稳,瞬间滚落下去。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这是中箭都尉,在失去意识前,能够想到的,可惜,就算想到了,也晚了。 身后众多排队士兵,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接着一个,翻滚落下。 紧接着,台阶上方,街道附近,一下子有无数的人影冲出来。 他们各个手持长弓,对着堵在狭窄台阶路上的大荣士兵就是齐射。 铺天盖地的箭矢,密密麻麻袭来,台阶的士兵,根本剑反抗机会都没有,被无数的箭矢给设成马蜂窝。 那些还未上台阶的士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在被射死数位同伴后,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迅速靠在盾牌手身后,想要找对方间隙机会,趁机冲杀。 这几百人,不愧是精锐,依靠着盾牌手,很快稳住了阵型,虽然被堵在墙角,但想一时半会拿下,有些费劲。 听着外面渐渐有些奚落声音,被围困在墙角的大荣老兵,他们明白突围的时机要来了。 果然,不一会,箭矢的声音消失了,老兵们,没有任何惧色,手持大刀冲了出来。 可在冲出来没几步,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傻眼了。 面前的确没了箭矢攻击,有的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盾牌手。 这些盾牌手和其他盾牌手不一样,他们的盾牌表面,竟然焊着一根根的铁刺,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点点寒光。 他们手持铁刺盾牌,将每个能逃出去的路口封死,并且一步步的缩小包围圈。 与此同时,台阶上方,城楼上,一根根巨大圆木、巨石,对着下方的大荣老兵狠狠砸去。 轰!轰!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伴随着大荣老兵的哀嚎。 一时间,这片范围不大的城墙下方,成了一场血腥战场。 在这种几乎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有丝毫逃生可能情况。 大荣老兵们,在损失七八成的人手,竟然硬生生的还被他们闯了出去。 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遥望看着这幕,脸上有些些许感叹。 这种战斗力,却是远非大凉边军可比。 感叹归感叹,但苏祁安可不会好心放他们逃走。 为了能够诱敌入城,苏祁安可是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将他占领踏宁城的消息,故意让索尔木传出去。 为的就是能够吸引柳圣明的大军前来。 柳圣明了解他,他自然也了解这个在库克术身边的上等谋士。 柳圣明这人恃才傲物,像这类人,遇上苏祁安这种能被他看在眼里的对手。 击杀对方,这是谋士下策才做的,真正的上策,就是活捉对方,并且看穿对方所有意图,从身体到精神,全部将对方击溃。 这才是柳圣明这类谋士想做的。 就是因为抓住了柳圣明的这种心理,苏祁安才敢放手一搏。 要是换做其他人,得知消息的瞬间,恐怕早就率领大军直奔踏宁城。 直接用最简单暴力的方式,先荡平踏宁城再说。 好在这次指挥的是心思缜密,自视甚高的柳圣明,这个布局,就是专门替他打造的。 既然柳圣明敢以几百人,深入踏宁城,活捉自己,那就要为这种冒险付出代价。 暂时逃过一劫的二三十位大荣老兵,他们脸色紧绷。 根本看不出他们脸色有丝毫放松,众人身上浑身都是血,哪怕伤痕累累,都没有半分阻碍他们逃命的速度。 从城墙角逃出,一路上他们侥幸没有遇到重兵阻拦,前方不到五百米,就能出城。 只要度过最后的五百米,让他们逃出了城,到时候集合大军,就是他们死期所在。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随着距离一点一点的缩小,这些老兵脸色都是有着对生还的渴望。 随着距离的接近,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倒下,可众人就像视若无睹,不断朝着城门跑去。 就在距离被缩小到一百米时,仅存的大荣老兵,只剩两三个了。 他们此刻竟然停了下来,漠然转身,看着远处朝着他们瞄准的箭矢。 下一刻,三人的脸色露出狰狞神色,手持大刀,悍不畏死的朝着后方弓箭手冲去。 嗖!嗖!嗖! 三根箭矢齐射,仅存的三人被当场射杀。 很快,有人上前检查,在确定死亡后,对着远处打了一个手势。 苏祁安缓缓点头,对着身旁的索尔木开口道,“索尔木,这次你做的非常好,这一仗的功劳,我记下了。” 索尔木连连点头,开口道,“一切还是大人的计划好,小的不过是执行罢了,算不得什么。” 苏祁安没说什么,丢给索尔木一个满意眼神,这事索尔木的确干的不错。 至少现在能确定一件事,索尔木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 做出了这件事,日后索尔木即便想反叛,也没有回头路了,这就是苏祁安想要的。 能否用索尔木这种人,就看这事,他办的漂不漂亮。 就在众人开始收拾残局,忽然,童战快步走来,脸色阴沉,开口道。 “先生,不好了,这些人当中,没有发现柳圣明的尸体。” 此话一出,瞬间,刚才还满脸谄媚的索尔木,吓的脸色大变。 第七十七章 突袭、合围 童战这话一出,苏祁安脸色还好,倒是身旁的索尔木,脸色大变。 毕竟,他可是这局的始作俑者,大荣的这支精锐小队,能够全部死在这里,他的小命倒是保住了。 可一旦有一人外逃,将这里的事泄露出去,大荣军队一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而且没想到,这次逃出去的,竟然会是那位最负盛名的大谋士,柳圣明。 等他回到军内,索尔木都能想到,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的目光看向苏祁安,想要求救,不等索尔木开口,苏祁安问道。 “确定了?柳圣明逃了?” “嗯,此人多半是逃走了,而且据辨认的荣兵交代,这个柳圣明不仅有一手的好智谋,貌似还精通易容术。” “我想此人,应该在入城时,便发现了端倪,通过易容,在刚才的混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 “能够有如此高超易容术,属下所见之人,也是不多见。” “这种精通易容术的,你忘了一个人。” “先生莫非说的是…”童战似乎想到什么,迟疑了一会,随即道。 “东子山的大当家。” 几乎是同时,童战、苏祁安二人同时开口。 对于这个猜测,苏祁安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和柳圣明在宁州战场,也算打过交道,对于此人的战法、谋略,有些了解。 这个柳圣明的某些做法,让苏祁安能断定一点,此人绝对是有过在大凉生活的经验。 否则,不可能在对战中,对凉兵如此了解,而且此人又精通易容术。 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内心有了八九分确定,这个柳圣明就是东子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大当家。 苏祁安就将此人宣判死刑,无论是为自己,还是替宁州边军找想,苏祁安都不可能留下了解自己这么深的任务。 除掉他,是苏祁安目前最迫切的事。 思虑一会,苏祁安抬头,对着童战道,“传令下去,所有人包括训练的凉裔新军集合。” 童战脸色有些变化,他似乎猜到了苏祁安想做什么,但他没有任何质疑,而是无条件服从。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童战双眼深处,隐隐闪动着兴奋。 不一会,踏宁城内,所有的新军连同苏祁安带来的军队,全部在城主府下集合完毕。 整整一万五千人,整齐有序的站满了街道,一眼看去,看不到尽头。 苏祁安站在城楼上,目光看着下方众人,直接道。 “各位,就在刚刚,大荣军队的一支百人精锐,妄图偷袭拿下踏宁城,结果你们也看到了,甭管多少精锐,一旦踏入这里,踏宁城就是他们的坟墓。” “虽然消灭了这支精锐,但危机并没有解除,有一人逃了回去,他回去干嘛,不用我说各位也懂。” “将全军集结,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一个,给我把在踏宁城外,游荡的三万荣兵全部干掉,你们有没有这个胆!” “先生,没说的,干就完了!别说三万,哪怕三十万,只要我能喘气,就干他丫的。” “说的没错,这些该死的荣兵,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多年,没说的,干死他们!” “对,干死他们!” “……” 铺天盖地的声音汇聚,一股无形的气势汇聚。 苏祁安满意点头,“好,既然这样,全军听我命令,一刻钟后,大军出城,消灭他们!”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这座边境小城,紧闭的城门很快打开,瞬间,一万多人的大军浩荡而出。 虽然他们身上,大部分没有盔甲,只有一件布甲,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有大刀、长戟、弓箭、甚至连部分农具都弄来了。 人数很多,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能打仗的军队。 新军的情况,苏祁安清楚,但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 柳圣明逃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想都不用想,柳圣明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搜索大军。 而后直奔踏宁城,一举将苏祁安给扫平了,以踏宁城的防御,别说抵御三万大军,哪怕是三千,都是够呛。 所以,如今之际,便是趁柳圣明还未返回,搜索大军依旧漫无目的的寻找,直接来个偷袭,将搜索大军给击溃。 双方兵力是一比二,在正面对正面,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苏祁安的这支新军,去了怕是入了虎口。 但战争,可不是所谓请客吃饭,还得通知对方,打声招呼。 战争是残酷的,是血腥的,拼的是人和武器,打的是双方谋略。 靠着打时间差的突袭,以少胜多的战例比比皆是。 而苏祁安这次打的就是一个冒险,他会率领一千五百人的骑兵快速奔袭,替后续部队争取时间。 等时间一道,后续部队跟上,将三万军队合围、切割,即便无法吃掉搜索大军,但也得打的他元气大伤。 就在苏祁安率领一千五百人的骑兵,快速奔袭,快速接近搜索大军营地。 从踏宁城千辛万苦,一路十分狼狈的柳圣明,像个逃难的贱民,紧赶慢赶的终于回到了搜索大军营地。 柳圣明凄惨样子,让所有大荣士兵看的震惊不已。 库克术皇子手下的大红人,上等谋士柳圣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圣明被卫兵搀扶着,在抬入大帐内,柳圣明挣扎着,甚至连水都不喝,断断续续道。 “快…快传我命令,全军立刻集结,马上出发,扫平踏宁城!” 柳圣明的样子很激动,身旁卫兵不解,在他看来,就算集结军队,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一个小小的踏宁城,三千人的先头部队就足够了,何必大动干戈,卫兵好心劝解道。 “先生,不用如此着急,用不了集结这么多军队,三千人足够了,不出明日,踏宁城定会被彻底扫平,先生还是好生歇息吧。” “我去你m的,还好生歇息,tm的,还等明天,非得苏祁安将军队集结,扫平我们是吧!” “给老子快去,要是慢了一步,老子砍了你。” 身体虚弱的柳圣明,像似受到什么刺激,身体爆发出巨大能量,一巴掌抽的卫兵眼冒金星,直接破口大骂。 柳圣明的这种失态,可是很少见的,卫兵虽然委屈,但看着发怒的柳圣明,也只好照做。 就在卫兵刚踏出大帐,忽然,一道箭响声响起,就是凑巧,不偏不倚的直接射中卫兵胸膛。 卫兵连哀嚎都没发出,当场死去。 “敌袭!敌袭!” 紧接着,大帐营地内,瞬间响起急促的警戒声音,一下子,无数的大荣士兵,各个手急忙慌的拿着武器,冲出大帐。 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无数根箭矢。 嗖!嗖!嗖! 箭矢在黑暗中划过,就像死神的镰刀,不断收割众人生命。 射来的箭矢中,夹杂着一根根火箭,在射中营地的瞬间,顿时爆炸声响起,一时间火光冲天,伴随着无数哀嚎声。 一轮箭矢很快射完,借助冲天火光,这些大荣士兵,才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人。 是大凉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千余人,但他们的机动性很强。 短短几分钟,便在搜索大军营地几进几出,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虽然营地内哀声遍野,但要说大荣三万军队,就这样被千人骑兵给消灭,根本不现实。 营地内的大荣士兵伤亡惨重,但在外围的军队,却是损失不大。 看着中间主营地的冲天火光,不用想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外围的上万大军,开始迅速的朝着主营地支援。 有了外围这上万人的支援,刚才还几近几出,作战十分凶猛的千名骑兵,终于有了伤亡。 他们被搜索大军,一层层的围了起来,就像个铁桶,而且层层分割,开始不断缩小包围圈。 刚才还占据上风的苏祁安等千人骑兵,瞬间落入下风。 站在远处的柳圣明,看着这幕,忍不住放声大笑,苏祁安的突袭,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苏祁安对他有所了解,他何尝不是。 以千余人骑兵突袭,想要打个时间差,但可惜,他太小看搜索大军的实力。 三万大军回过神来,就是苏祁安这千余人的死期。 被围困在内的苏祁安,率领骑兵,依然凶悍冲击,那副架势,完全就是不要命。 看的远处的柳圣明,都是心惊不已,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如此有血性。 可惜啊,在有血性,最终还得死在他的大军之下。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苏祁安都快陷入绝境,忽然,远处,一道低沉的军号声响彻而起。 紧接着,在外围大军的更外围,漆黑的远处,一下子冒出无数人。 人影绰绰,看上去密密麻麻。 这些人身上穿着布甲,手里的兵器五花八门,但脸上却是有着常人未有的凶悍,那副目光,恨不得将大荣军队吃掉。 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先是让外围军队有些震惊,但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 弓箭手准备,直接对着冲上来的新军来了一轮齐射。 箭矢所过,大批的人纷纷倒下,本以为这些由奴隶临时整编的新军,会被吓到,知难而退。 谁承想,这些在大荣士兵眼里的奴隶,竟然各个悍不畏死,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第七十八章 高级间谍 这些再大荣士兵眼里,视为垃圾的奴隶,再被射中后,非但没有退缩半步,反而爆发更恐怖的速度,悍不畏死的朝着他们冲过来。 距离外围大军,不过七八十米距离,一些手持长戟的新军,竟然直接一个远投,将手中的兵器给丢了出去。 可别小看长戟的威力,在一种恐怖力量的加持下,长戟瞬间飞过头地,最后将一些士兵的身体给洞穿。 看着这幕,外围大军手里的箭矢就没停过,无论多少人被射中,都不影响身边人的跟进。 七八十米的距离,很快被突破,双方直接短兵相接,爆发了一场更加惨烈的肉搏。 起初,外围大军面对这些新军的肉搏,并没有太大慌乱。 无论是从人数上说,还是本身单兵作战能力,都要高出他们一大截。 可真接触了,才发现,这些被他们从未放在眼里的新军,打起仗来,如此的不要命。 即便落入下风,甚至在死前,都得拿掉你身上部分零件。 这种打法,根本没有什么章程,完全就是不要命。 大荣军队是骁勇善战,毕竟是草原马背出身,但这并不意味着,各个都不怕死。 特别是在大荣立国百年后,他们享受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权利,渐渐的,开始惜命了。 这种想法,只要是个人,多少都会有,这不可耻。 就连常年作战的大凉边军,同样如此。 可这些奴隶们,所谓的新军,打起仗来,完全就不要命。 碰上这种人,这还怎么打? 渐渐的,外围大军从刚开始的占据上风,但后来的稳不住,直到最后被逆转,落入下风。 上万人的外围大军,就在新军一轮一轮悍不畏死的冲击下,被撕开了一个缺口。 无数人瞬间涌入,外围大军被攻破,直接导致内部将苏祁安合围的军队,失去了依靠后背。 一下子,宛如铁桶的合围军队,立刻被撕扯的四分五裂。 借着这个机会,苏祁安率领的骑兵军队,立刻展开了更加凶猛的反击。 随着新军的加入,渗透,没一会,三万大军反而被分割,渐渐有了被合围趋势。 这一幕看的远处的柳圣明,直接崩溃了。 奴隶组成的新军,发出的战斗力,让他小瞧了。 他有想过苏祁安的先锋骑兵,如此的冲杀,就是为了替后续新军争取时间。 但这之中却有个很大的风险,奴隶组建的新军,能够发挥多大战力? 柳圣明是考量过的,这批组建的所谓新军,压根就不是大荣边军的对手。 就算爆发出相当大的实力,最多也只是造成部分伤亡,远非到元气大伤的地步。 可现在看来,新军造成的伤亡,要是在不让军队撤退,恐怕真的会被新军给吃掉。 柳圣明目光闪动,他做了一个决定,直接趁着这种混乱,在度逃跑。 三万大军被打垮,他是负有责任,但比起责任,让三万大军替他阻拦苏祁安的新军,给他争取逃跑时间,柳圣明觉得这个更重要。 在事关各人生死面前,抱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 柳圣明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的转身逃跑。 在这种混乱下,柳圣明有绝对的自信,他能够逃出这里。 在逃跑的路上,柳圣明都已经想好后续规划,他并不打算回到库克术身边,而是趁着双方之间的混战,像苏祁安这般,默默潜伏起来。 而后寻找合适时间,偷偷返回大凉,这次大战的失利,无论他有多少借口,都不会让库克术满意。 即便库克术不杀他,但他的谋士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 既然这样,索性借着这次机会,来个假死,日后返回大凉,以他的实力,随便寻个山头,做大起来都很容易。 到时候找个机会,将苏祁安的家人给绑了,苏祁安不得立刻乖乖就范。 最后以苏祁安的人头为投名状,要是能和隐藏在大凉的那位联系上,给他个一官半职,日后他还不是有着逍遥快活日子。 “没有将在大凉的身份暴露,想起来也是件幸运的事。” 柳圣明暗暗感叹,就在他日后憧憬着过上这种幸福日子时。 忽然,在前方的黑暗中,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直面而来。 还在柳圣明反应及时,脚步重重一踏,身体立刻躲闪,堪堪将袭来的攻击躲开。 稳下身体的柳圣明,他的脸色可是不大好看,一位手持大刀的青年,站在他面前。 这人柳圣明有些印象,是谢苍身边的护卫,功夫高强,这段时间一直是保护苏祁安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碰上这个棘手人物。 好在这里已经离开了混乱交战区,是一片僻静的小路。 此人虽然功夫高深,但他也不弱,这种僻静漆黑小道,完全就是一处绝佳的逃跑场所。 想到这里,柳圣明的脸色舒缓,他刚准备开口,打算和童战虚与委蛇,没想到直接被童战给阻止了。 “劝阁下还是将自己的心思早早收起才好,毕竟,这次来的可不是我一人。” 柳圣明闻言,目光带着几分凝重,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柳圣明背后响起。 “柳先生跑的够快啊,这速度,当真无人能及,要不是提前塞派人盯着先生,怕这次又要落空了。” 柳圣明回头,苏祁安骑着马站在他面前,柳圣明脸上堆笑,刚想说什么,苏祁安的声音在度响起。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时候应该不能这般称呼阁下,要叫一声,东子山的大当家,好久不见啊。” 这话一出,柳圣明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道。 “什么大当家?,苏先生你说什么呢,我还真不知道啊。” “大当家不用着急解释,权当苏某想多了,毕竟,精通易容术的,也不止大当家一人,可有件事却是奇怪的很,想跟柳先生说道说道。” “在宁州战事前,各边境城池早早的关闭城门,城内百姓要么早早离去,要么闭门不出,可奇怪的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却选择出城,出城就出城,可离开不久,竟然没了此人的踪迹,你说这怪不怪。” “我想即便大凉百姓,胆子再大,仗着自己或许有那么几分功夫,在这个时候出城,还用的是化名,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苏祁安笑吟吟的看着柳圣明,忽然闭口不言,二人都是聪明人,苏祁安既然点在这里,柳圣明也不好在隐藏什么。 冷笑着,当即承认,“呵呵,不愧是苏先生,我藏了这么久的身份,没想到还是让你看出来了,苏先生当真是智谋无双。” “大当家谬赞了,不过是大当家太过得意了,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大当家你说是不是。” 柳圣明点头,不过看他样子并不打算束手就擒,开口道。 “苏先生将我认出来,这事算我栽了,但我有一个秘密,想和先生做个交易,只要先生能够放了我,这个秘密便分享阁下。” “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苏祁安不以为然。 柳圣明却是摇摇头,冷笑着,“要是有关宁州情报,这事自然不值一提,可要是大荣隐藏在大凉境内的间谍呢?阁下是否感兴趣。” 苏祁安的脸色一变,显然是没料到柳圣明会这般说。 苏祁安的震惊,柳圣明十分满意,他继续道,“我想以先生的智慧,应该能猜到我在大凉境内潜伏的原因吧,关于我所做就不值一提,我想告诉阁下的是,在你们大凉境内,藏着的这位间谍据我所知,他目前的级别在大凉可不低哦,先生想不想知道这人信息呢?” 柳圣明此时就像拿着最后隐藏王牌的赌徒,他有自信,凭借这张牌,迫使对方和自己和棋。 毕竟,换做任何人要是知道这事,恐怕都想知道这位隐藏大凉的高级间谍是谁。 苏祁安沉默一会,看着柳圣明道,“你说的这些,我凭什么信你?要是你随口一说,谁又知道真假?” 对于苏祁安的这个回答,柳圣明早就做好了准备,你将自己手臂伸出,在他的小臂上方,明显有一道类似梅花的印记。 这个印记苏祁安见过,之前在剿灭东子山时,那位三当家的死士的后脖颈上就有这种印记。 柳圣明道,“这种印记,是库克术手下间谍的专属印记,根据职位高低不同,刻的位置也不同,像这样隐藏在大凉境内的间谍还有很多。” “我能告诉你的是,那位高级间谍,是众多间谍中,隐藏最深,而且混到的官职也是最高的,只要他愿意,绝对可以割据一方成为一个军阀。” 看着柳圣明说话的言语,根本就不似作假,苏祁安心里多少还是信了大半。 柳圣明这人,虽然恃才傲物,不择手段,但事关他性命大事,是绝对不敢信口雌黄,随便编个谎话欺骗的。 要是大凉境内真有这种高级间谍,那可就麻烦了,苏祁安目光闪动,就在他准备开口,在具体窥探具体详细细节时。 忽然,脸色平静的柳圣明,他的脸上瞬间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紧接着,全身冒烟,下一刻,就在苏祁安、童战震惊的目光下,自燃了。 第七十九章 大军回援 就在苏祁安还想从柳圣明身上,探查到具体的细节时,脸色平静的柳圣明,脸色一片通红,身体疯狂颤抖。 紧接着,他的身体升腾烟雾,随即自燃起来。 这种自燃的速度很快,柳圣明都没来得及呼救,不过短短十几息,便化为一具焦炭。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目露惊色,在柳圣明变成焦炭瞬间,远处的童战快速上前,手中的大刀触碰着烧焦尸体。 基本可以确定,这不是所谓的障眼法,而是实实在在的尸体,柳圣明就这样被烧死了。 即便苏祁安有所准备,也没想到这个顶尖谋士,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童战不愧是老江湖,阅历丰富,手中的大刀,在烧焦的尸体上剥落着什么。 一片类似焦炭的土块,被童战拿起来嗅了嗅,童战点头,对着苏祁安道。 “先生,这是大荣国内,一种特殊的蛊虫,体型很小,可以配合任何东西入体,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平时在体内,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一旦触犯到什么禁忌,这种蛊虫,就会在体内燃烧,只需要数十息时间,就能让人烧成焦炭。” 苏祁安有些震惊,没想到在这种落后的封建王朝,竟然会有这种诡异东西存在, 这要是大量繁殖,操纵别人生死,不得在一念之间。 苏祁安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童战连忙解释道。 “这种蛊虫,虽然杀人与无形,但想大量繁殖很难,可以说是十分稀有,而且这种蛊虫根本不会遍布大荣境内,而是被大荣王庭掌控,哪怕就是我,这么多年,亲眼目睹的,也就这一次。” “柳圣明死在蛊虫之下,也算是他的命数。”童战感叹着。 苏祁安点头,这个有天赋,高超谋略的柳圣明,实则是占满大凉子民鲜血的刽子手。 看似得到了库克术的重用,实际上库克术对他依然不放心。 否则,也不会悄无声息的给他下蛊,为的就是防止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就算拥有过人天赋,终究是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柳圣明这样死了也好,免得苏祁安亲自动手。 唯一可惜的是,苏祁安始终无法知晓,柳圣明口中所说的那位高级间谍身份。 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这事对苏祁安来说,知道了也并非是件好事。 倘若真如柳圣明所说,那个高级间谍,在大凉混上了高官身份,别说他了,哪怕是范文忠,想要扳倒都很难。 毕竟,说到底这只是柳圣明的一面之词,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就算柳圣明没死,来个当面对质,又怎样?结果多半还是不了了之。 谁会信任一位大荣谋士的话?要是都这么容易,大凉朝廷的高官都得下台一大半。 柳圣明死了也好,这个秘密,也只有他和童战知晓,苏祁安已经嘱咐过童战,要想不给谢苍惹麻烦,将这事给烂到肚子里。 至少得苏祁安,谢苍拥有可以无惧任何危险,可以从荣自保,这个秘密才能重见天日。 要是现在暴出去,只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在随手处理掉柳圣明变成焦炭的尸体后,童战、苏祁安二人直接返回后方战场。 柳圣明是死了,但后方战事,可还没完。 大荣的三万军队,确实强悍,即便被新军分割、包围。 新军依然无法吃掉对方,这场大战持续了有一个多时辰,伴随着五千的大荣士兵逃离,而宣告结束。 在这场大战中,三万大荣军队,可谓伤亡惨重,只有五千多士兵保住了性命,其余的荣兵,大部分在混战中被杀。 而新军这边,伤亡同样不小,一场大战后,一万五千左右的新军,只剩下五千人。 这仗打的可谓惨胜,这还是在苏祁安先头部队偷袭,以及新军的各个悍不畏死,才达成的战果。 要是没有苏祁安唤醒了新军内心血性,恐怕这仗不是分割包围,而是他们的全军覆没。 和大荣军队相比,新军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可这一战又是必须要打的。 只有将三万搜索军队击溃,才能让前线、后方震动。 苏祁安这招,就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他可以预见,今晚过后,这一仗会在前线、后方所有士兵心里,产生一场大地震。 …… 翌日,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升起,有关后方这一仗的消息,如同风一般铺天盖地的朝着前线、后方扩散。 前线大荣军队主营地。 坐在大帐中的库克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紧握,在他的右手,是一份军报。 一股难掩的怒气,即便是大帐外的卫兵,都能清晰感应。 终于,伴随着库克术的一声怒吼,他身前的方桌都是应声粉碎。 “该死!真该死!这个柳圣明真要千刀万剐,三万大军,就这样被一万多的奴隶给干废了!” “柳圣明误我大事啊!” 库克术怒吼着,他恨不得将柳圣明给活剐了,哪怕他知道柳圣明已经死了,但死了也不足以平息库克术心中的怒火。 库克术实在想不到,他三万的大军,在柳圣明的手中,不但没将苏祁安给剿灭,甚至让苏祁安壮大,攻克一座边境卫城不说。 最后还来了个反击,凭借一万多名奴隶,将三万大军给干废了。 要是放在平时,库克术收到消息,一定会立刻率军返回,剿灭苏祁安。 可现在这个关头,他却很难有所动作,因为他手里的七八万军队,已经死死的被范文忠、谢苍率领的边军给拖住了。 在镇军城被攻破不到一日,范文忠立刻改变了策略,彻底放弃九城的被动防御,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军队,要和库克术的大军决一死战。 范文忠的这种战略,有好有坏,坏的是,因为彻底放弃以防守军城为主,九座军城的防御,基本上形同虚设。 在两三日时间,库克术的铁骑便轻松拿下三座军城。 而好的一面,在这个时候便体现出来,放弃了龟缩防御,集合的九城边军,在范文忠的指挥下。 整整十五万的大军,在人数上,是库克术的两倍之多,不说吃掉库克术的军队,但拖住库克术,可谓绰绰有余。 这才是范文忠的作战意图,既然镇军城已失了,在执行那种龟缩防御,只是浪费兵力。 不如将大军集合起来,和库克术正对正的硬杠。 这种硬杠,伤亡很大,但眼下却顾不了这么多,大凉边军伤亡大,可大荣军队同样不容乐观。 双方打的是消耗战,看的就是谁能撑到谁的后方援军能够抵达战场,谁就有改变整个战事的能力。 在这种关键时刻,柳圣明给库克术来了这一出,援军还没到了,他的后方就搞出这种事,这如何不让库克术动怒。 事到如今,发脾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库克术在折腾了半晌后,渐渐平息下来。 他的目光转动,看着身后的军用地图,在思考对策。 就在库克术下决心,暂时放弃对后方苏祁安的剿灭,一心全力突进宁州境内。 只有这样,宁州被拿下,三州连成一块,才能让后续援军,没有顾虑的长驱直入。 至于闹事的苏祁安,等到他们打到京都,这个苏祁安还不是得乖乖回援。 可这个军令还未发出去,一个卫兵冲了进来。 卫兵没有多余废话,直接道。 “二皇子殿下,刚得到的消息,在踏宁城附近的几座边境卫城,发生奴隶暴乱事件,当地城主竭力镇压,但苏祁安却率军突袭,已经拿下了五座边境卫城。” “而且看态势,其他的边境卫城,也有不安分时候,如果在不至于,苏祁安的军队怕是要…” 说到这里,这个卫兵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闭口不言。 库克术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在放任不管,苏祁安在青州会搞出越来越多事情,说不定会重现百年前,那位岳将军之事。 这是万万不能的。 可库克术到现在还是很犹豫,他回援,平息后方叛乱,但前线的大好机会,放弃了,实在太可惜。 可不走,真坐视苏祁安愈发壮大,导致丢了青州,那他才是万死不辞。 就在库克术陷入两难境地,大帐外,一个士兵飞奔而入。 他没有对库克术行礼,看样子不是库克术下属,貌似长途跋涉。 这个士兵看着库克术一眼,从后背匣子中拿出一副卷轴。 卷轴打开,士兵声音响起。 “孤知吾儿连日征战劳累,但青州的战略意义重大,现令二皇子库克术率军立刻回援青州,确保青州不得有失,违令者斩!” “二皇子接旨吧。”士兵说道。 库克术双眼闪动,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能重病的父皇对他下旨,这背后一定有他那位好大哥在耳边吹风。 虽然库克术十分不情愿,但也没到抗旨不遵的地步,这个时候要是忤逆父皇的命令,恐怕他离皇位就要远去了。 库克术只能暗骂后方边军的无能,在沉默一会后,领旨,下令大军后撤回援。 现在看来,也只能将后方苏祁安给剿灭,稳固后方,至于宁州,只能从长计议了。 第八十章 震动边境 距离镇军城不远的一座卫城。 城外,密密麻麻的士兵,相互厮杀着,那种激烈程度打的可谓难解难分,看架势,一时间很难有分出胜负的意思。 站在城楼上的范文忠、谢苍二人,一直在最前线,顶着飞来的箭矢,阻止士兵反击。 镇军城破了,在范文忠心里,多少却是减去了一些负担。 范文忠可以毫无顾忌的率领大军,和库克术交战厮杀。 心里没了压力,指挥起来,倒是有一些小胜,加上这几日附近九城的援军,陆续赶来。 在人数上,一时间倒是占据了上风,只要在坚持一段时间,等到京都援军赶来,就能吹响反击的号角。 城下,双方之间的战斗还在持续,忽然,远处响起一道急促尖锐的军号声。 紧接着,刚才还和大凉边军激战的大荣军队,立刻脱离战场,交替掩护的撤退了。 这一幕看的范文忠有些愣神,按照以往的激战,根本不是撤军的时候,可偏偏这个时候,对方竟然撤军了。 谢苍来到范文忠身旁,开口问道,“范老,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库克术的一个圈套?要不我领一队人马,前去探探底。” 范文忠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这应该不是什么圈套,看他们撤军的样子,虽然井然有序,但明显却带着一丝慌乱,应该是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 “至于率领一部分军队探底,还是算了,我们的伤亡很大,这个时候还是休整一番,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库克术撤军原因。” 谢苍点头,认同了范文忠的想法,他们的人数上的确占优。 但在战斗力上,哪怕是宁州边军,和大荣军队相比,还是有些差距,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库克术能撤军,无论什么原因,对他们还是有很大的好处。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过去半日,一则消息传来,这才让范文忠、谢苍等人知道库克术撤军原因。 范文忠看着手上的军报,老脸上有说不出来的激动。 仰天大笑,那种笑声,胡须、眉毛都是纷纷抖动,笑声回荡,大堂内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谁能想到,苏祁安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带给他的惊喜,可谓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火烧库克术的总粮仓,导致库克术不得不分兵围剿,能够分兵,可是替他们减缓了不少压力。 这已经是大功一件,范文忠本来还替担心苏祁安的处境。 可苏祁安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攻破青州一座边境卫城不说,竟然率领城中的奴隶,将三万大军给击溃。 最终导致,库克术不得不调整自己的作战方案,全军回援。 这一件件发生的事,看起来十分连贯,好像十分轻松平常。 可实际上,所做的每件事,都让在场所有人,眼皮直跳。 这应该不是单纯靠着胆大心细,就能成的,苏祁安在宁州战事上,所做的事,渐渐的突出了他高超的指挥才能。 “苏祁安立了大功,这功劳是整个宁州战事第一位,战后无论怎样,老夫都得向朝廷请功,要求册封苏祁安一个侯爵爵位。” 这话一出,让大堂内的所有人,包括从军城附属卫城赶回的郑良都吃了一惊。 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哪怕是他身后一众公子哥侯爷们,这次也学乖了,一语不发。 老实说,苏祁安这事要是被确认是真的,获封侯爵爵位,绝对绰绰有余,他们就算心里再不满,也只能憋着,一语不发。 在这座大堂内,连他们的头,郑良都没发话,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郑良没开口,并不代表无人出声反驳。 没过一会,一道声音尖锐,略带刺耳的声音响起。 “册封侯爵?咱家看这事是不是说的有些太大了吧,范将军,我看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趁此机会夺过镇军城,至于请功的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开口说话的是不是别人,正是监军王冼。 王冼的这句话,立刻让大堂内有些热闹的气氛,变的有些低沉。 范文忠还没说什么,身旁的谢苍却是忍不住开口。 “王监军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先生所做的桩桩件件,难道还配不上一个侯爵爵位?要是连苏先生都配不上,我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配获封军功。” “至于拿下镇军城?王监军你是在开玩笑吗?库克术是撤军了,但不代表镇军城是座空城,镇军城当初是怎么丢的,你难道不清楚!” “谢…谢侯爷,你这话有些过分了,怎么莫非想把丢城之责,推到咱家身上不成?” “咱家虽然比不上谢侯您,但也绝对不是任谁可以拿捏的,这事等战事结束,什么结论,定有陛下定夺,容不得谢侯在此血口喷人。” “好啊,本侯血口喷人?好,我看也不用等战事结束了,现在立刻返回京都,我到要看看,陛下是怎么定夺。” 说着,谢苍直接上前,一把扯住王冼的衣领,做势就要带着他离开大堂。 也不怪谢苍如此激动失态,毕竟,镇军城破,为了救下这个狗东西,他手下的裂山军死伤惨重,只剩下不足五百人。 裂山军算是废了。 这个恨,谢苍怎么可能放下,如果不是当时为了顾全大局,他恨不得一刀将这个狗宦官给砍了。 王冼自认有陛下撑腰,倒也不惧谢苍,可这个谢苍这个时候忽然发这个疯。 老话说的好,在人家的地盘上,行事不要太狂妄,真要哪天把谢苍这个疯子激怒了,真一刀砍了他,那才倒霉。 “范将军,你要主持大局啊,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把谢侯拉开。”王冼一边阻止谢苍,一边高声大喊。 在双方拉扯半天后,范文忠示意,很快,郑良等一众侯爷迅速上前,将二人分开。 谢苍的心理,范文忠理解,让他发泄发泄情绪可以,但绝对不能做出太过出格的事。 毕竟,王冼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真要是一个意外,一刀杀了他,那打的可是皇帝的脸面。 看着拉开的二人,范文忠先是拍了拍谢苍的肩膀,以示安抚。 随后转头,看着一脸惊吓的王冼,范文忠冷冷道。 “老夫所做何事,还轮不到你来命令,王监军,请记住你的身份,有些事情不要越权了如若不然,同样军法从事。” “你!”王冼显然被范文忠这话气到不行,但他还是忍住了自己脾气。 目光冷冷的看着范文忠道,“好,今天这事,算咱家多嘴了,但今天发生的事,咱家会一五一十的上报朝廷,到时候陛下怎么处置,可别说咱家翻脸无情。” “请便!”范文忠懒得再搭理王冼,目光收回,看着面前沙盘。 沉默一会,随即道,“库克术的撤军,对我们是有一个很好的喘息机会,但苏祁安那里可就危险了。” “苏祁安手里只有那么点兵力,便敢孤军深入,闹出这么大动静,老夫身为宁州主帅,要是龟缩不前,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所以,老夫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无论损失多大,都得把苏祁安救回来。” 范文忠的声音坚定,谁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紧接着,范文忠开始调兵遣将,目光一扫,看着眼前众人道。 “郑良,我给你五万人马,攻打镇军城,记住你的目的是迷惑城内敌军,不求打下镇军城,但也不要大意,倘若老夫发现你玩忽职守,必定严惩不贷。” “属下接令。”郑良脸色郑重,十分恭敬。 这个差事,危险性不大,据得知消息,如今的镇军城内最多不会有两万人马。 以郑良对镇军城内布局了解,就算出什么意外,无法打下来,但困住还是绰绰有余。 范文忠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郑良多少还是猜到几分。 一方面派人围困镇军城,另外一方面,肯定就是极其十万人马,去和库克术打硬仗。 这个时候就需要勇猛悍将打前锋,这个位置想都不用想,只有谢苍一人。 可以预见,这是一场惨烈打仗,本来郑良就不想掺和这种艰苦大仗,既然范文忠送上门安排,他又何乐不为。 接下来,果不其然,范文忠点了谢苍等几位凶悍勇猛将领,将最猛打的位置给了他们。 命令发出,很快,众人开始纷纷行动,最多过了一个时辰,卫城紧闭的大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大军出发了。 与此同时,在踏宁城内,无数的人影忙碌着,修复、加固城墙,城楼上,一面白底黑字,写着一个苏字的旗帜迎风飘扬。 经过昨晚的一仗,苏祁安的新军名头,彻底在青州边境响亮起来。 受到那一仗的影响,附近五座卫城,城内奴隶纷纷暴动。 苏祁安借此机会,一举将附近五座卫城给攻克,他的新军队伍,立刻又壮大了许多,因为这事,各城内的奴隶,发生暴乱的情况纷纷加剧。 一时间青州的地界,开始动荡起来。 但苏祁安没有被眼前这幕冲昏头脑,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当他将三万大军一举击溃,最多不出三日,便会迎来库克术大军的猛烈攻击。 第八十一章 激战攻城 当苏祁安占据踏宁城,击溃三万大军,指使青州地界动荡不安,苏祁安便知道,在前线的库克术会坐不住,会剿灭他。 就算库克术沉重,依然不动如山,可青州发生这么大事,大荣王庭说什么都会迫使库克术回援。 这种种苏祁安早就想到了,他本可以跟在谢苍身边,安心当个谋士,但苏祁安却做出了带兵打仗的事。 这都是因为被宁州无数奋战牺牲兵士触动,身为大凉子民,苏祁安总得做点什么。 来到了后方,要闹事就把事情,彻底闹大,因此苏祁安才会毫不犹豫直取附近五座卫城。 加固城墙,扩大力量,与库克术的大军决战,他相信,被解困的范文忠,定会前来支援。 只有这样,将兵马彻底调动起来,宁州战事才有转机可能。 要打,就打个痛快。 踏宁城城内,仅存的五千名边军,各个身穿铠甲,手持各种武器,随时做好打仗准备。 在取了附近五座卫城,苏祁安终究凑齐了五千新军的铠甲、兵器。 这五千人包含了苏祁安带来为数不多的骑兵,所有兵种全部整合一起。 别小瞧这些残存兵士,仗打到这份上,能够活下来的,各个都有过人之处。 苏祁安攻破五城,并未像在踏宁城时,收编新军,一是时间来不及,没有时间整训,就算收编,在关键时刻,还会拖后腿。 将五城奴隶全部释放,苏祁安只说了一句话,想逃命的,尽快逃命,要是信任自己的,就留在踏宁城内,只要自己活一天,便护佑他们安危一天。 五城奴隶,约莫十来万人,有三分之二选择离去,剩下的约莫三万人,选择留下,听候苏祁安的差遣。 苏祁安将新收编的三万人,全部归拢,做后勤保障。 这样对他们来说,风险要小一些,也比较安全。 苏祁安站在城楼,身旁是童战、索尔木,看向远方的苏祁安,偏过头,对着索尔木道。 “没想到,踏宁城也有成为大仗的中心,索尔木,我给了你机会,你想逃,立刻都可以走,你就这么信任我,能够抵挡库克术的大军?” 索尔木脸色明显有些变化,但他很快恢复过来,摇摇头道。 “就算想逃,现在的我也没地方去了,小的已经和大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和大人也算共事一段时间,大人和其他凉人不同,小的是真的被大人给折服。” “没说的,不就是库克术吗,干就完了,大不了死前拉个垫背,也值了。” 童战、苏祁安二人闻言,哈哈大笑,索尔木的这番话,多少有表忠心的举动,但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索尔木对苏祁安还是很钦佩的,如果苏祁安不死,他觉得跟着苏祁安,也有希望。 索尔木虽然是投机取巧的好手,但在这个节点,他就此离去,就算保住性命,但日后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不如一条船走到黑,跟着苏祁安干一票大的,战争这东西,没有绝对,随时都有任何意外,说不定他跟随的这个大人,就能重现以少胜多呢。 三人站在城楼上,没多久,前方尽头,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总涌来的大军,缓缓逼近。 伴随着低沉悠长的军号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祁安面色一凝,身旁的童战振臂一呼,“全军戒备,敌军距离五百米,四百米…” 随着库克术的大军渐渐逼来,五千名新军,各个紧握手中兵器,内心澎湃,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十来艘仅存的重弩车,拉动了弓弦。 “三百米、两百米。” “给我放!”童战大吼一声。 弓弦拉满,嗖!嗖!嗖! 十来根弩箭疾驰而去,但在看不到尽头的库克术大军面前,这种攻击,就像一枚枚小石子,沉入大海。 汹涌而来的潮水大军,同样开始动作。 约莫四五千名骑兵,抽出马刀,快速出击,在身后,是无数的重甲步兵,操纵着攻城车,快速推进。 对于一个小小的踏宁城,可用不着七八万大荣军队。 库克术这次让两万大军,直取踏宁城,剩下的五万大军,由他指挥,对付从后方赶来支援的十万凉兵。 库克术的确听从命令,率军回援,但他同样有自己的打法。 剿灭苏祁安很重要,但消灭范文忠的十万大军,却更重要。 能够分兵两万攻打踏宁城,已经是给苏祁安天大面子了。 苏祁安击溃柳圣明的三万大军,说到底完全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要再度复刻,根本不可能。 这次的两万军队,由他手下的悍将蛮额图带队。 俗话说,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蛮额图在智谋上,或许比不了柳圣明,但在打仗上,十个柳圣明都比不上他。 四五千名的骑兵,快速奔袭,在距离踏宁城不足一百米地方,地面瞬间塌陷,大批的骑兵瞬间人仰马翻。 踏宁城内,瞬间射出满天箭羽,这一击直接干掉大片骑兵。 可即便这样,这些中埋伏的骑兵,趁势一跃从马背而起,逃出陷阱,手持盾牌,快速逼近踏宁城。 哪怕身前是满天箭羽,这些骑兵都没有丝毫退缩。 在这种快速逼近下,终于让一些骑兵突入城门。 他们没有做攻城打算,反而从怀里弹出十来枚小珠子。 没有任何犹豫,重重对着城门砸去。 砰!砰!砰! 顿时,城门位置,一道道爆炸声响起,一人产生的爆炸,威力是差了些,可要是一群骑兵手里释放的威力,却是足以将城门炸出一个缺口。 这种攻城方式,苏祁安还是第一次见,这完全是把骑兵当做一次性,自杀式的人肉武器。 无论放在哪个王朝,培养一个合格的骑兵,难度远比步兵大的多。 损失一名骑兵,等同用三名步兵来换,即便大荣是马背上的民族,但以这种方式,有多少骑兵怕也不够造的。 站在远处的蛮额图看着这幕,脸上同样有着肉疼神色。 没办法,这次他率军攻打踏宁城,库克术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用什么方式,不计伤亡,不计手段,限令两个时辰拿下踏宁城。 库克术这么做,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一个小小的踏宁城,被苏祁安搅的天翻地覆,甚至青州其他城池,都不敢派兵攻打。 这种情况就很严重了,如果这次取城,不能干净利落的拿下,这个心理阴影怕会给边境卫城留一辈子。 到时候,随便的任何人不将青州视无人之境,像苏祁安这般随意践踏,这是绝对要制止的。 所以,苏祁安敢取踏宁城,那他们就要以更决绝,雷霆的手段,强势攻城。 有了骑兵做的表率,后面的重甲兵,各个大喊着,操纵攻城车,疯狂攻城。 城门被轰开了一个缺口,苏祁安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的非但没有派人堵住缺口,反而是将城门打开了。 一队千余人的骑兵,手持军刀,同样嘶吼着,悍不畏死的朝着攻城部队冲去。 被动守城,不是苏祁安的风格,即便遭遇数倍围敌,苏祁安也要在高速机动中,寻找战机。 千余人的骑兵,快速冲来,这一幕也让攻城的重甲兵给看懵了。 骑兵的优势是在高机动性,快速支援,以及打开僵持的局面。 他们是重甲兵,不是所谓的轻步兵,骑兵手中的军刀,砍在他们身上,只能说造成疼痛罢了。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刀客砍在一个全身被铠甲保护周全的铁人身上。 要是人数众多,或许还没什么,可眼前只有千余人,这些骑兵,怕不用他们动手,就会被残存的骑兵给解决。 四五千自杀式的骑兵,在突破重重危机,现在还剩两千来人。 吃掉这支骑兵,绰绰有余。 就在这种重甲兵,打算看着送上来找死的家伙。 下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应该是势均力敌,甚至是占据上风的大荣骑兵,此刻却像被大刀砍西瓜一样,直接被这千骑给干翻在地。 这支千骑兵,所过之处如无人之境,仔细看去,砍在他们身上的军刀,这些骑兵就像没事人,反手将对方砍杀。 这支千骑兵,身上穿的似乎不是铠甲,随着距离拉进,他们才看清了身上穿的是什么。 是一身藤甲。 藤甲的防御力,他们知道,堪比刀枪不入,但制作藤甲的工艺,早在百年前就失传了。 无论是大荣,还是大凉,也没有传出能制作藤甲的消息。 谁知道,在攻打踏宁城这座不起眼的小城,一开就碰上了这种失传的铠甲。 虽然震惊,但这些重甲兵,可是经历无数大战的,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身后操纵重弩车的士兵大喊。 “别愣着了,给我瞄准,射死他们!” 身后,约莫上百座的重弩车,开始工作,纷纷瞄准前方冲来的藤甲骑兵。 一声令下,重弩车发射,一往无前的藤甲骑兵,瞬间纷纷被重弩贯穿身体,从马上栽了下来。 无论在变态的盔甲,只要遇上这种大家伙,也得将其贯穿。 在没有大炮这种杀伤力极大的热火力下,重弩车、投石车,就是冷兵器时代最大的杀器。 第八十二章 许校尉身亡 重弩车发挥了它的威力,但这些藤甲骑兵,同样不是吃素的。 出城的目的,就是重甲兵身后的重弩车,顶着巨大的伤亡,藤甲骑兵以惊人的速度,狂奔而来。 战马嘶鸣,瞬间,冲破重甲兵防线,一刀砍在重弩车的操作手身上。 一时间,重弩车阵地,哀嚎声不止,藤甲骑兵就像切菜一样,一刀一个结束操作手的性命。 回过神来的重甲兵,立刻集合起来,手持长戟,朝着藤甲骑兵刺去。 重甲兵发挥出了他们的优势,凭借身上的重甲,渐渐将藤甲骑兵围了起来,为的就是限制骑兵的机动性。 被围困的藤甲骑兵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挥砍着手中的军刀,和重甲兵近距离战斗。 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目光凝重,下一刻,大喊着。 “全军听令,随我出城应敌,冲跨他们!” 身后聚集的四千新军,各个热血沸腾,随着城门打开,众人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狂奔而出。 一股恐怖的杀气随之汇聚,四千名新军,在苏祁安的率领下,直奔重甲兵而来。 感受着身后奔涌的恐怖气势,重甲兵都是愣住了。 区区四千人,非但没有借助城池的力量防御,竟然对他们发动攻击。 这千余的骑兵出城,他们能理解,骑兵是高机动性,即便打不过,想要撤退,是很轻松的事。 但苏祁安率领的这四千新军,绝大多数是步兵,一但被围,在用箭矢攻击,那不得死的透透的。 这个想法不止重甲兵是这么想的,就连后方赶来的弓箭手也是这种想法。 与其射杀这些高机动性的骑兵,还不如将冲过来的四千步兵绞杀。 这四千人的领头者可是苏祁安,要是把苏祁安杀了,那可是大功一件。 这一战库克术下命令了,能活捉苏祁安赏银五千,官升一级。 射杀苏祁安赏银三千。 虽然死的赏赐少了些,但三千两也是很多了,足够保他们逍遥快活了。 弓箭手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重甲兵将苏祁安给围起来,后面的就交给他们了。 不一会,苏祁安率领的四千新军,瞬间和重甲兵迎面相撞。 本以为这是一场难舍难分的肉搏战,可双方接触瞬间,苏祁安的新军,竟然直冲而过。 重甲兵根本就没有造成半分阻拦,新军就像一柄锋利的剑刃,瞬间撕开重甲兵的防线。 无数重甲兵,各个遭受重击,纷纷倒地不起,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新军的手段十分精准,完全是照着重甲兵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招呼。 眼睛、喉咙、手腕、脚腕、下体等等。 眼光之精准,几乎是一击必中,很少有拖沓的攻击。 这些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即便是重甲,也不可能全方位的覆盖,总得留出一些缝隙、小孔。 这种攻击手段,对于双方任何的士兵来说,都不会去做,说到底就是有些下三滥了。 可他们忘了,苏祁安麾下收编的新军,本身就是奴隶出身,在和别人交战中,要的就是干净利落的战斗。 能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绝不会拖沓。 当然这种下三滥的招式,对付江湖高手,例如童战这类人,基本无效,可大荣军队士兵,可并非各个都是江湖高手。 这些精兵有的时候碰上这种恶心的手段,确实能让他们吃不消。 在这种恶毒攻击下,重甲兵们很快被新军冲出一条血路。 以最快的方式和藤甲骑兵汇合了,本以为汇合的他们,会趁此机会突破。 可没想到的一幕出现了,藤甲骑兵为前锋,没有选择薄弱点突围。 而是直奔前方坐在主大帐的蛮额图。 双方距离不远,约莫两里地左右,但这段距离,却是有着层层的大军围困。 想凭借这点兵力冲锋,不过是妄想。 看着这幕的蛮额图,站起身来,他冷笑着,他如何看不出苏祁安的意图。 想要在战场上,取主将首级,这招妙,也够狠。 要是成了,他这两万精兵必定大乱,说不定到时候,还真有被苏祁安击溃的可能。 可惜,他不是柳圣明那个没用的草包,他经历的惨烈大战,足够苏祁安死好几回了。 想要在乱军中,取他人头,就看苏祁安有没有这个本事。 蛮额图站起身来,一把将眼前的大刀抽了起来,对着前线士兵大喊着。 “谁要能拿下苏祁安的人头,本将立刻升他一级,赏金银一千,美女奴隶上百!” “冲啊,兄弟们,为了军功,干掉苏祁安!” 蛮额图在战场上下令封赏,直接点燃了大荣士兵内心疯狂。 各个狂吼着,悍不畏死的朝着苏祁安的新军而去。 大荣士兵受到了刺激,新军这边同样如此。 苏祁安没有对他们有什么战前封赏,只有一句话,为了自己的家人故乡、给我杀! 这句话带来的魔力是巨大的,因大荣士兵疯狂反扑,导致攻击受阻的骑兵,下一刻,他们纷纷将背后的背包拿在手里。 双腿狠狠提着马肚,战马嘶鸣,瞬间冲向如同潮水般的大荣士兵。 没一会,骑兵被大荣士兵淹没的瞬间,一道道惊天的爆炸声响彻。 远远看去如同炮弹落地,每一道爆炸声的响起,前方就有一团大荣士兵炸飞上天,最后只剩下无数的残肢落地。 天空中,时不时飘散着血雨。 这一幕,一下子让癫狂的大荣士兵立刻呆滞原地。 本以为他们的大荣铁骑,就够疯狂了,没想到大凉的藤甲骑兵,不怕死的程度更盛。 而且他们手中背包里面的爆炸物,远比冲城的铁骑高了好几个档次。 十几道的爆炸声响起,硬生生将层层防御阵线给撕裂开几个缺口。 有了藤甲骑兵的打样,身后紧随的新军,手中的大刀挥舞,一下子冲了进去。 这一冲不要紧,直接让大荣士兵的阵线给冲跨。 不过两里的地,瞬间逼近到了不足三百米地方,蛮额图主帐的军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站在主帐面前的蛮额图,脸色铁青的上前,杀了几个后退的士兵。 大荣士兵战斗力是强,但他们并非全都不怕死。 藤甲骑兵的自杀式的爆炸,让刚才还嚷嚷着叫嚣取苏祁安人头的士兵,下一秒,就变成一地碎尸。 那种近距离目睹死亡的现场,即便心理强大的老兵,看着满天血雨,都得给整崩溃了。 更别说其他士兵了,层层防御阵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崩溃。 大荣士兵现在恨不得避开,和苏祁安的新军接触,就像看见瘟神一般的躲避。 蛮额图知道杀几个逃兵,已经无法稳定军心,接下来就看他这个主将,如何稳定人心了。 蛮额图脸色狰狞,大刀一挥,身后立刻有一队士兵跟随。 这队士兵人数不多,约莫一百多人,但身上各个散发着浓郁的血腥。 在蛮额图的带领下,直接冲向了逐渐逼近的苏祁安等新军。 有了蛮额图做表率,有些慌乱的大荣士兵,渐渐稳定了心态,开始慢慢靠近新军,将其围困。 双方的战斗,极其惨烈,头顶上飞过无数的箭矢,但每个人脸上都是杀红了眼。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击杀蛮额图。 满天箭矢飞来,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减少,从三百米、到二百米,最后直到一百米。 一场更加惨烈的白刃战爆发了,随着时间流逝,双方主将身边的士兵,开始不断倒下。 “苏先生,小心!” 就在这时候,冲在最前方的许校尉大喊一身,一个飞扑,直接将苏祁安护在身后。 一瞬间,许校尉的背后,被三五根箭矢射中。 “盾牌手,快!”童战大喊。 苏祁安将许校尉拖在盾牌手身后,脸色有着焦急神色。 “老许,你别说话,我带你下去!” 许校尉挣扎着摆了摆手,粗犷的脸庞一副惨白,他轻声道。 “苏先生,别费劲了,我知道没用的。” “呵呵,我老许是个粗人,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我知道,苏先生你是个好人,能够跟苏先生打上这么痛快的仗,我老许没什么遗憾了。” “但我有一事想求苏先生。”许校尉声音虚弱,断断续续道。 “老许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苏祁安低头倾听,许校尉的嘴巴动着,没一会,许校尉手臂一松,脑袋一扭,就此死去。 苏祁安的脸上有悲痛神色,许校尉和苏祁安之间的关系,虽然无法和童战相比,但却是十分忠诚可靠的部下。 一路上对苏祁安下达的命令,是不打折扣的执行,没有任何怨言。 这样的人,苏祁安如何不看重,可谁想到躲过无数明枪暗箭的许校尉,竟然为了保护他死了。 这个仇,苏祁安不可能不报。 苏祁安将许校尉的尸体,交给一个都尉照看,下一刻,他从层层盾牌手中冲了出来。 一个腾空,翻身上马,大喊着,“狗剩,拿我的弓来!” 和敌兵厮杀的狗剩,一个闪躲,将背后的长弓丢给苏祁安。 苏祁安双腿夹马,纵马而去,龙胆弓被拉开,三箭齐射,大荣士兵纷纷射中倒地。 “全军掩护先生,跟我冲!”童战大吼着,同样一马当先,手中的大刀朝着荣兵狠狠砍去。 第八十三章 大战落幕 苏祁安手中的箭矢都是三箭齐射,精度之高,箭箭命中,不少的大荣士兵射中倒地。 苏祁安双腿夹马,一路飞奔,就像一个战神,无人可以阻挡他。 远处率领百人精锐的蛮额图,看着苏祁安一路奔袭,一刀将面前的凉兵砍杀。 大喝一声,翻身上马,同样手持长弓,瞄准苏祁安,就是连射三箭。 感受到危险的苏祁安,身体一侧,堪堪躲过射来的箭矢。 苏祁安没有犹豫,开始反击,双方主将在这一刻,疯狂对射。 射来的箭矢,对撞应声折断,但随着时间流逝,还是能看出苏祁安略胜一筹。 这次苏祁安一箭拉弓,整整五支,五箭齐射,不仅将蛮额图射来的箭矢干断,剩下的箭矢,以一种刁钻角度,射中了蛮额图。 蛮额图的肩膀中箭,而后坠落马下,还在身后属下眼疾手快,将蛮额图搀扶起来。 紧接着,一队的盾牌手上前,将蛮额图保护起来。 苏祁安嘴角冷笑,又一次的弓弦拉满,这次射出的箭矢,和之前的不同,箭头是漆黑,哪怕在阳光照耀下,都没有半点寒芒。 被保护在后方的蛮额图,大喊一声,“快撤!” 蛮额图提醒的很及时,但射来的箭矢更快,盾牌手撤退瞬间,就被击中。 几道爆炸声响起,盾牌手纷纷被爆炸的力量波及,被掀翻在地。 后方的盾牌手,纷纷上前,再度将蛮额图护在身后,掩护撤退。 可接下来又是数道箭矢射来,爆炸声响彻,又是一队的盾牌手阵亡。 身体被属下拉着疯狂后撤的蛮额图,脸色十分难看。 他堂堂大荣军队的主将之一,被苏祁安搞的这么狼狈,这完全就是在打他的脸。 这口气,他怎能咽下去。 蛮额图挣扎着,一把挣脱了众人,再度翻身上马,手持大刀,朝着苏祁安冲杀去。 在这里,他和苏祁安只能活一个。 发怒的蛮额图,手中大刀挥舞,速度很快,将阻拦他的众多凉兵砍翻在地。 这次,谁都无法阻止他。 在这种高速下逼近下,箭矢的威力已经大打折扣。 苏祁安在一轮箭矢射出后,将龙胆弓背在身后,一声招呼,手中同样出现一柄大刀。 他的眼里,只有面露狰狞的蛮额图,而双方士兵,就像有默契一样,自觉的空出一些场地。 一条长长的小道出现,苏祁安双腿夹马,同样朝着蛮额图冲了过去。 这是双方主将之间的战斗,在战争中,这种方式是不被赞同的,但在有些时候,却需要双方主将以这种决斗方式,提升军队士气。 蛮额图、苏祁安的速度很快,直接交替而过,双方交战士兵,甚至都看不到打斗,只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 再然后,苏祁安、蛮额图二人,各自背对着分开了。 不过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很快,蛮额图的身体一僵,手中大刀跌落,身体直接坠马而下。 猩红的鲜血留了一地,反观苏祁安,他脸色平静,手中的大刀高举。 瞬间,身后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声音。 “兄弟们,苏先生已经给我们做了示范,跟我冲,杀光他们!” 瞬间,新军爆发出强横的威力,脸色通红,各个嘶吼着,直冲前方而去。 而大荣士兵,本就因为主将蛮额图的身亡,士气低落,看着这群不要命的新军冲过来,瞬间军心不稳,开始疯狂逃窜。 狗剩等一队新军,没有跟随新军冲向前线,而是将苏祁安保护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看着前方大荣士兵的自乱阵脚,内心松了一口气。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苏祁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一股鲜血从他另外一只手臂留了出来。 这一幕被心思细腻的狗剩发现了,“先生,你受伤了?” 苏祁安摇摇头,对着满脸焦急的狗剩做了一个嘘声。 “小声一些,别让他们听到,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狗剩点头,连忙找人快速替苏祁安止血。 一番操作,伤口总算是止住了。 苏祁安看着手臂的伤痕,内心有些感叹。 这个荣军主将蛮额图,还真是厉害,不愧是库克术手下一员悍将。 幸亏苏祁安提早做了防备,也怪蛮额图大意,对苏祁安有些小巧。 一般而言,神箭手的近战搏斗都不强,因为将精力全部放在箭术上,一但近了身,多半就是死。 谁知道,苏祁安的近战会这么强,这真正是堪称文武全才啊。 对于自己近战能力,苏祁安从未暴露,在大凉生存,总得留几件底牌。 如今阻拦他们的两万荣兵,开始自乱阵脚,大有击溃态势。 苏祁安偏过头,对着狗剩道,“差不多了,可以进行最后的计划了。” 狗剩点头,随即手持长弓,对着天边射了一支响箭,像似对谁发出一种信号。 …… 与此同时,在前方率领五万大军,疯狂阻击的库克术,很快得到了蛮额图阵亡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的太意外了,一时间让库克术都愣在原地。 库克术不是惊讶蛮额图阵亡,而是给他指挥的两万精锐,同样和柳圣明那般,以这种可耻的方式,被苏祁安再度击溃。 这让库克术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这个苏祁安是什么人,是神仙吗?他手下的奴隶,又是什么天兵天将不成。 这么能打,以区区五千兵力,击溃了蛮额图率领的两万精锐。 这种打击,真是一连串,对大荣军队的士气,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库克术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扭转这种不利局面。 就在库克术思量时,一则消息传来。 将两万精锐击溃的新军,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而来。 这消息让库克术十分愤怒,苏祁安想干嘛?莫非还想以这几千兵力,击溃他不成,这是个笑话。 库克术冷笑着,他决心亲自会会这个苏祁安。 库克术只点了五千人马,打算将苏祁安给灭掉。 可当他刚上马,准备出发时,却被一位谋士竭力阻止。 在库克术此次南下的大军中,除了柳圣明外,还有三个等级不低于他的上等谋士。 “殿下,万万不可亲自前去,这多半就是一个圈套啊。” “哼?圈套,就算是圈套,本王难道还怕了他几千人不成。” 库克术愤怒出声,双腿夹马,说什么都想亲自出征。 那三位谋士,一把牵住马绳,连忙道。 “殿下的勇武,无人质疑,但这个苏祁安一向诡计多端,他以五千人马击溃蛮将军的精锐,现在又凭这点人马直奔殿下而来。” “这说明什么?这就是一个激怒殿下的圈套,为了就是让殿下亲自出征,等到殿下入了套,苏祁安在以大军围困,到时候殿下就危险了。” “没错,高先生说的对,据我们所知,苏祁安攻克边境五城,竟然没有扩大半点兵力,这本身就不正常,苏祁安一定是将这部分军队隐藏,为的就是让殿下上当。” “是啊,还望殿下为大军找想,三思啊。” 库克术目光闪动,似乎在犹豫着,三位谋士说的话,显然是听进去了。 就在这时,卫兵大喊跑来,“殿下,不好了,范文忠的一支边军,已经突破我军左翼防线,直奔我军大营而来。” “报,我军右翼第三道防线已被凉军突破,距离我军大营不语五里。”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在这个时候,坏消息是接踵而至。 看来蛮额图连同两万精锐击溃的消息,是瞒不住了,这才导致范文忠的部队,愈发疯狂。 荣兵是好战,但想要阻击两倍于己的凉兵,压力是很大。 库克术眉头紧锁,他没想到,一手好牌,在他手中打成这样。 在这种紧急事态下,目前的上策,便是撤军了。 接连两次的失败撤军,对荣兵的士气绝对有巨大影响,可不撤,就有被吃掉的危险。 就在这时,忽然,后方地面竟然开始震动起来,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缓缓袭来。 众人目光看去,在后方尽头,一道道烟雾升腾,视线尽头,似乎还有无数的大旗在迎风飘扬,铺天盖地的杀声,随之而来。 三位谋士面色一变,焦急道,“殿下,快撤军吧,你看这就是苏祁安隐藏的军队,看规模起码超过三万!” “如果殿下还犹豫,我们很可能会被吃掉,殿下收拢军队,撤吧!” 库克术脸色凝重,眉头紧锁,他是在想不通,这个苏祁安怎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短短半个月时间,便能拉起一直超五万的军队。 可视线尽头,传来的动静,又不得不让他不信。 如果这就是苏祁安的能力,那此人绝对不能留。 终于,在这一刻库克术对苏祁安产生了,非除不可的念头。 放任这样的人活下去,早晚对大荣会有威胁。 但除掉苏祁安,还得从长再议,库克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传令,撤军!” 很快,五万大荣士兵,在三方还未彻底合围前,突出了包围。 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大战,以库克术的再度撤退,宣告落幕。 第八十四章 和王冼起冲突 库克术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成功突围,最终退至一座占领的军城休整。 合围上来的范文忠的军队,没有继续追击,停了下来。 库克术的五万大军,可是此次大荣军队南下中的最强精锐,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如果实力不强,也不可能在和范文忠的十万边军厮杀如此之久,并且从容撤退。 这五万大军,各军种的配合,可谓炉火纯青,想要吃掉它,没有二十万的边军合围,根本做不到。 合围的军队很快回合,最前方的是童战,他快步朝着前方走来,在他面前,范文忠、谢苍等候多时。 童战单膝跪地道,“侯爷,属下不辱使命,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谢苍点头,目光在寻找什么,“苏先生呢?” “回禀侯爷,苏先生在后方,有一队护卫保护着。” 在二人谈话间,苏祁安被狗剩等一队护卫,缓缓走来。 谢苍快步上前,刚想给苏祁安一个拥抱,很快发现苏祁安手臂的伤势。 “苏先生你受伤了?童战你是怎么保护先生的,这就是你说的不辱使命?”谢苍一惊,神情有些不悦。 苏祁安摇摇头,替童战解释,“害,这事不怪童护卫,在战场上,哪有不受伤的,我这不碍事,只是低估了蛮额图的实力,不小心伤到了。” 身旁的范文忠,目光细细打量着苏祁安,感叹着。 “这个蛮额图可是库克术手下的一员大将,小苏,你能击杀他,啧啧啧,老夫可是吃了一惊。” “这一战,你可是立了大功,老夫说了,一定会为了请功封侯。” “是啊,先生,范老在全军面前,已经承诺了,先生你这个侯爵多半跑不了,看来以后我要称呼先生一声苏侯爷。”谢苍在旁边轻笑着。 苏祁安一愣,对于所谓侯爵爵位,他并不是很在乎,经历了这一场深入敌后,一系列的惨烈大战。 和战死沙场的士兵、许校尉他们,侯爵这个身份,苏祁安不那么看重。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开口道,“有几件事,还得麻烦范老。” “只要老夫能办到的,但说无妨。” “第一件事我想给这次跟随我出征的士兵买口棺材,哪怕找不到尸首,也得立个衣冠冢,他们太苦了。” “第二事,我希望范老能够,将我这次带来的三万妇孺接受,能把他们安顿好,给一个平民身份,能够在大凉好好活着。” 范文忠点头,满脸郑重道,“放心吧,这事即便你不说,老夫也会去办,这两件事,老夫一定给你办的漂亮。” “那晚辈在这里,替他们谢谢了。”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身后这群士兵,和跟随的妇孺感动坏了。 前者是因为,苏祁安到这个时候,面对侯爵军功都显得那么不在乎,看重的却是他们。 能跟随这样一位上级,哪怕是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后者是苏祁安真的履行了对他们的承诺,只要苏祁安在一日,便会庇护他们一日。 什么时候,他们见过这般体贴下属,关心平民的主将。 别说他们了,就连范文忠,对于苏祁安的这般举动,同样很欣赏。 有的时候,范文忠都感叹,像苏祁安这种文武全才,又一心为民的,是不是老天垂怜大凉,而特意降下一个人才。 毕竟,谁能想到,苏祁安在刚才的危机关头,给库克术使了一个计。 库克术所看到的三万大军,不过是眼前被拯救的三万妇孺,搞出的动静。 在库克术攻城前夕,苏祁安交给城中三万妇孺一个任务。 尽可能缝绣多一点的军旗,收集长树枝,等他发令,三万妇孺会在特定位置,挥舞军旗,扫动树枝。 满天烟雾升腾,配合来回跑动营造出来的声势,误让库克术以为苏祁安还有三万大军,最终担心合围,就此撤军。 苏祁安说的很轻松,但让范文忠、谢苍二人听的头皮发麻。 这个计谋,他的风险可是相当大,想要实施起来,前期就得靠苏祁安的五千新军,能否顶住压力,击溃蛮额图的两万精锐。 倘若败了,这个计谋怕是当场就黄了。 可苏祁安却能在一场场的残酷战争中,顶住压力,最终顺利和范文忠的边军汇合。 这怕也有苏祁安能够办到吧,换做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苏祁安的这般魄力。 苏祁安的这一仗,毫不夸张的说,是扭转整个宁州战事的关键。 库克术的这次撤军,可不是简单休整几日,便能卷土重来的。 苏祁安的新军,一连两次击溃他的精锐部队,加上他手里的王牌大军,和范文忠的缠斗。 双方这次的伤亡都很大,没有个把月时间,根本无力发动下一次大规模的战事。 而库克术这次退守的位置,并非是撤回青州地界,而是被占领的一座军城。 和范文忠、谢苍汇合的苏祁安等新军,同样没有后撤回军城的打算。 反而选择靠近青州边境的一座卫城休整。 双方军队现在陷入一种僵持态势,而且这种僵持方向,看上去显得很诡异。 在战争未开始前,库克术、范文忠的军队,是以南北方向对峙。 而这次经过一个月的大战后,双方的对峙,变成了东西位置。 直接调整了一个九十度。 谁让苏祁安占据了青州的踏宁城,以及周边五座卫城。 而库克术的大军,同样占据了十座军城当中的一半。 双方多次的交战,损伤巨大,根本无力再战,只能等待援军到来,目前就形成这般诡异对峙。 好在双方援军部队,并没有拖延太久,在战事结束后的三天,终于赶了过来。 这次双方的援军,数量庞大,大荣军队增兵二十万,大凉这一方,增兵四十万。 加上手头各自剩下的残余兵力,约莫八十万的大军,在边境对峙。 这种大战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一州之战,随着战事冲突的升级,看样子快到了双方国战的态势。 一时间,双方边境的气氛,都变得再度紧绷起来。 空气中,都是弥漫着森冷的气息。 大有一触爆发的趋势。 可越是这个时候,双方竟然都保持着克制。 如果说,爆发一州战事,最多让双方朝廷有些警惕,可要是上升到国战,那就不得不让高层深思,这仗该不该打。 别看大荣隔三差五的对大凉南下入侵,可那最多只算骚扰。 要是打国战,双方投入的兵力起码都是上百万的,这种规模战争,是要承担灭国风险的。 大凉是看起来国力衰弱,有些没落,可还没到任由大荣肆意欺辱的程度。 毕竟,在昏庸无能的皇帝,在面对灭国风险,都不可能看着什么都不做。 至少目前来看,大荣想要一口气吃掉大凉,还是有些困难的。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库克术也不可能只发动一州之战,通过慢慢缠食的方式,而是全面战争。 风险都明白,可气氛都到了这个程度,谁要是主动撤军,那就是一种示弱,而且随时都有被对方吃掉的危险。 这种对峙,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双方开始爆发小规模几千人,最多万余人的战事。 双方爆发的城池,也仅限于对方的附庸卫城。 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打的却很激烈,伤亡反而比大的战役还多。 战斗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打算。 反正手里有人,对方想打,那就打下去。 在这种高频率爆发的小规模战斗中,郑良、苏祁安、谢苍等每一位青年将领,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 这应该也是范文忠的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避苏祁安的的风头。 苏祁安在宁州打的这几场仗,可谓出尽了风头,这些公子哥们明眼没说什么,但心里怕是恨苏祁安入骨。 为了保护苏祁安,老道的范文忠以这种轮换的方式,派青年将领出战。 这仗规模小,很难扩大升级,在范文忠的操纵下,公子哥的侯爷们,也能够发挥正常水平,捞一点军功。 在这种小规模爆发的战斗中,苏祁安没有和权贵侯爷有什么冲突,反而是和监军王冼起了大冲突。 如果不是范文忠到场,谢苍竭力阻拦,王冼会被苏祁安给当场射杀。 能够让一向镇定的苏祁安,失了态,足以看出这事闹的够大。 事件的起因也很简单,苏祁安被外派爆发冲突的卫城指挥。 因为战事紧急,作为传令兵的狗剩,需要来回往返前后两地传递信息,在经过王冼所在的卫城,因为碰上王冼,躲闪不及,二人撞翻在地。 这可把王冼气的要死,当场派人要将狗剩拿下,虽然狗剩实力很强,奈何寡不敌众,被王冼手下的人给抓住。 王冼没有客气,将狗剩直接吊起来打,挂在城楼暴晒。 这事传到苏祁安的耳朵,已经过了三天。 苏祁安当场暴怒,立刻率领一支护卫队返回。 二话不说就是给了王冼几个耳光,将王冼的手下各个暴揍。 等到范文忠、谢苍赶来时,苏祁安的箭矢,已经抵在了王冼的头上。 第八十五章 战事结束 “小苏,不可!”赶来的范文忠大喊着。 谢苍也是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苏祁安给按住。 此时的苏祁安,他的脸色阴沉,弓弦已经被他拉到满弓,只要他愿意,手指轻轻一松。 王冼的脑袋立刻就会被贯穿! 看着范文忠赶到,王冼就像看到救星一般,尖锐的声音响起。 “范将军,你可算来了,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苏祁安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想杀我,快将他拿下,以正视听!” 看着叭叭不停的王冼,范文忠此刻恨不得给他一个耳光。 真不知道这个王冼是怎么成为天子身边红人,一点眼界都没有。 和苏祁安相处两三个月,苏祁安什么为人,范文忠还是了解的。 要是好声好气的说话,事情还有缓,要是硬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果然被谢苍按住的苏祁安,眉头一挑,搭箭的手指微微松开。 “苏祁安,你敢!你好大的胆子,怎么你还想当着众人面,杀了我不成!你信不信陛下会处决你!” 王冼的小嘴,还在疯狂刺激苏祁安,身旁的谢苍都是看不下去了,一脚伸出,直接将王冼踹飞。 王冼哪里料到谢苍会来这手,身体就像皮球,飞向半空,而后狠狠落地。 谢苍冰冷的声音响起,“王监军连日劳累,有些胡言乱语,现在可以好好休息,还看着看嘛,还不把王监军送回去。” 很快,有些愣神的士兵,反应过来,将被踢昏过去的王冼快速抬了下去。 王冼被抬走,刚才紧绷的气氛,却是消了大半,苏祁安暴怒的情绪,渐渐平息,松开了拉弦的弓绳。 看着苏祁安的恢复,谢苍、范文忠都是松了一口气。 范文忠上前,看着苏祁安,轻声道,“小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事情是要和你说说了。” 在一众士兵的包围下,三人很快离去。 附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不一会纷纷离去。 远处,一座酒楼内,目光看去,街道上发生的一幕,都被郑良等一众权贵侯爷看在眼里。 他们目光流露出失望,毕竟,敢光明正大对监军起杀心的,苏祁安是头一个。 一位权贵有些惋惜道,“还真是可惜,本以为有一场好戏看的,没想到被谢苍搅了局,不过谢苍刚才那脚,等王监军苏醒,有他好受的。” “没错,这个王监军在京都,就十分好面子,谢苍当着这么多人面,给他来了一脚,这个仇算是记下了。” 站在前方的郑良,却是不以为然,“记仇?我看未必,王冼虽然行事跋扈,但多少还是有些脑子的,谢苍的那一脚,算是救了他一命。” “真放任不管,以苏祁安的性子,刚才那箭就下去了。” “啊,良哥,如果真是这样,王监军会不会因为这事和谢苍的关系修复?”权贵侯爷有些吃惊。 他们和谢苍本就不对付,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监军王冼,要是因为这事,双方的关系修复了,那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郑良摇了摇头道,“那倒不会,王冼也是好面的人,就算知道谢苍是救了他一命,但他们的关系不会有太大改善,这事不用多虑。” “我们现在要小心的,可不是谢苍,而是苏祁安,能够当着范老的面,依然我行我素,这样的人就是疯子。” “记住,在这里,保命最重要,千万别像赵昂那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尽量别和这个疯子起冲突,等回到京都,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良哥告诫的是,这个疯子敢对监军起杀心,他的仕途算是完了。” …… 这座卫城的一间房间,范文忠、谢苍、苏祁安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小苏,你说刚才射杀王冼,是你故意的?” 看着范文忠、谢苍二人疑惑表情,苏祁安点点头,随即道。 “我知道范老叫我于此,是想告诫我王冼不能动,他本人死了没关系,但他一死,惹出的麻烦却是无穷。” 范文忠点头,“没错,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我懂了,你的故意是想借王冼来自污。” 苏祁安嘴角上扬,“晚辈还没说,就被范老看懂了,范老不愧是老将。” “你小子少在这里吹捧我,你这招想想看,还真是不错。” 听着二人如同打哑谜的对话,谢苍有些无语,苏祁安见状,将这事原原本本告知。 那场战事结束后,苏祁安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可以说,宁州的绝大数士兵,都认为此战苏祁安是第一功。 加上范文忠的承诺,苏祁安的侯爵身份是跑不了的。 不少人在城中看到苏祁安,都会不自觉喊一声侯爷。 这事有的人高兴,自然仇恨的也越多。 为首的就是那些权贵侯爷,侯爵,在大凉,近十年都没有出现。 凭什么苏祁安一介布衣,就能直接封侯,一个举人在他们眼里等同布衣,但真封侯了,地位和他们几乎相当。 一个谢苍就够他们受了,要是再来个苏祁安,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虽然他们在这里,没有办法对付苏祁安,但不代表其他人动不了他。 监军王冼同样看苏祁安不爽,平时苏祁安对他的态度,让他觉得没有半分尊重。 这种关系很自然无形产生矛盾,在这里,因为是边境有战事,他们奈何不得苏祁安。 一旦苏祁安封侯,到那时,找机会打压、对付,是分分钟。 所以说,封侯对苏祁安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世家权贵,并非是不想看到新侯爷出现,只是不想看到和他们作对,不听话的新侯爷。 基于这点,苏祁安正好借着狗剩被打一事,直接来了一场大闹。 这事过后,想都不用想,苏祁安的侯爵爵位多半是没了。 听着苏祁安的解释,谢苍脸色气愤,双拳紧握,重重锤着面前的桌子。 “先生,这事对你太不公平了,这本就是你应得的,要不我去和我义父说说,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你。” 苏祁安却是笑着摆摆手,“谢兄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说了,对这个侯爵身份,本来就不看重,来到宁州战场,只想尽一份凉人子民的一份力,其他的,到不那么看重。” “我现在唯一的心愿,便是尽快结束战事,我好安心回家,这一晃时间过得真快,来这里都有三四月了,不知道家人还好不好。” “小苏说的对,侯爵爵位对小苏来说反而是一种压力,这事也怨我,太过高兴了。” “不过小苏你放心,凭你的才智,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 苏祁安笑着点头,紧接着范文忠忽然故作神秘道。 “小苏,宁州战事应该要不了多久,便会结束,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范老,你说真的?哪里来的消息,消息可靠吗?” 相比较苏祁安的诧异,谢苍却是有些激动。 但任何谢苍如何追问,一向对二人几乎畅所欲言的范文忠,却是紧闭嘴巴,只丢出一句,“时候到了,就知道了。” 谢苍有些无奈,但没多说什么。 不一会,便和苏祁安离开了房门。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双方陈列边境的大军,依然只是小规模战争,根本没有半点升级意思。 而经过苏祁安和王冼不和大事,为了维持秩序,范文忠日后的作战安排,不在将二人放在一起。 甚至连权贵,也是和苏祁安分开,双方几乎没有交集。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过去了,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看着远处陈列的大荣军队,已经习惯了。 在他身边,是一位脸色漠然的年轻人,虽然长相普通,但脸上有着浓浓的坚毅。 偶尔间看向苏祁安的目光,却是带着浓浓的尊敬。 “狗剩,你的伤好些吗?你会不会觉得那天先生我有些软弱了?” 苏祁安连忙摇头,道,“回先生的话,身体已无大碍。” “先生说的哪里话,狗剩我本就是奴隶身份,能够遇上先生,是狗剩的福分,先生能替我出头,狗剩感激不尽,怎会有怪罪意思。” 苏祁安点头,而后像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狗剩,你这名字说出去,不太好听,要不这样,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姓,以后你就叫苏勇如何?” “苏勇,取勇猛之意。” 狗剩目光怔怔,良久才反应过来,嘴巴念叨着这个名字。 下一刻,竟然对苏祁安跪了下来,郑重磕头,诚恳道。 “狗…苏勇多谢先生厚爱,先生叫干嘛,苏勇必定办到。” 苏祁安被苏勇的这个举动给惊到了,连忙将苏勇搀扶起来。 在他心里,只是觉得取了一个名字,但苏勇给他的感觉,恨不得就像那些死士,为苏祁安赴汤蹈火。 后面通过苏勇的解释,苏祁安才明白,在大荣境内的奴隶,都是没有姓名,赏赐姓,只有被看重的人才有资格。 如果所赐之姓,和主人同姓,说明主人对此人是极其信任。 往往这些奴隶,都会以死来报答。 苏祁安到用不着苏勇以死报答,只要他好好活着就行。 就在二人交谈时,忽然,陈列的大军中,悠长的军号声响起。 苏祁安还以为是大荣军队攻城了,正当他准备开始下令战斗。 惊奇的一幕出现了,陈列的军队,竟然缓缓后撤,不仅如此,其他几城的敌军,同样开始撤军。 这是全方位的撤军。 第八十六章 宁州之战的图谋 “先生,荣兵他们好像撤军了。”苏勇有些迟疑开口。 苏祁安点头,他的目光凝重,对于大荣军队来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太过放松。 和他们交战差不多有半年,期间双方之间的大小战斗,不计可数。 而这很有可能,又是库克术的某种计谋。 苏祁安依然戒备着,没多久,一位下属跑了过来,恭敬行礼后道。 “先生,传范帅的命令,让先生去一趟。” 苏祁安点头,叮嘱苏勇几句,快步离去。 卫城一座府邸内,范文忠、谢苍等候多时,不等苏祁安开口,谢苍道。 “先生,据可靠消息,库克术大军全线撤退了,这场持续半年之久的战事,要结束了。” 听着谢苍这么说,苏祁安很高兴。 持续这么久的大战,终于要结束了,边境百姓、士兵紧绷的神经,可以放下了。 苏祁安道,“这和范老所说的,不谋而合,范老今天见我,是要告诉我前因后果吧。” 范文忠丢给苏祁安一个赞叹神色,开口道,“没错,库克术之所以退兵,多半是因为大荣皇帝病重有关。” 苏祁安、谢苍脸色平静,没有开口插话,静静听着。 范文忠不紧不慢道,“这事要在大凉境内,多半无人在意,可在边境地带,不知有多少潜藏在内的暗桩,一旦风声走漏,很有可能导致库克术改变想法。” “库克术本想在半年之内拿下宁州,好为自己的夺嫡之路,增添一个绝对的压轴,可惜这仗打了半年,宁州也只被拿下三分之一,双方陷入僵持,而且大有升级的态势。” “拖到这个时候,大荣皇帝的身体怕是不行了,库克术要是再不回去,他的皇位怕有变故,要是大荣皇帝能支撑久一点,库克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 听着范文忠的解释,苏祁安、谢苍二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的脸色却是有着莫名变化。 一场看似南下入侵的战事,这背后却是藏着这么多弯弯道道。 想想也是,任何一场大战,只要开了战端,这背后绝对有大的目的。 和库克术交手这半年,这位大荣二皇子确实不简单,估计大荣的皇位,多半会被此人夺去。 到时候,大凉面对的危险才是巨大的,即便知道,苏祁安也无法阻止什么。 只能日后走一步看一步,倘若乱世真的来临,自保是第一位。 看着二人露出的恍惚神情,范文忠这时候又开口了。 只是这次,苍老的声音多少带着几分沉重。 “库克术的撤军,对宁州是好事,至少一段时间,边境会稳定一些,但这一仗的和平,我们的死伤太多了。” 二人感同身受的点点头,脸色同样有着沉重神色。 半年的大战,宁州三十万的边军,打的只剩下十万,对方的伤亡,同样达到十万之众。 一个是伤亡十万,另一个是还剩十万,这种对比,真的很惨烈。 范文忠这个时候对着苏祁安道,“小苏,你知道王冼来宁州的真正目的吗?” 苏祁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的有些一愣,但他脑子飞快转动起来,想了一会,脸色露出吃惊神色。 犹豫一会道,“莫非,这就是那位的目的?” 范文忠点头,“就算我在忠心耿耿,但宁州三十万大军,在这里放着,这么多年下来,要让那位放心,可能吗?” “宁州之战,也是必打的一仗,对吧,如今宁州只剩十万,刚好后续部队补充进来,有了数位将军的制衡,这宁州才能让那位放心了。” “没错,这听起来很可笑吧,但这就是事实,身为武将的悲哀。” 听着二人交谈,谢苍也是明白过来。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忍不住咒骂一句,“真黑!太tm黑了!” “为了所谓的安心,前线二十万将士的命,说死就死,这tm的。” “小谢,慎言!”范文忠提醒着。 谢苍嘴角抽搐,嘴巴张了张,还是什么都没说,叹气一声,坐了下来,一语不发。 苏祁安也是感叹,“帝王果然是无情的。” 宁州之战,双方都有图谋,库克术是为了给自己的夺嫡上位,增添重要彩头,所以这仗必须要打。 奈何大荣皇帝病重,貌似等不到库克术拿下宁州,库克术为了皇位不得退兵。 而大凉这方,看似是范文忠、谢苍、苏祁安等一众将领,拼死抵挡,保家卫国。 实则,这背后都是大凉皇帝算计好的,无论这仗打的怎样,胜也好,败也罢,宁州三十万边军,一定要死伤大半。 这也是为何王冼会来到宁州的原因,王冼敢如此肆无忌惮,重要原因就是,他的背后站着咱们这位皇帝陛下。 打的只剩十万宁州边军,刚好可以让后续增援的援军补充,实际上就好大换血。 增加数位和范文忠同等级的将军,几人相互制衡,这宁州大军才不会一家独大,只姓范。 这样,才能消除这位皇帝陛下的不安。 在苏祁安眼里,这个皇帝陛下明明有无数的办法换血,裁军、调防都可以。 偏偏选择最残酷的战争方式,这让人真的觉得恶心。 苏祁安心里认定了,宁州战事结束后,他会选择回家,尽可能一切的避开和这些手握大权,有各种弯弯绕绕的大人物有纠结。 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猥琐发育,别浪。 苏祁安的脸色,怎会逃得过范文忠毒辣的目光。 但范文忠却没说什么,如果没有发生这事,范文忠肯定竭力会将苏祁安留在身边。 可现在,还是算了,放苏祁安回去,对他还是一种保护。 范文忠将这种不愉快的心情按下,对着苏祁安道。 “小苏啊,等宁州战事彻底结束了,我老夫会让谢苍亲自护送你回去,接下来你只需要做好交接工作,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苏祁安点头,他手头还真有一些工作,要在交接前办好才行。 反观库克术的大军,在发布全军撤退的命令,大军开始有序撤离。 这次库克术南下入侵的十五万大军,打的不足五万。 虽然大凉边军伤亡更重,但这一仗,对库克术来说,却是惨痛。 他领兵打仗也有十几年,在对大凉的战事中,何尝有过这般伤亡。 如果不是这次他的父皇突然病重,随时都有归天可能,说什么他都会继续打下去。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在撤军前的几日,他忽然收到,有关潜伏在大凉高级间谍的传话。 信上只有一句话,“请二皇子即可撤军,当务之急皇位要紧,至于苏祁安,交给我来处理。” 这封信,让犹豫不决的库克术,终于下定决心,选择撤军。 对于这位潜伏在大凉境内的高级间谍,就连库克术都不知晓身份。 此人乃是他的父皇,在二十多年前,安插在大凉境内,除了他父皇,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半点消息,身份极其神秘。 对于这个高级间谍,库克术却是很信任的。 这几年对内和诸多皇子博弈,还是对外的战争,此人都是出了大力。 像柳圣明等一众高级谋士,都是此人推荐的。 柳圣明这次死在宁州战场,有些可惜,但只要此人还在,他就有绝对信心,在库克术有生之年,灭掉大凉。 此人之所以会选择帮助库克术,原因也简单,就是看重库克术的潜力,库克术也没让他失望。 能够扶持落魄皇子,一步步登上至尊皇位,成为从龙之臣,是每个谋士一生的追求。 谋士爱的是流芳万古的名,而库克术要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二者结合,堪称一绝。 这次的宁州之战失败,库克术不甘心,但既然那位开口了,自然可以安心交给他,库克术现在要处理的是,如何登上至高皇位。 库克术大军全线撤离不久,在边境卫城屯兵的大凉边军,也是开始陆续撤离。 像苏祁安占领的踏宁五城,因为布防原因,自然选择放弃,同样的,库克术占领的几座军城,也是同样放弃。 毕竟,双方对峙战线拉的太长,对于后勤保障这块,有很大压力。 而且,双方都是踏入对方的边境之城,四周又没有友军,就算占领了,也只是孤城,得不到保障。 与其占领几座失去战略意义的城池,索性不如放弃。 所以,双方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南北对峙。 “死伤这么多将士,最终又回到原点,不知道这仗打的值不值。”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看着陆续撤军的将士,内心感叹着。 虽然放弃了踏宁五城,但在踏宁城内,苏祁却是留下了一个暗棋。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追随苏祁安的索尔木。 留下做暗棋,这事还是索尔木主动提的,这倒是让苏祁安有些惊讶。 索尔木通过和苏祁安的相处,内心已经被苏祁安的人格魅力征服。 他相信苏祁安绝对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总有一天,苏祁会率领军队再度打回来。 与其和苏祁安回到大凉,成为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不如冒险留下,成为苏祁安的暗桩,等到重新唤醒那天,助苏祁安一臂之力。 那时索尔木会成为苏祁安的真正心腹,拿下青、幽二州,所谓的权利不到手就来,这才是索尔木的追求。 第八十七章 东山伯、苏祁安 索尔木的直白,让苏祁安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这也的确符合索尔木的真是想法。 人活一世,谁不想建功立业,做一方权贵,索尔木就把苏祁安当做一种投资对象。 目前的苏祁安对将来,还没那么长远的打算,但在大荣边境,留下一颗暗棋,也不是什么坏事。 日后谁又能说的准,苏祁安没有崛起可能。 在苏祁安的注视下,索尔木很快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索尔木的安全,苏祁安并不担忧,见证索尔木反叛的,绝大多数已经死了,至于失踪的西图都尉,不足为虑。 毕竟,相比较索尔木货真价实的城主身份,一个被通缉的都尉,相信谁,一目了然。 苏祁安目光收回,很快追上撤军队伍,一众人等返回镇军城。 再次回到镇军城时,众人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悲凉、伤感、感叹。 持续半年的宁州大战,围绕着这座中枢城池,那种失而复得,死伤无数,只因眼前这座城。 挥了挥手,苏祁安等军队重新进了城,城内除了主干道,没有遭到破坏,其他的,商铺、房屋,都是一片狼藉。 幸好镇军城被攻破前,就早早的将城中军民转移,这才少了一些无妄之灾。 苏祁安越过修缮城内的士兵,直奔城楼大堂而去。 城楼上,范文忠、谢苍二人早早等待着,至于郑良等权贵侯爷,监军王冼,在库克术大军撤离第二日,就先行离开。 宁州大战已经结束,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索性回京,按照他们估摸,等到回京之日,宁州大战的军功,认定的差不多,只需回京受赏就行。 没有碰上这些令人厌烦的家伙,苏祁安也算少了一事。 这几日,按照吩咐,领军调防,以及最重要的交接兵马。 苏祁安以谋士身份,奔赴宁州前线,最终率军多次出征,解救范文忠军城困局之危。 是能证明苏祁安高超的指挥才能,但苏祁安毕竟是谋士,一介文人,举人功名。 能够不经过朝廷认证,领兵出征,这已经是越界了,碰上战事,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 可战事结束了,苏祁安如果还统帅兵马,这很有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 为了不必要麻烦,范文忠才会在第一时间,让苏祁安和其他副将交接。 范文忠的好意,苏祁安自然明白,今天回镇军城,就是回来复命的。 经过和库克术大军的激战,他手下的新军,以及部分残军,加起来只有两千。 人马不多,但能从多次大战活下来,不夸张的说,这些人各个都是真正的精锐,绝对不会输于范文忠手下的虎豹军。 这只军队,交出去,要说不可惜,那是假的,但苏祁安却相信,日后随着他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一定会再拥有这等铁血之军。 苏祁安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的军牌,交给范文忠。 范文忠伸手接过,从他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苏祁安。 不说在这场大战中,苏祁安多次以少胜多,解救他们被困危机。 他手里的这支新军,也是苏祁安一手打造的,新军的战斗力有目共睹。 这样的军队,交出去谁都会惋惜,可苏祁安却没有半点留恋。 这种人品,让范文忠有些惭愧。 他目光闪动,似乎打算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时,忽然,一位下属,满脸堆笑,一路小跑过来。 不等范文忠出言训斥,下属连忙道,“主帅,好消息,好消息,关于这次战事战功赏赐,已经下来了。” 闻言,范文忠脸色缓和不少,接过下属手中的卷轴,挥了挥手示意离去。 范文忠将卷轴打开,谢苍也是凑了上来,二人目光一扫,露出一副莫名神色,不一会变成欣喜之色。 苏祁安对于卷轴上的封赐,并不是很看重,只是看着二人变幻的脸色,让人觉得好笑。 范文忠将卷轴递给苏祁安,“小苏,你看看吧。” 苏祁安将卷轴接过,目光一扫。 首先朝廷对这场战事的结果,比较满意,说了一堆赞赏话。 在中间位置,按照每个人的功绩开始赏赐。 “主帅范文忠,多年操劳边境战事,劳苦功高,特升公爵位,为范国公,赏金银五万两,良田千亩。” 苏祁安点点头,这个国公多少来的有些迟,凭范文忠这么多年在边境的奋战,早就可以封国公了。 虽然有些晚,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获封国公,是实至名归。 “谢苍、郑良、李泽、刘涛等人,因功升一级,升郡侯爵位,赏金银三万两。” 侯爵位实际也分三六九等,由高到下,分别是州侯、郡侯、县侯。 无论是谢苍,还是郑良这些权贵,都是最三等县侯。 这次因军功升职,也在情理之中。 在他们之后,苏祁安也看到因阵亡的权贵侯爷名字,赵昂的名字赫然在中,追封一等州侯,赏银五万等其他诸多赏赐。 这也是为了堵上一些人的嘴,相互平衡的结果,只是死去的一等侯,和活着的二等侯之间的价值。远非品级能衡量。 目光看到最后,苏祁安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岭北县举人苏祁安,在宁州战事中,作用突出,封二等伯爵位,赏银一万,良田五十亩。” 对于自己能够封伯爵,苏祁安还是有些诧异的,倒不是嫌弃爵位低,而是在他得罪监军王冼,郑良等一众权贵侯爷后,还能得到伯爵爵位。 二等伯爵,也就是乡伯,在乡伯之上,还有一等县伯,这就是伯爵位的两等划分。 似乎是看出苏祁安的诧异,范文忠开口道,“王冼他们可没那么心善,老夫将军功报上去的时候,听说因为你这事,在朝堂上争议不小。” “王冼、赵国公、周国公等一众权贵,竭力阻止你封侯.封伯,只想给你一个最低等的男爵位。” “有反对者,同样有支持者,以楚国公为首的大人物,念你的功劳巨大,而且还是皇室之后,提出让你封为一等伯,日后倘若有战事,看你的表现,在定封侯。” 苏祁安眉头一挑,他到没想到,因为自己封爵,在朝廷有这种辩论。 换做别人,或许觉得是一种荣耀,毕竟,能够在朝堂内,被人评价,争论,说明此人一定有所价值。 不过这种所谓荣耀,苏祁安可是半分不想,他知道自己一但受人关注越多,自己的安稳日子,算是到头了。 好在最后自己混了一个二等伯,就算已经得罪里京城权贵,但至少有自保能力。 伯爵,哪怕是二等伯,除了没有领地、收税、兵马的特权,但放眼一县之内,哪怕是县令,都得乖乖陪笑。 加上苏祁安本身拥有举人功名,这双重身份叠加,就算是郡守,也得给几分面子。 自身身份影响力,到了郡县这地步,就算京都的豪门权贵想弄他,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苏祁安生活在京城。 只是想要苏祁安去京城,可没那么容易,苏祁安早有计划,尽快回岭北县,以所在东山村开始,渐渐布局自己的势力范围… “苏先生,苏先生,你怎么了?” 耳边回荡着谢苍的声音,苏祁安才回过神来,他竟然失神了,看来有些时候想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苏祁安摇摇头,开口道,“我没事,可能是疲惫了,对了,朝堂因为我这事争论不休,那后来怎么解决呢。” “这事,最后还是由陛下出马,只说了一句,“这个苏祁安,就封为二等伯爵吧。” 苏祁安一愣,很快恢复过来,脸上浮现几分苦笑,“咱们这么陛下,还真是果断,一句话就决定了。” “可不是,要我看,就算先生你成不了侯爷,但怎么找也得是一等伯吧,这事,我还觉得不公平呢。”谢苍撇了撇嘴,对苏祁安的二等伯爵位而愤慨。 范文忠开口道,“二等伯,对小苏来说,算是合适了,老夫本以为经过王冼等国公一闹,小苏恐怕连伯爵都得不到,现在看来,老夫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有一说一,这二等伯的爵位,对苏祁安来说应该是最合适的。 一来可以堵住王冼、国公的嘴,他们闹的那么凶,也知道凭苏祁安的战功,不可能一个封一个男爵,最终目的就是不想看到苏祁安被封侯爵,拥有实权。 二来,封伯爵,也能稳定安抚边境将士,至少能以苏祁安做个表率,只要为朝廷效力,朝廷是不会忘记他们,不至于让边军寒意。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实则隐藏着不少潜在信息。 “这位当今天子,并不简单。”苏祁安心里想着。 “先生,如今你封伯爵,上面并没有写具体名号,上面的意思,应该是让先生做主了,不知先生可想好?” 在爵位名号这一块,一般而言,都是由朝廷亲自册封,但也有例外,也有自己选择名号,不过这类的人,都是被朝廷认可,看中的。 渐渐的,时间一长,这就成了朝廷对文官.武将的一种默认赏赐。 苏祁安听着谢苍发问,目光思索,不一会道,“我出身一个小山村,日后应该也会久居在此,那便叫东山伯。” 第八十八章 岭北县之变 “东山伯?嗯,这名号不错。”谢苍念叨几句,笑着拍了拍苏祁安肩膀。 “”以后,就要称呼先生为伯爷呢。” 苏祁安白了一眼谢苍,看着范文忠道,“有一事还得麻烦范老。” “老夫能办的,尽管说。” “晚辈在宁州册封东山伯,还望范老能替我保密,不要外传。” “这事放心,在老夫这里,绝对不会有二个人知道,只是一般而言,册封伯爵,都会通报所在属地的父母官,岭北县那边…” “岭北县那边无碍,晚辈只会一声就好。” 范文忠点点头,目光深深看了眼苏祁安,看来在当地,苏祁安也是有人替他撑腰。 这样也好,免得范文忠担心苏祁安归家后,会遇到地方豪族的麻烦。 苏祁安的低调,范文忠理解,隐瞒自己伯爵爵位,一但遭遇上面打压,接机报复,直接亮明身份,一定会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种扮猪吃虎,范文忠在年轻时候,也是屡试不爽,毕竟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范文忠都能预料到这种画面。 想了想,范文忠道,“小苏,本来老夫打算想着从新军中,调出一百人脱离军籍,归你所用,现在看来,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归你指挥。” “这一百人就是你的护卫亲兵,要是在郡县遇到什么麻烦,也有自保能力。” 听着范文忠这么说,苏祁安内心很感动,在大凉,除非伯爵以上的爵位,才有资格拥有亲兵。 而范文忠担心苏祁安的安全,冒着风险想要调一百人给苏祁安。 好在这次,苏祁安册封伯爵,可以光明正大的调一百军士,护卫苏祁安的安全。 可别小看这一百军士,哪怕不是新军这种强悍军队,换做任何边军,回到川都郡,都是一股不小的危险。 苏祁安没有拒绝范文忠的请求,这一百新军可谓是他最强大的底牌。 自己实力再强,终究是单打独斗,要是手中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才是能够在大凉立足的底气。 身旁的谢苍,同样开口道,“既然范老都不吝啬,我送一礼给先生。” 谢苍招了招手,童战瞬间出现在苏祁安的面前。 “有童战的保护,加上这一百的新军,想必先生在岭北县,乃至川都郡能够如鱼得水,我很期待先生日后的大放异彩。” 苏祁安脸色凝重,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谢苍打断。 “先生无须拒绝,我晋升郡侯,所拥的领地,按理会调防西州,童战熟悉川都郡,留在先生身边,用处大,这样我也能安心一些。” 苏祁安深吸一口气,对着二人郑重一拜,“苏某,在这里拜谢了。” …… 在军功赏赐抵达镇军城第二日,苏祁安在谢苍的护送下,开始返程。 范文忠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五百人的军队,脸色凝重,目送他们离去。 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日能见,经历过一起的同生共死的战事,有些情感不是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纨绔能理解的。 苏祁安、谢苍二人坐在马背上,遥看城楼点范文忠,脸色唏嘘不已。 转过头,看着视线尽头,被黄沙笼罩的灰蒙蒙城池,谢苍道。 “不知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青、幽二州的收复。” “我相信,会有那天的,一定会。”苏祁安坚定道。 二人收拾心情,马鞭一甩,五百人的军队,逐渐被黄沙吞噬,消失不见。 这次从北部宁州往回走,同样的路程,但二人并不着急,一路上走走停停。 在走了三天,踏出宁州地界后,一个分叉路口,谢苍要和苏祁安分别了。 这次谢苍晋升郡侯,所在封地,是在大凉南方叫越州的地方。 越州之地,相较西州,同样是偏僻之地,据说最南端,多瘴气、湿气,人烟稀少。 这次的晋升调防,多半是一种警惕,谢苍背后撑腰的楚国公,看样子是受到打击。 位置虽然不好,但至少远离京都,不至于被京都的豪门权贵打击报复。 他们的手,伸的再长,出了京州便是极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谢苍重整裂山军。 这也是谢苍,为何对发配南方越州之地,没有丝毫怨言的原因。 三千的裂山军,被打的只剩四百来人,基本上被打废了,如果不是范文忠竭力请求保留裂山军的番号。 这支军队怕是早就解散了。 如今给了谢苍喘息机会,只要给谢苍足够时间,裂山军必能涅槃重生,这点苏祁安坚信不疑。 二人站在岔路口,没有多说什么,拱了供手,只是吐出两字,“保重。” 下一刻,二人分兵,各自带着所属兵马,一个向南,一个像西,各自离去。 苏祁安手下的一百军士,一路缓缓前行,在走了四五天后,终于踏入了西州地界,距离岭北县也不足五十里。 苏祁安没有一鼓作气,直奔岭北县,寻了一片树林,众人纷纷下马,将身上的铠甲脱下,换好提前准备的平民衣服。 苏祁安只带了童战、苏勇十人,其余人等,留在原地,等候苏祁安的命令。 在战场上厮杀多时,对于危险,苏祁安有着极其敏锐的感觉。 起初那种感觉并不明显,可在距离岭北县约莫二三十里时,一种本能的反应,让苏祁安戒备起来。 前方是绿荫葱葱的小路,头上阳光落下,看上去十分惬意。 但就是这么惬意的小路,不说人了,就连半只鸟儿的声音都没有,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苏祁安他们朝着前面走着,在约莫走了一里路左右,瞬间,从树林两侧,一下子挑出二三十个手持大刀的汉子。 他们面色凶狠,对着苏祁安大喊道,“乖乖束手就擒,要是听话,大爷说不定还能饶了你们一命,如若不然,通通剁了。” 苏祁安没有反抗,做出一副害怕神色,身后的童战连忙上前,一脸谄媚样子。 “我们都是外乡人,路过此地,不知哪里冲撞了哪个山头大爷,我们绝对配合各位大爷,还望大爷能够放过小的一马。” 说着,童战掏出一钱银子,递了递。 看着童战如此识相的样子,为首的大汉,一把将银子手下,冷笑道,“算你小子识相,本大爷是东子山的土匪,今天本大爷高兴,将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你们就可以滚了。” 童战连连点头,快速来到苏祁安几人身旁,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收集一起。 只是谁都没看到,当为首大汉嘴里说出东子山土匪,苏祁安和童战二人的脸上,都是露出古怪神色。 东子山的土匪,早在半年多,就被苏祁安、谢苍、方敬之联手剿灭了。 这半年时间不久,东子山又冒出一伙土匪,而且看他们胆子的架势,比早前那伙土匪还要猖狂。 毕竟,柳圣明手下的土匪,就算再猖狂,也只是扫荡附近山村。 像这种沿途打劫,不是没有,但不会到这种程度。 方圆二三十里都在打劫范围,这完全就是打岭北县衙的脸面。 这群土匪如此猖獗,看来这半年时间,岭北县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和童战对视一眼,童战明了,将收集好的所有值钱东西,快步交给为首大汉手里。 时不时开口问道。 “各位大爷,如此厉害,让小的十分佩服,但大爷这般举动,不怕县衙围剿吗?” “嗯?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大爷吗!” “不不不,大爷误会了,小的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小的只是佩服各位大爷的举动,毕竟,能够控制附近二三十里地方,小的在其他县城从未见过。” “大爷们如此神勇,让小的都有加入各位大爷的冲动。” 听着童战的如此吹捧,为首大汉高兴的大笑起来,他一副得意样子道。 “哈哈,那是,在其他地方,我东子山或许还有所忌惮,但在岭北县,东子山就是岭北的天!” “别说岭北县令,哪怕是整个岭北县衙,我等也不怕,现在的他们都是自身难保了,对付我们,痴人说梦。” “哦,自身难保,这是为何?” “那还不是因为我东子山的大当家的,我们大当家,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前段时间,不是我吹,率领我们一众人等,直接打的岭北衙役丢盔卸甲,那位岭北县令,躲的都不敢出来了,哈哈哈。” 苏祁安目光一凝,童战还想开口多问几句,就被身后一位看起来有经验的土匪,给制止了。 “李七,你少说几句,有些话要是被大当家听到了,打断你的腿。”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看,你们不是一般的行商之人,来人,把他们围起来,说出你们的身份,否则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瞬间,土匪们,包括李七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各个手持大刀,将苏祁安他们包围起来。 看着这幕,苏祁安只是叹息一声,对着童战道,“除了李七,其他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话落,一股恐怖的杀伐之气,在李七震惊的目光下,释放开来。 第八十九章 回家 李七,一个常年混迹在各县游荡的老油条土匪。 靠着自己一双伶牙俐齿,察言观色的本领,在东子山混的也算风生水起。 但今天,一次普通不能在普通的日常打劫,却是让李七终生难忘。 面前这十位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危险的平民,在身后那位的开口下。 周深瞬间爆发一股浓浓的杀伐之气,那种恐怖的气势,哪怕在他们大当家身上,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李七当场吓尿裤子,这九个人如同一座座杀神。 仅凭徒手,就将他的一众小伙伴,干净利落的宰了。 阳光笼罩的小树林中,血腥弥漫,哪怕现在天气很好,但在李七眼里,如同腊月寒天。 看着苏祁安缓缓走来,回过神来的李七,连忙磕头求饶,头如捣蒜。 “是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几位大神,还望大人能网开一面,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小的日后必定…” 李七一副吓尿模样,看的苏祁安笑了起来,开口道。 “要想活命,就看你配不配合。” “小的一定配合,只要大人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说吧,这东子山的土匪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半年前,岭北县的土匪大多剿灭了,现在看起来猖獗程度,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七连忙道,“大人说的没错,半年前,东子山的土匪是被剿灭了,可在一个月后,东子山来了一群新土匪。” “像我们这种小山头土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的,毕竟,岭北县剿灭东子山土匪这事,可谓人尽皆知。” “真要有新土匪占据东子山,被剿灭也是迟早的,可后面这群土匪没等岭北县衙围剿,竟然主动出击,伤亡很小,全身而退。” “这一仗,直接打响了他们的名头,因此放话招兵买马,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附近几县纷纷响应。” “后来这个土匪大当家,率领上千土匪,大张旗鼓的围攻岭北县衙,打的县衙被动防御,连县城都不敢出。” “往后,算是彻底在东子山站稳脚跟,名头大的很,像小的这种小山头,随时都有被剿的风险,因此就加入了东子山。” “不过小的,像大人发誓,小的做土匪,绝对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事,还望大人明鉴啊。” 听着李七,絮絮叨叨的求饶,苏祁安没有搭理,他的目光闪动,紧接着问道。 “我问你,你们大当家实力如何?山上布防是怎样的,有没有重武器?” “大当家的实力很强,但和各位大神相比,却是差些,至于山上的布防,小的不太清楚,山上的岗哨都是秘密换防,知道哨令的只有大当家。” “至于重武器,倒是有几架重弩车,如果大人想攻打东子山,现在是绝好时刻。” “上千人土匪占据的东子山,你说是攻打好时刻?是想让我等送死不成?”身旁的童战,冷冷道。 感受着童战身上那股杀意,李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声道。 “大人误会了,小的怎有那种胆量,大人听小的说,东子山的确有上千土匪,但咱们这位大当家,因为名头打响,不仅占据东子山,连周围山头,都在控制范围。” “要分兵去看守,现在的东子山上,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两百人,要是大人在召集一些人手,小的带路,拿下东子山指日可待。” 就在李七声音落下,他明显感到这位说话很和善的大人,一股寒意释放。 李七吓的连连磕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不一会,苏祁安冰冷声音响起,“在你们控制的范围中,可有一个叫东山村的?” “东山村?有的有的。”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李七还是连忙回答。 “这个村子不得了,是个扎手的点子,前段时间大当家亲自带队,据说都碰了壁,听说过几日,大当家想聚集人马,大规模攻击这个小山村。” 话音落下,李七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身体都是蜷缩着。 就在李七抬头准备打量这个大人,苏祁安猛的起身,对着童战说着什么。 不一会,童战上前,一把将李七提着,留下苏勇三人,剩下几人朝着前面走去。 看着童战的举动,李七吓的半死,就靠这六七人,就想攻打东子山?这不是找死。 哪怕眼前这些杀神,各个都能以一挡十,想要剿灭东子山,根本不可能。 李七可不想送死,哪怕他好言提醒,得来的却是童战的一脸漠然。 李七无奈叹息一声,停止了挣扎,看来他的命运终究是一死。 不过就在李七被童战提着,走出约莫一两里地,不知何时,前面一个草丛位置,一下子冒出里七八十人。 他们身上虽然都穿着平民衣服,各个面无表情,但眼力十足的李七,怎能看不出这些人的来头。 和他碰到的这群大人,绝对是一批人。 这么一想,李七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睁的大大的。 要只是十来位杀神,李七最多是惊叹,但这一下子冒出来约莫一百尊杀神。 这特么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而且看这些杀神,他们对那位和善先生十分尊敬。 那位先生年纪不大,又忽然率领一批杀神冒出来,而且刚才又问他关于东山村的事,看样子那个小山村,对他来说很重要。 回想这种种,一瞬间,李七像似想到什么,他忽然想到,半年前,在岭北县城,一位大放光彩的大才子,好像就是来自东山村,叫苏祁安。 听闻在县试结束,便离开村子,去了什么边境战场。 “是他!他回来了!”李七的脸色猛的变换,嘴巴张的大大的。 他知道,这个苏先生回来了,岭北县乃至郡城,都会被搅拢天翻地覆! 看着童战等人直奔东子山,苏祁安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危。 能够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那一个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铁血士兵。 更别说,苏祁安这次带回来的一百名新军,是从两千人中,挑出来的精锐。 堪称精锐中的精锐,根本就不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土匪可以抵挡的。 对于新军的安排,苏祁安已经有他的想法了,他要将这批新军,训练成前世所在的最强军种,特种部队! 而想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军士,剿灭东子山的土匪,就是第一课。 至于李七说的真假多少,苏祁安同样不在乎,李七的命可是捏在童战手里。 要是作假,第一个死的就是他,土匪哪怕再有所谓的忠义,但自己的性命始终是第一位。 目送童战等人离去,苏祁安带着苏勇三人,朝着东山村走去。 他也十分好奇,在他离开这半年时间,东山村究竟发生多大变化。 东山村距离苏祁安所在的位置不远,约莫十来里。 苏祁安这次没有大摇大摆的进村,而是小心潜伏。 在他距离村口不到几里地,苏祁安敏锐的发现了,埋伏在山林,小路上的几名暗哨。 苏祁安没有打扰意思,小心的绕了过去,但心里却是十分赞叹。 半年时间不到,原本一个十分普通的小山村,竟然被经营的这么严密。 除了在村口三五里位置,安排着暗哨,在必经之路上,同样有着来回巡逻的明哨。 这一前一后的紧密夹击,就连苏祁安想要不留痕迹的潜入,也得废一些功夫。 这些技巧,自然得靠在宁州战场学来的,要是放在半年前,苏祁安绝对会被发现。 苏祁安三人绕过多轮明暗哨,在距离东山村不足三百米时,还是被一个隐藏极深的暗哨给发现。 一瞬间,从四周一下子跃出十来人,将苏祁安三人包围, 他们手上各个拿着一副短弩,瞄准着,只要苏祁安三人有任何异动,下一刻,必定会射杀。 这个时候,一位年轻猎户跑了过来,先是对着手下一众训斥。 “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人摸到眼皮底下,才发现,谁是这只队伍的小队长,看我怎么回去好好处理他!” 随即,年轻猎户转过头,看着身穿类似伪装服的苏祁安三人,神色缓和道。 “朋友,看你们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躲过外围的警戒哨,有些本事,现在将你们身上的伪装服给脱下来。” “我东山村,也不是恃强凌弱,要是好好说话,可以做朋友,要是另有图谋,别怪我不客气。” “千万别有什么小心思,否则射向你们的可不是十几根的弩箭!” 苏祁安听着讲解,忽然笑了起来,笑着道。 “呵呵,赵大半年不见,现在的你还真有队长的气势啊。” 赵大一愣,他的目光一怔,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让他十分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苏祁安笑着转身,将身上的伪装服脱了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 “先…先生!先生真的是你吗?”赵大声音颤抖,满眼的不可置信。 “呵呵,如假包换。” 看着那熟悉的笑容,赵大终于确定,眼前这人,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先生。 赵大连忙转头,对着手下几人道,“快!快去通知嫂子、村长、虎哥他们,就说先生回来了,快去!” 第九十章 东山村的变化 赵大十分激动,在确定站在他眼前的人,是他们日思夜想的苏先生时,招呼一声,快步上前,和苏祁安交流着。 围过来的一众手下,同样露出激动神色,看着苏祁安。 他们可是苏祁安在半年前,经过精挑细选的猎户队员,对苏祁安的崇拜不言而喻。 苏祁安笑着看赵大,打趣道,“赵大,这半年不见,你这个队长当的,倒是有模有样啊,村子的变化挺大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赵大摇了摇头,完全失去了刚才的霸气,反而是一副紧张神色,摆了摆手道。 “害,这一切都是先生事先教导的好,我们不过是按照先生的指令去做,没什么的。” 苏祁安拍了拍赵大肩膀,道,“赵大,你无须这般自谦,你们的辛苦,我看在眼里,走,先回村,正好有些事,要问问你。” 赵大回过神来,连忙带路,朝着村内走去。 如今的东山村,和半年前比,变化是翻天覆地,整个村子,竟然有了几条主路。 虽然修建的这些主路,大部分都是由碎石子铺成,但起码有了主路的规模。 仔细看去,村子被主路大概分成四个区,每个区,都是伫立着一排排的茅草屋,条件有些差,但看上去差不多和边境小城差不多。 村子的规模,无论是人口还是范围,都是起码扩大了一倍之多。 听着赵大介绍,现在的东山村,人口从当初的三四百人,已经发展到两三千人。 这倒是让苏祁安颇为惊讶,当初走之前,就算加上从东子山解救的妇孺加起来,也不过千人。 这半年不见,就增长一倍,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先生不必惊讶,东山村出了先生这般大才人,加上先生剿灭东子山的英勇事迹,依然吸引了附近几个村子村民前来投奔。” “说起投奔,也亏嫂子出了一招,每一个入村的人,都会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核,主要是人品,只有达标了,才能进村。” “就算成功进村,同样有考核要求,在村内,要是发现谁恃强凌弱,偷鸡摸狗,立刻赶出去,这条铁律,不仅针对的是外村人,本村民同样如此,一视同仁。” “就是因为这条铁律在,除了刚开始,有人不服管教,直接不客气的被我们的护村队给打出去,有了教训后,后面就好多了。” “真不是我吹,先生,在如今的岭北县,要说治安最好的,当属东山村,哪怕放眼县城,都不一定有这么好。” “好多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身为东山村一员,感到高兴。” 赵大的絮絮叨,苏祁安没有打断,一边听着,一边感叹着东山村的变化。 最让他惊喜的,东山村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的大功臣,竟然会是自己的妻子秦子音。 果然,只有将对的人,放在的对的岗位,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苏祁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秦子音了,半年的战场历练,让苏祁安愈发想念秦子音。 刚进村没多久,在视线尽头,一大批村民,瞬间奔涌而至,把苏祁安给围了起来。 无数人脸色激动,看着苏祁安,喧闹的声音如同一波波声浪,铺天盖地的朝着苏祁安袭来。 这一波波的声浪,差点让苏祁安站立不稳,赶来的李虎、铁牛、水生三位队长,和赵大一起维持现场秩序。 在说了好半天后,众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去,李村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摸了摸胡须,笑着道。 “小苏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是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岭北县可是相当动荡。” 苏祁安点头,他自然知道村长口中说的动荡,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询问了赵大。 结合赵大,李七所说,苏祁安大概已经清楚七八。 这东子山聚众的土匪,能够如此嚣张,这背后多半是得到某些人的支持。 能将岭北县搅动如此不稳,并且猛攻东山村,收益最大的,多半也就只有那几人了。 “村长,这事我已经清楚了,放心好了,最多不出半日,东子山的匪患就可以平了,到时候我进城一趟,找找方县令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我既然回来了,这岭北县的天,就翻不了。”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却让李村长、李虎、赵大等人心里,顿时有个依靠。 虽然不知道苏祁安说这话的底气是什么,但只要看着苏祁安,众人就像有了主心骨,什么都不惧怕。 这个时候,还是李虎反应快,他朝着几人使了一个眼色,轻咳几声。 李村长等人瞬间明了,李村长露出几分尴尬,连忙道。 “小苏好不容易回来,最应该和家人团聚,是老头子我有些着急了。” “好了,小苏,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团聚了,有什么事招呼一声就行,我们先走了,村内还有要事要忙。” 苏祁安点头,很快,场上只剩苏祁安、秦子音,苏勇二人同样很有眼力劲的,早早离去。 秦子音此时,泪眼朦胧的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苏祁安。 秦子音的这幅模样,可让苏祁安心疼坏了,连忙上前,一把将其抱在怀里,小声安慰着。 “你家相公回来了,不哭,不哭,再哭可就不好看咯。” 秦子音将头埋在苏祁安的怀里,手掌握拳,小拳拳的击打苏祁安的胸膛。 苏祁安笑着,将秦子音抱的更紧,任由秦子音发泄这段时间,对苏祁安的担惊受怕。 锤了好一会,秦子音缓和一会,抬着头看着苏祁安道。 “这一走这么久,再有下次,绝对不原谅你呢。” 苏祁安一脸宠溺的揉了揉秦子音的头发,忽然脸凑了过去,在秦子音耳边说着什么。 瞬间,秦子音的耳根发红,小脸直接埋在苏祁安的胸口。 苏祁安直接将秦子音抱着,朝着自己多日未回的家门而去。 这一幕,周围无人可看,东山村的村民,就像商量好一样,周围方圆百米范围,空无一人。 哪怕在苏祁安的住所附近,也没有一个人,空空荡荡,但又透露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没人打扰,苏祁安、秦子音二人直接从白天睡到夜晚,又从夜晚睡到第二天。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二人相互倾诉思念对方之情,翻云覆雨,春色涌动。 当第二日的天光升起,苏祁安早早的从床铺起来,身旁是秦子音在旁洗漱。 看着秦子音小脸红润,苏祁安凑上去,忽然亲了一口,惹来秦子音一个娇羞眼色。 苏祁安嘿嘿直笑,就在这时候,屋外响起李虎的声音。 苏祁安穿好衣服,开门,李虎一副尊敬神色站在门前,认真道。 “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护卫一队,已经准备好,随时出发岭北县城。” 苏祁安点头,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忽然,一名护卫队员,一副慌张样子,一路小跑而来,大声道, “队长、先生不好了,村口忽然出现大批人马,看衣着是外县人,而且各个凶神恶煞,根本不好惹,赵大队长,已经派人交涉了。” 李虎的脸色刚露出几分不悦神色,本想斥责队员的慌张,可听着这番话。 李虎的脸色凝重,冷声道,“真是太不像话了,找事竟然找到东山村了,真当我们是好惹的,先生你在这里等候,接下来就交给我们护村队吧。” “走,带路。我到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翻天了不成!” 说着,李虎刚准备离去,就被苏祁安给叫住了,“李虎,先等等,说不定这些人,是我要等的人呢,走,一起看看。” 李虎惊异,但没有多话,既然苏祁安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 一会,跟随苏祁安的脚步,直奔村口。 此时的村口,赵大率领第二护村队,正和眼前十来人对峙着。 面前这些人,人数不多,但他们身上明显有着浓郁的血腥味,各个面无表情,就算问话,都是一语不发。 特别是为首的一人,手上提着一个布袋子,这个布袋子表面浸透着血液,血液时不时从布袋子渗出,看的众人胆战心惊。 赵大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手里还是见过血的,他一眼就能猜出布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虽然震惊,但身为护村队队长,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可能后撤一步。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不一会,眼前一语不发的十来人,终于动了。 他们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半跪在地,开口道,“先生,幸不辱命。” 赵大愣了一会,他自然知道这些下跪的人,称呼的先生,不是叫他,能够被称作先生的,只有一人。 赵大转身,果然,在他身后,苏祁安不知何时出现。 苏祁安拍了拍赵大肩膀道,“别紧张,都是自己人。” 说着上前,对着为首人道,“这次应该都剿灭吧,伤亡多少。” “按照先生吩咐,这次东子山土匪,斩杀一百二,俘虏八十五人,东子山大当家已被拿下,我方无人阵亡,伤八人。” “嗯,这事干的不错,辛苦了,按照计划,你们撤退,好好修养,随时等我命令。” “是!”童战将手中的布袋子放下,下一刻,身后十来人瞬间消失远去。 这一幕看的身后众人怔怔半天。 第九十一章 解决岭北县麻烦 接受冲击最大的是赵大,他用着一种吃惊目光,怔怔的看着苏祁安。 脑海里,就像有风暴在席卷,耳边回荡着苏祁安刚才云淡风轻的声音。 东子山土匪就这么被剿灭了? 这些人无一人阵亡,仅伤八人? 东子山大当家,直接拿下? 这无论那一句话,都让人感到震惊。 要知道,半年前,剿灭东子山土匪,可是集结了大批的衙役,郡城军士,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剿灭。 这次,东子山内的土匪,虽然兵力不多,只有区区二百多,可要想不费吹灰之力,直接剿灭,赵大是怎么都不信的。 可再不信,这一幕还是发生了,赵大的耳边,响起苏祁安的声音。 “赵大,愣着干嘛,过来瞧瞧,这人是不是东子山的大当家。” 赵大回过神,和李虎对视一眼,二人快步上前。 对于二人这种常年和野兽打交道的老手,什么血腥没有见过。 将布袋子微微打开一角,二人的瞳孔一缩,里面果然是人头,而且这人正是东子山大当家。 看着二人再度被震到的反应,苏祁安点点头,随即道。 “既然确认是真的,那就动身吧。” “动身?去哪里?” “当然是岭北县衙,估计这个时候咱们这位方大人,怕正在头疼吧。” 李虎将布袋子用几层草料紧紧包裹,外面在套着一个大袋子,交给赵大,上前一步,有些紧张的问道。 “敢问先生,刚才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苏祁安没有隐藏的意思,挥挥手,赵大上前,轻声道。 “他们是我在宁州战场带回来的一批军士,至于能力吗,你们也看到了,他们不会待在村里,会有位置安排。” “记住,这事不要外传,一旦知晓,这后果…” “我等明白。”李虎、赵大二人连连点头,手一挥,招呼手下准备出发。 二人忙碌着,看着苏祁安坐在板车上的背影,二人脸上有着浓浓的喜色。 对于苏祁安的实力,他们早就见识过,自从决定追随后,一众猎户队员都十分高兴,纷纷都觉得抱上了大腿,只要好好干,日后绝对有好日子。 这次的边境之战,他们这位苏先生不仅活着回来,甚至一回来,还带回了如此恐怖的精锐兵士。 这对东山村来说,可谓如虎添翼,不过二人也清楚,随着新鲜血液加入,他们这批护村队,更不能放松。 “等回头,一定要加大训练计划,好好的提升队员的战斗力,千万不能给先生丢脸。” 二人闪动的目光中,已经开始有后续的执行计划。 他们是粗人不假,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知道一点,想要先生不失望,就得玩命的练。 这次先生回来,保护先生他们怎样都要出一分力。 这不,本来这次带队护送苏祁安进城的,只是李虎的一队,但经过这事后,赵大将村内事情,交给队副后,跟着也一同去了。 按理说,苏祁安是举人功名,是要配备马车的,但苏祁安对马车这玩意不太喜欢。 舒服是舒服,但让人太舒服了,反而会降低防备,板车虽然有些膈应,但对四周情况一目了然。 在踏入岭北县城这路上,苏祁安并没有遇到什么袭击。 不说他此行,随从约莫二十来人的一队护卫。 如今侵占岭北县,闹出最大名声的东子山土匪,都被苏祁安给灭了,这个时候,怕是各个山头,正是大乱时候。 谁要是找死寻麻烦,苏祁安不介意送他们上路。 众人就这么缓慢走着,这次路程很顺利,约莫一个时辰左右,便抵达岭北县。 进城很顺利,苏祁安的举人功名可不是摆设,而且认识苏祁安的不在少数。 要是连岭北县苏举人都不认识,那也不用在官府干了。 不用苏祁安开口,远远走来,城门衙役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满脸谄媚的接应苏祁安入城,如果不是苏祁安执意不愿,这城门衙役还得亲自将苏祁安送到岭北县衙。 苏祁安的进城,很快引起骚动,不仅让来回巡逻兵士亲自护送,周边的商贩,就像追星一样,一个劲的朝着内部涌,就只为看苏祁一眼。 这种举动,差点让走的主路给堵死,苏祁安也没想到,自己进城会有这么大反应。 无奈,拐进一条小巷,差遣李虎买的黑衣斗篷穿着,从小巷的尽头溜走,这才甩掉了这群激动百姓。 苏祁安其实有些困惑,对于这事,就算半年前的岭北县试,他大放光彩,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可半年时间过去了,这种热度早就该消了,但看目前这样,反而愈演愈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了身旁的李虎、赵大,二人都不太清楚。 苏祁安摇摇头,将疑惑藏在心里,现在还是去见方敬之要紧。 很快,苏祁安等人,一溜烟悄无声息的离开小巷。 就在苏祁安前脚刚走,后头岭北县衙内。 方敬之罕见的失态,对着手下众人破口大骂,茶杯都摔碎好几个,就差动手打人。 “让本官说你们什么好,平时各个都鬼精鬼精的,可今天了?一个大活人都能看不见。” “真是一群废物,还愣着干嘛,都给本官滚出去找,谁要是不把苏先生找到,都别回来了,自己脱衣走人!” 手下一众衙役,各个手忙脚乱的立刻四散而去。 方敬之气急,大口大口喘气,坐在公椅上,身旁的刘师爷,再旁安抚着。 “大人别急,好不容易有了苏先生的消息,苏先生已经入城了,想必来的目的,是替大人解决事情。” “半年不见,也不急这一时,大人稍安勿躁。” “哎,我知道你说的对,但眼下都是火烧眉毛了,好不容易有先生消息,要本官不急怎么可能。” “哈哈,才半年时间没见,方大人对苏某就这么想念,真让苏某受宠若惊啊,还是刘师爷淡然,苏某这不是来了吗。” 方敬之话音落下,紧接着,苏祁安的声音便在大堂响起,三位身穿黑袍的人影,就这么直接进了大堂。 如果不是熟识苏祁安的声音,就这三位黑袍人,直冲大堂,方敬之绝对会将他们拿下。 苏祁安脱下身上黑袍,看着一脸愁然的方敬之,轻笑着。 “方大人、刘师爷别来无恙啊。” 这话一出,方敬之连忙站起身来,一把握住苏祁安的双手,那副激动模样,就像看到大救星一样。 但很快方敬之像似意识到什么,下一刻,竟然对着苏祁安跪拜起来。 这一幕让苏祁安都是有些愣神,他伸手搀扶方敬之,开口道。 “方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苏某可受不了大人这一拜。” “欸,先生此言差矣,先生在宁州战事军功册封,本官已经收到消息。” “按照本朝律法,县官遇伯爷,必须行跪拜之礼,这一拜,东山伯不要推脱。” 苏祁安无奈,但还是执意搀扶方敬之起身。 苏祁安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别人赠他一滴水,他必还别人一杯。 特别还是方敬之,在苏祁安落魄时,对他照拂,哪怕这种照拂是为了抱谢苍的大腿。 但后面一段时间接触,方敬之替他争讨举人功名,他还是记得。 不说别的,就凭这,足以让苏祁安对方敬之尊重。 苏祁安的举动,让方敬之内心感动不已,在官场这么久,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见过不少。 哪怕苏祁安高升了,对他翻脸,方敬之都不会见怪。 可像苏祁安这种,如此年轻册封伯爵,竟然不狂妄娇狂,还保持着如此谦虚,主要是知恩图报的性子。 让方敬之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方敬之起身,将苏祁安安排上座,而身后的李虎、赵大,他们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嘴巴张成一个o形。 伯爵?东山伯爷? 这… 苏祁安不经意流露出的手段、身份,就像一次次浪潮,将他们给淹没,从身体到精神。 “他们这是?”刘师爷笑道。 “哈哈,可能有些消息来的太突然,不碍事,让他们消化一会就好。” 随即苏祁安偏过头,对着方敬之道,“方大人,说说吧,这次,你遭遇了什么难事,应该是和东子山的那群土匪有关吧。” “先生都知道了?嗯,也对,凭先生的聪明才智,回到岭北县,就能看出一些情况来。” “那是,如果不是大人这边遭遇困局,恐怕也犯不着发动百姓来找寻我的踪迹,百姓们太热情了,苏某有些吃不消。” “让先生见笑了,如果不是逼到如此地步,本官也没办法,这群新来的土匪太可恶了。” “不仅占据东子山,将势力范围扩大附近二三十里,甚至公然攻打县衙,如果不是本官手里没兵,怎能任他们如此欺辱,真是气煞我也。” “这次先生回来就好,凭先生的才智,在等本官一些时日,借调郡城兵士,到时候一定彻底踏平东子山。” “不绝岭北县土匪之患,本官誓不罢休。” 看着满脸义愤填膺的方敬之,苏祁安饮了一杯茶水,不咸不淡道。 “如果大人说的是剿匪,在苏某返家时,顺手就将他们给灭了,今日来就是给大人报信,如果苏某没想错,这个时候,盘踞在各个山头的土匪,应该军心大乱了吧。” 苏祁安说完,下方的李虎颇为自觉的上前一步,从黑袍中拿出一个染血的布袋子,这一下,倒是换做方敬之,嘴巴张的大大的,满脸震惊看着苏祁安。 第九十二章 摧枯拉朽 方敬之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毕竟做了这么久的官,阅历还是有的,回过神来,深深的看着苏祁安,良久后才道。 “半年时间不见,先生的变化,让本官震惊。岭北县有先生这般人物,是本县福气,本官在这里替岭北百姓,多谢先生大恩。” “呵呵,方大人不打算亲眼查看?说不定让大人白欢喜一场哦。” “先生说笑了,对于先生,本官怎有不信之理,先生怎么说,那就一定是了。” 方敬之摆摆手,脸上的紧张,明显放松了不少。 苏祁安这次回来,可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次的恩情,方敬之记在心里,十分感激。 这个时候,苏祁安又道,“东子山匪患被铲除,群龙无首,这次出兵,我想应该可以彻底荡平岭北县匪患。” 方敬之拍了拍脑袋,像似想到什么,连忙道,“先生提醒的对,师爷,快,安排下去,叫所有衙役集合,本官这次亲自带头,一定要将这群匪患给铲除。” 刘师爷点头,刚想下去准备着,就被苏祁安给叫住了。 “这次岭北县剿匪,我看方大人就不用同去了,正好我也带了一些人,要是大人信任我,让他们陪同刘师爷,大人在这里静候佳音可好?” “那好,既然先生发话了,本官应当遵从,刘师爷这次前去,记住一切行动,都配合苏祁安他们。” “属下明白。” 刘师爷点头,站在身下的李虎、赵大回过神来,跟随刘师爷一同离去。 等到众人离去,苏祁安问道,“方大人,这次岭北县匪患,这背后之人,大人可知是谁?” 苏祁安的直白,让方敬之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 苏祁安敢公然进岭北县衙,想必是有几分想法。 这么直白询问,和半年前相比,苏祁安有了很大变化。 想想也是,半年的边境试炼,换做谁,都会有莫名变化,更何况苏祁安这一去,直接册封伯爵。 一介布衣举人,毫无背景,这得立下多大的军功,才能一跃连升三级,封伯爵位。 想都不用想,苏祁安的这半年,绝对不亚于是从刀山火海爬出来,性子有变化,很正常。 方敬之也没有打算隐瞒的意思,这事本来就想找时间,告知他的,既然苏祁安问起来,方敬之肯定会悉数告知。 “其实不止岭北县一县匪患猖獗,这半年来,整个川都郡各县,大小都有匪患横行。” “为了镇压这各县土匪,郡城士兵根本忙不过来,就更别说能分点兵力,支援下属各县了。” 苏祁安点头,解开了心里的部分困惑,也只能是郡城兵力不足原因,否则岭北县匪患再严重,也不至于到了攻打县城的嚣张态度。 苏祁安中途没有开口,静静听着方敬之讲述。 “能够一下子让各县都闹起匪患,这背后要没人组织策划,根本不可能。” “川都郡的匪患,平时根本没那么严重,但这次闹的这么凶,只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方敬之压低的声音,低声道,“郡守大人怕是被架空了。” 苏祁安闻言,眼神一凝,对于川都郡郡守,苏祁安并不了解。 唯一的印象就是听说,自己的举人功名惊动了郡守大人,为此还下发了郡守令,这事在几个郡县高层中,闹出的动静不小。 足以可见当时郡守大人,是多么的权势,可这才半年时间,手中的权利就被架空? 这到底是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 起初苏祁安以为岭北县的匪患,郡一级别高层肯能有支持,地方豪族也有参与。 而且,匪患最严重的就是岭北县,随便一想,就能猜到,背后的支持者,多半是魏家为首。 可听方敬之分析,一个依靠郡丞的地方家族,怎么可能有撬动郡守高官的能力? 苏祁安所想,自然逃不出方敬之的目光,方敬之摇摇头,低声道。 “先生,你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的州试秋闱考试,魏家出了一个进士,并且在后面的殿试的面试上,中了榜眼郎。” “那消息传回川都郡,可是震动许久。” 苏祁安脸色有些变化,这榜眼郎是进士三甲。 进士三甲代表着,大凉无数文人学子在科举中的最高追求。 获三甲者,最小安排的官职都是县令起步,往往都是放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而后会安排在郡内任职。 最后大多数三甲者,大小都能成为郡守级别的地方长官。 更重要的是,考中的三甲者,每年都是各大王公贵族招婿的对象。 不是皇室驸马爷,最少也是国公王婿的乘龙快婿。 有了这一层身份加持,所在的家族,在当地可是水涨船高,像一方郡守,都得给十足的面子。 这魏家,苏祁安还是小瞧了这地方豪族的势力。 可要说就凭还未任职,成为某某乘龙快婿,就能将郡守的权利架空,苏祁安是怎么都不信。 方敬之点点头,开口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这也只是本官的一方面猜测,想要彻底弄清楚,先生怕的走一趟郡城了。” 去川都郡,这事苏祁安也的确要走一趟。 岭北县要是出了什么事,苏祁安不担心,不说凭他的身份,岭北县令就会替他摆平。 可要是出了岭北县,很多事就不是方敬之能够干预的。 苏祁安这次回归岭北县,可不是单纯做一个称王称霸的土财主。 他想要在岭北县不受约束,扩大自己的实力,就得打通川都郡才行。 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待准备好,前往川都郡。 苏祁安目光转动,将去川都郡的事暂时按捺,心里的猜测,大概得到了证实。 想要在川都郡不被坑,打压,就得做好准备,起码要无后顾之忧。 而岭北县的匪患,就是苏祁安目前全力要做的。 这次苏祁安是打算,彻底将岭北县的匪患平复,来个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只有这样,苏祁安才能安心进郡城。 同时,这次铲除匪患,也是起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效果。 让其他各县,土匪也好,某些暗藏的家伙一个警惕。 想打岭北县的主意,就得过他苏祁安这一关。 对于苏祁安的想法,方敬之可是大力支持。 这次苏祁安回来,方敬之就想请求苏祁安能够出手,将岭北县匪患铲除。 不等他开口,苏祁安直接说了,而且还动了手,方敬之心里激动不已。 现在的他,感觉就像成了苏祁安的下属,一切行动全由苏祁安指挥。 接下来的十日时间,整个岭北县彻底躁动起来,集结的岭北县衙役,在苏祁安的带领下,进军盘踞在各个山头的土匪。 对于这些土匪,苏祁安没有任何客气,要么乖乖投降,要么杀到投降为止。 起初,一些大山头土匪,对于苏祁安发出的公告十分不屑,甚至嗤之以鼻。 东子山被剿灭的事,他们知道,但那又如何。 当时在东子山的土匪,不到二百多,而且据他们得知,东子山被剿灭,是有叛徒带路进山,直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他们几个大山头土匪,对于东子山成为他们老大,就有争议。 这下东子山栽了,他们只有偷笑和幸灾乐祸。 开玩笑,他们这些山头土匪,起码有五百之多,全部聚集一起,根本就不像东子山分兵把守。 东子山被覆灭,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他们就不信,在如此严密防守下,凭借几百名衙役,妄图拿下他们,痴人说梦。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所有还叫嚣猖獗的土匪山头,彻底哑火了。 因为他们看到,那些叫嚣的大山头土匪,在如此严防死守下,在一声声巨大爆炸下。 山门被炸开,紧接着,一队人数不多,只有百十来人,身穿平民衣服的大汉,各个就像杀神,直冲山头。 不到一个时辰,大山头内各个血流成河,只剩下阵阵哀嚎声,和满地的尸横遍野。 在屠戮一个大山头后,这些杀神没有停留意思,直奔下一个山头。 而跟随而来的岭北县衙役,反而成了处理收尾的预备兵。 这一幕,看的这些衙役颇为不真实。 站在一处山门外,目睹这一切的王校尉,他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久久的都未反应过来。 直到方敬之站在身旁,他才清醒过来,看着前方的尸横遍野,王校尉感叹着。 “苏先生带回来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这特么还是人吗?太恐怖了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 对于王校尉的感叹,方敬之脸色平静,仿佛对眼前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方敬之冰冷声音响起,“这话,你感叹感叹就行了,千万不要好奇,也不要打听,回去跟他们提个醒,有些话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除非想死你,懂了吗?” “小的明白,这事出了小的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外传。” 方敬之点头,他的心里同样有些感叹,这位半年前,还需要依靠他和谢侯爷扶持的苏举人,如今算是有扶摇而上的态势了。 后面几日,在这群恐怖杀神几乎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岭北县的匪患彻底被荡平,绝无复生可能。 第九十三章 韬光养晦 十日的岭北县剿匪行动,杀的各山头土匪直接哑了火。 在见识了这帮恐怖杀神的雷霆手段后,所剩无山头的土匪,纷纷下山投降。 这些人聚集起来,起码有一两千人,几百名衙役押送的。 衙役和土匪打的交道太久,自然其中有认识的。 这些看上去各个凶神恶煞的土匪,此时全部就像一群,乖乖的小绵羊,老老实实,一路上都没有半分放肆。 这一幕让这群衙役,看的有种颇为不真实。 不过更多的,却是对苏祁安的敬佩,这种说出手就横扫的手段,怕只有苏先生一人做到了。 苏祁安在岭北县剿匪,自然传到其他各县,特别是当地气焰嚣张的土匪,听闻苏祁安的雷霆手段后,立刻收敛不少。 像岭东、岭南挨着的县城,本来常年会有土匪流窜打劫。 可经历苏祁安这种恐怖行动后,岭北县边界,瞬间安静。 有些危险的小路,再也没有出现打劫的土匪,一瞬间,有些骚乱,不安稳的岭北县,反而成了川都郡下,治安最好的县城。 这一切的功劳,都得益于苏祁安,苏祁安的名声、声望,在十日后,达到了鼎盛。 相领几县,都知道,岭北县那位大才子回来了,凭借不知道什么手段,十日内,就将县内的匪患悉数扫平。 对于这事,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 毕竟,苏祁安是岭北县的举人,县内之事,他自然有义务去做,至于其他几县,苏祁安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苏祁安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的声望在此刻达到顶点,按照常理说,这个时候,苏祁安应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最好是将附近几县,全部囊括才对。 这个想法是对的,但却有一个问题要衡量,苏祁安这次回归,他只想固守岭北县,好方便他日后行事。 毕竟,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这,岭北县是他的根基。 要是将影响力继续扩大,起初可能会得到外县百姓的赞扬。 可只要匪患渐渐平息,看苏祁安不爽的地方豪强,大有人在。 到时候恐怕不用魏家动手,其他豪强家族就得拿苏祁安开刀。 有句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岭北县的根基都还没有做稳,这个时候就意图染指其他各县,地方豪强不得对苏祁安动手。 饭要一口口吃,不可操之过急,苏祁安再将岭北县匪患彻底铲除后,知会了隔壁几县,给了他们一个法子。 虽然不可能立竿见影,但至少能让各县土匪收敛一会。 这也符合外县豪强的心理想法,对苏祁安的戒备减少一些,反而有着赞赏。 苏祁安可不会搭理外县豪强的想法,现在岭北县的匪患被铲除,这些俘虏的土匪,交给方敬之处理。 已经交代了,根据犯案严重,刑期也不同。 大部分的土匪,其实也是被迫加入,只要没杀人,最多看押一段时间,接受教育,就放了。 至于那些杀人越货,凌辱妇女的,绝对不手软,该杀就杀。 方敬之也是这种想法,和苏祁安聊几句后,带着王校尉、刘师爷快速离去,接下来的时间,有方敬之忙的了。 同样,苏祁安也没那么闲,在处理匪患后,第一时间回了东山村。 苏祁安回村,可不是悠闲度日,而是有大事要做。 在和秦子音、李虎、赵大等一些知心人嘱咐几句,苏祁安直奔东山村的后山。 这个时候,整个东山村开始戒严,特别是后山那块,没有苏祁安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在后山外围,由李虎、赵大等十几位心腹严密看守,任何人只要靠近,绝对会被驱赶。 此时,在东山村的后山头,苏勇、童战二人出现,看样子,他们似乎待在这里很久。 看着苏祁安出现,二人快步上前,二人身上都很脏,但脸上却是透露着激动神色。 特别是童战,一双眼睛闪动兴奋光芒,看着苏祁安道。 “先生,据我勘测,后山头这块,有一座小矿山,虽然不大,但用来制作黑火药起码能造出百十来箱。” “先生,这真是上天眷顾啊。” 看着童战如此激动,苏祁安挥了挥手,让童战的情绪,稍微缓和下,上前神秘一笑,低声道。 “用来制作黑火药实在是太浪费了,童战,你可记得,在宁州战场,新军阻挡库克术大军释放的恐怖玩意?” “先生,你是说,这矿山可以用来制作那玩意?”童战满脸震惊。 在宁州战场上,这玩意可是出了大力,那爆炸的效果,威力比黑火药大了十几倍。 不仅如此,在稳定性上,也是甩黑火药几条街,听苏先生说,这是他通过黑火药原理改良的产物,叫什么炸药。 炸药的威力是大,但制作难度大,即便是先生,在宁州战场也只带了不到十枚。 如今拥有这般矿物原料,制作起来成品也能大大提高。 像这种事,理应成了苏祁安的机密,哪怕苏祁安私藏,不告知任何人,都无人指责。 毕竟,这种炸药问世,很有可能会改变战争走向。 任何人拥有,绝对是最强的大杀器,可苏祁安不但对他们没有隐瞒,反而袒露心扉。 这是一种出自绝对的信任,才能告知,苏祁安是把他当做自己人了。 像他们这种江湖人,最想得到的就是绝对信任,苏祁安给了他,这如何不让童战感动。 虽然苏祁安跟他们说过,这东西以目前的工艺,绝对做不到大规模的量产。 但就凭这种绝对信任,童战心里已经做好了,替苏祁安奉献一切的准备。 童战的想法,苏祁安自然明白,这就是他想要的。 虽然谢苍走前,跟他说过,对于童战,可以绝对信任,但炸药这事,毕竟是大事,还是危险事。 人心这东西,很难揣测,即便最后出了什么意外,苏祁安同样有备用手段,好在最后结果,没让苏祁安失望。 通过了最终人心考验,日后对于童战,苏祁安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用了。 这后山的矿山,苏祁安在很早之前就发现,并且成功改良,将炸药做出来了。 虽然数量不多,但威力却是显著,后来因为宁州战事紧急,苏祁安跟随谢苍奔赴前线,这一走就是半年。 好在战事结束,苏祁安回来了,现在就可以按照他的计划,开始制作炸药。 叫二人来,可不是为了当工匠,学做炸药的,那可就太大材小用了。 二人是后山的监工,到时候苏祁安从村内,招募一批能工巧匠,人数不多,只要十人。 将炸药的制作流程,分为十个步骤图,每人领取一份,一来可以保证制作炸药的效率,二来不怕外泄。 内部由童战、苏勇负责监工,在调一些居住在东子山的新军,时不时过来调防。 外部,由护村队警戒,这部分由李虎亲自负责,警戒程度调到最高。 这样一来,彻底将后山头封锁,别说人了,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招募的消息,很快发布,苏祁安规定,招募的工匠,会被调往秘密点,并且暂时限制自由,起码半年内,不能回家。 这种规定虽然苛刻,但架不住苛刻规定背后,发布的高额赏金。 成功入选着,每月工钱三两,倘若表现突出者,待满半年,会发放额外十两作为奖赏。 此话一出,差点在村子引发骚动,幸亏有护村队维持秩序,否则搞不好会出现踩踏实践。 苏祁安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丰厚了,对他们来说,就像从天上掉钱一样。 这半年赚的,都超过他们差不多十几年的收入,这工钱,哪怕是维持秩序的护村队员,都眼红。 暂时失去自由算什么?赚到钱才是王道。 只恨他们没有这般手艺,只能徒劳叹息,十名能工巧匠,很快招募。 如果不是苏祁安承诺,这只是暂时的,半年后,会根据产量,继续招募,否则,这人群,怕是散不去。 十名工匠,蒙着眼,被李虎的护村队护送着,看着工匠进山,苏祁安对着李虎道。 “李虎,这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泄密,此事事关生死,这事成了,我们才走继续走下去的可能,记住,也别搞的太紧张,外松内紧。” “放心吧,先生,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以性命做担保,绝对不会让一只苍蝇进后山。” 李虎郑重开口,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炸药的威力,他可是最早使用的,李虎同样期待炸药能再度生产的那天。 苏祁安能够将这事交给他,李虎心里感激着,说明苏祁安并没有因为,带人回归,而对他们本村人不信任。 李虎心里同样暗暗发誓,无论怎样,这事他都要替苏祁安做的漂亮。 苏祁安和李虎嘱咐几句,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接下来几日,苏祁安偶尔会去东子山,指导新军训练,大部分时间都是陪伴着秦子音。 对于后山这事,就像忘了一样,村内的村民,各自劳作,对于前几日发生的热闹招募,只字不提,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而这就是李小妹的功劳,她建立的妇女队,不仅是单纯解决村内邻里妇女矛盾,更重要的是充当眼线,情报工作。 村里很多事情,在经李小妹的招呼下,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不能说。 第九十四章 秦家求救 李小妹的变化,让苏祁安感到吃惊,当初那位在村口大大咧咧的小女孩,俨然有一副大姐头的样子。 可别小瞧李小妹的妇女队,无论是本村人,还是外村人,在妇女队的治理下,可谓仅仅有条。 而且在这半年时间,妇女队直接扩大了规模,改成妇女会,并且还邀请秦子音担任妇女会会长。 可别小瞧秦子音的能力,毕竟是商贾之女,在用人,治理上,都是秦子音出谋划策,如今东山村能有如此平和的治安,秦子音是出了大力。 所有人都有合适居住的地方,而且还分配了荒地劳作。 这些荒地,基本上都是取自苏祁安赏赐的土地,苏祁安没有保留,全部分给东山村民。 对做大地主,还是富足户,这是苏祁安之前的梦想,可通过宁州战事后,苏祁安的想法改变了。 他不在居于甘心成为富家翁,他也明白,即便做成了富家翁,这种悠闲日子,也不能持续太久。 看着青、幽二州凉人的惨状,他知道大荣的野心,这种平稳日子迟早会被终结,为了随时应对乱世来临,苏祁安要扩大自己的势力。 东山村便是他的根基,好在一方面东山村位置偏僻,根本没人会注意这样的小山村。 另外一方面,有方敬之的帮助下,苏祁安可以毫无顾忌,安心在东山村发展。 甚至被土匪占据的东子山,在方敬之的默认下,归属苏祁安所用。 东子山的地理位置,可是相当好,除了可以俯看东山村的动向,并且可以监视从岭北县通往东山村的大路。 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一支响箭发出,就可以报信。 在二者之间的路上,苏祁安调整了几支警戒哨,为的是能快速沟通消息。 外有如此严密防守,内有秦子音、李小妹、李虎、赵大等心腹的帮助下,整个东山村,皆在苏祁安的掌控下。 苏祁安并不担心,村民们有异动,甚至闹事,一些死性不改、偷鸡摸狗的人,在半年时间,早就被清理出去。 即便偶尔有些不满声,某些村民也不会离开东山村。 论治安,放眼整个岭北县,乃至周边各县,就属东山村当属第一。 在见识了这段时间,各县的匪患严重,县内动荡不安,谁会放着安生日子,找死离开。 加上前几日,苏祁安浩大的剿匪行动,带来的震惊,一下子让起一些心思的村民,立刻噤若寒蝉。 半年不见,没想到这个看似平日近人的苏举人,竟然会有如此生猛的一面。 一口气将整个岭北县的匪患,全部铲除,这让众人久久无法平静。 偶尔间,在村内看到苏祁安,各个都会露出敬畏神色。 对此,苏祁安也没说什么,当他改变当初一些想法,开始走上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一些敬畏自然会显露,这是无可改变的。 只是这种悠闲惬意的日子,并没过多久,很快被打破了。 一日,苏祁安坐在自家小院,晒着太阳,品茶读书,正享受时。 忽然,一向在外人面,有一副威严的李小妹,一路小跑,直奔苏祁安的小院而来。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小妹,苏祁安道,“小妹,你这是怎么了?是有啥大事吗,让你这么着急?” 李小妹没客气,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稍微休息一下,开口道。 “先生,可不是有大事,姐姐的父母来了。” 这话一出,苏祁安也是一怔。 李小妹口中的姐姐,不是别人,正是秦子音。 本来按照苏祁安的打算,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后,便带着秦子音回趟娘家,看看她的父母。 这事,秦子音不说,苏祁安早就看出她的思念之情。 对于和自己断了联系的岳父母,苏祁安没有多大仇怨,但要说好感,绝无可能。 更多的是一种漠然,不是为己,而是秦子音。 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即便秦子音当初选择,让父母愤怒,但这么多年,一面都不见,这未免太心狠了吧。 秦子音这几年跟他吃的哭,苏祁安看在眼里,而且在大凉这种落后的封建王朝,重男轻女是传统。 哪怕秦子音为出阁,在家里受到的待遇,远不如两位哥哥。 没想到,自己还未上门,他的岳父母就上门了,苏祁安目光闪动,思量着什么。 苏祁安将手中的茶放下,对着李小妹道,“我的岳父母在哪?请他们到这里来吧。” 李小妹明了,点点头,转身而去。 此时,秦子音不知何时,出现在苏祁安的身后,虽然一语不发,但苏祁安明显感受到她有些激动的情绪。 苏祁安握着秦子音的手掌,温柔道,“没事呢,有你家相公在呢。” “嗯。”秦子音轻嗯一声。 约莫片刻,李小妹出现,在她的身后,一对约莫五十来岁的夫妇,快步跟随。 虽然上了年纪,但二人保养的却很好,身上的衣袍,一看就是名贵物,不是一般人能够染指的。 李小妹将秦岳山夫妇带到苏祁安面前,很识趣的推到一旁。 此时的苏祁安,依然坐着,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看着这幕,秦岳山露出尴尬神色,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苏祁安道。 “早就听闻贤婿半年前高中举人,真是可喜可贺,本想恭贺贤婿,奈何贤婿太忙,后又消失了半年,如今等到贤婿归来,听闻贤婿亲自带人平复岭北县匪患,让老夫震惊不已。” “老夫今日特来,恭贺贤婿,所带的礼品,被贤婿的手下拦下了,还望贤婿查收。” 秦岳山不愧是经商出身,能够在这种尴尬气氛下,拉下脸皮,一口一口的喊着贤婿,就这种态度,让苏祁安算是开眼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点头道,“岳父大人说的什么花,今日岳父大人能来小婿这里,便是好的,何必这么见外,来人看座。” 两张椅子被摆了出来,二人入座。 接下来双方闲聊,让秦岳山有些惊奇的是,无论他说什么好话,又或者明示暗示,都被苏祁安谈笑间给挡了回去。 这让秦岳山很意外,他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位不起眼的女婿。 回想当初秦淮对他的叮嘱,要他见到苏祁安别搞那些表面客气,对这种人情世故,苏祁安最是不喜。 秦岳山当初还不信,觉得苏祁安怎样也是小辈,沉寂多年,忽然得胜崛起,年轻人要的不就是吹捧。 只要自己放低姿态,在加上有秦子音在旁,还不可以任意拿捏苏祁安。 但这次的碰面,交流,让秦岳山明白,他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他这位沉寂多年的女婿,哪怕一朝得势,根本没有表露出半分自得的意思。 反而十分沉稳,那种沉稳根本就不是年轻人身上该有的,平静的神态,让秦岳山感到一丝害怕,而他的女儿,从始至终都是一语不发,安静的服侍在苏祁安身旁。 随着时间流逝,在闲聊了一个多时辰后,苏祁安忽然道。 “岳父,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人也看到了,就不耽误岳父母回去休息了,我派人护送岳父母回去,等过段时间,等小婿空了下来,在陪着子音,回去看您二老,您看如何。” 说完,苏祁安明显是一副送客架势,李小妹上前,就想将二人请走。 这个时候,秦刘氏一下子就急了,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秦子音的手腕,激动道。 “小音啊,别听你父亲乱说,是父母对不起你,不该看不起小苏,这些年和你断了关系,当娘的也是日日落泪,可你看在一奶同胞的份上,求求小苏,让小苏救救你大哥吧。” “果然…”苏祁安内心暗叹。 这和他想的一样,这次秦岳山夫妇而来,绝对是有所求人。 秦子音哪里见过母亲这般样子,连忙问道,“母亲,你慢慢说,大哥他怎么了?” 被秦刘氏这么一弄,秦岳山忍不住叹气一声,终于不再苏祁安面前隐瞒,开口道。 “秦武他在岭东县走镖时,被当地土匪给绑了,如今生死未卜,能救他的,也只有先生你了。” “老夫当年瞎了眼,小看了贤婿,如今贤婿高中,老夫本没脸可来。但为了秦武,还望贤婿能看在子音的份上,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能够救下秦武,老夫必定感激不尽。” 看着秦岳山不再伪装,将心事袒露,苏祁安同样叹气一声,道。 “岳父,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子音。” “当初她的选择再错,错不在她,你们却和她断了关系,这实在说不过去。” “小婿我也不是计较的人,今天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替子音讨个公道。” “这人救不救,同样不在我,而是在子音。” 听着苏祁安这话,秦岳山猛的抬头,用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得到如此宠爱,甚至是尊重。 这放在其他任何大户人家,都是不敢相信,毕竟,秦岳山行商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像苏祁安这般重情重义的,绝对是罕见。 秦岳山的心里,莫名多了一些感动,他的女儿是真的嫁了一个值得依靠的人,他的确太市侩了。 看着苏祁安的眼神,多了一些惭愧。 第九十五章 出发岭东县 身后的秦子音,她的脸上同样有着动容之色,隐隐有着阵阵抽泣。 苏祁安起身,安抚着秦子音,温柔道,“这次你来做主,你怎么想的,你家相公便怎么做。” 秦子音点头,犹豫一会,对着苏祁安道,“我想相公去救我大哥。” “好,那娘子先带着岳母好生休息,这事,交给相公吧。” 秦子音搀扶着秦刘氏转身离去,院子里,只剩下苏祁安、秦岳山。 至于李小妹,十分有眼力劲的离去。 有些事情,是要详细了解,才能有下一步规划。 苏祁安道,“秦家,在岭北县也算大户,花点钱疏通,土匪应该会识相吧,毕竟,得罪一个举人商贾,得不偿失。” 秦岳山摇摇头道,“可不是,老夫本以为,是土匪贪财,想要讹上一笔。” “像我们这种商贾,走镖的人遇上这事,都是和气生财,权当破财免灾了,谁知道那些土匪,收了钱,非但没有将武儿放了,更是把武儿当做肉票,不断勒索。” “这次报价达到二十万两,这已经远远超乎我的承受范围,他们说了,如果不交,立刻就会杀了武儿,我实在没办法,才想求贤婿帮帮忙。” 苏祁安眉头一挑,又问,“岭东县土匪这么猖獗,那当地县令,难到一点不作为?不看秦家的名头,也得看秦淮的身份,至少会卖个面子吧。” 秦岳山苦笑,“淮儿他,如今已经不是举人功名了。” 这次倒让苏祁安愣了一会。 秦淮,秦子音的二哥,半年前的县试上,对苏祁安照拂有加,这也是去苏祁安对秦家还没到厌恶的程度。 秦淮半年前可是县试第六,货真价实的巨举人,这半年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祁安目光闪动,很快像似嗅到什么不对,开口道。 “莫非是一个月前的秋闱州试?” “是啊,一个月前,淮儿参加秋闱州试,非但没有考中,反而说是在州试上作弊,当场拿下,最后被剥夺举人功名,贬为平民。” “后来了?秦淮在哪?” “我也想知道我的淮儿在哪,从州试考场被赶出来后,淮儿便莫名失踪了,老夫花了大价钱,在州城打听消息,却毫无消息。” 说到这,秦岳山的神色明显有些没落,毕竟,换做谁,要是得到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怕是扛不住了。 苏祁安此时的目光凝重,久久不语。 秦岳山有些不安,他以为苏祁安会打算放弃,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就是特意针对秦家的一个局。 都知道是个火坑,谁跳进去,怕都自身难保。 苏祁安退缩,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在苏祁安那么落魄时,他都没有提供任何帮助。 如今的秦家,就像摇摇欲坠的破船,谁又会搭上自己,去救了? 秦岳山叹息着,刚想开口,这个时候苏祁安说话了。 “这事确实难办,而且背后肯定有阴谋,但无论有多大的困难,这事我苏祁安接了,不仅是为小音,同样为了秦淮。” 听着苏祁安如是说,秦岳山一双老眼,明显闪动着泪光。 他激动着,直接朝着苏祁安跪拜下去,幸亏苏祁安眼疾手快,一把搀扶。 “岳父,你这是做什么,这要是让小音看到了,让小婿怎么做人,再说了,我们不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对对对、贤婿说的对,是老夫老糊涂了,日后只要贤婿用的上秦家,秦家必定鼎力相助。” 苏祁安点点头,和秦岳山又聊着几句,天色差不多快黑了。 秦岳山在东山村留了一晚,第二日便赶回县城。 秦家虽然接二连三遭受打击,但并不是彻底垮了,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秦岳山出面主持大局。 对于这,苏祁安理解,没有太留秦岳山,便送其返城。 至于秦刘氏,便留在东山村,陪着秦子音,这么多年不见,母女俩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苏祁安已经跟方敬之打了声招呼,秦家在岭北县,至少能度过一段平稳日子。 将秦岳山送走后半日,苏祁安集结人马,打算前往岭东县。 这次,没有带新军,新军是秘密底牌,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至于苏勇、童战、李虎、赵大这些心腹,苏祁安一个没带。 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分不开身,这次苏祁安只带了铁牛、水生,以及两个护村队。 人手加起来,只有四十来人。 这些人手,别说秦子音、李虎、赵大不放心,就连方敬之同样担忧。 方敬之更是建议,派出百人规模的衙役,一同护送。 这个提议,让苏祁安拒绝了,他笑着说,“带这么多人去岭东县,是救人呢,还是剿匪?” 就这一句话,让方敬之闭上了嘴。 想想也是,一百多名衙役冲过去,这哪里是救人,怕是嫌秦武死的还不够快。 而且苏祁安并不担心,自己会在岭东县遭遇什么不测。 就算各县匪患严重,但没到占据县城的地步,不说他东山伯的身份,光是举人功名,岭东县令,就得给他面子。 而且还得严密保护他安全,生怕他会在岭东县出事。 苏祁安毕竟是岭北县举人,这要是出意外在外县,不说上面能否饶过他,恐怕方敬之都得气势汹汹冲过去,找他算账。 苏祁安就是打算,以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踏入岭东城。 人带的越少,实际上,他越安全。 这种以自己为诱饵的极其危险方式,怕也只有苏祁安一人做的出来。 话虽这么说,但这次的出发,李虎、赵大他们,对着铁牛、水生可谓千叮咛万嘱咐。 哪怕自己死了,都要保证苏祁安的绝对安全。 二人重重点头,大有一副,立刻为苏祁安献身的赴死的冲动。 什么时候,他们有过这般被苏祁安,担任护卫的行动。 从来没有,苏祁安这次挑选他们,是对二人以及三队、四队的绝对信任。 哪怕天塌了,他们也得顶住。 苏祁安站在两支队伍面前,都不用开口说什么,三队、四队的目光中,早已涌起澎湃的热血。 或许连苏祁安都不知道,平日里,这四支护村队,可是经常暗中比较。 因为用的顺手原因,一队、二队经常跟随苏祁安执行任务,三队、四队跟随苏祁安反而少许多。 能跟随苏祁安出任务,反而成了四支队的荣誉。 等待这么久,终于轮到铁牛、水生,怎让三队、四队激动。 他们暗暗发誓,首次出任务,一定不能给苏祁安丢脸。 苏祁安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微微点头,这次带铁牛、水生,自然有他的考量。 三队、四队的确要拉出来历练一番,只有这样,这支护村队,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苏祁安轻声道,“出发。” 下一刻,三队、四队,在铁牛、水生的带领下,率先出发。 苏祁安围在中间,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远处,站在屋檐下的秦子音,远远的看着,在他身旁,秦刘氏从屋内走来,打趣道。 “看来,我家小音的魂,都是彻底被苏先生给勾走了。” “嗯,不止是魂,只要相公愿意,我可以付出一切。” 秦子音没有露出娇羞神色,反而一本正经道。 这一幕,倒是让秦刘氏感叹布不已。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嫁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也明白她这位姑爷,是多么优秀,在东山村待了这么几天,秦刘氏也是跟随其他人,称呼苏祁安为先生。 在东山村,秦刘氏看的是,无数村民对苏祁安到底有多么尊敬。 那种感觉,让她更知道,以后无论怎样,秦家都得抱上苏祁安这条大腿。 这样潜力无限的人才,他们真是瞎了眼,差点弄丢了,幸亏好在她的女儿,及时抓住。 否则,他们都得哭死。 秦刘氏看着秦子音,嘱咐道,“小音啊,先生这么好的人,你可得抓住了,凭先生的才能,指定会有大把姑娘冲上来。” “为娘不怕先生纳妾,这优秀的男人啊,纳妾是正常的,但希望你能多加油啊,怎么这么久,肚子里还没动静呢。” 这话一出,秦子音小脸一红,看着秦刘氏,好半天才说一句。 “相公他心疼我生孩子,都…避开了那些日子。” 这话让秦刘氏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 …… 此时,岭东县内,一个面馆摊位。 三位衣着十分普通的年轻人,正大口大口的吃着面。 周围行人的嘈杂,仿佛和他们无关。 谁会想到,让岭北县土匪胆寒的苏祁安,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进了岭东县。 苏祁安是打算光明正大入城,但也没到那种特意摆排场的架势。 在离开岭北县地界不久,招呼一声,让三队、四队队员,分批,三三两两进城。 而苏祁安、铁牛、水生三人,扮做赶路的平民,交了一笔入城费,随便找了一个面馆吃了起来。 别以为苏祁安身边没有护卫,仔细看去,在四周方圆百米之内,总会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身旁。 这就是分批进城的三队、四队。 头顶的太阳炙热,苏祁安目光打量着路旁,刚想起身离去,忽然,远处的主路上,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手里的马鞭,一路狂奔。 第九十六章 被吓坏的岭东县令 一位大汉,骑着马在主路上,纵马狂奔,身旁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 而那位大汉,根本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挥舞着马鞭,不断狂奔。 看他的样子,似乎在追人,在他的前方,一位衣衫褴褛,身体瘦小的孩子,感受着身后的气势汹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身体瑟瑟发抖,骑马的大汉,在距离不到十来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手上的马鞭挥舞着,狠狠的抽打在瘦小男孩身上,嘴巴怒骂着。 “他娘的,你这个家奴,胆子翻天了,想跑,看你能跑哪里去!,看大爷我今天不打死你!” 啪!啪!啪! 马鞭抽动,瞬间在瘦小男孩身上,留下一道道十分醒目的血痕, 男孩身体蜷缩着,身体颤抖,嘴里不停发出哀嚎声。 身旁路过的行人,看着这幕,都是绕着走,哪怕是先前被撞飞的路人,也没有丝毫上前,讨要说法的意思。 看着大汉的目光,明显流露着几分畏惧。 显然,这位大汉背后势力不一般,寻常人根本不敢招惹。 能够在县城主路,纵马追人,到现在,还没有引来衙役出面主持局面,足以说明这人背后势力不一般。 对于瘦小男孩的阵阵求饶声,大汉视若无睹,大骂着。 “现在知道怕了,早他娘干嘛去了,今天大爷不打死你这个该死的家奴,让你长长记性。” 说着,挥舞的马鞭被他一收,下一刻,以更加强大的力道,对着男孩的脑袋抽去。 这一下子要是被抽中,脑袋都得开花。 围观众人,都是不忍去看,纷纷撇过头,就在他们预见男孩下一刻,就得命丧当场。 刺耳的马鞭声没有响起,众人转头看去,不知何时,一位身体壮实的青年,一把将马鞭给抓住。 马鞭一紧,双方在对峙,终究马上的大汉力量差上一筹。 壮实青年猛的一拽,马背大汉直接翻身落马,一个狗吃屎的狼狈模样,让一些人大笑。 大汉脸色通红,马上站起身来,先是对着围观群众喝斥道。 “我看谁敢笑,找死不成!” 这番喝斥,明显起了作用,围观群众的笑声,瞬间安静不小。 大汉冷哼一声,目光打量着面前壮实青年,冷声道。 “哼!哪里来的乡下小子,敢对老子动手,知道老子是什么人吗?老子可是岭东宋家的护卫,敢得罪宋家,找死吗?” 对于大汉的冷声威胁,面前的壮实青年视若未闻,反而转过头,看着坐着的苏祁安。 苏祁安根本没有看大汉一眼,吃着面,不一会悠悠道。 “一口一个老子,真是粗俗,水生,你和铁牛一起,好好教教他,做人要懂礼貌。” 坐在苏祁安旁边的水生起身,下一刻,愤怒叫嚣的大汉,只觉得眼前一闪。 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度,大汉双眼冒着金星,他气急,刚想反抗,一个腿膝,大汉身体一弯,又是一个肘膝,大汉身体一软,立刻倒了下去。 可他的身体,很快被人给扯着,大汉满眼金星,身体昏昏沉沉。 可即便这样,大汉用着断断续续的声音,疯狂叫嚣。 “你们…找死!知道得罪我宋家的…后果吗。” 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暴打。 此时的大汉,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被铁牛、水生捏在手上,疯狂暴打。 这一幕,看的围观群众,各个目瞪口呆。 宋家,在岭东县可是一霸存在,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哪怕是县令大人,平日里碰上了,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些外乡人,胆子真是不一般的大,当街插手救人不说,更是对这位宋家护卫一顿暴打。 现在打的痛快了,后面就得十倍还回来,众人摇摇头,露出惋惜神色。 没多久,远处,一阵阵脚步声,快步走来。 来人的不是宋家的人,而是衙役。 这些衙役,明显认识宋家护卫,看着这位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宋家护卫,竟有这般下场。 衙役内心暗暗窃喜,但这种窃喜,并不代表他们坐视不管。 快步上前,直接将苏祁安、铁牛、水生三人围了起来。 喝斥道,“都给我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敢在岭东县闹事,反了你们!” 对于衙役的喝斥,铁牛、水生根本不搭理,手中的动作,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个时候,苏祁安悠悠的声音响起。 “呵呵,你们来的还真是及时啊,刚才那位家奴差点被打死,你们不来,等到这名大汉被暴打,才想着过来。” “想问你们一句,这岭东县究竟是苏凉皇室的,还是姓宋啊。” 此话一出,再度让众人给惊到了,就连维持局面的衙役,都是瞳孔一缩。 苏祁安这话,实在是太犀利了,某些县城,地方豪族强压县衙,基本上是不争事实。 甚至在某些地方,有些地方豪族都能干预,当地县令的人选。 但这些在怎样,都是潜规则,苏祁安倒好,非但挑明了,而且直接摆在台面上说。 这话,让这些衙役都失了声。 可看着大汉被暴打,在这样打下去,很有可能打死人,真要是死人了,那才麻烦了。 为首一名看似有经验的老衙役,忽然大喝一声。 “都在这里胡说什么!我现在很怀疑你们的身份,都给我老实点,通通带回衙门调查。” 苏祁安没说什么,起身,十分配合。 铁牛、水生在得到苏祁安的指示后,手掌一松,将大汉给丢在一旁,一同跟随苏祁安被衙役带走。 这位老衙役,挥挥手,衙役们纷纷离去,没了当事人在场,围观群众很自觉的离去。 在他们眼里,本以为苏祁安三人,可能是大有来头,还想抱着看戏的目的。 可苏祁安三人,就这么被带走了,让众人觉得,这三人多半就是故意找死,出风头的乡野小子。 “真是可惜了,有他们罪受了。”众人感叹。 而那位老衙役,看着昏死过去的大汉,眉头紧皱,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恐怕岭东县接下来要翻天了。 岭东县衙。 苏祁安三人带着刑具,上了公堂,在他的身旁,是早已陷入昏死的宋家护卫。 堂上,岭东县令周奇,脸色铁青的看着这幕,惊堂木重重拍下。 “你们好大的胆,见本官不跪,又当众行凶杀人,如果不给个解释,等着处死吧。” 堂下的苏祁安却是笑了,开口道,“要是给了解释,莫非县令大人还能放了我们?” “哼,早就听说,行凶者中有牙尖嘴利之人,今天一见,本官是见识了。” “没关系,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指示身旁二人行凶杀人,是众目睽睽,容不得你解释,本官不想跟你费口舌,来人,把人带下去,三日后处斩!” 话音落下,苏祁安直接笑了出来,一副感叹样子。 “啧啧啧,在没来岭东县前,就听说宋家在当地是一手遮天,就连岭东县令,都得为宋家驱使,当初还不信,现在我是信了。” “你!”周奇大怒,刚想开口,又被苏祁安给阻止。 周县令说我杀人?呵呵,宋家护卫可还没死,留了一口气在,倒是这位宋家护卫先前在岭东县道,当街杀人,哪怕是家奴。” “让我想想,依照大凉律第一百二十条规定,禁止任何人在州、郡、县主道行凶,如有犯者,等同藐视大凉律法,其罪当斩!” 如果说苏祁安前几句话,让周奇不以为然,可后面背诵大凉律时,周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的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苏祁安,声音有些结巴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够背诵大凉律,绝对不是一般人,起码是参加过科举的,最不济也是一个秀才。 大凉律可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目不识丁的文盲能够知道的。 看苏祁安这幅淡定模样,绝对不是装腔作势,而是自然流露。 周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人怕是个举… “岭北县举人,苏祁安。” 就是这八个字一出,一瞬间让周奇脸色大变。 如果说,这人和他心里所想,只是个举人,他或许还能挽回一点面子。 可当苏祁安这三个字报出来,周奇再也坐不住了。 岭东县和岭北县可是挨着的,岭北县前段时候发生的事,周奇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消失半年的举人,苏祁安在重新现身,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整个岭北县的匪患给铲平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铲平,不留后患那种。 谁也不知道苏祁安用了什么办法,但结果就是,整个岭北县的土匪,被苏祁安杀到投降。 这样一位狠人,怎么会莫名跑到他的地盘来了,要知道,前段时候,苏祁安还保证,不会染指各县匪患。 这才几天功夫,这个杀神,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来到了岭东县。 而且一来就碰上和宋家的牵扯,而他还将苏祁安给绑了。 这特么真是要命了。 无论周奇内心多么懊恼,也无济于事,他连忙起身,快速来到苏祁安面前,对着身旁的衙役大声喝斥。 “都在这里愣着干嘛,还不给苏举人松绑,连苏举人都不认识,本官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饭桶!” 周奇的态度,立刻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副样子,别提多搞笑。” 第九十七章 达成合作 站在两侧的衙役们,心里腹诽,“刚才也不知道谁要耍官威,现在倒好?怪起我们来了。” 衙役们赶忙上前,一阵手忙脚乱后,将苏祁安三人身上枷锁取下来。 周奇县令挥了挥手,衙役们纷纷离去,站在身后的铁牛、水生,同样转身离去。 大堂内,只剩下周奇、苏祁安。 周奇满脸堆笑,将苏祁安迎来上座,一脸谄媚着,“是本官管束不严,才造成如此误会,还望苏举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苏祁安坐在上座,对于周奇的道歉解释,没有任何触动,一副漠然神色。 这一幕,让周奇心里凉了半截,如果今天到来岭东县的,是其他县的举人。 周奇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给了天大脸面,举人身份虽说等同县令,但毕竟是还未被朝廷安排的预备官员。 碰上地方县令,双方都是要给面子的,绝对不会自视甚高,给台阶还不下。 可偏偏,坐在上座的举人,却不是一般人,这个岭北县的苏祁安,要才学有才学,要智谋有智谋,可是文武全才。 谁知道他这消失的半年,又经历了什么?要说荒废度日,周奇是半分不信。 周奇苦笑一声,对着苏祁安道,“苏举人,我叫你一声大人,今天这事,是本官不对,苏举人心里有气是正常的,只要苏举人能够原谅本官,是打是骂,任由处罚。” 能让一方县令,说出这番话,他的姿态已经放的很低了。 苏祁安漠然的脸色,浮现一丝诧异,开口道,“周县令说的哪里话,苏某只是路过岭东县,撞上了今天这事,这才出了手,哪能说怪罪周大人。” 周奇连连点头,表面客气,但心里却是腹诽着,“这也叫路过?要不是本官姿态放低,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反正今天这事,说开了,误会说开了,这事便过去了。” “没错没错,本来就是误会,说开了就过去了。”周奇连忙附和。 就在周奇内心稍微松气时,忽然,苏祁安悠悠的声音又是响起。 “这事是过去了,但今天在岭东的所见,确实让苏某开了眼,岭东宋家就这么猖狂?敢当街行凶,这事连周县令都不敢管了吗?” 周奇内心一紧,他早就知道这个苏祁安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该来的还是要来。 周奇没打算隐瞒,叹口气,直接道,“唉,苏先生是有所不知啊,宋家在岭东县可是真正的一霸,不说别的,光是宋家存在的年头,都要比本官担任县令,还要长好几倍。” “出的童生、秀才,不计可数,就连举人也有双指之数,而且和川中魏家更是亲家关系,有魏家在背后,苏先生想扳倒宋家,本官还是劝先生少管这事,免得祸急上身。” “呵呵,好一个祸急上身,既然周县令都吐露心声,苏某也给周县令交个底,这岭东宋家,苏某还真想动一动。” 这话一出,着实把周奇吓了一跳,苏祁安的大胆,他早有耳闻,可没想到这一照面,苏祁安的目的就这么大。 除掉宋家?这不是找死? 周奇反应来,连忙道,“本官知道苏先生文武双全,放眼各县,谁都会给面子,但这里不是岭北县,想要动宋家,本官劝先生最好消了这个念头。” “宋家能在岭东县屹立六七十年不倒,不是没有原因的,一但动了宋家,不是本官开玩笑,整个岭东县都得大乱。” 苏祁安微笑道,“大乱?大乱也好,岭东县的秩序是要变一变了,正好趁着这股风,一同拔了,不过这事还得周县令,全力支持才行啊。” 周奇这下可是真的吓坏了,这个岭北苏祁安不仅胆子大,而且还想把他给牵扯进去。 周奇连忙摇头,十分果断拒绝,“先生想要动宋家,本官好话说尽了,无法改变先生意思,本官仁至义尽了,但想让本官支持,绝无可能。” “本官虽然糊涂,但也知道这事,是要命的,先生执意要做,那是先生的事,本官绝对不会掺和,事已至此,先生请。” 周奇的态度十分坚绝,说完,更是一副请客出门的意思。 如果不是看在苏祁安的身份实力上,周奇是绝对不会这么客气,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告知,苏祁安执意如此,一切和他就没什么关系。 周奇的坚决,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但他并没有立刻走人的意思。 看着周奇,沉默一会,忽然道,“如果苏某用的不是举人身份,来请求周大人,而是东山伯爵命令大人呢。”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周奇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猛的抬头,用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死死盯着苏祁安,仿佛是自己听错了。 好半晌后,声音有些结巴道,“你…先生说什么?先生就是新册封的东山伯!” 苏祁安什么也没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东山伯!” 这一下,周奇差点从椅背摔下来,在确定令牌真实性后,周奇直接跪拜在地,一副紧张神色道。 “下官冒犯伯爵,还望大人恕罪。” 这一声大人,周奇是发自内心,伯爵这个身份,在大凉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是没有封地,军权、收税的权利,但身份摆在那里的,正儿八经的勋贵。 在郡城这一级别,可是做不到一手遮天,但在县一级别,足以横着走。 地位身份绝对压县官一头。 而且东山伯这个伯爵身份,可是大有来头。 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并不知道宁州战事的具体细节,但唯一知道的是,为了这个东山伯爵,听说朝堂国公,可是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陛下出面,定了这个身份。 能让陛下亲自出面,就冲这个,这位东山伯爵的含金量,远非其他伯爵可比。 而且东山伯爵此人,身份却是十分神秘,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别说他们,哪怕是郡守大人,也不知道此人身份。 只知道边境宁州大战后,多了一位被陛下亲自册封的东山伯爵,这无形中又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周奇从来就没想过,这位神秘的东山伯,竟然会是苏祁安。 而且此刻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这种感觉让人有种莫名的不真实。 可回过头一想,苏祁安消失半年,这时间完全对得上,可又能想到,消失半年的苏祁安,竟然真的去了最危险的边境战场。 没死不说,还成了伯爵。 周奇的心里,此时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更多的却是对方敬之的大骂。 身为岭北县的父母官,苏祁安的身份,他肯定知道,而且估计也就他一人知道。 “这特么的,好歹做了十几年的邻居,这点消息都不给他通报,老方,你他娘的真不是东西。” 周奇心里怎么想,苏祁安自然不知道,他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周奇,伸手,将其搀扶起来,说道。 “周大人不必这么客气,苏某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既然周大人已经知道苏某的身份,那大人接下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周奇虽然没有刚才的坚定,但却是面露难色。 苏祁安的伯爵身份,的确让周奇震惊,可让他去对付宋家,这很有可能会搭上性命的。 别说苏祁安是伯爵,哪怕是侯爵,周奇怕也不会痛快答应。 苏祁安明白周奇的顾虑,他说道,“大人的担忧,苏某清楚,放心,对付宋家,并非让大人冲在前面,而是适当时候给予一些帮助,就算出现什么危险,苏某保证,大人绝对不会送命。” “宋家在岭东县是什么德行,我想大人比我更清楚,大人在岭东县为官多年,肯定不想被地方豪族拿捏,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大人面前。” “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想要有一番作为,哪有不冒险的,是一辈子寄人篱下,还是奋力一搏,搏出一方天地,大人好好考虑。” 周奇目光闪动,苏祁安说的这些,都说到他心里。 周奇闪动的目光,猛的一凝,像似做出了某种决定,咬牙道。 “既然伯爷都这么说了,下官也并非是不识好歹的人,接下来所有的一切,下官悉数听从伯爷差遣。” 苏祁安微笑道,“恭喜大人,做出了一个对的选择。” 周奇点头,犹豫一会,忽然问道。“下官冒昧问伯爷一句,这宋家好像和伯爷没有结怨吧,就算是为了半年前的县试,伯爷应该也不至于要灭掉宋家吧。” “半年前的县试,不过是小矛盾罢了,除了宋家犯不上,但他们却抓了一个人,这人和我有些关系,做的事有些冒犯了,自然要此付出代价。” 这话苏祁安说的是云淡风轻,丝毫感受不到话语中点愤怒。 但就是这么平静声音,却是让周奇后背发凉。 他有些感叹,宋家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苏祁安,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和苏祁安结怨,否则… 周奇有预感,接下来的岭东县怕是要变天了。 第九十八章 撕破脸皮 岭东县前几日由苏祁安引发的热闹,随着苏祁安被押送县衙没有出现后,宣告结束。 苏祁安三人什么结局,路人早就知晓,不少人都是唏嘘着。 不过想想也是,在岭东县敢和宋家作对,和找死无疑。 没多久,苏祁安三人引发的热闹,便淹没在平静的生活中。 可在第三天,一则消息瞬间打破岭东县的平静。 岭东县衙发布公告,由县尉带队,从今天开始,对县内土匪开始清剿,不平匪患绝不收兵。 这个消息,让城内百姓都愣住了,倒不是惊异县衙剿匪,而是公告后半那句,不平匪患绝不收兵。 “我靠,我没看错吧,县令大人这是怎么了?这是动真格了?” “嘘,别乱说,小心被衙役听到,把你抓了,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当个吃瓜群众吧。” “嗯,你说的对,不过要是动真格,那一家可就惨了。” “……” 众多议论声,在县衙门口的公告前响起,岭东县的匪患问题,一些知晓内幕的,十分惊讶。 毕竟,岭东县的匪患,背后可是有某些家族在支持。 平常也剿匪,但实则是做样子,而今天发布这样的公告,难道县令和那家关系决裂了? 虽然心里有诸多的疑惑,但显然知情者并不太相信,他们的周县令是动真格,多半又是做样子,安抚人心。 目送一大批衙役出城,随着时间流逝,一晃两天的时间过去。 可这一次,众人没等来县尉收兵,而是野狼山土匪被灭掉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城内所有百姓,全都怔住了。 野狼山的土匪,是岭东县境内势力最强的一伙土匪。 虽然不至于像东子山那般,会攻打县衙,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人主动招惹。 哪怕是岭东县衙,想要动它,颇为费劲,更重要的是,这伙土匪背后有地方豪族支持。 平时,和县衙关系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谁想到,出兵剿匪的衙役,第一个目标,就是野狼山。 而且在两天功夫,直接拿下,这种震惊,溢于言表。 “看来周大人是动真格了,剿了野狼山,这岭东县要变天了。” 不少人心里感叹,但更多的却是充斥着忧虑。 野狼山土匪被剿灭,百姓自然开心,但这就意味着和宋家撕破脸了,这岭东县要乱了。 百姓其实并不看好,周县令能让宋家低头,平时,县衙就低宋家一头,更别说现在了。 不明白他们这位父母官,为何会选择在这时候,撕破脸皮,百姓也不想去想,都是纷纷转身回家,准备紧闭房门不出。 他们都是小人物,谁都得罪不起,躲在家里,至少不受波及。 剿匪的工作还在持续,将野狼山土匪剿灭的后三日。 县尉率领的衙役们,一路上势如破竹的,又连灭了三座山头。 一时间,剩下的土匪人人自危,这个时候更焦急的,反而是宋家。 此时的宋家府邸内。 一位手缠绷带,拄着拐杖的刀疤脸大汉,满脸忧愁的,对着眼前的华袍青年求救。 “宋少,救救我们吧,你要是在不出面,我们这帮兄弟,都得被彻底剿灭了。” 宋文脸色阴沉,看着眼前受伤颇重的大汉,冷声道。 “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野狼山被剿灭了,县尉还没有收兵?” “本来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野狼山势大,被围剿很正常,谁承想野狼山被剿灭后,这些衙役就像疯了一样,一座一座的围剿,看他们样子,应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且这些人,绝对不全是衙役,我们打过交道,岭东县衙役绝对没可能这么猛。” “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这次的围剿,还动用了黑火药。” “该死!这个姓周真是蹬鼻子上脸,早知道这样,本少说什么也不会撤退。” 宋文十分懊恼,县尉率衙役攻打野狼山,身为幕后的金主,宋文怎么可能不知。 野狼山这几年确实做的过火,本来想卖个人情给周奇。 因此在攻山前,野狼山土匪就撤了大半,谁知道,这个周奇如此不给面子。 剿灭野狼山后,非但没有收兵的意思,反而越打越猛。 一些山头土匪,可谓是损失惨重,要是在继续剿下去,很可能彻底将匪患给平了。 岭东县的土匪,可是宋家手里的一把好刀,无论是于公于私,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剿灭。 “看来,今天这县衙,本少要亲自去一趟了。” 受伤大汉,听着宋文这么说,内心一松,只要宋文出头,这事迟早会摆平。 这就是宋家的能力。 宋文目光收回,忽然像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那个秦武,怎么样了?” 被宋文这么一问,受伤大汉脸色陡然一变,声音有些结巴道。 “宋少,秦…秦武他,在攻山时,被衙役救走了。” “嗯?救走了?”宋文轻咦一声,声音中明显带着不满。 受伤大汉立刻磕头下跪,解释道,“宋少,这事不怪我们,这个秦武本身就有些实力,在那个时候,衙役攻山又很猛,我们根本无法顾及,撤退时根本带不了他,所以…” “真是一群废物!” 宋文怒骂着,受伤大汉也不敢反驳,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宋文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神色,冷声道,“好了,这人被救走就救走了,秦淮已经失踪了,秦家的产业也大受打击,这人如今也没什么用处。” “记住,这事只有这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 说完,宋文直接越过身旁大汉,径直离去。 宋家门口,一辆马车及时备好,宋文上了车,在他的身后,是两队护卫,看上去,颇有气势。 马车行动,在主路上行驶,身旁出走的行人,纷纷躲避,生怕因躲闪不及,得罪了马车主人。 一路上可谓畅通无阻,约莫一刻钟左右,马车停在了县衙门口。 不等宋文下车,身旁的下人,朗声道,“我家举人少爷前来,还不去通报!” 那副模样,可谓极其嚣张,能够在官府面前嚣张的,在岭东县只此一家。 守门的衙役,一路小跑,快速通报。 坐在马车内的宋文,看着这幕,冷笑着。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给面子不接,今天就别想好。” 不一会,县衙大门打开,衙门师爷出来领路,宋文下了马车。 身后护卫刚想跟随,就被师爷制止,“我家大人有令,只见宋举人一人,其他人,禁止入内。” 这话一出,让那位叫门下人十分不爽,刚想出声喝斥,但被宋文制止了。 “呵呵,今日前来,本就是单独私见周大人,你们跟来,确实不合适,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免得让外人以为,我宋文想要对县衙干什么呢。” 宋文说的看似是一副理解样子,但实则却是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样子。 衙门师爷和守门衙役,都没说什么,貌似是认同宋文所说。 待到宋文说完,在师爷的带领下,宋文进了县衙。 县衙内,前方,周奇正襟危坐,宋文刚踏入内,玩味的声音响起。 “呵呵,这才多久未见,周大人的官威还真是大啊,不知道谁给大人这种底气。” “啪!” 宋文声音刚落,惊堂木的声音重重落下,周奇满脸严肃,大声喝斥。 “大胆!宋文别以为你是举人功名,便可在这里肆意妄为,本官是朝廷认命的官吏,敢这么跟本官说话,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周奇这突如其来的喝斥,让宋文满脸震惊,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身体被两侧衙役控制。 做势就要打去。 宋文大声道,“周奇,你敢!你抽什么疯,敢对本少出手,信不信本少让你丢了这个官职。” “大胆,身为举人,不思替朝廷分忧,解百姓之苦,在岭东县作威作福,更是直呼本官名字,罪上加罪,再加二十大板。” “周奇!你敢!”宋文大怒。 可等待他的,却是接二连三的大板,宋文的叫嚣声,很快化作阵阵哀嚎声。 像宋文这种豪门公子哥,身体哪里经得住这种苦,板子才挨了十八下,就昏了过去。 周奇没有惯着的意思,手下衙役直接一桶水,将其泼醒。 周奇趴在地上,头发湿哒哒的,有气无力,颇为狼狈。 但他的眼睛,充斥着浓浓的怒火,如果说眼睛能够杀人,周奇此刻早就被宋文千刀万剐。 宋文心里的怒火再凶,但他也知道,眼下他是受制于人,不得不低头。 宋文喘息着,冰冷的目光看着台上的周奇,冷声道。 “周大人,你确定不为今天所做后悔?是要和我宋家,撕破脸皮对吧。” “宋文,你们宋家在岭东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自己不清楚吗?如果不是本官,顾及你的功名身份,就凭刚才你的辱骂,今天你就走不出县衙大门。” 看着周奇的一本正经,宋文却是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周大人说的好,能让周大人今天这般,想必背后有人高人支持。” “很好,希望大人能记住今天,无论大人背后有谁支持,但在岭东县,得罪宋家,他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第九十九章 反制! “这事,就不劳宋举人操心了,本官也有一句话,要送给宋举人,宋家这些年,要收敛了!否则,哪天大难临头,还不知。” “好!很好!”宋文牙齿紧咬,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盯着周奇。 周奇没有客气,目光示意,身旁冲出一队衙役,将宋文架起,直接丢出了县衙门口。 在外等候的宋家护卫,各个惊的目瞪口呆,还是那位下人反应过来。 大喊着,“都发什么愣,还不搀扶少爷。” 衙役将宋文拖出门口,直接一丢,转身离去,还不等下人开口大骂,等来的却是重重关上的大门。 宋文的脸色铁青,身体气的发抖,身旁下人道,“少爷,他们这也太嚣张了吧,我现在就叫人,不砸了这破县衙!” 宋文抬头,一巴掌狠狠抽在下人身上,大骂道,“都给本少住嘴!回家!” 下人满脸委屈,但无可奈何,将宋文扶上马车,迅速离去。 宋文被丢出来的这一幕,自然被路人看到,目光的震惊,溢于言表,但他们都是快步离去,权当没看见。 县衙内,听着下属通报,宋文狼狈离去,周奇的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宋文会直接率人冲了进来,好在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刚才在公堂上,对宋文如此大骂,让周县令内心十分痛快。 在岭东县担任县令这么多年,他周奇何时能在宋家头上,这样痛快过。 难怪宋文行事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种嚣张跋扈,是会上瘾的。 在这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呵呵,周县令刚才的举动,真是有一方县令那味了。” 周奇转头,对着苏祁安恭敬模样,“这一切,都是托伯爷的福,如果没有伯爷,在后面替下官撑腰,下官也没有这种胆量。” “不过有一事,下官不解,伯爷是怎能确定,宋文不会暴怒,反而吃了这个哑巴亏,就这么走了?”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我打的就是宋文的跋扈,以宋文的性子,这次前来,多半是为了城外那些土匪求情。” “但宋家在岭东,又是什么地位,让宋文对周大人,必定轻视,以为凭他的几句口舌,便能说动大人,既然这样,又何必多带人呢。” “后面,他被周大人丢了出去,这个面子,可是丢大了,一来宋文好面,二来就他手中这点人手,攻打县衙不过是白费力气。” “至于宋文回家后,是否会率任卷土重来,就更不可能,宋家在岭东县是一手遮天,但要是堂而皇之,带人强攻县衙,这后果,哪怕是他背后的魏家,也保不住他。” 听着苏祁安的一番解释,周奇恍然大悟,看着苏祁安的眼神,明显带着浓浓的尊敬。 只有和苏祁安接触后,才能知道苏祁安的聪明才智。 “这次宋文吃了大亏,双方算是彻底撕破脸皮,想必要不了多久,宋家的报复就来了,不知大人是否会后悔。” 周奇摇摇头,看着苏祁安道,“这事,伯爷就不必考验下官了,既然下官决定和伯爷共进退,接下来所行之事,下官绝不后悔。” 周奇这么说,倒是让苏祁高看一眼,“好,那我们接下来…” 宋文被当街丢了出来的事情,虽然隐瞒的很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透了出来。 以宋家的威名,这事很快被压了下来,但身为当事人的宋文,这口气,他是绝对咽不下。 他好歹也是一介举人,被宋家拿捏多年的周奇给这般羞辱,这让他今后如何做人。 这仇,宋文绝对要报。 躺在床上休养的宋文,脸上的愤慨不言而喻,在床头,站在是他的父亲,宋家家主,宋清。 宋清脸色漠然,安抚着宋文,不一会道,“文儿,你好生休养,这事交给为父吧,敢对吾儿动手,这是打我宋家的脸面。” “既然这个周奇这么有胆子,那就让他知道知道,这岭东县究竟谁说了算!” 在宋文被衙役狼狈丢出不到三日时间。 岭东县城外,忽然涌来大批的土匪,这些土匪人数众多,粗略看去,起码过千。 他们的分工明确,一部分直接强攻县城,另外一部分,则是把守城外各项要道。 看样子,是为了封城。 同时,城内,各大粮铺、盐铺,纷纷挂牌,停止出售。 一时间,岭东县内人心惶惶。 躲在家里的百姓,本以为县衙和宋家之间的抗衡,再怎样,也不可能波及他们。 但现在看来,他们失算了。 城外土匪围困,城内粮食短缺,岭东县的秩序,很快被打破。 一些百姓走上街头,将县衙包围,纷纷讨要说法。 一时间,人声鼎沸,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终于,在这个时候,周奇现身。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下令,将为首闹事的几名百姓给拿下,通过武力震慑后,看着围上来的百姓。 周奇承诺,七日内,一定会解决大家目前的困境,城外土匪一定会被击溃。 周奇毕竟当了岭东县这么多年的父母官,一些威信还是有的。 聚众的百姓,在听的周奇承诺后,好半天才散去。 县衙门口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便传到宋清耳内。 宋清冷笑,“真是好大口气,老夫到要看看,你这个父母官,竟然有多大的本事。” 对于周奇的承诺,宋清完全就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 他废了这么大的劲,才造成如今的局面,真要是被周奇说破就破,算他有本事。 城外土匪的攻击,依旧在持续,虽然城内有衙役把守,但大部分的兵力,早就被抽掉走了。 凭不到四五十名城内衙役,想要抵抗来势汹汹的土匪,无疑痴心妄想。 但对于眼前的困境,他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城外剿匪队伍,能够尽快回援。 在这种漫长等待中,渐渐的,城内开始流言四起。 说周奇的承诺,不过是他安抚城内百姓的手段,只是拖延时间,时间一到,周奇怕早就溜了,城内百姓就是替死鬼。 有的说,就是因为周奇得罪了大人物,才导致岭东县遭殃,不配担任岭东县县令,强烈要求周奇下台。 这类流言是最多的,对于城内四起的流言,周奇从未出面,甚至连制止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默认态度。 城外的土匪,他们攻城的力度,却是强了很多,大有破城的意思。 城内百姓,再也坐不住,纷纷冲向紧闭大门的县衙,大有冲击县衙之势。 就在这万分紧急关头,忽然,防守城楼位置,有着阵阵骚动,一则消息同时传了过来。 “县令大人,正率领衙役,抵挡最前线。” 一瞬间,所有百姓都愣住了,不少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是露出浓浓的羞愧之色。 被他们诋毁,谩骂的父母官,非但没有抛弃他们,反而身先士卒,抵抗在最前沿。 “各位,是我等误会周大人了,既然周大人能身先士卒,保护我们,那我们也可以保护大家。” “对,没错,是爷们的,都跟我一起支援周大人,跟我冲啊!” 一声令下,刚才还群情激愤的百姓,各个大喊着,朝着城楼方向冲去。 他们虽然手里没有趁手的兵器,但他们都被周奇的举止感动了。 他们的父母官,明知前线危险,可依然奋不顾身的冲在前面。 连当官的都不怕,那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了? 不就是土匪?横竖也是死,还不如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乡、亲人去战死。 瞬间,无数的百姓,他们手持五花八门的农具,汇聚在城楼。 冲在第一线的周奇,看着支援而来的百姓,脸上有着动容之色。 现在,他才明白了,苏祁安所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这么多年的县令,终于让周奇找到了当年踏入官场的初心。 周奇大喊一声,“各位,听本官的命令,为了自己的家园,冲啊!” 下一刻,紧闭的城门一下子打开了,城外那些攻城的土匪,直接傻眼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之前都是百姓怕土匪,稍微吓唬一下,就能让对方乖乖就范。 可现在,这些百姓都是干嘛?疯了吧。 这架势,甚至比他们还恐怖,完全是要和他们拼命。 土匪大部分都是欺软怕硬,表面看起来,的确可怕,可只要能将众人的心聚在一起,所谓的土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当然,在无数百姓身影中,却是隐藏着苏祁安带来的护村队。 他们的实力,比起土匪,可是不逞多让,混在其中,做了个表率。 一刀直接将最面前的土匪砍死,身后百姓对土匪的畏惧,大大减少。 大喊着,冲了过去。 原本是胜券在握的必胜局,在周奇的带领下,形式瞬间逆转。 攻城的土匪,瞬间被冲散,双方厮杀不长,一批批的衙役从土匪的后方冲了过来。 那是回援的援军,看着这幕,百姓的士气大阵,双方合围夹击。 这上千人的土匪,竟一下子被击溃,开始四散逃命。 第一百章 吃瘪 这些作威作福的土匪,根本没有想到,岭东县的百姓,竟然会反抗,而且还这么猛。 随着回援的衙役回防,双方冲击,这些围攻的土匪,终是溃散,最后四散逃亡。 站在城楼上的无数百姓,看着这幕,各个挥舞高喊。 “太好了,我们胜了!胜了!” 岭东县土匪被击溃,这则消息很快传到宋家府邸。 能够下床坐着的宋文,直接愣住了,盯着下属,不停询问。 那副激动样子,让下属感到害怕,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刚才所说再说一遍。 “该死!真该死!这怎么可能,上千人竟然连平民都打不赢,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宋文如何愤怒,最终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 相比较宋文的愤怒,宋清却是沉稳一些,他皱着眉头,沉默着,没一会,说道。 “现在可不是愤怒时候,这个周奇还真是有本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去,通知一下,备好一些钱粮,去恭贺下。” “父亲,为什么要恭贺?这个周奇仗着有人给他撑腰,根本不把宋家看在眼里,现在去恭贺,他的气焰不更嚣张!” 荣文十分不解,荣清摇摇头道,“我们在城内做的这些事,周奇不是傻子,等到土匪撤退了,周奇铁定会拿我的开刀。” “这个时候去恭贺,即便是周奇,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我们可以去探探底,能让周奇如此嚣张,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对了,文儿,你也别闲着,将这边的消息,跟你姐姐告知下,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 宋文脸色凝重,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宋清父子,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 岭东县城楼,土匪的撤退,并没有让支援的百姓退走。 除了一部分被挑选的青壮年,跟随县尉衙役出城追击,其他人根据周奇的安排,开始修缮城楼,照顾伤员。 土匪们是被击溃了,但城中百姓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可即便这样,这些百姓的脸色,都没有丝毫畏惧,各个激动不已。 被他们视为梦魇的土匪,今天竟然被他们打退了,而且还是四散奔逃。 这让众人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看在眼前受伤的同伴,一下子将他们给拉了回来。 城楼上,被鲜血沾满官袍的周奇,手持大刀,虽然有些疲惫,但老态的脸上充斥着通红。 周奇振臂一呼,对着城楼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大喊道。 “各位,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你们都看到了。哪怕是在凶恶的土匪,也能被我们击溃!” “誓死保护我们的家园!倘若有下次,定杀的片甲不留。” “没错,周大人说的对,我们团结一心,就算有再多土匪,也能杀到他们胆敢!” 一瞬间,城楼下的百姓,被周奇的激动给感染,各个振臂高呼。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只要团结一心,这种梦魇,今天破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恭贺声音,从远处响起。 “周大人不愧是我县的父母官,今日的英勇壮举,让宋某看的感叹万分。” “宋某身为县城一份子,自当要贡献一份力,这些钱粮,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不一会,在宋清的身后,起码有十辆马车,缓缓而来。 马车上堆着一个个大箱子,箱子打开,大量的银子、粮食出现。 让围观百姓,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些箱子中,起码有五千两和一千斤粮食。 这两样东西,可是目前岭东县最紧缺,最值钱的。 宋家不愧是豪门大户,这一出手,真是大手笔。 如果不是他们还保留着理智,恐怕下一刻,就会出手抢夺。 可惜,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他们,乃是宋家主赠予周县令的。 要是出手去抢,恐怕立刻就有牢狱之灾。 虽然羡慕,但在场上,明显流露出一种莫名的气氛。 那种气氛,心思各异,很冷淡,一下子就将刚才众人凝聚起来的人心给冲散。 宋清微笑着,但他的心里却是冷笑不已。 他这个时候出面,一方面是想搏个名声,更重要就是冲散百姓对周奇的尊敬。 在遇到危及一城性命,这个时候众志成城,凝聚一心没错,可等到危及解除,用物质来打赏,这个时候,人心就很难说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在场百姓因为畏惧,一语不发,但只要在他们心里种下这颗嫉妒的情绪。 总有一日,这种嫉妒便会转化成恨!周奇如今获得多大的尊敬、声望,到时候,就会成倍的还回来。 宋清能够在岭东县这么多年不倒,除了靠身后庞大的宋家,更多的就是他对人心的拿捏。 看着宋清笑呵呵的模样,周奇抱拳拱了供手道,“宋家主如此慷慨,让本官敬佩,既然这样,那本官就替全城百姓谢过宋家主。” 宋清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甚,不过一会,他的笑容却是僵硬了。 “等等,替全城百姓…” 宋清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一下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周奇的声音在度响起,“来人,将这些钱粮分发出去,城内百姓有一人算一份。” 很快,手下衙役纷纷上前,维持秩序,开始分发钱粮,这一举动,不仅是宋清都可愣在原地,就连心生其他心思的百姓,也是懵逼状态。 如果不是身旁同伴的招呼,他们还不相信,眼前一幕是真的。 相比较全城支援而来的上千百姓,这些钱粮就算分发到每一个身上,都不会有太多。 但这不是钱多钱少的事,而是一个态度。 周奇是真的把他们的辛苦,看在眼里。 这是一种认同感,这种认同对于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来讲,尤为重要。 不少百姓各个眼含热泪,高声大呼,“周大人大恩,我等终生难忘,日后只要有用得着我们的,大人尽管吩咐!” 周奇上前,和众人寒暄着,那副样子看上去,别提有多和睦。 反观宋清,他的嘴角抽搐着,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难看。 他没想到这个周奇,竟然会来这一套,真是好手段。 宋清很快恢复常色,这一局是他输了,太小看周奇了,不愧是老狐狸,但这不算完! 宋清看着眼前欢闹的百姓,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周奇声音在度响起。 “宋家主,这么着急走干嘛,本官还有些事要麻烦宋家主啊。” 听着这话,宋清转身,脸上挂着笑容,但却是敷衍样子。 “呵呵,周大人哪里的话,宋某看着大人和百姓团结一心,心里可是高兴点很,只是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在此多停留了。” “周大人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宋某能办的,一定会办。” 说完,宋清没有丝毫停留意思,转身就走。 这时候,周奇的声音在度响起。 “城外土匪被击溃,岭东城的危机是解了,现在本官要解一解城内垄断物价点事了,这事就要麻烦宋家主了。” 此话一出,宋清的身体一怔,转过身问道,“哦,这事和宋某又有什么关系,宋某不理解大人所说。” 周奇点点头,笑着道,“那就好,既然和宋家主没什么关系,这事就好办了,来人,传本官的命令,现在立刻查封清文粮铺、宋记钱庄。” “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宋清坐不住了,直接冷声喝斥。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两处粮铺,钱庄在前几日涉嫌垄断物价,本官不过是依法查办罢了,而且这事,本官刚才也问过宋家主了,宋家主可是表现的十分痛快,现在这是怎么了?” 周奇露出一副十分天真的样子,看的宋清双手紧握。 只要是个人能知道,被周奇查封的两处粮铺、钱庄,本就是宋家的产业,而且还是最大的两处,是宋家的摇钱树。 一旦查封,宋家不说元气大伤,但也得肉疼好久。 周奇这么做,彻底是要和宋家决裂,而且是不留一丝余地。 宋清上前几步,脸上挂着笑容,但低沉的声音却是透露出他的愤怒和威胁。 “周大人,今天你非不给宋某一个面子,非得将事情闹大。” “闹大?前几日宋少爷来岭东县衙,态度不是很明显,莫非宋少没有跟你这个当父亲的说?要真是这样,那不应该呀。” 宋清此刻的脸色,已经气的铁青,双眼都是能喷出火来,任谁都能看出宋清的愤怒已经到达顶点。 身旁百姓,都是纷纷后撤,生怕被波及。 就在周遭百姓以为双方会爆发一场大战,双拳紧握的宋清,陡然松开了。 愤怒的脸色在度恢复,手掌伸出,轻轻搭在周奇的肩膀,低声轻语。 在场众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再讲什么,宋清说完,转身就走。 而面带笑容的周奇,确却是轻声道,“想要我的命,看你宋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宋清走远,周奇转过头,对着身旁下属道,“都别愣着了,本官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 “本官在讲一遍,如若查封中,有抵抗者,杀无赦!” 下属听着此话,连连点头,一方面震惊周奇的命令,另外一方面,他们的脸色明显带着兴奋,那是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第一百零一章 刺杀 多少年了,在岭东县,谁不知道宋家的实力地位,哪怕是他们的县令大人,都得低下头颅,就更别说他们这些衙役。 私底下,被城中百姓,称为宋家的狗,这话难听,但却是实话,有的时候,哪怕是宋家的一个小小护卫,都能骑到他们头上,这着实憋屈。 可现在,就是今日,县令大人所做,让他们抬起头了。 大批的衙役,兵分两路,蜂拥而至,周遭的百姓,纷纷跟随。 衙役们没有丝毫客气,一巴掌将出来阻拦的宋家下人、护卫给干翻在地,大大的贴条直接封了上去。 紧接着,周奇又做了一个让全城百姓,都震惊的事。 将查封的粮铺,直接低价出售,这种低价比最开始的价格还要低十倍。 城中百姓的确碍于惧怕宋家实力,但奈何架不住实打实的粮食出售。 人在饿死和惧怕下,百姓们选择了前者,一时间出售的粮食,瞬间抢售一空。 而这些低价售卖的银子,并没有进周奇的口袋,而是差遣下属,送到了宋家府邸。 并且捎上了一句话,“多谢宋家主的答大度,本官替岭东百姓,多谢了。” 就是这句话,气的宋清直接砸了茶杯。 身旁的宋文,同样愤怒着,他的双眼中,忽然闪动着一丝凶光。 “父亲,这个姓周的,明显是要和我们斗到底,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 宋文话没说完,但手掌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宋清面色阴沉,没有开口,沉默着,忽然道,“你姐那边可传来什么消息?” “姐姐说了,一切由父亲大人做主,后面有她撑腰,而且魏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宋清点头,心里平静了,随后低声道,“这个姓周的如此不识抬举,那就送他上路,记住,做事要小心,别漏了马脚。” “父亲放心,这次用的可是多年培养的死士,只要他们出手,今晚,就算姓周的死期!” 宋文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下一刻,便安排人手去了。 …… 在经历白天的闹腾,夜晚,回到各自家中的百姓,身上的疲惫显现,很快陷入梦境中,渐渐的,街道上,鼾声此起彼伏。 此时,在一轮明月的笼罩下,一些黑影,如同一阵风,贴着墙角直接翻墙掠过。 看他们去的方向,是岭东县衙。 县衙门口,两位衙役有些犯困,撑着手中的水火棍,摇摇欲坠。 不一会,一阵风吹来,两位犯困的衙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抹了脖。 黑影掠过,将死去的衙役给拖到阴影位置。 不一会,两位身穿衙役服装的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们径直朝着衙门走去,衙门大堂内,一片黑暗,除了两侧闪动着的几盏烛火,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看样子,衙门中人,多半是睡了。 两个“衙役”脚步没有停留,一直朝着大堂内走去,看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大堂右边的一间厢房。 就在二人距离厢房不到十来米距离,忽然,后方有人叫住了他们。 “什么人在那里!” 两个“衙役”回头,叫住他们的是负责巡逻的衙役。 看着“衙役”回头,巡逻衙役上前,手上的灯笼晃动,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原来是老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毛贼闯进来了,话说你们不在门口值岗,到这里来做什么?” “等等,你们不是老张,来…” 等到快走近时,巡逻衙役忽然发现不对劲,立刻变了脸色,刚想叫人呼喊,就被“衙役”给割了喉。 下一刻,“衙役”立刻转身,直接冲向后方的厢房。 厢房内漆黑一片,很快几道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再然后,一道黑影直接从厢房中飞了出来。 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去,仔细一看,这人正是前去刺杀的“衙役”,只是现在的他,浑身是血,一副伤势严重样子。 另外一名“衙役”看到这幕,暗到一声“不好,中计了。” 下一刻,双脚三腿做两步,直奔院墙而去。 只是他刚有所动作,瞬间,四周的院墙上,立刻有些二三十人手持弓箭出现。 嗖!嗖!嗖! 不用人下令,无数的箭矢直射而去,“衙役”见状,身体一转,在半空腾挪。 这个“衙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几番躲闪后,生生躲过射来的箭矢。 大手一挥,在他的袖袍下,立刻飞出十来柄飞刀。 飞刀一闪而过,一下子射中数位弓箭手,弓箭手倒地,这便有了一个空缺。 “衙役”大喜,双脚重重踩地,一个起势,飞身而去。 就在他即将突破包围,身体越过院墙,他的面前,一道人影,直接朝他冲了过来。 “衙役”双拳伸出,与冲来的人影对轰。 咔嚓一声! 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然后,“衙役”的身体重重的从空中落下,狠狠砸向地面。 在他的面前,一位身体壮实的青年,脚掌狠狠踩在他的胸膛,冷声道。 “说,你们是何人,胆敢刺杀县令,好大的胆子。” 被踩在脚下的“衙役”身体扭动,还想挣扎,但随着壮实青年一脚的再度落下。 “衙役”的胸膛应声破碎,脸色露出痛苦神色,可即便这样,“衙役”依旧一句不发。 最后在壮实青年诧异的目光下,“衙役”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牙齿猛的一咬,一股黑血从嘴角溢出。 头一歪,直接死去。 壮实青年看着这幕,眉头微皱,没想到这个刺客,如此硬气不说,最后咬毒自杀了。 与此同时,在大堂后面的几个厢房、小院内,同样发生剧烈打斗。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打斗声停止,一会,一位朴素青年飞奔而来。 看着死去的“衙役”,低声道,“铁牛,你这边也没问出什么来吧。” 铁牛点点头,“看来这群人不是一般人,还真有可能,如先生所说,他们极有可能是一群死士。” “水生,你们那边伤亡怎样?先生和周大人可好。” “放心吧,有我在,先生和周大人没事,而伤亡,三队还好,就是四队,阵亡六七个。” 铁牛脸色凝重,今夜进攻岭东县衙的死士,可不止眼前两人,这二人只是诱饵,真正的大部队,是悄悄摸进后院的死士。 约莫有四十多人,和他们三队、四队的人数相当,可他们却是占据着先天的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全歼这些死士,竟然也有十几人的阵亡。 这要是没有准备,正面硬杠,三队、四队,搞不好和他们伤亡一样。 这给了铁牛一个大的深思,“看来,我们的磨练,还是太少了,这以后还如何保护先生,看来后面的训练计划,还得改改才行。” 水生点头,认同铁牛的想法,但他的心态不像铁牛,转变很快,水生上前,拍了拍铁牛肩膀,道。 “好了,这事不想了,我们赶快向先生交差吧。” 此时,县衙内的一处隐秘的小院中。 周奇、苏祁安听着铁牛、水生的汇报,二人脸色同样有些震惊。 苏祁安还好,倒是周奇,虽然他竭力保持平静,但还是被吓的不轻。 在他和宋家彻底决裂,要夺回在岭东属于他的权力时,周奇就想到了,会有这天。 但他没想到,宋家的刺杀会来的这么快,而且动用的还是死士。 不过转念,周奇心里又有几分庆幸,幸亏身旁有苏祁安在。 他才真正知道,这宋家的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培养死士,但凡有些实力的家族,或多或少都会有。 但像宋家这种存在县一级别的豪族,竟然拥有五十名死士。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般而言,在县一级别的家族,拥有的死士,最多不会超过十位。 像宋家这种,一口气出动五十名,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死士,差不多达到了郡一级别的实力。 这幸亏今天暴露出来了,要是在容忍宋家发展,周奇都不敢想象,宋家日后究竟会到哪一地步。 周奇的紧张,自然是逃不过苏祁安的双眼,苏祁安拍了拍周奇的肩膀,笑着道。 “呵呵,周大人,一个宋家就这般强横,这要是再加上一个魏家,不知道周大人能不能撑得住啊。” 这一番话,让周奇身体一抖,但他很快镇定着,摇摇头道。 “伯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要退是根本不可能,下官还是那句话,既然打了,那便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就算到时候魏家出手,想要我死,下官也得咬上他们几口才行。” “哈哈,周大人这话说的好,有几分血性,就冲周大人这番话,大人的命,就不会丢,就让我们看看,这岭东县的天,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岭东县衙内,血腥的一夜过去了,但县衙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和往日一样。 只是,当天边的光亮,彻底升起时,县衙紧闭的大门打开。 一下子,起码超过一百多名衙役,鱼贯而出,他们身上各个带着杀气,兵分好几路,四散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 有没有资格? 这些衙役,各个脸色严肃,身上隐隐流露出阵阵杀气。 显然是经历一番战斗的衙役,如果有熟知的,必然能认出,这些衙役,正是前几日,参与剿匪的衙役。 没想到,他们竟然回来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 看着他们去的方向,一些围观百姓,脸色震惊,因为他们去的位置,赫然是宋家的所在商铺。 兵分数路的衙役,面无表情,直接拿出一张封令,冷声道。 “奉县令大人的之令,宋家在岭东县多年,鱼肉乡里,纵容手下,为非作歹,今特此查封宋家所有商铺,待到查清,再做打算。” 宋家商铺护卫想要上前阻拦,直接被衙役给打翻在地,衙役上前,封条贴出,直接将商铺给封了。 做完这一切,衙役们转身就走,直奔下一家。 整个岭东县,所有出动的衙役,都在做同一件的事,查封宋家产业。 这一幕,让城内百姓,都是愣在原地好久,即便回过神来,但眼神都是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震撼了,查封宋家产业?这而且是全部的所有产业。 这已经不是撕破脸,决裂,而是要真的要铲除宋家。 虽然不清楚,周大人为何敢有如此底气,对宋家动手,但他们也是没有一人出声议论,都是远远看着。 双方都是岭东县最大的势力,乱说话,很可能会丧命的。 而且他们绝对不信,宋家会坐以待毙。 查封行动,依旧在持续,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时辰,宋家的所有产业,全部被查封。 做完这一切的衙役,下一刻,直奔宋家府邸而去,不一会,宋家府邸悉数被衙役包围。 这次过来的衙役,不止是查封的百十来人,而是城内所有的衙役。 里三层,外三层,把宋家府邸包围的水泄不通。 可即便到了这时,宋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大门禁闭着。 一些百姓心生疑惑,都以为宋家怕了,但了解宋家的,却知道,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没多久,宋家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空无一人,只有一道漠然的声音响起。 “叫你们周大人,出来谈谈吧,想铲了我宋家,就凭你们?可没这个本事。” 不一会,衙役四散,周奇、县尉二人,缓缓走了出来。 在他们面前,宋清、宋文父子二人站立着,二人脸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有半分情绪的表露,十分淡然。 这个时候,宋清开了口,“宋家和县衙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也算和睦,可今天,周大人你这么做,是想把宋家往绝路上逼,周大人可想好这么做的代价!” 周奇摇了摇头,冷笑着,“还是宋家主好本事,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昨晚宋家派死士刺杀,这又该怎么说,就凭昨晚之事,本官就可以将你宋家给铲了。” “周大人在说什么呢?什么死士刺杀?大人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宋清轻笑,根本不在意周奇说的什么。 周奇也没有和宋清废话的意思,直接道,“宋家主,废话少说,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抵抗到底?” 宋清大笑一声,“哈哈,周大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胆气十足啊,这可和宋某认识的周大人可不同,周大人这般胆识,这背后之人应该不是寻常角色,都到这里了,让那人出来吧,让宋某人开开眼。” 周奇目露诧异,但很快恢复,他目光闪动,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下一刻,在他身后,衙役在度四散,苏祁安的身影走了出来。 苏祁安的出现,让宋文瞳孔一缩,“苏祁安,竟然是你!” 宋文有些震惊,继续道,“苏祁安,半年不见,你还真是给本少,带来太大惊喜,不声不响将势力范围,扩大到岭东,真是让本少小瞧你了。” 对于宋文的感叹,苏祁安没有搭理,他的目光看着宋清。 对于苏祁安的名头,宋清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位岭北县大才子,当初和自己的儿子,是同批考学学子,这才多久不见,竟然有这般实力。 特别是前段时间的岭北县城剿匪,那中阵势,即便是身处岭东县的他,也是感到震惊。 没想到,他还没开始对筹谋对苏祁安下手,这个苏祁安直接来了。 转念一想,又解释的通了,也只有苏祁安这种人才,才能让周奇拥有如此胆色。 周清面带笑容,看着出现的关键人物,他像似一下子就想通了。 目光扫过二人,开口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宋某就不在掩饰什么了,周大人说的对,昨夜的死士,就是宋某安排的。” “可惜啊,这些好手,竟然还是让周大人全身而退,周大人身旁的好手不错啊。” “不过,不知周大人可曾听说一句话,就算你身旁高手如云,但在绝对数量面前,再强的高手也得抱憾死去。” 此话一出,周清双手一拍,瞬间,远处的地面,竟然不自觉的开始震动。 震动声由远到近,伴随着诸多嘈杂声。 顷刻间,约莫四五百名土匪,蜂拥而至,一下子行程反包围,将上百名衙役给困了起来。 感受着身后声势嘈杂,周四脸色有些变化,但他很快克制,对着宋清大声喝斥。 “宋清,你好大的胆子,这么明目张胆和土匪勾结,想要造反吗?你真以为凭这些土匪,便能打败本官?” “本官能够击溃你一次,便能击溃你第二次!” 周奇的喝斥,宋清没有丝毫畏惧,双手一摊,一副无谓样子,开口道。 “是吗?周大人真是好胆色,不过请周大人你好好看看,你身后的这群人,真的是之前被你击溃的土匪?” “周大人你查封宋家产业,可有发现大量钱银?不怕告诉你,这些钱银并没有收入宋家口袋,而是全部恩养这些土匪。” “如今宋家有难,你们该怎么做!” “报恩,报恩!” “谁动宋家,谁死!” “杀!杀!杀!” 感受着身后爆发的惊天杀意,宋清的脸上写满了满足。 他看着周奇道,“周大人,真以为宋某这个家主是白当的?收买人心你会,我也会。” “现在本家主倒是要看看,周大人如何破这个局。” 宋清露出得意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这就是宋清的底牌之一,城外上千的乌合之众,不过是宋家的一柄刀而已。 但眼下,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恶土匪,才是保护宋家的盾。 这些人,和城外的乌合之众不同,虽然比不上死士,但却是真正的亡命徒。 谁给钱,就替谁卖命的那种。 这么多年,宋家每年的收入,起码有一半,恩养这些土匪。 平时根本不用,只有到关键时刻,才会上阵。 周奇背后即便有苏祁安和一些好手保护,那又怎样。 在碰上绝对数量面前,再强的好手,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既然周奇要铲除宋家,宋清就没必要掩饰,造反又如何? 只要能够将周奇、苏祁安等一伙人,留在这里,这岭东县的天,就翻不了,终究还是姓宋! 衙役们的态度,也是十分强硬,各个将刀抽了出来,气势散发,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出击。 虽然在人数上,他们不占优势,但他们当中,有一半的人,都是经历过城外剿匪的。 这段时间的没日没夜的剿匪,反而激起了他们内心的血性。 见过血后,哪怕面对这些亡命徒,他们丝毫不怵。 双方的态势,瞬间剑拔弩张,没多久,在周奇身上的苏祁安,开了口。 “宋家主的手段,让苏某佩服,不过有些话,我想和宋家主聊聊。” “苏祁安,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父亲谈条件,现在的你们,不过是困兽之斗,想要聊,可以,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说不定本少心善,还能给你一个面谈的机会。” 宋文的嚣张态度,并没有激怒苏祁安,苏祁安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待白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让宋文十分恼火,就在他准备再次抨击苏祁安时,下一刻,他的脸色忽然变了。 即将说出口的话语,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嘴巴张的大大的。 他的双眼内,苏祁安的身旁,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队护卫。 这些护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护卫各个将身上的衣服扯开。 他们的腰间,绑着一捆黑色的爆炸物。 这东西,只要有见识的,都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黑huo药。 大凉军队严格管控的东西,今天竟然有这么多。 宋文几乎下意识道,“苏祁安,你找死,私藏朝廷违禁品,周奇你身为岭东县令,和苏祁安狼狈为奸,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照大凉律,你们得革除功名、官职,流放。” 宋文这话,连周奇看了,都是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内心又有一瞬间,替宋文感到怜悯,要是他知道苏祁安是伯爵身份,会不会疯。 别说黑huo药了,哪怕是在多一些,凭苏祁安伯爵身份,都没事。 苏祁安并不理会宋文的狂吠,依然看着宋清道,“宋家主,你说凭这,苏某有没有和你聊聊的资格?” 第一百零三章 杀人灭口 看着一排排身戴火药,犹如死士的护卫,宋清的脸色明显变了。 他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会这么狠,但转过头来想,苏祁安如果不狠,那也就不是闻名岭北的苏祁安了。 宋清目光缓和,随后道,“苏先生,你想怎么谈?” 苏祁安道。“呵呵,宋家这么大的家族,莫非连谈话的地方都没有?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啊。” “好,苏先生你这边请。” 宋清示意,苏祁安、宋清二人缓步走了进来,其他人没有跟随。 这一幕倒是让宋清感到诧异,等二人入了府内,大门陡然关闭。 宋清道,“苏先生,你的胆量让宋某佩服,只身入内,就不怕宋某在府邸有埋伏?” “我想以宋家主的为人,就算急,也不会急这一时吧。” 宋清笑而不语,而后道,“府邸先生也进了,先生接下来想怎么谈?” 苏祁安没有答话,目光扫动着,看了眼四周,淡淡的声音响起。 “宋家主,这人不对吧,让你背后那人现身吧,否则这诚意不足啊,我说的对吧,魏云。” 这话一出,不仅宋清脸色一愣,就连身旁宋文,都是露出震惊神色。 二人目光闪动,深深盯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忽然,一道轻笑声在府邸响起。 “哈哈,不愧是岭北大才子,半年不见,苏祁安你的才思高的真让我嫉妒啊。” “彼此彼此,半年不见,苏某也没想到你魏家触角,竟然伸的这么长,这要是不及时铲了,还真是尾大不掉。” 苏祁安虽然笑着说,但丝毫没有给魏云留面的意思。 对此,魏云也不恼,笑着走了出来,看着苏祁安、周奇道。 “苏祁安说说吧,人到齐了,本少可是很好奇,你想怎么谈?” 魏云十指交叉,一副淡然样子,仿佛眼下一切,尽在他掌控。 这时候苏祁安开口了,他只是淡淡道,“也没什么,苏某只是对一事比较好奇,想问问,以宋家实力,能否坐拥一座能够打造铠甲的军事矿山。” “宋家的产业,什么时候包含了这等军事违禁物,苏祁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苏祁安话音落下,宋文直接开口否认,苏祁安笑着道,“宋少何必这么激动,这不过是苏某心里有些疑惑,需要魏云解解惑罢了。” 魏云面无表情,看着苏祁安道,“苏祁安这就是你的依仗?有些话可不是光凭你的一张利嘴,就可以颠倒黑白的。” “是啊,苏某也是这么认为的,凡事都要讲证据,不知道魏少可认得此物?” 说着,苏祁安手掌伸出,他的掌心有一块通体漆黑的矿石。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块漆黑矿石和其他石头不同,通体漆黑不说,头顶上的阳光落下,没有一点光芒反射,就像没入了一道无尽深渊,让人感到惊异。 对于此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东西乃是专门用来打造重甲这类军事违禁物的物质。 这种重甲,比寻常护甲的等级还要高些,防御力也是惊人。 在大凉,一但发现这类重甲资源,绝对是毫无条件的充公,任何豪门贵族,是碰都不能碰的。 这是绝对的战略资源,一但碰了,轻则抄家,重则杀头流放。 苏祁安能够在眼下,拿出这种东西,在他背后绝对是藏着这种战略资源的矿山。 这个时候,宋清开了口,“哦,这就是苏祁安想要要挟宋某人的证据?” “这种矿石,我承认的确存在岭东县,这事周奇大人知晓,那座战略资源的矿山,早在十多年前,被发现的时候就属于朝廷。” “这么多年下来的开发,只要有心去寻找,一些边角料还是能找到的,可这又说明什么呢?难道苏先生是想凭借此物,非得栽赃宋某?那这玩笑开的未免有些大了吧。” 苏祁安点头,“宋家主说的不错,岭东县的那座矿山,的确是归属朝廷,但苏某说的可不是那座矿山,而是新发现的一座。” 这个时候,宋清直接笑了,用着一种近乎白痴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他不想和苏祁安在这里争论一些没意义的事,对着魏云道。 “魏少,这个苏祁安不过是牙尖嘴利之辈,他到此处,不过是为了引诱你现身,逞口舌之快,不用理会纠缠,直接拿下就好。” 魏云脸色漠然,谁都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站在身旁的周奇,他的脸色凝重,身体微微前移,看样子是想护住苏祁安。 苏祁安拍了拍周奇肩膀,摇了摇头道,“究竟是苏某在此颠倒黑白,在等等就好。” 几乎在苏祁安声音刚落片刻,众人头顶,几道响箭,尖啸而出。 响箭声距离他们很远,似乎是在城外,但城内的百姓,但凡不是耳背,这种声音,都是听的清清楚楚。 “这不就等来了,魏少要不我们去看看,发信号的位置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当然,魏少也可以直接把我们都杀了,这样就一了百了,不过在动手前,苏某还是要提醒下魏少,我们死了,也不一定能阻止战略资源的消息泄露,孰轻孰重,还魏少如何抉择。” “魏…少,别听苏祁安在这里胡说八道,岭东县怎么可能会有第二座战略资源,这不过是苏祁安的障眼法,赶快除掉他,否则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 宋文有些急了,连忙解释,但被魏云给打断了。 魏云拍了拍宋文的肩膀,沉声道,“宋文别说了,宋家的忠诚,本少还是清楚的,宋家这么多年的付出,本少看在眼里,放心好了,本少可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但这事,的确要好好商量,你们来,听我说…” 说到最后,魏云声音细小,细弱蚊蚁,二人身体前倾,听着魏云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两道利箭急促破风而至,直接朝着宋清、宋文父子后背而去。 速度之快,根本没有防备,一二人的胸膛被贯穿,宋文当场死去,而宋清,在利箭射来的瞬间,身体本能的躲闪,导致箭矢贯穿了他的肩头。 宋清面露痛苦之色,牙齿紧咬,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落下,一双眼睛带着一种浓浓的不敢置信。 宋清身体后退,踉跄,怔怔的看着魏云,“为什么!魏少,你要这么做,我们两家可是亲家啊,为什么!” 魏云摇摇头,露出无奈神色道,“宋伯伯,正因为魏宋两家是亲家,我才想让你们二人没有痛苦的离去,要怪就怪宋家的胆子太大了,竟然私自藏矿,如今事情暴露,就算是本少,想要保你们,也做不到了。” “放心吧,本少可以承诺,这事绝对不会殃及嫂子,宋伯伯安心上路吧,剩下的交给小侄处理吧。” “哈哈,我早就该想到会有这天,好一个弃卒保帅,我认了,但我的命,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下一刻,宋清面露狰狞,宽大的袖袍下,一个被点燃引线的黑huo药拿出。 “都去死吧,通通和宋家一起下地狱吧!” 宋清大喊着,疯狂冲向魏云、苏祁安、周奇三人,大有同归于尽的样子。 就在这紧急关头,下一刻,宋清的背后,不知何时,一道黑影出现。 黑影手掌伸出,宋清的的手掌被反扣,一个顶膝,宋清栽倒在地,手中点燃的黑huo药落在宋清身下。 黑影一脚重重踩在后背,居高临下的样子。 砰! 阴沉的爆炸声,伴随着宋清身下弥漫的黑雾响起。 黑雾升腾,将二人身体遮盖,不一会,一阵风吹过,黑雾散去。 此时的宋清依旧被那道黑影,用脚死死的踩着。 在他身下,一大片鲜血流动而出,宋清歪着头,已经断了气。 做完这些,黑影缓步走来,没有对在场任何人动手,静静的站在魏云身后,一语不发。 仔细看去,黑影身穿夜行衣,头戴面罩,根本看不清模样。 但凭刚才一气呵成,临危不惧的速度,足以看出此人的实力很强。 哪怕是实力最强的童战,和此人交手,怕不一定能将其拿下。 此人很危险。 苏祁安在心里,立刻有了一个判断。 魏云能够得到这样一位高手,怕也是和他哥魏阳这个榜眼郎有关。 毕竟,像这种顶尖高手,哪怕是魏家家主都不一定拥有,能扯上关系的,只有魏阳。 看来魏阳在京都,混的不差,从这一方面来看,魏家的实力,在川都郡比苏祁安想的还要强。 这个魏家,是个难缠的对手。 宋清、宋文父子死去,在二人眼皮底下杀人,苏祁安没有太过震惊。 只是有些意外魏云的果断,狠辣,宋家替魏家服务这么多年,魏云说斩就斩。 这份决绝,看来这个魏云,在这半年时间也经历了很多。 府邸内,魏云看着彻底死去的二人,偏过头,竟然笑着对苏祁安道。 “不知本少这样的安排,苏祁安你可满意?” “各取所需罢了,不过失去宋家一臂,即便是弃卒保帅,但也得让你肉疼好一阵吧。” 第一百零四章 岭东落幕 “那当然,怎么说宋家这些年,替本少出力不少,奈何私藏祸心,本少有心想救,也无能为力。” “眼下这般死去,就是最好结局,周大人,当事人已死,我想岭东县的事,也该告一段落了,后面怎么说,就不用本少教了吧。” 魏云说的很随意,仿佛这事就这么定了,但他的确拥有说这话的底气。 不说他本身的身份,就说他身后那位绝顶高手,苏祁安哪怕想留,也留不住。 更重要的是,魏云的出现,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宋家之事,和他有什么瓜葛。 至于动手杀了宋家父子,那又怎样?宋家父子私藏战略资源,本身就是犯了重罪。 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就算身后高手出手,在这种豪族大家眼里,根本不是事。 这便是豪族权贵的实力,随便杀下面的人,如同捏死蚂蚁这么简单。 在场只有苏祁安、周奇二人看到,但这二人今日来的目的,恰恰就是要扳倒宋家。 魏云的下杀手,不过是顺手推一把,以二人的智慧,这事后面怎么处理,不可能不明白。 周奇目光和苏祁安交汇一眼,随后转身走出,紧闭的大门打开。 门外,护卫队和大批衙役,面露紧张之色,等待着。 看着周奇现身,内心一松,紧接着,周奇响亮的声音响起。 “宋家父子,称霸岭东县多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如今更是私藏战争资源,其罪当诛。” “在魏家魏举人的帮助下,罪魁祸首已经伏法!” 说完这些,周奇目光远眺,越过众人,声音顿了顿,而后继续道。 “如今,你们的主心骨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倘若继续负隅顽抗,等待你们的,必定是朝廷大军,一条生路给了你们,是生,是死,自己做选择。” 周奇的这番话,通过传话的下属,声音远远扩散。 远处原本嘈杂,和外围衙役起摩擦的亡命徒们,骚动声立刻停滞。 不少亡命徒脸色都愣了。 他们是亡命徒,但并不是说真的不怕死,想要他们去死,可以,前提得给足了银子。 可如今他们的金主已死,在继续抵抗,那才真是有死路一条。 很快,在一位亡命徒的带领下,一部分将手上的武器放下,双手放在背后,束手就擒。 有选择活命的,自然也有想拼命的,不为别的,哪怕是死,也要闯出一条生路来,再不济,临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 视线的左右两侧,有些亡命徒开始反抗,但这种反抗,在周奇的意料之中。 没有多大意外,这种骚动在层层衙役数量上,占据绝对上风的情况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直接扑灭。 在见识到了衙役的狠辣,直接加剧了其他亡命徒的投降速度。 一刻钟后,势均力敌的亡命徒,在金主身死后,很快被控制。 做完这一切后,很快,宋家府邸外,爆发着滔天的欢呼声。 有激动、泪水、兴奋、恍惚… 这一刻的到来,他们等的实在太久了,也等的让人感到颇为不真实。 不仅是衙役,远远围观的百姓们,都是四处奔走相告。 在岭东县,谁不知道宋家的地位,哪怕岭东县衙,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代言人。 但在宋家犹如地头蛇般的统治下,岭东县衙又算什么,不过是宋家的一条狗。 但随着苏祁安的到来,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一向声名不好的岭东县衙,不仅扭转了形象,而且还得到了很大的尊敬。 这才是最让这些衙役激动的地方,日后他们在穿制服在街上巡逻,可以昂首挺胸了。 看着眼前众人的兴奋,苏祁安、周奇都是没有开口戳穿事情真相。 无论怎样,话说回来,总得给岭东县百姓一个希望。 宋家被扳倒,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复盘整件事,扳倒宋家,谁都想不到,最开始的因素,会是苏祁安进城时,偶然救下的宋家家奴。 那个家奴可不是普通家奴,而是宋家发掘战争资源的一个旷工。 趁着监工迷眼的时候,一个不注意逃了出来,不知怎的,跑进了县城。 或许在他眼里,能够保住他命的,只有岭东县衙吧。 好在路上,碰到了苏祁安,这才有了苏祁安后面开始对付宋家的一系列谋划。 包括,提前派出三队,暗中进入矿山,等到时机一到,给予宋家致命一击。 也是导致,魏云选择弃卒保帅的原因。 这件事说起来,让人感叹,但转念一想,很多爆发的大事也好,还是某些大家族的倒台也罢。 最开始都是由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导致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苏祁安在这一刻,有了更深的体会。 眼前爆发的欢呼声还在继续,但没多久,魏云的声音在苏祁安耳边响起。 “苏祁安,恭喜你啊,这次本少又输了,现在的你,的确拥有让本少正视你的资格,以你如今的才智,还是谋划,下面的县城,你待不住。” “好好珍惜在县城内的美好生活,本少在郡城等你,到那时,鹿死谁手未可知。” 话落,魏云看都没看苏祁安一眼,迈步走出,很快消失在人流之中。 至于身后的护卫,早在魏云踏出府邸前,便消失不见,转变暗中保护。 看着魏云离去,身后面色凝重的周奇,在犹豫半晌后,开口道。 “先生,此人很危险,如果不除,恐怕后患无穷。” 周奇这话说的很诚恳,要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 魏宋两家什么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别看今天宋家倒台了,但这背后的魏家,就这么的放弃了,那就不是魏家的作风了。 而且魏云刚才对苏祁安说的那番话,威胁意味很浓了。 周奇内心是真心替苏祁安担忧。 和苏祁安相处这段时间,周奇对于这位岭北大才子,只有无线的尊敬。 而且周奇也绝对不是见风使舵的人,否则,苏祁安也不可能会找他合作。 对于周奇,苏祁安理解,他沉默一会,摇了摇头道。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我与魏家迟早会有一战,躲是躲不过去的,魏家如今势力高涨,想要扳倒确实要从长计议。” “这事不急,同样的,现在我,也不是当初弱小的一县秀才,想要我死,那代价魏家可承受不住。” “魏云有一句话,我倒是赞同,鹿死谁手,还未知了,对于日后郡城的交手,我可是很期待啊。” 苏祁安的声音,丝毫没有半分惧怕,反而颇为兴奋。 周奇点点头,想了很多,没错,现在的苏祁安,可不是当初一县的小秀才。 不说他这伯爵身份,就凭苏祁安在宁州战场半年不死,足以说明苏祁安的实力。 既然苏祁安如此有自信,周奇渐渐的放宽心了,对着苏祁安道。 “日后倘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先生尽管开口,下官必定全力以赴。” 苏祁安笑着点头。 周奇的这话,苏祁安丝毫不担心有假,周奇的为人还是值得信赖的。 …… 随着宋家父子的身亡,这个在岭东县称霸多年的地方豪强,终于倒台了。 没有宋家的威胁,周奇可以毫无顾忌的在岭东县开始他的抱负。 接下来的几日,是周奇做官多年,最为忙碌的日子。 宋家倒台,但他这么多年所犯下的罪,以及查封的产业,都得一一核对清楚。 这些都是要周奇这位县令过目的。 这种忙碌,一时间,让周奇根本顾不上苏祁安。 苏祁安也能理解,在岭东县待了几日后,趁着间隙,给周奇留了一封信,信上都是关于一些对县城治理的政策。 做完这些,苏祁安带着人,悄然的离开了岭东县。 对于苏祁安走后,岭东县的治理,苏祁安一点不担心。 周奇虽然年岁偏大,但本身还是有替县城百姓,做点事的心。 只是这么多年被宋家打压,自己的抱负无法施展,这才导致他的颓废。 苏祁安接触的县令不多,但在他的认识中,除了个别的,其他的基层县官,大多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承受当地豪强和上级的某些大人物的打压,才导致这些县官,无法实现自己价值,只能尸位素餐。 这情况,在大凉其实很普遍,大凉立国太久,上下阶级固化太严重。 直白来说,下面的基层官职,基本上都被上层贵族给瓜分差不多。 这年头,想当官,考中举人、进士,这只是开始,后面,你要选择好的世家大族投靠。 如果不做选择,以清高的样子,就算有幸做了县官,也只是那种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 要么终生就是个县官,无法晋升。 像方敬之、周奇,就是后者。 其实不仅是官职,甚至其他产业,军队、契、良田,同样,也都被上层贵族给瓜分垄断。 这种不正之风,严重的弊端,基本上都是每个封建王朝,都要走的路。 想要改变,只有一条,起义造反,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但这种想法,只是在苏祁安的脑海一闪而过。 目前来看,苏祁安只想在乱世来临前,自保就行,至于当造反、起义,当皇帝,苏祁安没兴趣。 而且这个目的,太遥远,现在想太多,没什么用。 第一百零五章 郡城前的准备 这次的岭东之行,不管怎样,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斩断了魏家一只爪牙,足够让魏家疼上好一阵时间,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魏家会安分一些。 而苏祁安在岭东县的这段时间,总体来说,利大于弊。 将宋家扳倒,让周奇可以大施拳脚,双方之间的关系,有很大的提升。 有岭北、岭东两县的县令,在背后撑腰,苏祁安前往川都郡,手里的底牌更多了。 而且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救秦子音的大哥,秦武。 好在一切顺利,秦武因常年走镖,自然需要一个健壮的体魄。 在被野狼山土匪折磨这么久,被发现时,浑身是伤,但身体状况还好。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多半就死在野狼山了。 秦武被解救后,安置在岭东县衙休养,这事除了苏祁安、周奇二人外,其他人哪怕是铁牛、水生都不知道秦武休养的位置。 因为没人打扰,秦武恢复的很快,即便恢复,他也没有现身的意思,一直在县衙内,等待苏祁安岭东县之行结束。 而后身穿黑袍,悄悄藏在护卫队当中,随同苏祁安离去。 不怪苏祁安这般谨慎,秦武被解救后,苏祁安和他谈了一夜。 交谈后,一种阴谋更加在苏祁安的心里得到证实。 起初,苏祁安以为秦武被绑,秦家被打压,只是地方豪族对新起的家族的打压。 这事,在大凉已经见怪不怪了,说直白点,就是弱肉强食,强大吞并弱小。 真要是这样,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事实上,二人交谈中,秦武对苏祁安提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那是在三个月前,正是州试开始的几日前,准备出发参加州试的秦淮,在走之前,忽然找到秦武,跟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大哥,州试在即,我准备出发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我能成为家族中的第一位进士,要是我有所不测,你们不要寻我,如果牵累家族,务必去找苏先生,倘若先生无法解决,尽快离开川都郡。” 就是这些话,在和岭东县发生的事情,让苏祁安认识到,这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阴谋。 秦家在岭北县说起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商,在岭北县是有些话语权,可要是放在川都郡乃至西州,可谓无足轻重。 就算得罪了上面某些大家族,也不至于要将秦家斩尽杀绝。 可最终的结果就是,秦武走镖被绑,秦淮参加州试被认定舞弊,剥夺举人功名后,当场失踪,秦家在岭北县的产业,被打压一半以上。 如果不是苏祁安出手,秦家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塌。 能让上面的某些大家族,对秦家下死手,只能说秦家碰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 以至于让一向沉稳,心思细腻的秦淮,竟然会在参加州试前,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 秦淮的性子,苏祁安十分了解,以他结交地方豪族的手段,就算是在川都郡,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舞弊这事,秦淮是绝对不可能做的,也是不屑去做。 但秦淮最后落得除名失踪的下场,这背后的阴谋,藏着什么,以现在苏祁安的实力,怕也很难弄清楚。 当然这事,并非是苏祁安补不救,不说其他的,就说秦淮和苏祁安之在岭北县的交情,这事苏祁安都要管到底。 可想要解决这事,并非一时之功,还得从长计议。 现在秦武被救了回来,后面和方敬之打声招呼,秦家在岭北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危险。 后面的一段时间,苏祁安需要花些时间,好好准备一番,等到自己去了川都郡,甭管背后藏着再大的阴谋,苏祁安也要将它给彻底揭开。 …… 回去的路上,铁牛、水生的三队、四队,分批在前后两三里暗中护卫。 一但有任何情况发生,都逃不过护卫队的双眼,好在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众人很顺利的回到了岭北县。 秦子音、秦刘氏等亲众,在东山村村口早早等待。 在一刻钟前,东子山的警戒哨,就得到消息,苏祁安等人返村。 为了不引起返村的骚动,李小妹的妇女会,早就下达了命令,让村民不要围聚在村口,给先生家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秦子音翘首以盼的等待下,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苏祁安他们终于回到了东山村。 看着苏祁安归来,秦子音飞快跑了过去,打量着苏祁安。 苏祁安笑着摸着秦子音的头,笑着道,“娘子,别担心,你相公命大着呢,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秦子音在确认苏祁安身上没有伤势,脸上的紧张舒缓。 “娘子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秦子音侧着头,后面,穿着黑袍的秦武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秦刘氏、秦岳山二人脸色激动,特别是秦刘氏,一把抱住秦武,直接放声大哭。 秦子音的脸上有着激动神色,握着秦武的手,不停的询问着。 相比较秦刘氏、秦子音的激动,秦岳山却是平静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转头,朝着苏祁安恭敬抱拳,一副尊敬神色,“贤婿,老夫在这里向你表示感谢了,老夫还是那句话,日后秦家必定为贤婿马首是瞻。” “岳父,这不好…”苏祁安摇摇头,连忙搀扶着秦岳山。 他话刚落一会,安抚好秦刘氏、秦子音母女的秦武,同样快步上前,对着苏祁安抱拳,郑重道。 “先生,这事就不要推辞了,本来秦家对先生所做之事就有亏欠,如今先生不计,更是舍命相救,这等大恩,我无以为报。” “我和父亲是一样想法,只要先生用得着的,尽管开口,而且,我相信二弟的眼光。” 秦武没秦淮心思那么多,他只知道苏祁安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更是他的妹夫。 像他这种莽夫,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别说救命之恩。 这个时候不去表明态度,难道还摆什么架子?那才是真傻。 看着诚恳模样的二人,苏祁安深吸一口气,犹豫一会后,开口道。 “既然你们信任我,我再推脱,就显得太矫情了,我跟你们保证,只要我在一天,秦家就不会有被受辱的一天。” 听着苏祁安这么说,秦岳山脸上有着浓浓的激动神色,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承诺。 有了苏祁安的这句话,秦家算是彻底和苏祁安绑在一起。 村口聊了几句后,苏祁安将秦岳山几人带到自己的住处。 在和秦子音打了几句招呼,让秦子音照看父母大哥后,苏祁安一人往着后山去了。 在回来前,苏祁安得到消息,后山秘密研制的炸药已经成功了,这可让苏祁安颇为兴奋。 因为这和之前他剿灭东子山土匪所制,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次的制造成功,已经具备了小规模的量产了,只要能保持,这就是苏祁安的底牌。 此时的后山,李虎、赵大早早的在山口等待着,看着苏祁安到来,二人脸上有着激动神色。 苏祁安从岭东回来,这消息他们自然知晓,奈何因为要把守后山道口,没办法第一时间去接应。 看着苏祁安没事,二人心里放松不少。 苏祁安走近,示意带路,不一会,三人进了山。 刚走几步,就有几个暗哨现身,看到苏祁安到来,几人行礼后,招呼一下,再度消失。 目光扫视,前方已经有一条小道被开发出来,远处的四周,一片片植被随风摇晃。 以苏祁安的眼光,这些植被的背后,绝对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 至于更后面,应该有许多陷阱,据李虎、赵大所说,后山内究竟是怎样的,连他们都不清楚。 三人走了一会,前方,忽然出现两道黑影,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童战、苏勇。 二人出现,身旁的李虎、赵大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转身离去。 这一幕,让苏祁安看的有些诧异,不待他开口询问,童战的声音响起。 “先生,是这样的,这是我和李虎他们商量好的,为了保证后山的秘密绝对不被外泄,我和苏勇将后山改造了一番,从东子山的新军调了一部分人手,后山每十步就有一岗哨,陷阱层层,闯入者必死。” “而且为了减少外泄的可能,山内人员和山口人员,禁止接触,双方人员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听着童战的解释,苏祁安感叹点点头,对着二人道,“你们辛苦了,等到第一批炸药制成,也该让你们放松放松。” “为先生做事,不苦。” “走,我们去看看成果。” 三人走过小道,路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内,已经被开凿出一条百米长的工作台。 每个工作台前,已经分成十几个工作位,十几个工匠,依照图纸紧张作业。 看着苏祁安走来,这些工匠纷纷起身,如果不是身旁人阻止,这些工匠会对苏祁安下跪叩拜。 苏祁安离开这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工匠不仅得到了自己该有的工资,而且这一个月内,童战看到了他们的辛苦付出,特意又增加了一笔钱,这可让他们感动坏了。 第一百零六章 礼物 因为他们知道,这钱都是苏祁安贴出来的,他们这些工匠,哪里见过像苏祁安这种大善人。 不仅给出高于外界几倍的工钱,再加上额外的踉奖赏,他们在后山做工一个月赚的,足够他们养活一家老小半年的收入。 如果可能,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至于他们手中制造的东西,身为老工匠,看到最后的成品,心里的猜测多半得到证实。 这东西,是绝对的违禁品,如果是其他的豪门贵族,他们绝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换做苏祁安,又是不一样,苏祁安的为人,身为东山村的人,可是十分了解。 东山村如今隐隐有一镇之规模,村民不用为了讨口饭吃,四处奔波。 村中的安全,也是相当可以,不像之前,各个担惊受怕。 苏祁安造这种东西,最终的用途,也是为了保卫东山村。 这和他们的自身安全,密切相关,谁都不会傻到,放着享福的生活,将这事捅出去。 苏祁安和这些工匠师傅,打着招呼,在童战的带领下,走到一旁,见到了炸药成品。 一根根约莫圆柱体的东西,被黄纸包着,一头有一根引线。 不是很大,一个手就能握着,携带十分方便。 身旁的童战上前,解释着,“这是第一批成品,约莫三十根,按照目前的进度,这座矿源,足够我们制造一年的量。” 苏祁安点头,这和他之前所想的差不多,炸药的原矿,本身量就不大,能够制造几百根,苏祁安很知足了。 如果量真的很大,对苏祁安来说不是件好事,毕竟,苏祁安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东山村。 后山发现的矿源,要是不及时开发完毕,即便保守的在严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但这事外泄,凭苏祁安的实力,不仅保不住这处矿源,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苏祁安打量着手中的成品,开口道,“嗯,如果可以,后面看看能不能扩大规模,最好能以最快的速度,将矿源开采完毕。” “属下明白,这事,我会盯紧的。” “走,去试试这玩意的威力。” 苏祁安招呼一声,童战、苏勇二人跟随,在后山深处,一块空地前停下。 童战上前,接过苏祁安手中的炸药,捆绑在箭矢上,引线点燃。 童战将弓拉满,嗖的一声! 箭矢飞出,很快消失在前方一片密林中,约莫过了几秒钟,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 紧接着,几颗粗壮的大树,应声倒地,惊的书上鸟儿,四散奔逃。 好在这里是后山深处,爆炸产生的动静,村民是听不到的。 但这根炸药管爆炸的威力,足以将十来人分队的重甲兵给掀翻。 爆炸过后,这一幕让一向沉默寡言的苏勇,都是感到吃惊,但很快恢复过来,一语不发。 看着眼前爆炸的威力,苏祁安的脸上,写着兴奋。 这次造出来的炸药,比苏祁安之前,临时放在箭矢内点燃,产生的威力,高了好几个档次。 “果然,专业人干专业事。” 苏祁安感叹,由他出图纸,再由十来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制造,造出来的成品,比苏祁安一个人摸索的品质好太多。 炸药被弄了出来,苏祁安内心多了许多底气。 “这次的川都郡之行,让我看看究竟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 当日,苏祁安在天黑前,下了后山。 心情可谓一片大好,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童战、苏勇二人办事,苏祁安放心。 将思绪从后山收回来,回到房间的苏祁安,和秦子音打了一声招呼,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下一步的规划。 这一待就是三天。 当苏祁安从房间出来,在他面前的只剩秦子音一人。 至于秦岳山、秦武他们,在东山村和秦子音团聚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就回岭北县了。 如今秦武被救回,在加上苏祁安提前和方敬之打的招呼,被打压撑不下去的秦家,正在快速的恢复。 这时候正是需要人手时候,如果苏祁安能够早点出来,恐怕第二天,秦岳山就要着急回去。 他们不敢过多打扰苏祁安,足足等了两天,实在是那边催的急,看着苏祁安依旧没有露面,留下几句抱歉的话,先行离去了。 秦岳山的着急,苏祁安能理解,现在两家之间的关系,早就冰释前嫌,苏祁安自然不会计较。 秦岳山一家先回去也好,苏祁安后面还有点事,要借助秦家的力量,在川都郡开道。 看着秦子音忙碌的身影,苏祁安上前,抱住秦子音,接下来就是属于二人世界… 随着苏祁安的归来,东山村明显热闹不少,不仅是期盼见到苏祁安,更主要的是,在两天前,东山村,又增加了一批百姓。 现在的东山村,人口已经过万,达到了一个小镇的规模。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周围山村百姓,因为苏祁安的威望,纷纷慕名而来。 对于这些人,苏祁安没有拒绝,而是陆续接纳,东山村的规模扩大,是早晚的事,这点苏祁安早就做好准备。 至于人员的性子排查,这种事李小妹的妇女会,已经很熟练了。 想要在东山村居住,必须要团结,不得闹事,这是绝对不可逾越的红线,一但违规,无论是谁,直接驱逐。 这条红线,也是东山村无论有多少人涌来,都能控制住的原因。 随着人口规模的增长,护村队同样扩大规模,经过七天的筛查,一百人的护村队,直接扩编到了五百人。 这多出来的四百人,在李虎、赵大、铁牛、水生四位队长的带领下,开始训练。 后面的一段时间,可把他们累坏了,虽然累,但有了五百人的护村队,起码能保证东山村的秩序。 而东子山的一百名新军,苏祁安暂时没有扩大的意思。 倒不是不信任护村队的队员,而是他们的能力,目前确实达不到新军的标准。 这支百人规模的新军,不仅是苏祁安真正的心腹,更是最强的战力。 从宁州战场活着下来的新军,不是护村队能够比较的。 而且新军的用处特殊,是苏祁安想培养出的一支特种部队。 这一两个月,新军都在经历秘密训练,现在他们的实力,不说各个像童战那般强大,但四五个人一起上,绝对可以把童战撂倒。 哪怕碰到豪族训练的死士,也不带怵的。 如果在岭东县,苏祁安带的是新军,宋家培养的死士,绝对是有来无回,自身伤亡不会超过十人。 沉寂了这么久,也该让他们松松筋骨了。 岭北县衙、大堂。 满脸笑容的方敬之,正和苏祁安愉快交谈着。 苏祁安在岭东县所做的事,身为一方父母官的方敬之,大概了解七八分。 看着苏祁安,方敬之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敬佩。 在岭东县遭遇的这般危机,能够像苏祁安这般坦然处之,言语透露的轻松,就像说一件不足轻重的小事。 这般坦然,怕是很难找出第二个。 方敬之点头,问道,“苏先生,看你今天来的架势,应该不是为了和下官叙旧的吧,小小的岭北县留不住先生,如果下官想的没错,先生几日后,就会出发川都郡。” 苏祁安笑了,“方大人说的没错,岭北县的事也解决的差不多了,东山村我也安排好了,这川都郡要走上一趟,毕竟,魏云都那样发话了,总的会会魏家才行。” 方敬之明白苏祁安的心思,岭东县的事,看似是宋家之事,但背后魏家插手很深。 而且二者之间的矛盾很大,无法调和,说的直白点,对方都将刀尖抵到苏祁安的脸上来了,这要是不反击,根本说不过去。 方敬之思虑一会道,“先生,这次去郡城,要不调一队军士,随你前去。” 苏祁安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下一刻,大堂内,一些黑影迅速出现。 黑影分站两侧,身上穿着夜行衣,头上戴着头罩,看不清面容。 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人,但这些人却让方敬之,瞳孔一缩,脸色有些变化。 这些人别看像个木头一样,十分呆板,可一但出手,方敬之明白,县衙内的所有人,根本挡不住。 他们的身份,方敬之知道,是苏祁安从宁州战场,带回来保护他的新军,就是他的护卫队。 听过新军的凶悍,可只有见面了,那种震撼,才是最受冲击的。 方敬之回过神来,感叹着,“看来是下官有些多虑了,有这样一批人保护先生,下官可以放心了。” 挥了挥手,20名新军再度消失无踪,大堂内紧绷的气氛一缓,让方敬之放松下来。 这些人带来的压迫,实在是太大了。 苏祁安偏过头,对着方敬之道,“这次来找大人,一方面是和大人告别,希望大人能够照拂东山村,另外一个目的,是想给大人送一份礼物。” “礼物?”方敬之挑眉,看着苏祁安。 方敬之明了,凑过去,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零七章 抵达川都郡 岭北县通往川都郡的一条官道上,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 人数很多,粗略看去,起码过百,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乃是官府之人。 前后衙役警戒,中间是一辆豪华马车,可以容纳四五人没问题。 远远看去,十分气派,如果有当地人在,一定会猜到,这辆马车内坐的是什么人。 岭北县大才子,鼎鼎大名的苏祁安苏举人。 以苏祁安在岭北县的地位,也只有他,能够乘坐县令专用马车。 一大批衙役护送着,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队伍的气势。 要的就是这种气势,寻常人看到,第一时间就会避让,绝对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但这只是寻常人的想法,像某些亡命徒、刺客、死士等等,对于这种当众刺杀,是家常便饭。 果然,浩荡的队伍,在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时。 嗖!嗖!嗖! 十几根箭矢从两侧树林射来,紧接着,一些大石、圆木滚了下来。 一时间,下方的衙役四散躲避,大有乱作一团的样子。 趁着这个间隙,两侧树林中,一下子冲出上百人。 这些人各个手持大刀,大喊着,“杀了苏祁安,为众兄弟报仇。” 上百人冲了下来,很快和山下的衙役大战。 可这种大战并未持续多久,约莫几分钟时间,在树林的前后方,竟然冲出了一批军士。 这些军士人数同样不少,一瞬间将袭击的人包围了。 袭击的人虽然手持大刀,脸色凶悍,但在面对,常年拥有剿匪经验的地方军士来说,很快落入下风。 不一会,军士和衙役夹击,用了半个时辰时间,就将这伙袭击的人给击败,并且抓了俘虏。 可即便这样,为首者头头,脸色写满了不服。 可他看着被箭矢射成刺猬的马车,一时间却是笑了起来。 “哈哈,苏祁安你也有今天,能够杀了你,不亏!” “哼,别高兴的太早,想杀先生,就凭你们这些漏网之鱼,还早八百年了。” 方敬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脸鄙夷的看着被控制的袭击头头。 在方敬之的示意下,被射成刺猬的马车帘子掀开,里面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苏祁安怎么可能不在这里!我们的情报不可能有错。” 被控制的大汉,满脸的不可置信,对于大汉的疑惑,方敬之冷笑着。 “都说了,就凭你们,哪怕早生几百年,也不是先生对手,实话告诉你们吧,今天这事,就是先生提出的。” “为的就是等待,你们这些漏网之鱼的自投罗网,你也不用否认你们的身份,至于背后让你们出手的人,本官也不想知晓。” “等待你们的,只有问斩!” 挥了挥手,这些俘虏被军士和衙役压解下去,无论这位大汉如何不甘,狂吠,方敬之对他们没有半分兴趣,怜悯。 这就是苏祁安送给方敬之的礼物。 这些人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岭北县逃窜藏起来的土匪。 土匪之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像剿匪也是如此。 即便苏祁安带着绝对的力量,强制剿匪,逼迫土匪投降,可最终还是会遗留一些顽固的死硬分子。 提前跑路,暗中潜伏下来。 苏祁安可不会一直长待岭北县,没时间和他们去耗,在临走前,使了这个计,将这些死硬分子逼出来,交给方敬之彻底铲除。 这些死硬分子恨苏祁安,但没有绝对把握下,不会主动出击。 能让他们冒死一搏,这背后,一定有提供情报、赏银的金主。 至于金主是谁,不用苏祁安说,方敬之就猜到了。 除了魏家还能有谁。 这也就是为何方敬之,会对这些顽固分子丝毫不感兴趣的原因。 魏家,这么庞大的势力,想要扳倒,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 即便让这些土匪迫使指证魏家,没有啥用,谁会相信土匪的证词。 方敬之现在能做的,就是替苏祁安铲除后方的不安因素。 这些顽固分子杀了就杀了,同样也是替他扫除了障碍。 方敬之站在原地,抬着头,一副感叹神色看着远方。 “苏先生你总是一个能给下官带来惊喜,下官也等待先生,在川都郡的好消息。” …… 与此同时,一条小道上,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缓缓前行。 这辆马车,只有一个马夫,前后只有十来位仆从跟随。 看上去,只是一家还算有些钱财的商贾之家。 像这种小商贾之家,在岭北县不说多如牛毛,但也是寻常可见。 小道不算隐秘,路上同样有着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 即便是路上碰到了,行人也不会过多打量,纷纷赶路。 可就是这样一辆普通的马车,要是有认识的人在场,定会发现,这个马夫不是别人,是苏祁安的心腹苏勇。 视线拉进,马车内,有两人坐着,闲聊着,谈笑风生的样子。 这二人,一个是苏祁安,另外一个则是岭北首富之家的叶重。 无论是谁,这二人在岭北县也是赫赫有名,谁能想到,二人竟然会选择走这样一条小路。 目光一转,围绕马车身旁的仆从,也不是简单人,各个都是新军中挑选的好手。 视线拉长,更外围,前后方圆五六里以内,无论是隐秘的角落,还是小路的行人,都是有着新军的存在。 虽然只带了二十人,但这二十人的实力,就算碰到百人规模的军士队伍,也能全身而退。 至于更大规模的军士,有倒是有,但绝对不可能对苏祁安出手。 川都郡毕竟还是大凉统治地界,要是大规模的军士对一位举人下手,那这就是造反了。 任何的行政主官,但凡有脑子,都不会做这种傻事。 别说他们,就连豪门大族都不敢这么做,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偷偷摸摸的,用死士暗中下手。 苏祁安带的这二十人,对付死士,不带怕的。 这次进郡城,带着叶重,苏祁安有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想要从叶重这里,了解一些有关秦淮失踪前的消息,另外一方面,在郡城难免要有人替自己出面交集。 这人苏祁安思来想去,也只有叶重最合适。 身为岭北首富的叶家,叶重贪玩归贪玩,但在做人交际上,还是很有情商的。 而且叶家的产业,在川都郡有不少,平时叶重会负责部分产业,往来川都郡比较频繁,因此接触的川都郡的豪门大族不少。 能有一个熟人带路,也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坐在车上的叶重,脸上同样有着浓浓的兴奋,双眼时不时闪动着对苏祁安崇拜的目光。 苏祁安这半年失踪,叶重并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苏祁安在岭北、岭东做的事,他怎么可能没有耳闻。 哪怕只是听人说,都是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好几次叶重都想见见苏祁安,奈何苏祁安太忙,根本没空。 就在叶重内心有些失望,准备放弃,没想到苏祁安竟然来了,而且想要他一同前往川都郡。 叶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等苏祁安走后,叶重才回过神来,还以为刚才是一场梦。 这种感觉,就像天上掉馅饼,苏祁安在两县闯的名声,谁不想和他结交。 叶重本以为苏祁安声名鹊起后,对于他这类人,会不屑交集,但苏祁安还是来找他了,说明苏祁安没有忘掉他这个朋友。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叶重可是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苏祁安去川都郡的目的,叶重也听说了,一是为了找寻秦淮的下落,二是要和魏家好好过过招。 秦淮本身和他就是朋友,当初他知道自己斤两,没有和秦淮去参加州试,谁知道秦淮最后落的这个下场。 为此,叶重也派人去州城打听过,可最后没有半分关于秦淮的消息,秦淮就像消失了一样。 苏祁安既然找到他,是信任他,为了秦淮这事,叶重自然义不容辞。 至于在郡城是否会得罪魏家,叶重根本不在乎,本身他们就有过节。 魏家就算在一手遮天,想要灭掉他叶家,是要付出代价的。 能够做到岭北首富,叶家不是吃干饭的。 叶重看着苏祁安道,“苏兄,放心吧,在郡城,只要能用的上我的,尽管开口,愚弟义不容辞。” 苏祁安笑着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叶重他没有看错人,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这次的郡城之行,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比较顺利。” 苏祁安心里这般想着,偏过头,看着马车外,前方尽头,一座占地庞大的城池,十分醒目的出现。 这城池的规模,比不上宁州的军城,但和下面的县城相比,足够碾压。 这就是川都郡城,一座存在了百年的老城。 城墙上,斑驳的痕迹,见证了岁月的沧桑,一股浑厚的气息散发,让人颇感威严。 即便这样,来往的行人很多,根本看不到尽头,随着靠近,城内的喧闹都是听的清清楚楚,十分嘈杂。 叶重不愧是在郡城有些关系,都不用招呼,只是露个面,苏祁安乘坐的马车,直接从另外一个侧门通过。 看样子,应该是前世类似vip的通道,人比较少,走出通道不久,进入城内,叶家的管事,亲自带着一队人,前来迎接。 这一幕,看的周围百姓,露出羡慕神色。 第一百零八章 头牌大会 川都郡城明显比下属县城,要气派的多,城内的主路,都有十几条。 每条主路内,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侧的商铺,看不到尽头。 诸多嘈杂声回荡耳边,蓬勃的生机充斥着郡城。 因为有人接应,苏祁安、叶重二人很顺畅的来到已经预定好的下榻客栈。 这座客栈很大,有四五层,涵盖了吃住娱乐一体,在川都郡也算是叫的上号的,更重要的是,这座客栈的幕后投资人,有叶家的一份。 住在这种客栈,叶重算是比较安心。 二人安排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在第四层,一处靠近街道的房间。 这么做的好处是可以,推开窗户,街道下的一切尽收眼底,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叶重入住客栈后,没有回到自己房间休息,而是来到苏祁安的房间,二人闲聊着。 差不多在房间待了有半个时辰,就在叶重打算告辞,门外叶家的管事走了进来。 叶重脸色不悦,他记得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不要打扰苏祁安,但这个管事,貌似不太懂规矩。 叶家管事知道自己有些冒犯,心里有些发苦,但他顾不上这么多,连忙解释道。 “少爷、苏先生还请见谅,这事是小的失了礼节,但这次前来,是有事想通报苏先生。” “客栈外,有一人说是苏先生的下属,得知先生来到川都郡,特意请求接见。” 叶家管事的解释,让叶重不悦的脸色微微一缓,身旁的苏祁安有些诧异,好奇道。 “哦?我的下属,他叫什么。” “他说自己叫瘦猴,至于见先生的目的待通报这个名字后,苏先生应该知道。” 苏祁安先是一怔,目光闪动,很快像似想到什么,开口道。 “让他进来吧,这人算是我的人。” 听到苏祁安发话,叶家管事松了一口气,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叶重有些好奇看着苏祁安道,“先生,这瘦猴是?” “哈哈,这人啊还是我在岭北认识的,当初…” 接着,苏祁安就把怎么和瘦猴认识的场景,和叶重说了一下。 对于瘦猴,苏祁安当初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时候,因为东山村被东子山的土匪围了,苏祁安着急忙慌的在县试结束后,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 而这个号称岭北百事通的瘦猴,苏祁安觉得此人还有些能力,在临走前,给了瘦猴一笔钱,让他如果有可能,去川都郡发展。 相信以他的实力,不说风生水起,但吃饱饭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半年时间不见,他刚来到川都郡,这个瘦猴就找上门了。 消息这么灵通,足以说明瘦猴的能力。 没一会,在叶家管事的带领下,瘦猴进了房间。 当看到眼前熟悉的苏祁安时,一向没有正形的瘦猴,却是脸色严肃,对着苏祁安跪拜下去。 “能够再见到先生,真是让瘦猴高兴,先生放心,在川都郡,瘦猴绝对竭尽全力保证先生安全。” 看着十分激动的瘦猴,苏祁安有些好笑,他起身将瘦猴搀扶起来。 还没开口,身旁的叶重却是道,“保护先生这事,我看就不用你了,有叶家在,先生在川都郡出不了事。” 岭北叶家,瘦猴当然知晓,叶重这话瘦猴并不恼,他知道岭北叶家有这个实力,但他瘦猴也不差。 “叶少爷的实力,小的自然知道,但论在川都郡有关消息的精通,小的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哦?那你到说说,这段时间川都郡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叶重问道。 不是他看不起瘦猴,而是不相信,这个眉头鼠眼的家伙,能知晓郡城的多大消息。 毕竟,郡城不比县城,任何一个郡城的豪门贵族,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让县一级的地方豪强感到莫大压力。 越是靠近上层,越是隐秘的消息,越难探查。 他好歹是县级首富,论消息程度,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混迹市井之人。 叶重的质疑,瘦猴并不在乎,他嘴角一笑,露出一副自信神色,随后侃侃而道。 “就比如,岭北秦家为何会被岭东宋家针对,这背后究竟有没有更大的势力参与?” “经过我的一番调查,岭北秦家被针对,主要是因为秦家改进了工艺,做出了一件绝美的丝绸用品。” “这种丝绸衣服,不仅薄、轻,神奇的是穿在身上,会有冬暖夏凉的效果,一旦秦家大规模制造,必定能在川都郡有一番之地。” 叶重点点头,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吃惊,因为瘦猴刚才说的这事,早在刚才,苏祁安就跟他说了自己的一番推断。 和瘦猴所讲,如出一辙,这只能说明瘦猴有些本事,但让叶重高看,还差点。 “所以呢,针对秦家的背后势力,除了魏家还有谁?莫非你想说的是,这背后势力不是魏家,还是有更庞大的豪族参与?” 瘦猴笑着点头,“叶少说的对,魏家可不是主谋,他只是一颗棋子,在他背后,还有更恐怖的力量。” “停,打住,瘦猴我知道你的能力,但就因为秦家制造出这种神奇的丝绸衣服,就被比魏家还恐怖的豪族盯上?” “这绝不可能,到了那一级别的豪族,已经是世家,世家的力量你是想象不到的,而且根本不可能对一个县级的商贾之家下手。” 瘦猴的猜测,让叶重连连摇头,不是他不信任瘦猴,而是越说越离谱。 世家的级别,已经是一方州牧,国公行列,真要是对付一个县级商贾之家,随便动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何必这么费劲,而且也必要。 身旁的苏祁安目光闪动,曾经他也有这种想法,可转念一想,叶重说的对。 他抬头看着瘦猴问道,“瘦猴,这个消息是你的猜测,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先生,老实说这事,到目前来说,的确是我的猜测,但只要给我时间,瘦猴一定能把针对秦家,先生的幕后黑手查出来。” 瘦猴信心十足的样子,苏祁安相信他,瘦猴的能力实在这里摆着的。 虽然苏祁安,并没有看到瘦猴在川都郡半年是怎么过得,但就看他和半年前相比的精神头,足够让苏祁安感觉到瘦猴的蜕变。 这感觉就像,一个人遇到了伯乐,瞬间发挥了自己的潜力价值。 苏祁安拍了拍瘦猴肩膀道,“嗯,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我能办,必定全力支持你。”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瘦猴的双眼瞬间通红,看着苏祁安久久不语。 良久后,瘦猴抱拳对着苏祁安诚恳道,“感谢先生,瘦猴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这事也算我一个,本少别的忙可能帮不上,但在钱银上,尽管开口。” “那在这,瘦猴多谢叶少了。” “小事,小事。”叶重随意挥挥手。 闲谈间,瘦猴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口道,“对了,先生,你这个时候来川都郡,是为了半个月后的头牌大会吧。” 苏祁安一怔,他的脑海里,一道倩影浮现。 陆小婉,岭北县春风院的头牌,因苏祁安在岭北县对其赠诗一首,让其名声水涨船高,后连夜被接回到了川都郡的春风院。 其实陆小婉也是个苦命人,本身也算生在富裕之家,但因得罪魏家,家破人亡不说,还被卖到妓院,成了官妓。 虽然因苏祁安的赠诗,名声在外,但也改变不了她官妓身份。 那些仰慕陆小婉美貌的,说替陆小婉赎身的公子哥,各个都是馋陆小婉的身子,真让他们出钱赎身,不过是笑话, 在大凉,官妓即便在有才华,琴棋书画都精通,但本质上地位是很低的,和贱民奴隶差不多。 所谓的才子佳人,也不过是妓院为了打造头牌,提高知名度,特意邀请一些穷酸文人花钱做秀。 也就苏祁安因为心身怜悯,特意赠诗一首,谁知道让陆小婉一下子爆红。 对于陆小婉的遭遇,苏祁安还是很同情的,他开口问道。 “瘦猴,你说的头牌大会,具体说说。” “这头牌大会,在川都郡也算是一件大事,乃是川都郡有名的几家妓院,聚在一起,选出今年的头牌。” “像醉春楼、怡红坊这几家,在川都郡也是赫赫有名,根本不输春风院,据说这两家,在京都都有分号。” “今年的头牌大会,竞争很激烈,这两家都放了话,势要争夺这头牌,而且大会举办,川都郡的豪门大族都会前来捧场,就连郡守大人都会出面,那场面别提多热闹了。” 苏祁安了然,明白了这头牌大会的意义,在没有其他过多娱乐活动下,头牌大会就成了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苏祁安沉默一会,问道,“现在能去春风院一看吗?” 瘦猴道,“先生,小的有句话不当讲,我知道先生对小婉姑娘有些好感,想要赎身小婉姑娘,但小的还是劝先生别太着急,这个时候去春风院,绝对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到时候必定会有人从中作梗,先生一定会被宰上一顿,成了冤大头。” 这话一出,苏祁安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一副无语神色。 第一百零九章 再见陆小婉 这都是哪跟哪? 苏祁安心里一阵无语,他对陆小婉只是因为同情,什么时候牵扯到好感,赎身? 就感觉苏祁安是那种急不可耐的好色之徒一样,幸亏这是在自己房间,这要是在外面,那才是笑死。 瘦猴的确是个出色的百事通,但在有些事上,还得点拨点拨才行。 看着苏祁安这副失态神色,叶重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看着瘦猴道,“苏先生的意思,可不是着急替陆小婉赎身,而是想趁着这个时间,去见一见,让春风院视若珍宝的头牌。” 叶重的解释,瘦猴明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是我多想了,先生想见,随时可以,小的现在就安排。” 说完,瘦猴转身离去,叶重打趣道,“先生,我看啊,这次来川都郡,既然碰上了,干脆就把陆小婉赎了,这也算是一段才子佳人嘛。” “要是先生觉得自己钱银不够,愚弟包了。” 叶重的打趣,换来的是苏祁安的白眼,差不多等了十来分钟,在瘦猴的招呼下,一辆干净朴素的马车出现。 这辆马车看起来十分廉价,但车内空间大,容纳三四人,绰绰有余。 苏祁安、叶重从客栈走出,看着眼前的马车,微微点头。 对于瘦猴的安排,苏祁安还是比较满意。 这辆马车并不张扬,只要是商贾之家都租的起,很符合苏祁安的心理。 这点,瘦猴做的比较好。 二人上了马车,瘦猴、苏勇驾车,一路上直奔春风院而去。 川都郡的春风院,位置在一条比较繁华的道路中间,四周都是各种酒楼、客栈,来往行人非常多,看起来十分热闹。 位置不远,马车过去不到十分钟,因为是总院,外表看去十分气派。 有八层楼高,身旁的酒楼、客栈,无一例外都是矮其一头。 总院的春风院,和地方不同,不存在招客,揽客,能够进川都春风院的,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最低级的,都是童生、秀才,商贾大户,寻常平民,根本没资格进入。 马车很快停在春风院门口,二人下车,还未走进,一位龟公一路小跑出来,脸上堆满笑容,接引苏祁安、叶重。 能够被总院选中的龟公,眼界是绝对没说的。 这个龟公一眼就看出苏祁安、叶重并非郡城中人,但二人身上的气度,绝对不是平民。 毕竟,平民谁身旁还带着类似护卫的下属,多半就是商贾大户,就冲这个,足够让龟公笑脸相迎。 将四人迎入内,不等龟公开口,叶重的话就没让他白跑一趟。 “腾一间最好的包间出来,报账就说岭北叶家,记住,钱不是问题,但位置要好。” 龟公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甚,看着叶重的样子,如同看待亲爹。 低着头,不断在前面带路。 岭北叶家的名号,他自然听过,在总院当差的,除了记住郡城的豪门大族,下属各县的豪强,同样要记在心里。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总院当差每个人的基本功。 岭北叶家,虽然比不上郡城大族,但在下属各县中,也是叫的上号的。 论财力,在整个川都郡的大家族中,是可以排进前十的。 今天能碰上这等富豪子弟,这给龟公增添了一笔业绩。 龟公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寻花问柳显得低俗了。 见一见他们的头牌,陆小婉姑娘,这才是真正目的。 抱着这个想法的,不止叶重,这段时间,特别是随着头牌大会的临近,来春风院的公子哥,比之前增加了两三倍。 都是为了一见陆小婉。 自从陆小婉被岭北大才子苏祁安,一诗赠予,让她的名声,瞬间水涨船高,这才得到总院的青睐。 而陆小婉没有辜负总院的期盼,半年时间,不仅坐稳了总院头牌位置,更是让川都郡的无数公子哥,趋之若鹜。 春风院不愧是做生意的好手,知道陆小婉的价值,因此,这半年拒绝了无数公子哥的坐陪要求。 哪怕价格出到一万,只求陆小婉陪同一晚,都被春风院无情拒绝。 春风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把陆小婉推到川都郡的第一头牌,到那时,以陆小婉的名气,送往京都,那价值才是真正的翻倍。 春风院有这想法,无可厚非,连它的竞争对手,醉春楼、怡红坊都是这种想法。 这两家推出来的头牌,可不比陆小婉差,因此半个月的头牌大会,谁是第一头牌还难说。 俗话说的好,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难耐,春风院的拒绝,非但没有让陆小婉的名气降低,反而愈发高涨。 每日一见陆小婉,就成了郡城公子哥的任务。 这也造成了,春风院每日都是人满为患,像叶重、苏祁安,龟公自然将二人归于和郡城公子哥,同一类人。 在龟公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五楼的一个包间。 这个包间不仅大,位置是一绝,在正前方,可以俯视整个春风院的一楼大厅。 特别是前方中间位置,有一个小台子,台子上,有一把椅子。 想必待会陆小婉,就会出现在椅子上。 看着叶重露出满意神色,龟公内心松了一口气,对着叶重、苏祁安拱了供手,十分识相的转身离去。 两把椅子放在房间中间,椅子之间,有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些甜点。 苏祁安、叶重坐下,苏勇、瘦猴站在身后。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以往也是如此吗?” 身后的瘦猴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据小的了解,今天春风院似乎弄了一个活动。” “以诗为会,谁要是拔得头筹,就能和小婉姑娘,有半个时辰的独处机会。” 苏祁安点头,他自然能够猜到春风院,举办的诗词目的。 为给陆小婉再增添一些名气,要是今天能够出一首,半年前苏祁安作的那首神作,那半个月后的头牌大会,可就稳了。 “毕竟先生当初的神作,即便放在现在,放眼川都郡,也是让无数文人墨客都惊叹的程度。” “据说春风院派人去找过先生,想要先生在作一首,只要先生答应,春风院必定给足满意报酬。” “哼,他们倒是打的好主意,让先生赋诗,也不看他们配不配,以先生的才华,别说春风院了,哪怕是州城、京都,不知有多少人求着先生了。” 坐在旁边的叶重,有些不屑开口。 苏祁安的才华,见识过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实力,如今苏祁安更是获得举人功名。 这身份,只要苏祁安放出话,多少人都得求着苏祁安赋诗。 春风院给报酬,又能给多少?难道还能把他们的头牌,免费送给苏祁安? 想想都不可能,春风院这种精明商家,是绝对不可能做亏本生意。 就在二人交流时,下方嘈杂的声音,瞬间一滞,下方小台子上,一道倩影抱着琵琶,缓缓上前。 倩影身穿火红露腰长裙,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黑纱遮面。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一双勾人的眼睛,却是散发着一种天然魅惑。 坐在上方包间的苏祁安,看着那道倩影,就算隔的距离有些远,但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陆小婉。 半年时间不见,陆小婉没有太大变化,真要说变化,似乎更加魅惑。 相比较其他人看到的魅惑,苏祁安更多的,却是感觉到陆小婉眼睛的憔悴。 这半年时间,陆小婉应该发生什么事了。 陆小婉的出现,让大厅内的气氛,安静不少,所有的目光,都是露出火热神色,盯着台上的倩影。 陆小婉朝着众人微微行礼,退了几步坐了下来,开始演奏琵琶。 悠扬的乐声回荡在大堂,安抚着人心,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露出享受神色,唯独苏祁安的眉头微皱。 因为他从这乐声中,竟然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忧伤。 琵琶很快演奏完毕,大堂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不愧是小婉姑娘,这琴声,听的真是沁人心脾,谁要是能把小婉姑娘娶回去,真是有福了。” “黄源,你别做梦了,就凭你黄家?有娶小婉姑娘的资格?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不配。” “我是不配,但在不配,也轮不到你赵信插嘴,我要是记得没错,赵信你都娶了三房小妾吧,咋滴,小婉姑娘难道能跟你回去做妾?” “好了,别吵了,咱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今天来这里,为的什么,别忘了,谁要是再吵,别怪我周杰不客气。” 这话一出,刚才还差剑拔弩张的二人,立刻就偃旗息鼓,显然对这人有些惧怕。 “周家,川都郡首富,周杰周家的长子,和魏家交好,魏家能够从川中县进入川都郡,周家出了不少力。” 听着瘦猴解释,苏祁安点头,目光打量着。 有了周杰的开口,场下的气氛很快得到控制,不一会,春风院的老鸨出场。 先是客气的寒暄一番,而后宣布诗词会开始。 一时间,春风院中,断断续续的赋诗作词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一十章 你们也配? 春风院内,每隔一会,就有因冒出几句精妙的诗词,而引得众人阵阵叫好。 这次的做诗会,比在岭北县高出一些档次,毕竟是聚集全郡城的文人豪族。 一眼扫过去,一半左右都是举人功名,多少还是有些功底。 但在见识过苏祁安的才华后,叶重胃口可是挑不少。 对于下方时不时响起的诗词,叶重打着哈欠,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偏过头,对着苏祁安道,“这些诗词作的都是什么玩意,和先生一比,真是索然无味,先生要不出手一试,让他们看看啥叫做诗。” 叶重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他十分期待苏祁安能够再出手。 然后震惊全场,让这些郡城公子哥好好看看,啥叫做诗。 只是这次,却让叶重失望了。 苏祁安摇摇头道,“今日我们来,不是为了出风头的,小婉姑娘已经见到了,目的达成,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说完,苏祁安闭目养神,坐等这次做诗会结束,到时候趁着间隙,就悄然离开。 苏祁安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半年前那次,只是为了增加获得举人功名造势。 举人功名拿下,算是给秦子音交了一个差,至于后面大出风头,不是苏祁安的作风。 初到郡城,还没弄清楚郡城势力,就大出风头,这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 看着苏祁安这幅样子,叶重心里有些可惜,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同样坐等这次无聊的吟诗会结束。 这场吟诗会并未持续很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通过评价,这次能够和陆小婉有半个时辰的独处幽会的,是刚才和某位公子哥争吵的赵信。 虽然二人有些油腔滑调,但这人还是有几分做诗的天赋。 当然这也得看和谁比,要是苏祁安出手,绝对是吊打。 从矮人中挑大个,怎么能出惊艳绝才之辈,只能是凑合对付。 听到念自己名字的赵信,十分激动,脸上洋溢着得意笑容。 如果不是老鸨还在台上说着,赵信怕早就立刻和陆小婉幽会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老鸨将规矩说完,赵信十分猴急的跳到台上,手掌朝着陆小婉抓去。 闭目养神的苏祁安,他的眼睛睁开,还不等他开口,忽然,台下,一道失望的声音响起。 “魏兄,这就是你口中特意说的,不要错过的春风院的吟诗会?就这水准,真是让我失望。”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出言制止争吵的周杰。 他满脸鄙夷的摇摇头,显然对今天的吟诗会很失望。 被周杰这么直白讽刺,台上的赵信,脸色十分难看,他想要张口辩驳,可嘴巴张了张,又保持沉默。 赵信是很狂,但他知道眼前这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不管周杰怎么贬低,反正这场吟诗会,最后的胜者是他,和陆小婉姑娘幽会半个时辰,被讽刺又算得了什么? 结束已经注定,谁又能改变什么。 在周杰声音落下不久,苏祁安隔壁的包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兄,你这话可说错了,这次的吟诗会,这些人的确不信,但可有一个大才子,早早来到这里,还没出手哦。” “哦?大才子?能被魏兄这般评价,想必不是普通人,姓甚名谁,魏兄还不把此人请出来。” “这位大才子,周兄听过,吟出望月四句的岭北县大才子,苏祁安。” “我虽然有些实力,但这位苏才子傲气的很,可不会买我的账,这次怕的周兄出面,才能请的动。” “此人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周杰、魏云二人一唱一和,让坐在隔壁包间的叶重十分不爽。 是个傻子都知道,这个魏云就是故意的,故意点苏祁安的名字,让苏祁安成为全场焦点。 这个时候,苏祁安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都不可能,如果执意不出,就是直接落入魏云的圈套。 一个魏云倒是没什么,可要是加上周家周杰,这两家的分量,即便是苏祁安,目前来说是不能得罪了。 周家不仅是川都郡的首富之家,川都郡的三把手郡尉,可是周杰的叔叔。 一个魏家的郡丞、一个周家的郡尉,足以把初入郡城的苏祁安给碾死。 叶重的脸色十分难看,低沉道,“真是该死,究竟是谁泄露了踪迹,先生我留下来周旋,你和瘦猴他们先走。” 叶重的提议,直接被苏祁安拒绝了,他摇摇头道。 “叶兄,苏某来郡城,早就做好准备,要是怕了,也就不会来了,放心,这事交给我,小事而已。” 说完,苏祁安往前走了几步。 苏祁安的出现,全场震惊,无数人瞪大了眼睛,脸上神色各异。 苏祁安的名字,哪怕是郡城的豪强,也是如雷贯耳。 一首望月四句,外加《赠小婉》,直接让苏祁安在川都郡名声大噪。 当时可是有许多人,想要结交苏祁安这位岭北大才子。 只因县试结束后,苏祁安却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半年。 半年后的回归,一些关注苏祁安动态的,自然听闻苏祁安在岭北、岭东两县的传闻。 这些公子哥,各个都是懵逼状态,久久不语。 文武全才,他们的脑海中,只有这四个字浮现。 可到了这般,很多人并没有见过苏祁安的面貌,无形中给苏祁安增添一种神秘。 今日终得一见,台下回过神来的公子哥,各个好奇打量着。 就连刚才猴急的赵信,都是露出惊异神色。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被黑纱蒙面的陆小婉,看着那张熟悉面容,身体一颤,一双手掌都是微微抖动,那是一种高兴。 要说最高兴的,莫过于台上的老鸨,之前怎么邀请这位大才子,都是闭门不见,谁承想,在这个时候,苏祁安不声不响的就来了。 “你就是魏兄嘴中说的大才子,苏祁安?” 所有人的目光打量着,这时候,周杰淡淡的声音响起。 虽然听上去是一种询问,可话语中却是透露着浓浓的居高临下。 苏祁安只是看了一眼台下的周杰,目光转动,对着旁边的隔间道。 “既然魏兄将苏某的名声抬的这么高,怎么就没给你的这位同伴,好好介绍苏某,真是不应该啊。” “哈哈,一个月不见,苏兄说话还是那么犀利,只是我想提醒下苏兄,这里可是郡城,言辞太犀利,可是会有大祸。” 魏云说着,他的声音远去,下楼的声音响起,不一会,魏云来到周杰的身边。 那副模样,意思很明显,如果苏祁安依旧那么狂妄,等待他的,必定是严厉制裁。 魏云周杰光是站在一起,那气场,足以让周围靠的近的豪强公子哥,忍不住后退。 所有人都意识到气氛的不对,看着苏祁安的眼神,充满怜悯。 即便文武全才又如何,在郡城这地界,一下子得罪周魏两家,这就是找死。 人有的时候,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有才,就可以肆无忌惮。 在别人的地盘,是龙得卧着,是虎就得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 接下来就看苏祁安如何选择。 苏祁安依旧站在四楼包间,目光只是扫了一眼魏云、周杰,目光最后落到陆小婉身上。 微微点头,沉吟一会,缓缓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苏祁安的四句一出,瞬间,全场安静的气氛,陡然一滞。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愣神、震惊、最后是细细品味。 等到回过神后,看着苏祁安的目光中,又是多了几分复杂的敬佩。 不论其他,就凭苏祁安刚才吟出的这四句,苏祁安就有狂的资本。 如果说半年前的《赠小婉》只是写出了,情窦初开的谦谦君子,对小婉姑娘的爱慕。 那这次做出的四句,就是对小婉姑娘的赤裸裸的爱恋。 这种爱恋是直白,但却十分干净纯粹,哪怕是他们这些,贪图陆小婉身子的公子哥,都被苏祁安做的这四句所折服。 一些心思缜密的公子哥,目光一扫,偷偷看着站在前方的魏云、周杰。 二人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得意神色,并不是为苏祁安做出这等惊艳诗句而高兴。 而是苏祁安这次的做诗,从某种方面,是对他们的一种臣服。 苏祁安可以在岭北县玩得开,但这里是郡城,仅靠着一个岭北县叶家撑腰,可是远远不够看。 能够让一向狂妄的苏祁安,向他们低头,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感。 反而对苏祁安后面未做完的诗,到显得不那么在意了。 苏祁安的这四句,谁都看的出来,并未做完,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悄然等待苏祁安将这诗补完, 此时的苏祁安沉默着,对于众人的期待视若无睹,仿佛沉浸在某种诗境中。 这时候,周杰带着一种类似指示苏祁安的意思开口道。 “不愧是岭北县大才子,今日一见,不虚此行,好了,苏大才子,诗已经做出,后面的就别卖关子,补全吧,我们可等着呢…” 周杰话没说完,苏祁安回过神来,漠然的看着台下二人,那目光犹如看啥子一般,开口道。 “苏某做诗,乃是倾慕小婉姑娘,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也配听苏某的诗?可笑!” 第一百十一章 赎身 这话一出,那些露出期待神色的众多公子哥,各个呆若木鸡。 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和周围的同伴低声确认好几次。 在得到刚才那番话,的确出自苏祁安的口,内心一颤,偷摸打量着前方的周杰、魏云。 和他们所想一样,此时的周杰,他的脸色难看,双眼阴翳。 阴沉的目光盯着上方的苏祁安,沉默一会,冷声道。 “苏祁安,你的胆子够大!敢这么和本少说话,你很好,既然敢这么讲,那就做好了说这番话的后果。” “来人,给我把苏祁安拿下。” 话落,春风院的大门外,很快冲进一帮人,这些人可不是豪强家族的护卫,而是郡城的兵士。 周杰能够轻易调动郡城兵士,足以看出周家的实力。 大批的兵士,冲进春风院,二话不说,直奔苏祁安所在的四楼而去。 春风院的气氛,瞬间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台上的苏祁安。 有惋惜,看戏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苏祁安的名声是很响,但这也不是他仗着才华,可以肆无忌惮的理由。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川都郡城。 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了周杰的面子,并且直白当众讽刺。 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苏祁安被拿下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鸨却是道。 “等等,再春风院拿人,周少,这不符合规矩。” “嗯?老鸨你什么意思?莫非春风院想插手此事?”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春风院的竟然会出面说话。 春风院一向是很少插手,豪强阔少的争斗,都是当中间人。 可老鸨刚才说的话,很明显就是想保下苏祁安。 否则周杰也不会心生不满。 老鸨看着周杰,脸上挂着笑容,摇摇头道。 “周少误会了,春风院并非是替苏举人出头,而是春风院有春风院的规矩,任何人无论有多大仇怨,都不能在春风院动手。” “这规矩,这么多年了,要是今天坏了,春风院日后也不好做生意啊。” “而且苏举人刚才所做的诗,我想不用我说,想必用不了多久,又会传遍川都郡城,定会吸引一些大人物。” “周少要是今天在这里动手,很可能会扫了某些人性,还望周少能三思,算是今天给春风院,一个面子如何。” 老鸨的话,没有任何威胁,只是善意提醒,而且是给足了周杰面子。 周杰低声不语,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虑什么,不一会,他看着苏祁安道。 “苏祁安,这次算你走运,本少就给春风院这个面子,下次,记住,出了春风院,要谨慎点,真在郡城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可惜了。” “我们走!” 周杰转身就走,身旁的魏云从始至终就像个跟班,一语不发,很快离去。 那些被调动的兵士,面无表情,迅速离去。 谁都没想到,周杰竟然服软,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郡城小霸王吗? 一场好戏没有看到,当事人已经离去,这些公子哥各个很识趣的离开。 一下子,春风院的大堂空了许多,哪怕是先前在吟诗会,获得第一名的赵信,混迹在队伍中,悄悄离去。 毕竟,刚才苏祁安的诗一出,哪怕没有欣赏做诗水平的人,谁的诗做的好,那不高下立判。 周杰要是继续待在这里,那不是自取其辱。 公子哥的离去,苏祁安的脸上并没有获胜的喜悦。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远去的周杰背影,眉头微皱。 他总觉得今天这事,显得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苏祁安对周杰这人不熟悉,但在入城前,对郡城内的顶尖豪强,还是研究过。 春风院的面子是大,能够制止周杰这一位小霸王,就是极限。 要是加上一个魏云,今天除非是郡守来了,其他人谁都别想说服二人。 可刚才,魏云什么也没说,就像个跟班,随着周杰离去。 这显得实在是有些太虎头蛇尾了。 苏祁安偏过头,对着身后的瘦猴说着什么。 瘦猴点头,不一会,悄悄消失。 今天这事,经过周杰这么一闹,苏祁安瞬间没了兴趣。 就在苏祁安打算和叶重离去时,老鸨的声音响起。 “苏举人留步,今天发生一些事情,让苏先生扫了兴,但春风院一向诚信做生意,今天的吟诗会,苏先生不用说,自然当之无愧。” “老鸨我已经让小婉在房间等待先生你呢,先生要是不去,可是会伤小婉的心啊。” 苏祁安停住,他沉吟一会,开口道,也好,既然春风院有这心,苏某就不推脱了,带路吧。” 老鸨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亲自带路,苏祁安和叶重嘱咐一声,便跟随老鸨而去。 在外人看来,苏祁安的举动,又和他们这些公子哥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贪图陆小婉的身子,表现的那么虚伪干嘛。 有这种议论的,多半是那些落败的公子哥,他们更多的是对苏祁安幽会陆小婉半个时辰感到的嫉妒。 这些人的想法,苏祁安根本不在意,别看老鸨一副笑容相迎的样子。 但一路走过,苏祁安明显察觉到四周的暗处,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半个时辰的幽会,的确让人羡慕,但春风院又不是傻子,能做亏本生意? 要是苏祁安在半个时辰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绝对的,下一刻,就会有大批的好手冲进来。 到时候,造一些说辞,苏祁安不被春风院随意拿捏。 和这种人打交道,那要有八百个心眼才行。 苏祁安一路走着,耳边听着老鸨一路的喋喋不休,终于在一间房间前停了下来。 老鸨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被苏祁安打断了。 “好了,就送到这吧,你可以下去了。” “额…好的,苏先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先生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哦。” 苏祁安点头,犹豫一会,推开了房门。 房间不大,但布景却是很明艳,粉色的窗帘,镌刻纹绣的屏风,看上去和上次在岭北县的见面,有着同样的温馨。 空气中,一缕缕幽香充斥房间,闻久了,脑袋似乎有一种醉意。 苏祁安迈步走进,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一会,陆小婉踱着步子,依然是那件露脐的长裙,来到苏祁安面前。 二人再次相见,苏祁安笑着道,“半年不见,今日一见,小婉姑娘依旧是风采依旧啊。” “苏先生说笑了,和先生相比,小婉不算什么。” 苏祁安点头,示意陆小婉坐下,稍微沉默一会,轻声道。 “小婉姑娘,恕苏某冒昧,这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似乎从姑娘的眼神中,看到些许忧伤。” 苏祁安这话落下,陆小婉身体一颤,脸色明显绷不住了,她叹息一声,开口道。 “既然苏先生问了,小婉也就不隐瞒了,春风院如此的推捧我,想要我成为郡城的第一头牌,最终的目的,就是将我送往州城,给一位大人物的少爷做暖床丫鬟。” 说到这里,陆小婉的脸上露出几分苦涩,她摇摇头继续道。 “本想着,来到郡城后,凭借我的结交手段,至少能在郡城落下根基,日后徐徐图之,说不定有能替我父母翻案的一天。” “现在想想也是可笑,我不过是个官妓,就算再有手段,也不过是一件随意交换的物品,呵呵,这是小婉想的天真了。” 陆小婉的这番话,苏祁安的心里也不好受。 支撑陆小婉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能有朝一日替自己父母翻案,可最后得到的却是希望破灭,无论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自己额命运,听上去多么可悲。 在大凉,这种封建社会,女子本来就是没地位的,特别还是官妓,说难听点,就是各大豪门世家大人物手里的玩物。 对于这点,接受过现代教育的苏祁安,可谓深恶痛绝。 如果陆小婉生活在现代,凭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过的更好。 看着露出认命神色的陆小婉,苏祁安目光闪动,忽然道。 “小婉姑娘,你信我吗,如果我能救你出来…” 苏祁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小婉制止了。 陆小婉点点头,稍微恢复下自己的情绪,对着苏祁安笑着道。 “我相信先生有这能力,小婉在这里谢谢先生好意,小婉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先生要做这事,势必要付出巨大代价。” “小婉不愿看到先生这么做,能有先生这句话,小婉已经很开心了。” “好了,先生,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我们说些其他开心的事吧,比如,先生这半年去了什么好地方,给小婉说说,也让小婉长长见识…” “小婉姑娘,我给你赎身吧。” 陆小婉笑着跟苏祁安聊天,嘴巴不停说着,忽然,苏祁安的这句,一下子让陆小婉的笑容一凝。 “先生,你…你说什么?” 陆小婉回过神来,满脸的不敢置信,那副样子就像见鬼一样。 倒不是陆小婉没有见过所谓的赎身,他来到郡城时,就有不少公子哥,嚷嚷着想替她赎身。 阅尽人情冷暖的陆小婉知道,在这些嚷嚷中,真心想赎她的,一个没有。 开这口的,无非就是想从陆小婉这里博取好感,想和陆小婉春宵一刻。 第一百十二章 上套 陆小婉的震惊,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 苏祁安认真的看着陆小婉道,“小婉姑娘,你不要多心,苏某赎你,并非是为了贪图你的美色,而是看中你的能力。” 陆小婉有些不解。 “准确说是小婉姑娘的手段,这种手段跟适合经商,不满小婉姑娘,这次苏某来郡城,为的就是在川都郡立足。” “想要在川都郡立足,钱财是少不了的,苏某想请聘请小婉姑娘为川都郡秦记布行的掌柜。” 陆小婉愣了,倒不是觉得苏祁安有本事弄了个布行,而是聘请她为掌柜。 在大凉,无论何种行业,女子是绝对不可能有参与的。 大凉女子的受到的观点就是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脸,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陆家在未被抄家前,对于经商这块,陆小婉很有兴趣,但碍于大凉的风俗,陆小婉只能偷偷的学习。 后来随着陆家被抄,陆小婉成了官妓,这种经商想法,被放在一边了。 今天苏祁安忽然来的这么一句,如何不让陆小婉震惊。 在男尊女卑的大凉,苏祁安敢做这事,要承担很大的压力。 陆小婉仔细打量苏祁安,这是她头一次发现眼前这位岭北大才子,和其他人真的不一样。 陆小婉的沉默,让苏祁安下意识觉得刚才所说,有些唐突了。 毕竟,大凉这种封建社会,真让陆小婉抛头露面,成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掌柜,确实要承受好大压力。 苏祁安连忙道,“小婉姑娘,这事是苏某心急了,抱歉,倘若小婉姑娘不愿,这事就算了,无妨。” 陆小婉摇摇头道,“苏先生误会了,先生如此厚爱小婉,是小婉的福气,小婉可以替先生做事,但赎身一事,还请先生三思。” 苏祁安不傻,自然听懂陆小婉话里的意思。 本身陆小婉就是春风院的头牌,而且半个月就是头牌大会,无论陆小婉能否成为第一头牌,陆小婉的名气都不会低。 以春风院这种唯利是图的奸商,想要赎走陆小婉,苏祁安哪怕大放血,都不一定能成。 这才是陆小婉内心的担忧。 苏祁安点点头,笑着道,“小婉姑娘,苏某就问你一事,可否信的过苏某?” “那是自然。” “好,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苏某了,小婉姑娘静候佳音。” 陆小婉点头,她并不明白苏祁安哪里来的底气,但苏祁安刚才的这番话,确实让陆小婉的心跳动着。 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少了一些妩媚,多了几分柔和。 瞬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气氛,那种气氛让人很上头。 不知不觉中,苏祁安的身体都是微微前倾,朝着陆小婉靠拢。 陆小婉下意识的双眼闭上,就在二人身体越来越近时,苏祁安陡然清醒过来。 轻咳几声,缓解自己的几分尴尬,苏祁安站起身来,对着陆小婉道。 “额…小婉姑娘,既然事情谈妥了,苏某就告辞了,日后有事,尽管托人告知。” 说完,苏祁安拱了供手,转身离去。 那副样子,先是看的陆小婉一怔,而后捂嘴笑了出来。 “这个苏先生,还是和当初那么有趣。” …… 苏祁安离开房间不久,消失不见的老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满脸笑容的看着苏祁安,调侃道,“呀,苏先生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愧是苏先生,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半个时辰都不够。” “苏先生果然是正人君子,让老鸨我钦佩。” 苏祁安看都没看老鸨一眼,淡淡道,“苏某有事,先行离开,没什么事,不用跟着,告辞。” 苏祁安很果断,说完这句,快步离去,根本没有和老鸨搭茬的意思。 能做到总院的老鸨,又有几个善茬,要是待下去,说不定哪句话就上套了。 这种人,少打交道才行。 “苏先生好走啊,要是有空,随时传信,老鸨我一定提前备好时间,让小婉姑娘好好陪陪先生。” 对于苏祁安的冷脸,老鸨丝毫不在乎,笑吟吟的送走苏祁安后,嘴角的笑容扬起一丝弧度。 招了招声,一位龟公快速上前,老鸨轻声嘱咐什么,很快,龟公快速离去。 苏祁安离开春风院,摇了摇头,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算是清醒些。 上了马车,没有在逛下去的意思,直接回了客栈。 下榻的客栈中,叶重、苏勇早早的在房间等待,至于瘦猴,去探听消息,一时半会回不来。 看着苏祁安回来,叶重打趣着,“哈哈,苏兄,你还真是正人君子啊,总共半个时辰,你来回只用了半个小时,啧啧啧,这种气度,还真要愚弟好好学习。” 苏祁安摇摇头,开口道,“叶重,我这才刚回来,这才前后脚功夫,你就一清二楚,你的消息还真快啊。” “害,这可不是愚弟消息灵通,苏兄怕还不知道吧,在春风院苏兄做的诗,已经放出来了。” “要不了多久,苏兄的大名,又得在郡城传遍了。” “愚弟还真是羡慕苏兄,不说别的,就这种做诗的惊艳才华,不客气的说,只要苏兄愿意,哪怕是京都的那些姑娘,怕都得各个巴结,想要和苏兄春宵一刻呢。” 叶重的戏谑,苏祁安撇了撇嘴,刚想结束这个无聊话题,忽然,他脸色一变,似乎是意识到什么。 对着叶重道,“等等,叶重,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说凭借苏兄做诗的才华,哪怕京都的那些姑娘都想和你春宵一刻,怎么了,苏兄,这话有什么不对吗?” 叶重不解,这话说的没毛病啊,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啥,让苏祁安的表情变的有些凝重。 目光闪动的苏祁安,沉默一会后,开口道。 “我想,我们应该是上套了。” “上套?上什么套?”苏祁安的这句话,让叶重更加不解。 “知道魏云、周杰二人会忍下刚才这口气,转身离去?” “不是因为忌惮春风院吗?等等,苏兄的意思莫非是说,春风院的出面,不过做戏,为的就是故意让苏兄出面。” 叶重虽然是纨绔,但能考中举人,脑子可不差,被苏祁安一点拨,瞬间就明白了。 苏祁安点头,“没错,如果我没猜错,从我们离开客栈,踏入春风院时,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魏云他们知晓。” “后面做诗的冲突,周杰的愤怒,春风院的出面,到最后我的现身,和小婉姑娘的一聚,都是安排好的。” “他们这么做,为的就是以苏兄的才华,给小婉姑娘增添头牌大会的胜率。” “有了苏兄的这把推波助澜,小婉的名声,怕是真正的到达顶峰了,可恶,这些人真是好算计啊。” 叶重回过神来,脸色十分难看。 倒不是气为陆小婉再次赠诗,而是春风院为了抬高陆小婉的名气,和周魏两家做戏,估计引诱苏祁安上套。 能够让周魏两家,和春风院合作,两家出的钱银不少。 一但陆小婉头牌大会夺魁,到时候送往州城,那回报才是丰厚。 而苏祁安、陆小婉就是被利用的棋子,这换做谁,怕都难掩心中的愤怒。 “苏兄,他们太可恶了,愚弟这就带人砸了他们场子,仗着郡城的势,真当我们好欺负啊。” 苏祁安摇摇头,制止了愤怒的叶重,“他们现在巴不得你过去闹事,真要是去了,有理也变的无理了。” “那…那就这样算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算了?呵呵,我苏祁安可不是这种算了的人,本来我还找不到对付他们的理由,既然算计到我头上,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们不是想增添头牌大会的胜率吗,那就给他们添几把火,让这次的头牌大会再热闹热闹。” “苏兄,你的意思是…” 苏祁安故作神秘一笑。 在苏祁安返回客栈不到一日,和苏祁安想象的一样。 春风院不但把苏祁安当日为陆小婉做的新诗,传播出去,除了让陆小婉的名头打的更响外。 紧接着,郡城中,一些关于苏祁安要替陆小婉赎身的小道消息,忽然冒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郡城,对此事都是议论纷纷,因为这事,连带春风院的名声,都是响亮许多。 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见陆小婉的公子哥,乃至郡城的一些大人物,纷至沓来。 春风院也会做生意,除了陆小婉不能接客陪夜,其他的,比如近距离的座位观看,陪酒、聊天都是明码标价。 只是这种价格,比之先前的要高出数倍,最低的近距离的座位席,都是五百两起步。 就更别说陪酒、聊天,起码是两千两,最高的甚至是过万。 这种高的离谱的价格,放在小的妓院,姑娘是随便挑。 但在春风院这里,仅仅只是看,连碰都不能碰。 可即便这样,反而引起了大批猎奇的公子哥前往。 原因无他,苏祁安的才华太大了,做的这几首,每首都到了封神地步。 加上传出陆小婉很可能会在头牌大会结束后,被苏祁安赎身,这种造势,才是让这些公子哥们趋之若鹜的原因。 他们没有苏祁安有才华,但却有钱,来到现场,看着陆小婉那种柔弱,就算陆小婉被赎身,但之前,他们还不是可以指指点点,占占便宜。 那种变态的心理,瞬间就在陆小婉这,找到了心理慰藉。 第一百十三章 苏祁安的手段 这种风言风语的流传,加上春风院的造势,陆小婉在川都郡,现在可谓炙手可热。 外界的风言风语,很快传到苏祁安、叶重的耳边。 苏祁安还好,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就像个局外人,一本正经的品茶。 但叶重却是相当不爽,虽然有所准备,但这种为了将利益最大化,而不要脸的举动,哪怕是叶重这种纨绔都看不来。 苏祁安刚准备开口安抚叶重,没一会,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正是打探消息的瘦猴。 苏祁安道,“消息打探得如何?” “回先生,和先生预料的一样,春风院和周魏两家,早就有所合作,为的就是让先生上套,好为后面的头牌大会,增添小婉姑娘的胜率。” “据小的探查,这次周魏两家,在春风院下的本不少,已经丢了近五万两,这次造势的效果,春风院似乎并不是很满意,为了稳操胜券,后面的费用,已经备好五万。” “一个头牌大会,还真是大手笔啊,一口气都有十万了,啧啧啧,叶兄,这般手笔,都赶上你家一年的收入了。” “可不是,但话说回来,为了巴结所谓州城的大人物,竟然让一女子当做物品交换,真是无耻。” 说到这,叶重一拳愤怒砸在桌上,脸上有着浓浓的厌恶。 这就是苏祁安为何会结交叶重这位公子哥。 叶重爱玩,爱出风头,好面,但他是苏祁安遇到的为数不多,对大凉女子有过尊重的公子哥。 就凭这,足够让苏祁安对他侧目,在大凉,像叶重这般尊重、不视女子为玩物的公子哥,太少了。 苏祁安点点头,开口道,“无妨,我说了,既然他们想玩,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这次,十万两都得让他们血本无归。” “瘦猴,我们去凑凑热闹。” 瘦猴一愣,这个时候苏祁安,要是去了春风院,那不就是真正做实了谣言,到时候,春风院在川都郡怕得大爆。 苏祁安这么一位现成的代言人,那可不得助长春风院的气势? 虽然不解,但瘦猴并未多嘴,点头带头。 随着苏祁安的露面,果然,四周的窃窃私语瞬间安静,偌大的街道,来往的行人,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没有理会行人的目光,一副大张旗鼓的样子,缓步走去,看他去的方向,应该是春风院。 等到苏祁安走远,安静的气氛,瞬间被点燃,无数的议论声,蜂拥而至。 “我靠,我没看错吧,这位苏举人这个时候,害敢去春风院啊,传闻不会是真的吧,苏举人真的要赎一名官妓?” “还,你懂什么,这叫才子佳人,啧啧啧,不过可惜的是,咱们这位苏举人,明显是上头了,在这个时候还不避讳,看着吧,想要赎陆小婉,不被春风院狠狠宰上一顿,我把名字倒着写。” “这个官妓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走,去看看。” 各种议论声,随着苏祁安的出发,就像一阵风,所到之处,都是议论纷纷。 街边所有人,当看到苏祁安走来,纷纷避让,苏祁安此时就像全场焦点。 一座高层酒楼内,几位年轻人,正站在窗户前,他们的前方,是一条街道。 街道尽头,便是春风院,远处,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缓缓走来。 这几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春风院合作的周杰、魏云等人。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周杰脸上有着浓浓的嘲讽,不屑道。 “魏云,这位岭北大才子,也没你说的那般厉害啊,一个卑贱的官妓,就能将其迷得神魂颠倒,真是可惜了这身才华。” “周兄说的是,有周兄出马,什么事不是手到擒来。” 周杰点头,脸上挂着笑容,显然魏云的吹捧,他还是很受用。 魏云站在身后,那副乖巧样子,和当初在岭东县,就像两个人。 不怪魏云这般做态,魏家能够从川中县城,成功入住郡城,眼前这位周家少爷,可是出了不少力。 周家在川都郡首富的位置,不仅是因为靠着郡尉叔叔,这只能让周家在川都郡稳下来。 能够让周家长久在郡城屹立不倒,主要还是背后有人,这人可是州城的大人物。 这次能和春风院合作,把陆小婉上贡,讨好州城另外一位大人物,这之中的关键,就是周杰牵的线。 想要入那位大人物的眼,寻常女子自然看不中,唯独只有被苏祁安这种大才子倾慕,赋诗的女子,才有资格。 因此,他们便选中了陆小婉,为了能让陆小婉真正的名扬川都郡,实现她最大化的价值。 魏家砸的钱不少,对外是周魏两家丢了五万,实则这五万,就是魏家一人出的。 至于后续的打赏、疏通、造势的五万钱财,魏家也得出大头。 虽然肉疼,但为了能够和州城的大人物牵上线,哪怕出再多,也是值得。 魏云含笑的目光,看着逐渐走到门口的苏祁安,内心暗道。 “苏祁安,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少失望啊!” 不光是魏云的目光注视着苏祁安,可以说,这条街道,涌来的无数百姓,他们的目光纷纷看着苏祁安。 就看着苏祁安,下一刻,迈步踏进春风院。 只要他一脚踏进,春风院的名声,势必会到达顶峰,那后面的头牌大会,绝对稳了。 苏祁安的出现,春风院门口的龟公,早就等候多时,一路小跑迎接,那脸上的笑容,别提多开心了。 就在龟公距离苏祁安不过十来米,刚想开口迎接,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 “猴子,转道,我们去醉春楼。” “好勒!” 前方带路的瘦猴,直接转身,伸手示意,带着苏祁安径直转身而去。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震惊目光下,苏祁安、叶重一行人,直接踏步进了仅和春风院一街之隔的醉春楼。 这一幕,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住了,空气瞬间凝固。 哪怕是醉春楼的人,同样是一脸懵逼。 “怎么?没见过人嘛?莫非醉春楼不接待做客?” 叶重的一句戏谑,瞬间让醉春楼的老鸨反应过来。 她一路小跑,来到苏祁安面前,笑着道,“没想到苏先生,能够驾临,真是醉春楼的福气。” “都愣着干嘛,还不腾出最好房间,叫小红、小翠她们都出来伺候…等等,不用叫她们,让白月出来伺候,快!” 手下一众龟公、仆人,手忙脚乱地奔忙而去。 苏祁安看着老鸨,轻声道。 “你很会做事,不错。” “呵呵,毕竟是苏先生嘛,一般姑娘可配不上先生。”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这人喜欢清净,如果能让我满意,你想要的,苏某自会给你。” 老鸨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连连对着苏祁安点头,“先生放心,像春风院那等下三烂的手段,醉春楼可不会砸了招牌,先生以诚待我们,醉春楼自然会百倍付出。” “嗯,带路吧。” “苏先生,这边请。” 说着,老鸨美滋滋把苏祁安带到醉春楼最好的房间。 在门口很识相地没有停留,转身就走,至于叶重、猴子,也是另有姑娘安排。 看着苏祁安走进房间,一位龟公上前,小声说着什么。 没一会,得到的却是老鸨的怒骂,“笨蛋,苏先生可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贵人,赶快把暗哨撤了,要是得因这事得罪了苏先生,把你的头拧下来。” ”白月能够得到苏先生的青睐,是她几世都休不来的福气,都给我听着,只要苏先生愿意,醉春楼永不对苏先生设防,如有违背,后果你们清楚。” 龟公连连点头,随即快步离去。 而醉春楼的老鸨,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 别人或许有些懵逼,苏祁安为何会来醉春楼,但身为老鸨,特别还是春风院的竞争对手。 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幕后消息,春风院的做戏,把苏祁安得罪了,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是种冒犯。 特别还是苏祁安这位岭北大才子。 “啧啧啧,真是自寻死路,得罪谁不好,偏偏得苏先生,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我醉春楼起势了。” 苏祁安的掉头,踏入醉春楼,让所有回过神来的众人,都是震惊不已。 很快,一位公子哥想都不想,走进了醉春楼。 有一人带头,自然的,大批的人影,涌进了醉春楼。 苏祁安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一般他是很少去这种场所,可一但进去,必定会有一首惊艳的诗词诞生。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大才子,今天又能做出何等神作。 醉春楼可不像春风院,设置所谓门槛,只要交钱,就能享受。 相对于春风院的高额门槛,醉春楼可算是亲民了。 一时间,空荡的醉春楼,很快被无数的人挤满了。 反观刚才热闹非凡的春风院,却显得几分冷清。 毕竟,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一睹苏祁安的才华,至于春宵一刻,也不急一时。 而且春风院现在的价格,完全就是把人当冤大头,苏祁安都没去了,他们又何必花钱在春风院受罪了。 很快,春风院的公子哥,都跑了大半。 这可把春风院老鸨气的半死,无奈叫停了猎艳会,让陆小婉先回房间。 第一百十四章 连进三院 感受着对面传出来的喧闹气氛,春风院老鸨的脸色十分难看。 犹豫一会后,转身走进陆小婉的房间,在踏入房门的一刻。 老鸨的脸上顿时转化成假笑,对着陆小婉道。 “小婉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这苏先生不是对你挺好的,怎么到这个节骨眼上,闹这事,是不是你和苏先生闹脾气了,要不妈妈我去问问。” 话刚落,陆小婉摇摇头,对着老鸨道,“妈妈,小婉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但小婉只想说,苏先生和小婉并没有任何关系。” “苏先生来小婉这,是小婉的福分,对于苏先生,小婉从不敢高攀,更不存在什么矛盾,还望妈妈能够停止外面的谣言造势。” “害,小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妈妈是会害你的人吗,外界的风言风语,可和我没半分关系啊。” “而且妈妈我也是为你好啊,好不容易等到苏先生这样的大才子,小婉啊,念在春风院待你不薄,要不你努努力,让苏先生在帮一把?算妈妈求你了。” “我像你保证,只要苏先生能帮这一次,助你夺取头牌大会花魁,妈妈绝对放你跟苏先生离去…” “妈妈不要说了,这事和苏先生没关系,妈妈我累了,要休息了,妈妈请便吧。” 陆小婉这次下的逐客令,明显带了几分怒气。 老鸨就算有心想说什么,但看着陆小婉如此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嘱咐陆小婉好好休息,便离开房间。 刚走出房间,老鸨的脸色明显变了,双眼中带着几分不悦。 她没想到这个陆小婉,竟然如此不听话,亏春风院当初养了她这么久,没想到竟是一只白眼狼。 陆小婉越是这么说,越是证明了她和苏祁安有一腿。 “哼,想要离开春风院,哪有那么容易,进了春风院的门,就别想走了。” 老鸨深吸一口气,恢复常色。 看着对面的热闹,内心却是冷笑,就算苏祁安去了醉春楼又如何。 难道还能再做出超越《赠小婉》的神作?即便有,陆小婉的人气已经打出去了。 老鸨就不信,这个苏祁安真的不对陆小婉动心,如果不配合,那就别怪她狠心了,等头牌大会结束后,直接将陆小婉给卖了。 她对付不了苏祁安,但陆小婉,还不由她拿捏。 这般想着,老鸨心里也是舒心不少,不一会,缓缓离去。 而进了醉春楼的苏祁安,在和白月姑娘独处半个小时后,便出来了。 虽说醉春楼撤去了对苏祁安的监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苏祁安断然不可能做那事。 走出房间的苏祁安,看着下方聚集的众人,苏祁安沉默一会,随即朗声道。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能和白月姑娘一见,真是相谈甚欢,苏某不才,这首《佳人歌》便送与白月姑娘,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白月姑娘畅饮一番。” 说完,苏祁安大笑着,转身而去。 而下方无数聚集的文人纨绔,都在品味苏祁安刚才留下的《佳人歌》。 苏祁安作的这首诗,和上一首对陆小婉的委婉的赞美,更加直白。 看上去似乎比“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没有意境,但就是这种通俗易懂,却让人有种久久回味的感觉。 “啧啧啧,苏先生不愧是大才子,白月姑娘我也见过好几回,感觉没小婉姑娘那般好,但这首诗,却让我觉得和白月姑娘真是绝配啊。” “没错没错,这《佳人歌》浅显易懂,但后劲很大,让我都忍不住想再见白月姑娘。” “老鸨,快出来,赶快安排本公子和白月姑娘见一面,钱是少不了你的。” 下方一些公子哥,听完苏祁安的《佳人歌》,一时间对白月的兴趣再度产生,说话间,双眼中都难掩心中的欲火。 只是这次,这位公子哥的请求,却是吃瘪了。 醉春楼的老鸨,笑吟吟的走出来,不紧不慢道,“感谢赵公子的看重,但这次白月姑娘不能作陪了,望各位公子见谅。” “老鸨,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涨价,行,你说个数,多少本少都出的起。” “赵公子,这不是钱的问题,白月是醉春楼的头牌,今有幸得到苏举人的青睐,想要再见白月,那便等头牌大会后吧。” “来人,送客。” 下方一众纨绔,听着这话,脸上明显有些怒气,但他们却不敢发作。 能够在郡城做这种生意的,谁背后没有背景撑腰,在这里闹事,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叹息离去。 他们清楚老鸨的目的,一个被大才子赋诗的头牌,这背后的价值,都得直线飙升。 哪怕这位白月姑娘之前陪过夜,但得到苏祁安的赠诗,身价同样暴涨,醉春楼可不会放弃这种大好机会。 头牌大会结束后,想要再见这位醉春楼的头牌就难了。 没办法,这就是大才子的实力,还真有一种点石成金的能力。 这也就是为何,这些纨绔会对苏祁安有种莫名的敌视。 毕竟,这种天赋,换做谁不想要? 白嫖不说,还能得到相当不俗的赏钱,这真的挺让人眼红的。 苏祁安作的《佳人歌》不出几分钟,便传到春风院老鸨耳朵。 她的脸色相当难看,她虽然不懂品赏诗词,但看对面久久不远离去的公子哥反应,就知道,醉春楼是走大运了。 她真的太小看苏祁安,这真的是一种天赋啊。 要是任由苏祁安这般,随意来兴致,去一家就诗兴大发,又做出神作,后面的头牌大会怎么比? 春风院好不容易积累的优势,不就没了? 想到这,老鸨的嘴角抽搐,她快速招呼一名龟公。 “快,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苏先生来春风院,快去!” “禀妈妈,苏…苏先生,从醉春楼出来后,直奔红怡坊去了。” 龟公犹豫一会,有些颤颤巍巍的将刚才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春风院老鸨的脸色,瞬间铁青,这一刻她是后悔了。 真以为苏祁安对陆小婉的多次赠诗,便被陆小婉迷住了。 还想着可以凭借这,拿捏苏祁安,现在想来真是太可笑了。 这位大才子,完全是随性而为,有这种天赋,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官妓停留,真是天真。 春风院老鸨此时,就像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 她连忙起身,也不顾自己的颜面,直奔红怡坊,这次不论怎样,求也要求苏先生来一趟春风院。 老鸨在红怡坊门前,等待很久,差不多有半个时辰。 苏祁安的身影才缓缓出现。 随他一同出来的,还带着一首新作。 虽然比不上刚才的《佳人歌》,但放眼郡城,也是能排进前三的。 红怡坊是老牌妓院,她们的头牌红昭,本就是上届的花魁。 这次只要苏祁安去了,哪怕没有新作,凭红怡坊的实力,运作一番,足够掀起不错的热度。 走出红怡坊的苏祁安,就像没看到春风院老鸨,目光扫动,就像自言自语。 “红怡坊去了,接下来又去哪家才好呢。” 春风院老鸨面露苦笑,她如何没听出苏祁安的话里藏话。 她上前,对着苏祁安低着头,露出尊敬神色道。 “苏先生,这次是春风院做得不对,不该让苏先生受委屈,是打是罚,老鸨我认了,只求先生能可怜可怜小婉,她一人在春风院不容易,要是…” 老鸨话还没说完,苏祁安看都没看一眼,径直离去,这看的老鸨有些愣。 忽然苏祁安的声音,回荡在老鸨耳边。 “苏某也就是看在小婉姑娘的面上,否则,早就掀了春风院。” “走吧,带我去见小婉姑娘。” 这话一出,老鸨的脸色有几分喜色,内心激动不已。 这次是被她赌对了,这个随性而为的苏先生,对陆小婉还是有几分特殊。 哪怕这种特殊,是同情,也足够了,说明一切还有回转余地。 老鸨回过神,快步上前,一路小跑带着苏祁安去往春风院。 苏祁安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众人视线。 看着苏祁安在老鸨的带领下,去往春风院,不少纨绔露出羡慕嫉妒神色。 一天之内,连去郡城三大最有名妓院,并且让头牌陪同,这待遇,哪怕是郡守都不一定享受。 没办法,谁让苏祁安才华横溢,一天之内,做出了三首神作,放眼州城也是炸裂的存在。 今日之事,必定会传遍川都郡,乃至州城,苏祁安的才子名头,会愈发响亮。 苏祁安前脚踏入春风院,后脚就有大批纨绔跟随。 他们心里还想见证,苏祁安会不会在春风院又做出新的神作。 这就是人性的复杂,一边对苏祁安的才华羡慕嫉妒,但另外一方面却有几分期待。 只是这次,却让他们吃了闭门羹,苏祁安进入春风院不久。 春风院的大门便关闭,直接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这一幕弄的众人一阵无语,但碍于春风院背后势力,只能小声咒骂,随后扬长而去。 第一百十五章 敲打 苏祁安踏入春风院不久,身后大门关上暂停营业。 老鸨的做法,苏祁安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脸色漠然,就站在大堂中间。 春风院老鸨挥退了四周龟公,快步上前,脸色堆满着笑容,一阵嘘寒问暖。 “苏先生,你这边请,小婉都等着急了,今天苏先生在这里的一切开销,全都免了,就当是我对先生的赔罪。” 看着苏祁安无动声色,老鸨一边带路,一边继续道。 “先生啊,这事说到底并不是春风院的错,毕竟我们也是要开门做生意,这生意嘛,谁会嫌多呢,所以在有些事上的处理,难免冒失。” “苏先生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为难我等,既然话说开了,这次…” “春风院都这么说了,苏某又能说什么?” 老鸨内心一喜,果然只要服软,说些好话,哪怕岭北大才子,也不会过多为难。 就在老鸨心里有着其他盘算时,忽然,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都到这一步了,苏某也不藏着掖着了,小婉姑娘,苏某看上了,春风院开个价吧。” 老鸨一怔,显然没想到苏祁安,在这个时候,会说这话。 好在老鸨在川都郡这么多年,形形色色都见过,很快她便知晓苏祁安的盘算。 苏祁安是在敲打她,因为先前他们放出的消息,让苏祁安莫名成了入局的棋子。 这让苏祁安很不爽,所以才有去醉春楼、红怡坊的举动,就是给春风院一个下马威。 现在,苏祁安直白开口,坐实要替陆小婉赎身,就是向老鸨的发难。 这问题不是那么好答的,老鸨目光闪动,脸上依然堆着笑容,开口道。 “苏先生能看中小婉,是春风院的福气,春风院也愿成人之美,只是眼下头牌大会将近,这时候赎身,是绝对不可。” “要是先生能够助小婉获得头牌,这事过后,春风院一定会给先生一个满意价格。” 苏祁安没有变化,但内心却是暗骂春风院的老奸巨猾。 这要是换做别人,听着春风院的允诺,怕早就满口答应。 但苏祁安是谁,对于春风院的尿性,怎么可能不了解。 真要是助力陆小婉夺得头牌大会花魁,那苏祁安这辈子都不可能将陆小婉赎出来。 春风院的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苏祁安微微点头,似乎在考虑,随后摇摇头道。 “呵呵,这事是苏某唐突了,既然小婉姑娘对春风院如此重要,那苏某就不夺人所好,这事就当苏某没说。” 说罢,苏祁安直接朝着陆小婉的房间走去,这一幕让老鸨有些懵。 她有些不知所措,谁知道苏祁安竟然这么果断,说放弃就放弃,完全就像顺嘴一提,闹的好玩一样。 陆小婉对春风院是有价值,但这价值的背后,得先有苏祁安的赋诗,后面再通过春风院的花钱造势,才得来的。 不夸张的说,陆小婉有今天,大半都是靠苏祁安的。 苏祁安对陆小婉的好感,也正是他们大做文章的噱头,现在看苏祁安的样子,这噱头要是没了,后面花再多的银子,都没用。 老鸨目光闪动,快步跟上苏祁安,不停在耳边有意无意的试探。 可话没说几句,就被苏祁安给制止了,“老鸨,你别说了,也不用试探了,苏某对小婉姑娘是有过爱慕,但这种爱慕也有底线,倘若春风院想把苏某当冤大头,那对不起,苏某也是有脾气的。” ”今天,是苏某最后来见小婉姑娘,只是想了却一个心愿,今日后,苏某和小婉姑娘在无任何瓜葛,还请春风院往后自重,要是苏某在听到半分的流言,苏某定会掀了此地。” 苏祁安的决绝和果断,是老鸨怎么都想不到的。 本以为苏祁安是一种相互试探,现在听他说这话,完全就是一刀两断。 老鸨此刻内心,也是欲哭无泪,她没说什么啊,这种试探相互拉扯,本就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事,谁都想多占点便宜。 可这位岭北大才子倒好,一言不合,就直接放弃,这速度,这反应,让老鸨都是一阵无语。 老鸨现在是有些急了,连忙道,“,要是先生觉得春风院开的价格高,还是可以谈的。” “算了吧,谈判这事,苏某可不擅长,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老鸨你也无需多言,就让苏某见小婉姑娘最后一面。” 苏祁安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陆小婉房间门口站定,忽然转身,笑着对老鸨又道。 “对了,苏某想提醒一句,把四周的耳目散了吧,苏某待的时间不会长,这点时间,苏某可没心情做那种事。” “要是连告别都无法好好告别,苏某的脾气再好,可是会翻脸哦。” 苏祁安看都没看满脸凌乱的老鸨,直接进入了陆小婉的房间。 房间内,陆小婉还是如往日那般,有些魅惑散发。 但此时的她,却是捂嘴掩笑。 那副模样,看的苏祁安微微失神,感受着老鸨离去的脚步。 陆小婉方才轻笑开口,“苏先生这表演,真让小婉佩服。” “有些人就得使些狠招,否则,真当苏某是软柿子。” 陆小婉点头,走到窗户旁,感受着对面的喧闹,轻声道。 “人人都以为头牌大会的花魁,日后会何其风光,殊不知,终究是大人物手上的玩物,这种热闹,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陆小婉的感叹,苏祁安深以为然,他沉吟了一会,忽然走到陆小婉的面前,一脸郑重道。 “如今这世道,苏某也无法做出什么改变,但苏某相信,一切都可事在人为,只要有人去做,一定会有改变。” “而且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曾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 “妇女能顶半边天…” 陆小婉回过神来,细细品味苏祁安说的这番话,暗淡的眼神,多了几分希望。 “苏先生,我知道你说的这番话,是在安慰我,但小婉还是很感谢先生,小婉知道先生是个好人。” “小婉发誓,赎身后,生是先生的人,死是先生的鬼。” 刚才还一脸郑重的苏祁安,听到陆小婉说的这话,还是将喝进嘴的茶水喷了出来。 “这大凉的女子,都这么生猛吗?” 陆小婉也知道自己刚才所说有些失态,小脸通红,但这种通红,配合那娇羞的脸色,却是更加的妩媚。 苏祁安的小腹,瞬间有几分燥热,苏祁安知道眼下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否则会出事。 在和陆小婉小声说着几句,并且将手中之物,偷偷交给陆小婉后,快速离去。 陆小婉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这次没有抿嘴轻笑,就这么怔怔看着,那副模样,就像把苏祁安永远的记在心里。 苏祁安离开陆小婉房间,刚才的失态早就恢复,和他说的一样,不到十分钟。 在外等候多时的老鸨,脸色露出几分失望,她想要上前开口说些什么。 苏祁安却看都没看她一样,转身离去。 老鸨注视着苏祁安离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目光变换不断。 双眼中,忽然多出几分怨毒,阴测测道,“哼,苏祁安既然你无情,别怪春风院无义,春风院可不会做亏本生意!” …… 从春风院回来的苏祁安,没有任何停留,招呼一声,上了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下榻客栈。 苏祁安今天连去三院,这艳福可谓不浅,不出一个时辰,有关苏祁安的在三大春院停留的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 对于这,苏祁安没有制止,毕竟,他连去三大院,要说一点事没做,哪怕是叶重都不信。 苏祁安不想解释,反正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算是给了春风院、周魏三家的敲打。 要是春风院还不收敛识相,就别怪苏祁安动真格了。 驱散十分好奇心的叶重,苏祁安躺在床上,一天下来的倦意袭来,苏祁安很快沉沉睡去… 苏祁安连进三院的动静,很快成了川都郡街头巷尾的谈资。 随着头牌大会的日渐临近,苏祁安的名气,也是随之高涨。 连作三首神作,那种才华就像不要钱一样,这换谁不嫉妒。 因此,城内不少人都聚集在苏祁安下榻的客栈,随时关注他的动向。 可接下来的半个月,让众人失望了,苏祁安那一日回来后,就和叶重二人在郡城吃吃喝喝。 至于春院的事,就像被他遗忘,去都未去一次。 仿佛那日的风光,真的不存在了。 对于身后这帮人的莫名关注,苏祁安当然知道。 无非想看他在施展才华,一副才子的风采。 换做别人,恐怕都得天天炫耀,但苏祁安是谁? 好歹是堂堂举人先生,大小也是预备官员,是有几分威严。 真以为被当做猴子一样,赋诗做词?为的博取名声,那不是傻就是蠢。 而且他们又是谁,也配苏祁安做诗。 就这么的,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令人期待的头牌大会,终于开始了。 这次的头牌大会,川都郡的大人物,地方豪强,只要有些实力的,都会参加。 可谓是川都郡为数不多的大事。 第一百十六章 开启的头牌大会 头牌大会是川都郡,为数不多的盛会,郡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赶赴现场。 原因无他,除了能一睹头牌花魁风采,更重要的是,可以趁此机会,一些商贾大户,可以结交地方豪族。 不仅如此,为了让头牌大会弄的更加盛大,在背后,已经开了不少的赌盘。 大小官员、豪族都会参与进来,这都是默认的规则。 所以,别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不能在普通的头牌大会,但后面却是藏着很多门道。 当苏祁安、叶重他们出门,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来往的街道,都是挤满了人,此时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郡城中的一片游湖而去。 这片游湖,面积很大,占据郡城五分之一的面积,风景极好。 是专供达官贵人游玩的地方,根本不会对平民开放。 也就是赶上这样的大事,才会对外开放。 但为了防止踩踏事件,平民、商贾、豪强官员,都是严格按照外围、中部、内部三级划分。 苏祁安他们本身是举人功名,自然被安排在内部的游船上。 越过拥挤的人群,苏祁安等人走向类似的vip通道。 通道旁,有专门迎接客人的衙役等候,在确认苏祁安的身份后,十分恭敬的将苏祁安带上一条游船。 游船不大,约莫容纳十来人,此时的头牌大会举办的位置,就是在游湖中间,搭建的高台上。 像苏祁安他们这类身份尊贵的人,乘坐游船,一面可以欣赏各个春院的头牌,又可以欣赏四周的风景。 这种感受十分惬意。 船上有四人,苏祁安、叶重、苏勇瘦猴。 苏祁安他们并不是第一个上船的人,游船开动,在这片湖上,还有十几座其他的游船。 叶重开口介绍,除了周魏两家外,川都郡的其他地方豪强,基本上都来了。 趁着头牌大会还未开始,这些地方豪强,时不时碰头交流。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豪族的游船,基本上不会靠近苏祁安乘坐的船只。 就像把苏祁安给隔绝了,这事苏祁安不在意,正好没人找事,他还嫌的麻烦,这样还显得清净。 十几艘游船的最前方一艘,也是最豪华显眼的,赫然就是川都郡主政官乘坐的。 苏祁安看着停在湖中心的豪华船只,目光闪动,说真的,他和川都郡太守孟天祥有一些交集。 当初他的举人功名差点落选,最后是孟天祥的郡守令才化解。 这事大小是个恩情,苏祁安来到川都郡后,就曾拜访过孟天祥。 只是孟郡守似乎太忙,并没有见苏祁安。 就不知道今天这位孟郡守是否到场。 苏祁安目光闪动之际,忽然,耳边响起阵阵烟花爆竹的声音。 目光看去,游湖中间搭建的高台,有人影在闪动。 仔细看去,除了各大春院的老鸨外,最前方,是郡府的师爷。 一个头牌大会,能让郡府师爷出面主持,足以看出这次大会的排面。 郡府师爷很会讲话,先是客气几句,而后恭维一番到场的郡丞、郡尉两位大人。 至于郡守孟天祥却没到场,说辞是孟大人因为操劳,感染风寒,在家休养,郡城政务,暂时交给两位大人处理。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却让苏祁安感到一种不对劲。 但苏祁安并没有说什么,将这事按捺心底,偏过头,对着身后的瘦猴道。 “瘦猴,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新的发现。” “回先生,你吩咐的事,还真有眉目,小的发现春风院背后的主人,在一个月前似乎易主了,至于那人身份,小的还不清楚,不过能让小的都查不出来的,只能说这人的身份不低,先生要小心。” 瘦猴的办事,苏祁安很放心,瘦猴在武力上,自然很弱,可在打听消息,发展下线,就算是李小妹,也不是对手。 半年的发展,通过苏祁安的资助,瘦猴在川都郡差不多建立起一个完整的情报网。 只要在川都郡内,有关川都郡的任何人,给瘦猴足够时间,都能查的出来。 这就是瘦猴的本事。 能让瘦猴查不出来的人,苏祁安心里自然会谨慎。 瘦猴停顿后,又继续道,“先生,第二件事还是春风院的,自从先生敲打春风院后,他们并不安分,已经放风出去,这次的头牌大会,陆小婉一定会成为头牌,并且在赌盘上,联合周魏两家,下了重注,已经丢了十万,为的就是给小婉姑娘造势。” “啧啧啧,他们还真是下血本,说说吧,能让他们这么肯定的底气是什么。” 春风院已经和州城的一位大人物联系上了,陆小婉夺得花魁后,会第一时间将小婉姑娘送往州城。” 说到这,瘦猴不在言语,但船上的气氛,却是很冷。 话说到这里,船上的几人都明白了。 春风院的底气,就是来源于州城某位大人物,如果说先前只是捕风捉影,那这次的借势,便是给头牌大会的一个敲打。 这次的花魁只能是陆小婉,谁要是有说不的,就是得罪州城那位大人物。 这种借势,哪怕是醉春楼、红怡坊都得罪不起。 苏祁安脸色漠然,沉默一会,忽然笑着道。 “无妨,只有这样,才更有趣,我们就好好看着,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此时,高台上,师爷经过一番暖场后,头牌大会正式开始。 这次参加花魁争夺的,除了三大老牌春院外,还有川都郡其他四家。 每一家的头牌,也不止一人,七家加起来,都有四五十人。 而头牌大会的规矩也简单,通过一位位头牌的出场,展示才艺,在场的众人,可以为喜爱的头牌投票。 根据票数高低选出头牌大会的花魁。 也就是因为在场众人手里都有一票,能有参与感,这头牌大会才会如此热闹。 在苏祁安刚才谈话间,就已经上来了四五位头牌。 场下会有专门的人,统计投票数。 如果说平民觉得有参与感,一人一票,那商贾大户,地方豪强,在手中票投完后,可以用银子买票。 一两兑一票。 便是妥妥的土豪行为。 也就是因为手里有钱,这些真正决定进入下一轮的土豪,才会在开始后,依旧稳坐钓鱼台。 四五十位头牌,只有决出最后十位,才有资格让这些土豪出手。 想要看到最后十位头牌,起码要选两轮,这时间可不短。 因此,哪怕从眼前经过的头牌,已经过半,场外早就热闹轰轰时,坐在游船上的众人,各个出奇的冷静。 约莫一个时辰后,第一轮的头牌,前二十位头牌选了出来。 头三位,赫然便是三大春院的首牌,陆小婉、白月、红昭。 这三人是没有悬念的,三人几乎都以上千票,远远将后面十几位甩在身后。 特别是陆小婉,以超出第二名白月一千多票,稳坐第一。 第一轮结束后,第二轮很快开始,这次角逐的是前十头牌, 很多人,在第一轮将自己的票早早的投了,到了第二轮,票数明显没那么夸张。 除了头三位,后面的竞争却是十分激烈,即便在激烈,依旧无法勾动游船上土豪出手的意思。 唯一有看点的,仅仅就是目前前十头牌,有一半是春风院的头牌。 看样子,春风院要的不仅是这次头牌大会的花魁,更想以绝对实力,占据前十。 可别小看前十,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和春院首牌花前月下,大部分都是退而就其次,选择其他头牌。 如果春风院一把包揽前十,只会给春风院无形中增加名气。 随着时间流逝,就在第二轮结束,十席中,春风院已经包揽了六位,就连第二的白月,都被挤到第四位置。 所有人都在感叹,春风院的强势时,忽然,负责统计票数的一位小厮,忽然朗声道。 “苏举人打赏五百两,投给醉春楼白月,白月升至第三。” 这话一出,全场气氛明显一滞,就连游船上的土豪都愣了一会。 “苏举人?哪位苏举人,莫非是?” “废话,在川都郡姓苏的举人,能是谁。” “我靠,这个苏举人这么猛,白月姑娘只是落到第四,又不是淘汰,前十是跑不掉,他这么弄,真是让人费解。” “你懂什么?这就是追星的快乐,我要是有苏举人那般,玩命打赏。” 苏祁安的举动,自然引发了争议,但更多的,因为苏祁安的举动,一些心思缜密的,似乎想到什么,纷纷跟风投白月。 很快,在第二轮结束前,硬生生将白月再度推到第二的位置。 这一幕的热议不小。 相对于外围众人的热闹,内部游船的土豪们,却是淡定的多。 魏云、周杰目光阴测测的看着后方苏祁安的游船,似乎想说什么。 忽然,一位下属走进游船,毕恭毕敬的递上一个纸条,随后转头就走。 看着纸条的留言,二人的脸上明显缓和许多。 这时,在最高台下方最近的豪华游船上,只有两位中年人端坐。 其中一人,苏祁安认识,是郡丞魏震堂,另外一人,皮肤黝黑,脸上有着一股煞气,让人不敢靠近。 这人是周杰的叔叔,掌管川都郡军事的郡尉周汉。 第一百十七章 砸钱 相比较魏震堂,这个周汉,有种莫名的威严,即便是魏震堂,气势明显低了一头。 这个时候,周汉开了口,“刚才那位就是让你们吃瘪的苏祁安?” “吃瘪倒是谈不上,只是和云儿有些过节吧,说到底只是小辈之间的过节。” 魏震堂说的很随意,但心里对周汉多少不爽。 论身份,他怎么都要高上周汉一头,可这个周汉,仗着周家的实力,平时对他这个郡丞,可没什么脸色。 如果不是那位大人的出手,需要合作,他怎么都不会和周汉坐在一起。 周汉冷笑着,“小辈之间的矛盾是最好,要是魏家解决不了,那就让其他人解决吧。” “哼,我可听说周杰贤侄,同样在苏祁安的手中吃亏了,你们怎么做,我管不着,但要是误了州城大人的事,你自己去交代吧。” 说完,魏震堂看都不看周汉,双眼微闭休息。 周汉什么也没说,但嘴角的冷笑愈发深邃。 随着苏祁安的中途插上一脚,倒是给头牌大会增添了一些热闹。 一刻钟后,第二轮的比试结束了,十位头牌中,除了醉春楼的白月,重回第二,其余九人的排名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是陆小婉以绝对优势,拍在第一,红怡坊的红昭第三,后面七人,有五人都是春风院的。 谁能看的出来,春风院这次的强势。 经过短暂休息,最具看点的第三轮,也就是决出最后花魁人选的比试,开始了。 话音刚落,瞬间,前方几位游船的小厮纷纷开始举牌示意。 负责统计票据的衙役,朗声开口。 “川都郡白家,投五百票,春风院陆小婉。” “川都郡刘家,投三百票,春风院陆小婉。” “……” 坐在游船上的苏祁安,看着这幕,也是暗暗咂舌。 虽说知道最后的花魁,肯定会花大价钱砸票,但这才开始,粗略一算,已经丢进去两千两。 果然这些人,才是决定花魁归属的人。 有了这几人带头,很快,其他游船的土豪,同样开始豪掷千金。 到了后来,投票数最少也是一千以上,在各位土豪疯狂砸钱,苏祁安发现了一件怪事。 开口豪掷千金的土豪,无一例外,全是川都郡的商贾大户,再就是一些地方豪强。 至于川都郡的大小官员,却是一致沉默,仿佛就是看客。 即便这样,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有半分出言指责。 毕竟,头牌大会的幕后操纵手,恰恰就是这些地方官员。 这些土豪这么卖力砸钱,不就是希望能够和他们搭上关系。 而这也是大凉官场的潜规则,只要能够把这些大人物的事情办妥,就算砸多少钱也值得。 而看投票的结果,陆小婉依然是一马当先,虽然中途有其他土豪,打赏白月、红昭。 但在地位最高的魏震堂、周杰两位大人的默认下,花魁的风向渐渐朝着陆小婉的势头而去。 毕竟,土豪们也清楚,在川都郡要是得罪了这二人,那就可以直接滚出川都郡了。 陆小婉的票数,与后两位不断的扩大,渐渐到了三千之多。 苏祁安忽然偏过头,对着身旁叶重道,“叶兄,有没有兴趣陪我闹上一场?” “哈哈,我等的就是苏兄这句话,叶家在财力上,虽然比不上川都郡的这些土豪,但几万的票还是能拿出来的。” “苏兄想玩,愚弟奉陪。” “放心吧,叶兄,这次非但不会让你吃亏,还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苏祁安露出一副相当自信笑容,拍了拍叶重的肩膀。 不一会,统计票数的衙役,声音再度响起。 “岭北苏举人、叶举人,五千票投醉春楼白月。” 此话一出,不仅在场众人都愣了,就连统计票数的衙役,也是有些发蒙。 在和游船上举牌的小厮核对后,才确定刚才的票数是真的。 一些有心人,能猜到这位岭北大才子,肯定会搞事情。 但没想到,这一来就这么大。 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不少人都是露出期待之色,看着这些土豪如何应对。 苏祁安的五千两砸进去不久,立刻就受到两位商贾大户的包抄。 一共八千两,没有犹豫砸了进去。 而苏祁安、叶重同样跟上,举牌小厮的牌子立刻变化。 这次是一万两! 嘶! 无数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两,这放在平民之家,都足够吃好几辈子了。 哪怕是商贾大户,地方豪门怒砸一万,也要肉疼一会。 游船的土豪,在沉默一会后,对视一眼,咬着牙,同样是跟上一万两。 接下来,参加这次大会的所有人,目瞪口呆,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举牌小厮得到苏祁安的指示下,又是砸进一万两。 土豪们同样跟上,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不过十分钟,双方已经跟到五万两。 场上众人,沉默着,但双眼通红,喘着粗气。 五万两啊,这已经是打破了往届的记录,往届最高的一次,不过三万。 但这次,看样子五万两,似乎不是这次的极限。 在砸出五万两后,即便是各大商贾大户,也是有些吃不消。 本来这次他们是打算以三万两就结束的,谁知道中途冒出,苏祁安这个搅局者。 在往上叫,他们不是跟不起,但却是不划算了。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看着魏震堂、周汉二人的游船。 但二人的游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众人明白,叹气一声,只能咬牙去跟。 很快,小厮手中的牌子,再度变了一个数字,只是这次数字,不是一万,一口气添三万,直接到了八万。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身后观看的众人,各个惊呼出声。 “我去,八万两?这特么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数字了。” “我靠,那位大才子这么有钱任性吗?” “我现在真的羡慕白月姑娘了,谁要是给我出八万,给苏举人当牛做马都行。” “得了吧,就你?白送苏先生,都不要。” “哈哈哈…” 各种惊叹声,夹杂着笑声响起。 台上的白月,她的脸色也是颇为动容。 她能成为醉春楼的首牌,自然有她的本事,但和陆小婉这位未出阁的丫头相比,却是差上一些。 像她这种,要是无法在今年夺得花魁,延长自己的价值周期,要不了几年,就会失去价值,被商贾大户买回去做小妾。 但这次,这位岭北的大才子,非但给她赋诗一首,如今更是玩命砸钱。 白月不傻,她知道苏祁安并不是看上她,而是拿她去和春风院抗衡。 多少有些成为工具的意思,但这种能扬名川都郡的工具,是其他头牌羡慕都不来的。 苏祁安能选择她,是她的福气,看着苏祁安的游船,白月的目光,有种莫名的悸动。 苏祁安的八万票一出,在场土豪都沉默了,就在他们决心咬牙,继续更上。 忽然,魏云的声音响起,“苏举人真是好大的气魄,八万两,就算是我今天也是开了眼界。” “但据魏某了解,这次苏举人即便得到叶重的支持,但这次貌似能拿出来的银两,五万便是极限吧。” “对了,提醒一下苏举人,头牌大会的票数,要是兑换的银子拿不出来,可是要受到重罚啊。” 游船的窗户打开,苏祁安的身影出现。 苏祁安满脸淡定,对着走出来的魏云轻笑道,“呵呵,魏少对苏某的关注,还真多啊,连这次我们带的多少银子,都一清二楚,真是让苏某佩服。” “我也是为了这次头牌大会,能够不出什么岔子,自然是要仔细点。” “嗯,魏少考虑周全,说的没错,这次我们身上,满打满算带的银子只有五万,至于超出来的三万嘛…” 苏祁安故作一笑,随即悠悠道,“不知苏某做的诗,能卖多少钱?” “以目前黑市上,苏先生的新作诗词,一首最低达到五千,如果是像半个月前,在三大院做的神作,可以卖到一万两。” 苏祁安声音落下不久,身后的举牌小厮,开口解释。 苏祁安点点头,笑着看着魏云,“苏某什么都不多,但就是诗词,到有些存货,不知魏少这次可满意?” 魏云脸色僵硬,他千算万算,竟然漏了这一茬。 魏云恢复脸色,只是敷衍几句,便上了船。 但船内的气氛,在场众人都能看出魏云又一次的吃瘪。 但他们更多的,却是对苏祁安的惊叹。 这种才华,真的让人嫉妒啊。 苏祁安都这么说了,说明他是有底气的,那些精明的人,纷纷开始跟头苏祁安。 同时,几家赌盘,跟头白月的数量,也多起来。 虽然他们的财力,无法和这些豪门大户相比,但能够赚到一些小钱,就很满足。 有人改头,同样的,就有人坚持。 他们比这些投机的人,看的更远,苏祁安是能靠着自己的才华,大手笔砸钱。 但别忘了,头牌大会幕后的操纵者是谁,最终的受益人又是谁? 就这么放任不管,任由苏祁安胡闹,这可不是他们的作风。 第一百十八章 大赚一笔 果然,就在这些土豪,同样咬牙跟上苏祁安的八万,没一会,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苏才子果然是随性而为,这风度让本官都佩服,只是苏才子,头牌大会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要不这次,苏才子就给本官一个面子可好?” 说话的不是别人,乃是魏震堂,他走出游船,站在船头上。 因为他的现身,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与此同时,郡尉周汉的声音也是响起。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才子,今日一见,确实与众不同,本官的意思和魏大人一般,希望苏才子能懂我和魏大人的良苦用心。” 一个郡丞,加上一个郡尉,整个川都郡最有势的大人物之一。 在此刻,都是出面跟苏祁安协商。 这看似是协商,实际上,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几分威胁。 早在头牌大会开始前,春风院就放出风了,这次的头牌大会,一定是陆小婉的。 谁让陆小婉被州城的大人物看中,如今郡城这二人亲自出面,这种所谓谣言多半是真的。 也就是这种底气,才会让大部分人,暗中下庄压陆小婉。 苏祁安纵使是声名显赫,闻名川都郡的大才子,但和州城的大人物相比,却是差些。 这里面的轻重缓急,孰轻孰重,苏祁安应该明白。 魏震堂、周汉说完,苏祁安只是沉默一会,走出船舱,对着二人拱手道。 “既然连二位大人,都发话了,苏某自然不会违背,怎么做,苏某明白。” 得到苏祁安的回答后,随着土豪接下来试探性的增添几百票的彩头,果然,这次苏祁安并没有在跟头。 船舱内默不作声,好像是服软了。 这一幕,看的众人内心感叹。 即便强如苏祁安,也不得不卖个面子,想想也是,无论是谁,想在川都郡混下去,千万不要得罪郡城主政官。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没了苏祁安的跟风相投,后面的花魁选举,看的有些索然无味。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头牌大会的第三轮,算是结束。 眼下,只需要等待统计的最后票数即可,这耽误不了多久。 这时候,苏祁安乘坐的游船动了起来,调转方向,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对苏祁安的举动,众人都表示理解,毕竟,有两位大人出面,后面的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像苏祁安这种随性而为的才子,自然是没兴趣待着。 目送苏祁安离去,场上众人可不像苏祁安这么随性。 最终的花魁,或许没有变故,到后面几位的排名变化,众人可是期待。 这次的赌盘,开的不止是花魁归属,还有后面九人的变化,这点小头,像有钱土豪自然看不上,但他们确实足够了。 在等待结果出炉时,后台,十位头牌都是有专门的位置,安心休息。 毕竟经历了一天的选举,这也是一种体力活。 在陆小婉的休息区,春风院老鸨脸上,可是有着浓浓的喜色。 十分得意的和陆小婉说着什么,“哈哈,小婉,我就说了,这次的花魁一定是你的,你可没看到,醉春楼、红怡坊的脸色,真是让妈妈出了一口气。” “你看,妈妈怎样都不会害你的,是不是,那个苏祁安,可不是什么好人,刚才那么卖命替白月挣票,亏咱们小婉对他是痴心一片。” “幸亏断的及时,什么大才子,我看是狗屁。” “妈妈,别说了。”陆小婉摇摇头,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陆小婉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好、好、好,不提伤心事了,这次头牌大会结束后,小婉你调养一段时间,到时候等州城的人来接你,你可就享福了。” 春风院老鸨说这话,没有任何掩饰意思,声音反而高了八度。 后台的休息区,只是被幕布分割成几片区域,这话明显就是讲给醉春楼、红怡坊听的。 虽然两家春院老鸨气急,但这事毕竟是事实,他们也无可奈何。 谁让陆小婉如此好命呢。 春风院老鸨越说越得意,话是停不下来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陆小婉的脸色,愈发苍白。 在这种比较闹腾的声音下,忽然,一道惊呼声伴随着某人,重重砸向地面的声音响起。 “小婉,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妈妈啊。” “都愣着干嘛,快去叫人!” 不一会,后台内,几道人影冲了进来,虽然春风院老鸨派人极力维持现场秩序。 但奈何,后台不是春风院,哪里有半分隐秘性。 不到十来分钟,有关陆小婉在后台莫名昏倒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要只是因为累了,还是生病昏倒,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传出来的风声中,却有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春风院的陆小婉姑娘,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身体还好,主要是脸,她的脸毁容了。 更有甚者说,是陆小婉不检点,不是毁容,而是感染什么恶心的身体疾病。 她的脸上,有着大片大片的红斑,看上去,十分吓人。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虽然春风院的人,竭力辟谣,到了最后,就连魏震堂、周汉都不得不出面,才将现在的混乱给平息。 而最后的花魁人选,也没有意外,还是落在陆小婉的头上。 只是在花魁三甲的获奖上,根本看不到陆小婉的身影,获奖现场,也是急匆匆的收场。 这一幕,多少有些耐人寻味。 不少人目光闪动,什么也没说,三三两两的离去。 而今年的头牌大会,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表面看上去是结束了,可实际上,关于陆小婉的事件真假,这才刚开始。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渠道,渐渐的,一些消息线索,被打听出来。 如果说这些人打听的线索,还存在捕风捉影,那后几日收盘的赌局,却是以醉春楼的白月,大获全胜告终。 赌盘有很多,除了先前提到的花魁和后几位的排名,还有一个很不起眼的赌局。 那就是看这次头牌大会,谁能走的更远,也就是未来的价值。 这个赌局,本质来说和花魁赌局是有冲突的。 毕竟,只要谁获得花魁,后面她的价值,不言而喻,其他人根本比不了。 所以,这个局,根本就不会有人看重,即便赔率达到一赔十。 也没有人会压醉春楼的白月,所有人都会压陆小婉。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赌局,就有人压白月,而且压的还不小,足足一万两。 就是这一万两,才会让人稍微关注,这个不起眼的赌局。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就是送钱,既然有人送钱,开赌盘的人,又何乐不为。 可最后收盘,却是醉春风的白月,反而在头牌大会后,名动川都郡,引的不少人,对醉春风趋之若鹜。 反倒是获得花魁称号的陆小婉,却无人问津,春风院对外说,陆小婉感染风寒,不能面客。 但这里面真假,也就他们已经清楚。 本来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则更加劲爆的消息,直接将春风院,推到风口浪尖。 据说看中陆小婉的州城大人物,竟然拒绝了春风院把陆小婉,送到州城。 原因很简单,据说州城大人物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给陆小婉得出的结论是,脸上的红斑不是毒素,乃是不祥之人才有的不祥之物,虽然不会影响身体,但对克身边之人。 说直白点,就是天煞孤星, 这消息可是郡丞府的人传出来的,准确性十分之高。 而且在这事出不久,一向和春风院走的很近的周魏两家,直接与其断了联系。 种种迹象表明,这消息是真的。 就在川都郡因为陆小婉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苏祁安、叶重下榻的客栈内,二人爽朗大笑。 他们的手上,有着一搭搭的银票,最小的面额都是一千两,粗略看去,手上起码有一百多张。 足足十五万两,这要是有外人在场,都得惊掉下巴。 “苏兄,这次真让愚弟刮目相看啊,我们非但没亏,真的大赚特赚。” “如果让周魏两家,知道那个不起眼赌局的冤大头是苏兄,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这次,周魏两家得亏死。” 叶重忍不住大笑着,脸上写满了对苏祁安的敬佩。 旁人都以为,苏祁安是碍于魏震堂、周汉二人的身份,而选择退缩,谁知道这只是苏祁安的计谋的一环。 之所以对醉春楼的白月这么上心,和各大土豪疯狂砸钱,为的就是拔高声势,即便花魁结果无法改变。 但最后,川都郡谁是最受欢迎的头牌,一目了然。 这时候,苏祁安就可直接抄底,一赔十的赔率,直接狠赚十五万。 开赌盘的,就算背后是周魏两家操盘,但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毕竟,赌盘讲究的还是愿赌服输。 如果周魏两家直接掀盘子,赖账这也可以,但后面就别想继续开盘了。 这就好比,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势力,各种操纵,这些都行,但绝对不可以明抢。 抢了第一次,川都郡的多少商贾大户,还能被你们这么造? 做生意嘛,要长远,讲的就是诚信。 将银票随意放在一边,耳边听着窗外的嘈杂,苏祁安轻声道。 “这次,最辛苦的还是小婉姑娘。” 第一百十九章 赎人 叶重点头表示赞同,这次外界闹的沸沸扬扬,小婉姑娘的牺牲最大。 叶重开口道,“如今我们手头也算充裕,春风院现在是每况日下,苏兄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愚弟可是相当期待啊。” 苏祁安目光看着窗外,轻声道,“这事不急,放下吧,要不了多久,春风院便会找上门来。” “苏兄,你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瘦猴出现,恭敬开口。 “先生、叶少,春风院来人了。” 苏祁安、叶重四目相对,脸上浮现笑容。 在苏祁安的指示下,瘦猴把人带了进来,这次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春风院的老鸨。 此时的她,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愁容,这几日外界的传闻,让她颇为疲惫。 特别是有关于陆小婉,被州城大人物退货的事情爆了出去。 老鸨便知道,纸包不住火,思来想去,便想到了苏祁安。 老鸨踏进房间,苏祁安、叶重二人对坐饮茶,目光看都未看老鸨一眼,就像是当空气。 老鸨也不尴尬,她的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的样子,客气道。 “苏先生,几日不见,春风院的姑娘们,可想念的很啊,苏先生你看啥时候有空,能去见见她们。” “要是春风院费这么大功夫,见我一面说这种无用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苏某可没功夫,和你浪费时间。” “来人,送客。” 苏祁安很果断,老鸨的脸色一僵,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而后叹气道。 “既然苏先生把话说开了,我也不饶圈子了,春风院希望苏先生能赎身陆小婉。” 苏祁安脸色平静,眉头一挑,“哦,为什么会选择我?小婉姑娘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让苏某赎人,莫非当苏某是冤大头?” 苏祁安的声音一冷,老鸨被吓的不轻。 但她心里,却是有说不上来的苦衷,陆小婉莫名成了所谓不祥之人。 这事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春风院的解释,已经无济于事。 就因为这,春风院的生意都被影响,为了保住春风院这个摇钱树,幕后之人已经给她下了命令。 最迟三日,无论如何,都要把陆小婉给处理了。 老鸨心里也是暗暗发苦,放在之前,陆小婉就是春风院的金字招牌,想要见陆小婉,趋之若鹜。 现在,陆小婉成了不祥之人,当初那些贪恋陆小婉美色的公子哥,一时间纷纷退缩,沉默不语。 除非是白送,这些公子哥或许还会考虑,要是花钱,绝不可能。 这年头,谁花钱赎一个不祥之人回家,那才是有病。 白送,这事对春风院同样绝无可能,这些年,投入陆小婉的银子,都是大几千。 真白送,不是砸春风院的招牌。 老鸨无奈,最后只能抱着试试看的意思,找到苏祁安。 但苏祁安的态度,一下子让老鸨的心思降到谷底。 可即便这样,老鸨依旧没有放弃意思,继续道。 “苏举人说笑了,谁有胆子敢糊弄苏举人,知道苏先生做这事,让先生吃大亏了,但先生只要赎身小婉,春风院欠先生一个人情。” 苏祁安这次没有开口,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这看的老鸨内心微微一松,这说明有戏。 不等苏祁安开口,老鸨继续道,“放心,只要苏先生答应,赎身的价格绝对让先生满意。” “三百两!” 在思考的苏祁安,这时候忽然道。 苏祁安的突然报价,让老鸨有些反应不来。 她有想过这次春风院会吃亏,但只要能把陆小婉这个灾星送走,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谁知道苏祁安一开口的报价,竟然这么狠。 三百两,就想赎陆小婉的身,这要是放在平时,三百两仅仅只够一个座位钱。 这价格实在是太低了。 苏祁安根本不在乎老鸨变化的脸上,喝着茶,自顾自道。 “你也别叫苦,不说别的,就说这段时间,你们靠小婉姑娘赚的钱,都赶上春风院一个月的收入。” “如今小婉姑娘莫名得了怪病,成了不祥之人,你知道在大凉,替不祥之人赎身,会承受多大压力。” “如果不是对小婉姑娘怜悯,别说三百两,一分钱都不会给,要是春风院觉得不妥,大可拒绝。” “这只能说明苏某和小婉姑娘无缘,猴子,送客。” 苏祁安的一言不合,让老鸨脸色变化,她连忙上前道。 “别啊,苏先生,这事是我做的不对,三百就三百,一切按照苏先生的意思。” “不知先生可有时间,去一趟春风院交接一些手续,顺便接人。” “现在就行,带路吧。” 老鸨点头,转身下楼,这应该是老鸨现在最轻松的时候。 苏祁安起身,目光和叶重对视一样,叶重的眼睛,只有浓浓的钦佩。 苏祁安下楼,上了春风院准备的马车,马车飞驰,快速朝着春风院而去。 苏祁安的举动,在这人多嘴杂的街道中,几乎是第一时间被发现。 众人都是露出不解什么,不知道这位大才子,在这个时候,去春风院干嘛。 但很快众人回过神来,似乎想到什么。 “我去,这苏举人不会是去春风院赎身吧。” “嘿,别说,搞不好还真是,啧啧啧,这个苏举人脑子有病吧,赎一个不祥之人。” “你懂什么,这叫爱慕,才子爱慕佳人,难道不知道啊。” “是是是,只是春风院的这个头牌,现在可不配佳人称号了。” “谁说不是,反正不管我们的事,走走走,去看看热闹。” 一时间,这条热闹的街道上,无数的人影闻风而动,纷纷朝着春风院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春风院,虽然占据街道最繁华的位置,但随着陆小婉的不祥身份传出。 这几天,春风院算是彻底歇菜了,往日可是热闹非凡,现在却是冷冷清清。 连鬼影都见不着,反观对面的醉春楼,却是门庭若市。 和春风院的冷清,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马车一路飞奔,很快来到春风院的大门。 苏祁安下了车,看着冷清的大门,这才有些理解老鸨的焦急。 陆小婉现在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要是不赶快出手,春风院搞不好就得倒闭。 苏祁安的出现,同样迎来了对面的关注,在老鸨的带领下,苏祁安进了春风院大门。 苏祁安这时候能来春风院,谁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间,各种议论声响彻不绝,大部分是带着幸灾乐祸的。 陆小婉就算再绝美,但终究是不祥之人,这种人就是天煞孤星,遇到谁就克谁。 苏祁安这个时候冒头赎身,这不是找死,不少人对苏祁安的举动,心里有着浓浓的嘲讽。 但站在五楼窗户,身穿一席白裙的白月,看着这幕,脸上有着说不上来的羡慕。 像她们这类头牌,看似风光,背后的心酸谁又懂。 她和陆小婉是竞争关系,但看着陆小婉的下场,这种陡然转变的风向,从举的高高的,到瞬间跌落谷底。 这何尝不是她以后的写照,陆小婉能碰到像苏祁安这般痴情的人,还是才子,这是多少辈子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苏祁安在春风院待了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便出来了。 与他一同现身的,还有头戴斗笠的陆小婉。 二人没有过多停留,直接上了瘦猴准备的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如果说苏祁安前去春风院,多少还能有解释回转的余地,可当他亲自当着众人的面,把陆小婉接走,这就坐实了。 随着马车离去,身后爆发的议论声,如同音波如影随形。 整个川都郡城,因为苏祁安今日举动,彻底引爆舆论。 川都郡府、大堂。 周汉、魏震堂、周杰、魏云四人坐着,听着手下众人汇报。 周汉挥了挥手,屏退手下,轻笑着,“呵呵,这个苏祁安没想到还是痴情种,也好,难得我们出手,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 “周叔,可别小瞧了苏祁安,此人一向诡计多端,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做吃亏的事,我觉得这事定有蹊跷,还是派人查查为好。” “云贤侄,你有这方面意识很好,但这事贤侄多虑了,陆小婉的不祥身份,是得到州城大夫证实的,这是改变不了的,如今我们眼下关注的点,不应该在这。” “头牌大会我们吃了这么大亏,损失这么多银子,但有人却赚的盆满钵满,魏大人,身为郡丞,你可查出这人是谁?” “那是自然,不过这人你认识。” “不会是苏祁安吧?”周杰迟疑道。 “不错,还是周贤侄聪慧,一点就透。”魏震堂笑着点点头。 摸了摸自己胡须,不紧不慢道,“这人我给你查出来了,周大人,接下来怎么做,也不用本官教吧?” “哼,放心,敢劫我的财路,我会让他十倍百倍的吐出来。”周汉冷声道。 “那本官就等周大人的好消息了,本官还有事,就不叨唠了,云儿我们走。” 说着,魏震堂、魏云二人转身离去。 魏震堂的心里,有着一丝的痛快,被周汉压了这么久,能看到周汉吃瘪,这可是相当痛快。 他和周汉分工不同,他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周汉表现了。 要是办砸了,看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第一百二十章 当街立威 苏祁安、陆小婉乘坐的马车,一路飞驰,街头无人阻拦。 约莫一刻钟后,二人下车,入住了下榻的客栈。 但这事没有随着二人的返回宣告结束,反而到达了一个新的高潮。 这条客栈的街道,很快挤满了人,各种嘈杂的声音,就像海浪,一股股的不断袭来。 这种嘈杂,客栈的苏祁安听的一清二楚,但他视若无睹,压根没有搭理的意思。 好在他的房间,隔音不错,真要是闹出什么动静,也轮不到他出面。 看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陆小婉,苏祁安内心有些歉意。 毕竟,这事是因他而起,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过程陆小婉却要吃些苦头。 苏祁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交给陆小婉道。 「小婉姑娘,这几日你受累了,这是治疗你脸上红斑的药,不出一个礼拜,就会好起来。」 「还有,这是你的卖身契,恭喜小婉姑娘,从今日起,就是自由身了。」 陆小婉点头,脸上没有太高兴的样子,对于卖身契似乎没那么在意,将药接过,问道。 「苏先生,小婉难道真是所谓不祥之人吗?」 听着陆小婉这么问,苏祁安反应过来,才明白了陆小婉的不高兴。 「苏祁安你真是个大直男,连这事都忘记了,真是不应该。」 苏祁安拍了拍脑袋,内心腹诽,摇了摇头,随即一脸认真的看着陆小婉道。 「哪里有什么不祥之身,这事是我疏忽大意,那日走的太急,未跟姑娘说清楚,小婉你脸上的红斑,只是所谓过敏,配合我手里的药按时吃,很快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过敏?那是什么?」陆小婉不解。 苏祁安愣了一会,他忘了,这是在大凉,不是现代,有些词说出去,对它们来说根本不懂。 苏祁安正想着怎么解释,还得是陆小婉比较聪慧,似乎明白了什么,开口道。 「先生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对身体产生的某种变化,只要日常不接触,就没什么大事对吧。」 「对,是这个意思,还得是小婉姑娘聪明,一点就透。」 听到苏祁安这么解释,陆小婉脸上的不高兴很快就散了。 安心收下药瓶,手掌伸出,并没有接过卖身契,反而是推开了。 那意思很明显,陆小婉拒绝了。 这卖身契,在大凉,特别在春院中,是多少女子视为命还重要的东西。 这要是其他女子,怕早就直接抢了。 但陆小婉的拒绝,却是让苏祁安有些吃惊。 「小婉姑娘,你这是?」 陆小婉摇摇头,「小婉说过的,先生替小婉赎身,日后小婉就是先生的,这卖身契定当归属先生。」 陆小婉说的诚恳,十分认真。 在大凉,确实有这么一说,但苏祁安终究不是迂腐之人。 点点头,随后在陆小婉震惊的目光下,直接把卖身契给撕了。 「先生,你!」 「小婉姑娘不是说了,这卖身契归我所有,那自然这卖身契,我也处置权利。」 「我这个人,不喜欢随身带这玩意,太不方便,撕了也好,一了百了。」 苏祁安说的云淡风轻,但陆小婉的脸色却是变了。 她身体一颤,双眼泛红,隐隐带着泪花。 「小婉姑娘,你别…」 苏祁安刚想上前安抚,下一刻,他的鼻息涌来一股幽香。 他的面前,一道倩影上前,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嘴唇。 陆小婉的面纱随之掉下,苏祁安的双眼睁的大大的,他的嘴唇有一股温暖。 苏祁安大脑此时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的揽住陆小婉的腰腹,二人紧紧抱着,静静享受这种甜蜜。 房间内一股春意弥漫荡漾。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直接被打开,叶重、苏勇出现。 陆小婉身体一侧,背过身子,小脸微红,躲在苏祁安身后。 叶重也是被这幕给弄的有些尴尬,他的身体僵住了,不知是进还是退。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强装镇定,脸上淡然,没有责备叶重,开口道。 「叶兄,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苏祁安是了解叶重的,一般没什么事,叶重是不会贸然唐突的。 叶重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想了想道。 「苏兄,客栈掌柜让我们今日内离开。」 「是因为小婉姑娘?」苏祁安问道。 「没错,不知何时外面看热闹的人,他们的风向转变了,一些抨击的言论也是冒了出来。」 叶重说的很委婉,但陆小婉怎会不知道什么意思。 因为她的不祥身份,外界的众人从对她的议论,已经到了指责。 苏祁安这般大摇大摆的将她带回客栈,动静自然不小。 和不祥之人住在一起,换做谁都不会舒服。 所以逼迫苏祁安离开,是最好选择。 陆小婉目光闪动,上前,想要说什么,但被苏祁安给拦住了。 苏祁安摇摇头,「一群没见识的人,这事由我处理,小婉姑娘你就安心站在我身后。」 陆小婉点头,但心里却是有股暖意。 苏祁安感受着外界的嘈杂,说道,「没想到我还没找他们,他们就动手了,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啊。」 「苏兄,你的意思是说?」 「呵呵,没事,有些人忍不住跳出来,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就让我看看,他们几斤几两。」 「在客栈也住久了,也该找个安静地方,这事对叶兄应该不难吧。」 「苏兄说的什么话,叶家在川都郡产业不大,但下榻的院子还是有的,早就想让苏兄一去,这次正好带着小婉姑娘一起。」 「有小婉姑娘陪同苏兄,愚弟也就安心了。」 这话说的陆小婉小脸通红,苏祁安白了一眼叶重。 约莫半个小时,一辆马车连同十来位杂役,来到客栈面前。 不一会,苏祁安、叶重、陆小婉等人出现,杂役接过众人的行李,几人上了车。 就在这时,几道十分括躁的声音,夹杂着议论声刺耳响起。」 「哼,这种不祥之人,早该滚蛋了,和她们住在一起,真是晦气。」 「可不是,这种恶心的***,就算被赎身,终究是***。」 「哈哈,我倒觉得,如果能白嫖一晚,那也可以,至少不能浪费资源嘛。」 「……」 这种恶心的讽刺,十分清楚的传到苏祁安的耳朵。 一旁的叶重脸色铁青,双拳紧握,他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的脸色平静,坐在马车内,点点头,不咸不淡道。 「叶兄,只要不弄出人命,其他的,你尽情发挥,谁要是挑事,你知道怎么做。」 叶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苏兄,你看好吧。」 刺耳的yin秽声音不断响起,下一刻,一道陡然而来的破风声,瞬间让刚才叫嚣之人失了声。 随之而来的,是十几个壮汉杂役,在叶重的指示下,一把将刚 才口嗨之人给提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套毒打。 哀嚎声响彻不绝。 这些壮汉杂役下手是真狠,一套毒打下来,要了半条命。 叶重的当街指示下属殴打,自然引起了郡城一些公子哥的不满。 纷纷出口指责,「叶重,你好大的胆,竟敢随意殴打他人,这里是郡城,不是岭北县,快叫你的人停手,否则本少立刻拿你见郡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哥的指责,叶重无动于衷,手下大汉下手更狠了。 「叶重你!」 公子哥气急,刚想招呼下属,拿下叶重,马车内,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 「大凉律第七十八条,平民肆意辱骂举人,以及举***妾,按律割舌。」 「苏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莫以为苏某的举人是个摆设?这次只是个教训,要是不服,尽管出手,苏某通通接着。」 这话一出,刚才还气急的公子哥们,立刻变了脸色,即便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身旁看热闹的众人,此时也是收起了戏谑神色,各个目露惊惧之色看着面前的马车。 在面对苏祁安,他们的确忘了一件事。 眼前这位有才华的岭北大才子,乃是货真价实的举人。 举人地位等同县官,平民见到都得下跪叩拜的。 谁让苏祁安表现的太好,一点威严都没有,那种亲和力,让这些看戏平民,都忽略了他的身份。 举人功名可不是遍地都是,在川都郡,除了周魏两家的那两位少爷。 其他的豪强的举人,不是任职地方,就是前往州城,在这里的公子哥们,基本上都只是秀才。 和苏祁安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且别以为这些公子哥,是真的心善,替平民出头。 被殴打的平民,哪一个不是他们府内的下属。 既然这群公子哥非得被人当枪使,那苏祁安也不会客气。 全场的寂静和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形成一种强烈反差。 在将这些口嗨之人,揍了差不多一炷香才停手,这些狗腿子早就昏死过去。 叶重招了招手,示意退下。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走动,在经过这群「死尸」面前。 叶重随手丢了一袋银子,「别说本少以大欺小,这是他们的医疗费,记住这就是口嗨的代价。」 「如果想继续找本少的麻烦,来东城区本少一并接着,但最后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胆了。」 叶重的话十分张狂,伴随着马车远去,但全场众人,没有一人出声。 他们知道,叶重有说这话的底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抢生意 叶重选中的地方不赖,郡城的东城区,虽然比不上坐落在西城区的郡府、春风院等一些地段繁华。 但胜在幽静,不闹腾,是一处别院,位置很大,差不多有岭北县府一半大小。 自带小院,有三层楼高,视线开阔,站在三楼,面前街道的任何举动,都是一清二楚。 「叶兄,还得是你啊,真是财大气粗,这日后苏某还得多抱紧你这条大腿啊。」 叶重摆了摆手,笑道,「苏兄说笑了,要是苏兄看的上,这处院子便送给苏兄了。」 「别,我可承受不起。」 一路上二人打趣着,很快进了府邸。 小院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打扫,一行人并未着急进府院,而是打量着小院。 苏祁安坐在石凳上,身旁的叶重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小院内,只剩下苏祁安、叶重、陆小婉三人。 苏祁安没有打趣,直接道,「我们来郡城也有段时间了,人员到位了,该轮到我们做正事了。」 叶重点头,双眼有着说不上来的兴奋。 苏祁安来郡城,可不止是单纯的炫耀,装逼,而是要扳倒魏家。 想要扳倒如日中天的魏家,不能硬碰硬,要找寻机会。 而秦家被针对,这就是一个机会。 魏家能够巴上周家,除了本身家族有当官之人。 更重要的是手里有钱,川都郡的整个布行,魏家便独占六成。 俗话说,吃、穿、住、行是百姓的根本,这穿衣,便是重中之重。 而魏家的布行,不仅掌控川都郡的平民之衣,上层贵族、豪强专用用上好丝绸定制的奢侈衣服,同样被魏家包揽。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哪怕在大凉这种封建社会,对于自己的衣着,十分在乎。 搭配一件漂亮的衣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也就是靠着这种生意,魏家赚的可是盆满钵满。 而秦家被针对,打压,恰恰就是秦家制作成了一种更加漂亮,但价格却比魏家,便宜一倍的丝绸品。 如果不是苏祁安的出手相救,秦家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此后,秦家以苏祁安马首是瞻,按照苏祁安的指示,这一个月的时间,秦家新产出的丝绸奢侈品,差不多也到来的路上。 苏祁安想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魏家如此不要脸面。 苏祁安也不会客气,魏家在川都郡的布行生意,这次要通通抢过来。 苏祁安目光闪动,招了招手,叶重、陆小婉上前,听着苏祁安的吩咐。 西城区,经过苏祁安、叶重走之前的立威,效果很明显。 虽然街头巷尾,依旧有关于苏祁安赎身陆小婉的言论。 但明显众人都是低调许多,很多话都不敢太放肆。 要是被听到,他们的舌头怕是保不住了。 而搬到东城区的苏祁安一行人,就和平日一样,十分低调,安静生活。 不少人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事是过去了。 就在郡城恢复像往常一般生活,在东城区,商贩最热闹的街道。 其中一家久不营业的店铺,却是开门了。 来往行人,对于这幕,并不感到惊奇,这年头,店铺换人是常态。 可当店铺逐渐摆出的商品,由一道黑幕给遮盖,在黑幕的身旁,陆续出现十来个像维持秩序的大汉。 众人才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不一会,店铺内,一道倩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人身穿一身绿色长裙,头发盘着,脸上花着几分淡妆,看上去十分温婉。 身旁过路的行人,自然被这倩影给吸引,驻足停下。 忽然,有一人像似发现什么,惊呼开口。 「你…你是春风院的陆姑娘?」 所有人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在确认后,他们脸上的目光带着浓浓的震惊。 倒不是对陆小婉不认识,而是从未见过陆小婉这般温婉打扮。 这一见面,着实让人惊到了。 陆小婉轻笑,对着来往众人微微行礼,随即开口道。 「今日是苏记布行开张的日子,各位有什么想看的,都可自行挑选,凡是看上的,一律五折。」 其实不用陆小婉开口,当店铺开张时,一些百姓,便走进了店铺。 店铺内的衣服,大都是适合他们这类平民,本来就不贵,但陆小婉还把价格砍了一半,足够让众人心动。 但他们并不着急买,他们的目光都是被店铺门口,遮盖的巨大黑幕吸引。 一般来说,新的布行开张,都会有珍贵的奢侈品出现。 虽然他们买不起,但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特别还是这出场人,是春风院鼎鼎大名的陆小婉。 虽然陆小婉因为不祥之人的事,名声一落千丈,但有一说一,陆小婉现在的打扮,是真的美。 这年头,谁看到美人,不得多停留一会。 「小婉姑娘,快把今天压箱的东西亮出来吧,也好给我们过过瘾。」 人群中,有人着急喊了一嗓子,陆小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并没有说什么,十分沉稳样子,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随着时间流逝,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聚集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毕竟,光是新开张的店铺,掌柜的竟然是陆小婉,这就足够吸引人了。 一些豪门公子哥,也是陆续到来,他们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个好地方,静静等待着。 看着人到的差不多,陆小婉目光扫动,示意身旁大汉。 大汉上前,直接将眼前的黑幕给揭下,面前是三件被巨大玻璃裱起来的女士丝绸衣服。 众人目光汇聚,脸上露出惊奇。 这些人当中,自然有识货之人,这三件丝绸衣服,是女士外套。 但很轻薄,做工很精致,是用的上好丝绸制作。 这丝绸衣服按照他们估计,一件起码要五百两。 这三件丝绸外衣,的确当的上苏记布行,开业的压箱之物。 不少人都是啧啧啧称奇,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丝绸品。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我当是什么东西,这玩意放在其他布行,的确可以,但和魏记布行制作的丝绸衣相比,却是垃圾。」 说话的是川都郡地方豪族的公子哥,这话倒不是公子哥故意吹捧,拉踩。 魏家能够垄断川都郡布行一半以上的生意,是有实力的。 曾经魏记布行,出过一件冬暖夏凉,做工极其精致的丝绸外套。 为此还得到过州牧大人的赏识,出售价更是高达一万两,说是一件艺术品,都不为过。 而苏记布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这压箱底,是这种货色。 骗骗平民说的过去,但骗他们这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却是不够看。 公子哥的嘲讽,陆小婉并未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她点点头,目光环顾一周,沉吟一会,忽然道。 「这话刘少爷说的没错,今日展示的三件丝绸品,的确入 不了各位少爷的眼,但要是这三件丝绸衣上面,有我家公子特意定做的诗词,不知可否入各位的眼。」 陆小婉的话说的很轻,但一下子,全场众人都是愣住了。 刚才的嘈杂,瞬间安静,那位出言嘲讽的刘大少,张个嘴巴,想说什么,但声音却说不出来。 苏祁安诗词,经过前段时候的发酵,已经到了水涨船高的架势。 市面上,能够得到苏祁安大作的,各个都是当做传家宝,恨不得供起来。 就是这么夸张,苏祁安的诗词是有价无市。 说一句不客气的,整个川都郡,乃至西州,在诗词上,苏祁安妥妥的前三。 其他两位,是朝廷大儒,像苏祁安这种青年才俊,年纪轻轻能够达到这种高度,日后的诗坛上,诗词大家是跑不了的。 「陆姑娘,此话当真?苏先生真的肯特意订做诗词?」 「苏记布行打算以多少价格出,目前有多少,本少都包了。」 话刚说出口,这位刘大少便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四周的空气瞬间寒冷几分。 他当众说这话,不是打其他豪族公子哥的脸吗。 还包了,他包的了吗,信不信拿下后,他都走不出西城区。 「陆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小婉点头,轻声笑道,「刘大少的意思,我明白,我家相公说了,这三件定制诗词的丝绸衣,因苏家布行开张,为了酬谢各位,出价一千两,但并不以价高者得,而采取抽奖形式。」 听着陆小婉这么解释,众多公子哥点点头,脸上无不透露出期待,甚至内心多了一些感激。 他们理解苏祁安的用心,一千两是一个门槛,淘汰一些不需要起哄的人。 剩下的,则全看运气,这样下来,也不会产生心理不平衡。 一千两能够拿下苏才子定制的丝绸衣,这绝对是值,要是出手起码翻十倍,赚翻了。 能出一千两的公子哥不少,现场一下子走出了十几位。 这些人当中,不全是豪门大少,还有一些商贾大户。 抽奖的方式也简单,一个黑箱子拿了出来,只要对上三件丝绸衣服的号牌,就花落谁家。 在众人注视下,差不多有十来分钟,三件丝绸衣的归属抽了出来。 其中两件,被一个商贾大户、公子哥获得,最后一件,则落在一个丫鬟手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突然到来的秦子音 能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一般人,这个丫鬟是醉春楼头牌,白月的侍女。 如今的白月,在川都郡众多头牌中,排在第一,多少人想见都见不到,不是花魁,胜似花魁。 本来热度就高,今日好运得到苏祁安定制的丝绸衣,怕声势还得再上一个台阶。 众多围观公子哥,脸上只有浓浓的羡慕,在三件丝绸衣,以抽奖的方式被拿走后,众人并未离去。 有人忍不住开口,「敢问陆掌柜,下一次苏记布行的定制丝绸衣,何时会发售。」 他们不傻,苏祁安莫名开一间布行,肯定不是闹的玩的。 多半是想参和川都郡布行生意,想瓜分一杯羹。 布行生意,谈不上暴利行业,但却是可持续长久,源源不断发展的生意,利润很乐观。 苏祁安定制的丝绸衣,起到了搅局了成分,日后必定会和布行龙头的魏家起冲突。 但这事,闹的再大,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是顾客,布行参与者越多,有竞争就有压力。 制作的奢侈品丝绸衣,工艺便更加精美,他们只需出钱购买,最终的受益者还是他们。 陆小婉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开口道,「苏记布行会不定期举办,奢侈品丝绸衣的售卖,下一次,会在一个礼拜后,以拍卖形式,价高者得,届时欢迎各位能亲临。」 众人点头,内心多少松了一口气,毕竟,抽奖形式,全靠运气。 谁也保证不了自己的绝对运气,但说到银子,那这些豪门大家心里都有底,到时候就是比拼财力的时候。 随着三件定制丝绸衣的售出,公子哥们也没有礼物待下去的意思。 但为了表示对苏祁安新开布行的尊重,在走之前,都是顺手的调走几件还行的衣服。 银子不多,但也是一番示好。 这些公子哥们刚离开没多久,有关苏祁安在西城区新开的布行,当天发生的事情,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传遍整个郡城。 听到这则消息的众人,上到郡城官员,下到城中百姓,无不对苏祁安的举动而震惊。 在丝绸衣上面,作诗赋词的,苏祁安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换做其他人,恐怕会被当成傻子,只有浓浓的讥讽。 但这人却是苏祁安,这就不一样了,这种显得有些怪异的举动,反而成了一种潮流。 特别是配上苏祁安作的诗词,就是川都郡街头最靓的仔。 这种经过苏祁安手的丝绸衣,到后面,都有收藏价值。 据说,售出的三件丝绸衣,在黑市上,开价都到了八千,可即便这样,都打动不了卖家。 物以稀为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经过开张这事,加上陆小婉出色的口才,苏记布行开张不到三日,店铺内的衣服都被销售一空。 苏祁安不得不让岭北县的秦武,以最快的速度将货送到郡城。 期间路上,苏祁安并不担心押货的秦武,会被打劫。 陪同押货的,除了秦家的镖师,还有方敬之派出的衙役。 这年头要是有不长眼的人,打劫官府的人,那就等死。 有了方敬之手下的保护,半日时间,秦武便抵达了郡城。 西城区一座府邸前。 十几辆的押送货的马车停在门口,秦武指挥下人卸货。 苏祁安、叶重二人早早在门口等待。 「内兄,这次你辛苦了。」 「害,这算不得什么,这事还多亏妹夫帮助,替秦家打开了销售渠道,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说得上辛苦。」 苏祁安点头,刚想招呼一声秦武休息,忽然,苏祁安的眼前一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嘿嘿,猜猜我是谁?」 苏祁安一愣,对于声音的主人,他很清楚,手掌在身后之人的腰间轻挠。 瞬间,苏祁安双眼的黑暗消失,转身,秦子音的模样出现。 秦子音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抱住苏祁安。 苏祁安手臂环抱秦子音的腰间,伸出手掌,揉了揉秦子音的长发,满脸宠溺道。 「娘子,你怎么来啦。」 「嘿嘿,我这不是想相公了吗,所以这次就拜托大哥,带我来了。」 苏祁安偏过头,秦武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开口解释。 「不是,妹夫你听我说…」 苏祁安点头,没有责怪秦武的意思,还不等苏祁安说什么。 就被秦子音一把拉着,走进院子。 「这就是相公在郡城居住的地方?嗯,真不错,比我们在东山村的房子还要好。」 听着秦子音的絮絮叨,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仔细听着。 就在即将踏入房门,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脸色有些变化。 虽然很快恢复,但秦子音是他的枕边人,在小的变化,秦子音都会察觉。 「咦,相公,你是不是有啥事瞒着我?莫非相公金屋藏娇?」 「怎么可能!娘子你听我说…」 秦子音一脸怪笑的看着苏祁安,没有听下去的意思,直接踏步进房。 也就是在这时,房间传来陆小婉的声音。 「公子,经过我的计算,苏记布行还需要投入三千两营销,另外…」 瞬间,秦子音、陆小婉的目光,四目相对,空气在这一刻,都有些凝固。 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苏祁安有想过找个时间,和秦子音解释的。 谁知道秦子音来的这么突然,苏祁安也是因为高兴,忘了还在房间里还有个陆小婉。 叶重在川都郡的别院,可不止一间房,起码有七八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他和陆小婉之间,绝对没有发生那种男女关系。 但外界可不这么想,苏祁安不顾世俗对陆小婉不祥之身的眼光,在风口上赎身,并且同住一个府邸。 整个川都郡所有百姓,都默认了陆小婉是苏祁安的侧室。 这是怎么解释都洗不掉的。 苏祁安有些尴尬摸了摸自己额头,这次轮到他开口解释,「娘子,你听我说…」 「小婉妹妹?你真是小婉妹妹吗?」 「你是?莫非,阿,子音姐姐,真的是你吗。」 两女直接无视苏祁安说的话,紧接着,在苏祁安有些愣神的目光注视下。 两女来了一场姐妹相认,二人直接抱在一起,泪水滑落,那种样子,就像失散多年的姐妹。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有些凌乱,在给两女充分时间发泄情感后,苏祁安犹豫着,尝试问道。 「娘子,我说那个,你们这是?」 回过神来的秦子音,这才注意到局外人的苏祁安,擦去脸上泪水,开口解释。 「相公,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约莫几分钟后,苏祁安才搞清楚了秦子音和陆小婉之间的关系。 说起来,秦陆两家祖上有些渊源,在秦子音未出阁前,两家经常走动拜访。 也就是在那时候,秦子音遇到了和她差不多大的陆小婉,二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姐妹。 后来,随着陆家被牵连造反,陆家被抄家,家道中 落,陆家人四处流放,生死不知,两家这才断了联系。.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在郡城,让秦子音碰上陆小婉。 这让二人如何不激动,因此这才忽略了身旁的苏祁安。 苏祁安点头,自然为两女的重逢感到高兴,但内心却是腹诽。 「难怪当初在岭北县的春风院,秦淮极力推崇陆小婉,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啊。」 「秦淮,等我找到你,第一件事就是狠狠锤你一顿。」 但转念一想,看着二女如此深厚的感情,苏祁心头也是一松,后面的解释就没那么大压力了。 就在苏祁安感叹着,秦子音的声音传来。 「早就听说相公在郡城闹的满城风雨,看来一切都是为了小婉妹妹啊,这样也好,有小婉妹妹在郡城陪着相公,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妹,我跟你说啊,相公他的脾气秉性是这样的…」 秦子音也是相当自来熟,根本不把陆小婉当外人,全然不知陆小婉的小脸通红,什么话都敢说。 站在身后的苏祁安,他的脸色都变了。 他的那位温柔体贴的娘子哪去了?这才多久不见,就变的这么凶猛?什么话都敢说。 秦子音越说越嘚瑟,下一刻,一双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祁安先是对着陆小婉抱歉几句,而后转头,便拉着秦子音进屋,一边走着,二人的对话响起。 「我说娘子,你家相公哪里做不对啊,你咋啥话都敢往外说,就不能给相公留点脸面。」 「可小婉妹妹又不是外人,反正都是一家人,提前说了,就当传授经验呗。」秦子音一本正经道。 苏祁安一阵无语,渐渐的声音连同二人背影远去。 但这好笑的一幕,却让陆小婉看的有几分羡慕。 与此同时,郡城府内,还是上次的房间。 周汉、魏震堂、周竭、魏云四人坐着,下方一位下属,满脸紧张的汇报什么,房间的气压都是低沉许多。 魏震堂挥了挥手,下属告退,良久后,沉默的魏震堂方才轻声道。 「这个苏祁安不能留,要尽快处理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布行之战 「嗯,此人确实不能留,但堂堂布行巨头的魏家,这才多久,就被一个小子给弄得如此狼狈,真是让人吃惊。」 魏震堂蹙着眉头,看着有些幸灾乐祸的周汉,内心是颇为不爽。 没有客气,直接道,「周家就庆幸吧,等哪天这人对你们下手,希望周大人能够笑得出来。」 「呵呵,那就不劳烦魏大人操心。」周汉不咸不淡道。 看着上方针锋相对的二人,周杰、魏云颇感无奈。 犹豫一会,魏云开了口,「叔叔,即便苏祁安有秦家的助力,但想要和我们抢生意,不过是痴心妄想。」 「侄儿已经吩咐下去,无论苏家布行出多少货,魏记布行都会全力去跟,不仅如此,我们出点价格,也会比苏祁安的便宜一倍。」 「苏祁安不是想以他的才华,奢侈品丝绸衣抢先市场,那我们就打价格战,侄儿就不信了,这个苏祁安靠着高端丝绸衣,能走多久。」 魏云的意思很明白,苏祁安的特制丝绸衣,的确有市场,让人觉得新奇。 但布行这种长久生意,靠的可不全是这种高端货,绝大部分利润,都是来自底层平民的廉价衣服。 而且高端品能被称作高端品,最重要的不是工艺好,价格贵,而是稀缺。 苏祁安特制的丝绸衣,要是每一件都有他写的诗词,衣服多了,那就变得普通了。 所以,打到最后,还是得回到大众平民市场,而这块市场,早就被魏家把控死死,苏祁安想要抢过来,那是痴心妄想。. 魏云的计谋,让上方的周杰、魏震堂刮目相看,周汉点点头,开口道。 「论才智,还得是魏云,就这点,比你这个叔叔强太多,动不得就是打打杀杀,真不知道他这个郡丞是怎么当上去的。」 「周汉,你!」魏震堂大怒。 房间内,争吵的声音再度响起。 就在魏家开始针对苏记布行抢生意,开始反击时,苏祁安的房间。 苏祁安、秦子音二人正你侬我侬,一场翻云覆雨后。 趴在苏祁安胸膛的秦子音,一脸娇羞的样子,忽然,耳边响起苏祁安的声音。 「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相公?」 「啊?有嘛,我没事呀。」秦子音抬头,虽然故作镇定,但闪动的双眼,却是骗不了苏祁安。 「娘子,你一说谎,你的眼睛就会转来转去,还想骗你相公?说吧,是不是来郡城,来监工呢。」 「嘻嘻,这个、那个,好吧,啥事都瞒不过相公,本来嘛,是有这点心思,可来到郡城后,发现是小婉妹妹,有小婉妹妹服侍相公,那我就放心了。」 「哦,还有呢。」苏祁安一脸认真的盯着秦子音。 秦子音的小脸更红了,吐了吐舌头,犹豫一会,小声道,「还有就是,都这么久了,我的肚子还没动静,相公你是不是…」 「是不是嫌弃你?不要你?还是外面有人啦。」苏祁安接过秦子音的话,一脸无奈的看着秦子音。 秦子音不语,但眼神流露出几分的担忧,还是被苏祁安发现。 苏祁安拍了拍秦子音的脑袋,满脸认真道,「你这个小傻瓜,相公怎会嫌弃你呢,是现在条件不允许,这个时候有了孩子,我怕日后我有什么危险,无法护你们周全。」 「啊,是这样吗,」秦子音目光闪动,怔怔的看着苏祁安。 「那不然嘞,相公说什么都不会不要你啊,小傻瓜。 说着苏祁安的手指,敲了敲秦子音脑门。 「嘻嘻,我就知道相公是最好了,对了,相公,你说日后的危险?相公遇到 什么麻烦?」 苏祁安摇摇头,「那倒不是,是我多想吧,为了惩罚你的胡思乱想,相公要给你上一课。」 苏祁安来到大凉,如今走到现在,随着他的名声越大,身份实力逐渐变强,所遇到的危险,和未知的凶险,越来越多。 他不想将这些凶险,告知秦子音,让她担忧,这也是苏祁安目前不想要孩子的重要原因。 简单的说了几句后,苏祁安一个翻身,房间内春色涌动… 翌日,天刚亮,苏祁安还未起床,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苏祁安简单收拾下,起床开门,来人的是瘦猴、叶重、秦武。 三人的脸色焦急,苏祁安安抚三人,示意慢慢说。 「先生,魏家布行对我们反击了,我们这次出的货,除了先生定制的高端衣服,其余的,全都遭到魏家的针对。」 「他们比我们出低于一倍的价格出售,并且还接触了川都郡几家大的原料商,直接断了我们的原料。」 「魏家的动作还真快啊,无妨,既然魏家想打价格战,我们成全他,看谁能笑到最后。」 「瘦猴,备车,去几个地方。」 「叶兄,去通知她们,就说需要她们出力的时候到了。」 「好勒,苏兄,你就瞧好吧。」 在苏祁安的指挥下,三人很快有了动作,开始行动。 川都郡府邸,还是那个房间。 相比较上次的紧绷,这次,房间内的气氛,却是轻松许多。 坐在上方的魏震堂,脸上带着笑意,笑呵呵的看着下方的魏云,问道。 「云儿,现在的苏记布行如何?」 「叔叔,你放心吧,敢和魏家在布行,打价格战,无论是谁,只有死路一条。」 「经过我们的反击,苏祁安新开的布行,除了几件高端品,其他的,一件都没卖出去,而且和原料商说好了,在魏家和苏祁安之间,怎么选择,他们很清楚。」 「如今苏祁安的布行,屯了大量的货,卖不出去,哪怕有陆小婉舌灿如莲,最多不出一礼拜,苏祁安的布行就得倒闭。」 「敢抢我们的生意,这就是下场。」 「哈哈,云儿,你做的很好。」魏震堂的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得意。 那种得意,分明是给周汉看的。 周汉此时只能附和,但心里也是侧目魏家在布行的垄断实力。 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周汉在想什么。 魏震堂笑容收敛,有意无意道,「周大人,你看魏家该做的事也做了,周大人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得动一动,在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这个机会,周大人可别放过啊。」 「这事本官自有分寸。」 「那就好,本官也是好意提醒,毕竟这事做好了,你我二人也能交差不是。」 魏震堂的得意,不加掩饰,都已经表露出来,这种拿捏对方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屋外直接闯进来一人,那人神色慌张,魏震堂脸色不悦。 冷声道,「何事这般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成何体统?」 「大人恕罪,是小的不对,小的知罪。」 魏震堂点头,脸色稍微和悦一些,淡淡道,「说吧,何事。」 「禀报大人,刚才得到通知,先前说好的那几位原料商,刚才传话,说不会停止给苏记布行供货,而且以后,会断绝和我们的合作。」 这话一出,魏震堂的脸色瞬间大变,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着下方的属下再三确认。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下属身体颤抖,但不敢撒谎,原原本本的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 啪! 「这不可能!」 魏震堂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甩个稀碎。 相比较魏震堂的愤怒,下方的魏云,情绪倒是好些,脸色阴沉,冷冷道。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回魏少,这事,小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我们全方位对苏记布行围剿后不久,苏祁安独自一人约了几大原料商,在醉春楼谈了半个时辰,等出来后,这些原料商便发出,停止和我们合作的消息。」 「不仅如此,苏记布行的所有衣服,都得到了醉春楼、红怡坊的帮助,两家发出声明,只接受苏记布行的货,其他的,一概不接。」 下属说完,房间的气氛瞬间低沉下来,吓的这人身体瑟瑟发抖。 「这个苏祁安究竟有何种魔力,本事这么大。」周杰有些不解道。 是啊,这个问题,魏云、魏震堂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一个仅仅靠着才华,在川都郡立足的举人,究竟靠着什么,能够在半个时辰,将几大原料商给拿下。 并且让他们,直接停止和魏家合作。 不仅如此,而且还能让三大春院的两家,都听他的吩咐,这哪怕是郡城首富的周家,都做不到。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郡城,毫无根基的人,偏偏就做到了。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魏震堂双手紧握,拳头上青筋暴起,沉默一会,咬着牙,冷声道。 「给我去查,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查,我一定要知道,这个苏祁安究竟用的什么手段,有这么大的魔力!」 「是,属下明白。」 瑟瑟发抖的下属,在得到命令后,并没有立刻退去,依旧是跪在地上。 魏震堂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什么,冷声道。「还有什么事,都一并说了吧。」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苏祁安除了染指布行生意,好像对香料生意也感兴趣,在一个小时前,郡城的几家香料供货商,已经被苏祁安约到了。」 这次,魏震堂没有发脾气,只是轻哦一声,目光转动,看着身旁,脸色变化的周汉。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总攻反击 周家能够成为川都郡首富,香料生意可是功不可没。 如果说魏家的布行生意,占据了川都郡六成,那周家的香料,便是真正的垄断,高达八成。 周家制造的香料,哪怕是西州,都是闻名的。 苏祁安动魏家布行,周汉可是作壁上观,当个看客,可动了香料,那就是找死。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这下就换成魏震堂在这边偷笑。 周汉的脸色漠然,身旁的魏震堂却是淡淡道,「看来,这位岭北县的大才子,胃口不小,一个布行都无法满足,垄断川都郡所有生意,才是他的图谋。」 「周大人,要是在犹豫,等反应过来,别追悔莫及。」 周汉不语,倒不是他心软,想放过苏祁安,而是真到了动手,那就是不死不休。 而且真在郡城动手,就得万无一失,毕竟,他们还没到彻底掌控川都郡的时候。 一旦有插翅,被苏祁安来个反咬,麻烦不小。 本来按照周汉的计划,让魏家和苏祁安硬碰硬,他在背后做渔翁之利。 谁知道,这个苏祁安胆子不是一般大,还没和魏家斗的两败俱伤,就开始染指周家的香料。 这实在是太狂妄了,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要是就这么忍了,不就是任何人都可以对周家踩上两脚。 「苏祁安,既然你找死,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周汉目光闪动,下定决心,下一刻,招呼下方周杰,直接离去。 看着二人背影,魏震堂刚才的愤怒消失大半。 他的目的,就是想拉周家下水,可这么长时间,周汉这个老狐狸,就是不为所动。 好在,这时候苏祁安送来了一个神助攻,这么明目张胆的动周家的产业。 香料产业,就连他都得三思,这个苏祁安非得找死。 魏震堂别提多高兴了,有了周家的出手,魏震堂有信心,让苏祁安无法活着走出川都郡。 醉春楼四楼雅间,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期间时不时传来阵阵嘈杂。 这种嘈杂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随着天色渐晚,方才归于平静。 醉春楼的大门,不一会,停着十几辆的马车,并且,还有大批的护卫,远远看去,颇有架势。 十几位身穿华丽衣服,体态丰满的中年男子,陆陆续续的走出醉春楼。 这些人一看就是有钱有势,此时的他们,各个脸色通红,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正和一位青年才子告别,看二者交谈,颇为愉快。 醉春楼门口的这一幕,自然吸引到过路人的注意。 「咦,我没看错吧,这些人,好像是郡城香料有名的原料商,能把他们聚齐,还真是稀罕事,莫非今天设宴的是周家?」 「切,周家?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来的除了有香料商,还有谁?另外和这些人对话的青年才子,莫非不认识了?」 「我…我靠,郡城刘家、白家…这些人可都是郡城有名的豪强啊。」 「对了,和他们对话的青年才子是…嘶,这,这,竟然是苏举人!」 「我擦,苏举人的能耐也太大了吧,今晚齐聚一堂,这是要做什么?」 过路人显然被眼前这幕给震惊了,站在门口的,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川都郡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不说全部都到了,但起码也来了半数之上,而且设宴的人,不是郡城首富周家,而是苏祁安。 苏祁安的才华,他们都清楚,但什么时候,苏祁安竟然和这些大人物,相谈甚欢了? 要知道,在前段时候的头牌大会上, 这些地方豪强,对苏祁安还是一副颇为不屑的态度。 这才多久,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众人的反应,让一位似乎知晓内情的路人,十分满意。 他点点头,沉默一会,而后故作神秘道,「嘿嘿,看着吧,这川都郡的天,就要变了。」 「我们做看客就好,其他的,少做声。」 过路人纷纷点头,很快四散离去。 而这些地方豪强,在和苏祁安等人寒暄几句后,很快上了马车离去。 注视着地方豪强离去不久,苏祁安转身,对着身后的白月、红昭二人拱了拱手道。 「这次,多谢二位姑娘出手,苏某在这里感激不尽。」 「苏先生客气了,我们不过是传话罢了,后面能够谈成,全靠先生。」红昭摇摇头道。 「没错,我能在醉春楼有现在这般热度,全靠先生,白月感激先生都来不及,哪里还能让先生感激。」 「嘿嘿,白月这话说的不错,我觉得吧,白月你欠先生的人情太大,要不这样,你服侍先生一晚如何?」 红昭如此直言不讳的大胆发言,让白月的小脸一红,她没有丝毫恼怒,反而露出笑容,看着苏祁安。 这时候,苏祁的鼻息传来一阵香风,一道倩影上前,紧接着,陆小婉的声音响起。 「两位姐姐,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家先生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要是没什么事,就告辞了。」 「哟,小婉妹妹还真是护夫啊,希望小婉妹妹能多努力哦。」 「我们就不调侃苏先生了,下次要是先生需要帮忙,尽管吩咐,我等就不送先生了。」 苏祁安点头,很快和陆小婉、叶重上了马车,马车快速离去。 红昭、白月看着远去的马车,幽幽的声音响起。 「哎,小婉妹妹还真是好福气啊,我们要是能碰到像苏先生这般人,该多好啊。」 马车一路飞驰,但车内的气氛明显有着尴尬。 最终打破尴尬气氛还是叶重,他开口道,「苏兄,你真的太厉害吧,竟然能搞定郡城豪强,快告诉我,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虽说叶重是陪同苏祁安一起来的醉春楼,但好巧不巧,叶重在等待时候,竟然拉肚子。 等到他重新回到雅间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后面通过陆小婉告知,合作的事情,已经被苏祁安谈妥了。 这话一出,叶重脑子里,只有深深的震惊。 这前后时间最多只有一刻钟,就这么短的时间,就被苏祁安谈妥了? 这速度,哪怕是周汉前来,都不一定拿得下。 这简直就是奇迹。 对于这个奇迹,叶重可是相当好奇,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结束,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苏祁安没有隐瞒,摇了摇头道,「哪里是什么手段,不过是大放血罢了。」 「大放血?」叶重不解。 这时候,陆小婉开口道,「他们能和先生合作,只因开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日后的布行、香料利润,先生只保留两成,其余八成,全部分出去。」 「我擦,这特么是抢劫吧。」 叶重不明白,并不是因为利润分出去太多,而是苏祁安承受的风险太大。 因为布行、香料生意,不是说苏祁安卖出去多少的利润分成。 而是苏祁安首先得从周魏两家手里,抢过来的生意后的分成。 这完全就是把苏祁安直接推出去,正面和周魏两家大战,而这些地方豪强,都不用出面,只是在背后提供原料。 无论最终谁胜谁负,他们基本上不用承担风险。 所有的风险都被苏祁安给承担的。 「我就说这些家伙,能有这么好心,先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么做,是彻底的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我最担心的还是,这些家伙要是看到局势不利,直接反水,那就危险了。」 「这些墙头草,完全是能做的出来的。」 苏祁安明显叶重的担忧,他拍了拍叶重肩膀,点点头道。 「嗯,这事我明白有很大的风险,但我来郡城的目的,并非单纯的做生意,扳倒周魏两家,调查秦淮的失踪,我是答应过子音的。」 「对我们来说,两成的利润足够了,至于他们反水,这点不用担心,我用命夺过来的利润,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要是敢在背后捅刀子,我会让他们知道,反水的代价。」 苏祁安这话说的很轻,但二人都能感受到苏祁安身上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这股气息,让人觉得胆寒。 这一刻,马车上的二人,才想起苏祁安不被提起的身份,东山伯。 一个在边境战场,经过半年,在尸山血海中活着回来,一点一点打出来的伯爵。 面对这种人,真要是惹急了,绝对会付出惨烈代价。 这些豪强欺负欺负地方,或许游刃有余,但面对苏祁安,只有等死的份。 能从边境战场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猛人,只是因为苏祁安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到众人都知道岭北县的大才子。 殊不知,在大才子举人背后,是一位实打实的铁血伯爵。 马车回到西城区府邸,天色漆黑,众人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当天光放亮,府邸门口,苏祁安对着一辆远去的马车招手。 车上不是别人,正是秦子音。 秦子音来到郡城,思念苏祁安是其一,其二便是解开心中小小的不安。 这两件事解决后,秦子音自然是回到东山村。 毕竟,东山村还是要有一个主事人,而秦子音就是这个合适的主事人。 在秦子音的治理下,东山村的发展,一天比一天好。 搞的苏祁安都有种回去的冲动,「等哪天有空了,一定回去看看。」 苏祁安心中暗想,在送别秦子音后,苏祁安抬着头,看着天边的日出,轻声道。 「筹谋了这么久,总攻的反击也该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苏祁安的崛起 西城区,魏家布行。 魏家掌柜满脸愁容的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在他的对面,仅一街之隔的一家布行,却是相当热闹,挤满了人。 和他一对比,判若云泥。 这时候,一小厮慌忙的跑进店内,焦急道,「掌柜的,你想想办法吧,在这样下去,我们可扛不住啊。」 「给我滚一边去,我要是有办法,还再这里傻站着?」 掌柜一脚将这个没有眼界的仆从踢了一脚,可以说眼下谁都没他心里恼火。 自从半个月前,他对面新开的苏记布行开起来,他店铺的生意,就是每况愈下。 虽然期间得到了家主的命令,直接打价格战,联合郡城其他布行,全力围剿苏记布行。 起初效果不错,可没过一个礼拜,和他们长期合作的原料商,直接停了他们的货。 不仅如此,这个苏记布行还有能耐,请出了醉春楼、红怡坊的两位炙手可热的头牌,亲自下场为苏记布行造势。 衣服这类布料,特别是华丽衣服,想要打出名气,就得有人试穿。 在川都郡,最能打响牌子的,自然是鼎鼎有名的三大春院。 如今,三大春院的头牌,亲自为苏记布行做宣传,加上那位大才子,时不时亲自下场制作定制的高端衣服。 每一次的拍卖,都能在郡城内,掀起一股巨大的声势。 而且,不知怎的,郡城内的各大豪强势力,对苏记布行,同样是大开绿灯。 有了这几重的助力,苏记布行不仅没在价格战中被打趴,反而愈发名气大显。 魏家毕竟是郡城布行的龙头,短时间下来,倒不会被苏记布行这个新兴势力打趴,可时间一长,那就不好说了。 魏记掌柜叹了口气,貌似想到什么,偏过头,对着躲着远远的小厮道。 「对了,周家香料坊的生意如何?」 「回掌柜的,周家香料坊的状况,和我们差不多,如果在这么打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打趴。」 听到这话,魏家掌柜点点头,但双眼的震惊却是溢于言表。 他抬头,看着对面街道热闹的布行,轻喃着,「这个苏祁安究竟是什么人,他想要干嘛,莫非真想彻底霸占郡城所有生意不成?」 郡城内发生的变化,随着时间流逝,哪怕是反应在慢半拍的城中百姓,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起初众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但随着城中,越来越多新开的布行、香料坊,甚至是钱庄,到了最后,在西城区最热闹的一处位置,新挂牌成立的苏记商行。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岭北大才子的不简单。 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和郡城两家巨头抢生意,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而且苏记商行挂牌的那天,同样让城中百姓开了眼界。 郡城中,近八成的豪强势力,不是出席站台,便是送花圈庆贺。 这一幕,可是看呆了众人,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时候,郡城内的豪强势力,和这个岭北才子关系这般好了。 不理解归不理解,后面,苏记商行开始全方位的对周魏两家巨头,发动反攻。 在背后重重势力的支持下,两家的生意,急剧收缩。. 两家的产业,起码缩水了三分之一,要是按照这种态势,霸占郡城多年屹立不倒的老牌巨头,很可能会被苏祁安给掀翻。 对于苏家商行的全方位围剿,让人惊奇的是,周魏两巨头,没有任何反击的意思。 依旧按照先前价格战的意思,我行我素,甚至连半点发牢骚的情绪 ,都没有传出。 仿佛两家选择认怂了。 这反而让苏记商行的声势,再上一个台阶。 西城区叶重的别院内,苏祁安、叶重等人宴客郡城各大豪强。 期间,杯觥交错,好不热闹。 「哈哈,我就说嘛,苏举人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日后看来少不了苏记商行的照拂。」 「没错没错,我看最多一个月,周魏两家的生意,就会彻底被打趴,日后苏记商行就是我们郡城的龙头,以后我们还得多多走动,请教请教苏举人的经商之道啊。」 各种恭维声音,在别院中响起,苏祁安脸色平静,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身旁的叶重则是负责应酬。 酒过三巡后,一直没开口言语的苏祁安,举起酒杯,轻笑道。 「呵呵,苏记商行能有今天,同样少不了各位家主的慧眼识珠,希望各位家主以后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苏记商行。」 「可千万别因为某些风向,或者发现势头不对而倒戈,那就别怪苏某无情啊。」 苏祁安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声音中蕴含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随着苏祁安的声音落下,不知何时,在别院的后方,一处阴影角落。 陡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那种杀气,瞬间让这些家主毛骨悚然,不经意的扫视苏祁安后方的黑暗,内心咯噔一声。 身体就像是陷入冰窖一般,如果不是叶重的开口,让众家主回过神来。 他们还不知道会陷入那般情绪多久。 「此子绝对没表面那般简单,绝对不可为敌。」 一瞬间,众家主的内心,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说先前,他们只是抱着试试看,让这个苏才子前去试试水,反正他们都是在幕后,无论怎样,他们都不会吃亏。 但这次,他们明白了,这个从岭北县来的苏祁安,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就刚才那股让人坠入冰窖,身体无法动弹的杀意,这种人就不是他们能小瞧的。 别院黑暗中的那批人,绝对堪比死士,搞不好比死士更强。 能拥有这般人的苏祁安,怎么可能是普通货色。 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这个苏祁安一来就敢直接对上郡城两巨头,而且还是硬碰硬,这就是底气所在。 回过神来的众家主,惊奇的脸色很快挂着浓浓的笑容,连忙道。 「苏举人说的什么话,既然选择了助苏先生一臂之力,我等定会一路相陪。」 「没错没错,其实我们早就看周魏两家不爽了,奈何自身势力太弱,无法和他们抗衡,如今有苏先生出面,我等必定鼎力相助。」 看着众家主如此表忠心的言语,苏祁安笑着点头,「那苏某在这里,便多谢各家主了。」 「苏先生,客气了。」 别院内,再次响起觥筹交错的声音,气氛也是颇为热闹。 就在这时,别院内,吹起一阵冷风,众家主皆是抖抖身子。 嗖! 一道急促的破风声,陡然划破黑夜,一根散发寒芒的箭矢,对着苏祁安直射而来。 苏祁安依旧稳坐不动,就在箭矢距离苏祁安还有十来米距离。 瞬间,从另外一个方向,一道黑影出现,紧接着寒芒一闪。 射来的箭矢,直接被挑断,箭矢断成两截,落在距离众人不远处的地方。 这一幕,直接把众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紧张道,「苏先生,我看我们还是先走一步吧。」 「无妨,既然碰上了 ,就让各位家主看一出好戏吧。」 苏祁安将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对着前方的空气道。 「苏勇,将他们都解决了,既然他们敢玩这一套,那就陪他们玩玩。」 刚才将箭矢挑断的黑影点头,随后,身形一动,直奔墙头而去。 「你们也去吧。」 苏祁安再度开口,紧接着,后方的黑暗中,瞬间冲出二十多人。 这些人身穿夜行人,看不清容貌,但身上散发的杀伐之气,却让人胆寒。 二十多人飞跃墙头,很快,别院外,金属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哀嚎声响起。 相比较苏祁安的云淡风轻,这些被邀请而来的众家主,脸色变化。 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他们拿酒杯颤抖的手,却透露出情绪的波动。 别院墙头外的打斗,持续了十几分钟,随着哀嚎声消失,而逐渐结束。 不一会,苏勇从墙外而来,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近距离看上去,如同一尊杀神。 离的近的家主,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苏祁安抬头,不咸不淡道,「都解决了?」 「嗯,一共三十名死士,没有一个活口。」 苏祁安点头,随即道,「嗯,将他们丢到郡府门口,后面的怎么处理,不用我说吧。」 「明白。」 很快,苏勇消失离去。 众家主脸色紧张,看着苏祁安,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什么,犹豫问道。 「苏先生,你的意思是,今夜行凶的刺客,莫非是和那两位有关?」 苏祁安笑着道,「呵呵,这话苏某可没说,苏某好歹是一介举人,忽然被刺客行凶,这些尸体自然要交给郡府处理,查找凶手的事,自然是归郡府去办了,苏某只不过是做了举人该做的事,希望各家主别多想。」 众家主内心皆是腹诽,「这事要和周魏两家没关系,那就见鬼了。」 话虽这么想,但众家主皆是趋言附和。 经过这么突然的刺杀,这宴会哪里还能吃的下去,随便说了几句,这些家主各个先行离去。 那般离去的速度,恨不得都手脚并用,看上去颇为滑稽。 他们都知道,经过此事后,在郡城,谁也无法阻止苏祁安的崛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世子 看着众家主离去的背影,叶重开口道,「想必经过今晚这事,料想他们不敢有其他心思。」 「对了,苏兄,你是怎么猜到,周魏死士会按捺不住出手?」 「在苏记商行全方位的打击下,依旧能沉住气,没有任何抱怨风声,这就不是他们作风。」 「等了这么久,我等的便是他们的出手,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调查一番了。」 叶重目光闪动,紧接着,苏祁安招呼一声。 「猴子发动你在郡城的能量,给我好好调查郡府,特别是孟郡守的下落,一旦探查到消息,让苏勇配合你们,后面的随时听从我指挥。」 「苏兄,孟郡守难道出事了?」 苏祁安点点头,开口道,「堂堂川都郡的一把手,要只是感染风寒病了,休养一段时间,那也没什么。」 「但这段时间,我们和周魏两家闹的如此沸沸扬扬,这位孟郡守竟然连面都不露,而且今晚发生的刺杀,你看外界有动静吗?」 叶重点头,明白过来,「看来孟郡守是被架空了,而且他目前的处境说不定很危险,这么说就解释的通了。」 早在苏祁安来到川都郡的时候,就曾私下拜访过孟郡守,可最后吃了个闭门羹。 后面又因为赶上头牌大会,与周魏两家商行抢生意,这事就耽误下来了。 但今晚的刺杀,却是很好说明一件事,如今的郡城,早就不在孟天祥的掌控。 能够让一郡的郡守架空,光凭郡内的二、三把手,是绝对做不到的。 既然周魏两位如此按捺不住的搞刺杀,苏祁安就将这事给明目张胆的闹大。 只有将事情摆在台面上,才能看出对方的马脚。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只是天刚亮时,郡府门口,却是围满了人。 只因郡府门口前,整齐摆放着一具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粗略看去,有三十多个。 这一幕不仅吓坏了围观百姓,更是让刚出门,负责执勤的衙役,吓到半死。 好在经过瘦猴的一番解释,才让衙役稍微安心。 衙役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简单的看了下被白布盖住的尸体身份。 先是对着瘦猴客气寒暄一番,下一刻,手脚并用的跑回了郡府通报。 瘦猴脸色平静,站在郡府门口,耳边听着渐渐响起的议论。 「我去,这什么情况?杀人了嘛?谁这么狠,一下子干掉了三十多个。」 「你没听那位管家的话吗,据说昨夜西城区苏举人居住的宅子里,被一群刺客刺杀,好在苏举人命大,这些刺客没有得手,反而全部毙命。」 「刺客?咱们郡城的治安不是很好吗,什么时候会闹出刺客。」 「谁知道呢,没听说昨夜的刺杀,让苏举人受惊了,现在都不敢出门,你想想,一个举人在郡城被刺杀,这事闹的,要是郡守大人不出面,怕是很难了了。」 「可不是,我看我们也得小心,回去后就上好门栓,别弄的人心惶惶。」 随着时间流逝,回去请示的衙役并没有出来,到围观的百姓,却是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不知谁忽然喊了一嗓子,「让郡守大人出面,给个说法,如若不然,必要上州城、乃至京都告状。」 就是这一嗓子,直接带动了在场众人的气氛,一时间原本只是议论纷纷的百姓,一下子各个高声大喊。 一时间,群情激奋,愈演愈烈,这些人中,大部分人不过是趋言附和。 并不全是替苏祁安出头,而是为了自己。 毕竟,被誉为治安最好的郡城,竟然会闹出举人 刺杀的事情。 连举人都会被刺杀,就更别说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了。 反正这次闹事的有人出头,事后真责怪,也轮不到他们。. 这时,紧闭的大门陡然打开,一大批衙役手持水火棍走了出来。 衙役分站两侧,紧接着,大门后,周汉、魏震堂二人缓缓走出来。 郡城二、三把手齐齐出面,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群情激奋的声音,很快降了下去。 魏震堂蹙着眉头,并没有看门口的三十多具尸体,反而是看着最前方的叶重,冷冷道。 「叶重,你身为举人,竟敢带头在郡府门口闹事,真当自己是举人功名,本官就不敢拿你?」 「速速带人离去,先前闹事本官还可不追究。」 被点名的叶重,根本不惧,他看着眼前的二人,冷笑道。 「呵呵,叶某还没说什么,就被魏大人扣上这么大的帽子,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昨夜西城区发生何事,不用叶某多说,你们都清楚,那么大的动静,二位大人官硬是一点都听不到,真是让叶某佩服。」 「叶某把话放在这里,要是今日不让郡守大人出面给说法,不出三日,昨夜发生之事,便会传遍州城乃至京都。」 「莫以为叶某在郡城人微言轻,便是好欺负,此事事关性命,倘若不信,大可试试。」 叶重说的声音很冷,甚至带着丝丝愤怒,这话说出口,身旁百姓听的也是觉得没毛病。 毕竟,事关生死,换做任何人不愤怒,那才见怪了。 叶重的这番话,让刚才再度安静的气氛,瞬间躁动起来。 隐隐看去,大有一副冲击郡府的架势,魏震堂看着这幕,目光一冷,就欲指挥衙役,要和叶重等人干上一场。 双方的气氛瞬间紧绷,就在这时,谁也没发现,在即将爆发的时候,几道黑影,趁势进入了郡府… 看着爆发的冲突,关键时刻,周汉向前一步,制止了魏震堂。 他的目光缓和,看着叶重,开口道,「叶重,昨夜的西城区刺杀,的确是郡府失职,在这里,本官向受惊吓的苏举人道歉。」 「但本官也说了,郡守大人连日操劳,感染风寒,郡守大人身体不适,如今这般局面,绝对不能在受到任何外界冲击,还请能谅解。」 「本官同时保证,刺杀一事,绝对会作为重点案件去查,但要给我们时间,这个案子一定会给苏举人和你,一个满意交代。」 「你们这般堵在郡府,本身不合律法,别怪本官没告诫过你,要是又闹出什么事,你担当不起。」 周汉的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即便是想借机跟风闹事的,也挑不出理由。 而且能够让郡城三把手,说出这种已经服软的话,就是极限,再多,便过分了。 这点叶重明白,他到这里的目的,也达到了,叶重自然会见好就收。 叶重拱了拱手,随便说了几句,随即带人离去。 至于门口的三十多具尸体,早就有衙役开始清理,门口围观的百姓,在叶重离去后,也是识趣的离开。 看着叶重远去的背影,魏震堂的眼皮直跳,双眼中的怒火恨不得喷出来。 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郡府,身旁的周汉,一同跟随。 二人前后脚刚进,魏震堂愤怒开口,「哼,一个小小的举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你说你怎么安排的,三十几人,竟然连根毛都没碰到,就这么挂了,真是一群猪,一群废物。」 相比较魏震堂有些失去理智,周汉的情绪比较稳定。 他越过魏震堂,摇了摇头,冷声道,「魏大人,莫非你真的以为苏祁安,只是普通举人?」 「本官昨夜派出的可是死士,你应该知道死士的分量,换做你,要是没有准备,能够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要是你还是这般不理智,本官劝你,要死别拉我。」 「你!」魏震堂虽然气恼,但周汉的话,还是让他清醒几分。 他走到内院,远远的就看到等候再旁的魏云、周杰。 他冷声道,「魏云,你到底调查清楚没有,这个苏祁安究竟是什么人!」 魏云的内心也是一阵发苦,他又不是苏祁安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苏祁安的一举一动。 而且当初的他,压根就不把苏祁安放在眼里,即便苏祁安获得举人功名,消失半年后,直接灭了岭东宋家。 但那又如何,郡城和下面的县城,可是天壤之别,苏祁安即便在足智多谋,终究是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越来越超出魏云的意料,这个被他视为随时都能捏死像虫子一般的家伙,飞速成长到,让他都瞠目结舌的地步,最后,隐隐超出了他的掌控。 看着满脸苦笑的魏云,魏震堂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刚准备开口,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内堂深处响起。 「呵呵,倒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小举人,竟然能把一郡的二三把手,搞的焦头烂额,有意思。」 原本脸色不悦的魏震堂,瞬间脸色大变,下一刻,直接跪拜在地,脸上露出恭敬神色。 不仅是他,就连一向和魏震堂不对付的周汉,也是跪拜下来。 「下官不知世子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仔细看去,内堂深处,有着两道屏风,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一位年轻的身影, 对于魏震堂的请罪,屏风后的那人,并不在意,摆了摆手,随意道。 「无妨,本世子不过是恰巧有事来到川都郡,正好碰上了周杰,顺道过来看看。」 「听闻你们这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才子,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对付?」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吐露心声,表白 这话一出,吓的魏震堂身体一颤,他和周汉对视一眼,目光闪动,脑子转的很快,连忙道。 「倘若世子对那位才子有兴趣,下官和那人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呵呵,魏大人,你多虑了,我都说了,这里前来,只是碰巧罢了,听闻一个小举人,把二位大人打的节节败退,只是觉得有趣。」 在得到世子肯定的答复后,魏震堂的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 他的内心有些庆幸,看样子是他想多了,倘若苏祁安真被世子看中,那他们真的要倒霉了。 咬碎了牙齿,硬吞了,万幸没这回事。 能坐上郡城二把手,魏震堂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有的。 回过神来的他,对着屏风后的世子诚恳问道,「敢问世子有什么办法,能解下官的麻烦。」 「办法倒是谈不上,听说前段时候的秋闱,魏家出了一位榜眼郎,算算时间,现在也快要委派官职吧。」 「我看那位榜眼郎,还是得在基层磨炼,委任一县县令,问题不大,至于这地方嘛。」 魏震堂心领神会,对着屏风世子,连连磕了几个头,感激道。 「一切就麻烦世子了,这事能成,下官必定为世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哈哈,魏大人一片苦心,本世子看在眼里,回去等消息吧。」 「多谢世子!」魏震堂内心大喜,又是对着眼前之人,磕了几个头。 这也幸亏是在府内,没有外人在场,这要是被人看到,堂堂一郡的郡丞,竟然有如此舔狗的一面,传出去让人震惊。 可话又说回来,能让一位郡丞,如此表现,这屏风后所谓的世子,他的身份又是何其尊贵,显著。 挥了挥手,魏震堂、周汉四人起身,就在这时,这位世子又开了口。 「对了,本世子来访到此,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二位大人。」 「莱阳侯谋反一案,已经尘埃落定,但不知怎的,让一些虫子跑了出去,而他们貌似就在魏大人所属的县城,后面怎么做,我想…」 魏震堂满脸严肃,直接将话接过,抱拳郑重道,「世子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我会让他们通通闭嘴,如若不然,下官提头来见。」 「嗯,有魏大人这句话,本世子就放心了,那就等待两位大人的好消息呢。」 屏风后的声音落下后不久,约莫过了一会,随着几道脚步声的远去,周汉、魏震堂四人方才如释重负。 仿佛这人能够掌控他们的生死,只需一念之间。 此时的魏震堂没了刚才的情绪失控,逐渐恢复过来,脸上挂着浓浓的喜色。 他看着周汉,目光中有着些许的得意,有了那位的发话。 这下周汉,可就不能在划水不出力,否则,下场怎样,周汉很清楚。 魏震堂双手紧握,轻声着,「苏祁安,你终究逃不过我的掌心!」 西城区一处别院。 叶重满脸得意的朝着苏祁安吹嘘着,「哈哈,苏兄,好久都没这么痛快了,你是没看到,我按照你交代的话,魏震堂、周汉他们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没想到我也能让郡城二、三把手吃瘪,真是太痛快了。」 苏祁安笑着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经过叶重这么一闹,现在整个郡城都能看的出来。 这个来自岭北县的苏祁安,谁都无法阻止他在郡城的崛起。 苏祁安品茶着手中的茶水,开口道,「这次让他们吃瘪,算是给了一个教训,但我们也不能大意,要随时应对他们的反击。」 「毕竟,周魏两家是老牌巨 头,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不能大意,只要熬过去这段时间,等到大局已定,郡城绝对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嗯,苏兄放心,这事我清楚,不过说来说去,最要感谢的还是小婉姑娘,如果没有她过人的结交手段,苏记商行运转也没那么顺利。」 「有的时候,我还真佩服小婉姑娘,她这个掌柜当的,比其他老掌柜还要出色,苏兄识人的眼光,还是如此毒辣。」 「就是不知道苏兄何时,能将小婉姑娘给收入…」 叶重的侃侃而谈,一会就变了味,苏祁安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次叶重没有像上次那般不言语,反而直白道,「苏兄,小婉姑娘对你,不用说,谁都清楚,而你对小婉姑娘,绝对有意思,苏兄不用否认,这你瞒不过我。」 「愚弟实在想不明白,上次嫂子来,都同意了,苏兄你在犹豫什么,莫非是嫌弃小婉姑娘出身不好?」 「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了。」苏祁安摇摇头。 「那苏兄是为何?」叶重继续追问。 苏祁安这次没有逃避,沉默一会,开口道。「叶兄,我并没有嫌弃小婉姑娘,我只是觉得女性不是非得成为男性的附庸品,女性一样可以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而不是屈居依附男人。」 「看着喜欢的姑娘,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大放光彩,这不让人更加觉得开心,不知叶兄能否明白我的意思。」 苏祁安的这番论点,直接听懵了叶重,绕是以叶重的智慧,他还是没理解苏祁安的想法。 但这种论点,让他觉得新鲜。 就在这时,忽然,二人身后,一熟悉的声音响起。 「原来这就是先生的意思,小婉明白了。」 二人转身,在他们的身后,陆小婉站着。 「小婉姑娘,你…」 陆小婉摇摇头,笑着说,「先生不必解释,小婉能被先生如此评价,小婉很高兴。」 说着,陆小婉上前几步,站在苏祁安的面前,继续道。 「但小婉却有一句话,想问先生。」 「你问。」 「先生,可喜欢过小婉?」 就是这么直白,这么干脆的询问,让苏祁安有些语塞。 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陆小婉,苏祁安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喜欢这种东西,没有缘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遇到了,碰上了,便是喜欢。 哪怕是在这种封建社会,同样会存在,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想。 因为遇到了苏祁安,苏祁安也遇到了陆小婉,自然而然的,这种感觉就会产生。 他看着陆小婉,没有逃避,直白道,「喜欢。」 陆小婉笑了,笑颜如花,随即轻笑道,「小婉也很喜欢先生呢。」 说完,在苏祁安惊愕的目光下,陆小婉轻轻的吻了上去。 这次,苏祁安没有躲避,没有推开,双手下意识的抱着陆小婉的蛮腰。 至于电灯泡的叶重,早就第一时间的飞速离开,只留下缠绵的二人。 二人缓缓踏入房间,房门关闭,屋内的烛火熄灭,一抹春色涌动… 翌日,天边放亮,但没有人去敲苏祁安的房门,他们早就得到叶重的指示,不要打扰二人说悄悄话。 借助天边的光亮,苏祁安的房间,隐约有两道人影闪动。 陆小婉坐在床头梳妆打扮,苏祁安则是坐在床头,痴痴的看着。 陆小婉撇过头,俏皮问道,「好看嘛。」 「好看,很好看。」 「嘻嘻,以后让相公看个够 。」 苏祁安起身,走到陆小婉的身后,双手放在肩头,轻声道。 「以后,小婉就要辛苦咯。」 「能跟着先生,是小婉的福气,没有什么苦不苦…」 但这话刚说出口,就被苏祁安打断了,「我说过了,这可不是什么福气,这是小婉的本事,相公我可要看着娘子在郡城大放光彩哦。」 「好的好的,小婉一定会给相公一个大大的惊喜,让相公刮目相看。」 「现在就已经让相公刮目相看哦。」苏祁安搭着肩膀的手掌,缓缓下滑,陆小婉的小脸一红,呼吸声都是变得急促。 就在二人准备重温美好时光,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陆小婉身体一侧,紧了紧衣服,苏祁安无奈,走到房门,打开房门。 刚准备好好问责一番,就被叶重焦急的声响打断。 「不好了苏兄,魏家他们反击了。」 苏祁安眉头一皱,轻声道,「别急,说清楚。」 叶重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件交给苏祁安。 苏祁安目光扫动信上文字,眉头愈发深沉。 来信的不是别人,是岭北县的方敬之,上面说的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一,让苏祁安赶快返回岭北县,第二句就是,岭北县县令易主,新任县令是榜眼郎魏阳。 「苏兄,这个魏家本事真大,竟然能安排魏阳担任岭北县令,这完全就是针对我们,想来个釜底抽薪,我们怎么办?直接回去吗。」 苏祁安目光闪动,思索着,随即道,「别慌,眼下郡城的生意,正是关键时刻,这次我一人回去,你呆在郡城,辅助小婉。」 「苏兄,这怎么行,就你一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魏家对你中途出手,怎么办,这绝对不行,你的安危目前是最重要的。」 叶重连连摇头,一百个不同意。 苏祁安开口道,「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越是这个时候,他们越是不敢对我出手,别忘了,岭北县可是我的地盘,要是翻车,也就不用混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岭北新县令、魏阳 「苏兄,话虽如此,但…」 「叶少爷,相公敢说这话,我相信他已经有谋划了。」 这时候,房间的陆小婉走了出来,开口道。 「那…那好吧,但苏兄此次前去,一定要小心谨慎,随时保持联系。」 苏祁安点头,叶重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转身就走,开始安排苏祁安回去的事情。 身后的陆小婉上前,目光闪动,开口道,「相公,叶公子说的对,此去回岭北,一定要小心,听闻魏家这个榜眼郎,论智谋还在魏云之上,不是简单货色。」 「方大人这时候让相公回去,必定有他的考量,我看等相公回去,先了解情况,看看对方反应,以静制动。」 苏祁安转过头,看着陆小婉,脸上有几分侧目,揉了揉陆小婉的头发,笑着道。 「就娘子这番敏锐的才智言论,就不输其他大部分举人学子。」 「嘿嘿,和相公相比,还差的远呢。」 西城区一处别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苏祁安和叶重、陆小婉等人告别,不一会,转身上车。 马车四周没有什么护卫,只有四个随车仆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四人只是普通人,并非是什么高手。 苏祁安现在的一举一动,整个郡城的都会关注,再不济也会多看两眼。 苏祁安离开郡城,并没有隐藏行踪,反而是光明正大。 这一幕看的周边路人,都是议论纷纷。 「咦,这位苏举人,似乎是往出城的方向去啊,这时候他出城干嘛?」 「嘘,不该我们知道的,不要乱说,都忘了前几天那些刺客的下场了?」 众人明了,各个噤若寒蝉,居住在西城区多年的他们,对于前几日闹的沸沸扬扬的刺杀,他们得到的内幕,可比其他城区知道的多。 他人都以为这位苏举人是命大,好运,但实际上,那天夜里,几个打更的,却是目睹了当晚发生的事。 几十位黑衣刺客,越过墙头,直奔苏祁安的别院,但没多久,这些黑衣刺客,就被实力更加强大的黑影给一刀毙命。 那份狠辣、果断,让经过的打更人,脸色煞白,手脚并用点跑回了家,一连好几天都不敢出门。 当然,这种内幕风声,也仅限于部分知情人,并没有任何外传,而是闭口不言。 能够干净利落的直接干掉几十位身手高强的刺客,是个人都明白,这个才华出众的岭北才子苏祁安,是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命要紧。 一路上,苏祁安的马车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基本畅通无阻的离开了郡城。 就在苏祁安离开后不久,人群中,一些人目光闪动,随即转身离去,看他们去的方向是郡府。 郡府内。 依旧是魏震堂、周汉、魏云、周杰四人。 最先开口的是魏云,「叔叔,看来苏祁安应该得到消息了,这时候他离开郡城,据观察,他的身边没有隐藏的高手保护,这时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不如我们…」 对于魏云的提议,魏震堂却是摇摇头,「云儿,你真要是这么做了,恰恰就中了此人的诡计。」 「你有见过,你的敌人大摇大摆,一张底牌都不留,没有一点防备,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出来吗?」 「这个苏祁安,真当本官是傻子不成,算定了我们不敢出手,一但他出事,市个人都会想到,此事和我们有关,真是好算计。」 魏云点头,脸上有些难看,「那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魏兄,稍安勿躁,我们不能出手,但不代 表其他人不能出手,你的大哥不是新任岭北县令吗?难道手里就一点人没有?」 身旁的周杰忽然开口,魏云似乎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嗯,杰儿这办法不错,我看这事便全权交给魏阳吧。」 「反正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苏祁安离开了郡城,没了苏祁安的帮助,苏记商行难道还能翻天不成,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对付他们。」周汉补充说着。 很快,一封信件,以极快的速度,送出了郡城。 苏祁安的马车,离开郡城后,一路走在官道上,按照目送的速度,约莫两个时辰左右,便能返回岭北县。 苏祁安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看上去十分平静,时间过得很快,约莫行经的路程,差不多过半。看書菈 忽然,苏祁安微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他的目光似乎像似感应到什么,将车帘拉开,看了眼四周茂密的树林。 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并没有停车,只是叮嘱车夫,别太劳累,该休息便休息。 随后拉上车帘,继续闭目养神。 有了苏祁安的这句话,车夫在中途,倒是稍微歇息一会,约莫停在原地有一刻钟,方才驾起马鞭,继续赶路。 四周的环境,阳光明媚,微风吹过,感觉十分惬意。 而就在苏祁安的马车驶离这段官路,随之远去,在两侧茂密的树林中。 仔细看去,赫然有无数身盖绿色植被的人影,粗略估计,人数起码过百。 这时候,其中一人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不悦问道。 「大人,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我们射箭齐发,苏祁安绝对会被射成筛子,为什么要我们停手。」 「哼,刚才真要是动手,死的是谁,可不一定,真当苏祁安是白痴?刚才他的停车休息,明显就是故意的。」 「我们的埋伏,早就被他看穿了,杀了苏祁安这事必须做,但犯蠢到把命搭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站在一棵大树下,全身被黑袍笼罩的黑影。 这话一出,刚才还心生不悦的属下,露出吃惊表情,满脸不敢置信问道。 「不…不会吧,我们的行踪这么隐蔽,这个苏祁安能发现?并且等着我们出手,最后把我们一网打尽?这会不会有些夸张了?」 「夸张?哼,你们是没和他打过交道,当初在宁…」算了不说了,记住,以后碰到此人,在没有绝对的知根知底下,千万不要出手。」 「可,大人我们要是这么回去了,魏大人那边如何交差?」 「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好了,别废话了,赶快离开,这里,可不是安全地方。」 不一会,隐藏在茂密森林的众人,就这般悄然无声的离去。 而反观苏祁安,经过刚才一段有些危险的官道后,后面的路,就十分顺利。 前方,约莫在走个十来里路,便能抵达岭北县,马车没走一会,很快,前方的森林尽头。 嗖!嗖!嗖! 瞬间,十来道身穿黑衣的人影,迅速赶来。 这凭空冒出来的黑影,直接把车夫和随从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苏祁安出面现身,说不得他们都会立刻下跪求饶。 苏祁安的出现,这些黑衣人,各个半跪在地,脸上写满了忠诚。 「属下恭迎先生归来。」 苏祁安笑着挥了挥手,示意起来,说道,「都起来吧,别这么拘束。」 「一个多月不见,童战,你倒是变的更壮实不少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苏祁安安排在东子山的新军。 童战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苏祁安,不由的感叹道,「先生真是神人,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郡城回来了。」 「哈哈,这次的运气不错。」 苏祁安不以为然道,但童战的内心却是砰砰直跳,说是胆战心惊,都不为过。 在收到苏祁安回县的消息,童战本打算率人,亲自沿途护送接应。 但被苏祁安给拒绝,不仅如此,郡城这边,苏祁安身边,同样没有一个护卫。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多重追杀人的眼皮底下,活着回来了。 苏祁安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为了了解这个榜眼郎的实力。 之所以这么大胆,赌的就是无论是郡府的魏震堂,还是岭北县新任县令,魏阳,绝对不敢对他动手。 因为重重顾虑,以及多方面的考量,这次,倒是让苏祁安赌对了。 但童战可不这么想,他有些后怕道,「先生,知道你艺高人胆大,但下次绝对不能这样,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们就是失职,担待不起啊。」 苏祁安点头,笑着将这事接过,「明白,这次让你们担心了,可惜他们错过了这次的好机会。」 「对了,东山村可有遭到魏阳的刁难?」 童战摇摇头,「那倒没有,可能他在顾虑方大人,毕竟,方大人还未离任,有些方面,多少也得给点面子。」 苏祁安了然,但对童战的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太信。 魏阳他虽然没打过交道,但以魏家上下的秉性来看,这个榜眼郎,没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据说当初秦淮的舞弊,就和此人有关系。 既然回到了岭北县,苏祁安早就想和这位新县令过过招了。 目光闪动,随即,苏祁安道,「走吧,先回东山村,明日我们就去好好拜访拜访这位榜眼郎。」 很快,在童战的护送下,苏祁安回到了东山村。 而当苏祁安踏入岭北县内的那一刻,有关他的一举一动,正以信件的方式,早早的像雪花一般,一封封的进入岭北县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初次交锋 苏祁安的归来,让东山村热闹了好一阵。 无数人都汇聚在村口,远远看去,十分壮观,现在的东山村,规模已经堪比一个镇大小。 居住的百姓,已经过万,这些人都是附近村民,以及从其他地方,逃难的百姓。 好在东山村位置够大,地处偏僻,在秦子音的统筹下,东山村已经做出四条新街道。 街道的四周,根据地方不同,划分居民区,商铺区,工厂区。 容纳万人,位置是有,但总要吃饭,生活。 为了解决这问题,经过秦子音的肯定,秦家将制衣坊,开进了东山村。 再加上,部分征集后山的工匠,基本上实现了自给自足。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入住东山村,只有符合条件,精诚团结的人,才能进入。 这一举动,自然招来村外流民的不满,但在以李虎、赵大、铁牛、水生为首的五百名护村队员的震慑下,某些不安分的流民,只能将那种不满,按捺心底。 内有自给自足,外能保障村民安全,如今的东山村,在整个岭北县都是远近闻名的。 看着被管理的井井有条的东山村,苏祁安颇为满意点头。 对着眼前熟悉的李虎赵大等人道,「东山村有如今面貌,你们辛苦了。」 「先生见外了,发展保护自己的家园,本就是分内之事,如果没有先生,我们也无法走到现在。」 「好了好了,都是这么久的熟人了,客气的话,就别说了,先生好不容易回来,我们就别打扰小夫妻团聚。」 李村长笑着走出来,打圆场,李虎、赵大等人,挠了挠头,连连点头,驱散了围观众人。 苏祁安和秦子音二人离去,身后的童战也是十分知趣的离开。 岭北县府。 一位身穿官服的青年,坐在高堂上,他的皮肤白皙,双眼有着阴翳,眉宇间和魏云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当今进士三甲,榜眼郎魏阳。 魏阳目光扫动着,眼前的一份份信件,在他的下方,一位黑袍人站立。 不等黑袍人开口,台上的魏阳,轻声道,「没想到久居沙场的你,竟然也会阴沟里翻船。」 「大人,我…」 魏阳摇摇头,制止了他,将手上的信件放下,继续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们太小看这个苏祁安了,粗中有细,胆识过人,这人确实不一般,难怪会在郡城,搅动的天翻地覆。」 「可惜啊,错过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下方的黑袍人,内心同样懊悔不已。 在苏祁安回到东山村,约莫个把时辰,结合郡城发来的消息。 他们得出一个惊人结论,那便是,苏祁安这次归来,一路上,身边真的没有一个护卫。 这种好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可惜,他们都被苏祁安给蒙骗,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安戏耍他们。 下次在想碰到这种机会,就难了。 每每想到这里,黑袍人都是十分懊悔,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 很快调整好心态,看着魏阳问道。「那大人,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对付苏祁安这事不急,还得从长计议,眼下之重,是尽快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事,一但发现那些余孽,一个不留。」 「是,属下明白。」 就在这时,堂外,一名衙役站定,大声喊道,「禀报大人,苏举人在府外等候,要拜会你。」 魏阳眉头一挑,露出惊讶神色,挥了挥手,堂下黑衣人迅速离去。 「让他在偏厅等我, 我待会就到。」 县府外,苏祁安一人前来,静静等着衙役通报。 如今的岭北县衙,和当年没有任何区别,可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不同之处。 不说别的,就把守在门口的衙役,以苏祁安的眼光来看,就知道已经换成自己人。 一上任,就能将县衙的人,全换了,就这种背景,足以说明后面有大人物在支持。 苏祁安的等候没多久,不一会,衙役小跑出来,满脸恭敬的迎接苏祁安。 在衙役的带领下,苏祁安走进了偏厅,刚一踏进门口,抬头就看到魏阳的背影。 似是感应到苏祁安的到来,魏阳转身,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苏举人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早就想和苏举人见上一面,可惜,魏某当时备考殿试,如今能一见,让魏某感到荣幸。」 「魏大人客气了。」 「欸,什么大人不大人,如若苏举人不见外,称我一声魏兄就好。」看書菈 魏阳的举止,哪里像和苏祁安有仇,分明就是一见如故,双眼中有着浓浓的敬意。 苏祁安被魏阳的这般举人,也是弄的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适应。 接过魏阳的话,直接道,「既然魏大人如此,那苏某就不客气了。」 「苏某今日前来拜访,是有一事要麻烦魏兄。」 「苏举人前来,多半是为了郡城之事而来吧,唉,说起来惭愧,当我得知家族和苏举人之间有间隙,实在是感到抱歉。」 「家族在郡城所做之事,我也有所耳闻,放心,既然苏举人都上门了,我说什么也得帮苏举人这个忙。」 「魏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来此的目的,并非是为事,而是想见一见离任的方大人。」 「哦,原来是这事,苏兄早说呀,方大人今早便离开了县府,现在算算时间,走了有一个时辰,苏先生要是急,就座县府马车,现在出发,说不定能追上。」 「既然这样,便多谢魏兄了,苏某告辞。」 苏祁安十分干净利落转身就走,这一幕看的魏阳有些愣神。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一路出门相送,直接送到门口。 街道过路的行人,看着这幕,皆是露出诧异神色。 苏祁安在郡城,和当地最大的两巨头闹的沸沸扬扬,可谓人尽皆知。 魏阳担任岭北县新任县令,他们是知道的,但苏祁安的归来,着实让路人看的有些懵。 特别还是看当苏祁安、魏阳,本应该势同水火的双方,在这一刻,如此友好。 所有人都是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不管擦了几次眼睛,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十分友好的一幕。 魏阳笑着脸,目送苏祁安的马车飞速离去。 魏阳转身,踏进县府大门,他的脸色瞬间阴沉,那副样子,完全就是一副生人勿近。 刚才的寒暄客气,说白了,就是双方之间的试探。 二人都是聪明人,在没有看穿对此行目的,没有拿捏对方足以一击必杀的证据前,是绝对不会出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魏阳招了招手,他的身后,一道黑影出现,他冷声道,「去,不惜一切手段,我要苏祁安获封举人后,消失的半年的行踪。」 刚才的寒暄,让魏阳愈发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苏祁安感到兴趣。 他能感受到,这个苏祁安和其他才子的不同,体内似乎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这种杀气,绝 对不会出现在一个文人才子身上,反而是久经沙场的武将才拥有的。 这样的人,很可怕,魏阳必须要对他的过往,调查清楚,要是遗漏一点,很可能换来对自己,是致命打击。 反观苏祁安这边,他的马车一路飞驰,还真被魏阳说中。 经过一路的狂奔赶路,在一个时辰左右,苏祁安终于追上了离任的方敬之。 但更准确的说,方敬之似乎是在等待苏祁安,前方一座石亭内。 方敬之坐在石凳上,手中品着茶,苏祁安缓步上前,坐在对面。 方敬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低头不语,将一杯茶放在苏祁安的面前。 二人就这般静静品茶,仿佛苏祁安一路赶来,就是为了和方敬之喝上一杯。 二人就这样保持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过去了一刻钟左右。 忽然,远处的密林中,好似一阵风吹起,紧接着,一颗颗的大树内,一具具尸体掉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身穿黑衣,蒙面,但看身上的伤口,都是一刀毙命。 远处,正休息的车夫,看着这幕,瞬间吓傻了,根本没有犹豫,狠抽马鞭。 马车狂奔,可没跑多久,随着马儿的嘶鸣,车夫的身体,瞬间落下地面。 身体翻滚,已经断气。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但坐在石亭品茶的两人,好似没看到一般,依旧淡淡品茶。 约莫过了一会,方敬之笑着道,「先生不愧是先生,哪怕离开多久,这岭北县,依然是在先生的掌控下。」 「如此一来,下官离任,也算是放心了。」 苏祁安点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一些保命的手段罢了,方大人是知道的,我处事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次大人离任,赴任东海,不知是替大人高兴,还是担忧,前方路途遥远,要不派一队新军护送,这样我也安心些。」 对于苏祁安的好意,方敬之却是拒绝了,「先生好意,我心领了,老实说,调离岭北,离开西州,前去万里以外的东海,对我来说,还是件好事。」 「反而是先生,西州可是一摊浑水,任何人搅进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第一百三十章 王校尉的请求 西州境内,郡一级别,哪怕是偏僻之郡,也是被州级官员,重点关注的。 毕竟,一郡之地,人口再少,也有几十万到上百万之众,境内真要是被有心人煽动,闹出来的事可不小。 苏祁安和郡城两大巨头的公开之战,怎么可能不会引起上面大人物的关注。 无论是郡守貌似被控制,还是后来直接调任魏阳,担任岭北县县令。 这之中都无疑透露出一个信息,川都郡内,上面的大人物已经开始插手了。 担任县令多年的方敬之,对于这个道理,怎么不清楚。 为此在这里等待好久,就是想提醒苏祁安,以后的行事,要谨慎小心。 苏祁安并未着急开口,继续喝着茶,不一会,方才轻声道。 「方大人的提醒,苏某明白,老实说苏某也不想,和这些大人物搅在一起。」 「但奈何,苏某越是后退,越是想息事宁人,偏偏这些家伙要凑上来。」 「苏某近一年左右,也经历过一些事,在边境,听到一句话,苏某比较认同。」 「这年头,讲道理没用,只有拳头够硬,打到对方服为止!」 「苏某不怕事,也不惹事,但既然有人惹到我头上,我不介意送他们上路。」 苏祁安说的很云淡风轻,和远处那些躺在地上,散发血腥味气息的尸体一比,只觉得画面莫名的刺眼。 苏祁安的回答,并没有让方敬之感到害怕,反而是哈哈大笑。 「哈哈,这话说的不错,先生就是先生,本来我还担心先生不够狠辣,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这样,方某也就放心了。」 「在临走前,方某有一件事,想告诉先生。」 「方大人请讲。」 方敬之稍微凑上前,低沉道,「这事和莱阳侯谋反案有关,虽然这案子被朝廷定了性,但有些余孽却是跑了出来。」 「而且就在川都郡下属各县,这次魏阳调任岭北县令,据说就是为了这些余孽而来。」 「要是先生能比魏阳早一步,将他们找到,说不定能获得不一样的东西。」 苏祁安点头,但眼神看着方敬之,却是有着浓浓的惊讶。 像这类案子,无论牵扯到什么消息,都可以当做绝密。 但偏偏方敬之却是查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消息。 就这点,足以让苏祁安刮目相待。 方敬之却是笑着摇摇头,「呵呵,方某好歹在地方担任县令多年,多少还是有一些情报渠道的。」 「先生这么干净利落的将魏阳派来的人解决,对他是一个震慑,短时间是不会来麻烦先生,后面怎么做,想必先生也有想法。」 「我就在这里,遥祝先生一切顺利,期待先生走上更加广阔的舞台,尽展才华。」 「苏某也在这里祝方大人,东海仕途顺利,日后有缘再见。」 「先生,告辞!」 方敬之起身,在苏祁安的目送下,马车飞奔,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方敬之在苏祁安眼里,是一个不错的人才,可惜啊,上面无人,只能游走县令职位,这一别,下次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苏祁安很快收拾好心情,转身招了招手,示意新军将尸体处理干净,而他则是回了东山村。 回到东山村的苏祁安,就和往常一般,每日除了陪陪秦子音,其余时间,会去后山看看炸药制造的进度。 以及拿出时间指导指导李虎等五百来人的护村队。 至于新军,根本不需要苏祁安操心,有童战这位实战经验丰富的战斗大师,加上苏祁安特意写的 专属新军的特战操守。 只需要去执行,后面的,等待苏祁安给的任务实战就好。 毕竟,新军的强大,就是要多实战,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直保持强大的战力,同样也是去苏祁安手里的王牌。 在这般安排下,苏祁安的时间可是拍的满满当当,看上去十分充实。 至于魏阳,就和方敬之说的那样,被苏祁安稍微露了一手,足够让他自己消停一会。 至少在没有足够了解苏祁安的底细前,魏阳是绝对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般充实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 东山村,无数的人影忙碌着,即便没有靠近,但至少能感受到充满生机的活力。 苏祁安依旧像往常一样,行走在街道上,来往的村民见到他,都是笑着打招呼。 苏祁安纷纷回应,等到他走远,一些议论声响起。 「苏先生真是我这么多年,唯一见过的真正大善人,不仅提供我们住,还给我们找工作,而且十分平易近人。」 「可不是,这年头要是能嫁给苏先生,那真是上辈子积大德了。」 「哟哟哟,二嫂子,被你家男人听到了,那得打死你。」身旁的人戏谑道。 「咋了,我说的是实话,先生可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现在我也能出来工作,争的可不比我家男人少,打我?李副会长能替我们做主。」 「没错,这话说的好,二嫂子我们支持你,二嫂子不行,可她家有三个闺女,等过些年,说什么让二嫂子家的男人,上门提亲。」 「哈哈哈…」 这些议论声,苏祁安怎么可能听不到,可以说,只要他出现,东山村的街头巷尾,时不时都会有这种戏谑声音。 这种戏谑可不是单纯的开玩笑,期间夹杂着开心的情绪。 这种开心,是发自肺腑的,别说岭北县,哪怕放眼整个西州境内。 能像东山村这般,开心生活,对每一天都是充满期待的,可以说没有。 自从苏祁安提出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在东山村,那种绝对的男尊女卑,虽然谈不上彻底消除。 但至少,村内男性,对女性还是有尊重的,加上李小妹的妇女会,是如今东山村最大的妇女组织。 各自夫妻生活,妇女会不会插手,可一旦发现有男人打老婆,打小孩,老人的。 一经查实,直接赶出东山村,绝对不手软。 而这便是东山村的铁律红线,绝对不能突破。 有了人口,有了生产,在加上类似律法制度落地,东山村很难不发展兴旺。 和其他县城,郡城相比,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很难不让外人喜欢,就是这种气氛,同样让苏祁安乐的其中。 苏祁安就像一个监工,在东山村内闲逛,在快要走完一条街道时。 苏祁安远远的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人还未道,声音便至。 「王校尉,好久不见啊,在这里过得可好?」 苏祁安的面前,一位汉子,穿着护村队员的衣服,一脸认真的巡逻。 听着叫喊,这名汉子快步到来苏祁安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连忙道。 「先生,叫我老王就好,我早就不是校尉了,什么校尉不校尉的。」 「先生能收留我们,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过不好呢。」 这人是方敬之留在岭北县的下属校尉,当初和苏祁安的第一面,差点起了冲突。 后面及时转弯,对苏祁安恭敬不行,后面升了校尉,期间在岭北县试,还护卫过苏祁安。 可 惜后面随着魏阳的到来,像他这类方敬之的下属,自然不能留,直接被驱赶。 王校尉本是当地人,和方敬之前往东海,路途遥远,自然没去,后面便留下来了。 被驱赶当日,如果不是碰到苏祁安的收留,他们怕还真不知道何去何从。 来到东山村生活,可谓是让他们开了眼界,这里的氛围,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王校尉等二十来人,表现不错,日常劳作积极,通过了考核,加上本身就有些功夫底子。 自然加入了护村队,如今王校尉是护村队的一名小队长,哪怕和当初的县衙当差,都是不逞多让。 王校尉不是不明白人,他能有今天这位置,离不开苏祁安的帮助。 加入护村队后,更是尽心尽力的卖命,这些苏祁安都是看在眼里。 要是后面表现好,对于王校尉的安排,苏祁安倒是有一些其他想法。 和王校尉简单寒暄两句,就在苏祁安准备离开时。 王校尉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先生,我…」 看着王校尉一副犹豫的神色,苏祁安拍了拍肩膀,笑着道。 「王校尉,和我客气什么,要是我能办到的,尽快开口,毕竟当年的岭北县试,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苏祁安的这番话,倒是舒缓了王校尉内心的紧张,他点点头,直接道。 「既然先生这么说了,要是在婆婆妈妈,倒是显得我不痛快了,属下有一事想麻烦先生。」 「我家这边,有些远方亲戚,他们逃难到此,希望先生能让他们暂时进村小住,等到属下找到合适地方,在把他们接过去。」 「属下保证,他们都不是为非作歹之辈,都是本本分分的流民,如果期间他们做出任何不对之举,属下一并受罚,绝无怨言。」 不怪王校尉如此,如今的东山村可不比以往,它的名声,在岭北几县,名声还是挺大的。 各地来到东山村的百姓,一个月下来的都赶上之前的十年来的总数量。 为此,现在按照正常流程,排队考核进村的,都排到三个月后了。 不夸张的说,这进村名额,堪比香饽饽。 没办法,王校尉只能厚着脸皮去求苏祁安能破例一回。 苏祁安没有开口,只是沉默一会,就当王校尉做好失败准备,开口说什么。 耳边,苏祁安的声音响起,「这事啊,没问题,我和小妹说一下,这人将他们接进来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围困东山村 听着苏祁安这么说,王校尉大喜,直接磕头下跪。 「属下多谢先生,日后属下必定为先生肝脑涂地,誓死相报。」 「王校尉不必客气,赶快起来吧,你的这条命,我可不要,好好保卫东山村就行了,去接你的亲戚吧。」 王校尉重重点头,脸上写满了感激,和苏祁安闲聊几句,转身离去。 苏祁安没说什么,点点头,继续视察下去了。 有了苏祁安的这番话,王校尉很快将在外的亲戚接了进来。 人数不多,只有两三人,都是女性,两个老人,以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看她们的衣着,样子,显然是经历长时间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十分消瘦。 这段时间,来到东山村讨生活的,大多都是这些流民。 以小看大,通过这些,苏祁安就能看出,日落西山的大凉,似乎愈发的没落。 为了防止乱世来临,苏祁安按照计划,一直井然有序的扩大规模,和补充自己手下兵力。 一晃,苏祁安回到岭北县也有些日子了,自从一个月前,拜访魏阳后,双方都是各自回到管辖之地。 没有任何的冲突,看上去相当的平静。 岭北县衙、正午。 魏阳高坐大堂,他的脸色阴沉,一份份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这段时间,在魏阳的不懈努力下,苏祁安的过往情报,悉数在他的手中观看。 但让他不爽的是,这些情报是很详细,但有关于苏祁安失踪的半年情报,却是一片空白。 只知道他离开岭北后,便不知所踪。 魏阳对这份情报,相当不满,看着下方的黑衣人,冷声道。 「这就是你做的努力?这个苏祁安难道就这么神秘,竟连你都无法调查出来。」 对于魏阳的质疑,黑衣人没有丝毫的慌张。 点点头,不紧不慢道,「大人,这事的确是小的办事不力,但你也知道,苏祁安这人本就狡猾,而且当初我们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失踪的半年,即便是我,也很难查出他的行踪。」 黑衣人的这番话,让魏阳的脸色相当难看,就在他准备发火时。 黑衣人紧接着又道,「虽然我们不清楚苏祁安失踪的半年情况,但那群余孽的行踪,却让我们查到行踪。」 魏阳目光闪动,连忙问道,「哦,在哪?」 「这地方,大人很熟悉,可以说是老天在帮我们。」 「难道是在东山村?」 「没错,这些余孽就是在东山村。」 听到这,魏阳心里的愤怒瞬间消失,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时也命也!」 「传令下去,立刻集结衙役,随本官前往东山村!」 黑衣人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开口道,「大人,我们就这样前往东山村?这似乎不好吧。」 「哼哼,我知道你的忧虑,没错,没有任何说辞,贸然前往,很可能会和举人的苏祁安有冲突,但这一个月时间,真当本官没准备?」 「这些余孽,本官势在必得,倘若苏祁安不准备交人,这东山村也就不必存在了。」 魏阳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很快,县衙门口,集结了一百多人。 每个衙役都是露出严肃神色,手持长刀,看上去十分霸气。 随着一声令下,浩荡的队伍,直奔东山村。 这一幕,看的路人目光闪动,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其中一些人,目光深深的看着衙役离去 的队伍,后退了几步,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魏阳的衙役队伍,来的很快,气势浩浩荡荡的。 一路所过,根本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直奔东山村。 路上,让魏阳有些诧异的是,随着逼近,东山村十里之内,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甚至阻碍,可谓畅通无阻。 东山村的大名鼎鼎,魏阳早就有所耳闻,十里之内,便有各种明暗哨。 他们的动作,苏祁安不可能不察觉,最好是能出手阻拦,这就是魏阳想要的,他可以顺势发难。 但结果让魏阳失望了,可魏阳并不在意,摇了摇头,坐在马车上休息。 众人的队伍,十几分钟后,便抵达东山村。 此时,东山村口,为首的正是苏祁安,他就站在最前方,好似在迎接。 魏阳也不客气,下了马车,朝着苏祁安走去。 朗声道,「呵呵,早就听闻东山村是岭北县的世外桃源,今日一见,让本官大开眼界啊。」 「这么好的地界,苏举人在此,过得日子怕是相当不错吧,无人管辖,说是霸主都不为过。」 苏祁安身后的人,脸色微变,魏阳这话看似没什么,但话里藏针。. 暗含苏祁安占山为王,要是说大点,就是苏祁安圈地人口,有独霸一方之嫌。 苏祁安面露笑容,同样直接道,「相比较魏家在郡城作为,以及魏大人调任岭北县,苏某这事可就不值一提啊。」 魏阳笑着,「苏举人还真是爱说笑,都到这里了,苏先生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喝杯茶。」 「请。」 魏阳挥了挥手,身后的衙役进了村,不过他们并没有继续跟随,而是停在了村口。 苏祁安、魏阳二人在前,一路朝着村内走去,后方,李虎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皱着眉,似乎想要做什么,但被李小妹给制止。 李小妹摇摇头,低声道,「大哥,别冲动,先生既然敢放他进来,必定做好准备,我们尽观事态,等着先生发号命令就好。」 李虎无奈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为首的二人,很快来到一座砖瓦房前,房子不大,只有两层,但门口由篱笆围了一个小院。 看上去比较古朴,但却很温馨。 魏阳站在门口,有些感叹道,「苏举人的简朴有所耳闻,现在看来,当真让本官佩服。」 苏祁安笑着附和,二人进了屋内,屋里很干净,也很宽敞,大堂可以容纳十几人没问题。 但这次,进门的只有苏祁安、魏阳二人,其余人等都在门外等候。 刚一入座,魏阳又是感叹开口,「这东山村还真是热闹,要是能像苏举人这般,寻一处地,做个闲云野鹤的富家翁,那也是相当惬意。」 「魏大人,客套的话就不必多说了,直说吧,来我东山村所为何事。」 魏阳一愣,看着苏祁安,随即大笑道,「苏先生真是快人快语,本官就喜欢和先生这般爽快人打交道。」 「本官这次前来,只为一件事,近期有些流民,流窜到先生这里,只要先生能把这段时间来到东山村的流民,交给本官,本官对先生真是感激不尽。」 说着魏阳直接掏出一张信封,交给苏祁安。 苏祁安将信封拿起,并没有打开,下一刻,当着魏阳的面,直接撕掉了。 对此,魏阳并不恼怒,他笑着点头,拍拍手道。 「呵呵,苏先生这风采可以,不过就不知道苏先生是否做好了,这种拒绝的后果?」 「魏大人的手段,苏某早就想领教了,千万别和你那个弟弟一般, 要是这样,苏某当真会失望啊。」 魏阳点头,笑着说道,「你会看来的,本官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魏阳起身竟然直接离开,苏祁安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魏阳离开不久,门外的李虎、李小妹接连跑了进步。 满脸紧张,但神色也有些许疑惑,他们有些不敢相信,魏阳就这般走了? 苏祁安却是笑着摇摇头,「走,可没这么容易,拭目以待吧。」 果然,时间约莫过了几分钟,门外,负责在村口巡逻的王校尉,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连忙道。 「不好了,先生,魏阳下令将东山村给围了起来,并且禁止任何人出入,有违令者,当场可以斩杀。」 「哼,围困东山村?他有什么权力,就凭他区区一百多的衙役?」 「就是,而且我们有何错之有,哪怕他是岭北县令,也没有资格发出这种调令。」 在场的李虎、赵大纷纷气愤开口。 苏祁安目光看着王校尉,问道,「能让魏阳发出这种调令,说吧,他的底气是什么。」 「魏阳说了,东山村内因聚齐大量流民,这些人当中,有岭北县通缉的要犯,并且上报郡城,请求郡城兵士协助布防。」 「如果这段时间,东山村内,有村民闹事,可视作谋反。」 这话一出,反而让李虎、赵大,更加的情绪激动,各个义愤填膺着。 「先生,这个姓魏的太过分了吧,就凭他这一百多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护村一队就能立刻冲跨他们。」 「没错,李虎说的对,就凭他们这些人,敢围困东山村,我们护村队一个冲击,就能把他们打的爹妈不认。」 苏祁安什么也没说,只是白了二人一眼,身旁的李小妹说道。 「你们是不是傻,这就是魏阳想要看到的,你们真这么做了,不就给了魏阳一个说辞。」 「他人数是不多,但他却是岭北县令,朝廷的官,和衙役起冲突,不是害了先生。」 苏祁安丢给李小妹一个赞赏目光,李虎赵大他们听了,脸上也是露出后怕神色。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芊芊 「那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吧。」 苏祁安沉吟一会,而后道,「这是小事,不过是围困罢了,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只要魏阳没有攻击的打算,随他去吧,给他几个胆子,量他也不敢贸然发起攻击。」 「我比较好奇的是魏阳对这些流民,怎么这么感兴趣?」 「这样,小妹,将近半个月内,所有流民的资料,发给我一份,我要好好查看一番。」 「而这段时间,李虎、赵大你们继续和往日一样就好,多约束手下队员,不要和魏阳他们起冲突,在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要惹麻烦。」 得了苏祁安命令后,众人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魏阳的忽然围困,的确给东山村造成一些慌乱,但随着苏祁安的命令下达,这些慌乱很快平息。 村民们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就像苏祁安说的那样,魏阳能做的只是围困,至于更近一步,进村搜查,他可没有这种权利。 毕竟,现在的东山村规模,堪比一镇,真要是逼急了,引发的怨恨可不小。 而且这村内,可是有着苏祁安这位举人。 就苏祁安在岭北县做的剿匪贡献,和他本身的举人功名,哪怕是岭北县令,都得给几分面子。 魏阳纵是榜眼郎,但手中的实权只是县令,想要拿捏苏祁安,没那么容易。 东山村被围困,魏阳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村外不远的空地,直接安营扎寨。 看样子,是打算和苏祁安干耗下去。 魏阳的发布调令后,就没有太过于激烈的动作,坐在帐篷内,手下的衙役,按照吩咐,一个一个盘问。 看上去,十分平静,就像是一种例行检查。 在这时候,有的人能保持平静,道有的人却是心急如焚。 魏阳的帐篷内,忽然多了一位黑衣人。 虽然全身被黑衣笼罩,但从他的谈话间,却能感受到他的激动情绪。 黑衣人来此的目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劝说魏阳,趁着围困之事,估计搞一些动作,逼迫对方搞摩擦。 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入住东山村,而且这事闹的越大越好。 到时候,就给了他们正当攻击东山村的理由。 这种诡计,在黑衣人当年的作战中,可是屡试不爽。 但他的这种提议,却是直接被魏阳给否了。 魏阳的理由也很简单,东山村已经被困,后面只需要切断东山村与外界的联系,再来个断水断粮。 等时间一长,苏祁安必定会像他投降,这种不战而胜的感觉,才是魏阳想要的。 至于黑衣人的这种提议,在魏阳看来,不过是下三烂的招。 他好歹是进士三甲,郡城、州城都有人,这种雄厚背景,让他去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这完全就是在恶心他。 魏阳是相当不屑。 即便魏阳是这种强烈的否定态度,但黑衣人依旧是竭力劝说。 「大人,俗话说的好,趁人病要人命,这个苏祁安不是普通人,如今我们有这种围困的理由,何不更进一步,来个推波助澜,到时候,凭大人的实力,苏祁安想翻盘都不可能。」 魏阳却是摇摇头,直接制止了黑衣人的想法,「我知道你常年待在边境,行事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这是环境导致的,我能理解,但这里是岭北县,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查找那些余孽,对付苏祁安,只是排在第二,别分不清主次。」 「可是大人…」 「好了,别说了, 我知道苏祁安的不简单,但也不至于到翻天的地步,你的任务是负责协助我,而不是命令,别越权了,否则后果你明白。」 被魏阳这么一说,黑衣人只能无奈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帐篷。 站在帐篷外,黑衣人目光看着前方的东山村,什么也没说,无奈的叹息着。 反观苏祁安这边,在得到命令后,李虎、赵大的护村队,相当保持克制,很少和这些衙役起冲突。 而李小妹,早早的将收集好的流民资料,送到苏祁安的书桌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收集的流民资料,起码有一米之厚。 苏祁安知道,自己有的忙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苏祁安聚精会神的翻阅着。 这么一看,很快屋外的天空,一片漆黑。 渐渐的,夜已深,村民们的房间烛火熄灭,唯独苏祁安的房间,烛火从夜晚闪动到天亮。 当最后一份资料看完,屋外的太阳,透过窗户进到屋内。 秦子音知道苏祁安忙碌,并没有过多打扰,将一份早餐放在书桌上,便做自己事情去了。 因为看的太入迷,桌上的早餐,等到苏祁安回过神来,差不多凉了。 苏祁安没有介意,端起碗喝了起来。 可惜,经过一夜的奋战,送来的这些流民资料中,并没有苏祁安想要的东西。 能让魏阳如此大张旗鼓,多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这群流民中,必定有莱阳侯之后的行踪。 「难道是我猜错了?」 苏祁安心中暗道,对于李小妹的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这之中肯定不是因为李小妹的疏忽。 「或许是我多想了吧,这应该是魏阳下的一个套。」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苏祁安只能这般想了。 将粥喝完,放松过后的苏祁安,脑海中涌来一股睡意,很快他便睡了过去。 当苏祁安醒来时,他的眼前,却是出现稚嫩的小脸。 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扑灵扑灵的盯着他。 这一幕把苏祁安吓了一跳。 他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苏祁安的这般滑稽举动,让眼前的小姑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听到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屋外,王校尉的身影直接跑了进来。 看着这幕,先是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对着苏祁安连忙下跪道歉。 「抱歉,先生,是属下的疏忽,让小妹打扰了先生休息,先生恕罪。」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却是挥了挥手,示意王校尉起身,开口道。 「害,小姑娘嘛,乱跑是正常的,这没什么的。」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王芊芊,你叫什么? 被苏祁安这么问话,这个粉粉嫩嫩的小丫头,没有丝毫惧怕,直接开口道。 「芊芊,不能对先生这么无礼,得叫先生。」王校尉连忙道。 「无妨,无妨。」苏祁安摆了摆手。 和王校尉交流一会,王校尉便带着王芊芊离去。 看着离去的王芊芊,苏祁安脸上露出几分笑容。 或许是因为来到大凉太久,自从有了一些身份地位后。 身边的人,对他渐渐有些敬畏,甚至是客气。 苏祁安知道,随着他的身份愈发提升,这种敬畏是避免不了,难得碰上一个不怕他的小女孩,倒是让苏祁安心里会心一笑。 随着时间流逝,一个礼拜便过去了,魏阳的围困还在继续。 这次,不止是岭北县的衙役出动,像郡城请求的支援,也是在三天后到来。 足足五百人,加上县城衙役,一共六七百人,这般阵势,一点不比苏祁安的护村队要弱。 随着支援兵士到来,切断东山村的水粮,外界通道,很快成型。 而效果十分显著,才三天时间,东山村内的生产,便停工了大半。 原先的平静,渐渐有些不满的牢骚,虽然有秦子音、李小妹两位会长的出面,这种牢骚很快平息。 但她们都清楚,如果这种围困继续下去,这种牢骚还会爆发。 站在大帐外的魏阳,看着眼前看似平静的东山村,嘴角上扬,冷笑道。 「哼,苏祁安我看你,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段时间搜查,可有什么发现。」紧接着,魏阳偏过头,对着手下问道。 「回大人,并无发现。」 「真是一群废物,继续查,哪怕把这群流民扒干净了,也得把人找出来。」 丢下这句话的魏阳,转身进了大帐。 东山村内,苏祁安的房间,李虎、赵大、李小妹等人露出焦急神色。 在苏祁安的房间待了有半个小时,最后陆续离开,只是他们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 目送众人离去,不一会,童战的声音忽然响起,「先生,我看他们的情绪遭受的打击不小啊,你看,要不要新军兄弟们稍微动一动,稍微缓解东山村的压力?」 苏祁安摇头,「不用,这就是一种对他们的情绪磨炼,毕竟,一路走来,他们走的太顺了,要是现在不受挫,后面会吃亏。」 「先生,要是他们承受不了?怎么办。」 「如果他们连这点挫折都无法度过,想不明白,以后,对外也就不用说是我苏祁安的人了。」 「属下明白。」很快,童战身影消失。 不一会,屋外,一双大眼睛,探头探脑的朝着屋内看去。 看着屋外的人,苏祁安笑着道。「别藏了,芊芊,我看到你啦。」 被苏祁安点破,王芊芊哦了一声,有些丧气的走了进来。 看着王芊芊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苏祁安招了招手,示意过来,笑着道。 「是谁惹到芊芊不高兴哦,说出来,让我给芊芊出气。」 王芊芊翻了个白眼,噘着嘴,对着苏祁安道,「还能有谁,哼,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发现的。」 苏祁安只是大笑,摸了摸王芊芊的脑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梦幻的交易 这个王芊芊,和其他小孩子不一样,别看只有六七岁,不仅胆子大,而且特别会逗人开心。 自从来了东山村,可以说是村民的开心果,就连秦子音都是爱的不行。 甚至都想收王芊芊为义女,秦子音的这种想法,苏祁安不反对。 随着他越来越忙碌,陪伴秦子音的时间本就少,而且要孩子这事,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正好有王芊芊这个开心果在,陪伴秦子音身边也是好的。 能受到秦子音的喜爱,王校尉可是开心的很。 本来王芊芊是他的远方亲戚,一路逃难而来,父母早就半路饿死,身边只有两个同行的老人。 交给老人照看,精力肯定不行,他自己带,短时间还好,可时间一长,还是有些不方便。 正当王校尉为这事发愁,王芊芊凭借自己的机灵,让苏祁安的夫人看上,这可是天大好事。 几乎想都没想,王校尉便同意了,除去心里这块心事后,王校尉对于东山村的上心,可是愈发卖力。 苏祁安的房间,时不时响起爽朗的笑声,没一会,秦子音走了进来,一把将王芊芊抱了起来。 开口道,「芊芊乖,我们出去,不要打扰爹爹工作。」 王芊芊点头,但在出去前,对着苏祁安拉了一个鬼脸。 这一幕,让苏祁安看笑了,也就是王芊芊,能这么调皮,换做其他人,可是不敢。 「芊芊身上怎么弄的这么脏,走,我们换套新衣服,然后去登记…」 秦子音逐渐走远,就在苏祁安低着头,准备开始翻阅村内信件。 耳边,秦子音远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刚才还挂着笑容的苏祁安,脸色瞬间一滞。 他猛地抬起头,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闪动,招了招手,李虎走了进来,苏祁安跟他说了几句,李虎转身离开。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李小妹的身影出现,她走到苏祁安面前站定,一副尊敬神色,开口道。 「先生,听闻大哥说你找我,莫非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询问下,芊芊他们入村时,他们的资料貌似没有登记造册吧。」 听闻苏祁安这么说,李小妹的脸色瞬间一变,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开口解释。 「先生我…」 「小妹,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正常询问。」 听着这么说,李小妹心里稍微一松,随即点点头,说道。 「先生你说的没错,因为你给我们妇女会打了一声招呼,所以妇女会并没有登记造册,先生你的意思是?」 「没事,就是你们要是有空的话,尽快登记就好。」 「好的先生,小妹明白,要是没什么事,小妹先走了。」 苏祁安点头,随着李小妹的离去,苏祁安低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紧接着,苏祁安又是召见了和芊芊一同到来的两位老人,后面,又见了王校尉,了解一些情况。 渐渐的,苏祁安的脑海中,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只是这个假设,还需要经过最后的论证。 天边,明亮的天空渐渐漆黑,村民们,纷纷回到家里,辛苦劳作一天,准备做饭休息。 而秦子音同样是带着王芊芊回到家里。 这几天,王芊芊都会被秦子音带回去一同睡,那感情,看上去就像真正的母女。 趁着秦子音做饭间隙,苏祁安对着王芊芊招了招手。 王芊芊从床头一跃而下,蹦蹦跳跳的朝着苏祁安走来。 「爹爹,你不忙了吗 ?」 苏祁安点头,看着王芊芊闪动的天真无邪的眼睛。 摸了摸王芊芊的头,笑着忽然道,「芊芊来到东山村也有一段时间呢,村民们和子音妈妈对你的疼爱,就连爹爹都羡慕哦。」 「嘻嘻,谁让爹爹不是小孩子呀,不像芊芊这么可爱。」 「是啊,咱们的芊芊就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但芊芊却不乖,心里藏着事,不愿意跟爹爹娘亲说,这点就让爹爹有些伤心哦。」 苏祁安的这番话,说的突然,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王芊芊张着大大的眼睛,满脸的疑惑看着苏祁安。 「爹爹你说啥呢,芊芊咋听不懂呢。」 苏祁安摇了摇头,依旧是笑着的表情,趁着秦子音喊二人吃饭时,轻声道。 「嗯,芊芊可以不懂,这话就当爹爹说的糊涂话,但要是芊芊忽然想明白了,等吃完饭后,就在后山找爹爹。」 说完,抱着王芊芊去吃饭。 饭桌上,苏祁安一家三口吃的相当开心,看上去其乐融融。 吃过饭后,苏祁安跟秦子音打声招呼,便去后山溜达。 苏祁安就站在后山一块空地转悠,说是散步,实际上他在等一个人。 晚饭前,苏祁安和王芊芊的一番交流,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愈是这样,愈让苏祁安内心坚信,这个王芊芊的不一般。 通过今天几人的谈话,和这段时间回想发生的事,相互串联。 让苏祁安觉得,这个王芊芊就是魏阳想找的所谓余孽。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大胆,毕竟,谁会想到,所谓莱阳侯的余孽,竟然会是这个七岁小女孩。 这个想法,苏祁安想到都是感到不可思议。 为了将事情弄清楚,这个脑海中,存在的一系列的迷,想要解开,只有王芊芊这把钥匙。 苏祁安有信心王芊芊会来赴约,苏祁安在后山等的时间不久,但也有半个时辰。 随着头顶上的圆月,愈发明亮,忽然,一道模糊的人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芊芊,虽然依旧是那副小小的样子,但一双无辜单纯的眼睛,却是充斥着一种漠然。 这种漠然,根本不是一个六岁小孩身上才有的,只存在于大人之中。 看着王芊芊的到来,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不过最先开口的,却是王芊芊。 「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王芊芊的发问,就像一个大人,看着苏祁安的眼睛,没有丝毫恐惧。 苏祁安开口道,「本来我也发现不了,甚至不会联想到你头上,但下午子音提的一嘴,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理的结。」 「这么巧合?」王芊芊目光带着几分不信。 「就是这么巧合,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平常看似不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打开关键的钥匙。」 「你表现的很好,但这种表现又太过完美,完美到让人觉得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六岁小孩身上该有的。」 听着苏祁安的讲述,王芊芊点点头,她没有开口反驳,更没有想逃的意思,十分直白承认。 毕竟,再怎样,她也只是一个六岁半小时孩子,想在苏祁安面前逃跑,或者是施展某些手段,根本不可能。 年纪小,身体弱,这就是王芊芊先天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缺陷。 「好了,你知道了自己想要的,那能否解开我心里的疑惑,我想你应该不是王芊芊,对于你的过去,我也十分好奇。」 王芊芊十分洒脱点头,沉默一会,随即道,「你说的对,王芊芊只是我在路上碰到的,一个濒死的 小女孩,我只是用了她的身份。」. 「至于我的身份,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就是魏家想要捉拿的余孽。」 「至于我所知道的秘密,抱歉,我没看到你的表现能力,至少就魏家围困东山村,你的解决办法,我没有看到。」 「如果连这都解决不了,这个秘密,我是不会告诉你。」 「你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苏祁安露出一副玩味神色。 王芊芊摇摇头,说道,「不会的,你和魏家之间的恩怨,绝不是把我交出去,就能化解的,而且以你的性子,是不可能向魏家服软的。」 这话要是从一个大人口中说出,苏祁安是一点都不惊讶,但从一个小女孩口中说出,却显得这么怪异。 苏祁安笑着,声音中有些感叹,「这话可不像小女孩口中能说的,我还真的挺好奇,这么几年,究竟让你经历了什么。」 「没什么,经历事情多了,有些事情自然就看懂了。」 王芊芊说的很直白,但也很冷淡。 苏祁安点头,对于王芊芊,愈发的好奇。 在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后,苏祁安的心里平静许多。 随后,他再度和王芊芊闲聊几句,不一会,王芊芊转身就走。 刚走没几步,就被苏祁安叫住,「这就算我与你之间的约定,等我掀翻魏家,我想知道的,希望你们悉数告知。」 「放心吧,小孩同样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事,我希望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子音对你很喜欢,我不希望子音看到一个这么成熟的你,所以,你明白?」 「好的,爹爹,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会让娘亲每天开心的。」 「希望爹爹也能让我看到,爹爹的强大,否则,说不准女儿又会四处流浪哦。」 王芊芊转过身,脸上的漠然消失,瞬间恢复原来的样子,对着苏祁安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看着王芊芊的这幅样子,苏祁安却是撇了撇嘴,不一会朝着屋内走去。 谁能想到,就在刚在,苏祁安竟然会和一个六岁小女孩达成交易。 这说出去,谁又能信,想想也是够梦幻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撤军 那一晚后,苏祁安的疑惑,算是彻底解开了。 和魏阳玩了这么久,接下来,轮到苏祁安反击了。 第二日,东山村外,十几座的帐篷中,其中一座,魏阳缓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漠然,还是和往常一般,遥遥看着前方平静的村子。 东山村的能熬,的确有些出乎魏阳的意外。 在断水、断粮,村内产业作坊停工大半下,竟然坚持了七天。 即便事先有些储备,但村内依旧保持着,相当的克制,一点暴乱都没有。 魏阳的心里,对苏祁安的管理,是有些佩服,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能熬过七天,是他们的本事,但这也快到极限。 最多不出五日,村民必定会有暴乱情绪,哪怕是苏祁安,也无法制止。 「苏祁安,本官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熬多久。」 魏阳心头这般想着,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忽然,远处,一位下属着急跑过来,连忙道。 「禀…禀大人,苏祁安要见你。」 这话一出,魏阳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他知道,这个苏祁安终于坚持不住,要跟他谈判来着。 想想也是,纵使苏祁安如何的才智过人,但在现实问题前,终究还得低头。 「让他过来吧,本官在大帐等他。」随即,魏阳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帐篷内的魏阳,高坐上方,静静等待苏祁安的到来。 在他的注视下,大帐外,苏祁安现身,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苏祁安一人,这倒是让魏阳稍微感到诧异。 他没想到,苏祁安竟敢一人前来,难怪被外界传扬的沸沸扬扬。 无论才华,还是胆识,算是可以。 苏祁安走进大帐,没有跟魏阳客气,寻了一个座位,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然后,便开始自顾自的品起茶来,仿佛将魏阳给无视了。 坐在上方的魏阳,有些愣神,而后笑了起来,开口道。 「呵呵,苏举人还真是随性,哪怕到了眼下困局,还能这般从容,这点,让本官佩服。」 「困局?不知魏大人哪里看出苏某的困局,说不定这次是魏大人的困局啊。」 「本官的困局,行,本官倒想听听,苏举人如何让我所困。」 「困不困谈不上,毕竟,决定权在魏大人手里,苏某只是建议罢了,这次苏某来,目的只有一个,魏大人你退兵吧。」 这话一出,绕是魏阳都是愣了半晌。 魏阳回过神来,冷冷的看着苏祁安,那副模样,就像看待一个傻子。 毕竟,苏祁安的这番话,说的实在是有些荒唐。 眼下最不利的局面,明显就是被围困的东山村。 苏祁安这时候过来谈判,不就是请求魏阳退兵。 但刚才苏祁安说的,哪里有半点服软请求的意思,分明是一副信心十足,完全给魏阳主动退兵的机会。 这不是本末倒置?魏阳冷笑着,在他看来,苏祁安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在这里的谈判,就是戏耍他。 魏阳不想和苏祁安继续废话下去,直接道,「苏举人,看来你真的一点诚意没有,既然这样,本官没功夫陪你玩。」 「来人,把苏举人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本官,苏祁安这就是你张狂的下场。」 苏祁安依旧无动于衷,就这么漠然的看着魏阳。 大帐外,就在一众衙役冲进来,准备将苏祁安拿下时。 没有言语的苏祁安开了口,「魏大人,别这么心急啊,要是苏某被抓 ,你想要的那群人,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了。」 就是这句话,让刚才对苏祁安不屑的魏阳,目光闪动。 一下子制止了冲进来的手下,声音低沉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可知道戏耍本官的下场。」 「魏大人可以试试。」苏祁安依旧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魏阳目光闪动,最终还是相信苏祁安,挥了挥手,手下衙役很快退去。 这次魏阳收敛了对苏祁安的不屑,声音冰冷。 「这要是苏举人手中的底牌,倒的确有跟本官谈判的条件,但苏祁安你信不信,只要本官原因,他们那些人,我一定会抓到,所以你的交易条件,有些不太够…」 「额,魏大人,我想你是否搞错了一件事,苏某可从头到尾,都没说拿他们和你交易,魏大人,你是不是有些想太多了。」 「苏祁安你这是在玩火,别以为你是举人,本官不敢动你,只要本官一句话,你走不出这里。」 「这我信,但我也想给魏大人打个赌,只要我无法活着离开这里,最多不出一个时辰,魏大人你的命就没了。」 「不止如此,你想要的那些人,最多三日,应该会在京都衙门,给京都公子哥们,好好讲讲川都郡魏周两家的所作所为。」 「苏祁安,你这是在威胁我。」魏阳双眼微眯,言语中有很强烈的杀气。 苏祁安依旧是相当镇定,喝完手中的茶,笑着道,「魏大人可以试试。」 瞬间,大帐内的气氛一下子冷到极点,空气在这一瞬,都是凝固。 如果有外人在场,必定能够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这种凝固并未持续很久,随着魏阳的声音响起,而被打破。 「苏举人,你赢了,这次是本官小看你了。」 苏祁安没有回答,依旧笑着。 魏阳继续道,「一个时辰后,东山村的围困就会结束,衙役、兵士会陆续撤离。」 「但我希望苏举人能看在本官如此诚意上,能给予本官的要求。」 「只要这事能成,本官保证,苏举人和周魏两家恩怨一笔勾销,并且只要苏举人愿意,周魏两家,会全力替苏举人日后仕途铺路。」 「苏祁安你的大名,必定会扬名整个西州,乃至京都。」 魏阳的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开的条件,哪怕是苏祁安都是有些心动。 面对魏阳的诱惑,苏祁安微笑着,随即起身,开口道。. 「苏某还是喜欢看当下,就看魏大人这事能否办的漂亮,日后有机会,在和大人一聚。」 说完,苏祁安转身就走,这般有些模棱两可的话,让魏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目光死死注视苏祁安离去的背影,就在这时,黑衣人十分着急的,再度冲了进来。 苏祁安和魏阳的交流,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刚踏进大帐,声音便响起。「大人,你糊涂啊,不能答应苏祁安,苏祁安一向诡计多端,这时候要是撤兵,我们的围困,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后面在想找机会围困,指定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黑衣人一连串的制止,魏阳根本听不进去。 他手掌伸出,制止了黑衣人,「这事你不用管了,你只需要配合,真出什么事,本官担着。」 「退下吧!」 「大人,不能啊…」 「我让你退下!」魏阳发了脾气,一巴掌拍在桌上。 黑衣人犹豫片刻,叹气一声,转身离去。 黑衣人的话,是有道理的,魏阳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 谁让苏祁安知道了他们魏家的秘密,比他们提前找到那些余孽所在。 这些余孽,恰恰就是魏家最大的威胁,一个不慎,很有可能会重伤魏家。 哪怕苏祁安掌握的消息不多,但魏阳根本赌不起。 事关家族大事,容不得魏阳半点马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了魏家,以及和苏祁安继续周旋下去,魏阳只能选择退兵。 这局的确是魏阳输了,但并不代表彻底败了。 这次撤军,已经展示了魏阳的诚意,倘若苏祁安真的拒不合作,就是戏耍他。 魏阳同样做好让苏祁安付出代价的准备,要是苏祁安不识好歹,别怪他下狠手。 苏祁安回到东山村后不久,在众人的震惊下,围困东山村的衙役、兵士,真的撤军了。 这一幕,看的村民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明明看到,苏祁安一人什么都没带,只身前往魏阳的大营。 只待了半个小时,而后,魏阳就撤军了。 不带一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这实在是神人。 无数村民,围着苏祁安,如果不是估计身份,他们都会将苏祁安高高抛起。 众多村民,皆是朝着苏祁安跪拜,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敬意。 苏祁安劝了好久,这些村民才缓缓起身。 在这些人当中,王芊芊,不对,应该是随苏祁安姓的苏芊芊,自然在其中。 她被秦子音抱着,苏祁安将其接过来,在抱着的瞬间。 苏祁安的声音响起。「这事,办的怎样?」 「嗯,还行,再接再厉。」苏芊芊声音低沉。 苏芊芊的态度,苏祁安早就习惯,他摸了摸苏芊芊的脑袋,和众人寒暄几句。 随后,众人让开通道,放苏祁安离去。 东山村围困被解除,村民们,再度投入到往常的工作中。 为了防止在遇到这种突***况,都不用苏祁安吩咐,李虎、李小妹、赵大等人,第一时间开始储备水粮。 甚至村外的明暗哨,都被调整了。 至于苏祁安,经过这事后,苏祁安的声望,在东山村内,达到无人能及之势。 不夸张的说,只要苏祁安愿意,振臂一呼,东山村的所有村民,都会跟随他,哪怕是起义造反,都不带含糊的。 这一刻,东山村算是苏祁安真正的私人领地。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赴约三石坳 东山村恢复正常运转,苏祁安又回到了当初忙碌的日子。 至于和魏阳达成的所谓交易,苏祁安根本不放在心上,准确说,这些,不过是魏阳的一厢情愿。 毕竟,苏祁安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魏阳,将苏芊芊交给他。 这次的劝退,是苏祁安本身就想好的,至于魏阳接下来会怎么做,苏祁安根本不在乎。 这想法,也就身为苏祁安贴身护卫的童战知晓。 但饶是童战,听到苏祁安这般想法,脸上的震惊,溢于言表。 想想,也就苏祁安敢这么戏耍魏阳,这换做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如果魏阳展开报复,苏祁安做好了准备,随时等着他来。 和童战、李虎交代一些事后,苏祁安又投入到如何优化东山村的日常工作中。 而反观魏阳这边,这一等就是一礼拜,非但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反而是县城内渐渐多起来,对他的嘲讽。 说苏祁安不费半点人力,光靠自己的嘴巴,就让岭北县令和他的五百兵力,直接撤退了。 这一退,岭北县令就像惧怕苏祁安,躲在县衙不敢出来。 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到了这时候,魏阳如何还不明白,他这次是被苏祁安给耍了。 他堂堂进士三甲的榜眼郎,身后有强大背景,本想给苏祁安留个面。 但这个苏祁安,竟然当着全岭北县百姓的面,把他当猴耍。 是可忍孰不可忍,县衙内,茶杯摔碎的声音伴随着魏阳愤怒的声一同响起。 「来人,给我集合所有人马,随本官一起,踏平东山村。」 这一次,魏阳是真的愤怒了,既然苏祁安如此不给面子,他也不用多说什么,直接撕破脸皮。 就要带兵,攻打东山村。 但这是,还是那位黑衣人出现,他开口,制止了魏阳。 「大人,现在去东山村,我们怕是会吃亏,以苏祁安的为人,恐怕现在正等着我们上套。」 「哼,上套又如何,本官就不信了,这个苏祁安还敢还击攻打本官?真要是这么做了,本官正好可以顺势直接将其拿下,以造反论处。」 魏阳脸色通红,说的那叫一个群情激奋,但黑衣人的眼睛,却是露出一副看待白痴的神色。 心里腹诽,「这时候去不是找死?叫不要掉以轻心,偏要自大,现在好了吧。」 对于魏阳的所作所为,黑衣人的确有些看不下去,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毕竟怎样,魏阳还是他的上级。 黑衣人摇摇头无奈道,「大人不可,这时候再去东山村,苏祁安必定有防备,如果强行攻打,那就真的撕破脸皮了,以他手下众多人手,我们会吃亏的。」 「而且他毕竟是个举人,多少还是有些话语权,凭他的嘴皮子,真要是闹到上面去,恐怕会被他将一军。」 魏阳脑中,虽然充斥着浓浓的火气,但黑衣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魏阳深吸一口气,稍微清醒过来,皱着眉头道,「别藏着掖着了,说吧,你有什么好办法。」 「大人,我们不妨这样…」 黑衣人凑上去,对着魏阳一通说。 魏阳目光闪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平静的东山村内,在苏祁安的规划下,村内的道路布局,开阔不少,四大区划分的更加合理。 之前因为人数的暴涨,虽然开辟了几条主路,但并不完善,经过前段时候的围困。 一些缺陷逐渐暴露出来,比如,主街道的出入口,只有一个,一旦出事,所有村民都会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 把路堵死不说,人群拥挤,很可能出现踩踏。 而且人心比较混乱,就说前几日的围困,如果不是苏祁安坐镇,恐怕早就出现骚乱,这种遇事紧张的心态可不行。 为此,苏祁安花了四五天时间,将主街道的出入通道,增加了六到八个。 而且,针对遇事的慌乱,村民的紧张,可以会四处乱跑的现象。 苏祁安在东山村制定了类似紧急预案的演习。 村内上万的村民,按照一千人左右为一片区,在居住区划分了十个小片区。 每一片区,都有相应的负责人和护卫队,每隔七天,就会排练紧急预案的演习。 这种方案是最合适,也最有成效的,从刚开始的略占混乱,但后面的逐渐适应。 毕竟,苏祁安也不是神,不可能每次东山村遭遇危险,他都会在,而且能保护所有人。 只有学会保护自己,按照上面要求去做,后面,在遇到什么危险,自己的生存率绝对会大大提高。 这就是苏祁安能替东山村百姓,能做的最大。 嘟!嘟!嘟! 急促的哨声响起,东山村内,密密麻麻的村民,瞬间放下手头工作,按照指示,井然有序的从预定的方向,撤退。 苏祁安站在一处山头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流动的人流。 约莫几分钟后,村内百姓消失无踪。 而后,又是过了几分钟,又是急促的哨声响起,消失的村民,陆陆续续的返回村子,一切恢复正常。 在苏祁安的身后,李虎、赵大、铁牛、水生,脸上露出自豪神色。 为了能够达到苏祁安制定的标准,他们这四人队长,可是没少花时间琢磨。 如今,只要紧急疏散的哨声响起,一万多人,可以在八分钟内,全部疏散。 能够做到这么快,哪怕放眼军队,都有的一比。 这时候,苏祁安开口了,「嗯,八分钟,还不错,但不够好,虽然达标了,但距离我的要求还差的远,什么时候能进五分钟,在再我面前可以咧嘴笑。」 「先生,你这有些太为难了吧。」李虎有些叫苦。 「怎么,这就开始叫苦了?要是不能干,趁早跟我说,也好换人。」 「别介啊,先生,我开玩笑的。」 李虎脸上都变了,连忙解释,看着身后三人偷笑,李虎狠狠的剐了他们一眼。 内心暗骂,「哼,你们这些怂包,又让我出来背锅,可恶。」 就在李虎准备开口继续说什么,忽然,山头的下方,李小妹一路小跑而来。 「先生,先生,刚得到消息,魏阳发出请帖,请先生去三石坳谈判。」 这话一出,刚才还嬉笑的李虎,脸色瞬间变了,他直接道。 「先生,这时候魏阳发出这种请求,一看就是不安好心,这绝对是鸿门宴,先生,不要去。」 「没错,我看魏阳就是怕了先生,知道来东山村逃不了好果子吃,搞这种阴谋诡计,我呸,先生,不要搭理他。」 身后的赵大三人,纷纷附和。 这么明显的圈套,是个傻子都能看的出来,三石坳这个地方,可是一个天然的伏击场所。 位置在岭北县城和东山村之间,三面有三个巨大的石头组成,因此得名三石坳。 只有一个出口,谁要是占据出口,里面的人,可谓插翅难逃。 这样一个明显的圈套,但凡有些脑子的,都不会搭理他。 苏祁安没有说话,看着李小妹,问道,「魏阳敢让我去赴约,想必手里有我非去不可的把柄 吧。」 李小妹脸色严肃,点点头,开口道,「魏阳说了,如果先生不赴约,郡城内的伙伴,他不保证不出什么事。」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能够感受到苏祁安身上散发的寒气。 「他娘的,这个狗东西,亏他姓魏的还是个进士,竟然搞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先生,你发令吧,看我不踏平他岭北县衙。」 「是啊,先生,这个魏阳真是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下命令吧,我二队不把他从岭北县衙揪出来,赵大提头来见。」 身后四人各个群情激奋,魏阳的这举动,算是彻底把他们激怒了,纷纷请战。 苏祁安却是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冲击县衙,这会落人口舌。 苏祁安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开口道,「这次你们不用去,待在东山村,随时等待我下一步指示。」 「既然魏阳有底气,让我赴约,那么就好好会会他。」 「先生,莫非你想一人前去?这不可,此事非同儿戏。」 「是啊,先生,你一人前去,绝对绝对不行。」 「我说你们急什么,就不能听先生说完,这次有我呢随先生去,难道还不放心?」 就在四人开口,想要阻止苏祁安的冒险行动,忽然,一道雄厚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众人转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童战。 童战的实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除了苏勇,能够和童战过上十来招,至于他们,三招之内,便败下阵来。 虽然童战实力很强,但这并不代表,他一人是无敌的。 魏阳敢邀请苏祁安去三石坳,必定有大量埋伏。 童战实力再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凭他一人,想护苏祁安全身而退很难。 看着众人质疑眼神,童战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 「我一人的确不行,但要是加上我那群兄弟,不知如何?」 这话一出,四人脸上的质疑,瞬间消失,有的只是浓浓的震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击,击溃 他们当然知道,童战嘴里的那群兄弟是谁,是苏祁安从边境战场,活着带回来的新军。 这些人的战斗力,强不是单打独斗,而是相互之间的配合。 那种默契配合,达到炉火纯青,人数不多,一百来人,但只要出手,哪怕是碰上死士,都是能够解决。 从苏祁安把他们带回来,他们从来没有一次见到新军行动。 没看到,不代表没有实力,远的不说,就说前段时候,魏阳围困东山村。 封锁东山村所有的出入通道,这之中,自然包括几里外的东子山。 他们可记得,当初有一百多兵士,去搜山,可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郡城的兵士可不比衙役,搜山经验很足,但就是这样,依旧是没有半点发现。 这就是新军的能力,不仅作战强,哪怕是隐藏自身行踪,也是一绝。 有这群家伙出手,李虎他们到没有多少什么,隐隐还有期待神色。 站在前方的苏祁安,开口道,「好了,你们也别有什么抱怨情绪,让你们待在东山村,可不是玩的。」 四人反应过来,犹疑的看着苏祁安,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先生,你的意思是?」 「我回岭北县,也有一个多月了,和这位岭北县令纠缠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次一并做个了结吧。」 「在拖下去,我想郡城的他们,也该等着急了。」 「属下明白,我等这就去做好准备。」李虎四人连连点头,脸上有着兴奋神色,转身就走。 苏祁安目光闪动,注视着前方,轻声道,「就让他们看看,这岭北县究竟谁说了算。」 三石坳,由三座巨大的石头堆砌的小凹口中,几道人影在内闪动。 当中,一座搭建简易的平台上,魏阳端坐之中,正淡淡的品尝着手中的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而站在后方的下属,脸上有几分紧张,小声问道,「大人,你说这苏祁安会不会不来了?要是不来,我们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是啊,」这个苏祁安本就狡猾多端,我看我们还是小心为好,我看还是让属下前去探探路吧,这样,至少也有准备。」 魏阳没有回答,依旧静静品着茶,身后的下属对视一样,随即小心的准备离去。 可刚没走多久,魏阳淡淡的声音响起。 「如果你们不想死,最好别乱走动,否则真要是撞上什么,什么下场,别怪本官没提醒。」 这话一出,立刻让两位下属脸色一白,身体颤抖着,快步返回,来到魏阳身边,一语不发,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却是暗暗叫苦,现在的三石坳的四周,已经被魏阳派重兵把守。 只要苏祁安敢来,他的生死绝对被魏阳拿捏。 这二人眼下只能祈祷苏祁安千万别来,这样,他们的命,就能保住。 就在二人暗暗祈祷时,这时候,前方唯一的出口,立刻有兵士前来汇报。 苏祁安应邀请,已经来了。 听着这话,魏阳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招了招手,示意迎接。 不一会,在兵士的带领下,苏祁安的身影缓缓出现。 这次来的除了苏祁安,在他的身后,还有童战。 苏祁安赴约带护卫,并不出乎魏阳的意料,毕竟,这么个明显的圈套,不带护卫,那才是见鬼了。看書菈 但苏祁安只带一人护卫,还是让魏阳有些惊异。 魏阳心里冷哼着,「苏祁安看你这次怎么如何逃出我的掌心。」 内心这般想着,但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笑 意,看着苏祁安出现,魏阳起身迎接。 「呵呵,苏举人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只带一人而来,就不怕本官为你设鸿门宴?」 苏祁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轻笑着,「呵呵,好歹魏大人也是岭北的父母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鸿门宴,如果魏大人真要在这里动手,吃亏的怕是大人你啊。」 「哈哈,有趣,苏举人说话真是有趣。」 魏阳大笑着,二人入座,刚一坐下,魏阳没有丝毫犹豫,直白道。 「苏举人,上次你我二人的交谈,本官自认给足了诚意,但苏举人的所做,实在是让本官不爽啊。」 「今日的邀请,本官想要什么,苏举人很清楚,这次,本官也给苏举人一个决定权。」 「苏举人要是识相,把人交出来,今日的宴会咱们把酒言欢,如若不然,哼哼,苏举人知晓后果。」 魏阳的直白,让苏祁安稍感诧异,但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 苏祁安没有回答,反而目光转动,看着四周三座堆砌的大石,轻声道。 「我想这三座巨石后面埋伏的人马,就是魏大人的底气吧。」 魏阳冷笑着,「苏祁安你说的不错,哼哼,你也说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局,但你偏偏不信,非得往里面钻。」 「好啊,既然你执意找死,本官成全你,都别藏着了,出来吧,让咱们这位自大的苏举人看看,究竟是谁杀了他。」 一瞬间,三面大石背后,蹭的一下,直接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虽然看不清样子,但目光一扫,起码有三四百人。 其中有一半的人,手持长弓,散发寒芒的箭矢,遥遥的对着苏祁安,只要一声令下,一定能把苏祁安射成筛子。 到了这时,苏祁安依旧面不改色,看着魏阳。 那份镇定,在魏阳看来,不过是强装罢了,这一次,他总算没有丢失机会。 为了能够让苏祁安入局,他可是下了血本,通知郡城魏家,准备对叶重、陆小婉出手。 老实说,这么做,确实有损魏家的声誉,特别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盯着。 但魏阳却管不了这么多,他已经先礼后兵,这次只要能把苏祁安除掉,到时候,藏在东山村内的余孽,不分分钟被拿捏。 只要苏祁安死了,先前对魏家多少不利的证据,都会随着苏祁安的死亡,烟消云散。 这年头,再有才华,足智多谋的人,只要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看着苏祁安依旧保持的这份镇定,魏阳冷笑摇头。 「苏祁安,说真的,本官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这种下狠手的脏事,毕竟,我是朝廷册封的榜眼郎,我以后的平台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岭北县。」 「京都,才是我大放异彩的地方,可惜啊,这些你都看不到了,要怪就怪你非得和我们魏家作对,要是有下辈子…」 「魏大人,你怎么知道,这次是我败了?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些早了?」 苏祁安忽然开口,打断了魏阳。 魏阳只是流露出一副看待傻子的目光,他根本没有继续和苏祁安有交流的打算。 如今的他,胜券在握,苏祁安这时候说这些,不过是为自己的嘴硬找些借口罢了。 魏阳摇摇头,冷笑着,手掌一挥,下一刻,无数道箭矢,划破空气直射而来。 就在箭矢即将射来之际,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直接冒出一个黑衣人,他大喊着,「小心!」 下一刻,他手掌伸出,对着得意忘形的魏阳一掌拍去。 魏阳身体一个踉跄 ,直接从高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了下来。 魏阳抬头,脸上有着怒气,刚准备开口发作,但在刚才他站立的位置,却是有十几根箭矢,摇动着箭尾。 魏阳直接愣住了,就在愣神的瞬间,身后,又是响起十来到破风声。 魏阳想都没想,一个翻滚,再度躲开了射来的箭矢。 紧接着,连同黑衣人在内,约莫十来名兵士,快速来到魏阳身边。 几个盾牌上前,暂时形成一个防御。 盾牌外,密集的箭矢不断射来,到了这时,魏阳如何不明白。 他们中计了! 但魏阳却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他们胜券在握,可最后的结果,怎么会这样。 将魏阳护在中间的黑衣人,无奈解释着,「大人,这次是我们太低估苏祁安,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群堪比死士的士兵,不到十几分钟,就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我们大半的兵士,等发现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真该死!」魏阳怒骂着。 身旁的黑衣人,顶着箭矢,不住后退,对着魏阳焦急道。 「大人,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赶快撤,我已经知乎能动弹的兄弟,在出口接应,只要大人逃回去,就是苏祁安的末日。」 「那你怎么办。」 「大人,眼下顾不了这么多,趁着苏祁没合围,能逃出一个是一个,我掩护大人。」 听着此话,魏阳大受感动,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诚恳道。 「这份恩情,我魏阳记住了,一定要活着回来,等回来,我赏你万两,让你升官。」 黑衣人点头,随即大声喊道,「都听我的,兄弟们,苏祁安欺人太甚,妄想困死我等,都给我玩命冲,冲啊!」 随即,黑衣人手持盾牌,顶着满天箭矢,直接冲了出去。 身后的众人,有样学样,各个悍不畏死的朝前冲。 黑衣人一马当先,速度很快,他一个纵身,如同一柄利刃,竟然真的让他撕出一个口子。 魏阳大喜,被几名贴身护卫簇拥着,经过一番肉搏,果然逃了出去。 站在高台的苏祁安,看着魏阳逃离,他并没有着急追赶。 目光一转,反倒是对刚才一马当先的黑衣人,产生兴趣。 目光闪动,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轻喃着,「嗯?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老熟人,有意思。」 第一百三十七章 西图都尉 苏祁安转头,对着身后的童战道,「留下一部分人清扫战场,从新军中挑出几个好手,随我去会会黑衣人。」 「先生,那魏阳怎么办?」童战在身后,问出了关键问题。 「不急,放他离去,通知李虎他们,这时候可以出发了,半个时辰后,在县城外汇合,」 「属下明白。」 童战点头,招呼一声,从新军中挑出四五名好手,不一会,跟随苏祁安迅速离开三石坳。 至于三石坳剩下的兵士,在伤了大半后,能动弹的不足四五十人,看着魏阳离去,这些兵士自然没了主心骨,纷纷投降。 一条小道上,黑衣人的身影快速奔跑,看他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岭北县,似乎是朝着西州方向。 在跑了起码有十来里之后,黑衣人一跃而起,躲藏在一棵大树上,稍微歇息。 他回过头,看着远处隐隐奚落的打斗声,内心有些感叹。 「这个苏祁安,果真不一般,还真是小瞧了,不过这次岭北之行,还是有些收获,等回到西州,还得好好谋划才行。」 「苏祁安,下次,我们走着瞧。」 黑衣人目光收回,身体一动,刚欲离去,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落在前方一棵大树上。 出于身体对危险的感知,黑衣人身体一颤,在空中一个极速转身。 伴随着黑衣人的动作,一根箭矢擦着他的身体,堪堪而过。 黑衣人身体落地,后退几步,才稳住了身体,他没有去看后方那棵大树上,射来的箭矢。 目光盯着前方,没有开口,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苏祁安、童战二人,缓缓走来。 黑衣人目光一缩,冷声道,「能够让苏举人为我而来,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苏祁安一笑,「呵呵,荣幸谈不上,只是能在大凉境内,碰上老熟人,却是值得苏某而来。」 黑衣人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熟人?苏举人说笑了,我倒是想和苏举人相熟,可惜,我们并不相识。」 「是吗,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你的声音,但苏某对你的声音可是相当熟悉啊,没想到大荣踏宁城的西图都尉不仅没死,竟然还来到大凉的西州,真是让苏某不敢置信啊。」 「西图都尉,来都来了,就以真面目示人吧,毕竟,我们也算老相识了。」 这话一出,黑衣人身体明显一抖,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苏祁安。 这次黑衣人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会,直接将头上的黑袍摘下。 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大荣境内,和索尔木在踏宁城的三位都尉之一的西图。 当初踏宁城之变,这个西图反应最快,直接溜之大吉,后面就没有他半点音讯。 本以为此人无足轻重,没想到,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大凉的岭北县,而且更是成了魏阳的护卫。 这想想,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哪怕是苏祁安,真的看到这张熟悉面孔时,内心也是颇为吃惊。 毕竟,谁会将一名护卫,和荣人都尉这之中竟然有联系。 这个西图能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可思议,他的背后,绝对藏着什么秘密。 苏祁安并不着急,有些事情,总得一步步来。 看着眼前的意图,苏祁安开口道,「我有些问题不大清楚,既然你是魏阳的贴身护卫,想必魏阳对我的过往,一定了解清楚,有你在旁,他怎么会不知我在宁州的事,除非你…」 这时候,西图大笑出声,「我还以为苏先生会着急询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没有到先生竟然会问这事,苏先生的 出发点,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呵呵,苏先生想的不错,魏阳确实调查过你,但有关你在宁州的半年时间,我却并未告诉他,反而是替隐瞒了。」 「为什么?」苏祁安不解。 如果西图能将这事告知魏阳,以魏阳聪明才智,即便设伏,也绝对不会只依靠这四五百人。 毕竟,苏祁安手里的新军,战力都有强,西图可是深以为然。 西图没有隐瞒,直接道,「很简单,因为一开始我就知道魏阳会败在你的手里,而且会输的很惨。」 「哼哼,一个依靠家族势力背景上位的榜眼郎,哪怕再有聪明才智,说到底终究是公子哥。」 「从先前几次错失机会来看,魏阳的自大,比苏先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人,和苏先生这种从战场活着下来的人相比,失败是早晚的事。」 「哦,既然你知道,为何还会担任他的护卫,毕竟,你一个荣人都尉,在大凉同样有着巨大价值,来到我的地盘,怕没那么容易。」 「呵呵,我可以透露给苏先生一些消息,担任魏阳护卫,就是为了看看大凉进士三甲的才智如何。」 「恰巧魏阳碰上先生这种对手,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多,我可是相当好奇在面对苏先生,这个魏阳会有怎样的才智计划。」 「可惜啊,他还是让我失望了,这样的人,从输给苏先生后,他的结束便注定了。」 「可笑的是,他还为我的掩护而感动,殊不知他早就是我抛弃的一颗棋子罢了。」 「只是没想到,苏先生不仅不追赶魏阳,反而对我产生兴趣,先生就是先生,西图佩服。」 西图说的这番话,可谓是云淡风轻,哪怕他知道,在距离不远的几棵大树上,几根散发寒芒的箭矢,正把他锁定,可西图却没有半点紧张。 听着西图解释,苏祁安点点头,这次的追击,倒是值得。 没想到,让他知道一些不一样的消息,相比较魏阳,正如西图所说。 当他错失一次次良机,后面等待他的,只有败亡。 苏祁安看着西图,忽然笑着道,「我要是问你,在您背后,你的主谋,你肯定不会告诉我,对吧。」 「那就让我猜猜,能让一位大荣都尉,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大凉境内,并且能成魏阳的护卫,看你的意思,貌似是观察大凉才子,好为大荣针对大凉的方针,提供部署。」 「而且在大凉,就西州来讲,肯定不止你一人,能够拥有这般通天本事,估计多半就是西州的那几位了。」 「啧啧啧,能够在大凉安插州一级别的***,大荣的本事还真大啊。」 西图原本淡然的模样,听到苏祁安这么说时,一下子,他的脸上就变了。 盯着苏祁安的目光,不再是欣赏,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有想过这个苏祁安的可怕,但没想到此人的才智,竟然到了这种可怕程度。 他的目光带着杀意,「此子绝对不能留!」 内心想着,下一刻,西图动了,他直接无视锁定他的箭矢。 直奔苏祁安而来,他的双手,如同一双铁爪,瞬间,眨眼而至。 就在他的双手,距离苏祁安的喉咙不到十几公分,身后朝他射来的箭矢同样紧随而至。 就在这时,西图冷笑着,下一刻,他脚掌一旋,宽大的黑袍甩动。 直接将射来的箭矢甩飞,同时伸出的手掌,不知何时,几枚漆黑的小球飞出。 砰! 黑球瞬间爆炸,并没有强大的能量爆发,反而是一道道浓烟升腾。 一下子将四周十几米的地带笼罩,同时,西图的声音,冷冷响起。 「哼哼,苏祁安你的才智超出我的想象,你很好,下次再见,必定取你的性命,哈哈,我先走一步。」 「想走?没那么容易。」ap. 对于苏祁安的威胁,西图并不在意,论武力,他或许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但保命速度,在场没有一人能比的上他。 否则,这也就是为何,他能一次次死里逃生,全身而退。 苏祁安就算再聪明,但在如此浓烟下,想要抓他,根本不可能。 就在西图这般想着,准备极速退走远去,忽然,他的身后,一根箭矢,悄无声息的划破浓烟,迅速朝他后背而来。 西图不愧是反应敏锐,哪怕是这等隐秘攻击,还是被他给察觉。 虽然反应及时,身体一侧,避开了要害,但还是晚了一步,射来的箭矢,狠狠的射中他的手臂。 不等西图反应,这根箭矢竟然直接爆炸了。 爆炸的瞬间,西图的手臂夹杂鲜血,飞了出去,西图哀嚎一声。 但逃跑的速度并没有停滞,反而是加快许多,不久,西图恶狠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祁安这一箭之仇,我记下了,下次,我一定要你十倍奉还,咱们走着瞧。」 浓烟滚滚,约莫半晌后,方才缓缓散去,苏祁安手持弓箭,走了出来。 身后的童战,身形一动,刚想上前追击,但被苏祁安给拦下了。 苏祁安摇摇头道,「不必追了,想追也追不上了,这个西图我们也小瞧他了,就他这个身手,根本不是普通都尉,他的背后肯定还有大秘密,等下次见,再走就没那么容易。」 「反正现在我已经了解一些大概,后面的,就去州城慢慢探索吧,眼下去岭北县城。」 「和魏家的帐,这次该了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拿下魏阳 岭北县城,县衙。 侥幸逃过一命的魏阳,十分狼狈的躲在县衙内。 自从他回到县衙,县衙大门直接关闭,紧接着,一道命令传出,岭北县城戒严。 从现在开始,没有得到魏阳的手令,禁止任何人出城。 这一举动,让全城百姓都是摸不着头脑,虽然不解,但这时候,可没人敢去县衙询问,纷纷回到家中,关上房门。 一些常年游走岭北县内外的心思之辈,目光闪动,似乎猜测到什么。 没有张扬,比其他百姓更是快上一步,将房门反锁不说,屋内更是上了好几道锁。 他们有预感,怕是要不了多久,岭北县城会引来一场大的风暴。 此时,坐在县衙高堂的魏阳,他的脸色阴沉,双眼有着浓浓的气愤。 一场十拿九稳的埋伏,不仅没能将苏祁安拿下,他手下的兵士,可是损兵折将。 这次连同他,侥幸回来的,只有二三十人,加上负责留手县城,巡逻维持秩序的衙役,总共只有百十来人。 偌大的岭北县,就只剩这点人,说出去,都是觉得可笑。 魏阳虽然恼火,但他并没有被理智冲昏头脑,这次是他大败。 但不代表他输了,回到县城的他,第一时间下令宵禁不说。 并且,更是将手中的一百多衙役,分散县衙四周。 魏阳就不信,苏祁安还会回来攻打县衙,只要他做了,魏阳完全可以给他定一个谋反之罪。 但为了以防万一,该做的布置还得要做,在他返回县衙时候,他便派遣下属,前去郡城求援。 只要能熬过这几个时辰,等到郡城的援军一道,他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魏阳气喘吁吁的坐在公堂上,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随时观察眼前的一举一动。 就在这时,一位衙役十分着急忙慌的跑来,大声喊道。 「禀报大人,苏…苏祁安他带人朝县城来了。」 魏阳目光一冷,冷哼一声,「哼,果然这个苏祁安按捺不住,妄想攻城,好,非常好,这样就有理由,控告他一个造反之罪。」 「走,虽本官看看,这位在岭北县有声望的大才子,究竟如何攻打岭北县。」 就在魏阳准备动身走出县衙,通知消息的下属,却是有些结结巴巴道。 「大…大人,不是这样的,苏祁安不是带人攻打县城,他的说辞是,将三石坳俘虏的兵士换回来。」 魏阳身体一滞,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看着下属的目光恨不得吃人。 强忍了半天,终于还是爆发了,大声斥责,「不知道早说,真是一帮废物,赶快将城门打开,随我迎接苏祁安进城。」 说完,魏阳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这可不是魏阳回转心善,而是逼不得已。 苏祁安这招,真是太狠了,什么也不说,就是堂而皇之的押送兵士俘虏进城。 这特么不是打魏阳的脸,这些兵士可是魏阳的手下,他们是怎么变成俘虏的。 这明眼人一看就清楚,魏阳要是不提前一步迎接。 就这么放任不管,将苏祁安等一众兵士俘虏放在城外。 以苏祁安这个利索的嘴皮子,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倒打一耙怕都是轻的,要是引起所谓舆论,都够魏阳喝一壶的。 不愧是岭北县大才子,不费一个当枪,他人就往这一站,对他紧闭的城门,就得乖乖打开。 城门打开的瞬间,为首的是魏阳,他完全没了先前在三石坳的张狂。 脸上挂着笑容,就像变了 一个人,对着苏祁安道。 「真是麻烦苏举人了,这么大老远还护送受伤兵士返城,本官在这里,替他们多谢苏举人。」 「交接受伤兵士的事,交给他们下属就好,来来来,到我县衙坐坐,本官陪苏举人好好喝几杯。」 对于魏阳的表演,苏祁安没有识破,点点头,跟随着魏阳朝着县衙走去。 身后,跟着一大把的人,从他们制服看去,就知道是东山村的护村队。 人数还不少,起码有两百来人,就人数上,比衙役还多。 他们没有人挑事,只是默默跟随,一语不发。 等来到县衙,这些护村队员,并没有进去,只有童战一人跟随。 其余人等,悉数在县衙门口等待。 双方没有打起来,确实有些出乎知情者的预料,但他们并没有着急开门,透过门缝看去,继续观察事态发展。 苏祁安、童战二人前脚踏入县衙,后脚,县衙大门就关闭。 先前露出和悦笑容的魏阳,瞬间变了脸色。 都不用他示意,公堂四周,瞬间冲出十几位衙役,将二人围了起来。 苏祁安对此无动于衷,他漠然看着魏阳,淡淡道。 「怎么,难道一个时辰前的东山坳埋伏,还没有让魏大人长长记性?」 「就凭魏大人你这十来人,就想抓住我,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论人数,外面我带来的队员,足够对你们碾压了。」 魏阳点头,对于苏祁安所说,没有反驳,开口道。 「苏祁安你说的不错,真动手,本官手里的这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但你别忘了,本官还是岭北县县令,朝廷册封的县令,就你现在的举动,本官完全有资格,以围困县衙的罪名,将你拿下!」 「苏祁安,你一个举人,拥有这么多私兵,本官很怀疑,你聚众闹事。」 「本官就站在这里,你敢对我动手吗!」 魏阳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站在前方,那副样子,根本就不怕苏祁安。 刚才他说的桩桩件件,都是实打实的,就凭他是岭北县令,苏祁安如果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将他拿下。 他这个举人也怕是当到头了。 看着魏阳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苏祁安点点头,轻声道。 「嗯,魏大人对于大凉律法的熟门熟亲的,就连我怕都比不过,魏大人说的对,我这个举人头衔,将你拿下,却是有些难办。」 苏祁安沉吟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话锋一转,冷声道。 「举人身份不够用,那东山伯爵的身份,不知够不够大。」 「什…什么!」 刚才还感觉全程拿捏苏祁安的魏阳,他的脸色瞬间一僵。 怔怔的看着苏祁安手上的令牌,瞳孔微缩,脸色有着震惊神色。 等到反应过来时,魏阳却是急忙大声道,「快,把苏祁安给我拿下,竟敢伪造伯爵身份,罪不可赦,都给我上,死活不论!」 看着有些失态的魏阳,苏祁安冷笑着,目光一扫,将他围住的十几个衙役,目光闪动。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听谁的好。 这时候,苏祁安直接大声说道,「岭北县令魏阳,以县令身份,在岭北县横行霸道,期间更是围困东山村,对我步步紧逼。」 「我以东山伯爵的身份命令你们,即刻将魏阳拿下,随我押送郡城,交给郡守大人裁决。」 苏祁安的声音洪亮浩大,一副正气十足的样子,同时,一股属于上位者的身份气息,渐渐浮现。 在场衙役见 状,立刻就明白怎么做,随即身体一转,十几根水火棍齐出,很快将魏阳控制。 此时的魏阳身体挣扎着,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咆哮出声。 「好啊,你们竟敢对本官下手,行,苏祁安这次有你的,别以为从哪里弄来的假伯爵身份,就能治的了我。」 「到了郡城,咱们走着瞧,谁死谁活还不知道的,本官一定要你死无全尸,苏祁安,你等着!」 看着渐渐有些情绪失控的魏阳,苏祁安脸色漠然,冷声道。 「放心,这次去郡城,不仅定的是你的罪,你背后的魏家亦或是周家,我都会通通铲除,当着你的面,全部连根拔起。」 魏阳愤恨,双眼通红,继续咆哮着,「苏祁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带走,押下去!」童战冷声开口。 失了态的魏阳,很快被押了下去。 「先生,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苏祁安目光看着前方,轻声道,「出发,去郡城。」 就像西图说的,魏阳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自从从苏芊芊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苏祁安就从来没有把魏阳放在眼里。 和他玩了这么久,也准备了这么久,是时候返回郡城,全面反击了。 紧闭的县衙大门,在十几分钟后,陡然打开,苏祁安、童战二人走了出来。 和带队的李虎、赵大交流几句,二人上了马车,直接远去。 而留下来的李虎、赵大,指挥着护村队,直接接管了岭北县衙的秩序。 这一幕,看的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县衙内发生的一切,是藏不住的,从苏祁安离开不到半个时辰。 全城百姓都知道一件事,岭北县令魏阳,已经被控制,现在,估摸着,已经在被押送郡城的路上了。ap. 敢这么干的,也只有苏祁安。 支撑这位岭北县大举人这么做的,只有一个身份,东山伯爵。 就是这四个字,瞬间让全城百姓失了声,当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几乎愣在原地好久。 久久的无法回过神,就这么呆立的,等到反应过来,内心宛如滔天巨浪。 一方伯爵,哪怕是县伯,论权力,就已经超过一县县令。 魏阳敢对伯爵出手,这不是找死。 这个苏祁安如此的不声不响,藏了这么久,这时候爆出这个身份,足以说明他的性子是多么的沉稳。 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这一刻他们才知道,这位岭北县的大举人,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但反过来一想,岭北县能出一位伯爵,是岭北之福。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谈判 川都郡,郡城。 和往日一样,人流熙熙攘攘,街头巷尾,时不时讨论各种有趣的事。 街道商铺,摆放着各种售卖的商品,引的来往行人,时不时停下脚步,和商家讨论价格。 但目光一扫,其中,一间位置最好的商铺前,按理说生意是最好的,但却无人问津。 不仅如此,过往行人来经过这件商铺前,纷纷选择绕道。 目光扫视间,流露出惋惜和感叹。 这时,一些议论声,时不时的响起。 「咦,老叔,为啥这个商铺生意这么差,它的位置这么好,按理说不应该啊。」 「二奎,你从乡下来了,郡城有很多事,你不知道,老叔就跟你说道说道。」 「看到没,这商行挂的牌子,写的啥。」 「好…好像是苏。」 「没错,这苏记商行,在一个月前,可是郡城最炙手可热的商行,可惜,短短一个月,据说这位商行老板,在县城出了什么事,一下子就让他的对手抓住机会,直接反击。」 「联合其他地方豪强、原料商,直接断了货不说,更是派打手时不时骚扰。」 「我看最多不出十天半个月,这苏记商行就得垮台,哎,说起来还真可惜了。」 「老混球,在这里瞎说什么了,要是被那些大人听见,我呢吃不了兜着走。」 这位中年汉子被身旁的妇人提醒,回过神来,似乎想到什么,连连点头。 一把抱住身旁小孩,轻笑着,「二奎,你婶说的对,这些都是叔叔瞎说,听一乐就行,可别在外面瞎说哦。」 「来,叔叔,带你买糖葫芦,我们走。」 就在这时,热闹的街区尽头,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 听上去,人数不少,随着脚步声临近,周边的嘈杂,竟然渐渐停止。 偌大的热闹街道,很快平静下来。 这让这位中年汉子,感到吃惊,他转过头,在他的前方,约莫三四十米的距离。 密密麻麻的人影,身穿特制衣服,好似某家族的护卫,分站两侧,缓缓前进。 刚才发出的阵阵脚步,应该就是他们。 这并不会让他们吃惊,让他们鸦雀无声,满脸震惊的是,在护卫的前方,一辆马车和一辆囚车。 马车内坐的谁,他们看不到,但囚车中被捆绑的人影,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是一位青年,虽然头发披散,样子有些狼狈,但从他白皙的皮肤来看,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搞不好是某家族的公子哥。 囚车缓缓前行,一阵风吹来,直接吹开了青年披散的头发,露出一张有些狼狈的脸。 这时候,一道惊呼声,瞬间响起,「他…他是魏阳!」 这声音如同踩在电线杆上,声音尖锐,更是充斥着震惊。 在郡城生活多年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魏家的榜眼郎魏阳。 毕竟,当初的放榜,特意绘制魏阳的画像,随放榜之人,回到郡城,以示郡城百姓瞻仰。 当初巡回郡城,魏家别提多风光了。 但和现在一比,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生怕自己看错了一样,目光死死的盯着囚车上的人影。 一些有心人目光闪动,看着后方马车,在看着更后方的两侧护卫。 心脏砰砰直跳,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朝廷册封的榜眼郎,如此的游街示众。 哪怕是郡城的第一豪强周家,都不敢这么做。 毕竟,这么做就意味和对方撕破脸皮,不死不休。 哪一个豪门世家,最在乎的不是脸面,这马车主人如此这么做,不得让魏家和他玩命。 可以预见,一场腥风血雨,会在郡城爆发。 就在众人等待魏家撕破脸皮的报复,游街的众人,他们竟然朝着郡城府衙而去。 这可让众人脸色再度一变,什么的猛人,这么嚣张。 去郡府,这不是就是狠狠给周魏两家,几个响亮的大耳光。 谁不知道,眼下的郡城,自从郡守大人休养身体,不在管理郡城一切事务,整个川都郡,权势最大的,不就是周魏两家的那两位大人。 但凡了解的,都不会这么做,哪怕马车主人身份多么尊贵,也绝对不敢这么做。 但结果,恰恰就是这么做了。 这不免的让众人,对马车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纷纷跟在身后。 而马车主人的这般张狂,随着他进城,还不等他来到郡府,消息就传开了。 郡府门口,约莫四五十名兵士,手持大刀严阵以待。 而郡城的二把手、三把守,周汉、魏震堂二人,早就站在门口。 在他们两侧,周杰、魏云也是在一旁等待。 相比较魏云的脸色铁青,周汉、魏震堂二人就好很多。 他们脸色漠然,无论面前发生什么,都能保持这份淡定。 这是身为一郡主政官,在外面面前,必须拥有的素质。 这种等待,并未持续多久,约莫片刻后,囚车、马车缓缓驶来。 看着囚车上昏迷不醒的人影,魏云再也绷不住,暴怒出声。 「大哥!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将大哥救出来。」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敢这么得罪我魏家,你好胆啊,今天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将你碎尸万段。」 四五十名兵士,刚准备上前动手,但被魏震堂叫住了。 他摇摇头,目光并没有在囚车上多看一眼,反而是盯着后方的马车。 沉默了一会,冷声道,「既然敢这么张狂行事,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出来吧,苏祁安,我们谈谈吧。」 这话一出,全场的呼吸再度一滞,整个环境都是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马车。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马车帘子打开,苏祁安的身影缓缓出现。 「我擦,还真是苏祁安,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祁安也是你能叫的?那是苏举人,苏先生,要是不想惹祸上身,最好闭嘴。」 被人提醒,几人连连点头,露出一脸后怕。 如果说,先前苏祁安给他们的印象是才华横溢,性子沉稳,好说话。 那现在,就是一百八十度反转。 能够做出这种直接撕破脸皮的举动,只能说,苏祁安也是一个狠人。 苏祁安的出现,让魏云先是一愣,而后他的脸上,有着强烈杀意浮现。 如果不是魏震堂发话,他说什么都要把苏祁安碎尸万段。 对于魏云仇视的杀意,苏祁安根本不在乎。 连他的大哥,都被他轻松拿捏,更何况他?说白了,一个只靠家势背景的公子哥罢了。 只要苏祁安愿意,魏云活不了三天。 苏祁安看着上方的魏震堂,轻笑道,「呵呵,没想到能让郡城二三把守,亲自迎接,真是让苏某受宠若惊啊。」 这时候苏祁安竟然还能保持这种淡定,开的起玩笑,这不免让众人内心,一阵感叹,是一个猛人,妥妥的。 魏震堂的脸色同样 没有变化,只是淡淡道。 「毕竟你把阳儿送回来了,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你这么打我们周魏两家的脸,也不是为了装逼,走吧,进去谈谈吧,就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呵呵,魏郡丞都发话了,苏某有何不敢。」 说罢,苏祁安下了马车,身后,有十多人跟随。 魏震堂、周汉没有阻止,身体一让,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祁安等十来人,便进了郡府。 至于囚车上的魏阳,在魏云的指挥下,很快抬了下去。 魏震堂、周汉转身迈步,随着二人身影消失,郡府的大门,缓缓关闭。 门口,东山村的护卫队和郡府兵士对峙着,从人数上看,郡府的兵士,处在劣势。 但这并非是郡府全部兵力,在郡府的其他地方,分布着起码超过三百多名兵士。 这些人,不是不想来,而是没有得到周汉、魏震堂的调令,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任务。 只要一声令下,眨眼的功夫,就能赶来,将这些护村队给反包围。 没调动,说明情况还在控制之内,并不算糟。 这些,连围观的百姓都看的出来,真要是到了全面火并时候,他们早就溜之大吉。 虽然领头的双方进了郡府,但刚才苏祁安的出现,带给他们的震撼不小。 只是他们心里,现在只有一个疑问,是什么能让这位狠人,敢有底气,和郡城二三把手,彻底撕破脸皮。 难道说,他的手里,还有未出的底牌,这底牌足以能够将两位大人给掀翻? 但这些疑惑,注定是无人替他们解答了。 走进郡府的苏祁安等人,很快和魏震堂、周汉,分散而坐。 如果不是知情人在场,光是看着现场氛围,还以为这几人是什么好友之类。 苏祁安刚一入座,上方的魏震堂便开了口,「苏祁安,我们确实有些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是那神秘的东山伯,真是够让本官吃惊了。」 「呵呵,一个小小的伯爵而已,治治下面的县令倒是可以,至于像魏大人这般大人物,怕是不够看。」 「嗯,你说的对,但多少还是有些用的,如果不是阳儿大意,一个小小的伯爵,本官倒是可以将其抹去。」 「是啊,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短短几句交流,双方的语气却是针尖对麦芒,让站在身旁的兵士都是眼皮直跳。 第一百四十章 孟天祥现身 双方的针锋相对,看的护卫兵士眼皮直跳,但这种尖锐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 苏祁安端着茶,仔细品茶,根本不在意眼前的场景。 十分淡然,就像做客一般。 上方的魏震堂沉默一会,道,「苏祁安,我知道那些余孽是你手上的底牌,而这也是本官没有对你真正动手的原因。」 「你的能力,在郡城,你已经证明了,本官其实也很惜才的,你和云儿、阳儿之间的恩怨,说到底不过是小矛盾罢了。」 「俗话说,这天下就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怨,只要你能将那些余孽交出来,本官保证,你与魏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你需要,日后魏家说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苏祁安笑着点头,「呵呵,这话从魏大人口中说出来,苏某绝对信服。」 「正如魏大人所言,天下没有解不开的仇怨,既然魏大人都这么说了,苏某要是不就坡下驴,岂不是不给大人面子。」 魏震堂目光闪动,有着些许惊异,显然对苏祁安的忽然服软,感到意外。 就在魏震堂开口说着什么,苏祁安却是抢先道,「想要苏某交出那些人,不是不可能,只要魏家所有产业全部退出川都郡,苏某便答应。」 这话一出,让魏震堂的脸色都是微微抽搐。 魏家在川都郡的产业,几乎达到九成,全部退出,这不是要了魏家的命。 苏祁安这哪里是开条件,完全就是断了魏家的收入。 看着苏祁安笑吟吟的脸色,魏震堂此时也明白,苏祁安哪里是就坡下驴,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戏耍他们。 魏震堂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来,对于苏祁安怒声喝斥。 「苏祁安你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手里有拿着余孽当底牌,就可以肆意妄为,哼,我这个郡丞,当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 「周大人,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打算行动吗。」 同时,魏震堂偏过头,对着身旁的周汉大声道。 周汉点点头,看着苏祁安露出一丝的怜悯,下一刻对着大堂,猛地开口。 「弓箭手,准备。」 随即,在大堂的四周,二楼位置,一下子涌出无数的兵士。 他们手持弓箭,对着下方的苏祁安瞄准。 看着这幕,保护苏祁安的童战、李虎、赵大,纷纷抽出大刀,弓箭,将苏祁安护在中间。 随着埋伏的弓箭手出现,紧接着,后方大堂内,同样冲出大批身穿重甲的兵士。 他们手持长戟,将苏祁安等人围了起来。 在这种双重包围下,苏祁安即便有童战这些好手护卫,想要活着出去,都十分困难。 郡府内的布局,可以说被魏震堂、周汉二人彻底控制。 看着一下子被包围的苏祁安,周汉带着几分惋惜道。 「苏祁安,说真的,本官对你还是十分欣赏的,可惜啊,你偏偏恃才傲物,魏大人给你台阶下,你不下,这次如此张扬的来到郡府。」 「郡府可不等同岭北县衙,你终究要为自己的无知买单。」 「给过机会了,你不珍惜,苏祁安要是有下辈子,千万别这么张狂。」 就在周汉吩咐,对苏祁安发动攻击,苏祁安却是笑了,目光看着眼前二人道。 「呵呵,看来郡府还真的彻底被两位大人给掌控了,佩服佩服,不过苏某想多说一句,苏某的底牌可不止一张。」 」郡守大人,你都看到了,也是时候给苏某做主了。」 周汉、魏震堂二人脸色瞬间呆滞,他们像似意识到什么,刚准备开口,下一刻,一 道低沉的声音,传进大堂。 「你们所有人,都给本官退下!」 这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很熟悉,毕竟在郡府当差,怎么可能不知这位大人声音。 没有犹豫,围困的兵士纷纷后退,不一会,在空出一条小道上,一道人影被几人搀扶着,走进了大堂。 来人年岁偏大,约莫六十左右,头发半白,双眼炯炯有神,但脸上却是有着些许疲惫,看上去有些虚弱。 身穿红色官服,行走间,却是散发着上位者的尊贵气息。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川都郡郡守,孟天祥。 孟天祥的出现,在场所有人纷纷跪拜,「我等恭迎孟大人。」 孟天祥点点头,示意起身,魏震堂、周汉二人连忙上前,对着孟天祥道。 「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我出来,你们是不是失望了。」 「大人说的什么话,我等只是担心大人的身体,现在大人身体好转,能出来主持工作,是郡城的福气。」 「哼哼,是吗,来人,给我把魏震堂、周汉拿下!」 退开两侧的兵士,虽然不解,但他们只是犹豫一会,立刻上前,直接将二人擒下。 二人没有任何反抗,脸上露出浓浓的疑惑,连忙道。 「大人,你这是为何,我们做错了什么,虽然我们和苏祁安有过节,但罪不至此吧。」 看着二人满脸的冤枉神色,孟天祥冷哼着,「冤枉?别以为你二人做的事,本官不知,本官病重,被黑衣人擒下囚禁地下室,如果不是苏先生,本官怕早就死了。」 「本官未死,是不是没如你们的愿。」 这话一出,全场的兵士,都是露出浓浓的震惊神色,他们惊异的看着被控制的魏震堂、周汉二人。 敢囚禁郡守大人,这胆子怕是不一般的大啊,以下犯上,按照大凉律,砍头是妥妥的跑不了。 可即便这样,魏震堂、周汉二人,依旧是满脸的冤枉神色。 「大人,你说什么,我们二人并不知道,什么黑衣人?又将大人囚禁,这…这我们真的不知道。」 「是啊,大人,我知道你对我们两人本就有怨言,但也不能因为这,联合苏祁安编出一个什么黑衣人,陷害我们吧。」 「我们可以下罪狱,但绝对不接受这种诬陷罪名。」 周汉、魏震堂的这话,让在场兵士,目光闪动,显然是听进去了。 毕竟,双方各争一词,谁都拿不出实质性证据,这事毕竟事关郡城的几位***,要是办的不漂亮,多半会引出口舌。 孟天祥脸色冰冷,他倒是没想到,这二人到了这时,竟然如此的死硬到底。 二人这般,确实有他们的底气,毕竟,孟天祥被抓囚禁,还真的找不到所谓实质性证据。 这事,应该是他们办的最漂亮的一次,估计多半也料到孟天祥会挣脱。 所以经过短暂的慌张,二人迅速的对好了口径。 孟天祥沉默一会,看着二人,点点头,冷声道,「很好,本官确实小看你二人了,无妨,罪狱里多的是能让你们开口的刑具,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嘴硬,还是刑具硬。」 「对了,本官倒是记得,郡城内似乎有些豪强,貌似有私下走私的活动,待会本官就下令探探。」 「一旦查出未经官税走私品,直接抄家查封,因为这些走私品的背后,没有你二家。」ap. 这话一说出来,瞬间,刚才还强硬态度的二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目光闪动,死死盯着孟天祥。 他们倒是忘了, 孟天祥可是川都郡的一把手,虽然无法指控二人有对他迫害,以下犯上的罪证。 但通过其他渠道,比如查封走私品,将二人控制起来。 反正孟天祥的时间很多,以孟天祥这种老女干巨猾,有的是时间,对他们周魏两家好好折磨。 让一郡的郡守,亲自对豪强家族慢慢出手,即便二人最终不死,保住性命。 可等到出狱后,二人的家族,还能在郡城立足吗? 得罪了郡守,失去了二人手中权利,周魏两家还能撑多久。 真等出狱那天,他们的家族怕是早就土崩瓦解了。 孟天祥面露微笑的看着二人,这种目光,瞬间让二人寒毛倒竖。 此时的他们,如同被一头狮子给盯着。 是想活命,还是保住背后家族,就看二人如何抉择。 孟天祥并没有逼迫,就这么静静等待着,身旁的苏祁安,看着这幕,内心也是暗暗感叹,孟天祥不愧是老狐狸。 刚才还占据下风,不到几句话的时间,情势瞬间逆转。 不愧是坐镇一郡的郡守,哪怕被短暂算计,可一旦出来,任何的阴谋诡计,在他面前,终究是不堪一击。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约莫过去了几分钟,就在二人下定决心,决定伏法认罪时。 忽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后方大堂响起。 「哟,这里还真热闹啊,一郡的三位父母官,都到齐了,真是不多见,不知我来的是不是时候。」 众人抬头,一位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青年,坐在轿子上。 这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长相算不得英俊,但皮肤白皙,身上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特别是下方抬轿的四人,以苏祁安的目光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论实力,不比死士差。 苏祁安皱着眉头,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此人刚出现,孟天祥双手抱拳,身体弯曲,恭敬道。 「下官参见世子。」 第一百四十一章 州府来人 世子,能让孟天祥称作世子的,在这西州,只有一人,西州牧嫡子唐笑。 西州牧,整个西州的最高政务长官,西州境内的一把手。 论权利,不比朝廷的所谓国公要差,而且西州本就是偏僻之地,远离京都朝廷。 就算是战火,波及西州的,也是很少,可以说,西州算是一处安静之地。 因为和京都的联系少,这州牧便是最高统治者,要是碰上乱世,军阀混战,完全可以封闭交通要道,割据一方。 虽然目前肯定是做不到,但在西州,提起西州牧,所有官员都得小心万分。 而西州牧长子唐笑,虽然只是举人功名,但碍于他老子这层关系。 不夸张的说,只要没得罪京都的国公侯爷,在西州境内,可以横着走。 唐笑的出现,让苏祁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天祥行礼不久,在场众人纷纷恭敬行礼,唐笑点点头,示意起身,对着孟天祥道。 「欸,孟郡守不必如此客气,论辈分,你还是我的长辈,常听父亲谈起你,孟郡守在川都郡,一驻守就是十多年,一路从基层县令做起,这么多年了,将大半个岁月,都奉献川都郡,真是让晚辈钦佩。」 「父亲特意嘱咐我,要是见到孟郡守,还要像孟郡守多学习呢。」 「世子客气了,这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让州牧大人费心了。」 唐笑点点头,目光转动,落在被控制的魏震堂、周汉身上,问道。 「这两位大人是犯了什么事吗?为何这般模样。」 孟天祥上前,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唐笑露出了然神色,轻喃着,「嗯,要是真如此,这二人确实该当死罪。」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苏祁安,苏才子吧。」 唐笑目光一转,忽然落在左侧的苏祁安身上,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苏某见过世子。」 「嗯,倒是一表人才,川都郡出了你这么个人才,是川都郡的福气,也是西州的福气。」 「我刚才听孟郡守讲述,这事的前因后果,似乎和苏举人有些关系。」ap. 「我看苏举人也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而且这两位大人,这么多年在川都郡,也算是尽忠尽职。」 「如果将二人除掉,川都郡只依靠孟大人,确实有些为难,要不这样吧,让两位二人道个歉,这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样过去了。」 「到时候,造就苏举人和两位大人化干戈为玉帛,这段佳话,岂不是一件美谈?」 唐笑全程虽然是笑吟吟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压迫,但言语中却是流露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意味。 能够进入大堂的,情商都不低,一眼就看出,这位世子要铁了心的要替魏震堂、周汉出头,将此事轻描淡写的揭过。 能够引出世子这样的大人物,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算是给足了苏祁安面子。 这事,几乎想都不用想,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多半就是以唐笑所言而结束。 毕竟,这时候拒绝,得罪世子,这不是找死?哪怕苏祁安是东山伯爵,在唐笑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就在众人都等待着苏祁安点头接受时,苏祁安笑着道。 「呵呵,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但苏某并不同意。」 声音响起,瞬间,整个大堂的气氛都是直接凝固。 众人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不少人嘴巴微张,好半晌后,喉咙滚动,震惊的看着苏祁安。 「我擦,这个苏举人是要疯啊,不要命了,竟敢当众拒绝世子?」 「靠,这人是个猛人,绝对的,一个不怕死的狠人。」 所有人的内心,都是这般想着,就连被控制的魏震堂,周汉二人,脸上都是露出冷笑。 心里更是狂喜,暗道苏祁安是个没头脑的家伙,敢拒绝世子,在西州,就没有人敢距离唐笑。 苏祁安这么做,纯属找死。 果然,苏祁安的这话,让唐笑的笑容微微一滞,孟天祥见状,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唐笑阻止了。 唐笑看着苏祁安,轻声道,「苏举人,年轻人有傲气,这没错,但刚过易折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有的时候,妥协反而会得到更多实质的利益,眼光太浅,注定走不长远。」 「苏祁安,本世子再问你一遍,这事你愿不愿意和解。」 「抱歉啊,世子,我这人吧,就是头铁,这事我拒绝!」 唐笑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摇了摇头,看着苏祁安露出惋惜神色,冷声道,「哎,可惜了,川都郡好不容易出一位的大才子,今日就得折翼在此了。」 唐笑声音落下,下一刻,抬轿的四人,身体瞬间爆发一股浓郁的杀伐气息。 那种气息,哪怕是这些常年剿匪的兵士,都是纷纷作呕。 苏祁安的目光一凝,这四人的实力,他低估了,起码和童战有的一比。 「影卫!世子,让影卫对我郡的才子出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就在苏祁安准备出手防御,这时候,孟天祥却是冷声开口,随后一个箭步上前,将苏祁安护在身后。 这一幕让唐笑、苏祁安二人都是感到诧异。 唐笑眉头皱着眉,说道。「孟郡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望世子恕罪,要是其他人,下官定不会说什么,但此人乃是我郡的大才子,对我郡十分重要,下官说什么,都要保住此人的命。」 「而且话说回来,世子你让影卫对苏举人出手,这事传出去,难道就不怕损害唐丰州牧的名誉吗?」 「川都郡大才子苏祁安,因揭露事情真相,只为讨回公道,被世子的影卫击杀,会不会被人诟病,世子嫉妒贤才,愤而下杀手。」 「日后,大凉才子还会安稳来我西州境内吗,这事要是州牧大人知晓,不知会对世子如何处理。」 唐笑脸色有些僵硬,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孟天祥,冷声道。 「孟郡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陈述事实罢了,给世子提个醒,非为这二人,而留下这种骂名,可值得?」 这话倒是戳到唐笑的痛点,虽然他贵为西州世子,但有些事情处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父亲,对于才子,都是十分敬重,任职期间,在西州境内建立了不少的贤才馆。 这些都是为有大才的文人,做诗赴会准备的场所,对文人也是十分友好,在文人的圈子里,西州牧就是尊重才子,求贤若渴的形象。 到了州牧国公这一级别,看重的可不是手中权利,而是对外的名誉。 如果唐笑执意将苏祁安给拿下,那就是给唐丰抹黑。 到时候,西州给外人造成一种嫉妒贤才的名声,那唐笑这个世子怕是当到头了。 但苏祁安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这般的不给他面子,要是他就这样服软了。 传出去,必定会助长苏祁安的气焰。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在这进退两难之际,这时候,紧闭的府门,却是陡然打开。 一队人马,却是蜂拥而至。 这些人的衣着并不是川都郡的兵士,看他们身穿的铠甲,似乎是州城兵 士。 兵士涌来,分站两侧,不一会,在后方,一位身穿华丽绸缎的中年文人,缓缓走来。 「唐管家?你怎么来了。」 这人是州牧府上的管家,跟随唐丰多年,是唐丰身边的红人,地位并不比一方郡守要差。 这人孟天祥自然认的,对着唐管家抱拳拱手示意。 唐管家没有回复唐笑的意思,对着在场众人点点头,忽然,正定站直,表情严肃,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奉州牧大人令,各位接旨。」 瞬间,在场众人,除了唐笑,其余人等纷纷半跪在地,唐笑从坐轿下来,恭敬的站直。 紧接着,唐管家从袖袍内,拿出一副卷轴,卷轴缓缓打开,声音随之响起。 「近些日子,川都郡闹的沸沸扬扬的事,经过调查,本州牧现已查清,随之告知。」 「魏震堂、周汉,身为郡城父母官,不仅未给郡城百姓谋幸福,借助家族势力,垄断当地产业,欺行霸市,百姓苦不堪言,其罪一。」 「趁着孟郡守病重,花大代价请黑道黑士,报价囚禁,以下犯上,其罪二!」 「贿赂州试监考官,恶意栽赃陷害秦淮徇私舞弊,其罪三。」 「十五年前莱阳侯谋反案,恶意伪造陆、吴两家书信,造成两家无辜牵连,惨遭满门杀害,其罪四。」 「四罪并项,可谓罄竹难书,此事三日前通报朝廷,依照大凉律,判处周汉、魏震堂二人问斩、查封周魏家族,产业充公,家眷流放!」 全场鸦雀无声,但被控制的周汉、魏震堂二人脸色一片苍白。 他们猛的抬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不停的眨着眼睛,生怕自己听错了。 即便内心如何不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二人脸色有着浓浓的不敢,他们挣扎着,高声喊叫。 「我等冤枉,我们是被冤枉的,这一定不是真的,是假的,假的。」 「世子,你替我们说说话啊,不是这样的。」 二人不停的狂吠,但身后的唐笑却是无动于衷,漠然看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谈 神色激动的魏震堂,忽然身体一直,激动的目光看着孟天祥、唐笑。 随即猛的大笑起来,「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把我等当做替罪羊,为何我早点没看明白。」 「给你们解决了那么多的烂事,没想到最终竟是这个下场,我不甘!世子你们…」 「大胆,世子可是你能这般侮辱的,来人…」 上方的唐管家,目光冰冷,冷声喝斥,他的声音还未说完。 眼前,一阵风闪过,紧接着,两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伴随着脖子被扭断的声音响起,当众人目光回过神来。 刚才还气势汹汹,疯狂叫嚣的魏震堂、周汉二人,他们的脖子被扭断,当场毙命。 堂堂郡城的二、三把手,就这样,被直接正罚。 出手的是唐笑的护卫,也就是孟天祥口中说的影卫。 在将二人干净利落的解决后,影卫默不作声,回到唐笑身后。 影卫的举动,并不出乎唐管家的意料,唐管家冷哼着。 「敢出言打断州牧令,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二人被正罚,接下来继续宣读。」 唐管家声音顿了顿,随即缓缓道,「川都郡的动乱,岭北县苏祁安,立了大功。」 「本州牧现以将此事,上报朝廷,特请封苏祁安为东山县伯。」 「川都郡郡守孟天祥,管辖之地出了这等大事,但念在身体抱恙,被囚禁,此事既往不咎,日后留有查看,再做定夺。」 声音落下,唐管家缓缓将卷轴合上,对着下方的苏祁安、孟天祥二人道,「苏伯爷,孟大人领旨吧。」 二人起身,恭敬接旨。 做完这一切,唐管家上前,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对着苏祁安道。 「恭喜苏伯爷,估计要不了几日,苏伯爷的县伯爵就会到了,向伯爷道喜了。」 「感谢州牧大人栽培,苏某拜谢。」 唐管家点点头,继续道,「苏伯爷,州牧大人对贤才,可是求贤若渴,以伯爷的才华,一个小小的郡城,太困伯爷了,期待伯爷在州城大显身手时候。」 苏祁安点头回应。 唐管家目光转动,落在孟天祥身上,轻声道,「孟大人,这里的事后面如何处理,你应该知道,托州牧大人话,还望孟大人能费点心,这有关大人日后前途。」 孟天祥身体一僵,连忙点头。 「好了,这事也算结束了,就不在这久留了,我还得返回州府,向州牧大人禀报了。」 「世子,和我一起走吧,州牧大人对你这趟出行,已经有所怨言了。」 「哦,我明白,我这就随你回去。」 唐笑一改刚才的强势,唐管家的传话,就像老鼠碰到猫,让唐笑没有半点反抗。 在众人的目送下,不一会,唐笑、唐管家等人,径直离去。 等到二人离开,郡府内的气氛,方才逐渐轻松。 特别是郡府的兵士,他们的脸色近乎苍白,额头上,都是有着豆大的汗水滑落。 就刚才影卫狠辣的手段,和那群州府的兵士散发的气势,真要是动手。 他们怕撑不过三招,他们的内心,一阵后怕。 相对于兵士的后怕,孟天祥的脸色却是严肃许多,他和苏祁安对视一眼。 随即招了招手,身旁属下走来,在耳边附和几句,孟天祥、苏祁安二人转身进了公堂内部。 至于得令的手下,没有任何犹豫,带着郡府的兵士连同苏祁安的护村队,直奔周魏两家府邸。 随时关注郡府动向的百姓 ,看着乌央乌央涌出的兵士,在看着他们去的方向。 一些心思缜密的人,脸上有着浓浓的震惊,他们知道,这郡城的天,是彻底变了。 果然,十几分钟后,魏家、周家的府邸,瞬间被兵士包围。 为首的都尉,根本不惧和他们对峙的周魏家族护卫。 当场宣读了州牧令,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要是周魏护卫依旧执迷不悟,反抗到底,等待他们的,怕是更加疯狂的攻击。 在听得他们的靠山,魏震堂、周汉被当场击杀后。 魏云、周杰二人脸色苍白,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嘴巴轻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前来抄家的都尉,可没耐心陪他们耗时间,三个数,如果不投降,便强攻。 周魏两家,郡城最大的地方豪强,即便在狂妄,可在州牧令下,如何选择,孰轻孰重,他们清楚。 三个数落下后,没多久,周魏两家的护卫便放弃抵抗,大门打开。 包围的都尉,一声令下,瞬间,身后兵士冲了进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个家族的男丁女眷,一个个的被控制,押送出来。 围观的百姓,看着这幕,内心都是感叹,「川都郡最大的两个地方豪强,在这一刻,不复存在,灰飞烟灭了。」 他们见证了两大豪强家族的覆灭,同时,另外一个冉冉升起的家族,会以很快的速度,称霸川都郡。 那边是岭北县的苏祁安,更准确的说,是东山县伯苏祁安。 相对于外界的热闹哄哄,郡府内的一间偏房,气氛却是比较低沉。 房中,只有苏祁安、孟天祥二人,外界的嘈杂,他们自然感受的到。 沉默了一会,苏祁安开了口,「孟郡守,有什么事,你便说吧,苏某一路走来,也算经历了不少事,但都没有一个怕字,无论前景多荆棘,苏某都会坦然面对。」 「好,有你这句话,本官倒是放心了。」 孟天祥笑着点头,随即低声道,「苏举人,正像州牧大人说的那样,一个小小的川都郡,绝对困不住你,州城乃至京都,才是你的舞台。」 「但本官在这里,却要告诫你几句。」 「到了州城,尽量不要和州城几位大人物发生冲突,特别是刚才那位世子唐笑。」 「你也看到了,他身边的护卫,实力很强,这些人是州牧,特别为了保护他,培训出来的一群比死士还厉害的家伙。」 「我们称他叫影卫,像这样的人,本官也不清楚,而且在州城,除了州牧、另外两位副手,州丞、州尉,你同样也要小心。」 「这二人的权利,并不在州牧之下,而且他们可不像魏震堂、周汉二人,会被我拿下,在某些方面,州牧大人,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苏祁安眉头一挑,明显有些吃惊,他倒是没想到,西州牧也有被节制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对苏祁安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说不定后面可以利用三人不和,为自己的生存,做做文章。 苏祁安怎么想的,自然逃不过孟天祥的眼光,他倒不是想阻止,反而是一种支持。 毕竟,苏祁安进了州城,无论怎么做,绝对会得罪三方中的一方。 与其这样,不如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三人不和中,找出生存。 对于孟天祥的叮嘱,苏祁安还是比较感激的,毕竟,从刚才的事来看,他已经将唐笑得罪了。 别看唐管家传达州牧,对他的欣赏,但这之中藏着多少门道,苏祁安清楚的很。 而且,魏震堂、周汉的伏法,可 没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这背后,或多或少的都藏着一些秘密,只是这些秘密,随着二人的死亡,彻底成了谜团。 谁要是好奇,非的去探究,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毕竟,唐管家刚才对孟天祥的敲打,苏祁安可是历历在目。 头上有这三位高高在上的家伙,孟天祥这个郡守,当的也是不容易啊。 苏祁安有些感叹,在和孟天祥简单的聊了几句后,苏祁安沉吟一会,而后开口道。 「孟大人,有一事,苏某想询问你,是关于莱阳侯谋反…」 苏祁安的话还没说完,孟天祥的脸色就变了,他连忙制止苏祁安,表情极其严肃,低声道。 「苏举人,这事不要提了,莱阳侯谋反案,是定了性的,州牧能够心善给那些人翻案,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是顶天了。」 「这事到此为止,要是你继续探究,很可能会死!」 看着孟天祥如此紧张,苏祁安却是笑着摇摇头,开口道。 「孟大人,你想哪里去了,苏某当然明白这权轻弊重,自然不会傻到把命搭上,至于所谓的翻案,和苏某没关系,苏某问的可不是这些。」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孟天祥的脸色倒是舒缓一些。 他生怕苏祁安产生为莱阳侯翻案的想法,这可是定性的大罪,别说翻案,你碰上一碰,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在苏祁安没有犯傻,紧接着,苏祁安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某其实想问的是,被翻案的所谓余孽,孟大人可了解多少,或者换个说法就是,那些人和孟大人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孟天祥的脸色先是一僵,露出玩味神色看着苏祁安道。 「哦,是什么让苏举人产生这般想法?会将那些人和本官联系到一起。」 「呵呵,苏某这人想法比较活跃,要是苏某有什么不对的,让大人不悦,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苏祁安笑着,就这么幽幽的看着孟天祥。 经过短暂沉默,孟天祥叹息一声,开口道,「苏举人不愧是才子,慧眼如炬,你猜的没错,他们和我却是有些关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秦淮的消息 孟天祥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沉吟一会,将这事说了出来。 「本官在入仕前,曾得到莱阳侯的资助,如果没有他的资助,本官根本考不上举人功名,更不会有后面的进士,最后为官一任,做到了郡守的位置。」 「而莱阳侯谋反后,所属家眷不是被杀,就是流放,能活下来的几乎没有,唯独只剩下一个小妾所生遗腹子,这人是谁,不用我说,你应该猜得到。」 苏祁安点头,那人估计多半就是苏芊芊。 有一说一,孟天祥这么做,让苏祁安颇为佩服。 莱阳侯谋反,牵连甚广,在那个关头,孟天祥能保住莱阳侯的血脉,足以看出孟天祥的人品。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说的就是孟天祥了。 孟天祥能够如此坦诚对苏祁安开诚布公,也是出自对苏祁安的信赖。 苏祁安也确实没有辜负孟天祥的信任,如果苏祁安是那种只会往上爬,全然不顾一点恩情的人,孟天祥也不会和他这么深入交流了。 听着孟天祥的讲述,苏祁安了然,随即又问道,「他们能够躲过这么多眼线,安然的活到现在,孟大人费了不少的心吧。」 「我想,他们能来东山村,应该不是偶然,是大人的安排吧,包括大人的身体抱恙,这些应该都在大人的掌控中。」 孟天祥露出玩味神色,看着苏祁安,没有反驳,轻声道,「继续。」 「表面看去,川都郡自从大人身体抱恙,权利被周魏两家架空,但实际上,都是大人计划的一部分。」 「为的就是引我入局,想要看看苏某有没有能力翻盘,是一种考验。」 「后面想想,即便没有瘦猴、苏勇的出手相救,我想大人也不会有事,如果失败了,这局大人应该也能搞定。」 这并不是苏祁安的自以为是,而是经过事情种种发展,苏祁安推断得知。 孟天祥做官四十多年,光是郡守,就有近二十年,要说阴沟里翻船,那实在是有些太对不起他这种身份了。 苏祁安的侃侃而谈,让孟天祥笑了起来,他点点头,随即道。 「苏举人,这次我倒是要称号你一声先生了,你说的没错。」 「老实说,从你在岭北县大放光彩,获得举人功名,我便关注你了。」 「听闻你和谢侯爷去宁州战场,一介文人,能为国效力,就这,足以让本官佩服。」 「为了考验你,是否是大凉需要的真正人才,后面的周魏两家和你的争斗,我身体抱恙,被软禁控制,都在我的计划中。」 「如果你失败了,周汉、魏震堂我自会出手处理,但你完美的通过了我设置的考验。」 「哪怕后面引来世子唐笑,你给我的表现,依然出乎预料,我可以认定,你就是朝廷需要的真正人才。」 「无论于公于私,本官都会保下你,有你在,那些人跟在你身边,我也能安心了。」 孟天祥的这番话,说的让苏祁安有些动容。 哪怕大凉日薄西山,但依然会有像孟天祥、谢苍这类人,尽自己的职责,保家卫国。 就冲这,孟天祥同样让苏祁安感到佩服。 「所以,苏先生,为了你日后的发展,像莱阳侯的这类事情,到此为止,千万别继续查下去。」 「要查,至少要有绝对的自保能力才行,否则,很可能会危急亲人好友。」 孟天祥的嘱咐,苏祁安听了进去,而后,二人在房间,又是密谈了有半个时辰,方才出来。 而此时的外界,可谓是沸沸扬扬,随着大批的兵士,将周魏两家抄家,这场持续郡城数月的纷争,宣告落幕。 至于周魏家族的宣判,流放、抄家,只对郡城百姓颇感兴趣。 至于苏祁安,这些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毕竟,失败的对手,苏祁安从不看在眼里。 三日后,在这种喧闹的气氛中,一则消息从京都传来。 「受西州牧的请求,鉴于苏祁安铲除周魏家族,这两颗毒瘤,为此正式册封苏祁安为东山县伯。」 消息传来,郡城再度陷入轰动。 甭管那些知晓内幕的,还是不知晓的,听闻这事,都是纷纷感叹,渐渐的,有关苏祁安在宁州战场之事,也是一同扒了出来。 无数人内心对苏祁安只有一个大写的敬佩。 一介举人,能有如此胆色,前往边境战场,这份拳拳报国之心,让众人佩服。 对于自己身份的公布,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苏祁安目光闪动。 现在就像被推到明面上来,看似风光,但暗处的危险,同样伴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祁安的顾虑,孟天祥自然知晓,他并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 「一味的藏拙并不是好事,暗箭是防不胜防的,但想要震慑一些宵小,就得表明自己的身份和实力。」 苏祁安了然,若有所思。 在苏祁安被册封东山县伯的第二天,在孟天祥的支持下。 苏记商行全面接管了周魏两家遗留的产业,同时,岭北秦家、叶家入驻郡城。 在郡城东城区,最显眼的位置,一座巨大的府邸拔地而起。 府邸规模不小,起码有三四百米,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苏记商行。 这里就是新开张的苏记商行,也是苏祁安接管川都郡产业的总部。 在新开业的当天,孟天祥为首的郡城官员,以及其他地方豪强,纷纷赶来替苏祁安站台。 在剪彩当天,整整五百名兵士,在场维持秩序。 五百名的兵士,已经是郡府三分之二的兵力,全部用来替苏祁安站台。 这在川都郡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足以看出苏祁安的实力。 这场热闹的开业,持续一天,几乎全郡城的百姓,都前去观看,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也就是从今天,他们明白,一个新的豪强,将以不可阻挡的方式,强势崛起。 在苏记商行对面街道,一座二楼房间内。 苏祁安站在窗户旁,感受着街道响起的热闹,这种热闹场面,要是让他一直待下去,他可受不了。 也就是在剪彩的时候,他出席了一会,在陪同孟天祥等郡城官员打了个面后,就溜走了。 看着下方热闹的场景,身后,一道声音响起。「嗯,看上去,还不错。」 开口的是陆小婉,她缓缓上前,轻轻靠在苏祁安的肩头。 苏祁安轻嗯一声,手臂顺势环抱陆小婉的腰腹。 二人就这么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陆小婉转过身,看着苏祁安道,「相公,小婉家族能够翻案全靠相公,小婉等这一天太久了。」 「周魏两家能够被扳倒,我的家族能够***昭雪,这种感觉即便现在,都有种恍惚,在这里,小婉真的很谢谢相公。」 苏祁安摇摇头,制止了陆小婉,轻声道,「娘子说什么呢,你我本就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这事能成,我也很高兴。」 陆小婉点头,看着苏祁安,二人四目相对,双眼有些迷离,空气中的气氛,都是有些朦胧。 就在二人呼吸渐渐急促,准备好好享受这难得悠闲时光。 府尹大人。」 婢女轻声说着,但话音刚落,就被愤怒的府尹打断,「你胡说,本官是什么身份,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婢女,也配要本官指示。」 「苏伯爷,我看此人必定是对本官心怀不满,故意捏造,为的就是对本官的诬陷,伯爷千万别听这个婢女,在这里胡言乱语。」 府尹的否认,不出苏祁安的预料,老实说,苏祁安压根就没有把扳倒孙家、府尹的底牌,全部放在这个婢女上。 婢女之言,其实也算意外之喜,苏祁安也没想到,没等他甄别,就有婢女选择将这事告知苏祁安。 至于为什么反叛,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过是孙家用完的工具。 而突然划给这位苏伯爷,虽然不了解苏伯爷的为人,但就他属下对待他们的态度,足以让这位婢女认定苏祁安的为人,绝对比孙家强上一百倍。 是继续执行孙家的工具般的任务,还是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搏一搏,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好在她赌对了,苏祁安念她愿意回归正途,答应她,以后安心待在别院,只要苏祁安在一天,她就能不受欺负。 府尹的否认,让婢女气的发抖,她想要出言反驳,但被苏祁安制止。 苏祁安挥了挥手,婢女告退,目光示意,苏勇点点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纸张,直接甩在府尹、孙文二人脸上。 「好,你说婢女是胡言乱语,那这些呢,这些受你孙家迫害的百姓证词,你又作何解释。」 看着满地的证词,府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冒着豆大的汗水。 他想要开口解释,但那张张证状上的文字,和按的红手印,就像一根根针,狠狠扎在府尹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府尹大人,苏某来京都,可不只是单纯的欣赏京都的美景,一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毕竟,苏某个人力量太单薄,总要一些力量给苏某壮壮胆气,没想到才来京都多久,这么快就用上了。」 「府尹大人不是要讲证据吗,你看这些东西,要是交给朝廷,不知道府尹大人的官位保不保的住。」 「下官错了,还望苏伯爷能网开一面,这事是下官被猪油蒙了心,只要苏伯爷能放下官一马,日后伯爷在京都,能用得上下官的,下官必定效力犬马之劳。」 刚才还那般强硬的府尹,再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傲气,身体瘫软着,下跪朝着苏祁安求情。 苏祁安道,「府尹大人这个承诺,真是让人感到诱惑,但这事怎么做主,怕轮不到府尹大人了,孙侯爷你怎么看。」 「苏祁安,你非要把孙家扳倒是吗,你别欺人太甚,孙家要是到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孙文开口,府尹猛的抬头,对着苏祁安怒斥着。 「哦,他们?府尹大人看来是不打算隐瞒了,说说吧,他们是谁?」 「他们是你绝对惹不起的存在,苏祁安,实话告诉你,今夜的刺杀,就是那些大人物派出的死士,你应该能猜到,有能力出动死士的,而且能在京都杀人,这人的力量是多强大。」 「今晚之事,要是你能一笔带过,我保证,从此以后,孙家绝对不与你为敌,并且还能给你提供有用的情报,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又能怎样,府尹大人你除了一天天,抬出所谓大人物搞威胁,还能做什么?你是不是太把孙家当回事了。」 苏祁安冷笑着,直接打断了府尹的话,继续道,「你背后所谓的大人物,不就是朝廷国公?哼哼,在边境我能活着回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国公又如何,只要他们敢来,我 把话放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可信否。」 苏祁安的声音很冷,但更多的却是夹杂着彻骨的冷酷。 府尹能够从苏祁安的眼里,看到一股绝对威严,那种威压很可怕,让他一时都不敢接话。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孙文,叹息一声,忽然道。 「唉,事以至此,苏伯爷,一切按你的意思办吧,放心,等明日一早,府尹、孙行,会被押送,孙家也会像朝廷认罪。」 「希望苏伯爷能够看在,一起征战边境的份上,能保全孙家部分,孙某感激不尽。」 「孙文,你糊涂,你做什么!你这么做,就是陷孙家绝境之中,你是孙家的罪人,不!我不答应!」 此时的府尹,脸色变幻,身体发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孙文的举止气的不轻。 直接朝苏祁安扑了过去。 不过结果没有丝毫预料,苏祁安的身后,瞬间冲出两道黑影,一把将府尹控制住。. 看着发怒的府尹,孙文叹气道,「叔父,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孙家。」 这时候,苏祁安的手掌拍了拍孙文的肩膀,开口道,「孙文,看在你也曾为边境百姓奋战的份上,对于孙家,我保证,除了一些大女干大恶,其余人等并不会受到牵累。」 这是苏祁安的心里话,从始至终,对孙家,苏祁安就没有想过,赶尽杀绝。 只是来到京都后,第一个上杆子偏偏要往他的枪口撞,那就没办法,只能将孙家给办了。 别看苏祁安只是个所谓的伯爵,但对付京都的权贵,苏祁安有他的一套办法。 只要是权贵世家,他们当中的纨绔,谁手里没有几条命案。 只要苏祁安有心去搜集,这些罪证一条一大把,寻常百姓惧怕这些纨绔,不敢上状。 但这时候,苏祁安站出来,替他们接下这些罪证,凭借他伯爵身份,直接递交朝廷,基本上就是一告一个准。 当然这事也不是绝对,要是某些权贵,就比如国公这类大世家,凭罪证,很难扳倒。 而孙家,就是一个没有深厚背景,和上面大世家没有关系的小家族,在京都,一抓一大把。 对于这样家族,苏祁安信手拈来,撞上苏祁安,只能说孙家倒霉。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字信 苏记商行开业的第二天,苏祁安带着苏勇返回了东山村。 苏祁安并不担心,苏记商行日后的经营情况,没了周魏两家的存在。 在全面征收两家产业后,苏记商行成了郡城不可忽视的强势新势力。 目前,苏记商行依然有陆小婉掌舵,瘦猴、叶重辅助。 背后,是秦家、叶家,源源不断的原料供货,再加上苏祁安留在郡城约莫二百来人的护村队员。 想要打苏记商行的主意,根本不可能。 或许有某些豪强,眼红苏记商行的发展,毕竟,现在的苏记商行,它的业余,开始全面扩张,不说涉及各行各业,但只要赚钱的产业,多少都会有它的背影。 在这种情况下,眼红打压是正常,但这种打压也只是表面,因为苏记商行的背后,除了苏祁安这位最大的老板外。 郡守孟天祥,就是苏祁安日后离去后的最大助力。 这些地方豪强,内心对苏祁安或许有些腹诽,可在孟天祥面前,在强势的豪强,都得乖乖听话。 担任川都郡郡守多年,孟天祥对付这些豪强手段,多的是。 在孟天祥的保驾护航下,新开业的苏记商行,那家伙,财源可谓源源不断。 那种势头,只要给时间,取代三大春院,指日可待。 这也是苏祁安安心返回东山村的原因。 回村的苏祁安,自然有他要做的事,第一件事,就是召集李虎、赵大、铁牛、水生、李小妹几人,准备再度扩大护村队的规模。 从五百人,扩大一千。 之前苏祁安是为了隐藏自己伯爵身份,对于护村队的数量,是有限制的。 现在,整个川都郡怕都知道,他这个东山县伯的身份。 既然被曝光,那就索性顺势而为,第一件事就是扩充护村队员。 以苏祁安目前的伯爵身份,要是征召私兵,铁定是不行,会落下口舌。 但扩大护村队员,他们的目的只是保卫东山村,这事说出去,也不会有质疑。 即便有,但在苏祁安如今的实力下,又有谁能够说三道四了。 前几日,岭北县又上任了一位县令,本来按照孟天祥的意思。 是想让苏祁安兼任岭北县令,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光明正大去做,身上有这一层身份,也是一种保护。 孟天祥的好意,让苏祁安拒绝了,对于官职,苏祁安一向都是不感冒。 就连他这个举人功名,都只是为了不辜负秦子音才去考的,要是苏祁安愿意,现在的他,怕早就是进士了。 而且他现在,爵位又晋升了,一个东山县伯的身份,在州城行走也够用。 真要是担任岭北县令,估计麻烦事更多,一时半会怕都是走不了。 而岭北县也不能一日无县令,在孟天祥在和上面的人沟通后,前几日,州城便派下了新任县令。 姓何,这人年纪很大,差不多和孟天祥有的一比。 看样子离退休不远,而这位何县令,颇为知趣。 在上任第二天,就前来拜访苏祁安,二人交谈了有一个时辰。 何县令才满意的离去,通过了解,苏祁安也明白这位何县令的用意。 他担任县令多年,岭北县令应该是他最后一任,他没有多大的抱负,只希望在任职期间,县内不出什么事。 能让他顺利的退休,话都说这份上,苏祁安怎么不明白。 当即承诺,平时何县令有需要帮忙的,打声招呼就行。 何县令想平安落地,苏祁安希望县令别有事没事来打扰东山村 。 都有各自诉求,了解后,双方一拍即合。 这事多半是孟天祥操作的,这份恩情苏祁安记在心里。 送别何县令后,东山村迎来了大规模的扩招。 人员方面苏祁安不担心,这些李虎他们都是老手了,各个门清,到时候就看训教成果好了。 做完这事,苏祁安又是去了后山一趟,后山的炸药工厂,每日的出货量十分稳定。 按照苏祁安的估算,估计在过半年,就能开采完毕。 开采的半年间,童战倒是发现了一件意外之喜。 就在距离炸药矿源约莫一百多米的地方,竟然发现有制作铠甲、兵器的矿源。 虽然不大,但量产个千件,不成问题。 这事,苏祁安在沉默半晌后,还是决心开采。 只是这事的保密等级,同样是绝密,制作完成后,运输到东子山保存,期间更是制定了一系列的严格要求。 制造铠甲、兵器,在大凉是死罪。 毕竟,在冷兵器时代,谁掌控了矿源,就有大规模制造的能力,在配合招募的人员,经过训练,会形成一股不亚于兵士的战力。 拥有这,就有造反资格,所以历来这些矿源,都是被朝廷控制。 苏祁安之所以这么做,可不是为了造反,而是自保。 炸药的威力却是大,但在大凉这种封建社会,主要的战力还是冷兵器。 苏祁安不可能做到人手一包炸药,那不现实。 而有了这些铠甲、兵器,至少在日后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是能够保命的。 像这种矿源,苏祁安相信如果是那些地方豪强,乃至京城国公。 绝对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直接私吞,这事,苏祁安又不是第一次见。 远的不说,就说岭东宋家,不就是堂而皇之的占据。 周魏两家这种地方豪强,不同样养死士,苏祁安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乱世来临前,尽可能的扩大,保存自己实力。 在和童战再三嘱咐后,苏祁安回到房间,看着天色渐晚,是时候办最后一件大事了。 夜色降临,在和秦子音吃完饭后,苏祁安直接抱起苏芊芊,朝着门外走去。看書菈 秦子音看着这幕,小嘴嘟囔,有些吃醋道,「好啊,你们父女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都背着我说悄悄话。」 「嘻嘻,娘亲别生气,芊芊先陪爹爹散步,待会就回来陪娘亲。」 「去吧,去吧,别玩得太晚,早去早回。」秦子音叮嘱着。 苏祁安点头,带着苏芊芊踏出房门后,身体一拐,朝着另外一个房间走去。 这是苏祁安的书房,平时没什么事,很少有人会过来打扰。 踏入房间,房门关闭,苏祁安将苏芊芊放了下来,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笑着看着苏芊芊道。 「郡城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如何,现在我还能入你的眼吗?」 原本给苏祁安一副冷淡样子的苏芊芊,这时候却是表情严肃,下一刻,竟然对着苏祁安恭敬的跪拜。 那种礼节,是跪拜父母。 不一会,苏芊芊抬起来,看着苏祁安道,「这一拜,是感谢爹爹铲除了周魏两家,也算是给芊芊报仇了。」 「从现在起,我的父母就是爹爹、娘亲,以后当牛做马,芊芊也愿意。」 苏芊芊的这举动,让苏祁安有些愣神,他连忙搀扶起来。 拍了拍苏芊芊身上的泥土,轻声道,「这事不是你一人之事,不需要行如此大礼。」 「给爹爹行礼,这是应该的。」苏芊 芊一本正经道。 看着苏芊芊瞬间转性的样子,苏祁安觉得好笑。 但没有多说什么,开口道,「芊芊,既然你认了我这个爹爹,那有些事就不能瞒着我。」 苏芊芊点头,他似乎知道苏祁安想问什么,忽然转身,朝着苏祁安的书桌走去。 蹲下身子,钻进了书桌底下,好像在寻找什么,找了好半天,不一会,从书桌下慢慢爬了出来。 她的手上似乎拿着一张信纸,走到苏祁安面前,递了过去。 「呐,爹爹,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这是?」苏祁安接过有些泛黄,破损的信件,疑惑道。 「这是莱阳侯和某位大人物之间的书信往来,至于是谁,芊芊也不知道,在芊芊有记忆中,这东西就跟随我了。」 相比较这封信件上写的什么东西,苏祁安更好奇,苏芊芊是什么时候,把这重要的东西,不声不响的藏在他的书桌底下。 看着苏祁安疑惑目光,苏芊芊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双手叉腰,得意道,「嘿嘿,在东山村,爹爹就是最大的人物,爹爹的书房,谁都不敢踏入,当然,除了我。」 「这东西这么重要,要是弄丢了,那就不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嘿嘿,藏在这里,绝对没人知道。」 看着苏芊芊一副小机灵的样子,苏祁安哑然失笑。 难怪秦子音对她十分疼爱,就这种机灵样,换做谁都会喜欢。 苏祁安低着头,将手中泛黄的信件打开,目光一扫。 苏祁安轻咦一声,这信封上面,竟然空无一字,是一封空白信。 苏祁安觉得奇怪,走到书桌旁,对着烛火来回晃动,上面,还是没有半点字迹显现。 后面,苏祁安又是用了水试了试,同样没用,这信怎么看上去,都是一封无字信。 苏祁安无奈,看着苏芊芊。 苏芊芊的回答,更是让苏祁安感到无奈,「别看我呀,信封的内容,我不知道,反正我能保证的是,这信不是假的,也没被调包,这么多年我被追杀,他们就是为了这封信。」 苏祁安点头,看了眼手中的无字信,倒也没多说什么。 他相信苏芊芊没有骗他,苏芊芊虽然有些调皮,但本心不坏,没必要为了这事来欺骗他。 只能说,古人在保密这事,还是有些智慧的。 「看来,这信日后找机会,慢慢破解了。」苏祁安这般想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西州城 将信收起来,苏祁安看着苏芊芊,开口道,「芊芊,有一事爹爹要和你说说。」 不等苏祁安继续说下去,鬼马精灵的苏芊芊,将话接了过去。 「芊芊知道爹爹想说啥,芊芊向爹爹保证,这事娘亲不会知道,而芊芊始终是爹爹,娘亲的小棉袄。」 「爹爹放心,在爹爹不在的这段日子,芊芊一定会保护好娘亲,咱们拉钩。」 苏芊芊的聪慧,是苏祁安最惊讶的,谁能想到,一个六岁的孩童身上,拥有者远超一般大人的智慧。 能够如此聪明,这几年苏芊芊应该吃了不少的苦。 苏祁安手掌伸出,和苏芊芊拉钩,现在的苏祁安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安心去州城了。 接下来苏祁安在东山村又待了几天,毕竟,后面的州城之行,估计待的时间不短。 这几日好好的可以陪陪秦子音,可以难得享受悠闲的时光。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几天后,天刚亮,东山村的村口。 秦子音、童战、李虎、赵大、李小妹等一众村内熟悉之人,都是前来送行。 这次,苏祁安的身边,只有苏勇,以及先行探路的二十几名新军。 其余人等,全部留在东山村。 州城之行,人多不是件好事,毕竟是州城,西州的首府,什么刺杀应该谈不上。 而且苏祁安的伯爵身份早就传扬出去,看上去十分张扬,但却是一张护身符。 在这个风口上,谁要是冒死伏击苏祁安,那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而且今日的出发,岭北县的何县令,更是派出一百名从郡城调动过来的兵士,亲自护送。 这种善意,苏祁安乐得接受。 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苏祁安握着秦子音的手,小小的亲密一下,随后,对着眼前众人抱拳,开口道。 「好了,就送到这吧,希望等我下次回来,能够看到一个越来越好的东山村。」 「一定先生,祝先生州城顺利,我等期待先生回家。」 苏祁安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苏勇马鞭一甩,马车径直离去,在他身后,一大批目光严肃的兵士,快步跟随。 这次前往州城,路程比较遥远,按照苏祁安目前的进度,起码要一天的时间。 等到赶到,怕是到天黑了。 苏祁安走的是官道,可以说走的有些张扬,远远看去,一面巨大的苏字旗,迎风飘扬,看上去十分威风。 苏祁安的出行,所过之处,不夸张的说,各县那些打家劫舍的土匪,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全部撤离。 苏祁安在郡城闹的动静,这段时间,甚至都传到州城了,就更别说川都郡各县了。 凭一己之力,不仅干翻郡城最强大的地方豪强,甚至引来郡守、世子、州牧管家等这些,在他们眼里,如同天一般的大人物。 这时候,谁要是敢打劫苏祁安,那是脑子真进水了,他们能祈求的是,苏祁安千万不要来找他们的麻烦,就感恩戴德了。 一路走来,看着苏祁安远去的队伍,躲藏在密林深处的土匪,各个露出轻松神色。 「终于送走了这个煞神,我们终于可以快活一段时间了。」 此时,郡城内,一座豪华的府邸二楼,陆小婉站在窗户前。 她的身后,叶重、瘦猴静静站立。 陆小婉抬头,看着远方,她忽然道,「算算时间,相公应该出发了,我们也要努力了,不能给相公丢脸。」 「瘦猴,加快苏记商行在郡城中布局,半个月内,郡城产业,苏记商行要全部控制。」 「叶少爷,郡城和地方各县豪强的联系,就麻烦你了,要是他们拒绝合作,可以让他们知道苏记商行的厉害。」 「明白,陆掌柜,我等这就去安排。」 二人恭敬开口,别看陆小婉是一介女流,但苏祁安还真没看错,陆小婉在经商中,有着很高的天赋。 现在她,说话间,不经意都带着些许威严,如今的郡城,谁都不敢小瞧苏记商行的女掌柜。 叶重看着陆小婉的背影,感叹道,「苏兄,你的眼光还是那么毒辣,愚弟期待你的归来,到时候一定给你个大的惊喜。」 苏祁安的队伍,在经历了一天的赶路后,十分瞬间的抵达了西州城。 西州城之大,让苏祁安都是颇为感叹,远远看去,如同一座沉睡的猛兽。 占地起码有两到三个郡城那么大,城高强厚,哪怕和边境的军城,都不逞多让。 城墙漆黑,墙上有着些许的斑驳,一股久远的气息散发,看上去十分威严。 城头高不可攀,隐隐有着云雾在缭绕,最瞩目的是有三个城门。 中间最高,约莫四五丈,两侧的就矮上不少,但也有两丈左右。 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还未靠近,一股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 苏祁安的队伍缓缓靠近,排队的百姓,感受着身后人流的攒动,刚想转头怒骂一声。 可看着身穿铠甲的兵士,瞬间,闭口不言,虽然不知道后方马车内坐的是谁,但也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不过让他们觉得诧异的是,像这种有身份的人,竟然会和他们一样安静排队,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引发的一点小骚乱,很快引起城门把守兵士的注意。 兵士走上前,准备厉声呵斥,给这些不讲规矩的百姓一个教训,当他的目光偶然扫过那张苏字旗时。 他的脸色瞬间大变,而后连忙跑上前,对着镜头的校尉客气询问。 「敢问校尉大人,身后马车坐的可是东山伯爵?」 领头校尉脸色漠然,点点头。 在确定马车内的主人,是苏祁安后,这位兵士立刻换了一个脸色。 脸色挂着浓浓的笑意,一副哈巴狗的样子,毕恭毕敬的对着马车行礼,连忙道。 「没想到是苏伯爷大驾州城,是小的疏忽,让苏伯爷在这里排队,真是该死,」 「苏伯爷,以你的身份,实在不用这般,快跟我进城吧。」 苏祁安拉开车帘,看着一脸谄媚的守城士兵,笑着摇摇头。 「不了,我觉得在这里排队,也挺好的,就不麻烦了。」 苏祁安车帘刚准备关上,下一刻,守城士兵竟然跪了下来,哭丧个脸,说道。 「苏伯爷你这样可是为难小的了,小的也只是一个守城士兵,我们早就得到消息,要是苏伯爷来到州城,一定要好生招待。」 「要是苏伯爷这般,小的可交不了差啊。」 苏祁安眉头一挑,看着守城士兵不似作伪的样子,好奇问道。 「哦,让你接待我的是谁?」 「这个小的也不知,我们也只是得了上面的命令,上面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听令就行。」 苏祁安点头,内心暗道,「看来这州城的门道,不一般。 目光闪动,不一会道,「好吧,你带路吧。」 得了命令的守城士兵松了一口气,一路小跑,屁颠屁颠的领着苏祁安进城。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城,自然引起周围排队百姓的关注,不少的议论声响起。 「我去,这是谁啊,竟然能让州城兵士,如此 的低三下四。」 「我说你没长眼睛啊,看不到旗上的字啊,这位可是东山伯苏祁安。」 「啥,就是那个将川都郡城闹的天翻地覆的东山伯?我去,他怎么来州城了?」 「哼哼,东山伯可是有名的大才子,咱们州牧大人,对待才子,可是出了名的尊重,东山伯不来州城,还能去哪?」 「原来如此,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州城又得热闹不少了。」 伴随着阵阵议论声响起,苏祁安的队伍也是进了州城。 西州城内的繁华,真不是郡城能比的,上了好几个台阶。 除了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甚至连外族人都能看到不少。 这里的外族人,可不是指大荣,而是西州西边的蛮夷。 这些蛮夷,虽然没有像大荣那般建国,但有好几个部落,部落规模很大,完全不亚于大凉的一州。 西州的确远离北方大荣,看似没有受到战争波及,但西边蛮夷的骚扰,却时有发生。 双方你来我往的交手,很自然的会抓到一些对方俘虏。 而这些俘虏,就被当做商品,作为奴隶交易。 有市场就有需求,因为蛮夷大多身体健壮,极其耐劳,因此,西州蛮夷奴隶,在大凉也是很出名的。 谁要是买几个奴隶回去,也是一种财大气粗的表现。 对于这种奴隶买卖,苏祁安是很反感的,两族交战,可以你死我活,但买卖奴隶,不当人看,苏祁安是接受不了的。 这些奴隶完全当做牲畜,生死完全就是看主人高兴与否,这点和曾经的苏勇很像。 只是苏勇比较幸运,遇到了苏祁安,至于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看着街上被当做牲畜的奴隶,苏祁安叹息一声,放下车帘,队伍缓缓的行进。 在走过一条很长的热闹街道尽头,队伍停了下来。 「苏伯爷,我们到了。」 苏祁安目光扫动,在他的右前方,一座巨大的府邸坐落着。 这座府邸规模差不多和郡府那么大,看上去十分豪华。 最瞩目的应该是府邸大门上方,一块写个苏宅的巨大牌匾,让苏祁安有些诧异。 「这是?」 守城士兵连忙解释,「苏伯爷,这是专门给你在州城落脚的住处,要是你不满意,我会和上面禀报,看能不能为你换一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贤才馆 「不了,就这吧,挺好。」 看着带路士兵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苏祁安摇摇头,并没有太多麻烦。 一个守城士兵罢了,苏祁安没必要太过为难。 将苏祁安带到下榻府邸,士兵十分有眼力的,迅速离开。 离开府邸的士兵,回身看着眼前巨大的府邸,稍微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位苏伯爷,也没有传闻中不好相处啊,算了,这事和我无关,把人带到了,我也能够交差了。」 不一会,守城士兵迅速离去。 守城士兵的一举一动,都在苏勇的注视下,看着离去的士兵,苏勇跃下墙头,来到苏祁安面前,询问道。 「先生,你看要不要属下去查查底?」 苏祁安摇摇头,「不用,他只是个带路的,即便跟踪,也查不出什么,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背后之人我们会见到的。」 苏祁安这么说,苏勇不好反驳,点头遵守。 不一会,在苏勇的安排下,跟随的二十来名新军兄弟,很快四散开来。 迅速把控府邸的各个有利点,至于府邸外围,则是由王校尉带队的一百名士兵守卫。 这次来到州城,苏祁安把王校尉一并带了过来,毕竟,王校尉之前在岭北县担任衙役、校尉多年。 一直放在东山村,显然有些大材小用,有些官场上的事情,处理起来,还是得用一些比较了解的校尉衙役比较好。 果然,在苏祁安下榻州城所谓苏宅的第二天,陆续的就有部分州城豪强,和一些文人墨客,想要拜访。 这些人并不是州城中比较大的豪强,在州城中,是属于中下层之流。 在苏祁安看来,这怎么都像是一种试探。 这时候王校尉率领的兵士,就发挥效果了。 在岭北县官场,见过太多形形***的王校尉,在面对这些人,丝毫不怵。 有理有据的直接一一拒绝,就算这些拜访者,想要挑刺,也没什么可说。 最终,无一例外的全部被回绝,虽然拜访者的心里有些不爽,但想到苏祁安的身份,和把守府邸的这些严肃兵士。 最终都是冷哼一声,直接离去。 「按照先生的吩咐,这几日的拜访者,属下全部劝退,有了这次的闭门羹,想必他们应该会长点教训,先生可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 听着王校尉的回答,苏祁安满意点头,「嗯,王校尉这次你做的很好。」 「不过我们总不能这么待着,他们的试探结束了,这次,也该轮到我们出手了。」 「先生,你的意思是?」王校尉问道。 「走,我们去贤才馆看看,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王校尉、苏勇一惊。 来到州城后,二人才了解这贤才馆在州城,是如何有名。 贤才馆顾名思义,乃是招募各种才子的场所。 只要你自视有才,无论是奇才、怪才,只要通过了测试。 一经录取,便能直接进入州府任职幕僚,要是再被州府的几位大人物看中,可谓平步青云。 据说,那位州牧的唐管家,当年就是通过贤才馆招募的,而后在州府内工作没几年,就被州牧赏识,从而有了如今这般地位。 这也造就了,不少落榜的文人学子,想通过贤才馆,走另一条路,改变自己命运。 贤才馆好是好,但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都有,这时候苏祁安要是去了,怕是会引发骚动,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会引来麻烦。 二人的顾虑,苏祁安自然明白,但他并不在意,说道,「正是因为 人多眼杂,同样也是收集各方信息来源的重要场合,这次去只为打听消息,至于招募贤才,权当看一乐。」 苏宅门口,依旧是王校尉等兵士把守,看上去十分严厉,就在苏宅对面的街道,一些小摊贩摆摊,招呼客人。 虽然是在做生意,道他们的目光却是时不时朝着苏宅方向看去,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一般百姓。 这些人还真不是摊贩,而是那些吃了闭门羹点豪强,派出了探子。 他们倒是要瞧瞧,这位在川都郡城搞出大事情的苏伯爵,究竟会躲到什么时候。 殊不知,就在他们监视时,苏祁安、苏勇二人,早已从后墙一跃,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州城的繁华热闹,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这里的街道很大,足以容纳两三辆马车并排前行。 苏祁安即便走在街边,依然能够听到四周热闹的嘈杂。 苏祁安这次去的贤才馆,坐落在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距离州府不远,同时也是州城中最大的一座。 差不多走了有半个小时,苏祁安才来到这座最大的贤才馆。 这座贤才馆的规模,堪比苏祁安入住的府邸,占地庞大不说,楼高就有六七层。 这哪里是什么贤才馆,说是一家客栈都不为过。 苏祁安还真猜对了,这座贤才馆是集合吃、喝、住、娱乐为一体的场所。 当然这座贤才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要满足三个条件之一,才有资格进入。 一,必须拥有秀才功名。 二,若无功名,需交纳一百两,即可入内。 三,既无功名,也无钱财,只需做出一副诗词,同样可入内。 这三个条件,可以说完美的淘汰了,想要滥竽充数之人。 贤才馆是羡羡慕贤才的,可不是和庸才浪费时间。 苏祁安看了一眼,那些排队正抓耳挠腮做诗词的百姓,摇了摇头,随即上前,递交了自己举人身份。 确认苏祁安身份,门口管事方才放苏祁安入内。看書菈 踏入贤才馆内,方才知晓馆内的庞大。 馆内分好几个区,有饮酒作乐,欣赏歌姬、舞姬的,也有想通过贤才馆招募,正奋笔疾书的,还有的,在这里吟诗作对。 这看似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的几种画面,就是这么诡异的出现在一起。 「不愧是贤才馆,有些意思。」苏祁安内心暗道。 「敢问举人先生,来贤才馆为了什么,我好安排先生入座。」一位管事开口问道。 「闲聊看看罢了。」 「好的,明白了,我这就为先生安排二楼包间。」 管事心领神会,对于苏祁安的回答并不意外,毕竟,来贤才馆的,并非人人都是为了所谓招募贤才而来。 更多的,反而是奔着娱乐来的。 像苏祁安这样年轻的举人,多半是为了参加一个月后的州试,那才是他们向往的地方,至于贤才馆子多半就是凑凑热闹,好奇罢了。 这位管事很快在心里,对苏祁安做了这般判断。 没有任何耽搁,将苏祁安领上二楼,很快安排了一个包间。 房间位置还不错,能够一览下方,不过管事在离去前,特意还询问苏祁安是否需要婢女服侍。 苏祁安一怔,随即摇摇头,他倒是没想到,贤才馆所谓的娱乐,竟然玩的这么花。 管事不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苏祁安入座,耳边听着下方的嘈杂,渐渐的,一些这段时间,州城发生的有趣事情,传入苏祁安的耳内。 在州城,谈及最 多的,自然是那些豪强公子哥,毕竟,这些公子哥家世可都不简单,所行之事,成为谈资也很正常。 讨论最多的公子哥中,莫过于州城三少。 分别是州牧之子,世子唐笑,其次则是州丞之子公孙义,州尉之子薛怀。 这三人不说在整个州城,哪怕放眼西州境内,也绝对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毕竟,这三人的父亲,可是掌控着西州政务、经济、军事的三位最高主官。 不过真要论家族背景,世子唐笑,却是弱上后者一些。 公孙家族,薛家,可是算的上真正的世家大族,即便无法和京都的国公世家相比,但和下面的地方豪强,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前者公孙家,可是和朝廷联姻的,据说当今贵妃娘娘,就是出自公孙家,后者薛家,虽然没有什么朝廷娘娘,但却是西州本土世家。 在西州境内,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大凉建国。 而相比较世子唐笑,只有靠他那位州牧老爸,其他的,论底蕴,反而是有些逊色了。 这也是为何,西州三位主官,几乎到了平起平坐的原因。 依靠西州牧一人,想要彻底掌权,这根本不可能,三方就这样相互制衡。 这也就导致了,这三位大少,相互都不惧怕对方的原因。 耳边听着这些有些劲爆的消息,苏祁安脸上露出笑容,看来这趟贤才馆没白来一趟。 而这种议论的谈资中,苏祁安竟然听到有关自己的谈资。 「你们都听说了嘛,前段时间,咱们这位世子,好像去了什么川都郡,在那里貌似吃瘪了,让他吃瘪的好像是叫什么苏祁安的,据说是一位才子,还是一个举人。」 「嘁,我说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你这消息都延迟了吧,那个苏祁安可不是一般举人,是上过战场的,被朝廷册封的东山伯。」 「而且在川都郡,更是了不得,一人就把郡城的两大豪强给掀翻,世子求情都没用,最后还引来了州牧令,这才得意化解。」 「能让世子吃亏,确实是一个狠人,而且听说州牧大人对这人挺欣赏的。」 「可不是,前几日他就来州城了,就住在东街区,那座苏宅府邸,就是那位苏伯爵的,有人去拜访,都吃了闭门羹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叫板 「哟,看来这位苏伯爷脾气挺大啊。」 「脾气大?这要是换做你,怕是更狂妄,人家自大也有自大的底气,好歹是上过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就冲着,我就服他,要是你觉得自己行,也可以去边境战场走走。」 「是是是,你说的对,这人我也服。」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有讽刺、质疑,到最后的服气 渐渐的,讨论到最后,貌似对苏祁安有了一些崇拜之色。 听到这,苏祁安哑然失笑,在任何时候,人们敬畏的都是强者。 苏祁安在雅间又坐了一会,听到的消息,大概了解了州城势力的全貌。 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该了解的也了解了,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就在苏祁安起身,准备离开之际,忽然,原本热闹的一楼大厅,不知何时,瞬间安静不少。 苏祁安看去,一楼大厅中,一位身穿蓝色长袍的青年,站在大厅中间。 在他的旁边,有着十几名护卫,看上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蓝衣青年长相算不上英俊,但脸上带着几分煞气,目光扫视间,四周的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看書菈 这人一出现,一楼的管事连忙一路小跑上前,对着蓝衣青年谄媚道。 「呀,这是吹了什么风,公孙少爷竟然来到贤才馆,真是我等的福气,来,公孙少爷这边请,一定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你。」 管事客气招呼,但来到此处的公孙义却是摆摆手,轻声道。 「不劳烦管事了,本少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娱乐,而是为一人而来。」 「哦,公孙少爷你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什么人都会给公孙少爷送去。」 「这人叫苏祁安,本少就是为他而来。」 这话一出,全场的气氛瞬间安静,特别是文人墨客,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都愣住了。 这个人,同样让他们兴趣不小。 一脸谄媚的管事,同样有些诧异,他回过神来,连忙道。 「公孙少爷,你说笑了,这位苏才子,怎么可能会来贤才馆呢,即便来,我们也必定会收到消息。」 公孙义冷笑一声,「哼,等你们贤才馆收到消息,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公孙义目光示意,很快,身后一位贼眉鼠眼的瘦小青年走了出来,他抬头目光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人在场有熟识的,没有其他本事,倒是有一双十分刁钻眼睛,外号千里眼, 只要被他看上一眼,任何人都别想在他眼皮底下溜走。 这人目光慢慢的扫动,很快,就落在了二楼一个包间上。 这个包间,正是苏祁安所在的房间。 猥琐青年目光盯着,在确定好半晌后,方才转身,对着公孙义低声轻语什么。 没一会,公孙义的声音冷冷响起,「苏祁安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自己出来吧,本少有话和你谈谈。」 所有人都是一怔,而后目光齐齐的看向二楼包间。 特别是刚才的那个管事,他有些吃惊,老实说他并不知道苏祁安的长相,苏祁安的传闻他也听说些。 但刚才他接待的那人,给他的感觉分明就是一个寒酸文人。 没想到,他察言观色这么多年,竟然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公孙义的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二楼内脚步声响起。 很快,在二楼楼梯口,苏祁安的身影出现。 他居高临下的和公孙义对视,脸色漠然,没有丝毫惧怕,随即朗声道。 「苏某貌似没有 得罪公孙少爷吧,看公孙少爷的态度,怎么有种问罪的意思。」 公孙义认真的打量着苏祁安,点点头,笑了起来。 「哈哈,问罪倒是谈不上,本少只是想确认一下,在郡城让唐笑吃瘪的,是不是你。」 「是与不是,公孙少爷自己清楚,何必多此一问,要是没什么事,苏某先行离去。」 「呵呵,能有这般气势,这次本少倒相信,你能让唐笑吃瘪了。」 「今天本少找你,只有一个目的,苏祁安,给你一个机会,成为本少的幕僚,只要你点头,日后在州城,本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人敢找你的麻烦。」 公孙义的这话,让苏祁安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个公子哥会是找他麻烦,没想到是想招揽他。 只是这种招揽,让苏祁安十分不舒服,如同一种施舍。 但是了解公孙义的在场众人,看到他的这种态度,并不觉得奇怪。 本身公孙家族底蕴深厚,在加上一个掌管全州境内经济大权的州丞,以及远在京都的贵妃娘娘。 这几层关系加起来,足以让公孙义在州城横着走,只要公孙义看上的,无论是谁,只要他一句话,就没有办不到的。 出言招揽苏祁安,也并不奇怪。 但这次的招揽,注定让公孙义失望了,苏祁安可不是那种被人招揽的可怜狗。 苏祁安脸上漠然,轻声道,「不好意思,公孙少爷,苏某一人自由惯了,并不喜欢依附他人,没什么事,苏某告辞。」 说完,苏祁安看都未看公孙义一眼,直接下楼,就欲离去。 公孙义还未说什么,他身旁的属下看不下去,放声狂吠。 「苏祁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拒绝我家少爷,给脸不要脸,真吧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种狂吠还未说完,紧接着,众人只觉得耳边刮起一阵风。 而后眼前一晃,一道十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再然后,众人看到,刚才还出言狂吠的属下,他的身体如同一颗炮弹,倒飞而出,撞碎了门板,飞到了对面街道。 这一幕,让众人看待了。 不知何时,在苏祁安的身前,一位面若冰霜的青年静静站立。 「胆敢侮辱先生者,死!」 他的声音冷的彻骨,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话的真实性。 众人的脸色都是露出几分惧意,瞳孔一缩,因为刚才这位青年的出手,他们竟然没看清。 「这是个高手,绝顶高手。」 所有人心里都是暗自下了判断。 苏勇的出手,倒是震慑了不少人,但并不包括公孙义。 此刻的公孙义,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倒不是为自己属下的生死而愤怒,而是苏祁安纵容下属,堂而皇之的对自己的人出手。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完全就是打他的脸,毫不顾忌的打他的脸。 在西州城,谁见到他公孙家,不得躲的远远的,他公孙义,公孙家族的少爷,今天竟然当众大脸,还是被一个小小举人打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孙义脸皮抖了抖,目光冷冷的看着苏祁安,他冷声开口。 「好,很好,苏祁安,你的胆子不是一般大,本少好言招募你,本是惜才,但你所做,是在作死。」 「既然你如此狂妄,本少势必为民除害,把你拿下,不要留手,给我动手!」 护卫公孙义身旁的护卫,瞬间冲了出去,直奔苏祁安而来。 前方的苏勇脸色漠然,下一刻,他身体动了,速度比刚才还快。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震惊下,不过短短半分钟,那群凶 神恶煞的护卫,被苏勇干净利落的解决。 各个哀嚎着,身体蜷缩,脸上露出痛苦神色。 这一幕着实把众人看呆了,倒不是说公孙义手上没有厉害的护卫。 而是在西州城,任何人听到公孙义的名字,都会退避三舍,至于和公孙家动手,想都不敢想。 所以,平常带着这些普通护卫出行,足以保护公孙义的周全。 但谁能想到,就在今天,州城的贤才馆,公孙义碰到了一个硬茬子。 看着一众手下被打翻在地,公孙义彻底是挂不住脸,大骂着废物。 他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苏祁安,恶狠狠道。「苏祁安,你别高兴太早,本少说了,今天得罪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紧接着,公孙义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对着门外猛的一拉。 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公孙义的举动,苏祁安并没有阻止,他双臂抱胸,一副看戏的样子。 「叫人么…」苏祁安目光示意苏勇。 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苏勇同样从怀里拿出一支响箭。 响箭一拉,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在高空响起。 苏宅门口。 负责把守的王校尉,他猛的抬头,看着天空响急促破风声。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对着身后兵士大声道。 「不好,先生出事了。」 「都别愣着了,他娘的,竟然欺负到先生头上,都跟我走,抄家伙。干他们。」 一下子,苏宅门口,瞬间集结大批兵士,除了留守的二十名兵士。 剩下的,全部被王校尉拉走了,队伍浩浩荡荡的,一路朝着贤才馆狂奔。 这一幕看的街边探子,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事,可藏不住,传的那叫一个快,约莫十来分钟,不仅这些探子知道发生啥事。 州城内附近的几个热闹的街区,也是像一阵风一样传开了。 好几次,这位岭北县来的苏祁安,一来西州城,就搞出这样的大动静。 直接和公孙义这个小霸王怼起来了,无论什么原因,敢和公孙义叫板的,这点足以让这些前去围观的百姓,内心一个服。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四少? 贤才馆前,密密麻麻的人影,将整个街道都给堵住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贤才馆内爆发了一场巨大冲突。 当时人双方,都不是善茬,一个是西州城世家之一的公孙义,另外一位,则是将川都郡城搅动天翻地覆的苏祁安。 没想到,这位苏伯爷刚来西州城没几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敢和公孙义叫板,这消息传出去,如同风一般,迅速扩散。 一下子,所有人都是赶到贤才馆门口看热闹。 虽然整条街被堵,但贤才馆的门口,却是空出一条真空地带,谁也不敢靠近。 因为,贤才馆内,有着大批的人马,看样子是两波,他们各个手持长刀,一副剑拔弩张的对峙,气氛十分紧绷。 站在苏祁安最前方的,是王校尉带领的兵士,而公孙义的面前,同样有一批不弱于对方的府兵。 所有人都紧张的不敢开口,这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场面,怕是西州城头一回。 为首的王校尉面露凶狠之色,恶狠狠的盯着公孙义一伙人,高声厉喝。 「你们真是好胆,竟敢对朝廷册封的伯爷出手,是嫌命太长吗。」 王校尉的这番话,的确起到了一个震慑作用,但这种震慑,却无法制止公孙义。 他丝毫不慌,冷声道,「哼,朝廷册封的伯爷又怎样,难道伯爷就可以当众对我的家丁出手?大凉没有律法了吗。」 「你放屁,分明是你对我家伯爷出言不逊,教训都算轻的,要我看该杀!」苏勇冷声喝斥。 公孙义却是两手一摊,笑着道,「哼哼,出言不逊?在场谁能证明?」 「是你能证明,但是他能证明。」 公孙义目光环视一周,手指随便点着众人。 那些被点出的人,各个连连摇头,纷纷后退。 开玩笑,这两人,都不是一般人物,要是他们出头,无论怎么做,都会将对方得罪。 得罪苏祁安,最多日后不见面就是,反正没什么交集,要是得罪公孙义,那就别想在西州城立足了。 看着此时无一人出声,苏勇气的发抖,公孙义就是算准了他在西州城的影响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身后的苏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无妨,不一会,苏祁安上前,看着公孙义道。 「既然公孙少爷非得拿苏某试水立威,苏某也不是吃素的,那就战吧。」 公孙义一怔,明显是被苏祁安的大胆给惊到了,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这个苏祁安送上门了,他又怎能认怂。 下一刻,就在双方兵士准备火拼,大闹贤才馆时。 忽然,两道清朗的声音几乎一前一后响起。 「都住手吧,这里是贤才馆,可不是你们打斗的地方。」 「没错,要是贤才馆被毁了,我们怕是不好交代,不如今日二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今日这事就算了?」 众人猛的抬头,声音的位置在他们的头上,听距离,似乎有些远。 在众人的注视下,贤才馆的四楼、五楼,皆是有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两位身穿华丽服装的青年,从两个方向,被人簇拥着,缓缓下来。 「是唐世子和怀少爷。」一些人惊呼,忍不住开口。 一个小小的贤才馆,竟然让西州城的三大少聚集一起。 加上最近风头很盛的苏伯爷,这四人聚集,这是怎样的场景。 看着走下楼梯的唐笑、薛怀,公孙义蹙着眉,冷声道。 「怎么,这事你们二人也想插手不成?」 唐笑脸色漠然,说 道,「我说了,你们私下在哪里打斗我不管,但要是毁了贤才馆,我想即便州丞大人知道,恐怕也不会对你偏袒吧。」 「呵呵,我来的目的,和唐兄一般,毕竟,这里是贤才馆,真要是被公孙兄给毁掉了,这名声传出去,怕是…」薛怀笑***的看着公孙义。 公孙义虽然纨绔,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要是执意闹下去,唐笑、薛怀想阻他,根本不可能。 但这后面的代价,是不是他能承受的,就得看他如何掂量。 公孙义目光闪动,很快做出了决断,他看着苏祁安,冷冷道。 「苏祁安,这次你很走运,有他们两个为你说情,下次再见,可没那么好运。」 「是嘛?公孙少爷你是不是有些太看的起你自己了,你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本伯说话?大凉律法的威严,都被你吃了吗。」 这话说出来,在场众人颇为吃惊,他们实在不敢相信,苏祁安说话如此大胆。 明明快要解决的事情,偏偏在最后又生波折。 公孙义脸色一变,怒声喝斥。「苏祁安,你说什么!你找死不成!」 「哼,本伯乃是朝廷册封的东山县伯,而你区区一个举人,仗着家势背景,就可以目中无人,连本伯都不放在眼里?妄想收本伯为你的幕僚。」 「你这般张狂,完全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朝廷法度何在!」 苏祁安声音很冷,但说的清楚,每个在场之人,对苏祁安刚才所说,的确无人敢反驳。 毕竟,苏祁安说的确实是事实。 按照朝廷律法,公孙义哪怕背景家势在雄厚,但他本身只是区区举人功名,而苏祁安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县伯伯爵。 地位身份,等同一郡的二把手,哪怕到了州城,不说是座上宾,但也绝对不是公孙义这么个举人可以侮辱的。看書菈 「苏祁安,你!」公孙义被苏祁安的话,气的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苏祁安给拿捏。 现在的他,进退两难,进就是冒犯大凉律法,说严重点,是对朝廷威严的挑衅。 退的话,自己的尊严怕是彻底丢了,这对公孙义视自己脸面,为最重之物,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公孙义目光闪动,凶狠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苏祁安,冷声道。 「苏伯爷你到底想干嘛!」 「很简单,道个歉就行。」苏祁安笑着回答。 「你…好,苏伯爷这次是本少错了,冒犯了苏伯爷,还望伯爷不要见谅。」 公孙义牙齿紧咬,最终思量再三,还是说出了他生平最屈辱的话。 丢下这句话的公孙义,看都未看苏祁安,就欲带人离去。 但这时候,薛怀却是开口道,「等等,公孙兄,我还有一事想说。」 「有话说,有屁放。」公孙义的心里相当不爽,直接道。 薛怀也不恼,笑着道,「其实吧,苏兄能够来到西州城,本就是西州城之福,我们几人在西州也算是有几分薄面。」 「按理说,不应该将关系搞的这么糟,为了缓解我们之间的矛盾,也是为了给苏兄接风,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和唐兄商量了,三日后,在迎宾楼宴会,希望公孙兄能够赏脸。」 公孙义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带人离去。 公孙义离去后,薛怀上前,对着苏祁安热情抱拳道。 「早就在西州城,听闻苏兄的事迹,一直想结交,但总是没有机会,今日碰上这事,苏兄真是相当风采。」 对于薛怀的恭维,苏祁安抱拳示意,至于一旁的唐笑,脸色依旧漠然。 看着苏祁安,轻声道,「我想即便没有我们出面,以东山村的才智,也能将事情解决。」 「好了,既然事情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告辞。」 说完,唐笑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薛怀看着唐笑离去的背影,笑着对苏祁安解释着,「苏兄不要见怪,唐兄性子冷淡,一向如此。」 「好了,我也不打扰苏兄了,这是请帖,希望三天后,苏兄能够准时赴约哦。」 「苏兄,迎宾楼见。」薛怀笑呵呵的离去。 对于这如同自来熟的薛怀,苏祁安并无抗拒,但也没到好感程度。 如今的苏祁安,可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能在西州城立足,声名赫赫的三大少,要是都这么简单,那就真的太小看他们了。 不夸张的说,只要他们愿意,像魏云、周杰这类之流的地方大少,一只手就是轻易捏死。 这就是西州城世家子弟的实力。 将请帖收好,苏祁安看了一眼发愣的众人,没有说什么。 很快,在王校尉、苏勇的护卫下,苏祁安离开了贤才馆,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经过今天这事一闹,苏祁安的名字,算是在西州城彻底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位将下面郡城,搅动天翻地覆的苏伯爷,在州城怕是会大干一场。 街头巷尾,都是彻底议论开了,如果说,先前有关苏祁安在下面郡城,让世子唐笑吃瘪,还带着质疑。 那贤才馆的事,一照面就让三大少的公孙义直接低头认错。 并且直接迎来了其余两人,四人齐聚,这位苏伯爷同样没有落半点下风,和三人呈势均力敌的抗衡。 渐渐的,有关苏祁安的议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甚至传出,苏祁安是西州城的第四少。 这消息让苏祁安听的哭笑不得。 外界的流言蜚语,苏祁安并不理会,反正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继续搜寻有关秦淮的消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飞贼 来到西州城后的这几日,苏祁安可没闲着,一直在暗地里搜索秦淮失踪的线索。 经过苏祁安的一番探查,倒还真的让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秦淮自从被魏阳诬陷作弊,废除举人功名赶出考场,而后失踪。 这只是苏祁安在郡城得知,来到州城后,实际上,秦淮被赶出考场,到失踪之间,却是有相当长的空白期。 起码有半个月的时间,秦淮的州试失败后,没有返回岭北县,反而停留在州城。 曾经有路人看到过秦淮,在州城的几大豪强世家附近游荡,不知在探找什么。 而就是这种游荡,最后导致失踪,从而生死不知。 在某种程度上,秦淮的失踪,很大可能和这些豪强世家有关。 这也就是为何苏祁安敢大闹贤才楼的原因。 苏祁安不是一个张狂嚣张的人,可来到州城后,苏祁安的表情,却是极其张扬。 这其实是苏祁安的一个计罢了,本身他的身份被公开。 而他来到州城,根本不用想,苏祁安的一切信息都被扒光了。 这恰恰就是苏祁安想要的,只有他展现强大的实力,失踪的秦淮,才能有最大程度的生还。 谁要是敢动秦淮,凭苏祁安的性子,一定会把西州城搅动天翻地覆。 不为别的,就凭苏祁安被朝廷册封的东山伯。 在西州城,一个伯爵算不得什么,但要是苏祁安这个东山伯,就得掂量掂量了。 一个从边境战场,活着回来的才子,要说没有手段,根本不可能。 那些隐藏在背后,想对秦淮有所动作的人,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苏祁安的报复。 就是这种震慑,方才能让苏祁安争取更多时间,搜寻秦淮。 苏祁安有预感,他快要找到秦淮了。 外界的流言,依旧是热闹纷纷,但回到苏宅的苏祁安,却是相当低调。 一时间让各方势力,都是琢磨不透,根本不知道这位伯爷的想法。 至于门口的探子,早就被撤了下去,整个苏宅对面的整条街,没有任何监视。 苏伯爷的名头,在西州城可是相当响亮,谁都不想因为监视,要是遭到苏祁安的不爽,一个波及,怕是很麻烦。 索性,直接放弃监视,反正已经了解到了这位伯爷的部分性子,其他的,就慢慢来。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黑了,苏祁安所在的苏宅,十分平静。. 外面的街道,只有偶然间从房间传出来的鼾声和偶尔的蝉鸣,这种感觉十分惬意。 这种惬意,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就被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脚步声夹杂着嘈杂,苏祁安并没有入睡,他坐在院子里,静静听着墙外的嘈杂。 不一会,王校尉赶了过来,对着苏祁安道,「禀先生,外面的动静是州城府兵,听他们说,是在捉拿飞贼。」 「飞贼?」 「没错,据说这个飞贼轻功了得,竟然偷偷的潜入了州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现在府兵们,正追查呢。」 「呵呵,西州城竟然有飞贼,有点意思,对了,你们也不要大意,吩咐下去,多安排几个岗哨,严加巡逻。」 「这年头,看来连州城都不太安全了。」 「嗯,这些属下已经吩咐了,没什么,属下告退。」 苏祁安点头,王校尉转身离去。 外面府兵的嘈杂,并未持续多久,差不多过了有十几分钟,府兵的脚步声随之远去。 苏祁安坐在小院内,坐了半个时辰,随着温度下降,空气中 弥漫阵阵寒意,苏祁安起身回了房。 回到房间的苏祁安,并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看起书来。 这个习惯,是苏祁安来到大凉后,一直就保持的,每次在入睡前,必定要看上一看,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烛火摇曳,屋内十分安静,只有偶尔翻阅书页发出的摩擦声。 苏祁安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如同坐定一般,不知看了多久,苏祁安合上书页,直接吹灭了蜡烛。 本以为苏祁安会去休息,但坐在书桌后的他,忽然开了口。 「你的这份耐心,是我见过这么多人中,最撑得住气的,还不打算现身吗?藏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这话一出,安静的空气中,明显有不一样的波动,紧接着,苏祁安右侧的床后边,黑暗中,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虽然房间没有烛火光芒,但借助窗外偶尔射来的月光,还是能大概看出人影存在。 这人全身夜行衣,蒙着面,身材高挑,它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开口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说话的声音,让苏祁安有些诧异,因为这人竟然是个女的。 苏祁安摇摇头,道,「这很重要吗?」 「既然如此,你发现了我,那只有送你上路了。」 下一刻,这位女飞贼,紧握的双手,对着苏祁安所在的位置猛的一甩。 数枚钢针极速射来。 速度之快,悄无声息,苏祁安躲闪不急,身体一僵,直接趴在桌上。 站在床边的女飞贼,摇了摇道,冷声道,「中了我的梨花针,应该是没了反抗能力,抱歉了,为了安全,不得已出此下策,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随即,蒙面女飞贼朝着苏祁安身后的窗户走去,准备逃离此地。 忽然一双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一道人影明显出现在她身后。 女飞贼大惊,刚想挣扎反抗,下一刻,她的身体一软,挥出去的手掌完全没了力气。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黑暗,下一刻竟然倒在苏祁安的怀里。 这可不是苏祁安的手段,而是她本身就受伤了,小腹流血过多,一下子昏了过去。 对于这种情况,苏祁安确实没有想到,鼻息间萦绕着淡淡香气。 苏祁安摸了摸鼻子,看着昏迷的女飞贼,摇头道,「这算讹人吗?」 「哎,也罢,见你心思不坏,权当做好事了。」 女飞贼刚才要是真下杀手,苏祁安想对付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翌日,当天边的光亮,照射房间,光线上移,一张床榻时。 一位女子安详的躺在床上,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只有十八九岁。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十分精致,虽然脸色苍白,但这张脸蛋,却是十分好看。 苏祁安站在床榻,看着眼前这位女子,都有些感叹,论长相,此人不输陆小婉。 要是仔细端详,隐隐还有种高贵的气质。 这种人说是世家豪门之女,都不为过,可惜,偏偏是个飞贼。 就在苏祁安感叹时,闭着眼睛的女子,她的睫毛抖动,不一会缓缓睁开了眼。 当看到站在眼前的苏祁安,女子猛的起身,手掌作势就要攻击。 但很快小腹内传来的一阵疼痛,让女子脸色难看,身体停止了动作。 苏祁安摇摇头道,「你别动了,刚换的药,要是把伤口给崩了,在换又是麻烦。」 「你也别想着动手,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好好养伤吧。」 听着苏祁安这么说,女子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在小腹位置,很明显有一圈纱布裹了一圈。 女子点头,不过很快就像想到什么,猛的抬头,脸色不悦,隐隐有害羞神色,愤怒道。 「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听闻这话,苏祁安的脸色瞬间变的古怪,他犹豫一会,有些结巴开口。 「额,姑娘,你理解下,当时那个时候,天色太晚,想要找郎中,根本不可能,加上你流血太多,所以…」 「你这个流氓!」女子小脸愤怒,直接把枕头扔了过去。 苏祁安继续解释着,「姑娘,别动怒,这事是苏某不对,但苏某保证,换药这事是我参与的,但换衣服这事,是由府上的丫鬟做的,苏某觉得没有乘人之危。」 「滚!」女子大叫,又是朝着苏祁安扔了一个枕头。 苏祁安只能狼狈躲闪。 这话的意思是啥,难道说你是正人君子,只负责上药,换衣服的事,你啥也没看到,或者说只看了一半? 苏祁安也知道自己理亏,连连抱歉,迅速的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苏祁安,无奈摇头,当时那个情况,就苏祁安懂上药包扎,其他人,丫鬟也不会啊,耽误了时间,可是一条人命。 况且当时深更半夜,苏祁安哪有心情去偷看什么,而且话说回来,他真的啥也没看到啊。 虽然感觉有理,但这毕竟是大凉,毕竟你多少触碰了姑娘身体,本来就不道德,说什么都是理亏。 苏祁安也不多想,这事闹的,还是自己的错,认命吧。 苏祁安站在门外好久,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方才轻敲门。 屋内没有动静,良久后,方才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次苏祁安进屋,女子的情绪明显稳定多了,虽然脸上带着几分怒气,但和刚才相比,却是平稳很多。 女子并不是不能交流的,通过沟通,苏祁安知道女子名字叫阿九。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名字,但苏祁安没有戳穿的意思,毕竟,在外行走,谁没有一点秘密,特别还是这样的女飞贼。 只要这人对自己没有敌意,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第一百五十章 前去赴宴 和阿九聊了一会,苏祁安笑道,「阿九姑娘,你的胆子还真大啊,竟然敢跑到州府偷东西。」 「不过阿九姑娘也是本领不小,能从戒备森严的州府全身而退,让苏某佩服。」 阿九撇撇嘴,说道,「哼,要不是昨晚和你纠缠这么久,我早就离开了,至于会被你这个流氓占便宜的时候?」 想到这的阿九,越想越气,又是一枕头扔了过去,苏祁安没有反驳,将枕头抓住,有些无奈摇头。 和阿九聊了有半个小时,这位来历神秘的阿九姑娘,除了给他透露姓名,其他的,只字不提。 甚至是昨夜前往州府之事,也是闭口不谈,苏祁安虽然有些好奇,但对方不愿说,苏祁安也不强人所难。 看着气鼓鼓的阿九,苏祁安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不知接下来阿九姑娘,想去哪?」 「自然是离开这里,等日后有机会,在探州府,哼,本…姑娘这一箭之仇,一定会报。」 也就是这种女飞贼,才会有这般想法,要是其他人,从州府死里逃生一次,是绝对不会再去第二次。 但看阿九姑娘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苏祁安判定她绝对不是一般女飞贼。. 「九姑娘有这雄心壮志,苏某佩服,但苏某建议,九姑娘还是在苏宅好好养伤,至于后面再探州府,还是从长计议。」 「哼,说的好听,你们男人果然一个都没好心,把我留下,这次便宜没占够,还想有下次?苏祁安你果然暴露了自己的本性吧,亏你还是朝廷册封的伯爵,你这想法真是恶心。」 「这什么跟什么呀?」苏祁安被阿九这一连串的猜测给弄的哭笑不得。 他伸出手,连忙制止了阿九,要是再继续说下去,苏祁安指不定被说成啥人呢。 「停停停,九姑娘你打住,苏某虽然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恶心小人。」 「九姑娘想走,没问题,但苏某就提醒九姑娘一句,昨夜经过九姑娘的一番夜访,现在州城必定开启最高程度的戒严。」 「这时候走,没关系,被抓住也和苏某没关系,还请九姑娘被抓后,千万不要将苏某牵连,房门就在那,想走随时可以。」 苏祁安起身,退开一旁,示意九姑娘可以自行离去。 但刚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九姑娘,却是直接道,「你叫我走,我就走?哼,本姑娘可没那么傻。」 「等伤势养好了再说。」 九姑娘这如同耍赖的举止,让苏祁安都是感到无奈,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只能心里怪自己,非得昨夜好心办坏事,等这位阿九姑娘伤养好了,苏祁安说什么都要远离。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似乎想到什么,玩味道,「咦,苏某貌似并未告之九姑娘我的身份,九姑娘对苏某的身份看来很了解啊。」 「嘁,现在的西州城内,谁人不知你苏伯爷的身份,这座府邸又叫苏宅,能在西州城有这名声的,也只有你苏祁安一人。」 苏祁安点头,看了一眼阿九,拱了拱手,笑着道,「哦,原来如此,今天叨唠九姑娘也有一段时间了,九姑娘好好养伤,苏某告辞。」 苏祁安转身离开了房间,苏祁安并不知道,他离开后不久,这位气势汹汹的九姑娘,脸上露出轻松神色,叹了一口气。 心中暗道,「这个苏祁安还真不一般,还真是小瞧他了,要是这人可以,说不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离开房间的苏祁安,来到小院不久,身后,苏勇的身影出现了。 他轻声问道,「先生,此人身份是否调查、监视?」 苏 祁安思虑一会,轻声道,「无妨,还是按照先前的警戒,只要这人不影响我们,随他去。」 「属下明白。」很快,苏勇的身影消失。 苏祁安转头,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房间,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一会,径直离去。 而在另一边的州府。 州府占地很大,论规模起码有三四个郡府那么大。 州府中有三座办公府邸,分别是州牧、州丞、州尉。 三方互不干涉,只有到处理一些大事,三方才会在中间的公堂碰面,平时,都是各自忙碌自己的。 昨夜的州府被阿九姑娘探访的位置,主要是在州丞所在位置,也就是公孙家族的地方。 此时,一间房内,隐约有几道人影走动,期间伴随着阵阵愤怒的谩骂。 「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飞贼都抓不到,真是丢尽了公孙家族的脸面。」 发脾气的自然是公孙义,他的脸色铁青,脸上写满了愤怒。 昨日白天,先是被那个苏祁安给搞的心里憋火,还没消气,结果晚上,又是发生这档子事。 这接二连三的打脸,可以说让公孙义的脾气,到达了顶点。 刚才,他被自己的父亲叫了过去,可是一顿训,要是不查出这个飞贼,有他好受的。 苏祁安他可以慢慢从长计议对付,但要是连一个小小飞贼都抓不住,那不就是说,他公孙家族在西州,任由任何人可以随意出入府邸。 这个脸面,不能不挣回来。 公孙义的发脾气,让几位属下脸色一阵发白。 沉默一会,其中一人紧张开口。 「少爷,这事我们有苦衷的,那个飞贼我们一路追赶,可追到一个街道附近,那人就是不见了。」 「屁话,本少是听你来诉苦的?一个飞贼,在你们眼皮底下跑了,怎么,他是神仙不成。」 「废物就是废物,本少不是听你们叫委屈的,要是不把这个飞贼抓住,你们自己像父亲交代吧。」 被公孙义这么一说,这些手下立刻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忽然,在这时,一位长相精明的属下,似乎想到什么,连忙开口。 「少爷,虽然昨夜我们跟丢了那个飞贼,但并不是没有意外收获。」 「什么收获?」 精明下属连忙起身,贴着公孙义的耳朵,低声说着什么。 公孙义的铁青的脸色,明显舒缓许多,甚至阴翳的目光,闪动着几分喜色。 但他很快平静下来,看着下属,冷声道,「这倒的确是意外之喜,但这个又和飞贼有什么关系。」 「少爷你有所不知,飞贼我们是跟丢了,但他消失的地方,却是在苏宅附近。」 「你确定?」公孙义的脸色明显激动起来。 下属连连点头,十分诚恳的样子,开口道,「少爷,属下以性命担保,飞贼消失的位置,就在苏宅附近。」 「即便不是苏祁安所派,但必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后天不是薛怀、唐笑两位少爷,给苏祁安捧场的宴会,咱们就在那个时候,可以这样做…」 「少爷手里有着他拿捏的底牌,就不信了这个苏祁安敢不就范!」 「没错,这个苏祁安当初让少爷这么难堪,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的整治他,让他看看,得罪少爷的下场是什么。」 身旁的几位属下,也是不停拱火。 公孙义目光闪动,没一会,他双眼一凝,下定了决心,冷声道。 「没错,你们说的对,既然天赐良机,本少一定要抓住,让这个苏 祁安看看,得罪公孙家的下场是什么。」 「来,你们过来,后天的宴会,这么安排…」 随着公孙义的吩咐完毕,几位属下迅速离开房间,开始筹备。 自从出了昨夜有飞贼,夜袭州府后,果然,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西州城明显比之前戒严许多。 来往在街道的巡逻兵士,都是增加了许多。 站在阳台上的苏祁安,远远的注视着街道外的一切。 「苏某没骗你吧,现在的西州城的警戒,哪怕九姑娘伤势痊愈,都不一定逃的出去。」 一阵香风袭来,九姑娘缓缓走来。 经过一两日的修养,九姑娘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两日前,却是好了许多。 对于苏祁安的调侃,九姑娘开口道,「啥都没捞到,还真是小题大做,哼,看着吧,下次,你们就没这么好运了。」 九姑娘的语出惊人,苏祁安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点点头,抬头看着逐渐西落的天色。 转身就欲离开,这时候,九姑娘开口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当然是赴约啊,九姑娘消息这么灵通,难道不知道?」 「能让西州城的两位大少宴请,这机会可不多啊,今天正好去蹭蹭,也让我见识见识西州城的美味。」 九姑娘摇摇头,「这事本姑娘当然知道,但本姑娘劝你一句,这几个大少,可没那么简单,你要是如此单纯,恐怕被坑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点苏某自然明白,但难得的白吃一趟的宴会,不去可惜了,九姑娘在家好好养伤,等苏某回来,带些好东西你。」 「九姑娘告辞。」 看着如此油盐不进的苏祁安,九姑娘气急,目光闪动,下一刻,直接道。 「既然这宴会如此难得,本姑娘可不吃你的残羹剩饭,就让本姑娘好好瞅瞅,这西州城到底有啥美味。」 「哈?九姑娘你要去?这…这不行。」苏祁安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连连摇头,果断拒绝。 第一百五十一章 蛮夷黑鲁 开玩笑,这时候西州城本来就戒严,这时候,贸然带着九姑娘前去,这不是自投罗网。 看着苏祁安摇头如拨浪鼓一般,九姑娘反而来了兴致,一副俏皮样子。 「哼哼,不带我去也行,那本姑娘自己一人前去,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事,别怪本姑娘没提醒你哦。」 看样子这九姑娘是彻底赖上苏祁安了,这让苏祁安颇为无奈。 苏祁安认真的看着九姑娘,说道,「想跟我去可以,但一切行动必须听我的,要是你胡乱跑,苏某说什么也要将你留下。」 「行行行,都听你的。」九姑娘一副无谓的样子,对着苏祁安摆摆手。 「跟我去倒是可以,但总得以什么身份吧,要是这样去,很难不引起怀疑。」苏祁安皱着眉,思虑着。 「这还不简单,本姑娘以丫鬟的身份不就行了?」 「丫鬟?就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个丫鬟。」苏祁安撇撇嘴道。 「这有啥,小事一桩。」九姑娘玉手挥动,袖袍舞动。 瞬间,九姑娘的周围,出现一团散发香气的红雾。 红雾弥漫,看不清内幕。 红雾来的快,去的也快,一阵风吹过,红雾消散。 一位身穿粗布衣服,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女子,出现在苏祁安面前。 模样和先前的九姑娘大不相同,但身材却是曼妙,的确是一副丫鬟模样。 「本姑娘这般,如何。」九姑娘双臂抱胸,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苏祁安的脸色流露出些许的震惊,这般快速的易容手段,哪怕和童战相比,都是不遑多让,甚至说更胜一筹。 这般高级的易容术,绝对不是一个小小飞贼能拥有。 「这个九姑娘的身份,不一般啊。」苏祁安内心暗道。 「喂,本姑娘这样,到底行不行,你说个话啊。」 耳边响起九姑娘的声音,苏祁安回过神来,点点头。 「这模样像是像,但就这脾气,可不像一个丫鬟能有的。」 「是吗,奴婢谨记先生教诲。」九姑娘目光转动,瞬间变了态度,那副胆小听话样子,还真和丫鬟一般无二。 「行了,我们走吧。」苏祁安开口。 紧闭的苏宅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马车早就等候多时。 苏祁安和九姑娘上了马车,身旁是王校尉、苏勇带的二三十名兵士。 这次苏祁安要去的地方,叫迎宾楼,是西州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里面的美食,可是一绝,寻常百姓,可没资格入内。 基本上都是西州城有钱有势的公子哥,经常光顾的地方。 今晚的设宴,早就传遍了西州城。 三位大少和一位东山伯的聚会,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要是错过了,那才叫可惜。 一路上,附近的街道,时不时有其他马车朝着迎宾楼驶来。 远远看去,好不热闹。 迎宾楼足足有八层,可以说是西州城内,最高的酒楼。 苏祁安一行人很快来到迎宾楼前,刚下马车,就有小厮上前迎接。 「这位就是东山伯吧,小的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东山伯您这边请。」 小厮颇为客气,领着苏祁安朝着楼内走去,这次小厮没有停留,带着苏祁安直奔最顶层,第八层。 一路走上去,每一楼层都有豪门大族的公子哥现身,远远和苏祁安打招呼,随即目送苏祁安上去。 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羡慕。 迎宾楼的第八层,早就被两位大少 给包下了。 只有他们三位大少和苏祁安才能进去,其余人等,哪怕是颇有势力的豪强,都没这资格。 他们的内心,其实颇为不爽,但却无可奈何。 开口的三位大少,还真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他们不像苏祁安。 可以肆无忌惮,在三位大少面前,任何事情,都得好生掂量一番。 苏祁安并没有走太久,便上了第八层。 迎宾楼的第八层,并不是什么大的包间,反而是一座占地很大,约莫有四五百方的露天平台。 平台上,早以摆好四方长桌,平台的四周边缘,有着不少兵士把守。 而在长桌附近,已经有不少的人影闪动。 苏祁安的到来,自然引起注意,最先走来打招呼的是薛怀。 他对着苏祁安拱拱手,笑着道,「一直等待苏兄,可算是把苏兄等到了,来来来,苏兄,这边请。」 薛怀的样子,可谓是相当自来熟,一路引着苏祁安。 苏祁安来到平台中间,简单的和薛怀打了个招呼,随即寻了一方长桌,坐了下来。 苏祁安的入座,身后,九姑娘、王校尉、苏勇等二十来人,纷纷伫立。 一语不发,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迎宾楼的第八层,可是带护卫、丫鬟前来,但人数不够,只有二十左右。 一方面给了各位大少面子,另外一方面,也是照拂迎宾楼。 毕竟,迎宾楼说到底是娱乐场所,手下带太多,起了什么冲突,那这饭就没法吃了。 苏祁安目光一扫,目前在第八层的,除了他,就是唐笑、薛怀了。 至于公孙义,却是没来。 苏祁安并不在乎,他一边吃着水果、甜点,一边欣赏着舞姬的曼妙身姿,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没有半分拘谨。 苏祁安这一举动,薛怀微笑点头,而唐笑依旧是一脸漠然。 随着时间流逝,头上的月光愈发明亮,就在薛怀宣布今晚宴会开始。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慢着,我说薛怀你太心急了吧,人都没到齐,就开始,难道是不欢迎我。」 开口的不出意外自然是公孙义,他同样带着一大帮人,缓缓走来。 薛怀起身,笑着道,「公孙兄说的哪里话,我不是看公孙兄这几日繁忙,太过劳累,不想打扰公孙兄。」 「在忙碌,这宴会本少也得亲自前来,说不定这宴会,本少还能给你们添一些有趣事。」 薛怀满脸微笑,将公孙义引到他的座位上。 在经过苏祁安时,公孙义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就当没事人一样。 这一幕,看的汇聚在七楼的众人,颇为诧异。 虽然第八层被三大少包了场,但并非是清场。 这些无法进入第八层的豪强公子哥,自然有他们的招。 第七层和第八层,并非是一层一层递增,反而是相互平行,只要来第七层,目光远眺,第八层的画面,尽观眼底。 平常这昂贵到出奇的第七层,今晚可是一票难求。 无数人聚集在第七层,远远的看着接下来,是否会有什么变化。ap. 四位主人翁到齐,不用薛怀招呼,很快,一排排服侍的婢女,端着盘子,来到四人面前,一点一点的放下手中盘子。 面前的舞姬扭动着曼妙的身材,随着音乐的响起,这画面,可谓有着别样的美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祁安吃着桌上的美食,品尝着美酒。 耳边时不时吹来一阵清风,那感觉别提多惬意。 宴会流程进行半个小时后,公孙义却是忽然开口。 「薛怀,舞也看了,饭也吃了,该把你的商品给弄上来了。」 「呵呵,公孙兄还是那么心急,来人,把商品带上来。」 不一会,在一众兵士簇拥下,一片被巨大黑布遮盖的牢笼,慢慢的推了上来。 随着带头兵士的一声令下,巨大的黑幕被掀开,五个牢笼出现在台中央。 牢笼中,被关押的是人,只是这些人的肤色,却是和他们不一般。 基本上都是黝黑,基本上都是男性,而且身材十分魁梧,穿着奇装异服。 每个牢笼中,起码关着三到五个。 「这是蛮夷黑鲁。」有人惊呼,一眼就忍了出来。 蛮夷黑鲁,总的来说和苏祁安在州城街头,见到的蛮夷奴隶,是一样的。 只是这黑鲁,比那些奴隶,却是昂贵不少,这些人男的身材魁梧,女的同样十分健壮。 而且经过长期训练,和那些奴隶相比,没有半分反抗噬主的倾向。 如果稍加培养,绝对是天生的死士。 因此,黑鲁的价格才会十分昂贵。 基本上一个黑鲁,起码要一千两,这完全可以买上十来个蛮夷奴隶。 可即便这样,黑鲁在西州都是有价无市,黑鲁的数量,太过于稀少。 薛怀能弄来差不多二十多个黑鲁,足以说明他的本事。 黑鲁的出现,公孙义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火热。 这种天生的忠诚者,谁不想要。 黑鲁的出现,在场中,只有苏祁安和九姑娘蹙着眉,但很快消散无形。 这时候,薛怀起身,对着几人开口,「这就是本少为了这次宴会弄来的彩头。」 「黑鲁的价值,不用本少介绍,相比各位都清楚,本少今天下这么大的本,一部分受人委托将其拍卖,另外一部分,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我们几人能相互扶持,毕竟,西州城是我们的根基。」 「我等闹闹小矛盾无事,但更希望我等能够团结,在大的事情上,能齐心协力,为西州的繁荣,贡献一份力。」 薛怀的话,让第七层的豪哥公子哥,各个目光闪动。 他们没想到,薛怀竟然有这种抱负,不过转念一想,薛家本就是西州本土世家。 维护西州境内的稳定,是他们应要做的事。 但有一说一,薛怀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让众人钦佩。 只是这时,公孙义的声音响起,「薛怀,你大意,让本少钦佩,但第八层中,有人可配和西州三少,平起平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征服 一下子,空气瞬间安静,气氛都是变得有些微妙。 公孙义的话,直指苏祁安,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第七层的众人,各个面露惊色,屏息坐看事态发展。 苏祁安面色平静,带着微笑,喝着酒,淡淡的声音传来。 「本伯配不配和你们平起平坐,公孙少爷可以来试试。」 苏祁安语气很淡,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对方一眼,那种感觉就是无视。 但站在他身后的苏勇、王校尉等人,手掌却是轻轻按在刀柄上,一股强烈的杀伐气息释放。 就等着苏祁安下命令,只要苏祁安开了口,他们会毫无顾忌的冲过去。 这种阵势,公孙义并无惧怕,要是他服软,就不是西州城的三大少。 身后的护卫,上前一步,脸色肃穆,同样等待公孙义开口。 眼看在场气氛有些紧绷,薛怀及时道,「我说你们两位,能不能消点火气。」 「本来这场宴会,就是为化解你二人的矛盾,如果你们执意动手,我也不阻拦,只希望等黑鲁拍卖结束。」 「谁要是碰坏了这次拍卖,别怪我翻脸。」 薛怀虽然是带着笑意,但明显起了一些效果,一向桀骜的公孙义,对着苏祁安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苏祁安也没有继续搭理的意思。 二人暂时被劝阻,薛怀点点头,继续道,「这次拍卖黑鲁,分为五组,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一组起拍价一千起步,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 「我宣布,这次竞拍开始。」 话音落下,最先开口的是唐笑,直接出价两千。 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是公孙义,报价三千,再然后则是薛怀不甘示弱,喊价五千。 眨眼间,黑鲁的价格在众人的注视下,水涨船高,一下子竞拍到七千。 这一幕看的第七层豪强公子哥,皆是颇为羡慕。 几千两的银子,他们拿的起,但没有一人敢出言竞拍。 毕竟,这次的拍卖,是三大少之间组织的,苏祁安是被邀请在内,自然可以叫价。 而他们,能让他们在第七层围观就不错了,真要是出价竞拍,就算拿下来了,绝对没资格带走。 还是那句话,西州三大少的名声,可不是说着玩的。 黑鲁的价格不断攀升,很快突破到一万,老实说,这也快到了黑鲁极限价格,再高,就有些不划算了。 不过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这位被邀请而来的苏伯爷,从始至终,就没有开口竞拍。 这确实有些奇怪。 要说苏祁安手里没钱,他们压根不信,一个堂堂伯爵,只要愿意,下面各县豪强,都会巴不得送钱过来。 而且据他们了解,这个苏伯爷,在川都郡城内,可是开了一家苏记商行。 能开商行的,要说没钱,那是屁话。 「难道是为了卖三大少人情?」 不少人心里这般想着,但有些心思敏捷之辈。却是眉头紧皱,看着苏祁安。 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这些人瞳孔一缩,有些吃惊道,「莫非他要…」 「五组黑鲁,一口价十万!苏某包了。」 几乎是同时,苏祁安的声音朗声响起。 「嘶!」 无数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怔怔的看着苏祁安,脸上写满了惊异。 都是佩服苏祁安财大气粗。 但从短暂的震惊回过神来,有些人却是感叹,苏祁安这个举动,怕是要将三大少彻底得罪 了。 黑鲁价格不菲,但在场的三大少,真要是出手,绝对同样一口包了。 但按照惯例,三位大少都会给对方一些面子,最终,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 像苏祁安这种一口气包了,在某种程度上,是不给三位大少面子,有种撕破脸皮的意味。 这要是让苏祁安得逞,西州城三大少的面子,怕是挂不住。 果然,就在苏祁安声音刚落,公孙义直接道。 「哼,苏伯爵,你的口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想要全部包圆了,没问过我们几人意见?」 「苏兄你这般的确阔绰,但多少不符合规矩,即便我可以卖苏兄一个人情,但也得估计他们二位啊。」薛怀则是一副好言相劝的意思。 一直沉默的唐笑,这时候开口了,「这批黑鲁,既然苏伯爵想要,那就给他一个面子,反正黑鲁又不只有一批,大不了等下次几好。」 唐笑的退让,让三人都是没想到的,唐笑看了一眼薛怀,不咸不淡道。 「怎么,薛兄能大度一次,本世子就那般小气?」 薛怀摇摇头,「呵呵,既然唐兄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就卖苏兄一个面子也无妨。」 「公孙兄,你看,我和唐兄都退让了,你…」 「哼,薛怀,你少来这套,你和唐笑卖面子,是你们的事,我可不吃这套。」 「苏祁安,你不是想包圆吗?好,本少就陪你玩,看你能玩的过谁。」 「我出十二万两!」 「十五万。」苏祁安淡淡道。 「十六万。」 「十八万。」 「……」 双方你来我往,一下子将价格推到二十万。 这价格,可以说是天价。 放在往届,哪怕黑鲁在有价值,十五万已经算亏了。 但这二人,硬生生抬价到二十万,这可是让在场众人给惊到了。 就连是拍卖品的黑鲁,他们的眼神都是有着吃惊神色。 此时的公孙义,他的脸色铁青,看着依旧十分淡然的苏祁安,心里可谓愤怒至极。 二十万,哪怕是他,也得跟自己的父亲说上半天。 真要是二十万将这群黑鲁给拿下,绝对是少不了一顿数落。 但这个时候,要是停了下来,妥妥的不给苏祁安又增了人情。 就在公孙义咬着牙,想要继续喊下去,身后,一个下属快步上前,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公孙义铁青的脸色方才一缓,点点头,对着苏祁安道。 「苏伯爵还真是财大气粗,让本少佩服,但这次的私人竞拍场,苏伯爵怕是还不知道规矩吧。」 「想要竞拍,我等都是拿现金交付,苏伯爵你即便财大气粗,随身能带二十万两现金,本少算服你。」 苏祁安转过头,示意,苏勇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 粗略看去,约莫有十万两。 这十万两,是苏祁安上次在郡城的头牌大会上,赌注所得。 基本上是被苏勇随身保管。 「呵呵,本少没看错吧,十万?苏伯爵你是在搞笑吧。」 「刚才你喊价可是二十万两哦,这十万两,莫不是在耍我们。」 公孙义可不会放过这种嘲讽机会,不停的阴阳怪气。 苏祁安偏过头,看了一眼公孙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嘴,我可以替你管管。」 「哼,苏伯爵你就在这嘴硬吧,本少就看你如何补齐剩下的 银子。」 这种私人小型拍卖,不仅要现金交易,更有一点,一旦喊价出口,不能反悔,哪怕变卖家产,都得将银两补齐。 这就是默认多年的规矩,谁都不可破。 苏祁安没有搭理公孙义,看着薛怀,说道。 「这次的银票苏某带的不充足,但苏某想以其他方式,补偿剩余银票这样可行。」 薛怀思虑,点点头道,「苏兄,以物品交易补齐银票,不是不行,但这交易的物品价值,却是不菲,苏兄你能…」 不等薛怀说完,苏祁安拍了拍手,身后王校尉一步上前,身后的长匣子甩出 一副卷轴飞了出来,卷轴一抖,一副裱起来的诗词缓缓浮现。 「男儿何不带金钩,收取青幽十五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在场众人仔细品读上面的四首诗句,目光闪动着光芒。 内心渐渐有股热血在奔涌,看着这四句诗,眼前仿佛有千军万马浮现,他们的呼吸,都是逐渐加重。 这诗他们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愧是从宁州战场下来的苏伯爵。 这次做的诗中,带着强烈的武将气息,哪怕是他们这些公子哥,内心都被感染。 恨不得,奔赴边境战场走上一遭。 第七层的公子哥们都是这副热血奔涌的表情,就更别说最近距离的薛怀、唐笑。 此时的他们,早就站起身来,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同样一片沉重。 不过他们好歹是见过世面的,在强行吐了一口气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次,二人看向苏祁安的目光中,却是带着浓浓的钦佩。 常人都以为这位苏伯爷的才子之气,只是吟诵风花雪月,送给春院佳人罢了。 但今晚这诗,却是表达着,不仅是苏祁安,甚至包括他们这种世家大少,想要依靠军功,凭自己实力,实打实封侯的愿望。 毕竟,他们都是大凉男儿,谁心里没个在边疆大干一番的愿景。 那种纵马扬鞭,驰骋疆场的感觉,才是大凉男儿该做的事。 在这种带着崇拜震惊的目光中,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不知苏某的这诗,可抵十万两银?」 二人回过神来,薛怀一步上前,看着苏祁安的目光,那叫一个火热。 连连道,「值,绝对值、苏兄,这诗我敢保证,要是出现在京都的拍卖场,铁定要让那些国公子弟,打破头去抢,别说十万,哪怕二十万,他们眼睛都不眨。」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敢招惹 二十万两银子或许有些夸张,但十万两却是绰绰有余。 这诗卖给平常世家子弟,或许他们觉得不值,但要是贩卖有从军背景的国公之家,那家伙妥妥的神作。 说是给他们准备的,一点都不为过。 薛怀看着苏祁安,双眼都是闪动着光芒,小声询问。 「苏兄手里要是还有这般神作,一定和我联系,我保证,不仅让苏兄赚的盆满钵满,哪怕名扬京都都不为过。」 薛怀打的什么主意,苏祁安怎会不知,无非是想和他合作,苏祁安可能会赚的盆满钵满,但薛家很可能和京都国公世家搭上关系。 苏祁安可不是当初那个一文不值的穷秀才,凭他现在的实力,何须依靠所谓地方世家? 「这诗只是苏某在边境战场,有感而发,至下一首,恐怕得费些时间。」 苏祁安言语中的回绝,薛怀听得出来,他没有半分不满的意思,连连点头。 「这点我明白,我还是那句话,要是苏兄灵感爆发,有什么大作想出售,一定联系我,薛家一定会给苏兄公道价。」 苏祁安点头,没有继续接话的意思。 苏祁安的这首神作一出,刚才还狂吠嘲讽的公孙义,立刻一语不发。 他脸上的不悦是明摆的,但他却没有发作。 身为世家公子哥,对诗词的鉴赏还是有的,即便他在厌恶苏祁安。 但有一说一,苏祁安的这首诗,却是是当之无愧的神作。 他都有预感,这首诗都不用薛家怎么运作,绝对会引来京都世家的争抢,无形中,苏祁安的名声,水涨船高。 虽然无奈,但公孙义也无法阻止,他只是冷哼一声,喝着闷酒。 他身后给他出谋划策的属下,再度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公孙义不悦的情绪明显缓和下来,仔细看去,阴翳的双眼中,带着几分兴奋。 这首诗一出,全场没有一人出言反对,五组的黑鲁,没有任何意外的,归属苏祁安手中。 这时候,公孙义有些阴阳怪气道,「苏伯爷不愧是大手笔,二十万买下这些黑鲁,真是大方,希望接下来的拍卖,能继续让本少开开眼。」 「如果你能跟,那就玩玩,要是没这个实力,趁早闭嘴,免得自讨苦吃。」 苏祁安根本不带怕的,直接反击开口。 公孙义没有和苏祁安继续打嘴炮,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在外人看来,苏祁安这次花费二十万买下这二十多人的黑鲁,明显是当了一次冤大头。 但苏祁安却不以为然,他们只看到表面,可实际上,这些忠诚的黑鲁,只要经过苏祁安的调教。 那战斗力,绝对不弱于苏祁安从边境战场带回来的新军。 第二支的特种小队,从长远来看,这笔买卖,苏祁安是赚到的。 唯一的遗憾是,黑鲁的人数少了些,要是有个成百上千,不说拿下整个西州城,半个西州城是绝对没问题。 这种念头,苏祁安也只能想想罢了,西州的黑鲁,在大凉都是有名的。 每一州的黑鲁,都是有严格的数量限制,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私底下统领一支上千人的黑鲁军队。 一旦发现,人头立刻落地,无论是谁,哪怕是州牧,下场同样如此。 这次能够让苏祁安得到二十多人的黑鲁,已经很好了。 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不说别的,训练好了,在西州城任何纨绔都不敢招惹。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雄厚的背景实力,否则即便手中有黑鲁,恐怕没几天,就会被其他势力挤兑,随便按 个罪名,直接抄家了。 黑鲁被苏祁安买下后,接下来的拍卖会还在继续。 这次抬上来的,不是什么战斗力很强的黑鲁,相反是一群女子奴隶。 人数还挺多,起码有四五十人,虽然她们身上早就换上了干净衣服。 更是打扮了一番,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颇有姿色。 但她们的脸上,无一不是写满了惊恐。 这些女奴隶,和苏祁安最早在东子山被土匪祸害的肉马不同。 她们之前的身份,还是很高的,都是官员大家中的丫鬟、女眷。 只是这些官员,因获罪,早就被砍头抄家,而府邸内的一众女眷,同样一并获罪。 只是她们的罪责较轻,留下了性命,但却终生是奴隶。 她们的遭遇和陆小婉差不多,只是可惜,不是人人都像陆小婉那般好运,被春风院看重。 大多数都是被贩卖各大世家公子哥府邸,填充丫鬟。 说是丫鬟,但实际上做的事,只有那些公子哥清楚。 而今天的这一批,模样算是比较好的,她们穿着干净的衣服,低着头,跪在地上。 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没办法,这就是他们的命。 这次四五十人的女奴隶,起拍价没有黑鲁高,但胜在数量上,这一批就得一万两。 而且这次的拍卖品,第七层的公子哥们,是可以出手竞拍的。 甚至还可以选择数量,不用全部拿下,但有下限,每批得满足十人,才能出价。 这也就是西州城三大少,设宴能够吸引其他公子哥前来的原因。 一方面是一睹三大少和苏伯爵之间的好戏,另外一方面,就是奔着这批女奴隶来的。 人之食色也,说的就是他们。 起拍价刚开始,第七层的公子哥们,就开始竞拍。 「两万、两万五。」 「我要那十个,我出一万。」 「……」 此起彼伏的竞拍声音,接连响起,真是好不热闹。 这些竞拍中,除了公孙义会偶尔竞拍,唐笑、薛怀,却是从未开口竞拍。 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什么样的美女,是得不到的。 没必要为了这群身份卑贱的奴隶却竞拍,真要是参与,反而会拉低他们的身份。 至于公孙义,他爱女色,在西州城是出了名的。 这纯属个人喜好,他们只用看热闹就好。 随着时间流逝,这次的竞拍,喊到了五万。 这批的女奴隶中,有一半被公孙义包了,剩下的一半,则是被其他公子哥瓜分了。 看样子,如果不出意外,女奴隶的拍卖,差不多尘埃落定。 就在薛怀起身,准备公布这个结果,忽然,一直品尝美酒的苏祁安,却是开口了。 「这批女奴隶,一口价,八万,我全要了。」 此话一出,场上热闹的气氛,再度一滞。 无数人的目光纷纷看着苏祁安,这次他们不会震惊。 而是有些不悦,纷纷小声嘀咕苏祁安的霸道。看書菈 本来拍卖会,都是你来我往,相互间都会给对方面子。 但苏祁安这么一搞,不仅没给他们半点面子,反而是破坏了规矩。 这么做,确实太霸道了。 这时候,一位得到授意的公子哥,气愤开口。 「苏伯爵,你这么做,就不怕得罪西州城的所有世家豪强吗,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虽然你是朝廷册封的伯爵 ,但真要是惹怒了我等,怕也很难走出西州城。」 这人说话带着一些技巧,并没有把自己单独拎出来。 而是带着西州城的所有世家豪强,分明是将苏祁安弄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其心不可谓不毒。 话语中透露的威胁,苏祁安脸色平静,丝毫没有半分触动。 要是换做先前,苏祁安绝对会扮猪吃老虎,或者花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价值。 但今天,又一次的看着眼前这群被当做商品贩卖,没有丝毫人格尊严可谈。 苏祁安的心里是不舒服的,他没有那么大义,能做的,就是自己力所能及,只要自己看到的,苏祁安一定要做。 东山村的安居乐业,就是最好的例子。 既然这些公子哥要用这招来威胁,苏祁安可不会惯着他们。 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了一眼开口的人,不咸不淡道。 「好一句为敌,既然你将话挑明了,本伯实话说了吧。」 「这批女奴隶,八万我全要,拍卖会本就是价高者得,要是不服,可以跟,如果想用武力来解决,本伯也一并接着。」 「你们不是都传,本伯很可能会成为西州城第四少,既然这么抬爱,这第四少的位置,本伯非坐不可了。」 「要是有不服的,可以,那就好好较量较量,看本伯有没有这个资格,做这个位置。」 苏祁安的声音很平淡,但传在众人耳内,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坐在他对面的西州三少,都是露出惊异神色。 苏祁安的这番话,不仅是杠,更是一种宣战。 谁要是不爽,要么继续跟,要么和他打。 这种直白的方式,可不让这些公子哥们脸色变化。 苏祁安都将话说到这一步了,这些公子哥们,竟然真的一语不发,没有半分接茬的意思。 就连刚才出言挑衅的纨绔,都是胀红了脸,不要多说一句。 开玩笑,这个苏祁安可是从宁州战场活着回来的。 并且拿到了伯爵爵位,他的背后可没有什么显赫背景。 能拿到伯爵位,只能说是自己一步一步在死人堆里打出来的。 宁州那一战,三十万大军,死伤一半,能从那种地方活着回来,谁不是狠人。 他们能在州城立足,除了有雄厚实力,更多的是有极强的眼力。 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他们清楚呢。 连西州三大少,都在此人手里吃瘪,他们冲上去,除了当成棋子,还能干嘛。 「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招惹。」 此刻,基本上大部分公子哥心里都有这种想法。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怒的苏祁安 苏祁安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本以为所谓第四少,只是玩笑话,当不得真,但苏祁安的表露,明显说明了他的心思。 如果换做其他人,话一说出口,恐怕都会被打死,但这人却是苏祁安。 一个从下面底层,靠着自己的才华,和边境战场所立的军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最重要的是,苏祁安的这般狂言,并未遭到三大少的反对。 就连和苏祁安有矛盾冲突的公孙义,此时也是一语不发。 三人的这般态度,算是坐实了苏祁安西州第四少的位置。 全场的气氛有些寂静,但很快被薛怀打破。 他直接无视刚才略占紧张的话题,直接道,「既然无人开口出价,那这批女奴隶便归属苏兄,我看各位应该没意见吧。」 全场众人,没有一人开口,显然是默认了,薛怀笑着点头,最终宣布了这批女奴隶的归属。. 对薛怀来说,这批女奴隶究竟花落谁家,他不想干预。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批女奴隶能卖出去,至于买家是谁,或者想要干什么,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苏祁安出的价格,都是高于市场价,他开心都来不及。 薛怀将交接手续交给苏祁安时,仅以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沟通。 「苏兄,鉴于这是你第一次来拍卖会,我也不欺负你,刚才那批奴隶,就以五万的价格出售,这也算是我的一个顺水人情吧。」 薛怀这般说,苏祁安并没有拒绝,甭管薛怀是否打着什么目的,但送上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批女奴隶很快被苏勇、王校尉给接受,身后的九姑娘,露出一丝玩味神色,看着苏祁安刚才的举止。 女奴隶的交易结束,这场宴会,也就是私人拍卖会,基本上到了尾声。 即便后面再上了一些商品,都让苏祁安产生不了兴趣。 后面的商品,是几件高端丝绸衣,要么就是名人字画。 这些,不就是苏记商行日常拍卖的玩意,苏祁安即便想当冤大头,也没到这般傻的地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这场宴会算是快结束,就在薛怀准备结束这场宴会时。 忽然,公孙义开口道,「先等等,这场拍卖会远没有结束呢。」 「这次薛兄出了大力,开办了拍卖会,我也有一些商品,想要贡献出来,给众人开开眼,算是给各位助助兴。」 起身的薛怀,站定看着公孙义,没有拒绝的意思。 公孙义拍了拍手,台下,同样是被巨大黑布遮盖的囚笼,缓缓推了上来。 只是这被推上来的囚笼,却是散发着阵阵恶臭味,即便被黑布盖着,但这种恶臭味,依旧弥漫四散。 这让薛怀有些不解,「公孙兄,你这是?」 公孙义笑着解释,「他们是我前段时候,收集到的一批奴隶,和薛兄的商品相比,自然不值一提。」 「但胜在便宜,起拍价一两,我们看的高端商品太多,偶尔换换口味,还是不错的。」 这话一出,第七层的公子哥,各个露出异色,他们日常见到的廉价商品很多。 但像公孙义这般提供的奴隶,只要一两起拍,这哪里是便宜,完全就是白送。 哪怕再便宜的奴隶,都做到这种低价,一时间,他们对公孙义提供的奴隶,颇有兴趣。 「来人,给本少掀开,让大伙开开眼。」 瞬间,被遮盖的黑布,直接掀开,牢笼中,被关押着差不多十多人。 但这些人各个头发披散,身上的衣服脏的不成 样子,一股恶臭味,不断弥漫开来,拥挤的被关押在一个牢笼。 虽然这些奴隶身上散发恶臭,但以众人的眼光,他们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 看想象,年轻不大,二十出头,这要是用几两银子买回去,当做苦力用用,还是很划算的。 公孙义笑着看着众人,继续道,「来吧,一两银子起售,权当本少今天给各位的光临。送个小福利。」 「薛兄、唐兄,我这么做,你们没意见吧。」 二人点点头,算是默认。 毕竟,这出福利的又不是他们,公孙义想炫耀,随他去吧。 「我出五两,都要了。」 「嘁,五两,看不起谁呢,我出十两。」 「我出十五两。」 此起彼伏的竞拍声,陆续响起,但他们每一次的竞拍,价格都不高。 每次加价都只是一两一两的加,毕竟,这是福利局,要是像苏祁安那样,动不动出大价包了,那还怎么玩。 他们的每次叫价,目光都是若有若无的看着苏祁安。 生怕这位出手阔绰的第四少,又中途出价包圆。 好在让他们稍微松一口气的是,这位苏伯爷,并没有开口竞拍的意思。 只要这位爷不出面搅和,那这局就能玩的下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竞拍价格来到了三十两,到了现在,很多人都不出价竞拍了。 倒不是他们出不起,而是在刚才,众多公子哥们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局虽然是福利局,但要是任由发展,价格还是会涨上去。 索性,不如由一人拿下,到时候他们私底下在交易,这样既不用抬价,又能卖对方一个面子。 可谓是一举两得。 随着最后一声竞拍声落下,这批苦力奴隶,最终定格在四十两。 就在公孙义打算一锤定音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却是陡然响起。 「左边第三个,你抬起头来。」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众人露出奇怪神色,本以为苏祁安又打算搅局,但他的声音,却是透露出一种难以置信。 众人齐齐看着苏祁安开口的方向,牢笼内,左边第三个奴隶,缓缓抬头。 披散的头发分开,虽然脸上很脏,但看此人的面相,要是打扮起来,绝对是玉树临风。 这个奴隶,浑浊无神的目光,看着苏祁安时,无神的双眼明显有着震惊神色。 瞳孔一缩,身体忍不住抖动起来,污浊的眼角竟然落下两行热泪。 嘴巴张着,想要说什么,他的神情激动,约莫好半天后,喉咙中嘶哑的声音响起。 「妹…妹夫,是你吗!」 「妹夫?」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冒出一个问号,但很快,一些关于苏祁安的消息,被扒了出来。 能叫苏祁安妹夫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他结发妻子秦子音的两个哥哥。 大哥秦武,二哥秦淮。 秦武一直在苏记商行,负责来往押送川都郡城到下面各县商品业务,而二哥秦淮,貌似是失踪了。 苏祁安来到西州城就是为了寻找这位失踪的二哥。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露出震惊神色,没想到失踪的秦淮,竟然在这里。 竟然成了所谓的奴隶,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苏祁安的脸上也很激动,一个快步,来到牢笼面前。 不顾恶臭,一把握着秦淮的手掌,连连点头,「内兄,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苏祁安,秦淮 激动点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因为太激动,说话都是有些吞吞吐吐,让人听不清楚。 「内兄,没事,别着急,既然我找到你了,接下来就交给妹夫来处理了。」 苏祁安的动身不一会,王校尉、苏勇同样是一马当先,来到囚笼面前。 一刀抽出,对着牢笼锁链砍下,锁链应声断裂。 牢笼门被打开,秦淮被二人搀扶下来。 或许是因为太久被囚禁的缘故,秦淮的身体太过虚弱,以至于无法站立。 身后的兵士见状,迅速将秦淮接了过去,好生照顾。 苏祁安的这一系列举动,全在众人眼里,谁都没有开口,在这略占安静的气氛中,公孙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直接道。 「呀,没想到在这里,我们能见证苏伯爵和自己的二哥相见,这一幕真是感动啊。」 「见证了这感人的一幕,本少表示一下,这批苦力就卖给苏伯爵了,我想各位应该没意见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公子哥们,连连点头,脸上可是半分笑不出来。 内心砰砰直跳,他们有预感,这场宴会,没这容易就完了。 因为从秦淮被接应下来后,他们明显能感觉到,苏祁安的气息都是不对。 好似一头凶猛的野兽,在他心里,一直被压抑,只等一个点,便会迎来火山般的爆发。 苏祁安深吸一口气,转头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公孙义,轻声道。 「苏某只问一句,我家内兄这段时间,是否一直被你买卖成了你府下的奴隶。」 公孙义就像丝毫没感受到苏祁安的气息变化,点点头,直接道。 「不错,这人一直关押我的府邸,谁知道他会是你的内兄,你看看,这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要是你想感谢的话,就把你身后的丫鬟给我吧,这事过后,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了。」 公孙义的这番话,让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他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完了,今天这宴会要彻底完了。」 苏祁安笑着道,「哦,是嘛,感谢,确实要好好感谢你,那就用你的人头来感谢吧。」 下一刻,一向平易待人的苏祁安,一脚朝着公孙义的胸膛踢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揍 苏祁安的速度很快,那一脚力带着很强的爆发。 苏祁安的动手,是众人没想到的,毕竟,哪怕西州三大少,有些矛盾,都不会亲自下场出手。 这次让苏祁安亲自出手,足以看出他的暴怒。 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量,全部在公孙义的胸膛爆发。 公孙义冷哼一声,应该是有所准备,他的身体只是后退几步,就稳住身体。 公孙义双手伸出,直接抓住苏祁安的飞腿,冷哼道。 「苏祁安,你够胆,敢对本少出手,唐笑、薛怀给你面子,莫以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别以为本少是好欺负的,今天本少就让你明白,这西州城到底谁说了算。」 公孙义双手力量爆发,直接将苏祁安甩了出去,下一刻,他没有叫人的意思,身体冲了出去。 双拳紧握,趁着苏祁安没有站稳的间隙,一拳砸了出去。 苏祁安脑门传来呼呼风声,公孙义的这拳,一看就是知道是练过的,绝不是一般纨绔公子能比。 但苏祁安也不是吃素的,双手伸出,缠绕公孙义出拳的手臂。 借力身体凌空翻转,来到公孙义的背后,一脚踢出。 力量爆发,苏祁安从半空落地,公孙义身体前倾,双脚走了几步,方才稳住。ap. 看着公孙义似乎并没有受伤迹象,苏祁安眉头微皱,他像似发现了什么。 公孙义的身上,应该穿了一件类似软甲的护具。 这东西看似柔软,但韧性极强,防御力甚至比铠甲都要好。 只是这东西制造昂贵,一般都是世家才会打造几件。 双方短暂的交手,谁都没有吃亏,而是打平架势。 这让双方都不爽。 二人本来就有矛盾,刚才苏祁安的暴怒出手,可以说是彻底撕破脸了。 想要在调节周旋,无疑痴心妄想。 这也就是为何一向做老好人的薛怀,在一旁无动于衷,看着二人打斗没有阻止的原因。 二人都在气头上,想要阻止根本不可能,质疑插手,说不定引火上身,这时候,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二人短暂交手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下一刻,公孙义手掌一招,一柄长刀飞了过来。 看着苏祁安,冷笑着,「苏祁安,你不感谢本少救了你家内兄,竟然还想对本少出手,今天,是留你不得了,把命留下吧。」 「废话真多,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随即,苏祁安同样手持一柄长刀,和公孙义打了起来。 熟悉苏祁安的几位心腹,都以为他擅长的是射箭,可实际上,近身格斗苏祁安同样是一流。 可能无法和童战相比,但也绝非是公孙义这种货色能拿下。 果然随着时间流逝,双手交手了十几回合,原本气势汹汹的公孙义,竟然逐渐落入下风。 这一幕,在场众人都看的出来,他们的脸色各个色变。 公孙义什么实力,他们知道,公孙义可是跟随过几个功夫师傅学过几年的。 不说绝顶高手,但在西州城内,自保却是没问题。 但眼下,出招霸道强势的公孙义,渐渐落入下风,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苏祁安似乎是在玩弄公孙义。 这就让众人很震惊了,能将二流的公孙玩弄鼓掌,这个苏伯爵实力有多高? 落入下风的公孙义,同样知道自己的处境,他的脸色难看。 本以为苏祁安只是一个箭道高手,只要近身打斗,铁定不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拿捏 ,基本在他掌控中,可事态的发展。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这个苏祁安真的堪称全才,文有才华,武无论近战远攻,都是一绝。 要是在这样下去,落败是迟早的。 公孙义目光闪动,一刀挡住苏祁安的攻击,下一刻,对着远处看戏的护卫大声喝斥。 「都他娘是死人嘛,还不动手,得等本少死了才出手!」 这话落下,远处的护卫们,各个回过神来,手持大刀,直奔苏祁安而来。 这一幕,让不少人看的都是眉头直皱,如果说公孙义、苏祁安之间的打斗,可以说是私人恩怨。 真出什么事,到时候也可以说是切磋误伤,可一旦属下参与进来。 那就是群斗,一旦控制不好,死了人,那怕是很难收场。 虽然意识到这点,但在场众人都没有一人出言阻止。 这次的战斗,可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一个是西州三大少,另外一个,则是疯子一般,从边境战场死人堆活下来的东山伯。 任何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公孙义的喊人,苏祁安不在乎,公孙义有人,他难道没人? 果然,就在公孙义的属下有所动作的瞬间,苏勇和王校尉便带人,直接和他们干了起来。 那动静,恨不得是要将迎宾楼第八层给拆了。 看着自己属下被阻拦,公孙义又是一刀阻拦,趁势就要后撤。 苏祁安冷笑一声,「这时候想走?晚了。」 苏祁安的刀柄一转,刀身瞬间来到公孙义持刀的下方,直接一撩。 公孙义的大刀,被苏祁安给掀飞出去,大刀飞向半空,掀起一抹弧度,最终稳稳的插在不远处的地面。 一抹寒光一闪而过,苏祁安的刀尖,就距离公孙义颈脖不足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公孙义脸色铁青,但却无可奈何。 双方的打斗,算是分出胜负,另外一边,在苏勇、王校尉的带领下。 公孙义的属下,***翻在地,各个蜷缩身子,哀嚎着。 「废物,一群废物。」公孙义对着自己的一众属下,开口怒骂。 不一会,目光转动,看着苏祁安,即便他现在被苏祁安控制,但他依然保持着一股傲气。 直愣愣道,「苏祁安,这次,是本少看走了眼,小看你了,我是输了,但你也别得意,你最好把刀拿开,这次的事,咱们两清,下次,咱们走着瞧。」 「下次?你觉得你还有下次?」苏祁安脸色漠然,声音冰冷。 公孙义一怔,他看着苏祁安,明显感受到一股对他的杀意。 但他依旧嘴硬,开口道,「怎…怎么,苏祁安莫非你还想杀我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是动手了,我保证,你绝对无法活着离开西州城,谁也保不住你!」 公孙义的这话,虽然有些狂妄,但也的确没错。 他要是真的死了,公孙家绝对不会放过苏祁安,无论谁保他,都阻止不了。 而且真动手了,也没人出面保他。 和公孙家为敌,是一个不明智的举动。 可即便公孙义放出这种狠话,距离他喉咙不足三寸的刀尖,依然没有挪开的迹象。 全场在这一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苏祁安。 想知道他如何收场,就连先前为苏祁安说话的薛怀,也没有劝阻的意思,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时间是最难熬的,特别是公孙义,别看他刚才说话的态度,那般强硬,气势汹汹。 但那刀尖,只要稍微用力,他绝对立刻毙命。 他要是真死了,他的家族是会为他报仇不假,但他却看不到了。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活,毕竟,一个人死了,那就真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公孙义的额头都是有些细小的汗水浮现。 忽然,苏祁安开了口,「公孙大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无法承担杀你的后果。」 听到这话,公孙义内心一松,看着苏祁安的脸色都是有些变化。 那是一种得意,「看到没,就算是强如苏祁安这种疯子,也不敢承受我公孙家的怒火,这局我还是赢了。」 公孙义的内心翻涌着得意的情绪,就在他幻想着,后面怎么嘲讽苏祁安时。 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的命确实保住了,但不代表没有利息。」 苏祁安将手上的长刀,扔在一边,朝着公孙义靠近。 公孙义脸色微变,看着苏祁安,有些犹疑道,「你…你想干什么!」 「啪!」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在第八层响起。 那一巴掌的力道,打的公孙义眼冒金星。 「苏…苏祁安,你大爷的!」 「啪!」 又是一记蕴含大力的巴掌,直接把公孙义干翻在地。 「我说过了,你的命是保住了,公孙家是你的依仗,你有个好命,但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砰!」 苏祁安一拳下去,对着公孙义的脸上砸去,这一拳打的公孙义嗷嗷直叫。 「苏祁安,公孙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啊!」 公孙义骂的有多狠,落在他脸上拳印的力道,就有多狠。 「这一拳打的是你在西州城的目中无人,」 「这一拳是你在西州城的横行霸道。」 「……」 「这一拳是替内兄受到的折磨,讨回的公道!」 一拳拳的落下,苏祁安就像化为一头暴戾的野兽,暴打公孙义。 每一拳的落下,伴随着公孙义的哀嚎,众人的心头皆是一跳。 谁都没想到,这个苏祁安会这么暴戾,看着被揉捏,已经被揍成猪头,没有哀嚎的公孙义。 他们惊的咽了咽口水,西州城以霸道出名的三大少的公孙义,怕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天吧。 几十拳的落下,就在众人都不敢言语之际,一道低沉带着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辈,你这是找死!」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大巨头 一道低沉带着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紧接着,一道箭矢,直冲苏祁安而来。 苏祁安就像没看见,一拳一拳的狠狠砸下,就在箭矢射中之际。 苏勇身形一动,手中的长刀落下,直接将箭矢一刀两断。 箭矢应声折断,苏祁安挥动的拳头方才停下,他的脸色漠然,远处,十几道人影从第七层走来。 所过之处,周围的公子哥纷纷避让,眼神都是带着惊惧。 这十几人都是兵士,而且不是一般的兵士,最低的军衔,都是校尉。 这些人还不算什么,最中间,一位约莫五旬的中年男人,身穿红色官袍,脸色阴翳走来。 能够穿这等官袍的,无不是真正的***大员,在西州城能穿这官袍的,只有三人。 这次来人的正是西州的二把手,州丞公孙搏。 他的到来,***的气质自然散发,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让所有人不敢对视。 「我等拜见,州丞大人。」 所有人都是恭敬行礼,当然除了苏祁安外。 公孙博示意点头,铁青的目光看着自己长子,被苏祁安揍的不成人样。 即便身居高位多年,但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公孙搏再好的心性,都有种爆发的冲动。 不用公孙搏开口,身后的一众校尉、都尉上前,迅速将公孙义抬了下去。 对于他们的举动,苏祁安没有阻止,毕竟,现在他的对手,可不是公孙义。 公孙义被抬了下去,这时候公孙博方才冷冷开口。 「东山伯,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是你束手就擒,还是本官出手拿下。」 公孙博这话没有半分回转,直接就是对苏祁安的一种宣判。 公孙博的话还是很有分量了,苏祁安是伯爵身份没错,但和公孙博相比,却是显得不够看了。 所有人心里,都是暗暗道,这次把州丞大人都引出来了,这个狂妄的东山伯,怕是要栽了。 苏祁安拍了拍手,开口道,「呵呵,要说威风,本伯可比不了州丞大人。」 「州丞大人想拿我,怕是没这本事。」 「哦,看来东山伯是打算反抗了?也罢,东山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出手,死活不论。」 瞬间,身后十来位兵士,直接搭弓引箭,箭头将苏祁安给锁定。 苏勇、王校尉等人也不惧,纷纷抽刀,站在苏祁安面前。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苏祁安冷笑,「呵呵,州丞大人真是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三言两句,就宣判本伯的死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这话说的没错,苏祁安是朝廷册封的东山伯,即便犯了天大的罪名,也得交给朝廷处理。 哪里像这般,直接宣判苏祁安的死刑,还是以这种方式。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公孙博的报复,但那又怎样。 在这里,公孙博的官职最大,势力很强,谁开口说几句,要是把公孙博惹怒了。 说不定就着这个机会,来个意外,把人给办了,公孙博的狠辣,他们相当明白。 在场众人的想法,公孙博尽收眼底,他看着苏祁安,眼神流露出一股怜悯。 没有和苏祁安打嘴炮的意思,手掌伸出示意就要速战速决,击杀苏祁安在此地 弓绳拉满的声音响起,就在箭矢发射的瞬间,一道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都给我住手。」 这声音,众人很熟悉,目光齐齐看去,虽然第八层的边缘,人影模糊,他们看不清,但一股同样不弱余公 孙博的上位者气息释放,让他们眼皮一跳。 「莫非,是那位来了?」 很快,一位同样身穿大红官袍,年过五旬的中年男子,簇拥而来。 这人国字脸,行走间,给人一种相当的威严。 此人正是西州城的一把手州牧,唐丰。 瞬间,在场众人纷纷跪拜行礼。 唐丰示意起身,众人起身,内心可谓有滔天巨浪。 这事闹的,竟然让这等大人物都惊动了,唐笑、薛怀上前,前者默默的站在唐丰身后,一语不发。 后者对着唐丰十分尊敬道,「唐伯伯,这事怎么把你惊动了,真是让小侄受宠若惊啊。」 「呵呵,薛贤侄还是那么会说话,今天这事闹的动静可不小哦,要是我不来,这迎宾楼怕是要被拆了。」 「而且,今晚来的可不止本官一人。」 薛怀一惊,有些犹豫道,「莫非…」 这时候,第八层的边缘,一道爽朗的声音,缓缓响起。 「呵呵,这迎宾楼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不知本官来的算不算晚。」 来人,同样身穿大红官袍,被一堆人簇拥着。 年过六旬,但脸上带着一份和气,和前两位相比,少了几分尊贵,多了一些和气。 这人是薛怀的父亲,薛穆修,西州城的三把手,州尉大人。 在场公子哥们,又是下跪叩拜,刚才的内心激动,已经差不多麻木了,脸上有着浓浓的苦笑。 小小的迎宾楼,竟然一下子将西州最有权势的三位大人物,都是齐聚。 这还真是有得玩了。 公孙博看着来的两位同僚,脸上明显有几分不悦,但很快掩饰起来。 对着二人拱了供手,轻声道,「两位大人,你们来此是为了阻止我吗。」 最先开口的是薛穆修,他摇摇头,笑着道,「呵呵,那倒不是,今日只是碰巧碰上,公孙大人想怎么做,继续,本官权当看戏。」 说着,薛穆修寻了一个座位,真的坐了下来,那副样子,真像似看戏。 而州牧唐丰,没有像薛穆修那般轻松,对着公孙博道。 「公孙兄,听我一句话,今日这事就算了。」 公孙博蹙着眉头,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本官知道公孙兄不爽,想要为自己的长子,讨还公道。」 「但这事的前因后果是怎样,我想公孙兄比我等更明白,苏伯爵好歹是朝廷册封的,这事真闹大了,恐怕不是公孙兄能够承受的。」 「州牧大人,你这是看不起我公孙家吗?」公孙博冷声道。 唐丰摇摇头,轻声道,「公孙兄,我言尽于此,如果你执意闹下去,到时候本官和薛兄,肯定会将这事一五一十完整上报,最后怎么收场,看公孙兄自己选择。」 说完,唐丰退开一边,和薛穆修一样,做一个看戏模样。 公孙博目光闪动,死死的看着一脸无谓的苏祁安,一股怒火在他心头升腾。 这股怒火不断侵蚀他脑海的理智,就在即将爆发时,却被公孙博生生压了下去。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唐丰的话说的对,苏祁安是朝廷册封的伯爵。 别看爵位不大,但这个东山伯爵的分量,远超其他寻常伯爵。 是由当今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那里面就很有说道说道了。 当今天子什么心思,无人揣测,对苏祁安又是什么态度,谁又知道。 真要是不顾一切,将苏祁安弄死在这里,公孙博的确能办到。 但事后的代价,结果是不是他公孙家能够承受的。 到了他这种身份,要顾及的东西就更多,不像苏祁安,这个疯子,一旦发起火来,那真是不管不顾。 公孙博深吸一口气,看着苏祁安,冷冷道,「苏祁安这次,你赢了,你很好,但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本官把话放在这里,你可千万别犯事,要是被本官抓到,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公孙博带队离开了迎宾楼。 公孙博的离去,倒是让在场众人松了一口气,刚才环绕众人心头的压抑,随之散去。 对于公孙博的威胁,苏祁安并不在意,自从他和公孙义撕破脸皮起,就已经和公孙家势同水火。 双方的争斗是早晚的,这次能够占到一些便宜,就很好了。 苏祁安转身,对着眼前的唐丰、薛穆修二人抱拳拱手,表示两位大人的援助之情。 苏祁安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别看薛穆修什么也没做,但他就坐在那里,不表态就是最大的支持。 如果薛穆修站在公孙博那边,即便是唐丰,他也有很大压力,根本不可能为苏祁安说话。 西州的这三位***,可不是简单的靠着一把手,就能镇住两位副手。 从有些层面看,三人权利差不多,是相互制约,抗衡,谁也不可能有控制另外两方的能力。 西州的权利制约,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 唐丰、薛穆修点点头,笑着道。「呵呵,苏伯爵也没公孙兄说的那般糟嘛。」 「好了,既然这里没发生啥大事,本官就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再聚。」 薛穆修对着唐丰拱手,十分干净利落的带着薛怀离去。 随着两位大人物离去,唐丰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他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说着几句客套话,很快转身离去。 只是在离去前,他的声音却是淡淡的传入苏祁安的耳内。 「苏伯爵,在西州城拿人立威,展现实力这没错,但日后行事,还是谨慎为好,西州城没有你表面看那么简单。」 「沉稳行事,方才能在西州城立足。」 第一百五十七章 黑鲁军队 唐丰的善意提醒,苏祁安自然放在心里,对着离去的唐丰恭敬一拜。 三位巨头来的快,去的也快,随着他们的离去,在场众人也没有心情在待下去。 纷纷转身离去,有些目光和苏祁安对视的公子哥们,拱了拱手,示意友好。 今晚发生的事,已经奠定了苏祁安西州第四少的位置。 谁也无法撼动,不仅敢和公孙义正面起冲突,并且将公孙义揍的连爹妈都不认识。 最后更是引来了西州三大巨头,并且全身而退,这几件,随便单拎出来,都是能震动西州城的。 即便日后他们和苏祁安,不见得会关系亲近,但起码不交恶,便是极好的。 对于这些公子哥的示好,苏祁安同样抱拳回礼。 他和公孙义交恶,是公孙义自找的,至于其他人,苏祁安没必要不屑看不起。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三位巨头离去,这次的宴会算是落幕了,苏祁安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带着众人,回了府邸。 苏祁安刚踏门而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已经换上干净衣服,全身洗漱一番的秦淮。 秦淮被苏祁安救下后,在第一时间就被安排回府。 以他那般受尽折磨的身体,真和苏祁安一直熬着,怕是待不下去。 苏祁安的回来,让秦淮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地。 迎宾楼第八层,闹出的动静,可是像风一样,传遍了西州城。 毕竟是引来西州三巨头,想要掩人耳目,根本做不到。 洗漱到拾一番的秦淮,自然是得到了消息。 看着苏祁安的平安归来,秦淮快步上前,开口道。 「妹夫,我听他们说了,为了救我,让你得罪了公孙家,我这心里真是惭愧。」 苏祁安摇摇头道,「内兄,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我本就是一家人,我答应过子音,一定要找到你。」 「而且即便没你这事,我与公孙家的冲突是避免不了的,我这一路走来,碰到的敌人不少,多一个公孙家,也无妨。」 这话不是苏祁安在吹牛,而是他的确有抗衡公孙家的实力底气。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苏祁安,秦淮都有些感叹,他们分别差不多一年有余。 这不过一年的时间,就从当初需要他出面庇护的岭北县的妹夫,如今成长到足以和西州三巨头抗衡的地步。 这速度,堪称奇迹。 惊叹归惊叹,秦淮却知道,苏祁安能有今天这地步,期间受到的磨难,压力,远超常人。 特别是在郡城,和周魏两家的交手,救助秦家,全靠苏祁安。 没有他这妹夫,即便他有幸活着回来,恐怕他的家族,早就家破人亡了,哪里还有秦家在郡城发展的欣欣向荣。 秦淮眼神真诚,后退几步,对着苏祁安就是恭敬一拜。 苏祁安出手搀扶,但被秦淮拒绝了,「妹夫,你听我说,这一拜不仅是拜你的救命之恩,是我替秦家上下所有家眷,拜先生的所救,这一拜,望妹夫不要推辞。」 看着秦淮发自肺腑的言语,苏祁安没有阻止,点点头,接受了秦淮的一拜。 将秦淮搀扶入内,二人聊了起来。 秦淮被救,自然是高兴的事,但苏祁安想要弄清楚,秦淮失踪的前因后果。 秦淮说了很多,但和苏祁安知道的相差不大。 毕竟,当初秦淮州试闹出的作弊风波,在西州城是一件大事,秦淮后面的行踪,多少还是知道。 唯一从秦淮嘴里透露出的新 信息,则是他的失踪,其实是被人打了闷棍,当他醒来,就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那个地下室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被关押了多久,直到前段时间,他被***给麻翻,等他醒来,就和一众奴隶关押在一间破旧的房子中。 这种关押没多久,就有一伙人将他们通通带走,赶上了一座牢笼,后面的,就是大家看到那样,他被当做奴隶,成了拍卖品。 苏祁安点头,心里有了想法,结合之前公孙义所讲。 秦淮还真不是被公孙义囚禁,而是被神秘人抓获。 最后利用前几天女飞贼闹出来的事,将秦淮秘密丢进公孙义的奴隶群中。 这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想借公孙义的手,让苏祁安和公孙家产生摩擦,矛盾,最好能不死不休最好。 而这个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苏祁安和公孙家的关系,不说不死不休,但也绝无回转余地。 当然这种想法,始终是苏祁安的猜测,不一定是这种,有可能是公孙义说谎,混淆视听。 这也有可能,这事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头绪,只能慢慢探查。 和秦淮又聊了半个小时,并没有聊出一些有用线索。 苏祁安没有继续聊下去,秦淮刚解救,身体还在恢复中,还是好好歇息。 二人分开,目送秦淮回房后,苏勇上前,开口道。 「先生,黑鲁和那批女眷,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安排住下了,后面的筛查、训练工作等小妹派出的工作组一到,便能开始了。」 「嗯,这事由你和王校尉盯着,这段时间你们费心了。」 苏祁安解救的黑鲁相当重视,这批黑鲁要是训练好了,又是不可多得的强大战力。 虽然黑鲁以忠诚闻名,但苏祁安没有大意,已经发出消息,让李小妹派一批工作组来西州城。 人员筛查的工作,这是李小妹的妇女会的特长,一等工作组到了,就可以开展后续工作。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一点,放在哪里都没错。. 至于那批丫鬟,苏祁安目前安排她们在苏宅住着。 毕竟,偌大的府邸,总要些人手,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也算是给枯燥无味的府邸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在和苏勇叮嘱几句后,苏祁安转身回了房,他刚坐在书桌后,九姑娘的声音淡淡响起。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伯爷,也是个性情中人,今天让本姑娘开了眼界。」 「九姑娘要是只想说这种笑话,苏某没功夫搭理,苏某还要忙,九姑娘早点歇息吧。」 对于九姑娘的这种突然出现,苏祁安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现在可没心思,和九姑娘嘻嘻哈哈,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安排。 九姑娘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会,竟然对苏祁安说了声谢谢。 这让苏祁安有些不解,九姑娘开口解释,「我知道苏先生今天的发怒是为了你的内兄,但我更知道,苏先生同样是为我和那群女眷出头。」 苏祁安一愣,他怔怔的看着九姑娘,良久后,轻声道,「九姑娘真不是一般人啊,这也能看的出来,看来苏某日后还得小心一些,免得什么秘密都被九姑娘看穿了,那就不好了。」 九姑娘将他的部分心思看穿,这确实有些出乎苏祁安的意料。 的确,公孙义这种恶心的家伙,不仅不把女性当人看,肆意口嗨,说什么把九姑娘当做商品,送给他,他们二人的就两不相欠。 这让苏祁安本就恼火的心里,又是点了一把火。 在两股怒火的加持下,苏祁安下手才那般重。 这事苏祁安是不打算说的,没想到被九姑娘看了出来。 就这份心思,足够让苏祁安对这个九姑娘侧目相看。 听着苏祁安的调侃,九姑娘只是撇了撇嘴,将话题带了过去,忽然道。 「苏先生可想知道,本姑娘为何要夜探州府吗?」 「这事是九姑娘的隐私,九姑娘想说就说,不想说可以不说,苏某不干预。」 九姑娘被苏祁安的这话,气的牙痒痒,这个苏祁安哪里都好,唯独一点,非的故意装蒜,一副无辜的样子。 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真是气死人。 九姑娘强忍发脾气的冲动,谁让她有求苏祁安呢,叹息一声,严肃道。 「本姑娘是为了黑鲁而来。」 「黑鲁?」 「没错,在西州城,有传闻,隐藏着一只黑鲁军队,人数起码过千。」 「什…什么!」 这话可把苏祁安给惊到了,因为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也让人感到震惊。 但平静下来的苏祁安,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如果西州城真的有这样的黑鲁大军,朝廷早就派人围剿了。」 「你说的对,但这事如果有人隐瞒,而隐瞒的人又有能力,掌控西州城呢。」 「这!」 苏祁安这次没有持否定态度,有些犹豫,因为这里,还真的有掌控西州城的人。 不是一个,起码是三个。 这三人任何一人,都有这个能力隐藏。 如果真的拥有这般千人的黑鲁军队,这绝对是最强战力。 不夸张的说,哪怕是苏祁安集结自己手下所有兵力,一千人的护村队,一百的新军。 一个照面,就得打残,再加上在西州本土的势力,野心再大点,想要称霸西州,都不是不可能。 这消息,确实很震撼,即便是苏祁安都得缓一下。 思虑过后的苏祁安,看着九姑娘,却是摇摇头道。 「九姑娘,这事如果是真的,确实是很可怕的事,但这终究只是你的假设,没有实际证据,苏某还是那句话,如果真的有千人的黑鲁军队,绝对不可能做到毫无踪迹出现。」 「就算那人实力滔天,但西州并非一手遮天,我想这种消息,要是被对方察觉,恐怕他们会比我们还兴奋。」 「朝廷指定派大军前来平叛,而不是任由其发展。」 「呵呵,朝廷大军。」九姑娘心里苦笑一番。 她看着苏祁安道,「苏先生,如果有可能,希望你能去京都走一遭,去了哪,想必你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春闺州试 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九姑娘随即继续道,「这事苏先生信与不信,何不与本姑娘走上一番一探究竟,孰真孰假,到时候不一目了然。」 苏祁安说道,「九姑娘原本是在这,等着苏某啊。」 九姑娘笑而不语。 毕竟,在见识过苏祁安在宴会上的表现,谁又会错过一个这样优秀的人才。 苏祁安摇摇头,拒绝了九姑娘,「苏某对九姑娘说的,确实有些兴趣,但州府内的戒备森严,苏某还是知晓的,九姑娘上次探访,怕还未深入内部,就遭到公孙义的追捕。」 「真要是深入,哪怕是我,怕也得命陨当场,苏某可不会以身犯险。」 九姑娘撇了撇嘴,没有继续劝阻,他知道苏祁安是什么人,一但拒绝,任何人都别想让他改变主意。 九姑娘目光转动,说道。「既然这样,本姑娘就不为难苏先生了,等本姑娘真的有所发现,到时候在与先生商讨,希望先生到时候能改变主意。」 说罢,九姑娘身形一动,如同一道魅影,迅速消失在苏祁安的房间。 目送九姑娘离去,苏祁安心思收回,如果真按照九姑娘所说,西州城内真的有这样一支千人的黑鲁大军,对他是有威胁的。 别看他今晚在宴会上,和公孙义的冲突,大获全胜,但并不足以撼动公孙家。 谁又能说公孙家有没有底牌,而这底牌要是千人的黑鲁军队,那他确实要小心了。 无论出自何种原因,这黑鲁军队,苏祁安都要调查一番。 至于九姑娘的行动安危,苏祁安并不担心,以她的身手和谨慎,想要再次捉拿她,怕是很悬。 再不济,苏祁安已经在她身后,派人关注她的举动,一但有任何危险,苏祁安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苏祁安轻咳一声,房间,苏勇出现,和苏勇嘱咐几句,没多久,苏勇的身影消失。 天边的夜色,逐渐被一丝光亮取而代之,陷入沉眠的西州城,再度焕发活力生机。 西州城的一座宅子,也就是苏宅,它的门口,乃至对面的街道。 那些监视的各方探子,在当晚就撤走了,苏宅外围的街道,过路的行人,都是对眼前的苏宅,敬而远之。 偶然间看向苏宅的目光,都是带着些许的敬畏。 一夜的功夫,这座在西州城内,并不起眼的府邸,它的地位,一下子跃上仅此州府、三大少府邸后的第五位。 昨晚的宴会,如同风一般席卷西州城,所有人听到宴会之事,刚开始的反应,都是目瞪口呆。 后面,更是惊的好半天,说不上话来。 桩桩件件,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如果不是那些公子哥亲自担保,确认真实性。 他们实在是难以想象,毕竟,三大巨头齐聚,苏伯爵暴打公孙义,哪一件事说起来不像做梦。 从今天起,所有人都知道,西州城内,这位苏伯爵,算是彻底做实了州城第四少的位置。 东山伯苏祁安的大名,彻底扬名西州城。 外界的议论纷纷,苏祁安没有心思去搭理,他接下来想做一件事,这事要是成了,对苏祁安百利而无一害。 府邸小院内,苏祁安坐在石椅上,细细品着茶,在他的对面,是秦淮。 秦淮的身体依旧比较虚弱,但也在慢慢恢复当中,调理十天半个月,应该能恢复到先前七八成的状态。 苏祁安和秦淮细细品茶,这时候,苏祁安道,「内兄,不知你可有继续备考的打算?」 苏祁安的这么一问,倒是让秦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祁安,回 过神来,却是苦笑摇头。 「呵呵,算了吧,经历了上次州试,发现的一系列事情,我也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如今被救,保住一个举人功名,我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便不再多想。」 秦淮说的很淡然,话语中带着看透的意味,但苏祁安还是能够从秦淮失落的眼里,看到一丝流露的渴望。 毕竟,文人学子一生的追求,便是参加更高规格的科举,金榜题名,扬名立万,这是每个学子内心渴望的。 上次的秋闱州试,让秦淮遭受不白之冤,被诬陷赶出考场,废除举人功名,后被囚禁,被当做奴隶贩卖,最后被苏祁安解救。 如今,秦淮的举人功名恢复,作弊案也得到***,但心里的创伤,是需要长时间慢慢调理。 苏祁安看着秦淮,开口道,「我知道内兄心里的苦楚,但内兄难道不想知道,当初的秋闱作弊,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针对你。」 「内兄,一味的躲避,只会让你的心更加破碎,我相信内兄的实力,如果内兄愿意,这次的春闱,内兄全力去考,妹夫在后面替你保驾护航。」 秦淮怔怔的看着苏祁安,一双无神的双眼渐渐多了几分明亮,他沉默一会,开口道。 「妹夫,你为何要执意帮我?如果妹夫参加州试,我相信,进士的名额,绝对有你的一席之位,妹夫其实比我更有参加的资格。」 苏祁安摇摇头,说道,「内兄,我说过的,当初参加科举,就是不想让子音失望,当初的一个举人功名,就弄的沸沸扬扬。」 「如今的我,身兼举人、东山伯爵位,这要是在参加春闺州试,我想有些人怕是会坐立不安,什么手段都做得出来。」 「内兄这次参加州试,妹夫我在后面也当一会钓者,我到要看看,这次能否钓出几条大鱼。」 「这些其实也只是其,更重要的是,如今我麾下需要保护的东西越来越大,东山村、秦家、苏记商行等等,日后光靠我一人,很难支撑。」 「我需要内兄考中进士,能助我一臂之力。」 这才是苏祁安的心里话,这些话说给秦淮也并无不妥。 秦家早就和他是一条船上的人,秦淮要是反叛,第一个不放过他的,不是苏祁安,而是秦家。 听着苏祁安这么说,秦淮也理解了苏祁安的用意,他的眼神充斥着坚定,真诚的看着苏祁安,认真道。 「既然妹夫都这么说了,内兄要是在推脱,便是不懂理了,这次的春闺州试,内兄一定会参加,在前进的路上,内兄一定会助妹夫一臂之力。」 「妹夫尽管去干,后面的,有内兄在。」 秦淮在这一刻,相似找到什么精神寄托,一下子醒悟过来,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和苏祁安继续说着什么,秦淮转身离去,开始备战一个月后的春闺州试。 西州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谈资,一晃,苏祁安的那场宴会,直接过去了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苏祁安的名气,早就传遍了西州城,可谓无人不晓无人不晓。 而和苏祁安势同水火的公孙义,半个月修养后,逐渐恢复过来。 就在众多百姓,都抱着一副看戏样子,准备目睹公孙义和苏祁安大战一番。 结果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一向睚眦必报的公孙义,在恢复后,并没有带人怒气冲冲的和苏祁安干一战。 反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着,保持低调,甚至都很少出门,这一举动,哪里还有当初的张狂。 不少人都在猜测,公孙义是不是被苏祁安给打怕了,服软了? 但这种猜测并没持续多久,紧接着, 一则消息传来。 这则消息是有关于半个月后的春闺州试。 这次州试,最受瞩目的苏祁安,并不会参加,代表参赛的是秦淮。 秦淮是谁,大多数人还是不知道,但西州城是什么地方,是最大的情报交易所。 任何人来到西州城,只要被关注,不出半日,所有信息都得扒的一干二净。 很快,有关秦淮的消息,被扒的干干净净,甚至从他踏上科举的乡试,都被扒了出来。 被扒出的这么多信息中,众人最关注的只有一个,他是苏祁安的内兄。 光是这个身份,就足以让所有人重视起来。 上次你州试作弊案,后来证实是一件冤案,但这之中出大力的还是苏祁安。 现在,苏祁安让秦淮参加这次的春闺州试,用意是什么?真的让人拭目以待。 这则消息传来不久,紧接着,又是一则消息传来。 这次的春闺州试,西州三大少同样选择退出。 唐笑、薛怀的退出,倒是好理解,前者是州牧之子,光是世子的身份,足以让一般进士见到,也得恭敬行礼。 按照往届经历,唐笑就很少有参加的意思。而后者薛怀,同样很少参加州试,当初也只是参加过一次,最终落选,后面的渐渐对经商产生兴趣。 这二人的退出,要说情有可原,可以理解,但公孙义的退出。让人捉摸不透。 对于科举,公孙义堪称劳模,每一届都会参加,虽然最终落选,但却阻挡不了他参加的热情。 可这一次,公孙义却拒绝了,给出了理由是身体伤势未愈。 这理由到说得过去,可要是细细探究,却耐人寻味。 公孙义是退出了,不代表公孙家族没有人参加,这次三大家族共有十人参加。 这倒是和往常一样,三大家族的参赛,给了春闺州试,多了一些复杂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孟天祥的留言 春闺州试,是西州规模最高的科举,仅次于京都殿试。 全州境内,十余郡,前五十名举人,共计五百举人,争夺二十席进士,竞争不可谓不大。 要是排在前十,更能前往京都,参加最后殿试,一旦脱颖而出,那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像魏家的魏阳,就是进士三甲的榜眼郎,如果不是他在过于自大,非得和苏祁安作对。 倘若留在京都,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日后的成就不可想象。 因此,每一年的两次州试,都是一场规模浩大的盛会。 除了参加州试学子外,更会引来各郡县大批之人,前来观看,那场景可是相当热闹。 随着时间流逝,春闺的州试只剩下最后三天时间,西州城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苏宅门口,数辆马车停在门口,不一会,陆续的人影下了车。 为首的是一位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面容姣好,一双鹅蛋脸看上去分外好看,一颦一笑间,流露出几分活泼气息。 她刚下马车,面前迎接她的是苏祁安,二人相视一笑,秦子音快步上前,一把抱着苏祁安。 身后同样跟着一队女子,她们皆是捂着嘴,笑呵呵的样子。 娇笑中,给苏宅的沉闷,带来些许的欢快。 这批人,正是从东山村来的指导组,没想到领头的是秦子音。 这确实让苏祁安没想到,不过转念一想,也不是坏事。 他答应秦子音的事情,也做到了。 二人相拥没多久,身后,秦淮的声音响起,「小妹,好久不见啊。」 「二哥?二哥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秦子音循声看去,脸上有着些许的激动,这事苏祁安没有隐瞒,本来是打算等秦淮身体恢复一些,再发消息告知。 哪成想,这次秦子音会随队而来。 秦子音快步上前,抓住秦淮的双手,眼睛挂着几行泪花,那种激动是控制不了。 秦淮同样激动,但他比秦子音好些,稍微控制了情绪,安抚着秦子音。 「好了,小妹别哭了,你应该高兴,二哥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大哥、父母还好吧。」 秦子音点头,「他们都很好,都等着二哥回去团聚了。」 看着秦子音、秦淮二人的相聚,苏祁安心里也很高兴,招呼二人一声,众人进了府邸。 刚走没多远,众人停下脚步,他们的面前,一位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石椅上,自顾自的品尝茶。 女子可谓绝色,秦子音与之一比,虽然并不落入下风,但气质上,却是逊色不少。 看着众人走来,红裙女子起身,在苏祁安略占诧异的目光下。 红裙女子双手作揖,对着苏祁安恭敬道,「阿九在这里恭迎先生。」 声音落下,府邸内的空气,明显有些怪异。 众人皆是带着一抹玩味神色看着苏祁安,秦子音笑着道。 「呀,我家相公还真是好魅力啊,竟然收了这么绝色的丫鬟,不告诉我,是不是想金屋藏娇哦。」 苏祁安轻咳一声,脸上有些尴尬,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莫名的被这个九姑娘摆了这么一道,想想,他也没有哪里得罪九姑娘? 苏祁安深吸一口气,板着一张脸,手掌轻轻拍在秦子音的小脑袋,而后严肃的看着九姑娘道。 「阿九姑娘,没你这么玩的,再这样,把你赶出府邸了。」 看着苏祁安这副发脾气的样子,九姑娘噗呲一笑。 笑吟吟道,「嘿嘿,早就听说 苏先生有个贤妻,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过苏先生这种怕老婆的样子,让本姑娘大开眼界,真是好玩。」 「苏夫人,有机会,下次见哦。」 说吧,九姑娘脚点地步,红裙旋转,身体飞上了半空,跃上屋顶,几个闪烁,身体轻盈,消失不见。 看着这幕的秦子音,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相公,我看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把这位阿九姑娘收了,看样子,这位九姑娘,应该也会被相公迷住。」 「相公啊,还是早点下手,要是错过了,那就可惜了。」 秦子音的一本正经,让苏祁安有些无奈,这年头,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夫人,那么着急让自家相公纳妾的。 苏祁安揉了揉秦子音的头发,轻声道,「这么长时间没有管束你,娘子又欠上一课了。」 说着,牵着秦子音的手掌,朝着屋内走去,身后秦淮等人,颇为识趣的自行离开。 时间流逝,天色被夜色笼罩,苏祁安、秦子音二人在房间没有出来。 府邸外,从东山村来的工作组,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工作。 夜色漆黑,二人的房间方才被一盏烛光笼罩。 床上,苏祁安抱着秦子音,二人享受着难得的亲密。 秦子音之所以来到西州城,除了是想念苏祁安外,更多的却是担忧。 苏祁安在西州城闹出的动静,可是传遍了西州境内,哪怕是偏僻之地的东山村,也是有所耳闻。 好在苏祁安将事情顺利解决,加上他的身边,还有秦淮她的二哥,秦子音的忧虑倒是少了一些。 和秦子音聊了一会,他的后方,东山村并无大碍,平稳发展,而被他们认下的义女,苏芊芊,和苏祁安约定那般。 十分乖巧懂事,甚至日常的一些小事。都能分担处理。 一切怎么都像好的一面发展,但还有一事,是让苏祁安惊诧的。 秦子音在经过川都郡城时,得到一个消息,川都郡郡守,孟天祥离任了。 调他去的地方,是北方的边境某郡,听说是一个极其荒凉的地方。 得知秦子音去西州城,陆小婉将孟郡守离任前留了一张纸条,转交了秦子音。 字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小心西州世家。」 看完纸条的苏祁安,当即将其焚烧,他目光闪动,脑海中,过往的一幕幕串联。 先是谢苍、后是方敬之,最后是孟天祥,仿佛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 在不断的推波助澜,将和苏祁安有交集,有情分的官员,纷纷调离。 加上孟天祥离前的告诫,这背后之人,绝对不简单。 虽然苏祁安的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对自己做什么,但苏祁安也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人。 只要它敢对自己动手,苏祁安保证,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秦子音并没有长时间陪伴苏祁安的身边,她是东山村的主心骨,平常会有童战、李小妹、李虎、赵大等一些心腹看着,并没什么事。 可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没有秦子音的东山村,势必会遭受重创。 秦子音在东山村也是有自己的手段,她可不是什么简单花瓶。 他们任何人,都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发挥自己的能力。 陪伴苏祁安三天后,也就是春闺州试开始前夕,秦子音乘坐马车,离开了西州城。 目送秦子音离去,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远处街道传来的吵闹。 苏祁安开口道,「接下来,我们也该做自己的正事了。」 「出发!」 一声 令下,身后,熙熙攘攘的在苏勇的带领下,四五十人的兵士,护卫在马车身旁,朝着州试考场走去。 春闺州试的考场,在距离州府不远,只在一条街之隔的中央广场。 这座广场,占地堪比一座郡府,广场的四周,早就围满了无数人。 粗略看去,起码有上万人,在中间位置,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座独立开口的竹屋。 这便是州试学子的位置,和县试一般,州试同样是在露天进行。 只是相比较县试中的竹屋简陋,州试的考场竹屋,是带隔音的。 哪怕外界声音再嘈杂,都不会影响到考场学子。 在广场的最前方,也就是视线最好的位置,一排排的座椅整齐摆放,座位分三排,每一排都有十来位。 座位的头顶,有一个棚子,将阳光挡住,和下方享受阳光带来的炙热,这里的位置,分明就是贵宾席。 虽然这三十个位置,目前是空座,但在两侧,却是有婢女,早早的站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贵宾席,眼神流露出阵阵羡慕。 羡慕归羡慕,没办法,那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乃是监考官、大儒、西州三***,以及身份高贵的部分世家。 寻常豪强世家,想坐可没资格。 有些嘈杂的现场,随着时间流逝,众多考生们,齐齐入场,而贵宾席的位置,陆续有人出现。 苏祁安目送秦淮走进考场,随即转身,由贵宾通道,大踏步的朝着贵宾席走去。 苏祁安的到来,自然引起众人关注,特别是贵宾席上的目光。 贵宾席的位置,基本上到齐,苏祁安寻了一个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四周无数的目光交汇,似乎是在商量什么,没一会,就在苏祁安入座不久,他的身后,却是响起不屑的声音。 「哼,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和我等并驾齐驱,真以为有幸仗着人撑腰,便以为自己是所谓第四少?真是笑话。」 「乡下来的井底之蛙,终究是井底之蛙,千万别以为一时的爽快,便忘乎所以,趁早滚蛋,或许能保全性命,否则…」 第一百六十章 又现作弊案 「苏勇,后面开口说话的,是哪一家世家?」 就在后方一人喋喋不休,各种挑衅,这时候苏祁安开口了。 苏勇恭敬回复,「是周家,西州城世家排在第六。」 「周家嘛?等这次科举结束,看样子要去拜访一二了。」 这话一出,刚才各种不屑的周家之人,他的脸色一变,但他好歹是世家子弟。 依然态度强硬,对着苏祁安道,「是嘛,早就听闻苏伯爵的张狂,春闺结束,本少倒要看看,苏伯爵有什么本事!」 「如果我记不错的话,周家的产业,好像分布挺广的,吩咐苏记商行,不用客气,直接吃掉。」 苏祁安说的轻描淡写,看起来像似在吹牛逼,可了解苏记商行的,众人脸色皆是变色。 别看苏记商行的布局,只是一郡之内,但随着苏祁安本人的声名鹊起。 他手下的苏记商行,不仅将川都郡的产业悉数掌控,甚至不断对外开拓业务。 这种开拓,自然引起本地豪强的不满,纷纷联合对抗苏记商行。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那些本地的豪强,无一例外全部落败,到后来,更是选择和苏记商行合作。 现在的苏记商行,在整个西州境内,都是赫赫有名,不说当属第一,但前十却是绰绰有余。 这么大的产业,自然会遭到其他世家豪强的垂涎,如果没有前几日苏祁安的宴会之事。 苏记商行早就被一些世家下手,准备抢占,但现在,苏记商行的领头人,苏祁安,这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招惹。 现在,因为周家少爷的几句讽刺,苏祁安直接有理由,正式对周家下属产业开战。 贵宾席上的其他世家子弟,皆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周家实力是很强,但和最近新兴起来的苏记商行相比,确实差上一些。 原本的出头试探,没想到一下子让苏祁安宣布对周家产业开战。 这种出头的代价,真不划算。 此时的周家少爷,他的脸色变化,本来他是替某人试探,说白了,就是找回颜面。 如果能找回场子,不但可以打压苏祁安,并且还能搭上一个人情。 苏祁安这人,周家少爷了解,但他自认为仗着世家身份,即便苏祁安冒出头,难道还敢对他动手? 他想的没错,苏祁安的确不敢在春闺州试,对他出手,而是直接对他家族下的产业下手。 这比动手揍他,下手还要狠。 周家少爷脸色不断变化,若有若无的目光看着上方某人,只是最终得来的回应,却是无动于衷。 这时候,苏祁安继续道,「周家少爷,你也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就得承担相应代价,无论找谁,苏某都奉陪。」 「现在周家少爷,你还是好好想想,春闺结束狗,你名下的产业,还能保住多少?」 周家少爷此时,哪怕还有刚才的强硬,周家的产业,真要是被苏记商行给针对了,他回府后,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直接起身,走到苏祁安面前,一改刚才的强硬,连连服软抱歉。 那副样子,看的别提多滑稽。 上方贵宾席的众人,看着这幕,皆是感叹,现在谁也无法阻止苏祁安崛起了。 坐在最上方的唐丰,看着服软道歉的周家少爷,目光转动,对着身旁的公孙博道。 「呵呵,公孙兄的这个下马威,用的不怎么行啊。」 「州牧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事和本官可没关系。」公孙博一脸淡然样子。 「呵呵,也是,是本官想多 了,毕竟是小辈之事,还是看看这次州试,能有多少好苗子,千万不要像上次那般,再出作弊风波,否则,我们三人也不好交代啊。」 身旁的薛穆修点头,「州牧大人放心,这次的春闺州试,监考官不仅增加到三位,并且增加三位大儒,陪同监考,考场内,一共二十名的巡视官,这次州试,绝对万无一失。」 唐丰点头,轻声道,「但愿吧。」 随着五百人的举人考生进场,本次的春闺州试,伴随着阵阵锣鼓声,正式开考。 而不断请求苏祁安谅解,像个哈巴狗的周家少爷,在身旁待了有十来分钟,随后转身离去,虽然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但周家少爷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轻松。 苏祁安脸色平静,目光闪动,看着前方众多提笔的学子,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虽然天气有些炎热,但却阻挡不了州试百姓观看的心情。 春闺州试的时间,不像县试,一般只有半日功夫。 半日时间一到,便是结束。 而且考场答题卷轴,也是不同,分为三卷,只有答完一卷,才能领取下一卷考题,这样也是为了防止有泄题作弊的可能。 这次的州试,在场足足有二十名巡视官,想要当着他们的面作弊,难度很大。 上次的秋闱州试,就是因为巡视官太少,导致有人携带题案入场,最终被举报。 而这个作弊人正是秦淮,虽然最终证实,秦坏被人诬陷,但这次的州试,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淮的面前,每隔几分钟,就有巡视官来回经过,仿佛将秦淮当作重点嫌疑人。 坐在竹屋内的秦淮,他的脸上平静,对于面前来回踱步的巡视官视若无睹。 握笔不断在面前的考卷答题,外界的动静,根本影响不到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陆陆续续的,在场举人举手示意交卷,准备领取下一考卷。 将答好的考卷卷起,放入一方木盒封存,巡视官上前,收回木盒,给予下一张考卷。 这种方法,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学子卷轴外泄,防止因人情关系,从而影响监考官的判断。 众多学子的交卷,领取下一考卷,贵宾席上的薛穆修,看着这幕轻声道。 「和往届相比,第一考卷的时间,倒是提前不少,说不定这次州试,还真能出几篇不错的文章。」 提前交卷,从一方面说,说明这次的考生质量,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多出来的时间,可以充分应对第二、三考卷,毕竟往届就有许多学子,应该在第一考卷耽误太多时间,导致后面为了抢时间,发挥失常,从而落选。 「嗯,本官倒是很期待。」唐丰点头。 众人目光扫视,看着答题的众多学子,忽然,其中一考生举手示意。 巡视官上前,以为此人是打算交卷,哪成想,这名考生直接起身,对着巡视官说什么。 巡视官的脸上瞬间变了,和考生确认几遍,随即转身,对着前方的贵宾席的众人,朗声道。 「各位大人,有一事下官要禀报。」 唐丰脸色漠然,点点头。 「禀报各位大人,本次春闺州试发现一名作弊学子。」 瞬间,刚才还奋笔答题的众多学子,皆是停下手中毛笔,惊愕抬头。 不仅是他们,就连观看的众多百姓,皆是震惊不已,诸多议论声,窃窃私语。 「我去,这什么情况,又现作弊?这是要打州牧大人的脸啊。」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敢议论州牧大人,找死啊。」. 有 人提醒,很快这些窃窃私语瞬间安静下来。 但贵宾席上的气氛,明显紧绷起来,唐丰、公孙博、薛穆修三人坐直了身子。 最终还是周丰开了口,「速速将前因后果说来,将作弊学子立刻拿下。」 巡视官点头,很快,刚才那位报信的学子,示意上前,紧接着,一队兵士冲进考场,他们去的方向,不是别人,正是秦淮。 看着将自己围起来的众多兵士,秦淮的脸色平静,并没有半分惊慌。 放下手中毛笔,起身被一队兵士簇拥,带到贵宾席前的一块空地上。 秦淮的被抓获,让在场众人都是吸了一口凉气,秦淮的名声,从某一方面讲,甚至比苏祁安还大。 毕竟上次的秋闱州试,那场作弊风波,他们可是印象极深。 即便秦淮被还了清白,但身上终究有作弊的污点,难免会被人议论关注。 这次秦淮又一次被抓,这引发的关注可是巨大,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秦淮身上,皆是等待后面事态发展。 两名学子的到来,巡视官开口,「回各位大人,据这位赵秦学子举报,在州试前,秦淮曾经找到他,邀请他共同作弊,携带答题文本入场,但赵秦心直果断拒绝,又因遭受秦淮的胁迫,不敢将此事说出,无奈只能在考场上,戳穿秦淮作弊。」 巡视官的开口,无数人的脸上,都是露出玩味神色。 这次表面看是指秦淮作弊,但后半句,遭受胁迫,能让秦淮有本事胁迫他人,不正说明他的背后,有人撑腰。 这年头,能给秦淮撑腰的,还能有谁?这种指向性太明显,一时间不少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贵宾席下的苏祁安。 可苏祁安一脸平静,哪怕下方站的是自己内兄,这事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赵秦,你说的可是当真?要是被查出诬陷,后果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唐丰低声道。 下方的赵秦,连连拱手,认真道,「回各位大人,这事就算借我几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编假话,欺骗各位大人。」 「各位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当场拆封秦淮的第一考卷,只要与其核对,便能知真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白卷 「放肆,州试考卷,岂是你说拆封就能拆封的?」 赵秦的话落下瞬间,薛穆修的声音陡然响起,吓的赵秦脸上色变,身体连连后退。 能让一向平易近人的薛穆修这般,足以看出这事的严重性。 州试被封的考卷,可不是如同乡、县二试,是一州境内,最高规格的科举。 这等科举是神圣的,有尊严,代表是朝廷赋予一州科举的重视。 放眼其他几州的州试,都没有过开封考卷的,哪怕是上次秦淮被诬陷,也只是从他带来的随身包袱中搜到答题模板。 根本不可能说拆封考卷,真要是当众拆封,那是对科举的不尊重,更是对朝廷定下科举制度的挑衅,更是打他们一州主政官的脸。 也难怪会引来薛穆修的愤怒,只是有反对的声音,同样有其他的声音。 薛穆修的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公孙博的声音淡淡响起。 「薛兄,何必和一小辈动怒?我看这小辈也只是无心之举罢了,本官倒是觉得他说的在理。」 「在理?哼,公孙兄真是好气度,真要是拆封考卷,倘若事实不如赵秦所讲,那这后果,可承担的起?」 「无非便是革除赵秦举人功名,终究不得参加科举,我想在诬陷和真相中,赵秦应该分的清。」 「我说的可对?」公孙博目光看着下方赵秦。 赵秦目光闪动,随即重重点头,开口道,「禀报州丞大人,这诬陷的后果,晚辈还是明白,我愿为拆封考卷一事后果承担。」 「我等身为举人学子,本就有维护科举的意义,晚辈实在是不忍看到秦淮这种恶心之人,破坏科举纪律,那是对我等五百名举人的不公平,更是对科举制度的挑衅。」 「赵某愿为科举的公平,贡献一份力,哪怕前路荆棘,晚辈也义不容辞。」 赵秦忽然的一番感叹,让在场五百人举人学子,皆是侧目,不少人更是出言声援。 「赵兄,说的好,算我一份,维护科举公平,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下子,整个考场内,原本是看戏状态的众人,皆是被感染。 原本呈弱势的赵秦,此刻一下子竟成为了类似孤独英雄般的存在。 这种裹挟民意的声援,是很有效的,即便是薛穆修,都是眉头微皱,没有言语。 公孙博看着唐丰道,「州牧大人,你看看这就是民意,所以,我想这次,我们应该尊重民意。」 唐丰目光闪动,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叫赵秦的学子,竟然有如此口才,敢当着他们一众大人的面,说出这番热血慷慨的话。 这种民意一旦成势,就连他都无法阻止,思虑再三后。 唐丰开口道,「赵秦,既然你做好拆封考卷的准备,本官这次便如你所愿,开封秦淮第一考卷。」 声音落下,下方的巡视官,从宽大袖袍中,拿出一个方形盒子。 这个盒子的中间,是被火漆熏烤过的,看痕迹,是刚封印的。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火漆被破坏,方盒子打开,考卷出现。 考卷缓缓打开,众人的气息都是紧绷着,巡视官目光来回在考卷扫过。 片刻后,巡视官将考卷翻转,对着贵宾席的众人,开口道。 「回各位大人,经下官验查,此考卷的确有作弊卷,和模板答案,有九成相同,而此考卷正是出自秦淮之手。」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沸腾,无数的声音铺天盖地响起。 这些声音中,绝大多数,都是对秦淮的谩骂。 如果不是考场上,有兵士维持秩序,恐怕他们都会冲过来 ,要对秦淮动武。 作弊,在州试这般高规格的考场上作弊,是一种侮辱,特别是同届考生,那就是一种污点。 这换做谁,都有打死人的冲动。 考场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在唐丰的轻咳下,逐渐平静下来。 唐丰脸色平静,认真的看着下方巡视官,一字一句道,「真的确定是作弊卷?并非是此子本身才思过人?」 巡视官摇摇头,对着唐丰道,「州牧大人,第一卷并非二、三卷的自由答题,乃是测试学子对各种先贤书籍的熟练程度。」 「哪怕是往届州试,第一考卷的答对率,最高只有七成,但秦淮的考卷,却是九成,放眼其他各州,最高也只是八成,所以秦淮九成答对率,即便是才思过人,也是不可能的,所以…」 说到最后,巡视官并未继续说下去,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考卷,就是秦淮的作弊。 虽然他们找不到秦淮作弊模板的证据,但这考卷上可是有秦淮的名字,并且字迹也是经过几位监考官、大儒的辨认。 基本确认是秦淮笔迹,秦淮在这次的作弊,基本是被证实了。 上次可以说是被诬陷,但这次,无论秦淮怎么辩解,都是难逃干系。 「州牧大人,既然事实已清,还请各位大人能秉公执法,剥夺秦淮的举人功名,严查秦淮背后作弊之人,还州试一片干净的科举。」 「没错,还请各位大人做主,严查作弊案幕后之人,看是否有同党,州试需要一个干净的科举环境。」 一瞬间,身后的学子中,不少人起身,纷纷出言,希望唐丰主持公道。 毕竟,现在的情况基本一目了然,即便唐丰想要多说什么,都无法有任何回旋余地。 贵宾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一语不发的苏祁安。 秦淮有事,他第一个难逃,就算最终证实此事和他没关系,但也得经过调查才行,绝对不是苏祁安一言,就能揭过去的。 众人目光闪动,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一局,这个张狂的苏祁安,究竟如何脱身。 沉默不语的苏祁安,感受着面前汹涌的民意,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这事无论结果怎样,总得听当事人怎么说吧,总不能因一家之言,就这样定调了,那这样,是不是显得有些过分了。」 众人还以为苏祁安会说出什么惊世辩解,没想到是这种无趣之言。 哼哼,秦淮的作弊,已经被证实,即便给秦淮辩解,他又能说什么?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秦淮凭着他的巧嘴,还能翻案不成。 既然是苏祁安开口,他们自然会满足要求,众人倒想看看,秦淮如何翻天。 站在下方的秦淮,根本没有看赵秦,也没有激动称述,对着上方贵宾席的众人恭敬一拜,随即淡淡道。 「关于这次作弊,我不承认,此事与我无关。」 「嘁!」 瞬间,后方众人响起一片吁声,都到这时候,秦淮还死命不承认,但他说的这句否认的话,却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一旁的赵秦,更是冷声嘲讽,「哼哼,秦淮,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你还不承认,早知当初,何必如此呢。」 「你这般,真的对不起你的举人功名,还不如承认,这样至少我还算看的起你,敬你是个男人。」 「一味狡辩,只会让我等学子,对你唾弃。」 秦淮摇了摇头,看着赵秦道,「首先,我并不认识你,并不知道你受到谁的指示,非的嫁祸于我。」 「二,既然各位都认定这次作弊卷,是我所做,那接下来希望各位不要眨眼,好好 看看接下来发生的事,说不定会让各位大开眼界。」 说完,秦淮转身,朝着自己的考场席位走去,身旁兵士见状,并没有阻拦。 毕竟,在众多眼皮的注视下,这个秦淮就算想逃,也是插翅难逃。 秦淮走到桌前,一把拿起桌上的纸张,那是给此次参加州试学子的一种草稿纸。 它的作用,是为了适应笔墨的浓稠。 秦淮双手拿着两张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秦淮道,「为了防止这次州试,会出现像上次那般,对我的针对,这第一考卷上的答案,我全部填在这两张草稿纸上。」看書菈 「也就是说,我交的第一考卷,其实是白卷,我是真不明白,这才多久的功夫,我的白卷,竟然会写满答案。」 秦淮的解释,一下子让刚才的谩骂瞬间止住了声,更是三贵宾席上的众人,皆是一惊。 下一刻,唐丰示意一位大儒下场,这位大儒说起来和苏祁安、秦淮二人有些交集。 乃是当初在岭北县试,为苏祁安力争举人功名的林苑之。 林苑之虽然是退休大儒,但他的威望、公平,不止是在川都郡有名的,放眼西州境内诸多大儒,林苑之也能排进前十的。 这次的春闺州试,就是为了防止大儒、监考官有勾结之嫌,特意增加多名大儒,为此将林苑之请过来了。 看着林苑之下场,身旁的巡视官想上前搀扶,但被林苑之拒绝了。 在巡视官闪动的目光下,林苑之来到秦淮面前。 一本正经的接过秦淮答题的草稿纸。 一连看了好几遍,开口道,「怪哉,真是怪哉,这草稿上的答题率,才五成左右,倒是符合这次州试学子的水平。」 「看来,这才是秦淮的答题卷,那为何会出现近乎满分的作弊卷?」 林苑之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可思议,一下子出现两份考卷,这孰真孰假,还真难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州试落幕 秦淮交的白卷,确实让一众人等,都惊到了。 不为别的,在草稿做答,即便答题成功率达到百分百,可只要没写在考卷上,便算不得数。 这就相当于半只脚放弃了这次州试进士资格,完全是拿自己的前途在赌。 这换做任何举人,都是不敢做这等事,这完全就是疯子。 突然出现的第二份答卷,一下子让对秦淮的谩骂少了很多。 特别是经过林苑之的辨认,一时间这场作弊案,还真假难辨。 这时候,赵秦上前,连忙道,「没想到秦兄作弊的手段真是高明,竟然有两手准备,真让我佩服。」 「各位,这忽然出现的第二份答卷,却是出乎我等的意料,但无论怎么说,第一份的作弊卷,被证实就是秦淮的字迹。」 「即便出现第二份考卷,也掩盖不了他作弊的事实,只能说此人作弊老练,手段高明,各位大人、同仁,千万不要被他的手段蒙蔽了。」 「速速拿下此人,以正考场纪律,才是正途。」 赵秦说的这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第一份卷,是一致通过的,秦淮的字迹,是跑不了的。 后面怎么出现所谓交白卷,也掩盖不了作弊的事实,想要知道真相,就是将秦淮拿下。 再由他继续在这里辩解,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 在场巡视官也是站在赵秦这一边,言辞恳切,希望将秦淮拿下,别耽误其他学子。看書菈 秦淮看着眼前这般,摇了摇头,笑道,「呵呵,既然赵举人执意认定第一份卷上的笔迹,是秦某的,这我认。」 「只是不知我这受伤的右手,是如何写出这般漂亮的字迹,还请赵兄能替我解惑。」 说着,秦淮将自己藏于袖袍下的右手伸出,他的右手握笔的位置,明显有几处伤痕。 这一幕,让成竹在胸的赵秦,一下子愣了,他没想到,秦淮的右手竟然伤了。 「这…这不可能!」回过神来的赵秦,连连否认。 很快,他像似想到什么,对着众人道,「我明白了,秦淮,你对自己真是够狠啊,为了给自己脱罪,竟然不惜伤手,可你即便这样,你也难逃作弊关系。」 对于赵秦的咄咄逼人,秦淮的脸色却是相当淡然,他摇摇头,看着众人,开口道。 「我这被伤的右手,早在入考场前,就经过几位巡视官检验,而且在刚才的答题中,你应该没注意,我的答题,都是用左手。」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非得针对我,但上次跌倒一次的亏,我秦淮不会吃第二次。」 秦淮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沉稳,即便有心人想反驳,也不知怎么辩解。 特别是身后刚才那些群情激奋的众多举人,他们一时间都是安静下来。 因为秦淮所说,确实是实话,秦淮在考场的左手提笔,离的近一些的考生,是亲眼所见。 因此,对于赵秦所说,他们明显有些质疑,这些考生举人,并非是完全站在赵秦这边。 完全是因为事情走向,而下的判断,赵秦现在的一家之言,随着秦淮的反击,明显有些站不住脚。 刚才被裹挟的民意,随着事情的渐渐明朗,开始逐渐趋于崩溃。 赵秦脸色变幻,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淡定,他对着秦淮愤怒开口。 「秦淮,你少在这里弄这些幺蛾子,事实就是本次州试,你就是作弊,」各位大人千万不要听信谗言,这都是秦淮做的手段。」 赵秦的狂吠,秦淮没有任何辩解,用着一副怜悯的神色,看着他。 现在的情势,不用人开口,已 经是明了。 可赵秦依旧是咄咄逼人的态势,不停的狂吠,这般失态模样,让身后无数学子,都是感到一阵厌恶。 不用贵宾席的几位开口,下方巡视官直接怒斥道,「都愣着干嘛,此人诬陷考场学子,其心可诛,速速拿下!」 一众兵士迅速上前,赵秦不停反抗挣扎,但哪里会是兵士的对手。 三两下,就被拿下,可即便如此,赵秦依旧狂吠不止,看样子,就像疯了一样。 无奈,在他嘴里塞上一团布,这种喧闹才逐渐停止。 赵秦很快被拿下,被带了下去,就在巡视官准备恢复考场纪律,重新开考时。 忽然,贵宾席上,唐丰的声音淡淡响起,「石祁,你这反应倒是快啊,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瞬间,一队兵士上前,将石祁给抓了起来。 石祁露出茫然神色,对着唐丰道,「州牧大人,这是为何,下官做错了什么?」 「哼,你的所做,真以为本官不知,非得本官亲自拆穿你,你才伏法。」 石祁依旧是那副无辜表情,摇摇头,什么也不知的样子。 「好,来人,将石祁的衣物给本官扒了。」 兵士上前,不一会,石祁身上的衣服,被扒个精光,在他的小腹位置,一方盒子随着衣服扒尽,盒子应声掉落。 这方盒子,和密封考卷所用如出一辙。 林苑之上前,将方盒拿起,看着火漆的封口,还是刚封不久,林苑之没有犹豫,将方盒打开。 果然,里面有一考卷,考卷是一白卷。 这下,算是真相大白了。 事情真如秦淮所说,这次的所谓作弊案,完全又是一起被刻意针对。 看着出现的白卷,石祁没有辩解,直接点头默认,「这事是下官的错,下官被猪油蒙了心,在考试前夕,收受赵秦的贿赂,方才在考场上,做出这等糊涂事。」 「一切都是下官的不对,下官认罪!」 「看来事情,有了结论,来人,将石祁带下去,等州试结束,再做审判,到时一定还各位学子一个公道。」 开口说话的,不是唐丰,反而是薛穆修。 声音落下,在场学子自然没有任何怨言,毕竟这事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即便觉得此事有蹊跷,道没有一人开口,反倒是秦淮,他的眉头微皱,想要说什么,但被林苑之阻止了。 秦淮目光交汇,落在苏祁安身上,和林苑之一般,苏祁安也是不希望秦淮在这时候插话。 看着在场众人的平静,薛穆修转过头,看着身旁点唐丰、公孙博,轻笑着。 「既然此事告一段落,那便继续开考吧。」 随着赵秦、石祁被带下去,这场闹出不小动静的州试作弊风波,算是告一段落。 春闺州试不受影响,继续开考。 而此时,在春闺州试因作弊案,闹的沸沸扬扬之际。 距离考场一条街的州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翻跃墙头,迅速摸入了州府。 因为今天的州试,府内的兵士,被抽调了大批人手,因此,州府内反而并不森严。 黑影如同鬼魅,轻易的躲开了无数的明暗哨,有节奏的朝着府邸深处游走。 就在黑影翻跃一座高耸的城墙,来到一方小院。 小院内空荡荡的,前方是紧闭的房门,黑影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前方的房门。 不知为何,它总觉得面前这房,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黑影踱步,缓慢前进,就在它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房门时。 来 自多年游走的经验告诉它,一股极度的危险,悄然而至。 黑影想都没想,没有犹豫,瞬间后退,就在它抽身的瞬间,一根无声的箭矢,从房门射出,好在黑影身手敏捷,极速射来的箭矢,擦着它的身体飞过。 「不要留手,干掉它!」 一道冷喝声,伴随着无数箭矢陡然响起。 黑影身体左闪右躲,躲开射来的暗箭,脚掌猛的一踏,没有丝毫纠缠。 十分果断的翻跃小院,逃了出去。 小院内,同样集结大量身穿黑衣的护卫,为首者面色冷酷,看着逃跑的飞贼,冷声道。 「给我追,今天说什么都别让它跑了。」 很快,这些训练有素的黑衣护卫,夺门而出,沿着飞贼逃离的方向追去。 不得不说,这些黑衣护卫,是一群精锐,和上次那帮追击的护卫,完全天壤之别。 一路步步紧逼,直接将飞贼赶进了提前埋伏好的小院。 黑衣护卫迅速夺门而入,全部冲进了小院,准备生擒这个飞贼。 可冲进小院内,里面发生的一幕,让他们震惊了。 本埋伏小院的另外一队护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上前试探鼻息,全部身亡。 看身上的致命伤,全是一刀毙命,下手果断,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带队的首领护卫,他的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个小飞贼,竟然还有帮手。 能够拥有这等帮手,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护卫首领偏过头,对着身后属下道,「速速将此事告知州丞大人,就说我们遭受袭击,来人背后绝对是高手,请州丞大人速回。」 黑衣护卫点头,迅速离去。 此时,州试还在继续,虽说刚才因为赵秦的搅合,耽误了一些时间。 可随着第二卷、第三卷的发放,这批举人很快进入了状态。 对于外界之事,丝毫不受影响。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陆续的,许多举人开始交卷,随着学子们起身,纷纷离开考场,这次的州试,算是有惊无险的落幕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科举的黑暗 因为赵秦、石祁闹出的作弊风波,导致本次州试时间,较之前晚了一个时辰。 头顶的太阳,逐渐西落,本次的州试算是落幕,考场上,陆陆续续的举人,大部分已经离开。 只剩下少部分举人还在校对,这些人中,自然包括秦淮。 因为他交白卷,所用的时间,自然比其他人多些。 虽然耽误不少时间,但总算赶在鼓声结束前,顺利交卷。 当秦淮抬眼看去,考场的考生大多离去,甚至包括贵宾席的那些大人物。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提前离去了,秦淮起身,当他刚走出考场不久。 苏祁安、林苑之二人等候场外,看样子是等候多时。 秦淮上前,恭敬的对着林苑之行礼,开口道,「这次州试,多谢林老的出手,晚辈在这里感激不尽。」 林苑之却是随意摆摆手,轻笑道,「欸,这不过是老夫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你本身就有一定的才能,州试完全是看个人能力,看你的样子,这次的进士之名,必有你一席位,老夫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林老谬赞了。」秦淮依旧是毕恭毕敬。 无论林苑之怎么说,秦淮都明白,如果刚才不是林苑之主动出头,提前巡视官一步,后面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这恩情,秦淮铭记于心。 林苑之笑容满面,没有在意,目光转动,看着苏祁安,上下打量着。 有些感叹,「啧啧啧,不愧是老夫看重的人才,才一年多不见,不仅一跃获封伯爵爵位,甚至在西州城,都有一席之地,这成就,着实让老夫惊叹。」 「林老客气了,林老当初的教诲,晚辈可是铭记在心,这伯爵爵位,说起来也是意外。」 「你不必谦虚,不说别的,光是能去边境战场走一遭,就这种胸怀,这东山伯是货真价实。」 场外,三人的交流,自然引起周围离去的学子关注。 这三人,在西州城,都是有身份的,特别是后者林苑之。 在西州诸多大儒中,还是颇有威望的,哪怕是西州三位主官,都是一副尊敬神色。 能让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和两个小辈交流,本就让人诧异,特别还是这二人,在西州城闹的动静可不小。 三人的交流,很快引来许多目光注视。 林苑之目光闪动,看着苏祁安道,「本来老夫对你二人在西州城立足,还有些担忧,但看样子,这种担忧是多余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日后要是有空,可来林苑找我,好了,州试结束,老夫先走一步,告辞。」 苏祁安、秦淮二人点头,恭敬目送林苑之离去。 林苑之的离去,让那些想看戏的众人,顿时没了兴趣。 苏祁安、秦淮二人也没有刻意停留,转身上了马车,径直离开。 这场令人瞩目的州试,总算落下帷幕,但有关考场作弊风波,却是成了西州城街头巷尾的谈资。 一时间,西州城都是为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一连两次的作弊,哪怕事出有因,但传出去,西州城的名声却是不好听。 这场作弊风波,虽然被州牧大人及时按压下去,但风声还是传到了京都。 很快,三日后,京都派出调查官员,亲赴西州城,调查此事。 这次调查的动静可不小,将此次参与州试的所有人员,上至监考官,下到诸多考生学子,全都查了一遍。 规模广,调查的时间也长,差不多有一个月。 因为调查作弊的事件,本次的州试高中名单,也是随之往后延期。 这消息 看似是坏消息,实则上却是这场作弊事件,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一旦涉及作弊,本次的科举,铁定被取消。 这次之所以没有取消,据说是三位主政官的多次求情,方才网开一面。 作弊事件的调查结果,也会在三天后,随之公布,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三日的等待时间,确实让城内百姓,如坐针毡,感觉时间十分难熬。 可相比较外界的焦急,苏宅内的两位当事人,却是十分淡定。 坐在小院内,依旧是淡定品茶,感受着墙头外的嘈杂,坐在苏祁安对面的秦淮,开口道。 「妹夫,你说这次的调查结果,难道真的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祁安点头,「内兄,你参加的科举比我多太多,应该知道发生这事,要是真闹大后果是什么。」 秦淮若有所思,说道,「确实,真要是闹大,恐怕会查出一众牵连官员,到时候真问责起来,西州城的三位主政官怕是逃脱不了干系。」 「也难怪先前的考场上,你会阻止我。」 」是啊,内兄,这事说到底只用给一个交代就好,真闹大,那就是打三位主政官的脸,真被三位主政官针对,西州城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这也是林老提前告诫的原因。「 「西州的这滩水,太深了。」 秦淮目光闪动,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叹气一声。 「原本我以为,参加科举,走上仕途,能够为朝廷贡献一份力,但经历这些事后,我才明白,如今的科举官场,是何等的一个笑话。」 「有这样一群掌控最高权利官员,把控科举,这样选出来的诸多学子,又有几人是真才实学呢。」 「真是可悲、可叹,这或许也是妹夫一早看透,方才不愿参加科举的原因吧。」 苏祁安默不作声,秦淮能够看到如今科举腐烂的这步,已经比许多学子有远见了。 秦淮不知道的是,苏祁安还没把现如今科举,更加黑暗的一面告诉他。 科举制度本是为了打破上层***、世家,笼络官职,为下层寒门布衣学子,新增向上通道。 大凉刚立国时,科举制度的确得到不错的发展,不少寒门学子,通过科举,改变了命运,更是为大凉输送不少真才实学的才子。 他们担任各郡、县主政官,上通朝廷,下能造福百姓。 只是可惜,随着时间流逝,三百年过去了,即便科举制度再好,可没有适应时代发展,改革,依然保持一成不变。 最终只能成为,那些世家、贵族,为发展自己势力的助力。 京都殿试,因为是在天子脚下,就算做手脚,也不敢过分。 可像西州,这种远离朝廷的偏僻地方,下属的三级科举。 早就成了一些世家纨绔,一种消遣娱乐的方式。 远的不说,就说上次秦淮被诬陷,明面上是魏阳买通同考学子,将答案模板偷偷放在秦淮随身包裹。 最终被当场抓获,诬陷作弊。 可实际上,是因为秦淮在州试前夕,拒绝了公孙家的招募。 因此,公孙义便指示魏阳搞了这么一出诬陷。 所谓的科举州试,对外人来说,是改变命运,是神圣的,但对公孙义这类世家子弟。 乡、县、州科举,就是他整人的一种手段。 像这种所谓的娱乐,公孙义并非第一次,先前的科举中,但凡被他看上的才子,只要不和他半点心意。 下场都不怎么好,背靠公孙家族,加上又有远在京都,那位公孙娘娘。 即便查出是公孙义所为,但那些学子都惧怕公孙家族,无人出言指证。 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 这些都是苏祁安这一个月的时间,李小妹的工作组,在西州城查到的。 将科举当做一种玩乐,这样的科举又有何意义。 这事苏祁安自然不会告知秦淮,虽然秦淮明白许多,但对于自小接受大凉教育,以读圣贤书,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为信仰的下层学子来说。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心中的信念会立刻崩塌。 索性只是说科举需要改革,而不是成为世家贵族的玩物,这样对秦淮来说,也能接受。 随着时间流逝,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有关这次州试作弊事件结果也出炉了。 和苏祁安想象的一样,本次作弊事件,操纵人只有石祁、赵秦。 二人作案的动机,和当日在考场上说的,如出一辙。 石祁因接受赵秦贿赂,将秦淮的考卷调包,诬陷作弊。 至于为何选择秦淮,全因秦淮有上次作弊的污点,这次只要证据充分,秦淮必定跑不掉作弊事实。 二人也没有什么矛盾、仇怨,单纯因为秦淮在县试排名比高一位,选择他,只能说秦淮是个冤大头。 这样的结果,身为当事人的秦淮,和苏祁安交谈后,心里也有准备。 秦淮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接受了这个结果,既然当事人都接受了,那些看热闹的,想说些什么,都无从下手。 操纵作弊的石祁、赵秦,按照大凉律,查抄家产,剥夺功名、官职,收监准备秋后问斩。 这场闹的沸沸扬扬的州试作弊案件,随着公布结果,就这样尘埃落定。 当送走了京都调查官员一日后,苏祁安得到了一份邀请。 这份邀请函的主人,让苏祁安有些诧异,是州牧唐丰。 在苏祁安的印象中,他和这位西州最高主政官,貌似并没有什么交情。 真要说交情,怕也只是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晚宴。 只是那场晚宴,二人交流不多,真说交情,还真谈不上。 这时候发来邀请函,苏祁安目光闪动,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州牧的请求 将邀请函收好,苏祁安看着身旁秦淮,开口道。 「要不这次,和我一同前去,说不定州牧大人还有求于我,以内兄的才华,这次前十入京的名额,有内兄一席之地。」 秦淮笑着摇摇头,一副认真样子道,「妹夫,我什么能力,我清楚,通过这几次州试,我也看清了一点,能有进士功名便足以。」 「正好,可以留在西州城,借助这个身份,好好帮你,至于前往京都参加殿试,我是没什么兴趣。」 「和妹夫一样,进士功名已经证明我的能力,后面的,我只想在西州城助你一臂之力。」 秦淮的认真,苏祁安没有勉强,他点点头。 一日的时间过得很快,苏祁安这次身边,没有带一个护卫,只有车夫跟随。 这让秦淮、苏勇等人颇为担心,苏祁安挥挥手,也跟他们解释。 要是州牧的府邸,都有危险,恐怕这西州城内,就没有安全地方。 在这个时候,对苏祁安出手,那怕是不想活了,是打州牧的脸面。 所谓的危险,实则并不危险。 在和几人嘱咐后,苏祁安坐上马车,朝着州府而去。 州府占地很大,是西州三位政务官居住的府邸。 因此有三个大门,门与门之间,相隔很远,从一边走到另外一边,不解要绕几条街,起码要耗半个小时左右。 这也是给足了三位主政官面子,三人之间的行政权力,互不打扰。 苏祁安的出行,自然引来过路之人围观,但无人敢上前,也不敢阻拦。 苏祁安的名头,已经在西州城是出了名的,连几大世家都不敢招惹,更别提这些普通百姓了。 苏祁安的马车缓缓前行,身后,有许多眼睛一直盯着。 注视着马车拐进了一个胡同内,这些人迅速跟上。 可当他们走进胡同时,眼前一幕让他们傻眼了。 胡同内空无一人,这不是死胡同,胡同的尽头,就是相邻的一条街。 他们往返三四遍,都没有苏祁安的踪迹,他们确认没有跟丢。 这大白天见鬼了,苏祁安连人带马车,消失在他们面前。 就在这些人,像似一群无头苍蝇,四处寻找。 在一条极为隐蔽,类似暗道的一条通道,一辆马车缓缓行驶。 在拐过一个弯后,前方,一位管家在一侧门口等候。 苏祁安下了马车,走到管家面前,管家拱手,轻声道。 「苏伯爵见谅,还请配合下。」 看着唐管家手上的蒙眼布,苏祁安没有拒绝,拿起很熟练的蒙住双眼。 身旁有人搀扶,一路跟随唐管家的脚步,四处前进。 这种黑暗,没持续很久,约莫十几分钟,苏祁安身体站定,蒙住双眼的黑布解开, 苏祁安双眼微眯,适应着射来的光线,渐渐,双眼睁开。 他的面前,是一座很大的庭院。 庭院很古朴、幽静,什么都有,亭廊、小桥、池塘,看上去十分典雅。 池塘中,一条条的锦鲤惬意的游走,一条碎石子路,顺着绿荫葱葱柳树,朝着庭院内蔓延。 这种古朴,幽静的气氛,苏祁安只是扫了一眼,目光收回。 在他的面前,不再是带路的唐管家,而是州牧之子,唐笑。 对于这位世子,苏祁安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有矛盾。 毕竟,二人的矛盾,冲突,也只是在川都郡府,为周魏两家起争执。 只是后来,随着州牧的一纸调令,直接宣判了周魏两 家的倒台。 后来,到了西州城,本以为会产生冲突的,是这位世子。 但这位世子,从他来到西州城,到后面和公孙义的对立,哪怕是最后的州试作弊风波。 唐笑就像一个局外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苏祁安下过套,落井下石。 都是站在比较公正的角度,去评判事情。 这倒是让苏祁安感到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世子,即便不是公孙义这般张狂之辈,但也绝非善类。 苏祁安没有想太多,看着出现的唐笑,上前抱拳示意。 唐笑同样抱拳回礼,轻吐一字,「请。」 随即面无表情的带着苏祁安,朝着庭院内走去。 沿着碎石子路走到尽头,一个中院出现。 中院大门打开,一道人影负着手,站在石椅旁,仿佛在等某人很久。 此人正是西州牧唐丰,苏祁安刚踏进中院,他很敏锐的感知到,在这座中院内,藏着不下十位高手。 这些人的气息,和当初唐笑带的两名影卫很像。 这就是一州最高长官的实力。 只要苏祁安敢流露半分杀心,下一刻,必定会受到这些影卫的雷霆出击。 这些人的实力,各个堪比童战,都是绝顶的一等一高手。 苏祁安走进中庭,他脸上细微的变化,还是被唐丰察觉。 唐丰笑了笑,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父亲,这…」唐笑脸色微变,开口阻止。 但唐丰却是不在意,说道,「这次邀请,本是我对苏伯爵的邀约。」 「苏伯爵此次前来,都是独自一人,为父也得表露诚意,再者说了,这里是为父的住所,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随着唐丰的一声令下,隐藏在中庭的十来到影卫,气息远去,迅速离去。 看着这幕,苏祁安脸色露出几分尴尬,想开口说什么,但被唐丰制止了。 「苏伯爵无须负担,本官今日邀请,纯属私邀,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压力。」 「笑儿,我听说之前在川都郡,你曾为难过苏伯爵,你这胆子太大了吧。」 「今天正好碰上了,向苏伯爵道歉。」 唐丰话锋一转,直接点名唐笑。 唐笑没有任何抗拒,毕恭毕敬的对着苏祁安弯腰行礼,诚恳道。 「苏伯爵,川都郡之行,是我无礼在先,还望苏伯爵不要计较。」 「世子客气了,这不过是小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苏祁安摆摆手,开口道。 「苏伯爵这话说的在理,一切说开了就好,笑儿,你可得好好学学苏伯爵的这份大度。」 「笑儿明白,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请苏伯爵多多指教。」唐笑十分真挚,对着苏祁安再度行礼。 这一举动让苏祁安有些无奈,苏祁安和唐丰相对而坐。 最终还是苏祁安开口,「州牧大人,你对苏某的看重,苏某感激不尽,但苏某性子却是直来直去。」 「州牧大人有什么事,希望大人能告知,大人如今这般样子,着实让苏某吃不消。」 苏祁安的直白,让唐丰一怔,而后哈哈大笑,「呵呵,也只有苏伯爵这般,敢在本官面前如此直爽。」 「罢了罢了,既然苏伯爵问到了,本官也不隐瞒了。」 「本官希望能和苏伯爵合作。」 这次换成苏祁安一愣了,苏祁安看着唐丰,摇摇头道。 「州牧大人,你这是说笑了,不说在西州城,放眼整个西州境内,州牧大人还需要和谁合作。 」 「即便合作,苏某也不过是小小的伯爵,和州牧大人相比,却是不值一提。」 苏祁安的拒绝,在唐丰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开口,沉默着。 随着时间流逝,唐丰叹息一声,开口道,「苏伯爵,我想以你的才智,应该能猜到,这西州城内,没那么简单吧。」 苏祁安点头。 「本官这州牧,看似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是被另外两人制衡。」ap. 「一个是本地多年的世家,另外一个,朝廷有人,本官想做一些事,结果你看到了。」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公布的州试作弊调查结果,苏伯爵真的相信所谓的作弊事件,只是靠着两个不起眼的家伙,就能掀起来的?」 「很多事情,最终都是本官妥协的产物。」 苏祁安沉默着,他明白唐丰所说,这事透露的不简单, 但苏祁安更知道,连一州州牧都无法改变的事,这背后的水究竟有多深,哪怕加上他,事情没弄好,反倒是淹死了,那才叫完蛋。 苏祁安的担忧,自然被唐丰看在眼里,唐丰继续道。 「苏伯爵,本来这些事,本官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但本官据悉得到一件重要消息。」 「公孙家似乎拥有一支战力强横的黑鲁军队。」 这话一出,让苏祁安惊到了。 因为这话,在和九姑娘的交流中便知晓。 如果说,九姑娘所言,还只是让苏祁安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这次开口的却是唐丰,这性质立刻就变了。 苏祁安问道,「州牧大人,这事真属实,以州牧大人手中权利,直接上报朝廷,派兵剿灭公孙家,这应该不难办到吧。」 唐丰苦笑摇头,「要是这事真如苏伯爵说的这般简单,就好了。」 「这个消息,其实在半年前,本官就获悉,但公孙家的隐匿太深,这半年时间,本官每次都扑空。」 「但在不久前,据可靠消息,公孙家的这批黑鲁军队,有什么大动作,如果本官不能将其阻止,一旦真等公孙家行动,到时候阻止,那便晚了。」 「州牧大人,你是怀疑公孙家族会围攻西州城?」 唐丰点头,「没错,这就是本官最担心的事情,黑鲁的实力你也知道,如果公孙家族真的有上千人的黑鲁军队,一旦起势,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试探反击 唐丰所说,苏祁安自然明白。 毕竟,他手下就有一批黑鲁,人数不多,约莫二十来人。 但在他的培训下,这二十来人的黑鲁,他们的战斗力,和苏祁安带来的二十名新军不相上下。 要知道,苏祁安的新军,各个都是边境战场厮杀的老兵,寻常兵士根本不是对手。 可这批买来的黑鲁,只是经过苏祁安的简单培训,就能勉强和新军打平。 在给一段时间培训,哪怕是新军,对战起来都有些困难。 而且这些黑鲁,各个十分忠诚,那种忠诚度,堪比死士。 拥有死士般的忠诚,又有新军的战力,这放在哪里,都是抢手货,苏祁安十万的花费,确实不亏。 这还只是二十来人,这要是达到千人数量,那战斗力,怕是和京都第一军,也就是皇室禁军,有的一比。 放眼下属各州,谁要是拥有这般强横军队,真的可以做到目中无人,称霸一州,都没问题。 唐丰脸色凝重,看着苏祁安,继续道,「苏伯爵,本官担任州牧多年,虽不是什么清官,但身为一州州牧,本官有责任保护一州百姓安全。」 「还望苏伯爵,能看在西州百姓份上,出一份力。」 苏祁安目光闪动,看着唐丰,沉默一会,开口道。 「州牧大人既然说到这份上,苏某要是拒绝,那便是苏某不对了。」 「州牧大人,你有何想法,需要苏某怎么配合,尽管说。」 唐丰点头,脸色的紧绷露出释然,随即道。 「本官的身份太特殊,一旦本官出手,定然有所发觉,眼下最适合出手,就是苏伯爵,用第四少的身份,在西州城,掀起一些波澜,这样公孙家总会露出一些马脚,到那时,就好办了。」 苏祁安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唐丰的意思。 西州城内,谁不知苏祁安和公孙义的矛盾,唐丰就想利用这个矛盾。 希望苏祁安能将事情,闹的再大些,动静一旦大了,公孙家马脚就会露出来。 到时候,就是收网时刻。 苏祁安没有说话,唐丰紧接着说,「请放心,苏伯爵,在西州城闹出多大动静,本官都会力保你,绝对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而且,只要你需要,本官会全力调动所有人手,配合苏伯爵行动。」 「为了能够铲除黑鲁军队的威胁,本官不会让苏伯爵吃亏。」 「此事过后,本官会上报朝廷,为苏伯爵封侯,只要苏伯爵愿意,甚至这次州试排名,稍微运作一番,秦淮进前十,不成问题。」 唐丰的承诺,可是大手笔,无论是封侯,还是进士前十,换做任何人,都有致命诱惑。 也只有像唐丰这般一州***,才有如此权力。 「这事,苏某应了,只是苏某还有一事,试探公孙家,这没问题,但这薛家要是中途插手,苏某怕是…」 苏祁安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西州城三大势力,对付公孙家,本就是一件危险之事,中途要是插手一个薛家,苏祁安怕就危险了。 苏祁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唐丰点头说道。 「苏伯爵不用担心,本官可以保证,在你出手和公孙家试探,西州薛家,绝对不会有任何动作,一定会保持中立。」 「本官好歹是一州州牧,制衡本土世家,这点权利是有的。」 唐丰如此认真肯定,苏祁安没有多少疑虑,点头答应。 这次出手,不仅是为西州境内的百姓,同样是为了自己。 公孙家族真要是有这样一批的黑鲁军队,对苏祁安是一个 莫大的威胁。 想要保证自己安全,就得先下手为强。 「哈哈,不愧是苏伯爵,果真是青年才俊,在这里,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唐丰笑道,举起手中茶杯,和苏祁安碰杯。 苏祁安在中庭,待了有一个时辰,方才起身离开。 还是在唐管家的带领下,蒙眼经过刚才曲折的通道,将苏祁安送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驶,不知走了多久,当前方的黑暗,被光亮取代。 苏祁安回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上。 这条街道,距离苏宅不远,拐个弯的功夫就到了。 苏祁安回府,后方,一双双监视的眼睛,注视苏祁安进府邸后,目光闪动,过一会,迅速离去。 如今的苏宅,名气一点不亚于州府,面前的街道,是公认的属于苏宅。 在要是像之前那波监视,指不定哪天命都要丢了。 回到住处的苏祁安,目光示意,和秦淮二人走进房间。 将在州牧府上的谈话,告知秦淮。 秦淮问道,「妹夫,你觉得这事可信吗?这位州牧大人貌似没那么简单。」 苏祁安点头,「能做一州州牧,自然没那么简单,虽然他打什么主意,我并不知道,但有一点,这三方势力,是相互制衡,谁都无法轻易对对方下狠手。」 「这时候,就要外力破局,看上去好似棋子,但我也想看看,破局后的西州城,这摊水究竟有多浑浊。」 秦淮点头,苏祁安既然下了决心,就没什么好劝阻,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全力配合。 「妹夫,你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苏祁安招手示意,秦淮上前,侧耳倾听。 在苏祁安回府三日后,一则消息引爆西州城。 西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一座巨大的商铺,挂牌营业。 这商铺,叫做苏记商行。 所有路过这家商铺的路人,都是纷纷侧目。 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真的将商行,开到西州城。 虽说这家商行,只是分部,并非将川都郡总部商行,搬迁而来。 但随着苏记商行的入住,一个很强烈的信号释放。 西州城的生意,苏祁安要染指。 而且这里苏记商行的掌柜,也不是一般人,是进士秦淮负责。 让一位进士,担任商行掌柜,这还真是奢侈。 任何一位进士,哪怕是排在州试最后一名,也是货真价实的进士。 进士功名,可是对等一郡的二、三把手,哪怕在州城,也是座上宾存在。 苏祁安让一位进士担任掌柜,这消息,又给热闹的苏记商行,增添一把火。 说起秦淮的进士,众人还是感到有些可惜。 进士的放榜,是在两日前,前十名基本上都被西州三大势力瓜分。 这基本上是默认的潜规则,而秦淮好巧不巧,拍在十一位。 这个位置,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以秦淮的能力,考中进士,基本没问题,但十一的位置,只能说是被三大势力给针对了。 不说看在秦淮本身实力,就他背后的依仗,苏祁安,想要上一排名,应该问题不大。 但最终排名是这样的结果,这就很值得说道了。 不少人目光闪动,都认为三大势力,是对苏祁安的一种警告,说不定后面还有什么针对的大动作。 对于这些猜想,苏祁安根本不屑回应。 秦淮的排名,确实可以在上一位,但没有更进一步,是因为 秦淮的拒绝。 在了解科举的部分残酷黑暗,秦淮对冲进殿试,争夺三甲的席位,没有半分兴趣。 反正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接下来就是全力辅助苏祁安。 这种无稽之谈的猜想,反而对苏祁安有利,扔出苏祁安这颗棋子,就看看,西州城究竟能被苏祁安如何搅弄风云。 西州城的苏记商行,在成立几天时间,就开始展示它强大的能力。 迅速染指西州城诸多产业,短短一个月时间,除了三方势力的产业外,其他地方豪强,纷纷上门,选择和苏记商行合作。 苏记商行能有这般强势,离不开下方川都郡总部的全力支持。 各种人手、原材料、商户、地方豪强的全力供应,想拿下西州豪强的产业,简直易如反掌。 更重要的是,苏记商行外界,有一伯爵、进士,在背后撑腰,寻常豪强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但苏记商行的扩张、侵吞如此之快,自然是触碰到西州三大家族利益。 就在城内百姓,纷纷坐等看好戏,可结果再度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三大势力对于苏记商行的扩张,毫无触动,任由其疯狂侵吞所属产业的矿源。 这着实让众人费解。 有人说,苏祁安在私下,早就和三大家族达成合作。 还有的说,三大家族是惧怕苏祁安的实力,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反正西州城内,被这些流言蜚语,弄的沸沸扬扬。 但部分有心人,却是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外界的流言满天飞,无论是三大势力,还是苏祁安,没有一人出面,仿佛默认事态发展。 他们这么做,除非在预谋一个大动作。 苏宅、一件房中。 秦淮手拿一份文件,像苏祁安汇报。 「根据目前商行报告,西州城的产业,已经拿下五成,城内豪强不足为虑。」 「前几日,商行已经拿下公孙家族部分产业,虽然占比只有百分之十,但公孙家没有任何反应。」 「在那些所属产业内,也并未发展任何有关黑鲁军队的半点痕迹。」 苏祁安皱眉,百分十的产业,虽然不多,但多少还是让人肉疼的,即便强如公孙家,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段时间,趁着扩张,西州城基本上被苏祁安摸了大概。 可自然没有半分黑鲁踪迹。 这上千人,说消失就消失,实在是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却是从房间响起。 「像你这般无头苍蝇的寻找,能查到踪迹,那才见鬼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身试险 对于这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苏祁安并不惊讶,他抬头,对着空气道。 「九姑娘,有什么高见,就说吧,不用在这里卖关子了。」 紧接着,房间内,一道人影迅速而来,一席红裙的阿九姑娘现身。 自从上次九姑娘和秦子音见上一面后,后面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九姑娘从未出现。 九姑娘行踪的飘忽不定,苏祁安并不意外。 二人相处有段时间了,九姑娘的为人还是了解的,真要是有什么坏心思,苏祁安哪里还能稳如泰山的坐着。 只要没坏心思,九姑娘去哪,苏祁安不会过问,同样的,对于苏祁安的行动,九姑娘也不会插手。 双方就这样保持着默契。 九姑娘身形一动,随意坐在椅子上,就像当做自家一般,喝着茶,撇撇嘴看着苏祁安道。 「这是请教的态度嘛。」 「好好好,九姑娘有什么高见,能够破眼下这局,还请赐教。」 苏祁安起身,对着九姑娘恭敬行礼。 看着这副模样,九姑娘十分满意的笑着点头。 手掌一挥,一封卷轴朝着苏祁安飞去。 苏祁安手掌伸出,接过卷轴,卷轴打开,上面是一幅路线图。 看图上路线,并非是西州城,应该是城外的郊区,距城内应该有些距离。 」九姑娘,你这是?」 「这就是你想找的破局点,公孙家的产业,哪怕你们都拿下了,最多只是让公孙家伤筋动骨而已。」 「能成为一方世家,底蕴没那么简单。」 「而这图上的,才是真正让公孙家肉疼的。」 「九姑娘,这图来源准确性是否可靠?」 听到这话,九姑娘眉头一挑,明显不高兴,「哼哼,爱信不信,反正这趟本姑娘会走一趟,你爱来不来,到时候有什么发现,全都是本姑娘一人的。」 「九姑娘别生气,苏某像你道歉,为的也是考虑自家属下的安危,有九姑娘这番话,这趟苏某说什么,也会陪同前去。」 「这还差不多,你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我们再见。」 九姑娘丢下这句话,起身便走,那种雷厉风行,让秦淮有些偷笑。 没想到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夫,现在又是多了一人,能将他拿捏。 苏祁安翻了白眼,警告秦淮不要乱说,随即起身,招呼一声,开始接下来的安排。 一个时辰后,苏宅大门,一辆马车早早的停在门口,没一会,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影,上了马车。 在马车四周,有着大批的兵士护卫,由王校尉带头,马车缓缓行驶。 马车的离去,在其身后,有着无数的眼睛盯着,远远的,大批的人影如影而行。 与此同时,在苏宅内部,十几道人影站在院墙前。 这些人除了为首者是位青年,其余人等都是皮肤黝黑。 一位身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站在青年旁边。 这二人正是苏祁安、九姑娘,身后的人则是苏祁安买回来的黑鲁。 九姑娘有些戏谑道,「看来苏先生,在西州城成了大名人,怎么样,做名人的感觉不好受吧。」 苏祁安无奈点点头,没办法,自从他在西州城声名鹊起,只要出了苏宅,身后绝对跟着一大堆的苍蝇,甩都甩不掉。 为了这次能顺利出行,苏祁安做足了准备,前门由秦淮替代他,带着那些苍蝇兜圈子。 而他只能悄悄从后门离去。 摇了摇头,苏祁安道,「我们走。」 下一刻,一众人等,直接翻越院墙,等到落地时,二人的模样却是变了。 并非是易容,只是气质变了,远远看去,明显是一副纨绔。 一众人等大摇大摆的走出胡同,上了马车,悄然朝着城外而去。 这次苏祁安他们去的地方,离西州城有些距离,约莫十几里。 已经是城外郊区,而且他们这次走的还不是官道。 是一条僻静的小路,道路两侧,是茂密的树林。 阳光明媚,绿荫葱葱,这种路很幽静,但同样也是打劫的好地方。 西州城内,自然不会有所谓土匪,但城外,这十余里以外的郊区,总会有一些铤而走险,决心上山为匪的人。 这些土匪,很聪明,从不会打劫世家、豪强子弟。 一般挑选的对象,都是商贾大户,并且从不会杀人越货。 即便绑票,只要将银两给足了,自然会放人。 这倒不是土匪心善,而是知道如何长久做生意。 没有闹出人命,而且绑票的也不是世家、豪强子弟,即便剿匪,不过是做做样子。 久而久之,这些游走在城郊的土匪,和城内***,达成协议。 每年交足保护费,不伤人命,可以盘踞城郊栖息。 而苏祁安走的这条路,就是城郊土匪视为油水最足的地方。 马车缓缓行驶而过,身旁是一众黑鲁,只是黑鲁们的打扮,一看就是商贾雇佣的仆役。 苏祁安、九姑娘坐在车内,相比较苏祁安的淡定,车内的九姑娘却是显得有些兴奋。 她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的风景,自顾自道,「这些土匪怎么还不动手?真是一群墨迹的家伙。」 也就是九姑娘才敢说这种话,换做其他人,躲都来不及。 苏祁安笑着道,「九姑娘还真是心急,希望这趟旅程,能让我们有收获。」 「看着吧,这次绝对会有大鱼。」九姑娘自信满满道。 苏祁安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他神色一动,笑道,「他们来了。」 声音落下瞬间,一根箭矢极速从两侧的密林射出。 直接射中马车前方几米位置,箭尾摇摆。 马车立刻停下,紧接着,从两侧密林中,瞬间冲下约莫四五十人的土匪。 各个手持大刀,直接将苏祁安的队伍围了起来。 两侧护卫的黑鲁,早就得到吩咐,露出惊惧神色,连连后退。 下一刻,苏祁安从马车内出来,一跃而下,看着土匪,先是一惊,而后连连陪笑,拱了拱手,对着为首的大汉道。 「不知是哪位山头大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连忙塞出银票。 「哼哼,你小子倒是识趣。」为首的大汉,十分满意的点头。 银票送了出去,苏祁安满脸堆笑又道,「大爷,我们是做小本买卖的,还望各位大爷能放我们一马,我等不胜感激。」 为首大汉看了一眼苏祁安,没有搭理,目光转动,看着前方的马车。 大声道,「别躲了,本大爷隔好几里,就闻到味了,出来吧。」 不一会,车帘打开,九姑娘一副惊恐神色,十分慌张的下了车,躲在苏祁安身后。 为首大汉眼前瞬间一亮,笑道,「啧啧啧,这次之行不亏,还是个美人胚子,不错。」 「兄弟们动手,将他们全部带回山,我想大当家知道,应该很高兴。」 「大爷大爷,不是收了钱吗,为何不放我们离去啊。」 苏祁安连忙上前,求情着。 为首大汉冷哼着,「哼,放人?就你的这点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 「乖乖和我们回山,山上这段时间需要一些人手,只要听话,本大爷保证等事情结束,立刻放你们下山。」 「我们的信誉还是有的,你应该明白,要是不听话,下场是什么,你清楚!」 「这…这,好吧,大爷你们别动手,我们自己来。」 苏祁安叹息一声,随即和一众黑鲁,相互捆绑,站在一起。 「算你们识相,放心,只要你们听话,本大爷会让你们少吃些苦,通通带走。」 不一会,苏祁安等人被一众土匪围着,朝着远处走去。 城郊土匪的大本营,并非是占据山头,而是一处寨子。 只是这个寨子,比较隐秘,藏在密林之中,而且距离很远,起码又走了十来里。 如此偏僻之地,要是不大规模搜查,怕是很难发现。 众人一路被押送,走到寨子前,为首大汉对着寨门大声道。 「快开门,我李五回来了,快通报大当家,这次收获不小。」 寨门打开,不一会,一位满脸大胡子汉子,被一群土匪簇拥着。 李五快步上前,满脸兴奋的道,「大当家你看,这次抓的肉票,质量还不错,看这些仆役,安排去后山做几天苦力,绝对没问题,对那位我们也算有个交代了。」 声音落下,满脸胡须的大当家,脸色一冷,制止了李五。 大当家摇摇头,低声道,「这些人确实不错,但还是小心为好,在送去前,一定要严格监视。」 李五重重点头,随即道,「大当家,你看,这次不仅绑回来这群苦力,还有一个不错的美人胚子,要不我们…」 大当家目光转动,看着人群中的九姑娘,冷酷的脸色一缓,拍了拍李五肩膀。 「嗯,李五,这次你做的不错,等这次事了,本当家亏待不了你。」 「嘿嘿,多谢大当家。」 「之前那些好货,都孝敬了那群爷,这次总算轮到我们了,兄弟们,将他们带进去。」 李五脸上有着浓浓的兴奋,直接无视被押送进寨的苏祁安。 目光一直盯在九姑娘的身上,来回游走。 他强忍激动,示意将九姑娘带到大当家居所,享受美女,也得有先后顺序。 随着众人进了寨子,一道低沉的声音,确实在大当家,李五的耳边响起。 「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隐秘的土匪寨,有意思,可以动手了,除了这两个,其余人一个不留。」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别有洞天 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李五、大当家耳边响起。 二人一怔,刚有所动作,紧接着,二人的后背,瞬间被一股大力给袭来,身体直接甩了个狗吃屎。 等到二人反应过来,挣扎着起身,想要反抗,眼前的一幕,是二人终生忘怀的。 那些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精装仆役,下一刻,宛如杀神,在众多土匪中,横冲直撞。. 每一击落下,都是招招致命,短短数息时间,就有十来位土匪,当场解决。 这些精装仆役,手持死去土匪的大刀,在二人惊恐目光注视下,几分钟就将在场四五十名土匪给斩杀。 最后朝着寨子内冲去,寨子内并没有大的动静,甚至连哀嚎声都没有,仿佛寨子中没有人一样。 约莫十几分钟后,寨子深处,浓郁的血腥味弥漫而出。 很快,冲进寨子内的二十多位杀神返回,恭敬抱拳,对着苏祁安道。 「回先生,寨子四十二名土匪,悉数被击杀,寨子中,并未发现所谓肉票。」 「嗯,大力,你们做的很好。」苏祁安点头。 这是他拥有黑鲁后的第一次实战,虽然只是灭杀土匪,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苏祁安偏头,笑吟吟的看着被吓得尿裤子的二人。 此时的大当家,恨不得都有一巴掌将李五拍死的冲动。 这带回的哪里是苦力,是活生生的杀神啊。 他好不容易花大力气,才占据的栖息之地,就这么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给覆灭了。 大当家内心苦笑,感受着苏祁安投来的目光,大当家迅速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爬到苏祁安面前。 连连磕头,求饶着,「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大爷,还望大爷能放过小的一命。」 「我知道大爷想找什么,小的这就带大爷们去寻找。」 这位大当家的识趣,让苏祁安表示满意,示意前方带路。 大当家连忙起身,带着苏祁安朝着寨子内走去,苏祁安等一众人等,陆续前去。 苏祁安丝毫不担心这个大当家说谎,他现在的命,可是被苏祁安拿捏。 但凡有任何找死的意思,苏祁安会立刻送他上路,和命相比,孰轻孰重,他应该分的清。 至于被吓尿的李五,交给了九姑娘。 别看九姑娘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刚才李五说的几句污秽话,足以触动九姑娘的眉头。 还未走远,很快,后方便响起阵阵长鞭抽打点声音,同时,还伴随着李五哀嚎的求饶声。 苏祁安摇了摇头,暗暗道,以后千万别触九姑娘的眉头。 寨子内,沿路可见已经毙命的土匪尸体,带头的大当家看着这幕,眼皮一抖。 强装镇定,来到寨子的大堂中,走向一处岩石旁,手掌摸索着。 手掌按压,上方虎皮椅后面的墙体,伴随着轰隆隆点声音,一扇石门打开。 石门两侧,烛火摇曳,远远看去,有些诡异。 「先…先生,穿过这条通道,就能看到那些肉票了。」 「你们将这些肉票绑来做什么。」苏祁安问道。 「回先生,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是按照通道后一位大人的吩咐,将肉票送进去,至于后面有什么,一概不知。」 苏祁安点头,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 西州城每年都会失踪一些人口,因为城内人口基数大,加上失踪的这些人没什么背景,寻找一段时间,就会被定性失踪。 估计多半是被虏到这里了,而且能让城郊土匪 如此听命的,估计通道背后,藏着公孙家的一些秘密。 说不定那些失踪的黑鲁军队,就在于此。 想到这,苏祁安内心紧绷,毕竟这后面可能藏着一批强大的战力。 小心是应该的,这次出行,苏祁安可是带着大杀器的。 每位黑鲁身上都有五公斤的烈性炸药,一但有危险,一声令下,这些炸药扔出去,哪怕再强的黑鲁军队,都得死伤惨重。 苏祁安脸色平静,轻声道,「带路。」 大当家点头,朝着幽暗的通道走去。 苏祁安跟上,这条通道并不狭窄,但很长,随着深入,苏祁安明显感受到前方似乎飘来一股淡淡的微风, 这说明了,他们快走到头了。 约莫走了一刻钟左右,忽然,前方的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停下!」 「别误会,是我,我是给你们送肉票的。」大当家连忙解释着。 听着熟悉的声音,前方黑暗之人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下来。 他说道,「不是说了,没有命令,不得前来,就算送肉票,也得提前只会一声吧,大当家,你这坏了规矩啊。」 「是是是,小的明白,但这次送来的肉票,质量不多,小的不是心急,所以这才失了礼数,还望勿怪。」 听着大当家这般解释,黑暗的人冷哼一声,并没有在计较,手掌在岩壁摸索。 很快,前方黑暗,突然被光亮照耀,刚才出声的人又道。 「好了,大当家,人已经送到了,我接收了,你回去吧。」 「好嘞,好嘞。」大当家连连点头,刚欲转身离去,紧接着,那人忽然疑惑出声。 「这批肉票的质量不错,倒是一群好劳力,奇怪,这些人的样子,怎么这么熟悉?」 「不对,是黑鲁!」该死,上当了,兄弟们…」 那人看着诸多肉票走来,目光扫动,忽然像似想到什么,有些吃惊,刚欲通知,下一刻,黑暗中,一双手伸出,直接把他的脖子扭断。 黑暗之人身体一软,没了气息。 解决了此人,苏祁安当即下令,直接冲出了通道。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开矿区,区内有大批的劳力,在一些监工下,辛苦的开采劳作。 他们全身衣衫褴褛,身体佝偻,哪里还有人样,每走几步,身后都会响起阵阵谩骂声,时不时还有鞭子抽打的声音。 那些监工数量不多,约莫二十来人,各个趾高气扬,就像一群大爷。 这片开矿区,苏祁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什么矿源。 乃是制作兵器、盔甲的矿源,只是这片矿源的规模之大,起码有十几个东山村发现的那么大。 这般大的规模,绝对是归朝廷所有,道看监工的衣着,根本不是朝廷之人。 真要是朝廷的人,也不可能如此谨慎行事,还偷偷摸摸的,一看就知道是私自开采。 苏祁安等二十来人的出现,很快引起监工注意。 监工冷声喝斥,「你们这些土匪胆子真大,竟敢擅闯禁区,是不想活啦吗!」 「不对,怎么会有黑鲁?你们是什么人,兄弟们动手。」 瞬间,监工意识到不对,下一刻,抽出大刀,准备暴起杀人。 可惜,这些监工平常在奴隶门前,可以耀武扬威,但他们面对的却是强力强大的黑鲁。 不到十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很快被控制。 苏祁安上前,刚想开口询问,忽然,监工中,有一人直接挣脱黑鲁的控制。 手中 大刀,狠狠朝着苏祁安砍来,看样子,这人和那群监工不同。 武力很强,应该是个老手,下手的节点十分精妙,直接打黑鲁一个措手不及。 为首的黑鲁大力,想要救援,却是来不及。 「给我死吧!」 蕴含恐怖力量的大刀,极速在苏祁安的瞳孔放大,苏祁安退无可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空气中,响起一道急促的破空声。 一抹火红的长鞭,不知从哪里而来,一个缠绕,将大刀控制,长鞭一甩。 大刀被卷起,而后落下地面。 这位暴起杀人的监工,一击落空,并没有继续攻击,反而很果断的抽身而退。 眨眼间便迅速远去,身旁的人想追赶,却被苏祁安阻止。 苏祁安抬眼,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弓。 「想走?问过我吗?」 拉弓搭箭,一气呵成,对着飞速倒退的监工,就是那么一射。 嗖! 箭矢极速射出,一箭射穿逃跑监工大腿。 监工哀嚎一声,摔落地面。 都不用苏祁安吩咐,大力招呼一声,这位逃跑点监工被立刻拿下,带到苏祁安面前。 苏祁安冷冷道,「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你的来历,以及你们背后指示之人。」 这位被拿下的监工,一语不发,恶狠狠的盯着苏祁安。 「好,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看。」 「如果我猜没错,你们都属公孙家吧,这里的矿源,貌似并没有上报朝廷,公孙家私自开采,后果是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哼,少说废话,成王败寇罢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也别想从我们嘴里知道一切。」 下一刻,这名监工嘴巴猛的一咬,随即,一股黑血从嘴角溢出。 哪怕控制他们的黑鲁死命阻止,这名监工眼神一瞪,随即身体一软,倒地毙命。 这名监工刚死去瞬间,其他一众被控制的监工,下一刻,脖子伸出,对着肩膀上的大刀一划,摸了脖子,鲜血一地,纷纷倒地死去。 「这群监工实力不怎么样,但却这般忠心,看来这趟我们来对了。」收起长鞭的九姑娘开口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争斗的僵局 「嗯,发信号吧。」苏祁安点头。 九姑娘有些诧异,犹疑看着苏祁安,「这么快?就不搜搜?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苏祁安摇摇头,看着面前的矿区,轻声道,「不了,看这些监工的表现,我们的确来对了地方,但和我预期的却相差很大。」 「我想九姑娘来此地,也不是为了这些私下开采的矿源吧。」 九姑娘点头,没有再言语。 苏祁安说对了,她来西州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寻那批神秘的黑鲁军队。 找上苏祁安,也是为了与其合作,但可惜,她费尽心思,差点在州府栽了的结果,只是这所谓矿源,这太不划算了。 好在苏祁安情绪恢复很快,看着被解救的肉票,说道。 「虽然没找到黑鲁军队,但能解救这些百姓,也不虚此行。」 「而且这次查封违禁矿源,绕是公孙家族的底蕴,怕也得伤筋动骨吧。」 随着监工的死去,矿区的诸多肉票,纷纷被解救释放。 州牧的人来的也很快,在信号发出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便赶到此地。 带队的是州牧府的唐管家,看着眼前开采的庞大矿源,唐管家的脸色也是露出惊色。 他快步上前,对着苏祁安拱手道,「恭喜苏伯爵,捣毁私下矿源,解救诸多百姓,这可是大功一件,我想州牧大人一定会对苏伯爵,重重赏赐。」看書菈 「可惜,这些监工们倒是忠心,各个抹了脖子,想要借此机会指证公孙家,怕是难了。」 这才是苏祁安此行比较遗憾的,他确实没想到,这些世家培养的人手,如此果断,一语不发当场自杀。 没了人证,想接着机会打击公孙家,基本不可能。 世家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对于苏祁安的可惜,唐管家连忙安慰着,「打击世家,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苏伯爵才短短几日时间,就有如此斩获,放眼西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苏伯爵的助力,我相信,公孙家迟早会露出马脚,败到苏伯爵手中。」 唐管家的恭维,苏祁安简单的附和着,随即道,「既然唐管家的人马到了,这里就交给唐管家处理了,苏某先行一步。」 「好的,苏伯爵早点回去休息,也累了一天,这里就交给我吧。」唐管家十分尊敬苏祁安。 满脸笑容的目送苏祁安离去。 苏祁安等人前脚返回苏宅,城郊外发生的事情,后脚便传到州丞府内。 房中,一道怒斥声连同摔碎的茶杯,愤怒响起。 「该死,你们的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满口承诺无人发现,结果半年不到,就被人抄了窝。」 「这可是我公孙家五分之一的重要产业,蛮鲁他们人呢,我要治他们的罪!」 发怒的正是公孙博,能将以淡然面貌示人的公孙博气到失态,足以看出他的愤怒。 毕竟,查抄的军需品原料,这才是公孙家真正的支柱产业。 这些军需品原料,除了一部分会被截留,其它大部分,都是流向京都打点某些***,以及流向西南蛮夷。 这才是真正的大头产业,和苏祁安在西州城,拿下他们各种坊市、商铺,完全不值一提。 不说别的,这处原料矿源,这半年出的货,起码有五六十万两。 这还是个新矿,结果半年不到,就被查抄,这无疑是让公孙家流血,颇为肉疼。 下属开口,「回家主,蛮鲁他们全部死了,为了不泄密,都抹了脖子。」 听到这话,公孙博发怒的脸色,稍微缓 和一些,冷哼道。 「哼,算他们有良心,没做出出卖公孙家的事。」 蛮鲁的死,却是让公孙义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毕竟,留着他们,就是一种证据。 虽然不致命,但处理起来很麻烦,现在人死了也好,少了一个麻烦。 公孙博问道,「这事唐丰怎么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说来。」 下属看公孙博消了些火气,方才慢慢道来。 公孙博刚缓和的脸色,瞬间铁青,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 「又是这个苏祁安,没想到我的容忍,竟然换来了他的变本加厉,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留他。」 「父亲,对付苏祁安,我有办法。」这时候,房间走来一人。 公孙博抬头,看着公孙义道,「哦,义儿,你有什么办法?」 公孙义上前,开口道,「对付苏祁安,就得下狠手,要么隐忍不发,要么一击致命。」 「孩儿近日得到一位不错的下属,他和苏祁安有旧,和苏祁安打过不少交道。」 「既然苏祁安执意成为唐丰的棋子,要出这个头,那咱们可以这样…」 公孙博的目光闪动,听着公孙义的计划,随即道,「这能行?这个苏祁安可不能小看。」 「父亲放心吧,苏祁安这么对付我们,不就是想查出所谓的黑鲁军队,那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哪怕苏祁安不出来,孩儿也有办法逼他现身。」 「到时候,等时机一到,父亲派人出手苏祁安不死也得死!」 「好,一切按照你的计划去做,将苏祁安铲除后,也改轮到我们和唐丰算总账的时候。」 公孙博的目光露出狠色,已经下定了决心。 看了一眼下属,开口道,「这段时间,暂时停下其它几座矿源,所有人手,全部抽掉由义儿指挥。」 属下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城郊外的事,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最终以铲除匪患的名义,发布告示。 至于发现的军需品矿源,被隐藏了。 这事,不让城内百姓知道,对他们有好处,真要是被爆出来,引出什么乱子,后果自负。 被解救的肉票,相信唐管家已经和他们打了预防针。 在命和动乱之间,孰轻孰重,他们分得清。 回到府内的苏祁安,和往常一样,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关心。 他最关心的,就是那批神秘的黑鲁军队,不仅是他,一向行踪不定的九姑娘,也是难得和苏祁安交流着。 九姑娘的情报来源,苏祁安还是相信的,城外郊区的军需矿源,就是证明。 至少说明九姑娘还是有些实力的。 随着和九姑娘的深入了解,苏祁安愈发觉得这个九姑娘不是一般人。 表面看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实际上,她的谈吐和学识,就绝对不是所谓的飞贼。 不是世家豪强,也是大富大贵之家,苏祁安曾经也打趣问过九姑娘,为何对黑鲁军队感兴趣。 可她的回答却是,单纯想看鼎鼎大名黑鲁的战斗力,是不是和传闻那般恐怖。 对于这种敷衍说法,苏祁安并不在意,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九姑娘对他没有坏心思,其他的,哪天等九姑娘有兴趣时候再告知。 随着时间流逝,城郊土匪的事情,很快淹没在其他消息中。 苏祁安的苏记商行,依然有节奏的,慢慢的朝着三大家族的产业扩张。 期间,自然是爆发了冲突,唐丰、薛穆修倒 好,直接丢下一句话。 愿意和苏记商行合作。 两家和苏记商行的冲突,很快化干戈为玉帛,和睦起来。 而公孙家,态度很强硬,直接和苏记商行正面硬杠。 各种价格战,甚至是私下摩擦,那是整日不断。 渐渐的,都成了西州城街头巷尾的谈资。 公孙家族底蕴不愧深厚,哪怕苏记商行联合了唐家、薛家等西州豪强。 在和公孙家的对抗中,依然很难将其拿下,双方逐渐陷入僵持。 这种僵持,短时间是很难分出胜负,就在双方打的正火热时。 某日夜晚,平静的苏宅外,瞬间响起阵阵嘈杂声。 嘈杂声更是伴随着,时不时朝着院墙内投掷的各种砖瓦、碎石。 这里的嘈杂,很快引来巡逻的兵士,没一会,将这些闹事者纷纷拿下。 和把守门口的王校尉道了一声歉,领头的兵士押送闹事者,回了官衙。 这些闹事者,都是一群地痞无赖,不用查,他们都是收受了公孙家的好处。 特意在夜晚,在苏宅门口闹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骚扰苏祁安。 毕竟,公孙家和苏记商行的斗争,持续了一个多月。 为了打破僵持,私底下,公孙家自然招募了这些地痞无赖,做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对于这些人,苏祁安自然不可能花时间去针对,也不可能下杀手,来个杀鸡儆猴。 这些地痞无赖虽然无耻,但还没到可以烂杀的程度。 真要是这么做了,公孙家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舆论。 指不定一封控告,说苏祁安滥杀无辜,那才是他们想达成的目的。 没办法,这些地痞流氓,只能交给州城兵士处理,反正巡逻兵士离苏宅不远。 基本上每一次闹事不久,他们很快赶来处理此事,时间一长,这事对苏祁安并没有太大影响。 和往常一样,王校尉吩咐府内丫鬟,打扫卫生时。 忽然,他脚下,一块碎石上,绑着一封信。 王校尉目光扫了一眼信封内容,瞬间脸色大变,下一刻,直奔苏祁安房间。 第一百六十九章 埋伏 房间内,苏祁安正襟危坐,看着王校尉递交上来的信。 写信的和苏祁安倒是老相识了,那位从苏祁安手中逃脱的西图都尉。 信上的意思很简单,西图都尉想邀请苏祁安谈一谈,希望能化解苏祁安和公孙家的恩怨。 这个西图都尉敢插手此事,自然有他的底气。 失踪数月的他,非但没死,竟然成了公孙家的座上宾,专门负责处理对外与公孙家矛盾。 这次,邀请苏祁安前来一叙,也是得到公孙家的授意。 「哼,这个荣人算什么东西,说招呼先生前去,先生就得配合他不成?笑话,先生只要你下令,我必定带人把这个家伙给揪出来。」 身旁的秦淮,却是摇摇头,「揪他一人,倒没什么,可他现在的身份,真毫无理由动了他,这不给了公孙家对我们出手的机会。」 「而且这人,如此自信,主要是她对妹夫太了解。他上面都说了,倘若妹夫拒绝,后面不保证妹夫手下的某些人,出什么意外。」 「这人,一定要除,我看这就是个好机会。」 苏祁安点头,比较赞同秦淮所说,这个西图都尉,和他交手多次,而且更了解自己的底细。 这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击杀。 放任不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王校尉点头,也理解了秦淮的担忧,开口道,「先生,下命令了,接下来怎么做,属下」全听安排。」 「嗯这个西图都尉不是代表公孙家谈判吗,那咱们就把事情弄大些,接下来我们这么做…」 翌日,天边放亮,城内的生气被渐渐唤醒,此时,在苏宅的门口。 一大批的队伍,分散两侧,将一辆马车护卫。 苏祁安、九姑娘二人当着众人的面,上了马车,身边的兵士,各个将手握在刀柄上,表情严肃,那种肃穆之感,让人不敢靠近。 苏宅门口,引发的动静,自然事被周遭路人关注。 这次出行的队伍规模,除了二十名黑鲁护卫外,外围的兵士,起码超过七八十人。 一百人的护卫队,几乎是苏祁安在西州城能动用的所有兵力。 这种动静,让无数人纷纷侧目,皆是好奇发生了啥。 在西州城内,世家子弟身边多少都会带着一些护卫,但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二三十。 偌大的西州城,谁还敢闹事不成,而像苏祁安这般,达到一百人的护卫齐齐出动,实属罕见。 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祁安要离开西州城,马车行驶,一路开向城外。 城内的苏宅,则是秦淮和少量的兵士看守。 现在的苏宅,防卫是最低的,但谁要是觉得,可以趁机会浑水摸鱼。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说赠送这座宅子的是州牧之子唐笑,即便有幸混进来,等待他们的,是隐藏在各处的新军,对他们的毒打。 相比较对苏宅感兴趣,这些百姓更好奇苏祁安往城外去干嘛。 无数双眼睛,如影随形,偷偷跟随在苏祁安背后的马车。 这就是苏祁安想要的效果,这次的他正大光明的出行,就是要让全城百姓都知道。 只要有关注,今天的事的动静,就小不了,越是这样,他就越安全。 越能坦然处之的应付,接下来的谈判。 苏祁安倒是想看看,这个西图都尉想搞什么鬼。 这次去的位置,是一处已经废除的驿站,距离西州城起码有二十余里。 说是鸟不拉屎,人烟稀少点地方,都不为过。 车队一路行驶,路 上没有任何的意外,毕竟,前段时间的意外剿匪,虽然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一些消息还是透了出去。 说这位苏伯爵,心血来潮,仅仅靠着二十来人,就把盘踞城郊多年的土匪,悉数剿灭。 这消息传出,自然起了相当大的震慑,了解苏祁安过往剿匪履历的,对于他的表现,已经习以为常。 但对于周边土匪来说,光是听到苏祁安的名字,都会被吓的胆战心惊。 有相熟的,早早的提前通知,只要看到苏祁安的车队,都不用说,立刻跑路,绝对不多留。 谁要是没事真去打劫苏祁安的车队,那只能说嫌自己命长了。 一点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苏祁安,在整个西州境内的土匪圈中,那可是出了名的,被这些土匪叫做魔鬼。 对于突然喜提的这个称呼,苏祁安有些哭笑不得。但他没有反驳。 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样了,但有时候对本人确实起到了一些好处。 这年头,能用震慑解决事情的,谁会动手呢。 马车一路驶来,都是畅通无阻,约莫用了半个小时,一众队伍才抵达那座废弃的驿站。 驿站是被荒废,被因为要接待苏祁安,在来之前,还是安排人手打扰了一番,远远看去,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 在驿站门口,两道人影晃动,快步来到马车前,一副恭敬神色。 「我等奉命迎接苏伯爷,还请伯爷下车,随我们进去。」 车帘打开,苏祁安、九姑娘下车,在两名护卫的带领下,二人走了进去。 至于王校尉等一众护卫,直接分散,将这座驿站给包围。 驿站的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西图都尉一人端坐,煮着茶,看着苏祁安走来。 西图都尉起身,满脸笑意,「呵呵,苏先生,好久不见啊,时隔几个月,苏先生还是那般风采依旧,并且还升了爵位,真是佩服。」 「哪里像我,自从当日分别,修养了几个月,连胳膊都没保住,只能寻一差事过活了。」 对于西图都尉一见面的诉苦,苏祁安轻声道,「能成为公孙家的座上宾,还能代表公孙家,全权负责对外业务,西图都尉你这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现在想想,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你留在三石坳,否则也不会让你如此逍遥,甚至还敢威胁我。」 「哈哈,苏先生说的什么话,我这哪里是威胁,只是不想看到两位大人物,闹的太僵,这对西州百姓可不好。」 「哦,西图都尉一介荣人,竟然倒关心我凉人百姓死活,有趣有趣。」苏祁安眉头一挑,脸上有着冷意。 西图都尉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点点头道,「害,吃主人的饭,怎么砸主人的碗不是。」 一边说着,二人对席而坐,身后的九姑娘,就像丫鬟,在旁站立。 西图都尉看了眼九姑娘,目光又是落在苏祁安身上道,「苏先生真是好福气,无论走到哪,都有美女跟随,先生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西图都尉要是没话说,可以闭嘴,要这就是西图都尉引我来的目的,今天西图都尉你是走不了了。」 苏祁安脸色漠然,话语的意思很明显。 这种透露的杀机,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暴起动手,而西图都尉却是置若罔闻,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平和。 「苏先生,别着急吗,四周都是苏先生的人,即便我再大胆,也不敢戏耍苏先生,只是太久没见,想跟先生叙叙旧罢了。」 「既然先生话说开了,我也不与先生废话了,这次邀请先生来,就是希望先生能够停止针对公孙家,双方罢手。」 「只要先生能握手言和,公孙家能保证,西州城的所有产业,都能和苏记商行共享。」 「这条件是不错,但现在西州城的产业,苏记商行已经和其他势力、豪强达到共享地步,公孙家这时候提出这条件,未免有些太晚了。」 西图都尉点点头,承认了苏祁安所说,如今的西州城内,苏记商行已经成为不弱于三大势力的存在。 根本不需要公孙家的所谓共享,这么打下去,这些资源,早晚会是苏记商行的。 西图都尉笑着道,「先生说的没对,这种条件的确打动不了先生,但我有一句,想告知先生,希望先生能够考虑。」 「先生如此和公孙家针锋相对,小心成了某人的棋子,最终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任何势力平衡被打破,想要在维持,怕是难如登天。」 苏祁安点头,笑着道,「西图都尉懂的还真多,啊,这种一针见血的远见,在荣人中,也不多见,苏某倒是很好奇西图都尉的身份啊。」 「像你这般人才,做个都尉,还真是屈才了。」 西图都尉笑着,没有言语。 这时候,苏祁安目光转动,扫了眼四周,有些感叹道。 「西图都尉费如此功夫,选了这般偏僻之地,这里还真挺适合杀人埋骨啊。」 「所谓的谈判,我想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西图都尉,费了这么久的功夫,你的埋伏应该也好了吧。」 「让他们出来吧,让苏某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 这番话落下,原本满脸笑容的西图都尉,他的脸色瞬间一僵。 他怔怔的看着苏祁安,看了好久,下一刻大笑着。 「哈哈。苏伯爷的才智真是一绝啊,我所做的一切,估计早就被先生看穿了。」 「也好,既然苏先生想看,就看本都尉为先生布置的埋伏。」 西图拍了拍手,瞬间,这座驿站外围,冲出一大批人。 这些人身穿黑色衣服,手持大刀,一下子就将王校尉等人来了个反包围。 第一百七十章 对抗 冲出来的人,瞬间将这座废弃的驿站包围,这些人手持大刀,身穿夜行衣,粗略一扫,起码有四五百人。 虽没言语,但身上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煞气,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护卫。 西图目光扫动,冷笑着,「苏先生,这便是我给你留的后手。」 「你不是一直想公孙家私藏的黑鲁军队吗,看看吧,他们合不合你心意。」 西图大笑着,他陪笑苏祁安这么久,为的就是现在。 四五百人的人手,就凭苏祁安带的这百十号人,分分钟就能吃掉。 要怪就怪苏祁安太狂妄了,明知道这次邀请,很可能会有埋伏,但偏偏自视甚高。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带这区区百十来人,今天中埋伏,哪怕苏祁安有三头六臂,结果也是插翅难飞。 看着一脸得意的西图,苏祁安脸色漠然,只是轻声道。 「难道西图都尉没听过一句话,擒贼先擒王,苏某保证,在他们冲进来前,我会把你留在这里。」 「把你的命留下吧!」 瞬间,苏祁安身形一动,从小腿抽出一把匕首,直冲西图而来。 速度很快,眨眼而至。 就在这危机关头,面前的桌子,立刻轰然爆碎,地下,四道黑影冲了出来。 阻拦了苏祁安的去路。 四人身形一动,双掌齐出,几个回合,就将苏祁安逼退。 苏祁安双眼一凝,这四人都是蛮夷黑鲁,身手不凡。 西图站在黑鲁身后,满脸得意的看着苏祁安,笑道。 「苏先生,早就听闻你文武双全,对付你,我怎么可能没有防备,这四个黑鲁,放眼你们边军,也是佼佼者存在。」 「想要杀我,苏先生,你怕是没这个本事。」 西图现在相当得意,外面包围的四五百人,早就和苏祁安带的人交手了。 虽然目前来看,暂时可以抵挡,可这种抵挡被攻破,也不过是早晚罢了。 至于驿站内,他有四名黑鲁高手保护,苏祁安想拿下他,一时半会都不可能。 随着时间流逝,局势只会对苏祁安愈发不利。 西图对着苏祁安嘲讽着,「苏先生,我看你还是投降吧,负隅顽抗,只会让自己难堪,束手就擒,我还能保证,留你全尸,到时候让你风光大葬。」 九姑娘脸色冰寒,刚想上前助苏祁安一臂之力,但被阻拦。 苏祁安摇摇头,看着西图道,「不用你出手,看我如何拿下他!」 「哼哼,拿下我,都到这个时候,苏先生还如此嘴硬,那好就看谁能拿下谁。」 「动手,给我杀了他。」 瞬间,四位黑鲁高手,手持短刀,身体如同鬼魅直奔苏祁安而去。 苏祁安抬手就打,虽然苏祁安前世精通各种武术,也算个武术高手。 但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黑鲁手中,以一敌四,还是很难应付。 不到十回合,便节节败退。 看着这幕的西图,冷笑不止。 身后的九姑娘,手握长鞭,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苏祁安被逼到角落,退无可退,面前四把匕首,狠狠朝着苏祁安的胸膛捅来。 一直做防御的苏祁安,手掌伸出,从他手中,一个拳头大小,类似棍子般的东西飞出。 匕首触碰的瞬间,一道爆炸声响起。 轰! 爆炸的声音响彻,一股浓烟瞬间升腾,更是将四位黑鲁给吞噬。 爆炸产生的威力,直接波及四周六七米,还好九姑娘得到提示 ,在苏祁安撤退之际,便退开。 即便有所准备,但这次产生的爆炸,着实让九姑娘、西图给震惊。 浓烟散去,原本四位实力很强的黑鲁,各个躺在地上,鲜血满地,都不用看,四人当场毙命。 而退至墙角的苏祁安,因为爆炸余波,他的身体堆满了碎石。 约莫好一会,苏祁安方才从碎石子中,爬了出来。 此时苏祁安,并没有受伤,但脸上脏兮兮的,看上去颇为狼狈。 苏祁安的起身,让二人回过神,九姑娘还好,她目光闪动,似乎看出了什么。 反倒是西图,刚才的志得意满,此时写满了僵硬。 他怔怔的看着苏祁安,有些失神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绝对不是黑火药,难道还有比黑火药还要恐怖的东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使用的障眼法。」 「苏祁安,你给我死!」 清醒过来的西图,他的双眼瞬间涌上一丝狠色。 手持大刀,直奔有些狼狈的苏祁安而去。 就在大刀即将劈中苏祁安时,一抹火红的长鞭,炸裂空气,猛的一甩。 啪! 长鞭抽打西图的手腕,西图的脸色瞬间一疼,下一刻,他手中的大刀应声落地。 几乎是同时,西图脚尖一踏,身体抽身而退,眨眼间便退至十来米。 苏祁安眼色一冷,冷哼一声。「哼,一次、两次让你逃脱,我苏祁安可不会在一个坑,跌第三次。」 苏祁安手掌大喝一声,「拿我的弓来!」 瞬间,院墙外,一柄弓飞来。 苏祁安拉弓搭箭,一气呵成,对着即将翻越院墙的西图猛的一射。 嗖! 箭矢破空而去,没有任何意外,一箭射中大腿,西图哀嚎一声,摔落地面。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你的身份,和你背后所图,否则…」苏祁安上前,冷声道。 这时,脸色苍白的西图,双眼荫翳,忽然大笑着。「哈哈,公孙家万岁!」 随即,西图手中匕首直接刺向自己的心脏,身体一僵,嘴角鲜血溢出,最终头一撇,没有生机。 西图的自杀,并未让苏祁安内心一松,内心反而愈发迷惑。 本就不指望从西图嘴里套出什么话,但他如此果断自杀,足以说明,这个西图是有问题的。 但要说背后,全是公孙家主谋,苏祁安不太敢信。 西图的有些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不可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随着西图的自杀,这场危机并没解除,也没有时间给苏祁安,继续深讨的时间。 忽然,废弃的驿站外,空气中,瞬间爆发阵阵破风声。 一根根箭矢,划破空气,如同满天箭羽,直奔驿站而来。 「所有人,退至驿站!注意防守!」 苏祁安大喊一声,驿站外,王校尉等负隅抵抗的兵士,纷纷有节奏的退到驿站内。 虽然他们人数不多,但够精,武器装备也不弱。 按照阵列,盾牌手、长矛兵、弓箭手、刀斧手,一应俱全。 这些武器装备,是苏祁安在赴约前,提前要求州牧配备的。 为的就是应对,这突发的情况,好在这一切,是用上了, 也幸亏,有这批武器装备,真要是依靠人手一把大刀,恐怕早就被击溃了。 刚才的激战,损失不小,百十来人,一下子死伤三十多个。 现在苏祁安只能依靠废弃的驿站,固守待援。 苏祁安之所以带一百兵士,前来赴约,并非是他狂妄自大。 而是他作为先锋,必须要以身试险,将藏在黑暗中的这些黑手,给引出来。 苏祁安已经做了他该做的,接下来就看州牧他们给不给力。 和苏祁安想象的一样,刚才的爆炸,以及这里引发的动静,早就被尾随而来的一众人等,将消息传回去了。 很快,以州牧、薛家为首的两大最强势力,立刻发兵一千,直奔这座废弃驿站而来。 就在距离驿站不到十余里之地,忽然,他们的队伍前方,被一群手持大刀的护卫给拦住去路。 「大胆,哪里来的狗东西,州牧、州尉大人的路也敢拦,找死不成!」. 一马当先的薛怀,冷声怒斥。 即便被喝斥,但这些护卫,就像没听见一般,依旧手握刀柄,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薛怀脸色冷酷,刚想带人去闯,紧接着,护卫分散,一位身着官袍的中年人,缓缓走来。 他脸色平静,看着薛怀道,「薛怀,看你的性子,应该是很沉稳,现在如此急躁,这可不是好事。」 「公孙伯伯说的对,还请公孙伯伯让路,让我带人过去。」薛怀连连点头,随即说道。 「要是平时,倒也没事,但今天是公孙家小辈试炼的时候,还是等试炼结束,收了场子,你们在过去也不迟。」公孙博摇摇头,一口回绝。 「可…可是。」 薛怀想要开口说什么,紧接着,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公孙兄,要是真是家族试炼,倒也没什么,但往届你公孙家的晚辈试炼,公孙兄压根就不会出面。」 「我看公孙兄,心里是有鬼吧。」 身后,两位官袍男人,一同走来,这二人正是唐丰、薛穆修。 听到薛穆修如此开口,公孙博冷哼一声,「哼,有没有鬼,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公孙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薛家干预了。」 「是,这事的确轮不到薛家来管,那就只好请州牧大人做主了。」薛穆修淡淡道。 唐丰脸色漠然,看着公孙博,轻声道,「公孙兄,把你的人撤走吧,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何而来。」 「公孙兄,希望你能回头是岸,要是来得及,说不定还能减轻你的罪责,真要迟了,恐怕连我都救不了你。」 「州牧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公孙家?」 「既然你们把话挑明了,那本官再重申一次,这后面的地方,是我公孙家晚辈今天试炼场所。」 「今天无论是谁,胆敢上前一步,杀!」 「公孙博,你好大的胆。」薛穆修冷声道。 「不信可以试试。」公孙博同样不甘示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绝顶高手的支援 一下子,双方刚才还和睦的气氛,瞬间紧绷。 站在公孙博身后的一众护卫,刀柄已经出鞘,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动手。 「公孙博,你是要造反吗。」薛穆修此时也是和公孙博顶了起来。 双方丝毫不让,这时候表情漠然的唐笑,冷哼一声。 「都干什么,想在这里动手不成?你们眼里还有本州牧吗。」 「还请州牧主持公道。」薛穆修退了一步。 唐丰点头,对着公孙博道,「公孙博,你身为一州州丞,我敬你,公孙家势力的确很大,但本州牧也不是摆设。」 「真要是动手起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知会你家晚辈离开。」 「一刻钟后,本官带人前去,如何。」 这次公孙博没有刚才那般强硬,目光闪动,思考着。 公孙家在西州的势力的确很大,但唐丰身为州牧也不会摆设。 这次唐丰主动退让一步,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要是他执意拒绝。 真将唐丰惹怒,后果公孙家要付很大的代价。 沉默一会,公孙博道,「既然州牧这般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州牧能约束某些人,不要搞鬼。」 薛穆修听到这话,顿时眉头一挑,刚想上前与其争斗。 被唐丰拦了下来,将其带到一旁。 薛穆修轻声道,「大人,为何要退让,凭你我联手,哪怕强闯,我们也能冲过去。」 「现在给一刻钟,等我们赶到了,怕是死伤无数啊,好不容易能扳倒公孙家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薛穆修的不甘,唐丰摇摇头,轻声道,「呵呵,退让只是明面的,只是为了麻痹公孙博,我等留在这里,与其周旋,实际上,另外一支队伍已经出发了。」 看着唐丰玩味神色,薛穆修很快明了,似乎是想到什么,目光四扫。 露出佩服神色,「不愧是大人,我怎么就想不到,佩服佩服。」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替苏伯爵争取时间,不要让公孙博反应过来,希望苏伯爵能坚持到援兵到来。」 薛穆修表示赞同,不一会,二人上前,和公孙博继续交流。 此时,在废弃的驿站内,双方的战斗,十分激烈。 漫天的箭羽,都将驿站的院墙给射成筛子,特别是门口,堆积着不少的尸体,鲜血满地。 在刚才的战斗中,双方围绕门口,一度进行近战肉搏。 大门口,反复易手,期间有几次,都是攻进了驿站。 但凭借众人悍不畏死的反击,特别是那群黑鲁,各个都是不要命,有几人,甚至拉线,引爆了烈性炸药。 几声爆炸响起,冲进驿站的兵士,死伤大片,不得已又退了出来,只能继续采取远攻姿态。 本以为几分钟就能解决战斗,谁承想竟然打成了僵持战。 苏祁安带的兵士,死伤过半,同样的,公孙家的兵士,也是死伤过百。 兵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但偏偏就是拿不下这座废弃驿站。 这事甚至惊动了,远程督战的公孙义。 他早已经从后方,来到最前方。 他的脸色,从刚才的淡定自若,变成满脸铁青。 就在刚才,他已经得知了这事,惊动了唐丰、薛穆修。 这二人,已经带着一千兵士,就在他后方不到十里之地。 他的父亲,和二人交涉周旋,最终只留给他一刻钟时间。 时间一到,要是无法将苏祁安一众人等击杀, 到时候就是公孙家的末日。 看着前方久攻不下,公孙义也是怒了,他双眼一凝,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恶狠狠道,「给本少放火,烧死他们!」 这话说出口,身旁一位谋士,却是连连阻止。 「少爷,不可,一旦放火,必定会有浓烟,浓烟四起,这里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还请三思,少爷。」 公孙义何尝又不知这个后果,可眼前他实在没办法。 苏祁安的这批属下,顽强抵抗程度,甚至超过他带来的黑鲁,他有信心将苏祁安击杀。 但真到一个一个***掉,唐丰的人马,早就赶到。 这事是很冒险,可一旦将苏祁安烧死,到时候死无对证,唐丰又能拿公孙家如何。 思虑再三,公孙义下定决心,冷声喝斥,「听我命令,给我放火,烧死他们,后果本少担着。」 有了这句话,下一刻,急射而来的满天箭矢,停了一会。 紧接着,一根根燃烧火焰的箭矢,如同火雨,倾洒而下。 箭矢四处乱飞,很快将易燃的草木点燃,到了后来,废弃的房屋,渐渐燃烧着火焰。 看着这幕的苏祁安,脸色微变,他是没想到,这个公孙义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即便他有心灭火,但他身边的人手太少,只能负责附近一块,更远的,就爱莫能助。 对于今天深入这般险境,苏祁安有所准备,他看了一眼,挥舞长鞭的九姑娘,深吸一口气,随即道。 「抱歉,九姑娘,让你随我深入险境,接下来听我安排,我会率领王校尉他们,直接炸开一条路,你们就借此机会,赶快逃吧。」 就在苏祁安准备起身,招呼王校尉等一众心腹兵士,准备开路。 九姑娘手掌伸出,一把抓住苏祁安,摇摇头,道,「我们可没到绝境时候,想做英雄,本姑娘可不答应。」 下一刻,九姑娘目光环视一周,小拇指放在嘴里,吹起了口哨。 口哨有节奏响起,不一会,十来道身穿黑袍人影,就像凭空变出来一样。 从众人头顶飞过,几个呼吸间,直奔院墙外的众人而去。 这些人手持各类武器,有刀、剑、弓、枪、戟…等等。 虽然没看到他们出手,但就凭刚才的轻功,实力绝对不在童战之下,甚至高于童战也说不准。 十来人的出现,没一会,刚才满天火焰箭矢,瞬间消失三分之一。 苏祁安等人借势朝外看去。 这十来人,此时各个就像真正的杀神,在大片大片的兵士中,来回冲锋。 更重要的是,他们又懂得配合,那种默契,炉火纯青。 「这些人各个都是绝顶高手。」 仅仅一个照面,苏祁安在心里,就下了这个判断。 这些人,实力很强,宛如杀神,来回冲杀,堪比一支小部队。 但这次围困的兵士,足足四五百人,哪怕这些人各个都是绝顶高手,想要将四百多兵士铲除,根本做不到。 但掩护一些人逃离,却是没问题。 黑衣绝顶高手来回冲杀一番后,等到众人兵士回过神来,将其合围前,便抽身而退,回到驿站内。 来到九姑娘面前,为首一人低声道,「九姑娘,赶快随我们走,这里太危险。」 九姑娘没有回答,反而是开口问道,「那他们都一并带走吗?」 「这…我们无法办到,还望恕罪。」 「那就留下来吧,在后面开一个缺口,和我们掩护伤员撤退。」 这话一出,面前这些人,都是犹豫了。 「怎么,你们连我的话都不听吗?」 「不敢!」 身旁的苏祁安,看着这幕,连忙打圆场,「九姑娘,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眼下情况复杂,你还是和他们先走,苏某保证,会活着回来。」 谁承想,这次九姑娘,却是一反常态,连连摇头。 直接道,「要走就一起走,废话少说,好了,听我的命令,迅速打开缺口,掩护伤员撤退。」 九姑娘的语气很轻,但却很强硬,哪怕是苏祁安,都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九姑娘开口,年前十来位黑衣高手,只能吩咐照做。 留下几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九姑娘身边,保护着她的安全。 就在这时,一道暴怒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 「给我放火,投石,我要让他们死在这里,一个都跑不了。」 此时的公孙义,内心的杀意不断涌出。 就刚才,不过几分钟时间,这批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黑衣高手,一番冲杀后,直接干掉了他一百多名属下。 其中还包括过半的黑鲁,这可都是精锐啊,就这么折损在这里。 如何不让公孙义恼怒,现在的他,算是彻底陷入癫狂。 运用一切远程手段,势必要将苏祁安等一干人,彻底击杀。 满天的火雨,夹杂着飞来的巨石,一下子让本就残破不堪的驿站,彻底支撑不住。 轰的一声。 院墙纷纷倒塌,所有人都暴露在实现攻击之内。 苏祁安等人毫不畏惧,指挥着剩余人马,直冲公孙义所在位置。 双方再度冲杀一起。 与此同时,和公孙博周旋的唐丰、薛穆修,很快,他们的地面微颤,紧接着,前方的山林,股股浓烟升腾。 看着这幕的公孙博,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想开口说什么。 唐丰、薛穆修二人,竟然提前动手。 「给我拿下!」 瞬间,一大批兵士冲了过来,直接将公孙博控制起来。 身后的一众护卫,想要上前救援,却被唐丰的冷喝给震住。 「都给我停手,谁敢上前一步,本官以谋逆论处,杀无赦!」 瞬间,这些护卫,各个脸色变化,看着被拿下的一家主人,思虑片刻,最终放下兵器,双手抱头,选择不在反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激战的落幕 远处升腾的浓烟,就像发出的一个信号,瞬间打破了表面和睦。 随着唐丰的一声令下,一众兵士上前,直接将公孙博拿下。 公孙博的护卫,经过权衡利弊,终于放下手中兵器,选择投降。 只是被拿下的公孙博,并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激动,反而是相当淡定。 他看了一眼唐丰、薛穆修,大笑着,「哈哈,别以为拿下我,我便败了,我劝你们还是赶快去吧,去晚了,怕是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公孙博你别高兴的太早,真以为本官没有后手?我们一起去,看谁能想到最后。」 唐丰也不恼,脸色漠然,淡然的丢下这句话,随即押送公孙博,朝着废弃驿站而去。 驿站这边,因为公孙义的不顾一切,不仅是用火烧,甚至连投石车都动用了。 一番的狂轰滥炸后,本就摇摇欲坠的驿站,终于支撑不住,院墙倒塌,直接瓦解。 失去驿站的保护,苏祁安、九姑娘等人,全部暴露在公孙义的攻击范围之内。 苏祁安脸色平静,十分沉着,院墙倒塌的瞬间。 苏祁安非但没有选择防御,反而阻止人手,来了个反冲锋。 只留下部分照看伤员的盾牌兵,其余人等,按照排兵顺序,在苏祁安的带领下,直奔公孙义而去。 「杀!」 众人嘶吼,箭矢从耳边呼啸而过,苏祁安一马当先。 三箭齐射,公孙义最前面的一排兵士,当场倒地。 盾牌手上前,顶着飞来的箭矢冲锋,双方瞬间冲到一起,爆发激烈的肉搏战。 因为苏祁安等人的突袭,公孙义的远程武器,在这一刻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双方缠斗起来,而且看架势,苏祁安等人越战越勇,几个冲杀,击杀一大片,隐隐有占据上风姿态。 公孙义的脸色铁青,看着如过无人之境的苏祁安,双眼冒着杀意。 大声喝斥,「都愣着干嘛,给本少继续投石、放箭,射死他们。」 「不行啊,少爷,我们的人和苏祁安缠斗一起,这时候放箭,会误伤他们。」 身旁的人劝阻着,但此时的公孙义哪里顾得上这些,愤怒道。 「只要将苏祁安给杀了,我们有些损失又怎样,给我动手。」 属下虽不忍,但碍于公孙义的身份,下令射击。 漫天箭矢、巨头,再度砸来。 「小心。」苏祁安大喝一声。 众人纷纷躲避,一瞬间,和苏祁安激战的兵士,纷纷中招,倒下一大片。 苏祁安等人躲避及时,但终究还是遭受波及,七八人受伤。 苏祁安目光闪动,看了九姑娘一眼,九姑娘心领神会。 大喊一声。「林叔,支援苏先生,把那些东西给干掉。」 瞬间,保护九姑娘的十来位黑衣人,冲出七八个,他们的身影如大鹏一般,迅速而起, 苏祁安再度连射十几箭,扫除了面前的障碍。 身体一个腾挪,同样冲到投石车、弓箭手面前。 双方一阵厮杀,几个呼吸间,弓箭手死伤大半,几枚烈性炸药的爆炸,投石车纷纷被毁。 一时间,为众人稍微争取了喘口气的时间。 只是没多久,从另外一个方向,又是漫天箭矢射来,众人纷纷抵挡。 公孙义冷笑着,「苏祁安甭管你如何神勇,本少的兵多着呢,本少倒要看看,是你杀的快,还是你死得快。」 「苏祁安,无论怎样,今天你都是必死!」 公孙义脸色狰狞, 下一刻,无数的箭矢,纷纷朝着苏祁安射来。 仿佛是对苏祁安的重点照顾,苏祁安无奈,抽身而退。 紧接着,两侧盾牌手上前,将其保护起来。 苏祁安目光闪动,按照他的估计,伤员们应该撤的差不多了。 随即大喊道,「听我命令,交替掩护撤退。」 很快,仅存的四十多人,按照阵型,聚集汇合,纷纷后撤。 「听我命令,谁要是能击杀苏祁安,赏银一万!」 公孙义这时候,也急了,苏祁安手上的这群人,实在太能打了。 完全是超出四五倍的兵力,非但没能将苏祁安等人悉数消灭,反而让他有撤离的空档。 这真要是被苏祁安给跑了,那他就别再西州城混了。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士,听到公孙义的悬赏,不少兵士,脸色通红,嘶吼着,悍不畏死的朝着苏祁安等残兵冲去。 在钱财的激励下,这套还真发挥了效果,苏祁安残余人等,还真被缠住了。 哪怕有九姑娘的十位绝顶高手的保护,依旧挡不住,这些疯狂的兵士。 一时间,双打再度发生肉搏。 苏祁安的人,哪怕在能打,但终究寡不敌众,随着时间流逝,刚才的上风瞬间荡然无存。 逐渐落入下风,要是在这般拖延下去,被剿灭是迟早的事。 苏祁安目光闪动,透过盾牌的缝隙,看着前方,一脸得意的公孙义。 他的手中,紧握几枚烈性炸药,要想突围,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只有拿下公孙义,才有存活的机会,这个念头,苏祁安不是没有想过。 他能想到,公孙义同样能想到,从始至终,公孙义都躲在众人的保护下。 根本没有露头,想要拿下他,那难度无疑于登天。 但眼下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苏祁安的不得不冒险一试了。 就在苏祁安准备一跃而出,想要在团团保护下,拿下公孙义时。 忽然,远处陡然传来一声大喝,「保护苏先生,给我杀!」 紧接着,地面隐隐颤抖,四面八方竟然冲出一大批的兵士。 粗略看去,起码有五百多人,而且这些人和普通兵士不同,身穿黑色铠甲。 一个冲杀,那动作,十分干练,一看就知道是老兵。 更让人瞩目的是,在这群老兵的前方,一群人数不多,约莫只有二三十人的黑衣人,他们如同杀神附体。 像似一把尖刀,直接将包围圈撕裂一个口子,迅速冲了进来。 看他们出手的狠辣果断,这些人苏祁安很熟悉,乃是州牧府上的影卫, 刚才的喝斥,同样是位老熟人,州牧之子,唐笑。 有了这股突然加入的援军到来,刚才还占据上风的公孙义的兵士,瞬间被打的溃不成军,不断败退。 这时候,唐笑的身影出现,看着依旧反抗的兵士,冷声喝斥。 「传州牧之令,此乃公孙家阴谋,尔等倘若放下武器,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继续抵抗,格杀勿论。」 唐笑的声音很有震慑,加上他带来的一众战力不俗的兵士,没过一会,这些被包围的溃军,在衡量一会,同样是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当然,并非是所有兵士都是这般,公孙家的部分属下,依旧奋起反抗。 只是这种反抗,终究是徒劳的,几分钟后,这些忠于公孙家的护卫,纷纷死在乱箭之中。 援军迅速控制现场,不一会,唐笑快步走来,看着一众伤痕累累的众人。 对着苏祁安 抱歉道,「苏先生,是我来晚了,让先生受了如此大苦,还望先生原谅。」 苏祁安肯定不会和唐笑计较,唐笑能来救援,便算好的。 苏祁安目光一扫,有些惋惜道,「只是可惜,让公孙义给跑了。」 「苏先生放心,我已经派人追了,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把公孙义给抓住。」 「先生这般受苦了,还是先好好休息,等将战场清理后,再来找先生商讨。」 「来人,把先生他们带下去,好生安顿。」 唐笑对着一队影卫道。 影卫上前,苏祁安转身,刚欲离去,就在这时,从黑暗中,一道寒芒利箭直射苏祁安而来。 「先生小心。」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笑,他身体下意识的冲了上去。 嗖! 悄无声息射来的箭矢,没有落空,直接射中唐笑的左肩。 唐笑脸色一变,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身旁的影卫迅速反应过来,都不用下令,搭弓射箭,迅速将黑暗中射箭之人锁定。 十几根箭矢急射而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黑暗中人想躲都是来不及。 哀嚎一声,从一颗大树栽倒地面。 外围兵士迅速上前,确认身份。 不一会,消息传来,刚才偷袭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被掩护逃走的公孙义。 没想到他非但没走,竟然如此大胆,趁机躲了起来,为的就是最后偷袭射杀苏祁安。 好在唐笑反应的快,否则,苏祁安就危险了。 看着为自己挡箭的唐笑,苏祁安内心有些感动,一些原本的猜测,消散大半。 也是幸运,射来的暗箭,位置偏了一些,没有射中心脏,而是唐笑的左肩。 但要是不处理,怕还是会危及生命。 唐笑脸色苍白,看着苏祁安道,「好在先生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世子别说话,先下去处理伤势。」苏祁安摇摇头,随即,在影卫的护送下,唐笑被抬了下去。 目送唐笑离去,苏祁安目光闪动,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一会,远处的黑暗,又是传来阵阵骚动,众人纷纷戒备,可当看清来人时,众人紧绷的眉头,方才舒展。 来人正是有些姗姗来迟的唐丰、薛穆修等后续援军。 随着二人的到来,这场危机才算结束。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公主殿下 唐丰、薛穆修二人的到来,这场危机,方才算是解除。 大批的兵士冲了过来,将投降的公孙家兵士控制。 唐丰、薛穆修上前,看着还活着的苏祁安,内心松了一口气。 「苏先生没事就好,还好这次有惊无险。」唐丰说道。 「嗯,这次幸亏世子救援及时,要是晚来一些,州牧大人怕只能看到苏某的尸体了。」 唐丰目光扫视一周,很快他就得到唐笑受伤的消息。 听闻伤势不严重,也没说什么,应该说,从始至终,他的心思都放在苏祁安身上,反倒是对自己的儿子,没那么关心。 这时,就在唐笑和苏祁安继续说着什么,后面,一声带着悲痛的厉啸响起。 「我的儿啊,是谁杀了你,为父要替你报仇!」 被一同带上来的公孙博,自然看到已经死亡的公孙义。 他表情悲痛,双眼通红,一副噬人模样。 「大胆公孙博,公孙义的死完全就是咎由自取,现在还敢口出狂言,就凭你今日做的事,足够你公孙家覆灭了。」薛穆修冷声喝斥。 公孙博根本没有搭理薛穆修的意思,看着唐丰,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今天我做的事?本官做了何事?我只看到,我儿被苏祁安杀死,你们串通一气,意图灭我公孙家的口,想取而代之。」 「公孙博,你放屁,你派人故意引诱苏先生,前往废弃驿站,为了西州城的产业,派人伏击,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薛穆修忍不了,直接爆了粗口。 「哼哼,什么证据确凿,姓薛的,既然你说我派人引诱苏祁安,你可见过那人?你说的证据确凿,证据呢。」 「无非是你们随便找的一个替死鬼罢了,就凭这个,就想灭掉我公孙家,你们太天真了。」 公孙博恢复理智,满脸不屑,继续道,「州牧大人,本官好歹是一州州丞,即便被审判,也轮不到你,而是由朝廷做主。」 「你们不够格!放心,今日之事,本官会一五一十向陛下讲述,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唐丰脸色漠然,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公孙博,竟然如此的不要脸皮。 一口咬定,今日之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方面仗着他的身份,另外一方面,他们确实没有证据。 无论是先前引诱苏祁安来到废弃驿站的西图,又或者是围攻的公孙义,这二人早就死了。 这才是死无对证,哪怕他是州牧,确实没办法治他的罪。 唐丰冷声道,「公孙博别以为你死不承认,就治不了你的罪,你不是想让陛下对你审判吗,本官成全你,到时候,这里发生的事,本官同样会详细奏报。」 「本州倒要看看,你公孙家的势力究竟多庞大,是否能奈何。」 这次唐丰明显是动了怒气,别看西州城,是被三方势力控制,呈平衡之势,谁都奈何不得谁。 这只是表面,真要是把人逼急了,特别还是一州州牧,哪怕是公孙博,怕也会吃很大苦头。 一州州牧发火,还是很可怕的。 公孙博脸色有些僵硬,他显然没料到唐丰会这么强硬,和他硬杠到底的意思。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服软了,但可惜公孙博还真不吃这套。 唐丰有他的无上权利,但他公孙博又怎会没有底牌。 回过神的公孙博,冷笑着,他身体挣扎着,让两位控制他的兵士松手。 唐丰点头,他到要看看都到这步,公孙博还有什么底牌。 被松开的公孙博,什么也没说,直接从怀里掏 出一块金牌。 公孙博高举金牌,大声道,「我公孙家为陛下镇守西州,抗衡西南蛮夷多年,特赐公孙家免死金牌一枚。」 「无论所犯何事,除谋反、通敌叛国等,皆可免一死。」 「凭你们,想灭公孙家,还嫩着。」 金牌一出,唐丰、薛穆修的脸色,都是变了。 二人目光死死的盯着高举的金牌,竟然一语不发。 此时的公孙博更加得意了,直接道,「哈哈,州牧大人,你们没想到吧,没想到陛下竟会赐予公孙家免死金牌吧。」 「就凭我手上金牌,既可免死,也可免罪,想治罪公孙家,不过是妄想。」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沉默了,公孙家的势力还真是强大。 连免死金牌都能弄到手,正如他所说,免死金牌,除了犯谋逆等几件大罪,其余皆可免死,免罪。 这种权利,乃是当今陛下,特意为忠心朝廷的世家大族所赐,在他们的记忆中。 二十多年间,免死金牌也不过十来块,可谓极其稀有,一般都掌握在京都的几大国公收中。 谁承想,这个地方世家的公孙家族,也有这块免死金牌。 这块金牌能弄到手,想必那位公孙娘娘出力不少。 虽然羡慕,气愤,但终究无可奈何。 金牌的出现,周围的所有兵士,纷纷下跪拜伏。 公孙博站在中间,手持金牌,犹如最有权势之人。 大笑声过后,笑声收敛,「唐丰、薛穆修你们二人的账,等我处理眼前的事后,在和你们算。」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苏祁安,他冷声道,「苏祁安,你身为朝廷册封的东山伯,和州牧、州尉串通一气,诬陷公孙家,知法犯法,后又杀了我的儿子,罪加一等。」 「目无法纪,扰乱西州城秩序,引起动乱,其心可诛,来人,给我拿下,将其就地正法!」 紧接着,跪伏的兵士,起身就欲将苏祁安拿下。 一语不发的唐丰,喝斥道,「给本官住手,公孙博你有什么权利,拿下苏先生。」 「哼,我儿的死,就就是他干的,这才是事实,唐丰,我敬你是州牧,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逼急了,我连唐笑一起杀!」 「你敢!」唐丰大怒。 「你看我敢不敢,都愣着干嘛,速速捉拿苏祁安,将其就地正法。」 身旁的兵士,有些犹豫不决,但公孙博带来的一众手下,纷纷起身,仿佛有了底气,有人给他们撑腰。 「兄弟们,给少爷报仇,杀了苏祁安,冲啊!」 伴随着这些兵士的大喊声,一众兵士拿起兵器,朝着苏祁安冲了过来。 十几根箭矢射出,当场将冲到最前面的一众兵士给击杀。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保护九姑娘的一众黑衣高手。 「胆敢对兵士出手,来人不用留手,给本官射死他们。」 「你们竟敢对九公主出手,找死!」为首一位黑衣人,一步踏出,冷声喝斥, 「九…九公主?」 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苏祁安都是愣了好久。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公孙博,他冷笑着,「什么狗屁九公主,想活命,什么话都能编的出来,苏祁安你手下冒充皇室,更加该死,给我杀!」 「哼,冒充,给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皇室令牌可识得。」 为首的黑衣人伸手,一枚和免死金牌差不多颜色的金色令牌出现。 真要是说有什么不同的,这枚金牌上,刻着一个大大的九,在九的上面,有一个五爪金龙 图腾。 紧接着,这群黑衣人,直接脱掉身上的黑袍,他们身上穿着一身白色鎏金的衣袍。 白色衣袍的胸前,手臂两侧,都刻画着金龙图腾,一股贵胄的气息散发。 这一刻,所有人都确定了,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女子的身份。 是当今皇室公主,也是陛下最疼爱的唯一女儿。 九公主的大名,他们身为一州***,怎能不知,只是让众人心惊的是,堂堂皇室公主,竟然会来到西州这般偏僻之地。 来不及多想,瞬间,连同苏祁安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跪拜下来, 纷纷行礼,「我等拜见九公主殿下!」 站在中间的九姑娘,脸色漠然,目视前方,一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高贵气质散发,她点点头,轻声道。 「免礼。」 众人起身,只是刚起身的瞬间,九姑娘的声音再度响起。 「公孙大人,本宫没让你起来。」 公孙博身体一僵,再度跪拜在地,想要开口解释,但被九姑娘给打断。 「刚才公孙大人不是那般狂妄,现在怎么了,服软了?」 「今日的一切,真让本宫大开眼界,公孙大人不是还想对本宫出手吗?」 「下官知罪,下官绝对没有谋害九殿下之心,是下官一时糊涂,为犬子报仇,蒙蔽了心智,还望九殿下恕罪。」 公孙博连连磕头叩拜,哪里还有刚才的张狂,他的身体颤抖,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冒着豆大的汗水。 九姑娘脸色漠然,仿佛置若罔闻,淡淡道,「免死金牌是父皇为表彰各位大人,对大凉忠诚的赏赐,并非是某人的依仗,便可肆意妄为。」 「今天公孙大人做的一切,让本宫极其失望,待本宫回京都,定要让父皇收了你的金牌。」 「公孙大人,你所做之事,会有朝廷派遣官员调查,孰是孰非,到时一查便知。」 「公孙家好自为之。」 九姑娘说完这句话,在一众护卫下,转身便走。 唐丰颇为眼界,一个眼神,兵士上前,一下子将公孙博等一众出手的护卫,悉数拿下。 公孙博不敢反抗,双眼无神,仿佛刚才的一下,彻底抽干了他的精气神,嘴巴喃喃自语,不知道再说什么。 但有一点,在场众人能确定,从今日起,称霸西州境内多年的公孙家,彻底完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反差的九公主 废弃驿站发生的一战,本以为会伴随公孙博拿出免死金牌而宣告结束。 但谁都没料到,大凉皇室,当今陛下的女儿,九公主殿下竟然会出现在这次一个偏僻不能在偏僻的西州城。 九公主是什么人,唐丰、薛穆修等几位***都十分清楚,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其地位之高,据说有位国公之后的纨绔,不知怎的冒犯了这位九公主。 结果,此人硬生生被吊在京都的一颗树上,扒光衣服,被抽了一天一夜。 哪怕那位国公多次求情也无济于事,最终闹到陛下那边。 结果陛下轻飘飘一句,九公主禁足三天,就这样过去。 当时那事,在京都传的可是沸沸扬扬,像他们一州的***,都是有所耳闻。 从这件事上,足以看出陛下对九公主的宠爱,谁要是没事招惹九公主,那就是找死。 而刚才,就凭公孙博下令想击杀九公主的举止,足够他死百次千次。 冒犯皇室,以下犯上,哪怕手握免死金牌也无济于事。 毕竟冒犯皇室,想击杀皇室成员,本就等同某逆,公孙博如何辩解,都没用。 只能说公孙博的运气实在不是太好,惹谁不行,竟然碰到了这位九公主。 公孙博此刻可谓面如死灰,他知道经此这事,称霸西州多年的公孙家,算是完了。 公孙博的遭遇,唐丰、薛穆修二人并不同情,这本就是他的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二人现在最关心,不是公孙博怎么处置,而是想知道这位九公主,在西州城会有什么打算。 二人上前,满脸堆笑苏祁安,连忙道,「没想到苏伯爵竟然和九公主相熟,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州牧、州尉大人,你们误会了…」苏祁安刚想开口解释,却一把被二人打断。 「苏伯爵不用说了,我二人懂,毕竟九公主来西州这是大事,一路行踪自然要谨慎,苏伯爵不用紧张。」 「只求苏伯爵,能在九公主面前多美言几句,我二人感激不尽。」 苏祁安一阵无语,满头黑线,这都是哪跟哪,他要是知道这个女飞贼九姑娘,当今苏氏皇室的九公主,怕早就和她一刀两断了。 和皇室有关系,看似拥有无尽权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同样的,皇室成员,他们的心思也是最难猜的。 一个不好,可能刚才还笑脸相迎,后一秒就冷言冷语,直接拖出去砍了。 这种皇室之人,苏祁安巴不得远离。 看着唐丰、薛穆修二人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苏祁安恨不得给二人一巴掌。 算了,想了一会,苏祁安也懒得解释,反正他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索性认下了。 随意说两句,将二人给打发走了,苏祁安转身,也是准备离去。 这次的驿站的战斗,苏祁安的伤亡不小,百十来人,活下来的只剩三十不到,余下等人皆是战死。 苏祁安叹息一声,他还是太大意了,也不够谨慎,要是援军多些,他事先能够多加预演,多防备一些,恐怕也不会死伤大半。 看着脸上露出悲凉神色的苏祁安,王校尉上千宽慰,「苏先生,这一战不怪先生,身为兵士,穿衣吃粮打仗,本就是我们的职责。」 「今天我等能以弱胜强,干掉二百多人,我想阵亡的弟兄们也是自豪的。」 「跟随先生这么久,弟兄们都说,先生是对他们最好的,从先生这里,找到了重新做人的尊严,能为先生而死,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没错,王校尉说的对,先生,无须自责,我们能 为先生死,死而无憾。」 身旁,仅存的兵士,同样开口附和,苏祁安点头,看着一众人等,开口道。 「好,我明白了,王校尉,死去的兄弟每人都订一口棺材,每人发一百两的阵亡抚恤金,有妻儿老小的,每月发放五两生活费,一直资助到成年。」 「无论怎样,我答应过兄弟们,跟我出来的,我也要把他们都带回去。」 「先生大义,我等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无憾。」 王校尉等人全部跪了下来,脸色通红,嘶吼着。 他们是从心里,发自肺腑的,觉得跟随苏祁安,是何其有幸的事。 也只有苏祁安,是把他们当人,而不是棋子,能为这样的人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苏祁安挥了挥,一众伤兵,相互搀扶,渐渐回了苏宅。 可刚一踏进苏宅,眼前的一幕,让苏祁安有些惊讶。 因为那位九公主,并没有离去,也没有住进唐丰特意准备的府邸,依然住在这座苏宅内。 九公主坐在石椅上,四周全是先前保护她的护卫。 院子里,秦淮等一众府邸人员,全部乖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九姑娘的身份,随着她的回府,早就传开了,别说一个苏宅了。 就连对面一整条街道,全部都被清空,街道的所有出入口,明里,暗里,都有大量的兵士保护,别说人了,哪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看着苏祁安进来,秦淮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苏祁安示意。 秦淮招呼人手,将受伤的兵士接过去,照看着。 苏祁安快步上前,脸色平静,满脸恭敬的对着九姑娘行礼。 「苏某拜见九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到访,是有何事。」 九公主抬眼,看着苏祁安,轻声道,「苏伯爵,真是让本宫好等,随本宫进来吧,本宫有话和你说。」 丢下这句话,九公主起身,转身进了房,苏祁安点头,小心谨慎的看着两侧护卫。 护卫并未阻拦,漠然的看着苏祁安进了房。 随着九公主、苏祁安的离开,院子内紧绷的气氛,方才舒缓一些,秦淮脸色紧绷,目光打量着紧闭房门。 替苏祁安担忧着,不知苏祁安这次的处境,是好还是坏。 二人进了房,九公主的声音直接响起,「苏伯爵,你可知罪。」 苏祁安一愣,他全然不知九公主为何会说这话,但他也不慌,平复一会,问道,「请九公主明示,苏某何罪之有。」 「苏伯爵那夜,趁本宫受伤昏迷,做的那事,可是达到冒犯皇室,按照大凉律,冒犯皇室,其嘴当斩。」 苏祁安嘴角抽搐,内心却是一阵无奈,没想到这个九公主还是提起了这事。 虽然他很想解释,但可惜,在大凉,皇室才是真正的天,纵你舌灿如莲,但皇室想治你的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祁安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这罪,苏某认了,谁让九公主殿下是皇室,苏某无话可说,但苏某有一事,请求九公主。」 「希望九公主能开恩,不要祸及无辜,此事苏某一力承担,苏宅内的其他人,望九公主能放他们离去。」 「哦,没想到苏伯爵还有一颗善心,可这事本宫倘若不答应了。」 九公主眉头一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脸色一变,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九公主,轻声道。 「倘若九公主执意如此,苏某也只能以下犯上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九公 主可以这么认为,但为了他们,苏某别无他法,哪怕九公主是高高在上的皇室,苏某也会奋力一搏。」 双方就这样直视对方,一瞬间,空气中的气氛都是有些紧绷。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片刻后,脸色冰冷的九公主,却是陡然大笑起来。 随即在苏祁安有些诧异的目光下,九公主一反刚才的高贵气质,随意的坐在苏祁安的床上,笑着道。 「在对待外人,哪怕面对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室,也能临危不惧,我果然没有看错苏先生。」 「九殿下你这是?」苏祁安有些愣神。 九公主撇了撇嘴,开口道,「什么九殿下、九公主,一天到晚的装这种身份,真是累死了,苏先生要是愿意,还是叫我九姑娘吧。」 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的九公主,苏祁安迟迟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九公主摇摇头,依旧是那副随意样子道,「真是笨蛋,咋了,非得是九公主的那般威严姿态,才让你接受,我现在的样子,先生就适应不了吗。」 苏祁安连连摇头,说道,「九公…姑娘,那不是,只是九姑娘的前后变化,实在是有些…」 「反差太大是吧。」九姑娘撇了撇嘴道,「哼,本公主最不喜欢就是那种装腔作势,实在是太古板了,一点都不好玩,出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我出行的目的。」 看着恢复原来样子的九姑娘,苏祁安有些哭笑不得,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不像皇室的皇室成员了。 如果外界知晓这位大凉公主,是这种反差,怕是会惊掉下巴,不过有一说一,相比较高高在上的九公主,苏祁安还是喜欢这个平易近人,活泼俏皮的九姑娘。 坐在床榻的九姑娘,在和苏祁安喋喋不休后,脸上的笑容收敛,方才正色道。 「好了,苏先生,说正事,你觉得公孙家族真的是搅动西州的幕后黑手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相谈 其实不用九姑娘说,苏祁安就有询问的意思。 驿站的战斗,看似落幕,幕后黑手的公孙家,相继被牵扯出来,这场博弈应该是结束了。 但苏祁安的脑子,依旧有很多的疑惑。 既然九姑娘提了,苏祁安则不会隐瞒。 「九姑娘,苏某觉得,这公孙博应该是被推出来抵罪的。」 「哦,说说看。」九姑娘来了兴趣。 「我们来西州城,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搜寻所谓的黑鲁军队,可直到公孙博被拿下,也没有见到黑鲁军队的半点影子。」 「虽然在围困中,的确有黑鲁的护卫,但人数撑死不到五十,与所谓千人黑鲁,相去甚远。」 「如果出动的是黑鲁军队,恐怕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对于苏祁安说的,九姑娘比较认同,她点点头道。 「没错,而且之前我多次试探州府,获得的种种线索,如今看来,全部都是指认公孙家。」 「怎么看,都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 这不仅是九姑娘的想法,苏祁安也有,他之所以愿意充当所谓的棋子,一方面是为了对付公孙家。 另外一方面,就是想将西州城的水搅深,只有这样,牵扯进来的人才会多,也会看到露出马脚。 可偏偏,除了公孙家族,根本没有大鱼现身。 「苏先生,如果不是公孙家,那是否会是?」九姑娘没有说完。 但苏祁安明白九姑娘的意思,她指的自然是州牧唐丰、州尉薛穆修。 这想法,苏祁安有想过,其中一度还怀疑,可唐丰父子的表现,却让苏祁安更加困惑。 唐丰虽然算不得什么清官,和公孙家不和,是多年就有。 如今抓到这样的好机会,绝对会趁机打压。 和薛穆修的配合,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 在大凉,只要是在官场,少不了争斗,像唐丰、公孙博、薛穆修之间的不和,基本上是常态。 而且在打压公孙博,唐丰所做的,并没有超出他本身的职责范畴。 要是仅凭打压这个理由,就确定唐丰就是操纵西州的幕后黑手,这实在有些站不住脚。 对于这两位***,只有两个解释,一是他们太沉稳,一点马脚不漏,二是这些本来和他们没有关系。 二人的讨论,讨论到最后,也没有结果。 九姑娘道,「或许这是本姑娘多想吧,所谓的千人黑鲁军队,可能就不存在,只是捕风捉影罢了。」 「这趟西州之行,还是有收获的,至少掰倒了一个公孙家,西州或许也能平静一些,起码能给某些人一些震慑。」 「苏先生,本姑娘三日后,便会离开西州城,返回京都,在这里,我挺希望苏先生能一同前往京都。」 九姑娘的邀约,并不出乎苏祁安的意料,身为皇室,九姑娘的出行,除了监管下属各州发生的大事,同样的,要是发现良才、奇才,肯定会招募, 为朝廷招募人才,都是皇室成员会做的事。 但出乎九姑娘的意料是,苏祁安却是拒绝了九姑娘的好意。 九姑娘开口道,「苏先生,以你的才智,待在一个西州城,实属屈才了,你应该知道,只有来到京都,站在更大的平台上,发挥自己的全部才能,得到赏识,才有能力,真正做到保护身边人的能力。 苏祁安道,「九姑娘你误会了,这些苏某自然明白,苏某并非不愿前往京都,而是要花点时间,起码要一个多月,前会前往京都。」 九姑娘十分聪慧,一眼就猜出苏祁安停留的用意。 毕竟,苏祁安除了是大才子、伯爵的身份更是苏记商行的真正掌舵人。 在离开前,总得安排一番,就这么着急走了,下面的事情,怕是会出岔子。 九姑娘点头,也不为难,笑着道,「那本姑娘就在京都,期待和苏先生再见,正好苏先生这段时间留在西州城,可以查查看是否会有什么新发现。」 苏祁安点头,这也是苏祁安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老实说,本姑娘真希望苏先生能够加入本宫麾下,可惜啊,真是可惜。」 聊着聊着,九姑娘又是提起了招揽的意思,这换做其他人,能够得到九公主的垂青,怕是屁颠屁颠的就答应。 但苏祁安不是别人,无论是谁,哪怕是皇室,苏祁安都没有加入某人麾下。 按照苏祁安的解释,他是一个喜欢无拘无束,闲云野鹤惯了,真要是加入某方势力。 哪天要是说错话,说不定被砍了都不知道,特别还是皇室,那规矩就更多了,实在太麻烦了。 苏祁安也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九姑娘看在眼里。 这样的人才,有傲气是正常,即便无法收入麾下,但苏祁安有句话说的,她很认同。 无论是闲云野鹤,还是加入某方势力,但他们本身都是大凉子民,一旦大凉有难,都会出手贡献一份力。 也就是这,才更让九姑娘对苏祁安高看。 二人在房间,待了有一个时辰,紧闭的房门才打开。 二人一前一后出来,九姑娘还是保持着,刚才那般威严,苏祁安小心谨慎在后面跟随。 这也是二人商量好的,对外,还是要保持一种上下级的关系,私底下,可以当做朋友,没有约束。 如果苏祁安和九姑娘走的太近,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九姑娘什么身份,皇室公主,和苏祁安如此交好,让人发现,很难不会有所揣测。 要是传回京都,很难不会有人对苏祁安下手。 为了苏祁安的安全,还是按照这种主仆分明是最好。 走出房门的九姑娘,没有多待,带着一众护卫,离开了苏宅,在大批兵士的护送下,朝州府方向去了。 随着九姑娘的离开,院子内的气氛,方才彻底的轻松起来。 秦淮上前,上下打量苏祁安,随即感叹道,「啧啧啧,妹夫,不愧是你,能和九公主搭上线,没说的,内兄只有佩服。」 苏祁安翻了个白眼,说道,「和九公主走的太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还是安心做自己的平民为好。」 秦淮深表赞同,皇室九公主,地位太崇高,别说苏祁安一个所谓伯爵,哪怕是侯爵,在公主面前,也得低三下四。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自己的小地方,快活生活,岂不美哉。 九姑娘的离开,其实也是为了不给苏祁安带来麻烦。 毕竟是堂堂公主,如果一直住在苏祁安这里,很难不给有心人察觉,要是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搞不好苏祁安就有杀身之祸,想要真正掌控自己,只有往上爬,爬的越高,手中的权利才越大,才能真正保护身边的人。 经历了和公孙博的一战,苏祁安愈发觉得,权利的重要。 不仅是这样,除了手里要有权,还得有人。 为了能够不留麻烦,顺利前往京都,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苏祁安开始准备培训、调动人手,以州、郡、县三级方式,增强自己的实力。 这一个月,有苏祁安忙的。 而话说另外一边,自从爆出皇室九公主出现在西州城,整个西州城都是彻底戒严。 任何人的出入,都是有十几位兵士,严格按照一人一身份查验。 不仅如此,就连城内,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 这种戒严程度,堪比对外作战警戒。 毕竟,城里来的人,可是皇室九公主,这不慎重,就是要自己的命。 如果九公主出了啥意外,他们都得掉脑袋。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街头巷尾的谈资,全都在这位九公主身上。 至于苏祁安,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特别是听到公孙家族的覆灭,是因为公孙博大胆,想要行刺九公主,所有人都是瞠目结舌。 都不能用胆大来形容,是找死,看着公孙家被查抄,男女老少,按照性别,纷纷被看押。 称霸西州多年的公孙家,一个巨无霸的存在,就这样在得罪九公主后,一下子灰飞烟灭,众人没有同情,只有唏嘘。 这就是找死的代价, 好在九公主在西州城并没有待多久,三日后,在唐丰、薛穆修两位最高行政官的亲自护送下。 九公主的浩大队伍,缓缓的离开了西州城。 那一日,整个西州城百姓,都是前来送行,常面别提多壮观了。 唯独苏祁安没有露面,提说苏祁安在一日前,便带着部分随从,离开西州城,回岭北县了。 没能见到苏祁安,让九姑娘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这才符合这位大才者的性子。 挥手和唐丰、薛穆修告别,九姑娘进了马车。 马车缓缓神动,九姑娘透过车帘,挥手和沿途跪拜的百姓示意。 这时候,一道声音在马车响起,「殿下,属下有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林叔,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属下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对这个苏祁安如此看重,在京都,像这样的才俊,也有一些,苏祁安和他们相比,貌似并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东西。」 第一百七十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于林护卫的提问,九公主并没有回避,轻声道,「没错,在京都,确实有比苏祁安优秀的青年才俊,但在苏祁安身上,有一点,他们是不具备的。」 「什么?」 「对待平民的亲和。」 「确实,属下在京都所见的才俊,在对待平民的态度上,无法和苏祁安相比,可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林护卫还是一脸疑惑。 九公主目光注视着车外跪伏的百姓,随即道,「林叔,别忘了,当年高祖能推翻前朝,建立新朝,靠的就是身边有这一批誓死效忠的平民兄弟啊。」 「这芸芸众生的下层百姓,数量庞大,看似无权无势,可以任由权贵欺辱,可一旦到某时刻,这股不起眼的百姓,就会组成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足以推翻一个王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如今的京都内,又有谁能意识到这个问题。」 林护卫目光闪动,眼神中同样有相当的震惊,他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问道。 「殿下,莫非这个苏先生,难道有这种集结人心的力量?」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很危险啊。」林护卫双眼一寒,明显带着些许杀意。 但很快被九姑娘的声音打断,「林叔,你忘了我说的吗,天下大势,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即便你杀了苏先生,在大凉其他地方,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苏先生。」 「与其想着击杀这种人,还不如结交此人,苏先生依照我来看,本性不坏,只是为了自保,不得不乱入这乱局。」 「如果我们能助他一臂之力,在京都让其大放光彩,有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才在大凉,苏先生的为人,又怎会对朝廷不利,说不定此人还是挽救大凉的不世能臣。」 林护卫的脸色一变,他实在没想到,九公主对这个苏祁安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会这般看重,这消息要是传回京都,让那些国公家族的公子哥知道,各个怕得嗷嗷直叫。 九姑娘又继续道,「林叔,关于我们在西州城遇到苏先生这事,切记保密,我可不想看到,这般人才因为我,还未成长起来,便夭折。」 「我可是相当期待,苏先生在京都的表现呢。」 如果苏祁安在这里,一定会被九公主所说给震惊到。 毕竟,这番能从底层百姓,看到的天下大势,这眼光,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特别还是皇室成员,这般大人物,由一介女流能看出,这绝对是让苏祁安佩服的。 林护卫听到九公主所言,也是郑重点头,同样期待这位被公主殿下看重的苏祁安,究竟会在京都做出怎样一番成就。 当不当得起,所谓的治世能臣。 此时,返回岭北县东山村的苏祁安,也是收到了九公主离去的消息。 他将信件放在一旁,手中的笔在一张图纸上写着什么。 约莫一会,毛笔放下,面前的图纸才完成。 仔细看,这是一张全西州的简略地图,上面刻画着西州境内,各郡、县的道路绘制。 苏祁安回到东山村,为的就是完成这图,有了这图,他才开始布置接下来的布局调防。 苏祁安从西州返回后,心里早就产生一个想法。 他要建立以西州城、川都郡、岭北东山村,三级的联络点。 东山村依旧是由秦子音、童战坐镇,掌控全局,李小妹的妇女会,组成情报机构,调出郡城、西州城,建立三级联络。 村内的安全工作,由李虎、赵大负责,这是一级联络点。 二级联络点,建立在川都郡苏记商行总部,负责人是陆 小婉、叶重,情报联络的是瘦猴。 为了加强苏记商行的安全能力,特意抽掉铁牛的三队,进入川都郡城。 三级联络点,便是西州城的苏记商行分行,负责是秦淮,情报负责人水生,水生相对于铁牛,比较精明,有眼力劲,由他从旁协助,苏祁安比较放心。 保护他们安全的,是王校尉、黑鲁大力,水生的第四队。 而三级联络之间最重要的传递消息,苏祁安交给了秦子音的大哥,秦武。 秦武常年游走各郡县走镖,对地形地貌都十分熟悉,他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虽然从目前来看,苏祁安的三级联络点,相对有些简陋,但起码粗布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 三方无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建立联系,传递消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什么也不知。 建立州、郡、县三级联络,一直就是苏祁安想做的,这么做不是苏祁安有所野心,想称霸西州一方。 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随着他的权利、身份越来越大,自己走的越来越远,就越需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手下势力。 看着自己一手搭建的框架组织,苏祁安的心里,也是颇为激动,只要给他足够时间,苏祁安有自信,一旦未来有变,他有足够能力,保护身边一切。 在安排好身边的一切,解除后顾之忧后,接下来差不多轮到苏祁安出发了。 这次前往京都,苏祁安会把一百的新军,全部带走。 跟随苏祁安回到岭北县这么久,基本上新军都在训练,即便有任务,也不过是抽掉部分人手。 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全部带走。 西州并非是新军战斗的地方,他们要去的只有京都。 只有在京都,才能发挥全部的战斗力。 为了这天,新军们也是等了很久。 苏祁安站在新军面前,看着满脸肃穆和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在和秦子音、童战等人告别后。 大喊一声,「出发。」 众人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卷起一片灰尘。 苏祁安率领的新军,如同一股龙卷风,在道路上纵驰飞奔,远远看去,那种气势,让人不敢接近。 苏祁安的行动,附近山头的土匪,早早的就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躲了起来。 谁都不想在这时候,因为自己的冒失,被苏祁安找了麻烦。 道路上苏祁安的狂奔,和沿途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没一会,苏祁安等队伍,如同一阵风,迅速远去。 约莫好久,那群躲起来的土匪,方才冒头,有些心惊的看着卷起的尘土。 对着身后小弟敲打,这段时间还是安静一些为妙,谁都不知道这个苏祁安会不会中途杀回来。 苏祁安的动向,一路上都有人在汇报,消息汇总,不断传回西州境内各方势力,直到苏祁安离开西州地界,消息才停止。 没了苏祁安在的西州城,依旧和往常一样,这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西州城内,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自从公孙家倒台,被押送京都宣判,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消息传回,除了唏嘘,便没什么大事发生。 无论是唐薛两家,又或者是苏记商行分部,双方非但没有大事冲突,反而按照之前的规划,慢慢发展,一切看上去,十分的欣欣向荣。ap. 仿佛西州城的幕后黑手,只有公孙家这颗毒瘤,西州城发展的越来越好。 此时,在距离西州城时隔千里的一片僻静的密林中。 大批的人影,三三两两的分散,好似护卫 ,苏祁安坐在中间。 他的确在半个月前,当着所有眼线的面,离开了西州地界。 但谁都没发现,离开西州地界的当晚,苏祁安率人悄然返回,寻了一处偏僻的密林,隐藏了下来。 这一待就是半个月,看着手上由苏记商行传来的情报,情报上,都是有关半个月,西州城两大势力的一举一动。 和苏祁安想的不一样,这两大势力在他离开后,真的没有像公孙家那般,暴露所谓本性,反而相当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 苏祁安皱眉,将情报撕碎,轻喃着,「莫非这次,是我多想了?」 思索无解后,苏祁安摇摇头,吩咐一声,翻身上马,这次他是真的要离开西州,真正的踏上京都。 随着马蹄声的远去,这片密林再度恢复往日的寂静。 随着时间流逝,又过了七日,在西州城城郊外,一处空地上。 两位身穿黑袍的人影,站在地上,目光却是遥遥的看着远方,那个方向,正是苏祁安去往京都的方向。 二人就这么站着,约莫片刻后,其中一人道,「父亲,孩儿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小心谨慎,苏祁安就算再强,想要捏死他,在我们的地盘上,不是轻而易举。」 另外一人却是摇摇头,说道,「笑儿,你难道忘了公孙家的前车之鉴?可别小看这个苏祁安,能和九公主搭上线,此人不简单。」 「也幸亏为父当初,让你上演的那出苦肉计,让苏祁安放下了警惕,否则,一旦被他盯上,那可是很麻烦的事。」 「约莫算日子,苏祁安就算再有疑心,现在也应该离开西州了,你不是一直疑惑,为父为何会放过他,让他出走京都。」 「为父这就告诉你,这不是放虎归山,而是借刀杀人,苏祁安能借九公主的刀,灭掉公孙家,那为父同样可以借京都贵胄的手,除掉苏祁安。」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祁安想跟我斗,终究还是嫩着,为父的隐忍可不是他这个小毛头能比的。」 「哈哈,这一局,终究是为父棋高一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京都 对此,唐笑深以为然。 如果没有他这位智谋神算的父亲帮忙,恐怕前段时日,死的不是公孙博父子,而是他了。 身为州牧之子,堂堂的世子,唐笑行走在西州境内,任何一地,不是高高在上,谁不得毕恭毕敬。 唯独在川都郡吃了个大亏,非但没能保住周魏两家,无形中更是增加了苏祁安的声望。 要说唐笑不恼怒不报复,是绝不可能。 回到西州城后,他本打算调集人手,好好的整治苏祁安,但被他的父亲给拦了下来。 唐丰非但制止唐笑,并且要求唐笑对即将来到西州城的苏祁安赔罪。 不仅如此,更是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虽然后面苏祁安有些怀疑,但就凭公孙义的神助攻。 唐笑受伤,这近乎完美的苦肉计,算是取得了苏祁安的信任。 后面他的父亲,不愧是老谋深算,不等苏祁安找上来,自己主动出击。 与其交好,借苏祁安的手,一举将公孙家给扳倒。 如果最后不是九殿下的突然现身,想要扳倒公孙家,会颇为麻烦。 唐笑有些感叹,也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听从唐丰的吩咐,没有和苏祁安为敌。 倘若执意如此,就凭九殿下和苏祁安的交集,哪怕不死,都得给自己的父亲带来麻烦。 唐丰笑着道,「笑儿,你真以为九殿下来西州,为父不知?呵呵,为父担任州牧这么多年,在朝廷中,还是有些关系的。」 「正好借着九殿下的手,以及东山伯的手,将公孙家扳倒,没了公孙家的制衡,这西州早晚是为父的。」 唐笑点头,目光中有着浓浓的佩服,他看着唐丰,问道。 「父亲,如今苏祁安已经去了京都,离开了西州,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对他麾下的产业动手了?」 唐丰摇摇头,「笑儿,为父告诫过你,再做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一步,绝对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最大的对手公孙家已经除掉了。」 「至于薛家,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那就更不足为虑,现在的西州,哪一方势力会是我们的对手?」 「既然西州境内没有和我们抗衡的对手,苏祁安名下的产业势力,又算的什么?」 「让分散西州境内的黑鲁军队继续潜伏,我们就在西州城,做一回钓公,坐等苏祁安在京都被皇室贵胄给做掉的好消息。」 「到时候时机一到,便是我等父子彻底掌控西州之日,不费吹灰之力,便达成想做之事,岂不美哉。」 「不愧是父亲,孩儿受教了。」唐笑满脸敬佩神色,郑重点头。 此时,离开西州地界的苏祁安等众人,并没有像在西州那般,纵马狂奔,也没有一副大张旗鼓的架势。 而是分为三批,扮作行走的客商,三批队伍前后间隔不超过十里,前后之间,更是有部分游走的眼线相互联系。 这次前往京都,苏祁安可不会傻到像个纨绔,一路张扬。 西州到京都,路途遥远,双方起码相隔上千里,沿途多是难走的小路。 就算是官道,不过占据十分之三,其余的部分,就是偏僻小路。 也正是因为道路难走,才导致西州的交通闭塞。 要是放在和平时期,最多就是要多建立几座驿站,便于联系,可一旦到了朝代末期,或者连连混战。 偏僻的西州之地,便能关闭隘口,仅仅派出少部分人马,占据交通要道,便能割据一方。 九殿下之所以来西州暗访,除了找寻所谓的黑鲁军队,另外一方面,也是给西州***,一些警示敲打。 如果朝廷皇 室,时不时不派人出访,久而久之,这些偏僻之州,很难不生出某些心思。 在大凉境内,像西州这般偏僻之地,还有四五州,这些地方,同样是派出皇室成员暗访, 只是相比较先前,朝廷仅仅凭借京都的力量,就能震慑下属各州,现在,皇室的影响力显然大不如前。 没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出访敲打。 「这差事,也没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苏祁安有些感叹。 摇了摇头,苏祁安很快将这种想法刨去,现在的他,没啥心思去管皇室威严啥的,他能在京都立足,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这一路的行程,自然是碰到了一些不开眼的土匪,苏祁安没有制止,正好拿这些家伙,给新军们练练手。 随着时间流逝,半个月时间过去,苏祁安终于快抵达大凉的朝廷中心,京都。 而这半个月的赶路中,苏祁安也不知道,沿途拦截他的土匪,给他起了一个杀神的称号。看書菈 也难怪到后来,打劫的次数越来越少,不少人甚至在苏祁安到来前,就望风而逃。 这种不弱于在西州的效果,是苏祁安没想到的。 但这些,对苏祁安已经无关轻重。 抬头,经过半个月的赶路,京都的城门便出现在苏祁安的视线之中。 这京都的城门,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度,都不是西州城能比的。 哪怕远远看着,都有一股尊贵威严的皇室气息散发。 京都城门有五个门,最中间的正门,只有皇室贵胄,国公等真正的权贵才能走的,其余的四个小门,按照各自身份,由高到低,分别是爵位、官员、商贾、平民。 可以说,这五扇门,就确认了你在京都的身份。 什么身份做什么事,要是不开眼,冒犯了一些权贵,沿路街边,被打死丢在一旁的尸体,就是警示。 这京都,才是真正的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这种阶级的划分,十分残酷。 看着沿路已经发臭的尸体,苏祁安脸上有些复杂,叹气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转头排队去了,苏祁安并没有站在获封爵位的那扇门,而是站在最末等的平民那扇门前。 来到京都,苏祁安可不是为了装逼,而且以他目前伯爵的身份,在京都想做一回纨绔都不及格 大凉京都,汇聚了掌控这个帝国最大权利的大人物,毫不夸张的说,进了城,可能随便在街上,都能看到一些权贵。 别说伯爵,哪怕是侯爵,在京都并非稀罕,看看第二扇门前,粗略看去,起码有二三十人。 他们当中爵位最低的都是子爵,侯爵也不在少数。 在未在京都立足前,低调谨慎行事,是苏祁安的一贯作风。 当然,如果有哪位不开眼的,非得招惹到苏祁安,苏祁安也不介意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在漫长的排队等待后,苏祁安终于进了京都,只是想进京都,必须要缴纳一定的银子,叫做进城费。 毕竟,京都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进的。 入城费也不是对每种身份都会收,专门针对商贾、平民。 商贾五两,平民十两。 果然,在这种封建朝代,上权位者压榨最狠的,只是平民。 一百人的规模,足足缴纳了一千两,也只有苏祁安才会做这种冤大头吧。 苦笑后,苏祁安等人终于踏进了京都,这座最繁华的城市。 刚走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嘈杂,那种感觉,就像一阵狂风,让苏祁安差点站不稳。 视线前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满眼 都是人头,根本看不到尽头。 街道很宽大,起码有四五十米,像这样的街道,在京都有十条。 街道两侧,并没有什么小摊贩,商铺,清一色的是酒楼、客栈、以及春院这种娱乐场所。 倒不是京都并不迅速商贩、店铺经营,而是他们都被规划到另外一条街道。 面前这条街道,显然不是给这些平民消费的,刚进城没一会,其中大部分人流,看了眼方向,选择一条街道,分散开来。 一下子,苏祁安的眼前,倒是空旷起来,在视线尽头,一队队身穿白色盔甲的士兵,来回巡逻。 这些士兵,可不是普通兵士,而是维持京都城内秩序的治安军。 这些人的实力,比下属州城的兵士,高了好几个档次,谁要是敢在京都闹事,那就是不想活了。 治安军兵士,各个高大威猛,行走间,一股威严的气息散发,让人不敢靠近。 苏祁安走在这条高消费的街道,目光扫视,随便挑了一家客栈,准备下榻入住, 可刚走进来,一道略显刺耳的声音响起,「哟,悦来客栈怎么什么人都接待,像这种下等平民,也配入住这里?真是晦气,你们管事的呢,还不来人,把这群平民赶出去。」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身穿华丽衣袍的胖子,满脸油腻,在他身边,有几个奴仆陪同。 这人苏祁安有点眼熟,在城门口见过他的马车,是一个商贾大户家族,生意在京都,好像做的不小。 苏祁安记得他刚才走的是第三扇门,并非第四扇,说明此人是有些背景的。 听着自家主人发话,身边的几个奴仆,撩起衣袖,露出恶狠狠的神色,对着苏祁安大骂着。 「嘿,说你了,没见识的臭小子,被我家少爷点名,还不给本大爷滚出去,怎么,要大爷动手请你出去?」 说着一脚,就朝着苏祁安狠狠踢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入京的找茬 奴仆的脚还未碰到苏祁安身体,下一刻,刚才出言狂妄的奴仆,竟然哀嚎起来。 目光看去,不知何时,苏勇站在苏祁安面前,脸色漠然,手掌直接抓住奴仆的腿,手指狠狠用力。 看着奴仆扭曲的表情,仿佛他的腿就要被捏断了。 身边的几个奴仆见状,各个脸色凶狠,目光愤怒,在京都,竟然还有平民对他们出手,找死不成。 那位富态的胖子,同样面色不悦,直接道,「竟敢还手,给本少就地打死。」 「好嘞,兄弟们,一起上,让这些贱民知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得了自家主人的指示,几个奴仆更是面无惧色。 双拳紧握,面目狰狞,直接朝着苏勇扑去,客栈大堂发生的动静,自然引来周围路人围观。 看着冲过去的奴仆,路人们纷纷露出怜悯神色。 苏祁安是谁,他们不知道,但那位胖少爷的身份,他们可是相当清楚。 孙行,京都孙家,可是有名的商贾大户,光是商行,就在京都有好几个。 论资产,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气,如果孙家只是凭借有钱,就能在京都立足,那就太小看孙家了。 京都府尹,就是孙行的叔叔,就这个背景,足以让一些权贵不敢招惹。 京都府尹官不大,等同郡丞,但他所管辖的可是京都,天子脚下。 街上巡逻的治安军,就由府尹管辖,京都城内的一切大小事物,都是由他说了算。 更是有机会面见陛下,这种权利,一般权贵怕都不敢得罪。 苏祁安这些下等平民,还敢对孙行出手,结果他们早就预见,恐怕没多久,京都城外,又会多了几具尸体。 苏祁安等人被打出去的一幕并未出现,相反,刚才还满脸狠色的几个奴仆,在众人注视下,被苏勇给打翻在地。 苏勇的神勇,的确让路人开了眼界,但更多的却是惋惜。 大庭广众打了孙行的家仆,苏祁安他们几人,怕是完了。 果然,没一会,孙行愤怒的声音陡然响起,「好啊,该死的贱民,你们真有胆,竟敢对本少的家仆出手,行,够有本事,给本少叫人,快!」 其实不用孙行叫人,这里发生的打斗,早就引起巡逻治安军的注意。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很快冲出一队十来人的治安军。 为首校尉看着眼前一幕,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便听孙行道。 「你们好的正好,给本少将他们拿下!送往京都府尹治罪,当街无缘无故打伤本少的家仆,这可是天子脚下,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个孙行,还不是彻底没脑子,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合理治罪苏祁安。 「就是你们几个闹事的?敢在京都伤人,真是好大的胆,跟我走一趟吧!」 为首的校尉,一脸谄媚的对着孙行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立刻变了脸色,对着苏祁安冷声喝斥。 不一会,身旁的治安军上前,迅速将苏祁安、苏勇二人拿下。 过程很顺利,二人没有任何反抗,直接被带走。 孙行跟在后面,看着苏祁安,冷声道,「小子,让你刚才狂妄,待会等进了府衙,本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孙行的这番话,毫不遮掩,哪怕围观路人听到,也丝毫不惧。 就凭他孙家的身份,这些路人,敢出面他苏祁安下等平民出头? 谁要是出头,后果是什么,他们很清楚,从围观群众一声不吭的举止,就已经表明他们的态度了。 随着苏祁安等人被押送,身后百姓只能叹息一声, 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京都,哪怕你多能打,只要没背景势力,得罪了权贵,终究只能是阶下囚。 人分三六九等,弱肉强食,这就是京都的规则。 苏祁安一路上,一语不发,他脸色漠然,他倒是要看看,这个非得凑上来的孙行,有没有能力打他的脸。 也让他见识见识,京都所谓的权利规则。 京都府衙的位置并不远,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毕竟是繁华街道,府衙的位置在这里,也很正常。 陆续的,苏祁安、苏勇二人直接被压进了府衙。 走进大堂,两侧衙役等候多时,手持水火棍,表情严肃。 上方的高台,一位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端坐其中。 苏祁安站定,惊堂木响起,威武声响起。 紧接着,京都府尹开口道,「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回大人,此人在悦来客栈无辜打伤我的家仆,身为平民,不讲规矩,挑衅权贵,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看此人不杀不足以平恨。」 「校尉,孙少爷所说,可曾属实。」京都府尹询问下方校尉。 校尉连忙道,「回大人,孙少爷所说,一切属实,此人太过狂妄,肆意殴打他人,视朝廷法度与无误,其罪该死,还望大人下令,将其收监问斩。」 府尹点点头,随即道,「嗯,既然证据确凿,来人,将这二人收监,明日午时处斩。」 瞬间,两侧衙役上前,就要将苏祁安给拿下,谁料这时候,被捆绑的苏勇猛的发力,直接将身上的绳子震断。 一步上前,将苏祁安护在身后,大怒道,「我看谁干,上前一步死!」 苏勇的举动,倒是把台上的府尹吓了一跳,他轻咳一声,对着下方衙役道。 「都愣着干嘛,快将此贼人拿下,如若反抗,可当场斩杀。」 一直不言语的苏祁安,听到府尹这话,当即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哈哈哈,府尹大人的审问,真是让我开了眼,这一气呵成,颠倒黑白的能力,仅凭一家之言,便能要百姓的性命,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被苏祁安这么说,府尹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平民嘴皮子还挺利索,竟敢当众质疑他,这换做其他平民,他的惊堂木一响,就得吓的瘫软在地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官,尔等身为平民,见官不跪,本是大罪,本官没有和你计较,便是天大恩情,如今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直接打五十大板。」 这个府尹不愧是在京都做官,应变能力有几把刷子,直接抓住苏祁安的弱点,找回了场子。 「哼,跪拜你?我乃举人功名,遇官可不拜,就凭你,可没资格。」 苏祁安的这句话,让府尹微惊,目光闪动苏祁安也不啰嗦,拿出举人功名身份。 校尉连忙接过,呈送上去,在确认举人身份核实无误。 府尹并未在继续纠结跪拜之罪,很快找到另外一个话题,惊堂木一拍,冷声道。 「哼,即便你是举人功名,可以不行跪拜之礼,但这也绝对不是你可以在京都,肆意逞凶的理由。」 「无论怎样,你打伤他人本就是事实,别说你是举人、哪怕是进士,只要犯了法,本官就能定你的罪。」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只要本官担任府尹一天,就容不得你放肆。」 苏祁安冷笑,这个府尹不愧是官场老狐狸,短短几句,便能将先前的不利局面,瞬间扭转。 既然他要玩,苏祁安就陪他玩个够。 苏祁 安沉默一会,开口道,「府尹大人这话说的够漂亮,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说不得还认定府尹大人是大大的好官呢。」 「府尹大人只看到我纵容属下伤人,又可知,我等刚踏入客栈不久,就受到这位孙少爷的辱骂,不由分说,直接指示下人对我出手。」 「那下手足以致命,可府尹大人你,直听一家之人,直接判处我等死刑,你这般作为,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陛下赋予你担任府尹的职责?京都有你这种父母官,我想京都的百姓,怕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就不配担任京都父母官。」 苏祁安的一番话语,如同暴风一般,疯狂的打在府尹脸上。 「你…你放肆!」 府尹的脸气的铁青,直视苏祁安,双眼的怒火的恨不得喷出来。 府尹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举人竟然如此能说,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势,一下子让他有些语塞。 这时候,身旁的孙行有些坐不住了,说道,「好,你说我当街侮辱,并且派家奴对你出手,可有证据,谁看见了?」 「你们看见了吗?」 孙行目光一转,看着后方,站在府衙门口,正一脸吃瓜的群众。 目光扫视间,不少人都是不敢与之对视,纷纷避让。 看到这幕的孙行,可谓相当得意,这就是他敢出现在府衙,和苏祁安对峙的底气。 这些平民谁会找死和他孙家作对?谁要是敢说一句,明天,城郊就会多一具尸体。 正是将这些下等平民拿捏,才造就了孙行的有恃无恐。 就在这时,场外寂静的百姓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亲眼所见,孙少爷事先辱骂,派家奴殴打这位举人先生,这位先生只是自卫反击。」 「没错,我也看见了。」 瞬间,有了领头人带领,陆陆续续的,场外响起很多声援。 这一幕,看的孙行脸色,那叫一个铁青,如果这里不是府衙,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该死的贱民,通通杀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叫人,老熟人? 本以为这场审判,是十拿九稳,可以说是成竹在胸,但场外真的有一群不知死活的贱民,真的为苏祁安做证。 这如何不让孙行的脸色铁青,他目光阴冷看着出言作证的平民,虽然没有言语,但扫视的目光,却是带着强烈的威胁之意。 那意思很明确,要是这群人还不闭嘴,孙行会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让孙行想不到的是,无论他如何威胁,这些平民,却是视若无睹,依旧高声大喝,渐渐的,声援的声音,反而多了起来。 这让孙行身体都气的发抖,而苏祁安嘴角确实扬起一抹弧度。 他孙行能和府尹串通,苏祁安怎么会没有准备。 开口声援的,自然不是京都的平民,而是苏祁安带来的新军。 新军入城就分散开来,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当然这事任由孙行想破脑袋,都是想不明白的。 随着场外的声援越来越多,这让台上的府尹都是有些坐不住了。 纵使他想要包庇孙行,但忽然来的这么一个岔子,确实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了一眼孙行,脸色有些难看,仿佛再说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要有人带头,剩下的人,自然会跟风。 孙行背景再强大,也不可能将他们围观的这么多人,给全部杀了。 这可是天子脚下,杀一大批平民,而且还是没有缘由,哪怕是国公都做不到。 府尹脸色恢复过来,惊堂木再度一拍,「给本官肃静!」 而后话锋一转,又道,「我看这事有些复杂,为保公正,退堂一刻钟,容本官细细查探,再做定夺,退堂。」 府尹话落,立刻起身,根本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转身走进了内堂。 孙行见状,也是直接离去,只是当他走出府衙后,当即一拐,瞬间一条小道,来到府衙内堂。 看着离去的二人,苏祁安却是一笑,招呼校尉一声。 校尉不敢怠慢,毕竟知晓苏祁安是举人身份,而且看刚才堂上表现,就知道这人不是他惹的起的。 连忙端来一把椅子,苏祁安就坐在大堂中,他到要看看,退堂的一刻钟,这两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府衙内堂,府尹和孙行正在低声交谈。 府尹看着孙行,完全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骂着。 「孙行,那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一个很小的事情,偏偏给我惹来这么大的事,现在好了,有了那群贱民的作证,我还如何帮你,」 「叔叔别生气,这事是侄儿做的不对,大意了,谁知道这个姓苏的,如此牙尖嘴利,要不叔叔敷衍几句,将此人赶出去,后面的,侄儿派人偷偷把他给做掉?」 孙行脸上露出一丝狠色。 但换来的又是府尹的一顿痛骂,「笨蛋!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杀人灭口,要是这个姓苏的只是个贱民,那就随你去了。」 「但这人可是货真价实的举人,而且今天这事闹大了,场外那么多贱民看到了,这个姓苏的要是死了,你说谁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而且这人如此年轻,能够中举,谁知道他背后有没有什么势力,真要是惹到不该惹的,你想死,别连累我。」 「那…那难道就这么放过此人?真要这样,打的可是孙家脸面啊。」孙行有些焦急,连忙问道。 看着自家侄儿如此没用样子,府尹内心只能暗骂一声蠢货,随即摇头道。 「哼,就此放过?怎么可能,这年头,想要弄掉一个人,可不止暗杀这一个手段,这个姓苏的不是牙尖嘴利?那咱们就用这种方式 对付他。」 「快通知你哥,让你大哥过来,本官就不信了,在嘴皮子上,还有论的过你大哥的。」 这话一出,孙行的脸上露出喜色,连连点头,迅速知会手下,前去孙府请他这位大哥。 对于他大哥,孙行可是自信满满,不说他大哥孙文,本身是一名进士,那嘴皮子可是相当利索。 最重要的是,他这位大哥可是上过边境战场,再战事结束后,更是获封侯爵。 虽然是最低等的三等侯,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侯爷。 可谓是能文能武,孙家能在京都占据一席之地,可少不了他这位大哥帮助。 只要将他大哥请来,甭管这个姓苏的,多么能说会道,再绝对权势面前,终究会被无情镇压。 「姓苏的,你等着,只要我家大哥来了,就是你必死之日。」 孙行的内心十分激动,他仿佛能看到接下来苏祁安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一刻钟的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府尹、孙行二人,一前一后,再度回到府衙大堂。 府尹脸色平静,看了一眼堂下的苏祁安,随即道,「经过本官的详细查探,今日你二人之事,不过就是一个小误会。」 「算不得什么,这样你二人相互道歉,握手言和,此事就此作罢,你们看如何?」 「既然府尹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少就看在大人面上,勉强答应吧。」孙行一副勉强样子,冷冷回答。 府尹点头,看着苏祁安道,「我想苏举人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那今日之事就这么了解,退堂吧。」 「呵呵,府尹大人不愧是孙少爷的亲叔叔啊,先前情况在对我不利的情况下,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现在眼看情况对孙少爷不利,立刻就转变风向。」 「轻描淡写的就转变风向,将这事轻飘飘的一笔带过,这种骚操作,府尹大人想必做的不少吧。」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苏祁安,却是笑吟吟道,言语的讽刺,可是意味满满。 府尹脸色一变,也是露出一抹冷色,对着苏祁安道,「大胆苏举人,你真是狂妄,本官念你是举人学子,本想好心化解,偏偏你执迷不悟,真当本官是好欺负的?」 「怎的,你想如何?要和孙行打的你死我活才肯罢手。」 「哼哼,苏某不过是想求的一丝公平罢了,至于和孙少爷争斗,不好意思,他并不配。」 府尹脸色冰冷,但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像苏祁安这种心高气傲的文人学子,他见的太多了,大多心里都有一股傲气。 真要是按照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矛盾,就不是他们学子的作风。 府尹刚才所言,就是为了激怒苏祁安,只有这样,他闹的时间越长,对他们来说,却是更加有利。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场外响起,「哼哼,求得一丝公平,真是好大的口气,本侯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赶在府衙大堂,如此闹事。」 人未至,但透露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威严。 所有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推开,一位身穿白袍,脸色有些苍白的青年,单身负在身后,缓缓走来。 看着白衣青年,府尹、孙行的脸上,流露着浓浓的喜色。 府尹更是起身,越过苏祁安,快步相应,那副样子,别提多像狗腿子了。 虽然府尹再京都,官职不小,但和册封的侯爷相比,特别还是上过战场的侯爷,日后的官途潜力,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而且来人正是他孙家侯爷,孙文,捧着自家人,哪怕像狗腿子,又如何。 孙文看着背对着 他的苏祁安,脸上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刚才下属回府禀报,说他的弟弟,竟然被一个姓苏的举人,给刁难,并且还将此事闹到府尹。 连府尹都是不敌这个苏举人的舌灿如莲,这可让孙文可是相当不爽。 他孙家在京都,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顶尖权贵,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好歹,他也是一方侯爷,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敢和他孙家闹事。 这已经不是什么打不打脸,而是想踩着孙家,在京都立势。 这事在京都,并不算新鲜,很多一些自视甚高的文人,为了能够在京都一战成名,拥有大的名气。 都会寻找合适的家族,直接踩上一踩,给自己在京都立足,增加名气。 没想到,这有朝一日,会有人竟然敢踩他孙家,这让孙文如何能忍。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冷声喝斥,「你就是那个想踩孙家的苏举人?」 「在本侯面前,还敢如此狂妄,本侯命令你,给我转过身,给本侯跪下!」 凭孙文侯爷的身份,要一位举人跪下行礼,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而且这里是府衙,场上有权有势的,都是他孙家的人,孙文就不信一个区区的小举人,还能翻天不成。 随着孙文声音落下,不为所动的苏祁安,轻笑开口。 「呵呵,孙大少,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当初那般狂妄,不知你现在的胆子,是边境战场给你的,还是在京都作威作福惯了。」 孙文一怔,这声音,他有些熟悉,再结合苏祁安的性氏,孙文的脸色一变,他似乎想到什么,刚准备开口。 在他惊愕的目光下,苏祁安缓缓转身,脸上挂着笑容,轻声道,「孙大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一百八十章 赔笑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孙文的脸色一变,全无先前那般张狂架势。 眼睛瞪的大大的,久久的说不出来话。 孙文的表情,孙行并未注意,反而是一个劲的得意冷笑。 「姓苏的,得罪了我孙家,今日我大哥来了,任你如何牙尖嘴利,终究是没好下场,姓苏的,你要为你的言行,付出代价。」 「啪!」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巴掌,瞬间在孙行的头上响起。 动手的是孙文,孙行都愣了,他有些不解,他这个大哥,为何要对他动手。 有些委屈,「哥,你干嘛啊!」 「呸!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还不给苏先生赔罪!」 「啊,哥,你要我给他赔罪?明明是他得罪了孙家,他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等待孙行的却是一个响亮的嘴巴,孙文脸色铁青,气的青筋暴起,内心一阵暗骂,蠢货!蠢货! 「给我住嘴,我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怎么,你还想翻天不成!快给苏先生道歉!」孙文怒声喝斥, 孙文的表现,在场众人都已经看出事情的不简单,更准确的说,这个苏祁安的不简单。 府尹迅速回过神,他虽然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强行带着孙行,满脸堆笑的,向着苏祁安道歉。 「原来苏举人和孙侯爷是熟人啊,那今天这是还真是误会一场,本官有什么不对的,还请苏举人谅解。」 身旁的孙行,在府尹、孙文的强迫下,服软,低声道歉,「今天的事,是我的不对,还请苏举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见识。」 苏祁安目光闪动,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孙文给接过去。 孙文快步上前,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脸上挂着笑容,十分热切的跟苏祁安道。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真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没想到在京都,能够碰到苏先生,自从边境战场一别,我们也有一年多没见,今日能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家弟年纪小,不懂事,做出这等无礼的事,真是实属不该,苏先生你放心,今天后,我一定好好严格管束家弟。」 「孙行,从即日起,禁足府中一个月,闭门思过,好好反省自己,如若违背,家法伺候!」 孙文偏过头,对着孙行勒令喝斥,即便孙行有些生气,但终究还是无奈接受。 看着孙文一气呵成的处理,苏祁安这时候即便想找茬,也很难办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孙文将自己的身份,放到如此谦卑,已经给足苏祁安面子。 苏祁安在想找什么场子,就很难有说法了。 不仅如此,孙文喝斥孙行一番话,转过头,依旧笑呵呵的对着苏祁安道。 「苏先生来京都,今天发生的事,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样,今晚在来兴楼设宴,为苏先生接风洗尘,也算是给先生赔罪,还望先生前往不要推脱。」 苏祁安目光闪动,随即点头,开口道,「嗯,既然孙侯爷都这么说了,苏某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事就算了,这天也不早了,苏某还得选下榻之地,去晚了,怕得露宿街头了。」 「啊,先生还没住处?该死该死。」孙文露出吃惊表情,连连摇头。 随即道,「如若先生不弃,孙家在京都东大街,有一处别院,虽然算不上华丽,但位置还算清净,便送给先生下榻了,先生千万不要拒绝,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那苏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孙文脸上露出喜色,迅速招呼仆从,「快,带苏 先生下榻别院,要是先生住的不好,看我怎么处理你!」 仆从点头,带着苏祁安转身离去。 二人抱拳,相互告别,孙文目送苏祁安离开了辅府衙大堂。 随着苏祁安等人离去,场外不少人,目光闪动,纷纷猜测苏祁安的身份。 府尹很有眼力,挥了挥手,瞬间,两侧衙役上前,直接将围观群众驱散,大门紧闭。 回过神来的孙文,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叹气一声,仿佛苏祁安是什么可怕怪物。 这时,一直不理解的孙行,忍不住开口问道。,言语中,有着不少的怨气。 「大哥,这个姓苏的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你如此尊重,难道他是皇室贵胄不成?」 孙文摇摇头。 」难道是国公之后?」孙行又问。 孙文依旧摇摇头,这下把孙行给搞糊涂了,他继续道,「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姓苏啥都不是,大哥你究竟怕他干嘛?他不就是一个小小举人吗,难道孙家连一个举人,都得畏手畏脚。」 这时,身旁的府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一变,有些犹豫道。 「文侄,莫非这个苏祁安就是那位东山伯?」 孙文点头,眼神中,有着丝丝的惧意。 听到这个名字,哪怕一向狂妄的孙行,也是一脸懵逼。 身为京都的纨绔,基本上都能掌握,第一手不为人知的消息。 而东山伯这三个字,就是京都不少权贵的禁忌。 一个普通小举人,之身前往最凶险的边境战场,不仅是充当谋士,更是领兵作战。 仅仅率领数千人,便能大破数万的荣兵,更是深入大荣军队后方,潜入被侵占的青幽二州,最终迫使大荣军队回援。 东山伯率领的几千军队,就像一柄尖刀,不仅是长驱直入,搅动大荣军队天翻地覆,更是最终力挽狂澜,改变了战争走势。 如果说一年多前的边境之战,大凉能够勉强获胜,这其中一半的功劳,都是归属东山伯。 本是可以封侯的他,不知为何,最终只是封了一个伯爵。 而且在回去后半年,不知道发生啥,又进阶,成了一等伯。 能从边境活着回来,本就是狠人,像东山伯这种,杀的几进几出的,已经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此人的恐怖。 这些,并不是孙行亲眼所见,而是听他大哥说的。 孙文其实和苏祁安的交集不多,当初他也只是那批公子哥的一员,充其量来说只是一个小跟班。 因为有幸打了几场仗,因此封侯,但和这位恐怖的东山伯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看着已经冷汗直流的孙行,孙文告诫道,「现在才知道大哥,为何会是如此态度吧,真得罪了这个狠人,大哥想保你,都保不住。」 「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连国公之孙都敢杀的,你小子怎么会招惹到他。」 孙文一副不解神色。 而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孙行,早就说不出话,回想刚才他对苏祁安的狂妄,他的后背,更是一阵发凉。 看着孙文,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怨气,反而是浓浓的感激。 沉默好半天后,孙行方才结巴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东山伯胆子这么大吗?敢杀国公之孙?」 孙文摇摇头,「害,这事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赵昂的死好像和他有些关系,我们回到京都后,赵国公私下放话,如果东山伯敢来京都,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反正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苏祁安这人,以后千万远离,不要招惹,我能救你这次,纯 属运气,要是有下次,大哥也很难保证。」 孙行点头,忽然,一旁的府尹确实说道,「文侄,这个苏祁安敢来京都,想必有他的底气,他不是和赵国公有恩怨,我们何不放出风去。」 「一来不费我等的手,二来也能看看这人的手段如何。」 孙文目光闪动,对于苏祁安,老是来说,他还是很惧怕的。 但他孙家毕竟也算一方大家,他好歹也是一方侯爷,苏祁安能力再强。终究不过是伯爵,他能堆笑赔罪,已经是失了身份。 他能断定,今天的事,铁定会传出去,到时候注定会成为世家权贵公子哥们的笑料。 这种打脸的感觉,对于世家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毕竟,越是家族,对颜面就愈发看重。 但一想到苏祁安的能力,一但报复,孙家怕是承受不起。 孙文陷入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地步,这时候,孙行却道。 「大哥,我知道你的顾虑,得罪东山伯,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但叔叔也说了,这次我们只是放出风,赵国公动不得手,就不关我等的事。」 「就算东山伯日后找我们麻烦,前面也有赵国公顶着,而且这次,说不定我们还能搭上赵国公这条线,孙家的地位,在京都怕也是水涨船高。」 「只要我们做事谨慎,这个东山伯难道还真能查出来不成?大哥,别犹豫啊,这么好的机会,富贵险中求。」 「没错,文侄,这次孙行说的对,我们小心一些,绝对不会被发现。」府尹也在旁边,继续推波助澜。 目光闪动的孙文,终于是狠下心,任何事情的成功,都伴随着风险。 眼前的确是个好机会,只要成了,孙家在京都的实力,一定会成倍增长。 到时候,成了气候的孙家,也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东山伯能撼动的。 「好,这事就交给叔叔去办了,记住一定要谨慎。」 府尹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冷笑着,「文侄,你就瞧好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皇室身份的作用 话说另一边,苏祁安、苏勇二人,一路跟随孙家仆从,朝着东大街走去。 沿途熙熙攘攘,但苏祁安所走的路,十分宽敞,没有半分拥挤意思,周围过路的人,目光闪动,仿佛在躲闪。 孙家在京都,算不上什么大家族,但在所属的部分地区,就比如东大街,没有谁不认识孙家的,更不敢招惹。 众人看着毕恭毕敬的孙家仆从,皆是纷纷猜测苏祁安的身份,能让孙家仆从这般对待,多半是个大人物了。 没有人流的阻挡,苏祁安很快来到孙家提供的别院。 和孙文说的一样,这座别院不是很华丽,十分古朴,门前,更是有一棵大树,微风吹过,树叶摇摆,看上去十分幽静。 在别院四周,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更没有什么商铺、摊贩,四周静悄悄的。 这座别院完全是建立在街道尽头,一处拐角,四周堆砌起高大的院墙,门口到街道路口,需走过一条胡同,这也造就了别院的安静。 将苏祁安领到这处别院,孙家仆从恭敬开口,「这里就是先生的住所,先生可算满意?要是有什么不喜的地方,尽管说,我会第一时间改善。」 「这里就挺好的,没什么改善的。」苏祁安说道。 看着苏祁安巡视这座别院,孙家仆从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招呼一声,就先行离开。 苏祁安走在别院内,不一会,从院墙四周,直接飞出十几道人影。 为首者看到苏祁安,单膝下跪,开口道,「先生,按照你的吩咐,这座别院我们事先踩点,没有什么危险,是一处普通的别院。」 「一队留在你身边,二三队已经在别院四周巡逻布防,四五队安排在别院内,随时等待先生调防。」 「嗯,你做的很好,去吧。」苏祁安点头,挥了挥手,面前十几道人影,迅速抽身而退。 为了更好的发挥新军的特种作战,苏祁安将新军编成五队,每一队都有经验丰富的都尉、校尉担任队长。 五位队长上面,设有两名总副队长,分别由童战、苏勇担任。 因为新军被调出,目前由苏勇暂时单独管辖。 苏祁安行走在别院内,跟在身后一语不发的苏勇,这时候开口。 「先生,这个孙家,依属下看,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吃亏的人,要不让属下带一队人马,给几个人一番惩戒,好好敲打一番?」 苏勇的提议,被苏祁安给否了,他摇头道,「我们来京都,为的是在立足,这个孙家,我看今天也受到了教训,也长了记性,没必要对其敲打。」 「而且一个小小的孙家,还不值得动用新军,如果他们真的不要脸面,我会让他们知道动手的代价。」 「属下明白。」 「走吧,随我去看看,孙文给我们安排的别院,究竟怎样。」 说着,苏祁安带着苏勇朝着别院参观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很快夜幕降临,别院外,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大门打开,苏祁安、苏勇二人上了马车,在孙家仆从的架势下,马车直奔来兴楼。 来兴楼同样在东大街,只不过方向,却在另一头。 京都的十条街,不仅范围大,一路也很长,从头到尾,哪怕是用马车,都得走上十来分钟。 来兴楼在东大街,算得上是比较高档的酒楼,有七八层高。 楼内除了提供吃饭、住宿,同样也提供娱乐场所。 苏祁安刚下马车,来兴楼掌柜,亲自迎接,快步走到苏祁安面前,连忙道。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东山伯吧,真是仪表堂堂,今日一见,当真 不同非凡。」 苏祁安脸色漠然,但心里却是有着几分犹疑,他才来京都多久,不过一天功夫。 即便是孙家事先宣扬,也不至于这位来兴楼掌柜都知晓。 毕竟,孙家本是权贵之家,怎么可能和一介商贾的掌柜,告知他的身份,权贵和商人交往,压根就不可能。 只有商人巴结,权贵都是高高在上。 来兴楼掌柜,似乎看出苏祁安的疑惑,连忙解释,「呀,是小的太多嘴了,苏伯爷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就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特别这里还是京都,要是没有眼力,不事先打通关系了解,怕很难立足。」 「对于您的身份,小的肯定会保密,还请伯爷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这事。」 「咳咳,好了,掌柜的,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别耽误我家主人的正事。」 身边孙家仆从有些看不下去,连忙提醒着,来兴楼掌柜回过神,连连点头,满脸自责,对着苏祁安道。 「是是是,那位说的对,别耽误了你们的正事,伯爷你们这边请。」 说着,掌柜亲自带路,将苏祁安带到第五楼。 第五楼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没有任何所谓包间,五楼就是一个整体的包间。 五楼边缘,每隔五米,就有身穿便衣的治安军,负责警戒。 门口内,同样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看着苏祁安走来,脸色严肃的汉子,立刻让步。 苏祁安、苏勇二人缓步走进。 目送苏祁安走进五楼,满脸堆笑的掌柜,转身,但他的目光闪动,似乎再做什么打算。 苏祁安走进大厅,最中间,是四方整齐的长桌,府尹、孙文、孙行三人,早早的等候着。 看着苏祁安到来,三人起身,颇为客气的相迎。 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看老友一般。 「苏先生你终于来了,来人,上酒、上菜,宴会开始。」 孙文招呼一声,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端菜婢女,各个上前,一一将菜品放在桌上,同时,中间,一群舞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随音乐扭动。 孙文三人端起酒杯,还是孙文先开口,「来,这杯酒,是敬今天和苏伯爷发生的不愉快而赔罪,我们干了,先生随意。」 说着,三人不由分说,直接一饮而尽。 苏祁安脸色平静,抿了一口,静静看着三人表现。 有了孙文带头,后面府尹、孙行,都是纷纷开口,大意都是像苏祁安赔罪。 那样子,别提多真诚。 三杯酒下肚,苏祁安开口直接道,「苏某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也是个直性子,今天发生的不愉快。就过去了,孙侯你们今晚邀请,想知道什么,直说吧。」 苏祁安的直白,让三人一愣,下一刻,府尹笑着道,「哈哈,不愧是苏伯爷,快人快语,本官喜欢。」 「既然伯爷发问了,我们也不拐弯抹角,直白问了,我等想知道苏伯爷来京都,所谓何事,如果有需要我们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哦,府尹大人为何会这般问,如果苏某说,来京都只是为了欣赏京都的风景呢。」苏祁安眉头一挑,笑着说道。 苏祁安的这个说法,府尹压根就不信,他摇摇头,直白道,「呵呵,苏伯爷,你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或许还真有信,但本官好歹也是京都的府尹,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如果本官所料不错,伯爷来京都,不单单是为了扬名,更重要的是为了恢复自己的皇室之后的身份吧。」 苏祁安心里有些疑惑,但脸上却是做出吃惊表情,而后装出故作镇定神色,说 道。「府尹大人何出此言。」 看着苏祁安的脸上变化,府尹的心里一阵窃喜,露出一副了然什么,随即侃侃而谈。 「哈哈,看来本官猜对了,苏伯爷有这想法,实属正常,毕竟苏伯爷说到底是姓苏,乃是皇室之姓。」 「虽然皇室血脉开枝散叶三百年,到苏伯爷这一代,基本上是等同无,如果苏伯爷仅仅只是一介平民,这种身份根本没用。」 「可苏伯爷现在不一样了,不仅是举人功名,甚至还册封伯爵身份,这两个身份的确很有用,但要是加上一个,皇室贵胄的尊贵身份,那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要苏伯爷的皇室身份被恢复,在京都绝对是横着走,哪怕是见到所谓国公,只要苏伯爷没有什么把柄握在他们手上,平时都不带怕的。」 苏祁安的脸色有些变化,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叹。 老实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稀薄到不能在稀薄的所谓皇室贵胄身份,一但恢复,竟然会有那么大的用处。 他总以为,大凉势微,大凉皇室有几分三国演义中的汉室意味。 除了在边境那次,对待青幽二州的裔民,用过这个扯虎皮拉大旗的身份忽悠过,其余时候,这个身份压根没用。 毕竟,在地方,靠的是权力、背景、手段才能上位,而苏祁安这个稀薄不能在稀薄的皇室贵胄身份,说出去一点屁用没有。 没想到在京都,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苏祁安故作被看穿神色,继续问道,「那府尹大人知道,如何能恢复这种身份。」 府尹却是摇摇头,有些惋惜着,「除非先生能替朝廷立下大的军功,被陛下召见,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府尹虽然一副惋惜神色,但还是被苏祁安看出一些什么。 苏祁安目光闪动,内心却是冷笑,既然这个府尹那么会演戏,那他就陪他演下去。 反正已经知道这层身份的真正用处,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等苏祁安差不多能稳定京都,日后有时间,自会找这位府尹大人好好唠唠。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许的遗愿 众人的交谈,看上去颇为融洽,对于询问皇室身份恢复一事,苏祁安很自然的将话题给揭了过去。 期间,三人频频举杯,以示敬意,苏祁安同样举杯回礼。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众人喝的也差不多,苏祁安起身准备告辞。 这时,负责端菜的一位婢女,似乎是站的太累,竟然一下子当众摔倒,手中的菜品落了满地。 刚才还颇为融洽的气氛,瞬间冰冷许多,孙行面露冷色,对着这个婢女破口大骂。 「没长眼的东西,干什么吃的,真是扫兴,来人,给本少拖出去,免得搅了苏先生的兴致。」 孙行发话,这位婢女脸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不停的磕头求饶。 身为婢女,她很清楚自己要是被拖走,后果是什么,不死也得脱层皮。 婢女的苦苦哀求,众人都是无动于衷,毕竟,婢女的身份,某些时候还不如一般平民。 是世家权贵府内的奴隶,哪怕是被打死,都没人会说什么。 这个婢女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面容姣好,可惜,摊上了孙行这么个主人。 一众护卫,直接无视婢女的求饶,直接被架起来,准备拖走,挣扎间,衣服都是被撕扯破了,特别是袖口,露出白嫩嫩的手臂。 苏祁安叹息一声,他终究是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好青年,要他看着一个婢女受辱,无动于衷真的很难。 苏祁安并不是想插手,只想说几句,至少能保全这个婢女性命就可以。 苏祁安目光扫动,就在他开口说着什么,忽然,他的目光被婢女的手臂吸引。 准确的说是手臂上的一个刺青吸引,这个刺青是方形,上面刻着发配而二字。 一般有这刺青的,无不是家族犯了什么事,要么就是流民后代,像这种流民只会聚集在边境附近。 苏祁安的脸色有了变化,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一脸惊恐的婢女,一种熟悉的感觉在苏祁安脑海浮现。 苏祁安的心脏砰砰直跳,但他掩饰的很好,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就在这个婢女即将被拖走时,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先等等。」 三人回头,有些好奇的看着苏祁安,他们没想到这时候,苏祁安会开口。 据了解,苏祁安并不是什么好色之人,这时候说话,想说什么,他们同样好奇。 「今晚的宴会,气氛还行,不要为了一个婢女,就搅了性子,这样吧,孙侯、府尹大人,不如买个人情我,正好我的那处宅子,却一些打扰的婢女,我看她就很合适。」 「哦,没想到苏伯爷竟有如此善心,替一位婢女开口,这还真是那个婢女的好运啊。」府尹满脸笑意的,笑呵呵道。 苏祁安不动声色,内心暗骂这个老狐狸。果然闻着味就上来。 苏祁安目光收回,立刻道,「害,苏某就这么随口一说,毕竟这人吧,终究是孙家的婢女,苏某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 「既然如此,这事权当苏某没提,要是没什么事,我看天色也晚了,苏某就告辞了。」 说完,苏祁安起身,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朝着门口走去。 苏祁安的这般果断,让三人都是有些一愣,没想到苏伯爷说走就走,压根没用回旋余地。 见状,孙文一把拦住苏祁安,连忙道,「苏伯爷不要见怪,这事是叔父有些无礼,冒犯了伯爷,这杯我自罚。」 说着一饮而尽,而后继续道,「婢女之事,本就是小事,没必要为这事伤了我们的何事,苏伯爷不是要这个婢女吗,没问题,来人,将这个贱婢送到 苏伯爷的府院中。」 「苏伯爷要是觉得一个不够,孙家还可以提供一大批,婢女孙家多的事,苏伯爷消消气。」 孙文一边说着,眼神疯狂示意,身后的孙行、府尹同样起身,跟苏祁安赔罪。 看着一脸真诚的三人,苏祁安脸色漠然,冷哼一声,「苏某虽然只是一介文人,但也有自己的脾气,这次就算了,要是还有下一次试探,那就走着瞧。」 随即,苏祁安看都不看三人一眼,带着苏勇转身离去。 本来一个好好的宴会,谁承想会在最后时刻,因为一个婢女,差点把事情闹僵,如果不是孙文机智,恐怕刚才就已经不欢而散了。 看着苏祁安离去,孙文目光收回,看着府尹,有些不解问道,「叔父,你说好端端的试探他干嘛,你看看,如果不是我反应快,刚才怕就很难收场了。」 「是啊,叔父,你不是一向很稳重的,怎么忽然讲出刚才那话,不就是一个婢女吗,至于弄的那么僵。」一旁的孙行也是颇为不解,有些埋怨。 此时的府尹也是满脸无奈,他摇摇头道,「唉,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个苏伯爷没有那么简单,叔父在官场上,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个婢女出现,苏祁安的脸色明显变了,虽然他掩饰很好,但还是被我看出来了,因此忍不住出言试探,谁知道这个苏伯爷性子如此刚烈,差点就翻脸了。」 「叔父,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看他对婢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真要是有意思,无非就是当做暖床丫鬟罢了,毕竟是男人,有这方面需求很正常。」 听着孙文的解释,府尹点点头,「嗯,或许吧,也可能是叔父看走眼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在送一批婢女过去时,可以做一些安排。」 孙文了解,瞬间明白的自家叔父的意思,他没有拒绝,毕竟,如果真能查出一些别的东西,说不定对他们有大用处。 「对了叔父,我有些不理解,刚才你为何会告知苏祁安恢复皇室身份的事,如果一旦让他恢复,那我们孙家,不就是他手心的玩具,任意拿捏。」孙行开口问道。 府尹却是摇摇头,冷笑着,「哼哼,恢复皇室身份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他能立大功,朝廷的那几位可不会放过一个崛起的皇室贵胄。」 「叔父之所以提,就是为了勾动他心里的想法,如果他执意去做,我们完全可以当个看客,看着他步步为敌,被人除掉,岂不是快哉。」 「对了,为了两手准备,将这事速速传给赵国公,我想都不用我们出手,赵国公早就等不及了,我们就坐等好戏看吧。」 「叔父高明。」孙文、孙行满脸敬佩。 离开来兴楼的苏祁安,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别院,连同他一同回来的,除了苏勇,还有提前送回来的那位婢女。 不止是一位,而是二十来个,听孙家仆从说,是怕苏伯爷不满意,按照孙文少爷的吩咐,直接送了一批过来。 要是苏伯爷还缺,尽管开口。 对于孙文的好意,苏祁安点头,随即转身回房,在回房前,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一众婢女。 期间没有说一句话,直接交给苏勇,领着他们做任务去了。 这一幕,让某些婢女目光闪动,在离去前,看着熄灭烛火的苏祁安房间,不知想什么。 苏祁安站在窗户前,房间漆黑一片,只有微亮的月光,透过缝隙撒向房间。 虽然不是很明亮,多少还是有些黑暗,但这就是苏祁安想要的。看書菈 一个人站在漆黑的房间,静静思考。 忽然,房门打开,一道人影走进房间,站在苏祁安身后,开口道。 「先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这群婢女给安顿下来,那位婢女没有区别对待,一同安排了。」 「先生你看,婢女的甄别工作什么时候进行,毕竟,留一群眼线在身前,终究是不放心。」 苏祁安开口,「无妨,既然府尹那个老狐狸,想要安插眼线,就让他先嘚瑟一会,等时机一到,让他孙家十倍奉还。」 「知会一声兄弟们,今晚稍微辛苦些,提高戒备,今晚很可能会有一出好戏。」 「先生你是说,这时候,会有人进行刺杀?是孙家的人吗?他们胆子这么大。」苏勇明显有些诧异。 「在京都,想要我的命,可不止一个孙家,边境战场结怨那么多,我想这时候,我来京都的消息,他们应该清楚,就看谁会忍不住先动手。」 「这群人,只会玩窝里斗,真是该死。」苏勇有些气愤。 苏祁安没说什么,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明争暗斗,特别是在京都,这种权力中心,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一步走错,就得万劫不复。 这个是避免不了的,苏祁安目前也没那么大本事阻止,他现在只想保护自己罢了,无论谁来,苏祁安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没有接这个沉闷话题,苏祁安忽然道,「苏勇,还记得老许吗。」 苏勇点头,「许校尉是我们的兄弟,更是大凉的英雄。」 「是啊,老许的死,是我一直很遗憾的,老许死前曾经拜托我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老许有个被卖到京都的妹妹。」 一向没有任何表情的许勇,听到苏祁安的这句话,他很快想到什么,脸上有着浓浓的惊色,有些不敢置信问道。 「先生,莫非那个婢女就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找麻烦 苏祁安点头,轻声道,「没错,那个婢女,就是老许的妹妹。」 「这…这会不会搞错?」苏勇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和老许的关系不错,毕竟是一个战场下来的。 并非质疑苏祁安,而是这么大的事,如果是真的,慎重一些还是好的。 苏祁安摇头,「这事多半不会错的,那个流民的刺青,和老许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个婢女的长相,仔细看去,和老许有几分相似。」 「先生,那还等什么,何不把她接出来?」苏勇说道。 「苏勇别着急,我不是说了吗,这事急不得,需要等待一个合适时机,现在如果接出来,反而随了孙家的愿。」 「我们踏入京都,每一步都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留把柄,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身边人。」 「所以先生说的时机,就是今晚?」 看着苏祁安没有言语,苏勇脸上露出佩服神色,拱手道,「还是先生有远见,属下受教了。」 「去吧,今晚可不是一个太平夜。」苏祁安嘱咐一声,苏勇的身影瞬间消失。 站在黑暗中的苏祁安,看着被月光笼罩的小院,轻声道,「能否立足京都,就看今晚了。」 圆月高悬半空,柔和的月光倾洒,整个京都,都好似披上薄薄的轻纱,看上去十分的静谧。 寂静的黑暗街头,随着天色的愈发深邃,偶然间,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一阵风吹来,一道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随风而动,翻越墙头,行走在屋顶的瓦片上,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这些黑影速度很快,几个闪烁间,来到东大街的一处别院附近。 他们身体贴着院墙,快速前行,并未翻越墙头,而是来到别院的门口。 安静等待,没一会,紧闭的大门,竟然开了一个缝,缝隙扩大,黑影前行,侧着身子,来到了别院。 与此同时,别院附近的院墙,嗖嗖嗖,十几道黑影,直接翻越墙头,身体迅速没入角落阴影。 为首者,看着面前给他开门的婢女,轻声询问,「确定了那位的住所?」 「嗯,苏伯爷就住在二楼左边的第一间房,他带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已经被我用迷香给弄晕了,你们速速下手。」 为首黑衣人眉头一挑,对着这位婢女露出一副赞赏神色,低声道,「做的不错,等事成后,就是你自由身之日。」 「兄弟们,速速动手,速战速决,拿下苏祁安的人头去领赏,冲啊。」 黑影们脚掌一踏地面,身体腾空而起,手中的大刀散发寒光,冲向二楼苏祁安住的那间屋子。 刚准备破窗而去,忽然,嗖!嗖!嗖! 一根根箭矢,直射而出。 「不好,有埋伏,我们中计了,快撤。」 黑衣人脸色一惊,脚掌猛的一踏,手中的大刀飞舞,身体借势抽身而退。 随着黑衣人反应很快,但在刚才突如其来的暗箭中还有两三人被射中,倒在地上。 其他黑衣人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欲冲出院墙,这时候,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呵呵,来都来了,不留下来坐下客,反而说明苏某小气了,都留下来吧。」 声音落下,别院四周的院墙,十几道人影出现,他们各个手持长弓,箭矢齐射。 这些黑衣人实力不弱,但在如同铁桶一般的包围圈中,纵使他们拼死突围,也于事无补。 为首的几位黑衣首领,有幸冲出了包围圈,可还没来得及继续逃跑。 他们面前,几道黑影冲了出来,双方迅速交手。 没有任何 意料,黑衣首领根本不是黑影的对手,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一脚踢在胸膛,身体倒飞而出,最终稳稳的落在小院中间。 小院中,除了这几个黑衣首领,其余的杀手悉数被斩杀。 黑衣首领目露狠色,看着从院墙下来的一众好手。 目光转动,看着坐在二楼阳台的苏祁安,在他的身边,站在一个婢女。 这个婢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替他开门的内应。 只是没想到,这个内应这么快就被策反了,黑衣首领冷哼一声,刚想有所动作,下一刻,苏勇直接冲了过来。 一个腿膝狠狠的砸在黑衣首领的胸膛之上,黑衣首领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 喷出的鲜血中,半个指甲盖大小的小药丸,被吐了出来。 坐在二楼的苏祁安,轻声道,「你们这些死士,除了自杀还能干什么?」 「哼,苏祁安这次是我们倒霉,但你别想从我们嘴里知道任何消息。」 黑衣首领即便身负重伤,依旧十分强硬,愤而开口, 苏祁安摇摇头,起身,一个纵身,从二楼跳了下来,来到黑衣首领面前,轻声道。 「放心,你什么身份,你背后的势力是谁,为何会刺杀我,放心,苏某没有兴趣知道。」 「苏某甚至可以放你们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跟他说,既然决心想除掉我,这次没除掉,你家主人的日子,后面也不会好过的,我会一个一个的找上门,让他们知道,对我动手,下场会很惨。」 苏祁安的威胁,黑衣首领不置可否,脸上反而有着浓浓的不屑。 在他看来,苏祁安的这种豪言狂语,不过是在他面前炫耀,装逼罢了。 他家主人的势力之大,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苏祁能够扳倒的。 他毕竟是失败者,无非是想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罢了。 等他主人出手,多少个苏祁安都不够死的。 黑衣首领的不屑,自然落在苏祁安的眼里。 苏祁安笑着道,「无妨,今天就让你看看,苏某第一个扳倒的人是谁。」 「苏勇,将他们丢出去,我们走,敢找我的麻烦,今夜也得把麻烦找回来。」 苏勇一把提起黑衣首领,下一刻将他们丢出了别院。 黑衣首领就像几个破布袋,随意丢在大街,满脸的灰头土脸,看上去颇为狼狈。 几人脸色铁青,缓缓起身,身为死士,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但没想到会被这个苏祁安无视,心还是头一次。 看着苏祁安带着一队人马,径直离开别院朝着街道走去。 这一幕,让几位黑衣首领脸色都不好看,但他们却不敢发作。 通过刚才的接触,他们能判定,这个苏伯爷身边带的人,实力之强,对他们完全是一种碾压。 而且除了这十来人,别院内,黑衣首领明显能察觉到,还有隐藏的高手。 这种高手,起码有大几十,搞不好更多,如果他们这时候,想趁着苏祁安不在,进入别院,他们敢肯定,走着进去,躺着出来。 这个苏祁安的势力,他们是严重被低估。 为首的黑衣首领更是暗骂,「给的什么鬼情报,都是一群蠢货。」 「老大,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得回去吗?」身旁人问道。 「回去?苏祁安的人头都没拿下,怎么回去?」 「哼哼,这个东山伯不是放出狂言,今夜就要扳倒对他出手的势力吗。」 「这个消息可是孙家提供的,孙家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大家,但就凭苏祁安,想要在一夜 之间,将其扳倒,根本不可能。」 「我倒是看看,苏祁安究竟有什么能力,将孙家扳倒。」 说着,黑衣首领几人相互搀扶,快步跟随离去的苏祁安。 京都府衙。 虽然门口一片漆黑,只有两个明晃晃的灯笼,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摆,看上去十分安静。 但在衙门内,一间房中,却是烛火闪动,房内府尹、孙文、孙行三人都在。 三人的脸色紧绷,虽然很疲惫,但却丝毫没有睡去的打算。 三人撑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良久后,还是孙文开了口,「叔父,你说赵国公派的人,真能将苏祁安给杀了吗,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仓促了。」 府尹摇摇头,说道,「贤侄,你不懂,这个苏祁安太狡诈了,在宴会上,这个人给叔父太危险了,我们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一旦他在京都得势,第一个弄的就是我们,所以,迟则生变,越早除掉他越好。」 「这次出手的是赵国公,完全可以试探他的实力,如果能将其除掉,那是最好,即便无法杀掉,我们也能及时调整策略,随时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没错,我看叔父说的对,大哥,我看你就是在边境战场,被苏祁安给吓的,什么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我看多半就是吹嘘的。」 「有赵国公的人出手,这个苏祁安难逃一死,我们等好消息就行。」身旁的孙行颇为淡定,宽慰道。 孙文脸色依旧紧绷,目光闪动,就当他接受二人的劝告,内心对苏祁安的恐惧,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时。 忽然,一道轻笑声,在这间房响起。 「呵呵,原来这就是府尹、孙家打的好主意啊,可惜啊,你们的主意今晚却是落空了。」 这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下子,三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孙文,身体的寒毛瞬间倒起。 三人惊恐的脸色呆呆的看着门口,紧闭的房门打开,苏祁安迈步走来,笑着看着一众人等,轻声道。 「三位真是好精神,这么晚都不睡,是不是在等苏某的消息啊,只不过看你们的表情,苏某来的不是时候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认输 苏祁安的到来,让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眼神呆滞,身体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苏祁安,如同看鬼一样。 苏祁安无视三人表情,找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三人对面,笑着道。 「看样子,你们不欢迎苏某到来啊。」 最先回过神的是府尹,他脸上浮现僵硬的笑容,有些结巴道。 「苏…苏伯爷说的什么话,苏伯爷来此,我们怎会有不欢迎的道理,只是不知苏伯爷深夜到访,所谓何用意?」 「呵呵,府尹大人这话,问的有趣,竟然不知苏某所来,那好,苏某就替大人回忆回忆。」 「苏某回到别院,没两个时辰,便受到刺客刺杀,这不前来和大人汇报汇报。」 「啊,竟然会有这事?真是岂有此理,那些刺客在哪,本官这就带人,去把他们剿灭了。」 府尹露出惊色,脸上带着些许愤怒,直接起身,作势就往门口走去。 只是刚走没两步,就被苏祁安的声音制止,「这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那些刺客基本上被苏某斩杀殆尽了。」 「对了,忘了提醒大人一句,要是大人这时候想出门召集府衙兵士,还是别费功夫了,现在的他们,多半陷入熟睡,叫是叫不起来的。」 「苏伯爷,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官不理解。」府尹脸色有些尴尬,但依旧强装镇定,问道。 「好了,府尹大人,苏某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大人你的戏,不用演了,我们坦诚相见吧。」 「那群刺客就是通过大人的消息,才会出动对苏某下杀手,府尹大人不就是怕苏某一旦鲤鱼跃龙,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孙家吗?」 「老实说,对于孙家,苏某真不感兴趣,但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要凑上来,就怪不得苏某动你们孙家了。」 「说说吧,是你们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苏某送你们见官。」 苏祁安的话说的很支持,甚至可以说是撕破脸皮了,房间的气氛,瞬间低沉。 这时候,孙行坐不住了,冷声喝道,「苏祁安,你别欺人太甚,孙家是给你面子,才尊称你一声伯爷,你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想扳倒孙家,就凭你,有这个资格?」 话音刚落,大门在,一道黑影直接冲了起来,一双大手,一把将孙行按到地上。 孙行根本反应不来,摔了个狗吃屎,想要反抗,但一双大手,死死的将他控制。 「就凭你,没资格和先生对话,再动一下,把你脖子扭断。」威胁的声音响起,一下子让孙行停止了反抗。 孙行的被控制,让孙文、府尹二人脸上有着怒气。 府尹冷声道,「苏伯爷,你这么做,过分了吧。」 「没错,苏伯爷,今晚之事,无论你怎么讲,都和孙家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说有刺客,你可以拿着这些刺客,去朝廷上告。」 「凡事要讲证据,哪怕你告到朝廷,孙家也不怕,没有证据,就想拿捏孙家,哼,我孙文也不是吃素的,孙家不是大家族,但也绝对不是任由谁可以踩在头上立威的。」 孙文的这番话说的很硬气,仿佛孙家才是被诬陷冤枉,苏祁安就是凶恶之辈。 看着满脸硬气的孙文,苏祁安什么也没说,拍了拍手。 下一刻,一位婢女走了进来。 这位婢女的出现,让府尹变了脸色。 「说说吧,你的任务是什么,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回伯爷,我的任务是负责接近伯爷,随时打听伯爷在别院的一切动向,并且为今晚刺杀负责接应。」 「而指示我这么做的,就是 府尹大人。」 婢女轻声说着,但话音刚落,就被愤怒的府尹打断,「你胡说,本官是什么身份,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婢女,也配要本官指示。」 「苏伯爷,我看此人必定是对本官心怀不满,故意捏造,为的就是对本官的诬陷,伯爷千万别听这个婢女,在这里胡言乱语。」 府尹的否认,不出苏祁安的预料,老实说,苏祁安压根就没有把扳倒孙家、府尹的底牌,全部放在这个婢女上。 婢女之言,其实也算意外之喜,苏祁安也没想到,没等他甄别,就有婢女选择将这事告知苏祁安。 至于为什么反叛,原因很简单,他们不过是孙家用完的工具。 而突然划给这位苏伯爷,虽然不了解苏伯爷的为人,但就他属下对待他们的态度,足以让这位婢女认定苏祁安的为人,绝对比孙家强上一百倍。 是继续执行孙家的工具般的任务,还是为自己以后的命运搏一搏,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好在她赌对了,苏祁安念她愿意回归正途,答应她,以后安心待在别院,只要苏祁安在一天,她就能不受欺负。 府尹的否认,让婢女气的发抖,她想要出言反驳,但被苏祁安制止。 苏祁安挥了挥手,婢女告退,目光示意,苏勇点点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的纸张,直接甩在府尹、孙文二人脸上。 「好,你说婢女是胡言乱语,那这些呢,这些受你孙家迫害的百姓证词,你又作何解释。」 看着满地的证词,府尹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额头上都是冒着豆大的汗水。 他想要开口解释,但那张张证状上的文字,和按的红手印,就像一根根针,狠狠扎在府尹的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府尹大人,苏某来京都,可不只是单纯的欣赏京都的美景,一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毕竟,苏某个人力量太单薄,总要一些力量给苏某壮壮胆气,没想到才来京都多久,这么快就用上了。」 「府尹大人不是要讲证据吗,你看这些东西,要是交给朝廷,不知道府尹大人的官位保不保的住。」 「下官错了,还望苏伯爷能网开一面,这事是下官被猪油蒙了心,只要苏伯爷能放下官一马,日后伯爷在京都,能用得上下官的,下官必定效力犬马之劳。」 刚才还那般强硬的府尹,再也没有刚才的那般傲气,身体瘫软着,下跪朝着苏祁安求情。 苏祁安道,「府尹大人这个承诺,真是让人感到诱惑,但这事怎么做主,怕轮不到府尹大人了,孙侯爷你怎么看。」 「苏祁安,你非要把孙家扳倒是吗,你别欺人太甚,孙家要是到了,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等孙文开口,府尹猛的抬头,对着苏祁安怒斥着。 「哦,他们?府尹大人看来是不打算隐瞒了,说说吧,他们是谁?」 「他们是你绝对惹不起的存在,苏祁安,实话告诉你,今夜的刺杀,就是那些大人物派出的死士,你应该能猜到,有能力出动死士的,而且能在京都杀人,这人的力量是多强大。」 「今晚之事,要是你能一笔带过,我保证,从此以后,孙家绝对不与你为敌,并且还能给你提供有用的情报,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又能怎样,府尹大人你除了一天天,抬出所谓大人物搞威胁,还能做什么?你是不是太把孙家当回事了。」 苏祁安冷笑着,直接打断了府尹的话,继续道,「你背后所谓的大人物,不就是朝廷国公?哼哼,在边境我能活着回来,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国公又如何,只要他们敢来,我 把话放在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可信否。」 苏祁安的声音很冷,但更多的却是夹杂着彻骨的冷酷。 府尹能够从苏祁安的眼里,看到一股绝对威严,那种威压很可怕,让他一时都不敢接话。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孙文,叹息一声,忽然道。 「唉,事以至此,苏伯爷,一切按你的意思办吧,放心,等明日一早,府尹、孙行,会被押送,孙家也会像朝廷认罪。」 「希望苏伯爷能够看在,一起征战边境的份上,能保全孙家部分,孙某感激不尽。」 「孙文,你糊涂,你做什么!你这么做,就是陷孙家绝境之中,你是孙家的罪人,不!我不答应!」 此时的府尹,脸色变幻,身体发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孙文的举止气的不轻。 直接朝苏祁安扑了过去。 不过结果没有丝毫预料,苏祁安的身后,瞬间冲出两道黑影,一把将府尹控制住。. 看着发怒的府尹,孙文叹气道,「叔父,不要怪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孙家。」 这时候,苏祁安的手掌拍了拍孙文的肩膀,开口道,「孙文,看在你也曾为边境百姓奋战的份上,对于孙家,我保证,除了一些大女干大恶,其余人等并不会受到牵累。」 这是苏祁安的心里话,从始至终,对孙家,苏祁安就没有想过,赶尽杀绝。 只是来到京都后,第一个上杆子偏偏要往他的枪口撞,那就没办法,只能将孙家给办了。 别看苏祁安只是个所谓的伯爵,但对付京都的权贵,苏祁安有他的一套办法。 只要是权贵世家,他们当中的纨绔,谁手里没有几条命案。 只要苏祁安有心去搜集,这些罪证一条一大把,寻常百姓惧怕这些纨绔,不敢上状。 但这时候,苏祁安站出来,替他们接下这些罪证,凭借他伯爵身份,直接递交朝廷,基本上就是一告一个准。 当然这事也不是绝对,要是某些权贵,就比如国公这类大世家,凭罪证,很难扳倒。 而孙家,就是一个没有深厚背景,和上面大世家没有关系的小家族,在京都,一抓一大把。 对于这样家族,苏祁安信手拈来,撞上苏祁安,只能说孙家倒霉。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义灭亲 府衙内的一间房,随着府尹、孙行被拿下,针对苏祁安的暗杀,才告一段落。 府尹、孙行被押送下去,房间只剩苏祁安、孙文二人。 孙文目光闪动,再度叹气一声,对着苏祁安郑重道。 「苏伯爷,看在你我曾上过战场的份,我还是要提醒你,小心赵国公。」 苏祁安眉头一皱,他当然知道府尹敢对自己出手,背后一定搭上某位国公, 这位赵国公来头不小,是三朝元老,无论是资历,还是威望,又或者权势,在朝野上,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不会超过一指之数。 哪怕是皇室贵胄,见到他,也得尊敬一声赵伯伯。 苏祁安问道,「这个赵国公,貌似和他之间没有矛盾吧,为何他会对我下杀手。」 「苏伯爷你可记得赵昂?他就是赵国公之孙。」 听着孙文这么说,苏祁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有些试探道。 「难道赵昂之死,这笔账算到我头了?」 孙文点头,「没错,苏伯爷,你还不知道吧,边境之战结束后,你没有来到京都,反而是回去了,但朝堂上,对你的争议议论不小。」 「先是因为你封侯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陛下亲自定夺,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这事苏祁安知道,他没有打断孙文,示意继续说下去。 「后面没多久,不知谁传的,说赵昂之死,和你有关,加上你直接回了西州,更加坐实了你的心虚。」 「虽然这事没证据,赵国公不好光明正大的对你下手,但私底下,早就放话,一旦你来到京都,无论怎样,都要你的人头。」 听着孙文这么说,苏祁安也是有些无奈,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能故意这般扰乱,恶意栽赃的,苏祁安的脑海中,想起一个人,郑良。 要知道当初,赵昂之死,苏祁安是被目睹的,现在想想,这个郑良对自己还是不死心。 竟然来这么一套借刀杀人,这一招真是高。 对于这种恶意栽赃,苏祁安不可能去找赵国公解释,就凭郑良的身份,同样是国红之后。 郑国公在朝堂的权势,并不弱于赵国公,郑良敢来这招,就说明他有十分把握,让赵国公对他信任。. 苏祁安无论说什么,赵国公都不会相信,如今之计,还是得找个办法,看有没有机会,当面朝圣才行。 苏祁安目光闪动,身旁的孙文还以为苏祁安想要和赵国公正面硬钢,连忙劝阻。 「苏伯爷,劝你一句,面对赵国公,千万不要莽撞行事,任何事情都得从长计议,急切不得。」 孙文的劝解,让苏祁安有些惊讶,他开口问道,「今夜过后,孙家怕是元气大伤,我这么对孙家,你难道不记恨我?」 「按理说,我和赵国公正面硬刚,是你最想看到的事情吧,这应该也是其他世家公子的想法吧。」 孙文却是苦笑摇头,「没错,孙家的元气大伤,我应该恨你,但我更知道,即便没有你,我孙家一旦搭上赵国公这条船,怕是注定会沦为棋子。」 「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今晚,你来的这么一下,恐怕我也会和叔父、二弟一样,陷入一种迷失境地。」 「将家族的未来,全部放在他人手中,下场怕会很惨,经过这事,我只希望苏伯爷能高抬贵手,放过孙家一马。」 「孙家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插手任何苏伯爷之事,甚至可以退出京都。」 孙文的这番话,让苏祁安首次对这位世家侯爷,有些高看。」 能够认清自己不说,甚至为 了家族的未来,愿意断臂求生,这种气魄,可不是一般世家公子能拥有的。 苏祁安轻声道,「孙侯,就凭你刚才所说,你我之间的矛盾,一笔勾销,如果孙家能够狠心向内刮骨,铲除一些垃圾,我保证,日后的孙家,不是毁于一旦,而是涅槃重生。」 孙文一怔,他猛的抬头,但他的面前,哪里还有苏祁安,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苏祁安说的这番话,是一种很强烈的暗示,甚至已经给孙家指明了一个方向。 想要孙家日后崛起,就看孙文够不够胆,下这个狠心。 孙文目光闪动,双手紧握,脸色变换,在挣扎,在犹豫,但终于,伴随着孙文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孙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这次我赌你,苏伯爷,我也想看看,这次京都之行,你如何搅弄风云。」 此时,苏祁安走出府衙大门,站在府衙门口,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大红灯笼,他知道,明天早上,这座府衙怕是要换人了。 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苏勇等人离去,他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孙文怎么办了。 苏祁安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去,身旁,响起苏勇的声音,「先生,身后跟随我们的几人,如何处理?」 「放他们去吧,现在让他们相信会很难,等明天吧,我想不用我们出手,他们知道怎么选择。」 「属下明白。」 马车驶离,很快回到了居住的别院,苏祁安刚下马车,偏过头,对着那位带去的婢女,开口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被苏祁安这么一问,这位婢女脸色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道。 「回…回主人,我叫柳梦。」 「柳梦么,倒起个好名字,明天起,你就带着那些婢女,负责这座别院的卫生吧。」 柳梦连连点头,脸色有着淡淡的喜色。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别看负责的工作,与先前没什么区别,但苏祁安对她的态度,和孙家相比,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她不再是所谓的奴隶,而是被苏祁安当做真真的人。 而且她相信,只要她好好干,苏祁安绝对会给她更加重要的任务。 「从今后起,我跟定主人了。」柳梦内心暗暗发誓。 苏祁安踏入别院,此时,在小院内,一位婢女在小院等候多时了, 驱散了众人,小院内,只剩下婢女、苏祁安、苏勇三人。 这位婢女不是别人,正是许校尉的妹妹,早就苏祁安带领苏勇等一队新军,前往府衙解决麻烦前。 有关许校尉的事情,苏祁安委托了其他新军一一告知。 苏祁安下的判断没错,这个婢女就是许校尉,在临死前,嘱托苏祁安寻找的妹妹。 当初的边境之战后,对于老许这个心愿,苏祁安一直放在心里。 他没有第一时间寻找,也是有原因的,当时他,虽然封伯,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都没解决清楚。 如果贸然前往京都,可能刚到,就会被像孙家这样的京都小家族给干掉。 因为,这一年多,苏祁安在西州一直积蓄力量,直到有能力,离开西州,才决心前往京都。 也算是老天开眼,让苏祁安一来京都,便碰到了许校尉的妹妹。 将许糖糖找到,也算告慰了许校尉的在天之灵。 看着苏祁安走来,许糖糖直接跪拜,对着苏祁安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先生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先生是什么人,但能让哥哥信赖的人,就是小糖要尊重的。」 「从今以后,小 糖就是先生的人,先生让小糖干嘛,小糖就干嘛,哪怕去死,小糖也绝无二心。」 将许糖糖搀扶起来,苏祁安连连摇头,或许是因为卖给孙家当婢女的缘故。 经历的人情冷暖太多,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许糖糖完全没有半分小孩子的天真。 说话间,完全就是大人模样。 看着表忠诚的许糖糖,苏祁安的心里是比较痛心。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好了,小糖,不用说的这么严重,老许不仅是我的属下,更是我的兄弟,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以后,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苏祁安的这番话,一下子让许糖糖怔怔的待在原地。 她的心脏快速跳动,双眼却是通红,虽然强忍着,但看着苏祁安温暖的笑容,终究没有忍住。 哇的一声,直接大哭起来,一把抱着苏祁安,头埋在胸膛。 许糖糖的这幅样子,让苏祁安松了口气,这才是许糖糖真实的样子, 孩子嘛,终究要有孩子的天真,如果一味的伪装,扮做大人,反而对心理不好。 苏芊芊就是这样一个例子,如果不是碰到苏祁安、秦子音,将其矫正,恐怕苏芊芊也会走上许糖糖的这条苦难的路。 许糖糖哭了很久,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苏祁安安抚着,约莫一个时辰,众人才逐渐睡去。 第二日的清晨来的很快,当天光大亮,京都的街道,开始往日的闹腾时。 忽然,一则消息如风一般,席卷京都十条大街。 消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段话。 孙府尹、孙行二人仗着官家背景,在京都肆意横行,惹的京都百姓怨声载道,孙家不忍,大义灭亲,将二人拿下、押送,请朝廷按照律法严惩二人,以泄民愤。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拍卖会 这则消息传来,京都百姓都是一脸懵逼。 还能这样?自家举报自家,这不是大义灭亲。 所有百姓心里都是这个想法,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不解。 孙家在京都能立足,就说明是个不错的家族势力。 特别是出了一个府尹、加上一个侯爷,孙家在京都十大街,算是小有名气。 而这次的举报者,不是别人,正是孙文,孙家唯一的侯爷。 但没听说这位侯爷和孙府尹之间,有什么矛盾,毕竟是一家人,就算有再大的矛盾,也不至于于此。 不解归不解,但这事传到朝廷,让朝廷的国公、侯爷都是感到震惊。 谁都没想到,自家人还能这样,来个大义灭亲。 虽然感叹,但他们下手却没有丝毫手软,既然孙文大义灭亲,他们顺势而为。 京都府尹这个位置,哪怕是国公们,都颇为眼红。 京都城很大,分为三个部分,最外围的是十大街,是像孙家这类小家族,居住的地方,也是京都府尹管辖之地。 中部位置,是国公、侯爷在京都册封的府邸,而内部,就是京都的权利中心。 大凉皇室所在地,皇城。 这三个部分,严格划分,更是严格执行,一般而言,除了上朝、要么陛下宣见,才有资格进入内部皇城。 平时,一律禁止入内,有擅闯者,斩。 也就是说,生活在京都的百姓,基本上终其一生,都是生活在最外部的十大街。 而有人,就有油水,管理外部的府尹,反而成了各大势力争夺的对象。 恨不得,将自己的人手安排进去,但这事却不是那么容易。 府尹的人选,基本上都是陛下一手定调。 这次,这个孙家自爆,这个孙府尹基本上是凉了,所以,不少人又开始动了一些心思。 反而在朝堂上,对孙府尹、孙行所犯之事,基本上直接按照大凉律法给处理了。 孙府尹革职查办,判刑十年,孙行革掉秀才功名,仗一百大板,判刑三年。 将处理结果定好,甚至不再多看一眼,直接下发。 转过头的争吵,就是为下一任京都府尹争执。 像孙家这种在京都,一抓一大把的小家族,能引起国公的注意,便是天大的荣幸了。 如果不是这位孙家出了一位京都府尹,恐怕根本无法引起他们注意。 为了下一任京都府尹的归属,据说朝廷上,几位国公和***们,那真是舌战群儒,差不多吵了有半个月。 最终还是由陛下发话,派了一位翰林院的一位大儒学士兼任,如果后面有更好的人选,在做定夺。 就这样,平息了这场闹剧。 别院内,坐在小院品茶的苏祁安,听到这则消息,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就是京都,没人会管你如何,只要失势,哪怕十年好友关系,第二天都会变成陌生人,一切都是为了权力。 孙家这事一出,算是自断一臂,在东大街的影响力,怕是大不如前。 但这事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没了京都府尹的位置,就不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看来,比以往能轻松不少。 苏祁安目光闪动,开口道,「去,让第四队暗中保护孙家。」 「先生,你的意思是?」苏勇犹疑。 「孙家交出了京都府尹,虽说远离了权力中心,但这时候,难免就怕有些人会落井下石。」 「属下这 就安排。」苏勇点头,转身离去。 孙文既然做出了他的选择,那苏祁安的承诺的事情,该帮也得帮一把。 就在第四队前去暗中护卫孙家不久,紧接着,孙家开展了一轮清洗。 这事自然传不到皇城,但在东大街,却是闹的沸沸扬扬。 此时,距离东大街约莫十里以外,一片草丛中,几道黑影闪动。 他们脸色煞白,甚至可以说是面如死灰,遥望苏祁安所在的别院方向。 忽然几人一阵苦笑,笑声中有着一些悲凉。 「苏祁安,我们小看你了,与你为敌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身为死士,就得有死士的觉悟!」 说着,几人抽出短刀,直接抹了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后方,一颗高大茂密的大树上,有着两道人影,一直注视着草丛内的动静。 看着几人自我了结,二人点头,低沉道,「走吧,可以回去告知先生了。」 没一会,小院内的苏祁安,便得到了消息,叹气一声,摇了摇头。 「准备几具棺材,将他们收敛吧。」 这几位刺客的命运,本就是注定的,身为死士,一旦没完成任务,死亡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这几位死士确实够硬气,苏祁安留着他们,本来用意是想让他们回去报信,给的一个警示,不要轻举妄动。 可最后,在目睹了苏祁安的能力后,几人没有选择回去,或许是被苏祁安折服,又或者是羞愧,当即自杀了。 目光收回,苏祁安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一旁,思考了好久,他开口道。 「这事告一段落了,来京都有段时间了,也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柳梦你来…」 别院还是那座别院,依旧安静的坐落在东大街的拐角尽头。 无论东大街发生何事,闹出多大动静,这座别院,依旧是像先前那般云淡风轻,一点不受波及。 随着时间流逝,过了几天,前几天的热闹,随着孙家二人的伏法,渐渐降了热度,很快被其他事情给淹没。 只是在不久前,府衙门口多了十几具蒙面尸体,据说是刺客。 关键是谁也没看到送尸体的人,似乎是半夜送来的。 那位新府尹,看着这幕,被气的不行,觉得是对他上任的一种挑衅。 甚至放话,一定要将幕后黑手找出来,经过半个月的侦查,还真让这位新府尹查到了一些东西。 但新府尹的脸上却是变了,他似乎知道什么,没几天,草草结案,只说这些死者的确是一群刺客,死有余辜。 至于其他的,只字不提,而后,更是在公共场合,再也没有谈及此事。 而这事,也成了无数百姓街头巷尾的谈资。 有说这位新府尹被人胁迫,又有的说,新府尹查出了背后之人,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还有的说是新府尹和某些人达成了什么合作。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这事过后,奇怪的是,东大街的治安貌似比先前好了不少,这让人觉得奇怪。 但转念想,这些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当做谈资就好,要是深入了解,怕是小命不保。 对于这点,京都百姓做的相当好,知道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 在这种热闹嘈杂的氛围中,时间又过去半个月,这是苏祁安来京都有两个月了。 一则足以轰爆十大街的消息,瞬间传来。 这次的消息,只有一句话,「东山伯苏祁安,在来兴楼举办一场拍卖会。」 听到这消息,许 多百姓都是一愣,有些错愕,都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东山伯是谁。 京都这么大的地方,别说伯爵,哪怕是侯爵,不认识的也很正常。 难道这个东山伯的名气,能有国公、皇室还大? 大部分百姓,心里都是这种念头。 随着时间流逝,一些有关东山伯苏祁安的消息,才陆陆续续传来。 这时他们才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东山伯,究竟有多大的来头。. 从一介秀才考中举人后,只身来到边境战场,激战半年,带兵杀敌,力挽狂澜,在册封爵位,引出几位国公的激烈争吵。 最后由陛下出面,亲自册封东山伯。 别看只是小小伯爵,但从某种意义上,不比所谓侯爷差。 而且这人不仅有勇有谋,在文的方面,更是有大才。 他们还记得,去年的时候,从下面的某郡县,传来几首惊为天人的诗词。 特别是那首《望月四句》,据说让翰林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大儒,都称赞不绝。 对于这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东山伯,京都百姓可是很期待。 没想到,这位东山伯,竟然不声不响的来了京都,一来就搞出所谓的拍卖会。 如果是其他的权贵世家,举办拍卖会,必定是什么贵重的物品。 但据了解,这位东山伯家底并不丰厚,要是举办拍卖会,又能拿出什么东西? 众人都在猜测,很快有人猜到,能让这位东山伯如此的大张旗鼓,他能拿出拍卖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惊起四座的绝诗。 想到这,众人的脸上都是带着兴奋身份,毕竟,东山伯的才气是有目共睹的。 真要是拍卖他的作品,那京都绝对会相当热闹。 不少人都是前往别院,想要求证。 好在苏祁安有准备,提前安排,这些人全部被苏勇、柳梦挡在门外。 这些人被阻拦,非但没走,反而聚集的越来越多,要看就要挤满了。 得到示意的柳梦开口了,「诸位想的没错,我家主人举办的拍卖会上的东西,的确是主人所做的绝句。」 「不仅如此,这几首绝句,会被镌刻在战旗上。」 「各位都散了吧,要是有兴趣,三日后,来兴楼,与各位不见不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恶意压价 这话一出,整个十大街都充斥在极度的沸腾中。 就连外围的世家、权贵,都被这消息给轰动了。 一口气拿出六首新诗,而且是刻在战旗上,足以说明这诗的品质。 战旗代表的是一支军队的气质,比如虎贲、裂山、陷阵… 一眼就能看出,所属军队的霸气,而像苏祁安这种,将诗刻在战旗上的行为,在大凉历史上,不是没有过。 只有是被公认的大才子,才有资格动在战旗上做诗。 当然所做的诗,自然不会当做一支军队的战旗,出现在战场上。 毕竟,战旗的名号,都是由陛下封赐的,像苏祁安这种文人刻诗,更多的,是代表更高价值的收藏意义。 在大凉的历史上,流传至今的战旗诗,到现在只有十首。 每一首堪比传家宝,价格是无法衡量的。 苏祁安来的这一场战旗诗的拍卖会,一下子准备六首,轰动京都是意料之中。 苏祁安的才子大名,很早就传到京都,许多人都想见上一面,可惜,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现在倒好,这位东山伯一来京都,就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这如何不让城内百姓震惊。 自从知道苏祁安居住在东大街的那处别院,每日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只是最终都被苏勇给挡在门外,虽然有些不爽,但并没有人敢发作。 因为在前不久公布苏祁安,要弄一场拍卖会的当晚。 一些暗藏坏心思的人,直接潜入别院,似乎想一查动态。 这一举动,大部分权贵、世家都是默不作声,暗中注视。 既然有人想当棋子,正好拿这些人试水。 可最终的结果是,这些人潜入别院,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出来,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直到第二天,别院大门打开,直接从别院内,用几辆板车,拖着一群黑衣人的尸体,丢在了府衙门口。 新府尹的脸色很难看,但碍于这些人确实潜入在先,是一群货真价实的土匪。 别院的人,出手自然是出于自卫。 这事很快就了解了,为了防止出现新的这种情况,府尹提前安排一队兵士,交给苏祁安调动。 将别院和面前的街道,保护起来,加强巡逻,这样才打消了某些人的坏心思。 其实府尹压根就不用这么做,当这些「土匪」尸体被送出来时,某些人的心思,早就打消了。 这些「土匪」的实力,他们很清楚,直接悄无声息的被杀,看别院内,没有任何伤亡。 所有人这下,才收敛了对这位东山伯的小觑之心,知道此人不太好惹。 经历了「土匪」潜入之事,苏祁安居住的别院四周,反而平静许多。 所有人都期待着,三天后的战旗诗会的开始。 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等待下,这场吸引京都十大街,所有目光的拍卖会,终于开场了。 来兴楼的大堂,因为提前得到通知,连夜将一楼大堂,给临近扩建。 花大代价,将隔壁的商铺打通,一楼大堂比之先前,扩大了一倍有余,起码可以容纳四五百人。 二楼的包间,早就安排好了,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三楼之上,全部关闭。 光是门票钱,就得缴纳十两,比入城费还贵。 要是想选个好位置,靠近拍卖舞台,想近距离观看战旗诗的,价格更是翻了好几倍,达到了一百两。 可即便这样,依然阻挡不了权贵、世家前来的决心。 一大早,二楼的包间、一楼前三排位 置,早就售罄。 据说这次拍卖会,甚至引来国公、侯爷、将军的参与,连皇城的大人物,甚至都有所关注。 当然这消息,只是传言,没有被证实,了解来兴楼,大多都猜测,这不过是来兴楼的一种营销手段。 为的就是替这场拍卖会造势,恨不得让京都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次拍卖会上。 来的人越多,赚的也越多。 不一会,来兴楼内,做满了人影,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若有若无的看着前方中央的高台。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汇聚这么多人的来兴楼,让人惊奇的是,竟然没有半点喧闹,十分安静,气氛都是有些紧绷。 因为这些人中,还真的有一些大人物,特别是最前方的几位,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 是国公家族的后辈,年轻侯爷也不少,这些人可谓是京都真正的权贵。 平时都很少会出现在京都外围,大部分都是在中部生活。 这些年轻权贵,脸色漠然,来这里,貌似真的是对这场拍卖会有兴趣。 能让这些权贵到场,这场拍卖会的规格,已经提高不少。 这些公子哥们都没有发话,后方的一些商贾、小家族子弟,又怎敢多说一句。 要是一个不好,惹怒了权贵少爷,自己的家族都保不住他们。 此时,在拍卖高台的幕布后方,透过缝隙,看着汇聚而来的众人。 柳梦竭力保持平静,但还是被眼前这幕,给吓到了。 身后,苏祁安的声音响起,「柳梦,放心去做,我看好你,有我在,无妨。」 苏祁安的这番话,无疑于给柳梦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连连点头,脸色有着感激神色,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不一会,自信的迈步走了出来。 柳梦的出现,让场上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此。 柳梦面含微笑,十分淡定开口,「首先,奴家代表我家主人苏伯爷,对各位的来到,便是感谢。」 「快开始吧,等了这么久,我们可不是看你说恭维话的。」 柳梦刚一开口,下方一位权贵少爷,直白开口。 有了这人的带头,很快,后方响起阵阵起哄声音。 幕布后方,一道声音有些担忧响起,「苏先生,柳梦她可以吗?」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大义灭亲的孙文。 自从孙文做出了他的选择,苏祁安自然会表示一番。 这次在来兴楼举办拍卖会,就是给孙文一个面子。 来兴楼的幕后大股东,就是孙家。 这次的拍卖会要是成了,不仅会让孙家赚的盆满钵满,更会让来兴楼的名声飙升。 成为京都前五的酒楼,不是不可能。 苏祁安的这种大手笔,把孙文给震惊到了,他同样明白苏祁安的用意。 看着今天来的大人物,让孙文内心暗道,「还好做对了选择,跟对了人。」 能够下大决心,将孙家来个大清洗,并且和苏祁安化解恩怨,来个化敌为友,这是孙文人生中觉得,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这场拍卖会结束,孙文估计,来兴楼的收入,占孙家小半年的营收。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柳梦无法控场,要是搞砸了,就麻烦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一脸淡定道,「放心吧,柳梦我不会看错的,她肯定能行。」 在二人的注视下,柳梦脸色依旧镇定,不紧不慢道。 「奴家知道各位的焦急,放心,奴家 保证,各位的等待是值得的,这次的拍卖会一定让各位不虚此行。」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宣布战旗诗拍卖会,现在开始。」 柳梦声音落下,很快,后台,在两位大汉的护卫的下,一块被黑布遮盖的战旗,被抬了出来。 柳梦手掌一挥,黑布解开,一面黑色大旗上,两句朱红色的诗句,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下。 「这第一首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柳梦的声音落下,一下子刚才还起哄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人目光,都是死死的看着这第一首诗。 不一会,大堂内一阵沉重的鼻息声响起。 一些想取笑,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变了。 老实说,不得不佩服苏祁安的才华,短短的这两句,一下子写出为国赴死的拳拳之心。 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一道人影,那是个文人,穿着囚衣,身上满是伤痕。 披头散发,但脸色的坚毅,谁都无法撼动。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平静下来,不少人脸色,都是露出肃穆神色。 「这第一首,起拍价一千,上不封顶。」 众人回过神来,看着台上的朱红色古诗,目光闪动。 很快,竞拍声响起。 「我出两千。」 「我出四千。」 「六千…」 此起彼伏的竞拍声响起,这第一首古诗的价格,不断上涨。 但随着时间流逝,幕布后方的孙文,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虽然这诗的价格,在不断攀升,但却每次都涨幅,却是很小。 不是这诗太差,苏祁安做的诗,孙文领教过的。 前段时候西州传到京都的一首完整的战诗,就是苏祁安所做,据说成交价有十万。 即便这次的拍卖,只有两句,但也绝对不是眼前,涨幅每次一两千,到后面变了几百。 看样子,拍卖会的价格,被人控了。 能有这般能力的,也只有最前方三排的权贵少爷。 他们的身份,放在那里摆着的,后方的小家族少爷,商贾大户,想加价,也得看前排几人的脸色。 要是得罪了他们,就不用在京都混了。 他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没想到这些权贵少爷,竟然如此恶心,联合起来,恶意操控,估计打压价格。 以最低价格,捡漏便宜。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人物出场 让孙文没想到的是,这些权贵公子哥,竟然联合起来,恶意压价。 看这增幅缓慢的金额,如果没人制止,这第一首的战旗诗,成交价顶死一万。 如果真以一万成交,绝对会给这次拍卖会,带来巨大打击。 毕竟,第一首没开好头,后面的几首,会受到很大影响。 孙文脸色焦急,但身旁的苏祁安却是淡定不少,他目光扫了一眼大堂的众人。 随即道,「稍安勿躁,我准备的这次拍卖会,可不会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看着吧,待会会有好戏看的。」 孙问目光疑惑,但还是相信苏祁安,没有说什么,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随着时间流逝,这第一首诗的成交价,最终定格在九千两。 台上的柳梦,面带笑容,哪怕台下的竞拍声没有多少了,自然笑眯眯问道。 「何侯爷已经出到九千两,还有谁继续竞拍。」 下方,一众人等皆是保持沉默,闭口不言,偶然间看着前排叫价的何侯爷,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惧怕。 这个何侯爷,来头不简单,他的爷爷,可是国公,虽然和朝堂几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国公无法相比,但至少也是一名国公, 国公一怒,他们这些生活在京都外围的家族,就得遭殃,谁敢得罪这人。 台下的何侯爷,面露冷笑道,「呵呵,本侯这价格,已经出的很高了,谁敢继续竞拍?」 目光一扫,四周众人都不敢与之对视,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直接一锤定音吧。」 何侯爷的脸色有些不悦,催促着。 台上的柳梦自然镇定自若,笑眯眯的再度询问。 台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就在柳梦还想拖延一番时,忽然,二楼的包间,传来一位婢女的声音。 「我家主人出两万。」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愣住了,猛的抬头,盯着出声的二楼包间。 他们的脸色变幻,目光中,隐隐有几分看戏的味道。 开玩笑,这一出价就两万,直接将价格提高了一倍,这是纯纯的打何侯爷的脸。 何侯爷的脸色铁青,他猛的起身,目光中的愤怒溢于言表。 不仅是对刚才出言之人,对他的无理挑衅,更重要的是,那个位置,本来有他一席之地。 但可惜他来晚了,二楼包间全部售罄,无论他花多大价钱,都无法买来这个位置。 来兴楼不给他面子,这场子他一定要找回来,因此这场拍卖会,他早就和几位有权势的公子少爷,联合起来。 花低价得到一首不错的战旗诗,又找回了面子,这不一举两得。 但他的找补还没享受多久,又被当众打脸,何侯爷那个气啊。 「哼,真是好大的口气,敢和本侯抢诗,本侯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 话落,包间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呵呵,早就听闻何国公的孙子,是出了名的霸道,今日一见,领教了。」 「不知道老夫能不能入的了何侯爷的眼。」 何鸿的眉头微皱,这声音他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了。 很快,包间紧闭的幕帘,缓缓打开,一位白发老者出现。 这位老夫年纪很大,约莫有七十左右,满头白发,脸上爬满了皱纹。 但精气神却很足,挂着笑容,双眼并不浑浊,十分明亮,身穿古朴的青色长衫,一股文人的气息,缓缓释放。 这人一出现,一下子让何鸿脸色大变,身体一软,直接半 跪在地,连忙道。 「文老夫子,你这话折煞晚辈了,晚辈岂敢在你面前放肆,是晚辈做的不对,只要文夫子满意,任打任罚,晚辈绝无二话。」 何鸿的态度,直接是一百八十度转弯,如果不是在场众人亲眼所见,怕都见不到何鸿还有这一面。 不光是他,就连和他同坐的十几位的权贵侯爷,都是惊的起身,对着二楼的白发老者,恭敬一拜。 那态度,丝毫不敢有所造次。 这位白发老者叫文宣,是一位大儒,但这人却是相当不简单。 是翰林院的院长,大凉文坛领袖,被大凉所有文官,恭敬一声夫子。 更是那位已逝皇太子的老师,乃是帝师。 大凉朝文官,一半以上,都曾受到此人的教导,是无数文人学子的精神信仰都不为过。 论地位,堪比元老级国公,这样的大人物,没想到从皇城里出来。 不仅如此,不声不响的来到这不起眼的来兴楼。 这种震撼,不亚于见到皇室贵胄。 了解此人身份后,台下所有人都是纷纷跪拜。 就连躲在幕布后的苏祁安、孙文都是露面,同样行礼,表示尊敬。 文宣脸色挂着笑容,并没有为难何鸿,挥了挥手,示意下方众人起身。 文宣目光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眼苏祁安,轻声道。 「嗯,年纪轻轻有如此才气,不错不错,我大凉又多一位大才子,是大凉之福。」 「你们不用管老夫,都各自忙碌去吧,如果不是因为这诗,符合老夫的心意,老夫也不会出面。」 「哈哈,文老夫子说得好,今日能在这,见到文夫子,是本将的荣幸。」 文宣声音刚落,紧接着,隔壁包间,响起一道爽朗的声音。 这声音听岁数,年纪也很大,起码有五六十。 包间幕帘打开,一位夹杂黑白发,身穿银色盔甲,一身军旅气的老者,迈步走出。 这人出现,又把全场众人给吓了一跳。 此人名叫王震山,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主要负责西北边境防守,抵抗大荣骑兵来犯的老将军。 论资历,不比范文忠要差,一个负责北方正面战场,另外一个,负责西北战场。 都是手握重兵的老将军,这两位老将军,被称作帝国双壁。 和朝中的几位国公,几乎是同一批战友。 王震山的出现,吓的起身的何鸿,脸色发白,他连连点头认错。 那样子,就像做错事小孩,但心里却是掀起惊涛骇浪。 一个小小的拍卖会,竟然引出了这般恐怖的大人物,这苏祁安究竟有多大的面子。 谁还会知道,后面会不会又更加恐怖,隐藏的大人物。 这般想着,何鸿的心里,就更慌了,低着头,一副听训的样子。 王震山的脾气性子,可不像文宣那么好说话,锐利的目光一扫,随即冷声道。 「就算文夫子不出面,本将也得出面,都是一群什么玩意,这么好的战旗诗,被你们弄的这般没价值。」 「何娃娃,你这家势,是几万出不起的人?我看你真把老何的脸,丢尽了。」 「要是玩不起,趁早滚蛋,再被老夫发现你这种故意糟蹋好东西,老夫说什么也得替老何,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是是是,王老说的对,这事是晚辈做错了,晚辈不敢了。」 何鸿连连点头,头如捣蒜,那般模样,看上去别提多好笑。 王震山像似出了气,冷哼一声,没有在言语,这 时候,身旁的文宣,笑呵呵道。 「怎么,王老将军,对这诗,也感兴趣?如果有兴趣,可以和老夫竞争一番,老夫对这诗,可是势在必得哦。」 王震山摇摇头道,「文夫子说笑了,我不过是看不过去这拍卖的恶意压价,这第一诗虽好,但终究文人气息重些。」 「还没有到打动我的意思,文夫子想要,尽管开口,我绝对不夺人所爱。」 「那就好。」文宣目光一扫,看了眼台下,说道,「苏举人,这诗写的相当对老夫胃口,老夫也不是欺价之人,五万两,买你这诗两句,你看如何。」 「一切都遵文夫子所言。」苏祁安双手抱拳,连忙道。 这五万两,文宣并没有压价,毕竟这不是完整的诗,两句绝句五万两已经值他的价格。 更重要的是,出手买下的人,是帝师文宣。 俗话说,红粉配佳人,宝剑配英雄,这诗同样是这道理。 这两句,完全就贴合文宣,所有,别说五万,哪怕是白送,苏祁安都不会有半分不爽。 能引来这位大人物,本就是赚了,又怎是金钱能衡量的。 文宣点头,目光扫着在场众人,开口询问一遍。 「老夫出五万,可有价高者,尽可竞争。」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语不发,但脸上没有半分不爽,反而是浓浓的敬佩。 不说别的,能在这小小的来兴楼,见到帝师文宣,就已经赚到了。 至于出价竞拍?还有这必要吗? 看着众人没言语,台上的柳梦也是一锤定音,这第一首诗,以五万两成交。 文宣脸上挂着笑意,随即转身离去,这时候,也就王震山敢出言询问。 「文老这才上了第一个,后面可还有五首未展出,文老就不期待吗。」 不一会,文宣声音响起,「呵呵,老夫已得心中所有,便已知足,剩下的,贪多嚼不烂。」 也只有文宣能说出这般话来,不愧是文坛领袖。 无论是气度还是心胸,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我等恭送夫子!」 不一会,在众人的恭送下,文宣缓缓离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楚国公 文宣的离去,让在场众人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堂堂帝师,翰林院的院长,这等大人物,他们能一见,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 别看文宣一副笑呵呵样子,但自身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确实让众人感到肃穆。 这还只是送走了文宣,但拍卖会上,这位帝国双壁的王震山,可还没走。 光是坐在那里,就足够让下方的诸多公子哥们,各个心惊胆寒。 有了王震山、文宣两位大人物的撑腰,何鸿这类权贵侯爷们,各个保持沉默,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恶意压价。 随着第一首诗的拍出,台上,第二首诗的幕帘落下。 战旗上,第二首写的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这诗一出,不少人双眼发亮。 那是一种何等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气魄。 哪怕是想搅局的何鸿,都被这诗的气魄给震惊到了。 柳梦声音轻声响起,「为了不影响各位的竞拍,从这首诗开始,起拍价为一万,上不封顶。」 「竞拍开始。」 柳梦声音刚落,王震山爽朗的声音,随之响起。 「哈哈,这才算有气魄嘛,敢有底气举办诗词拍卖会,就得要有合适价格。」 「像刚才那般,真是太小家子气了,这诗老夫看重了,老夫出五万,谁要加价,老夫奉陪。」 王震山的这话,直接让这场拍卖会,再度提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全场众人,即便有心想竞拍,但一想到,最终和这位王老将军竞拍,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看王震山势在必得的样子,无论对方是谁,又出多高的价格,他都会强势跟拍。 谁都能看的出来,王震山对第二首诗的看重,与其这样,何必浪费时间,又得罪了王震山呢。 五万两的声音落下,不出意外的,在场众人没人出声跟拍。 在三声询问过后,这首诗以五万的成交价格,被王震山拿下。 王震山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这诗和他几乎就是绝配,像他这种常年在边境作战的老将军,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心只为报国,他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文人情操。 但今天这诗,却是把他打动了,他目光扫动,看着站在后方角落,没有言语的苏祁安。 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对文人,王震山这种军旅出身的粗人,一般是看不起的。 可今天,这个苏祁安将他的心里话讲了出来,不愧是上过战场的文人。 「这个苏祁安,果然明白我边疆军人心里的感受。」王震山内心感叹。 这时候,第三首诗也是被揭幕。 第三首写的是,「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好家伙,这个东山伯真是有门道啊。」 王震山内心对苏祁安的评价,再度上了一个档次。看書菈 这几首,完全写出了他们边疆军人的内心想法。 只要有军人在场,绝对会被这几首诗给感染。 哪怕是在场众人,他们的脸色都是变了。 从最开始的抱着看热闹,到后面被诗句上的内容给感染。 就算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没有上过战场,但因为京都靠近北方。 北方荣人的入侵,时不时都会第一时间传到京都。 荣人最强的军队,就是骑兵,而他们所骑乘的战马,被大凉称作胡马。 有时候,北方战事紧张,前线出现漏洞,偶然会让荣人骑兵来个长驱直入。 甚至一度逼近京都外围,虽然最终被京都守卫军击退。 但荣人骑兵带来的恐惧感,京都百姓是深有体会。 而苏祁安带来的这首诗,给人一种强烈的提气感。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鼓舞,远比肉体带来的胜利,要强太多。 瞬间,大堂内的竞拍声,此起彼伏。 参与竞拍的,已经不是像王震山这种军旅人,更多的是权贵侯爷。 这诗已经把他们内心的情绪调动起来。 不到眨眼的功夫,跟拍价格已经到达四万,而看跟拍的架势,价格远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持续上涨。 最终跟到后面,也只有王震山和一位吴姓侯爷在跟拍。 就在众人以为,吴侯爷会因为尊重王震山,而选择退出时,忽然,二楼的包间,一位婢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家主人出六万,竞拍此诗。」 众人抬头,二楼包间,幕帘又一次打开。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管家,众人目光疑惑,这位竞拍主人来头有多大,竟然不到场。 要知道,连帝师文宣,西北统帅王震山都来了,而这位包间主人,没有出现,难道说此人的身份比先前二位还要大?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纷纷猜测这位包间主人背景时,王震山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老范,啧啧啧,老范真有闲心,北方边境布防那么紧张,没想到还会派人关心一场拍卖会。」 「呵呵,王老说笑了,毕竟这场拍卖会是东山伯举办,我家主人说了,东山伯好歹是从北方战场出来的,算是自家人。」 「主人有事不能前来,但心意必须要到,给自家人撑腰,这是分内事。」 「哈哈,还是老范会说话,既然老范这么关心,那这次我就让了。」 「多谢王老。」管家连连点头。 下方的吴侯爷似乎知道这人的身份,沉默了一会,便退出了竞争。 最终第三诗,以六万两的价格成交。 在场众人也不是傻子,人多消息来源知道的也多。 很快将知晓那位范姓大人物的来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守北方正面战场的统帅,范文忠。 所有人都在感叹,一个小小的拍卖会,竟然会将帝国双壁,都引来了。 虽然范文忠人没到场,那他的管家刚才的话,已经挑明了。 苏祁安是他北方防线的自家人,谁要是敢闹事,范文忠第一个绕不过他。 下方的几位侯爷,脸色都是有些变化,他们的目光偶然间,看着一语不发的何鸿。 内心那叫一个苦闷。 幸亏他们及时抽身,没有继续为难苏祁安。 这还叫没背景,一个拍卖会赛程过半,就引来了这么几位大人物。 这后半段,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大人物出场。 要是继续为难,恐怕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何鸿的心里同样是一阵苦笑,想他在京都也算是一方权贵。 只是受人之托,本以为是一桩小事,谁知道引来这么多大人物。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钻进去。 何鸿这些侯爷在想什么,苏祁安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这些权贵侯爷身上。 在当初的边境战场,像郑良、赵昂这类国公之后,他都不带怕的,就更别说这些在京都,靠着祖上蒙荫的公子哥呢。 苏祁安现在想的是,这次的拍卖会,来的大人物越多才算好。 最好能引来皇室贵胄才好 ,这样,他举办的拍卖会,一定会闻名整个京都。 到时候,引发的震动,绝对会引起朝廷注意。 只要被注意,苏祁安就有机会被招见入宫,只有这样,苏祁安才是真正在京都站稳了脚跟。 而这才是苏祁安,举办拍卖会的真正目的。 战功没那么容易积累,但另辟蹊径,以他大才子的声名,绝对足够让所有人,对他有所关注。 第三首诗,最终落在范文忠手中,随之而来的就是第四首。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两句的出现,让众人的呼吸都是沉重一些。 如果说前面几首,表示自己大无畏,生死置之度外,那第四首,则是完全表露报国而死的拳拳之心。 和第一首有一种异曲同工的呼应。 不出意外,跟拍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断响起,甚至二楼的包间,也是传来几声竞拍。 而这次的跟拍价,瞬间突破六万,看架势还在继续上升。 最后这次跟拍价格,达到了八万。 喊出八万价格的,不是别人,又是二楼包间的一位贵宾。 幕帘拉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者出现,这人年纪和文宣差不多大。 同样身穿古朴的长袍,但身上不自觉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威严。 目光扫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这位老者的出现,一下子让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哪怕是王震山,对于这人的出现,都是露出一丝惊色。 众人反应过来,皆是对着这位老者,恭敬叩拜。 「我等拜见楚国公。」 楚国公,大凉为数不多的一品国公,不仅是元老级,更是目前能替陛下协助处理,大凉政务。 被人称作宰辅,其权势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怕是陛下的几位子女,见到楚国公,都得尊称一声宰老。 苏祁安记得,谢苍的义父,貌似就是这位位高权重的楚国公。 楚国公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大凉的宰辅啊,这种已经到头的绝对大人物,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不少人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楚国公面含微笑,微微点头,示意起身,他目光转动,最终落在二楼最后两个包间上,接下来丢下的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的脑海一片空白。 第一百九十章第六首,压轴的词 楚国公脸色淡然,并没有过多看向台下众人,目光一转,落在二楼角落边,两个包间上。 沉吟一会,直接开口,但他丢下的这句话,无疑是在众人耳边炸响一个惊雷,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惶恐的看着最后两个包间。 因为楚国的丢的这句话不是别的,而是“二殿下,四殿下,能在这里碰到二位,真是意外啊。” 包间的幕帘很快拉开,两位身穿白色、银色华丽衣袍的青年,露出了真容。 两位殿下年纪不大,约莫和苏祁安差不多,面容英俊,皮肤白皙,目 《布衣枭雄》第一百九十章第六首,压轴的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陛下口谕 黑色幕布掀开,黑色战旗上,朱红色的大字上写着。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瞬间,大堂内有些嘈杂的声音陡然一滞,气氛都变的有些低沉。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这首压轴的词,没有一人发声,堂内只有沉闷的呼吸声。 呼吸声,逐渐变的有些急促,一些人的脸上,都是浮现一些潮红,双手紧握。 胸膛内的热血爆发,恨不得马上冲上战场,和荣人大战一番。 「好!好!好!」王震山直接打破了堂内的低沉的气氛,一连说了三声好。 他的脸色有着些许的激动,白色的胡须随着他的开口,不断抖动。 王震山顾不得情绪的失态,他看着苏祁安,问道。 「东山伯,老夫问你,这词是否是纪念那位牺牲的老将军。」 王震山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下方众人有些反应不来,但像何鸿、楚国公、苏哲、苏泰等权贵皇室大人物,一下子就知道王震山说的是谁。 苏祁安也不傻,他这首压轴的词,就是替那位,差点收复青幽二州的岳将军所做。 在大凉,苏祁安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巧合的事。 想想也是,无论在哪个朝代,特别是国破家亡时,总会涌出一大批爱国将领。 那位岳将军,和苏祁安在前世所学的历史中,很像南宋名将岳飞。 而这位替大凉征战收复领土的老将军,也姓岳,而且他的一生轨迹,几乎和岳飞相同。 故此有感而发,将这首《满江红》献给这位大凉的岳将军。 苏祁安脸色肃穆,郑重点头,「王老将军说的没错,苏某也是从边境战场厮杀过的,有幸听闻那位将军的事迹,故有感而发。」 「也算是激励我大凉众多边疆兵士。」 「说的好,东山伯你这话,老夫爱听,没想到一位大才子,竟会替边疆兵士做诗,在这里,老夫替那些兵士感谢东山伯。」 「难怪老范那家伙,如此看重你,今日所见,老夫也是明白了,没说的,日后东山伯倘若有事,尽可找老夫。」 「老夫在这里,也把话撩在这,在京都,谁要是敢找东山伯的麻烦,就是与老夫为敌。」 王震山的声音很响,就像是故意说给在场众人听的。 而王震山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楚国公的声音也是陡然响起。 「呵呵,老王你还是和以往那般,性子急,能一连拿出六首这般神作的诗词,我想现在的京都,恐怕谁都不敢打东山伯的注意。」 「即便有,有两位殿下在这里,谁还敢多说什么。」 「国老说的对,这六首诗词,已经证明了东山伯的才气,大凉皇室欢迎东山伯这等人才,为国效力,谁要敢打东山伯的主意,谁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一旁的苏哲,将话接过,轻声道。 这时候,苏泰也开口了,「东山伯的实力毋庸置疑,但依本王来看,现在可不是吹捧东山伯的时候。」 「各位,如果没有竞价,这词本王以二十万的价格要了。」 「四弟,何必这么着急,我出二十五万。」 「呵呵,既然是竞拍,自然是价高者得,老夫对这词,也是颇感兴趣,我出三十万。」楚国公笑眯眯道。 「东山伯这词,明显就是为我等边疆兵士所作,这词老夫势在必得,老夫出四十万。」王震山一开口,就将价格直接提高了十万。 这种财大气粗的加价,让下方众人都是目瞪口呆,这才是有钱人,每一 次的加价,那般轻松,眼睛都不带眨的。 对于这词价格的激增,众人早就有所预料,只是刚才四人的那番话,直接宣告了,东山伯由他们罩着。 谁要是敢找死,别怪他们不客气。 这场拍卖会,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吧,哪怕这四人只是表面说说,但也足以震慑许多人。 但他们都清楚,这四位大人物,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看書菈 苏祁安的拍卖会,一口气拿出六首神作,每一首单独拿出来,都得引发轰动。 外人都以为,苏祁安只会做风花雪月的文诗,没想到一趟北方战场,那种杀伐拳拳报国的战诗,也是信手拈来。 听的他们心里,各个都是热血沸腾。 文能展示强大的才华,武能带兵打仗,纵横深入,力挽狂澜。 这等文韬武略的全才,只要是个人,都会心生招揽之意。 此时的何鸿,他低着头,随着脸上挂着笑容,但心里早就大骂赵国公几百遍。 让他对这个东山伯出手,特么幸亏他及时服软认怂。 这一下子引来四位大人物,要是知道他这般为难苏祁安,恐怕他回去后,都得被自己的父亲给打死。 何鸿搞不明白,这个赵国公,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苏祁安。 如果赵国公执意如此,恐怕这场拍卖会结束后,他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在何鸿思索时,这第六首词的价格,已经飙升到六十万。 这一下子,让在场众人都发出惊呼。 在过往的拍卖上,六十万的价格已经顶天了。 但看接下来的架势,这六十万的竞拍,怕是没到极限。 果然,没多久,跟拍声音再度响起,六十五万。 开口跟拍的是王震山,只是看他的脸色,这六十五万,貌似快到他的极限了。 这时,楚国公宣布退出,毕竟六十五万的价格,即便是他,也得肉疼好久。 虽然很欣赏这词,但他终究不像王震山那般,常年在边境,和战争打交道。 这词的共鸣,对他来说,并没有像王震山那般深刻。 楚国公的退出,让王震山稍微松了一口气,只是最难缠的却是两位殿下。 苏哲目光转动,看了一眼王震山,笑着道,「抱歉了,王老,这词本王实在喜爱,本王出价七十万。」 「本王出八十万!」苏哲声音刚落,四殿下苏泰的声音瞬间响起。 看着这幕,王震山脸色一阵苦笑,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无奈叹气,选择退出。 八十万的价格,他根本出不起,毕竟,他只是一名军人。 这么多年,他依靠的军功,积攒的奖赏,也不过六十万,刚才报价六十五,剩下,他都打算问老范去借。 本以为能够抱着试试看,谁知道,四殿下一下子,将价格抬到八十万。 就算王震山有心,可面对如此高昂价格,也是无力。 毕竟,论财力,整个天下,谁又能比得上皇室了。 苏泰声音落下不久,苏哲笑眯眯的直接将价格,喊到九十万。 这时候苏泰的脸色,其实有些不悦,但他依旧没有半分退出的意思。 沉默一会,咬着牙,直接道,「一百万!」 「嘶!」 苏泰的喊价,直接到了一百万,这个价格,已经打破了整个大凉,才子拍卖诗词的纪录了。 甭管这首词,最终会落在哪一位殿下手中,今天的这场拍卖会,足够载入大凉拍卖场纪录的榜首。 面对苏泰的一百万天价,苏哲从始至终 都是一副平静模样,没有任何色变。 他笑着,看着苏泰,轻声道,「啧啧啧,不愧是四弟,这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让二哥都会佩服。」 「但二哥说过了,这词,二哥很喜爱,所以,本王出…」 就在苏哲准备喊出更高的价格时,陡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大堂外响起。 「各位大人,听令!」 这到突兀响起的尖锐声音,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 其他人还好说,脸上都是露出几分疑惑。 但二楼包间的四位大人物,他们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都是有些变化。 不一会,拥挤的大堂,很快分散两侧,一队身穿纯黑甲胄的兵士缓步走来。 这些人人数不多,但身上却是散发强横气息,一路走来,让人不敢靠近,离的近的,甚至会被这股气息,吓的打一阵寒颤。 这些人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最前方,是一位身穿紫袍的大监。 这一队人马的出现,众人脸色的疑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恐。 这队兵士是皇城的禁军,也就是御林军,而为首的大监,应该是陛下身边的内侍。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啊,所有人的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一些胆小的,甚至双腿都在颤抖。 众人的表现,为首的大监,根本没有多看一眼,目光转动,看着二楼包间的四人,微微点头。 随即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奉陛下口谕。」 这话一出,全场众人,除了两位皇子是弯腰听令,其余所有人都是跪在地上,低着头,认真听令。 大监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此次拍卖会,鼓舞了大凉民众,寡人心甚慰。」 「但拍卖的本意,是以合适的价格拍得合适的商品,这次拍卖有违拍卖初衷。」 「为防止事情最终不受控,这第六首词,寡人要了,为表亏欠,拍卖结束,东山伯三日后,来皇城参加寡人的宴会,寡人敬请等候。」 这段口谕一出,大堂内的气氛,陡然一滞,那种安静,近乎凝固,让人久久无法回过神。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扬名京都 大堂内的气氛,异常凝固,那种安静令人窒息。 最终还是大监轻咳几声,「各位大人,接令了。」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二楼的四位大人物,齐齐点头,恭声道 「老臣接令。」 「儿臣谨遵父皇口谕。」 「苏某谢恩。」 为首大监满意点头,对着二楼包间的四人拱了拱手,轻声道。 「口谕已带到,咱家告退。」 不过在临走前,这位大监目光看着苏祁安,轻声道。 「还望东山伯安排时间,别忘了赴宴。」 「苏某明白,恭送公公。」 大监随即转身,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带着一队禁军离去。. 大监的离去,大堂内的气氛却是一缓,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二皇子、四皇子的恭贺声音。 「没想到压轴的词,竟被父皇得到,如此一来,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里本王祝贺东山伯了,能以伯爵身份,被父皇邀请赴宴的,东山伯是头一位。」 「是啊,东山伯可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三日后,本王在皇城宴会,期待东山伯到来。」苏泰也是补充说着。 过了没一会,两位皇子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离开了。 谁也想不到,这次的拍卖会压轴,竟然会让陛下都参与进来。 虽然只是个口谕,但也是极具分量的,陛下都出面了,这压轴的词,自然和二位皇子没有关系。 后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离开,本就正常。 能让两位皇子待这么久,已经实属荣幸了。 而且看二人对苏祁安的态度,虽然谈不上亲密,但欣赏是有的。 能让陛下亲邀皇城宴会,这件事,本就是无上的光荣。 两位皇子离去不久,场上的楚国公、王震山同样是纷纷起身, 只不过二人在离去前,却和苏祁安说着什么,才离开了。 四位大人物的离开,这才让大堂内的气氛,彻底松了下来。 留下人的众人,有的想上前,想和苏祁安交谈拉近关系。 但却无法挤进前方的人潮,好不容易来到高台下方,一队护卫上前,直接阻拦想交谈的人。 这些人当中,不乏豪门权贵,可无一例外,护卫谁的面子都没给,一个没有放过去。 最终只能惋惜的目送,苏祁安离开了高台,这一举动,如果放在先前,他们必定要找苏祁安讨个说法。 甚至还会借此机会,大闹一场,可现在,目睹了这场拍卖会发生的事。 不光是引来各方权贵,侯爷、国公、文坛领袖、乃至皇子,这些大人物,已经让众人脑海震惊到麻木。 可最后压轴连陛下都被惊动,这说明什么?说明从始至终,这场拍卖会,就被陛下关注。 能被陛下关注,不论是好还是怪,但足以说明,能被关注,本身就有很强的价值。 这要是换做他们,恐怕各个都得兴奋要死。 一个小小的伯爵,竟然引发了这么大动静,甚至让陛下邀请赴宴。 这透露出了一种什么信息?他们想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东山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哪怕苏祁安当众甩他们脸子,他们都得笑脸相迎。 相比较诸多权贵侯爷投来的羡慕目光,苏祁安却是平静许多。 平静的双眼中,却是流露出几分忧虑。 这场拍卖会,举办的很成功,顺利,也很风光。 但在 风光背后,却是流露着一丝不寻常。 别的不说,就说这位当朝天子,皇帝陛下,对他流露出的欣赏,远超两位皇子。 在别人看来,是好事,但苏祁安却不这么想。 能成为一国主宰,当皇帝已经有三十多年,要说这位大凉皇帝,是一位勤政爱民,求贤若渴的好皇帝,苏祁安是半分不信。 据苏祁安了解,这位陛下苏玄庸,在刚登基的头几年,却是勤政爱民,奋发向上。 可过了四五年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奋发向上的陛下,貌似颓废起来。 完全不理朝政,朝政大部分事情,都交给朝堂几位元老国公。 比如,刚才那位楚国公,就是国公中,最大的宰辅。 而咱们这位陛下,从此就放飞自我,蜗居在皇城,沉迷享乐。 这也导致,大凉好不容易,有恢复的苗头,一下子就灭了。 如果不是靠着楚国公这些元老国公,苦苦支撑,大凉怕早就完了。 如果说这位陛下,是彻底沉迷享乐,做个昏君,那也就算了。 但偏偏,这位凉皇,却时不时会出面插手一些政务。 那种给人一种措手不及,是很可怕的,说他昏庸,也有道理,比如,干预北方战线,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只因他的一句话,直接改变。 可在某些事上,比如苏祁安的封伯,又或者是对大荣入侵,以割地换和平,却有态度十分强硬。 这样一位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被盯上,谁会知道他想干嘛。 二皇子、四皇子对他是恭贺,但楚国公、王震山在临走前,让苏祁安小心。 这种小心不知道具体指的是谁,反正三日后的皇城宴会,没那么简单。 摇了摇头,苏祁安将脑袋的忧虑抛开,无论怎样,从目前来看,这次的拍卖会,却是让苏祁安收益很大。 不仅证明了自己,更是和京都皇城内的大人物,建立了联系。 这时候,苏祁安不会担心,后面会有人傻到对他出手。 后面的夜,倒是可以安心歇息了。 和柳梦、孙文嘱咐几句,这场拍卖会的后续收尾,就交给他们了。 苏祁安现在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走。 带着苏勇一人,从来兴楼,隐藏的小楼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柳梦、孙文,却是脸色激动,久久从刚才的震撼中,还未回彻底恢复过来。 特别是孙文,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太多人,恐怕他早就彻底失态了。 他的双眼充斥着兴奋的光芒,他压根就没想到,这次的拍卖会竟然引来这么多的大人物。 甚至连陛下都发来口谕,这是不敢想象的。 他心里始终在庆幸,自己做对了一个决定,没有和苏祁安成为仇敌,并且第一时间清理了孙家一些,对苏祁安不满的族人。 今天的拍卖会,已经说明了一切,这还只是开始,孙文相信,今后谁也无法阻止苏祁安在京都城腾飞。 想想之前,为了巴上赵国公这条大腿,孙家在自家叔父下,可没少出力。 可最后呢,不过是一颗弃子,如果不是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现在的孙家,怕早就凉凉了。 哪里还有现在的苟延残喘,有了苏祁安做依靠,孙文有自信,孙家日后一定会涅槃重生。 到那时,赵家又算得了什么! 「从今以后,无论怎样,孙家都得和苏先生绑在一起,荣辱一共。」 孙文心里暗自下着决心。 不仅是他,连柳梦也是如此,今天的拍卖会,是她 一生中,见到的最震撼的一幕, 她一个小小的婢女,一下子见到堪比天一般的大人物。 如果不是她毛遂自荐,哪里有她今日的出彩,以及台下众人投来的羡慕目光,甚至是尊重。 柳梦深吸一口气,内心同样做出了孙文一般的决心。 从今往后,生死都是苏祁安的人,哪怕苏祁安要她去死,她都毫不犹豫。 二人对视一眼,很快收拾这场拍卖会的后续尾声。 来兴楼举办的拍卖会,不到半日功夫,就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甚至都传进了诸多国公、皇子的府邸。 毕竟,最后的压轴,连陛下都传来口谕,这谁能瞒得住。 所有人听到这则消息,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这不是谣言, 京都城外围的十大街,都在流传,东山伯被陛下看重,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原先在附近观察的暗线,不到半日,都是跑没了影。 不仅如此,以这座别院对面的街道为半径,来往多了十几批的巡逻治安军。 这些人都是新任府尹,特意派遣的人手,为的就是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现在的十大街,街头巷尾全部都是有关苏祁安的讨论。 他们都期待着苏祁安的出现,可无论是谁,都没有发现苏祁安的踪迹。 只知道他进了来兴楼,就消失了。 虽然有些可惜,没有见到真人,但这一点都不影响苏祁安在京都的热度。 此时,京都城门口,一队行商,悄然离开京都。 这队行商没什么不同,就是普通商队,只是商队在走了四五里时,谁也没有发现,两道黑影,从马车下方出现。 身形一动,两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没入旁边的密林中。 等到车队走远,黑影才露面,走了出来。 两道人影全是被黑袍笼罩,看不清样子,其中一人,抬起头,看着远处,京都城的躁动,有些感叹。 「在京都出名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这二人,正是从来兴楼偷偷离开的苏祁安、苏勇。 之所以来到城郊,为的是和某位大人物的赴约。 本来他打算正大光明的离开,但如今整个京都城,全部都是有关他的谈资。 没办法,无奈只能出此下策,好避开了诸多眼线,顺利的离开了京都。 现在就要和这位大人物,好好交谈一番,给苏祁安解些困惑。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城赴宴 京都城郊外,约莫十里左右,一处凉亭。 亭内,有一老者,端着茶杯细细品茶,凉亭四周,只有四位身穿粗布麻衣的杂役。 看似普通,实则这四人,并非简单货色,方圆数里内,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都会被感知。 微风吹拂,忽然,四位杂役双眼陡然睁开,一股恐怖的杀气,陡然释放。 这时,坐在凉亭内的老者,却是轻声道,「我的客人到了,你们退下吧。」 四人点头,身形一动,直接消失远去。 凉亭外,苏祁安、苏勇二人静静站立,随着苏祁安的迈步,不一会,苏勇身影消失。 苏祁安走到老者面前,将头上的黑袍摘了下来,恭敬行礼。 「晚辈拜见文夫子。」 这位老者正是最先离去的帝师文宣。 早在文宣离去前,苏祁安就收到文宣传递的消息,约他在城郊一见。 对于文宣的约见,苏祁安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哪怕才华横溢,想见文坛领袖,翰林院院长,是不够格的。 对于这位文坛领袖,苏祁安还是很尊敬的,在来京都前,他曾受到过林苑之的嘱托。 要是在京都,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可拿他的推荐信,去找文宣。 没想到苏祁安还没开始动作,这位文坛领袖,便先找到他了。 苏祁安坐在文宣对面,细细品茶,文宣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神色。 对着苏祁安点头,轻声道,「你来京都的事,苑之已经跟我说了。」 「本来,老夫还想着,能让苑之这么看重的才子,究竟有何能力,今日的拍卖会,着实让老夫开了眼界。」 「不说别的,就凭东山伯这般才气,根本不需要推荐,老夫也会照料一番。」 「晚辈在这里,多谢夫子了。」 文宣摆摆手,随意道,「哎,东山伯客气了,东山伯才华出众,凭的是自己的实力,就算老夫不照拂,想必现在京都,有很多人要和东山伯结交。」 苏祁安却是摇摇头,直接道,「京都本就是名利场,晚辈之所以举办拍卖会,为的可不是结交所谓权贵,只是想站稳脚跟。」 「至于权贵结交,今天和你称兄道弟,指不定哪天,背后捅刀也是你,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是立足根本。」 苏祁安的这番话,倒是让文宣有些侧目,他深深的看了眼苏祁安,点点头,「不愧是苑之看重的人,现如今能像东山伯,看清形势,不被眼前虚假冲昏头脑的年轻人,不多了。」 「老夫这次到有些明白,苑之对你的看重。」 苏祁安之所以对文宣坦露心声,还是出于对林苑之的信任。 在离开西州前,苏祁安曾经和林苑之交流一番。 按照林苑之的说法,在京都,最公正的,最不用被怀疑的,只有这位文坛领袖,翰林院院长。 当然,要想取得这位的欣赏,庇护,还是有个大前提,能证明自己才华。 如果连才华都没有,文宣又怎么可能会接见。 文宣将桌上的茶,品了品,忽然问道,「东山伯,觉得咱们这位陛下如何?」 文宣的这句话,让苏祁安感到诧异,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说道。 「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都很不错,大凉百姓,在陛下的治理下,还是安居乐业。」 哈哈哈。 这时候,文宣竟然笑出了声,紧接着他又问,「那陛下的几位皇子,又是如何?」 「晚辈刚来京都,几位皇子,并不熟知,但管中窥豹,几位皇子都是相当不错。」 「如果就你看来,这些皇子中,谁是最合适的太子,东山伯有何种想法。」 「这是陛下的家事,我等自然不可妄言,我想陛下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不用我等操心。」 苏祁安说的十分淡定,脸上没有丝毫慌张,看上去十分诚恳。 文宣笑着点头,轻笑着,「看来老夫不用担忧了,也没什么能和东山伯说的,只希望东山伯在三日后的宴会上,无法发生什么,还能记住自己的身份。」 「那这场宴会,说不定能给东山伯一场造化。」 苏祁安若有所思点头,对着文宣拱手,恭敬道,「多谢夫子教诲,晚辈受教了。」 「无妨,这都是小事,倘若东山伯能进翰林院,你心里的想法,老夫倒是可以和你说说。」 苏祁安目光闪动,心里在思考着什么,没多久,他的耳边,文宣的声音响起。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了,日后有缘,再相见。」 等到苏祁安回过神来,他的前方,文宣的身影早就离去。 看着文宣的背影,苏祁安目光若有所思,双眼中有着些许的明亮。 「苏勇,我们走。」 偏过头,苏祁安招呼一声,苏勇现身,二人离开了这座凉亭。 按照先前的做法,傍晚时分,二人悄无声息的返回了京都,回到了别院中。 踏进别院,在柳梦的管理下,别院被打理的仅仅有条。 看着苏祁安回到,柳梦、许糖糖,快步上前,恭敬行礼。 至于孙文,将自家人手全部散了出去,负责别院外围的安全,以及收集京都内的情报工作。 当然这些,都是暗中进行,孙家还是得保持低调默默发展,这是苏祁安吩咐的。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只有这样,才好办事。 苏祁安看着柳梦轻声道,「柳梦,今天的拍卖,你表现的很好。」 「一切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希望你等继续保持下去,我们能否在京都立足,全靠你的表现呢。」 「是,先生,奴家会再接再厉,绝对不辜负先生期望。」柳梦的脸色激动,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重要性。 能被苏祁安看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苏哥哥,那小糖呢,你都夸了梦姐,小糖表现不好吗。」 听着许小糖有些嫉妒言语,苏祁安笑着揉了揉许小糖的头发,轻声道。 「我们小糖也很棒,但小糖要好好学习,只有这样,才能快一点帮到哥哥呢。」 「苏哥哥你放心,小糖绝对会帮到你的。」许小糖笑眯眯的,小拳紧握,一副开心样子。 在和二人闲聊几句后,柳梦带着许小糖离开,苏祁安回到了房间。 外界的热闹,依旧在持续,只是并没有打扰到苏祁安。 现在的别院外围,周围两百米的范围,全部都有治安军把守巡逻。 孙文派遣的护卫,同样作为苏祁安私人保镖,联合治安军巡视。 没有苏祁安的允许,任何人都别想靠近这座别院附近。 所以,外界如何闹腾,都无法影响到苏祁安。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别院紧闭的大门,陡然打开,一辆马车早早的停在门口。 马车四周,有着一大批护卫,这些人全部都是治安军。 负责将苏祁安护送京都皇城。 当然他们肯定是进不了皇城,毕竟皇城可是绝对的京都重地。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带兵进皇城。 这一点,他们也清楚, 但能够参与护送,就这一点,足够让他们吹嘘一辈子。 而这次的皇城赴宴,苏祁安的身边,只有苏勇一人。 苏祁安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皇城宴会,会发生什么。 毕竟是皇城,皇室贵胄的寝宫,即便某些人在针对苏祁安,在大胆,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皇城内搞刺杀。 那这不仅是找死,而是将自己家族,带去万劫不复的深渊。 任何人,只要有脑子,都不会这么做。 马车缓缓行驶,很快来到一条大道,周围众人看着前往的马车,纷纷退让避开。 都知道马车上座的是什么人,这人现在要去哪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带着浓浓的羡慕和敬畏。 没有行人的阻拦,马车不到一刻钟,便进入了京都中部。 侯爷、国公权贵居住的地方。 京都中部的范围,比外围要小的多,但每一座府邸,都是颇为豪华气派,一种很强的威严散发。 街道上,基本上很少看到平民百姓,大部分都是商贾大户、巡逻兵士。 就连街边的商铺、酒楼,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里面十分奢华。 这些苏祁安并不感兴趣,只是打量了一眼,他的目光是被道路尽头,最前方,一座巨大,如同一座巨无霸般的城池吸引。 虽然这座城池,距离较远,只能看个大概,但那种属于皇家威严的绝对气息,隔这么远,苏祁安都能感受到。 差不多行驶了半个小时,这座巨无霸的城池,更准确说是宫城,才出现在苏祁安的视线中。 宫城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城墙都是由大理石铸造,宫城屋檐,都是玛瑙玉石,精心打造,看上去十分气派。 宫城的正门,只有一个,但却很高,约莫有二十米,城门都是用金丝楠木打造。 随着苏祁安的到来,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一股厚重的威严气息散发。 一队禁军,迈着整齐步伐出现,在核对了苏祁安的身份后。 和治安军完成交接,带着苏祁安进了皇城,门口的治安军,带着羡慕的目光,目送苏祁安消失在皇城之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封侯争议 踏入皇城,苏祁安才能感受,皇城的庞大。 面前是一条长远看不到尽头的通道,通道的两侧,是高耸的城墙,粗略看去,起码有四五十米之高。 城墙就像两个巨人,将这条通道包裹,行走间,有一种压抑感觉。 马车约莫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出厚重高大城墙通道。 通道尽头,在禁军的招呼下,苏祁安下了马车,在他的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巨大广场。 这座广场之大,容纳上万人都不成问题,而且在广场的四周,每隔五米,就有一名禁军把手。 广场的台阶,每隔一百米,便是高上一层,视线所及,约莫有四五层台阶,每层台阶九十五数。 台阶中间,刻着九条石龙,蕴含九五至尊之意。 视线尽头,是一座恢宏无比的巨大宫殿,看上去十分气派。 这就是当今陛下招待各位大臣,举办宴会的场所。 这还只是一座宫殿,就如此庞大,在皇城内,像这样的宫殿,起码有十几座。 每一座的规模,都是如此威严,管中窥豹,足以看出皇城的庞大。 在禁军的带领下,苏祁安缓步朝着视线尽头的宫殿走去。 看着不远,可真走到宫殿门口,走了也有一一二十分钟。 禁军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而是等待通报。 约莫一会,一位内侍走了出来,和禁军交流一番后,来到苏祁安面前,恭敬道。 「东山伯,陛下他们等你多时了,快随咱家入座。 苏祁安点头,身后的苏勇快步跟随,像这样的宴会,是允许带随从的。 但人数有严格限制,只有一人,而且随从踏入宫殿前,会受到相当严格再次搜身。 只有确保安全,才会让其入内,就算进了宫殿,随从也不能随意走动。 只能站在自家主人身后,不能有任何的妄动,一旦发现有逾越地方,负责保护宫殿安全的禁军,会直接动手,将其射杀。 宫殿内很大,正前方,是一个高台,高台中间,是一方龙椅,龙椅上坐着一位约莫五旬的中年人。 这人没有穿黑色龙袍,反而是一身白袍,但这身白袍的衣料,却是相当奢华。 全身用丝绸制作,衣袍的袖口、胸前,都是由金丝编制的五爪金龙,虽然年过五旬,但并不显老,一双带着威严的双眼,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一举一动间,颇为的气度不凡,此人正是大凉皇帝,当今陛下苏玄庸。 苏祁安走到宫殿中间,对着苏玄庸恭敬行礼,朗声道。 「苏祁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高台龙椅的苏玄庸,微微点头,示意平身。 「东山伯不用多礼,快快入座。」 苏祁安起身,随即在左侧,第二张长桌后入座。 目光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这次的宴会,并不是只有他一人。 粗略看去,宫殿左右两侧,起码有二十张的长桌,所来之人,爵位最小的,就只有苏祁安这个伯爵。 其余人等,大部分都是侯爵,要么就是国公。 目光扫视,这场宴会,来的人不少,还有一些熟人。 前几日的拍卖会上,像王震山、楚国公、文宣都在其列。 当初在北方战场,像郑良、陈到等一些年轻侯爷,都在场,只是他们并非单独坐位,而是和自家的长辈坐在一起。 看长辈年纪,苏祁安心里大概有了些猜测,是国公。 这几人中,和苏祁安有怨的赵国公,赫然在其列。 对于赵 国公投来的凌厉目光,苏祁安直接无视。 在这个场合,这个赵国公可不会傻到对他出手。 最让苏祁安瞩目的是,在苏玄庸的两侧,二皇子、四皇子也来了。 能够让皇子参加宴会,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宴会很重视。 就在苏祁安入座不久,忽然苏玄庸的声音,陡然响起。 他他是对着苏祁安说的,「东山伯,你的六首诗词,可算是闻名京都啊,就连寡人都被吸引。」 「寡人看了一下,你的第六首词,貌似只做了一半,寡人有个不情之请,能否有空,将前一部分补齐?」 苏祁安拱手,连忙道,「陛下说这话客气了,能被陛下赏识,本就荣幸,等宴会结束,前部分的词,一定会送到陛下手里。」 「呵呵,那就好,在这里寡人多谢东山伯了。」 说着,苏玄庸举杯,对着苏祁安示意,下方一众国公、侯爷见状,纷纷起身,对着苏祁安敬酒。 苏祁安脸色平静,一一接受,但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这一开始,就被这位陛下关注,可不是一件好事。」苏祁安内心暗道。 这时,坐在苏玄庸身旁的二皇子、四皇子,几乎是一前一后,恭维开口。 「呵呵,父皇,东山伯可不止是单纯拥有才华,而是文武全才,这样的人才,孩儿觉得得重用。」 「二哥这话说的在理,孩儿也是这么想的,我听闻东山伯在西州境内,将当地的土匪,镇压的不敢反抗,当地百姓可是相当感谢东山伯。」 「嗯,这事寡人知道,为这事,西州牧向寡人,推荐东山伯爵位晋升,寡人也答应了,莫非你们觉得不够?」苏玄庸轻声问道。 「没错,孩儿在这里,请求父皇,将东山伯再升一级,晋升侯爵。」. 「我也赞同四弟意见,以东山伯如今展现的能力,理应封侯。」二皇子在一旁继续补充着。 此话一出,下方众人国公、侯爷,他们的脸色都是有些变化。 明显是不赞同的,伯爵和侯爵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二者拥有的权利,却是天差地别。 不说别的,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一旦封侯,便拥有组建军队的权利。 也就是兵权,像苏祁安这种伯爵,平常身边,同样有护卫之类保护。 但护卫终究是护卫,而且护卫有严格的限制,不能超过一百人。 而侯爵又是不同了,组建的军队最高可以达到五千人,虽然平时无战事,组建的军队,自然会被管辖监视。 但一旦拥有军队,兵权在手的感觉,就能让其他人产生忌惮。 要是这个苏祁安,只是普通文人,封侯也就算了,但他的伯爵,都是在战场上,一点一点打出来的。 当时的他,靠着几千人的孤军,硬生生将大荣后方搅动天翻地覆。 如今一旦让他封侯,组建了真正的军队,那战力怕是不敢想象。 郑国公、赵国公、陈国公对视一眼,靠着台上苏玄庸,似乎有异动之色。 下一刻,赵国公声音陡然响起。 「陛下,老臣觉得封侯不妥。」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赵国公身上,台上的苏玄庸眉头一挑,轻声道。 「哦,赵卿为何反对。」 「回陛下,老臣反对东山伯封侯,原因有三。」 「一,封侯一事,本就是以战功为主,东山伯在北方战场的表现,陛下封伯,已经是对的认可,如今封侯,封侯仅凭文人才华,势必会引起争议。」 「二,东山伯从二等晋升一等伯,时间也不过数 月,短短数月,再度封侯,我朝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三,据老臣了解,东山伯在西州境内,已经组建了以村民为主的所谓护村队,人数起码过千,要是这次封侯,我想东山伯,势必直接会名正言顺的将其扩充成军,这又藏的是什么心思。」 「还请陛下明鉴,三思。」 赵国公的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重,特别是第三条,完全直指苏祁安图谋不轨。 要是被坐实了,再来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这场宴会,怕就成了苏祁安的人头落地。 苏祁安脸色平静,刚想开口反驳,但最先说话,却是二皇子苏哲。 「赵国公,本王觉得你这话,有些严重了吧,据本王了解,国公貌似和东山伯,有很深的矛盾。」 「国公你所说之事,很难不带有个人报复在内。」 「赵国公,你这话,本王也不认同,早在上次关于东山伯,封伯还是封侯问题上,本王就觉得有些不妥。」 「我们都清楚,以东山伯上次的战功,封侯绰绰有余,如今东山伯再次证明自身才华,我大凉对贤士本就求贤若渴,赵国公今日你这般做,着实有些心胸狭窄了。」 开口说话的,是四皇子赵泰。 这一幕,不仅赵国公没想到,在场诸多权贵都是一副目光凝重样子。 二皇子、四皇子的不和,身为权臣***,怎可能不知,可现在,两位皇子都为一人出头说话,这其中蕴含什么,不言而喻。 到了这个份上,赵国公目光闪动,依旧死咬牙坚持道。 「两位殿下,老臣绝对没有私心在内。」 「陛下,老臣所言,句句肺腑,封侯本就是大事,就算老臣和东山伯有恩怨,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老臣还是分得清了。」 「陛下三思啊!千万不要出现第二个莱阳侯啊!」 赵国公的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宫殿内的气氛,瞬间低沉了许多。 哪怕是两位皇子,都被赵国公的这番话,给说的一语不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若有若无的看着台上的苏玄庸。 那种低沉的威压,让人感到难受。 因为莱阳侯,是宫殿众人都讳莫如深的慎谈名字。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吾乃永川王之后 谈起莱阳侯,就不得不提起他当年所做之事。 莱阳侯的发家,几乎和苏祁安大致相同,当初的他,也是一介秀才。 后在县试上,大放光彩,一鸣惊人,直接夺得县试榜首。 可他并没有继续参加此后的州试,而是选择从军,恰好当时西南蛮夷入侵,西州、凉州、南州三地岌岌可危。 最终这位莱阳侯,在此次战役前,力挽狂澜,捣毁西南蛮夷的后勤补给,一举扭转战事,也因战事所获得战功,得以封侯。 因为这事,在西州引发的轰动不小,一战成名,连升四爵封侯,在大凉的历史上,莱阳侯可以排进前三。 如果继续发展,未来势必是大好前程在等着他,谁知封侯没几年。 这位被器重的莱阳侯,竟然造反了,他的举兵造反,引发了很大的轰动。 当时波及了半个西州,如果不是事先有内线策反,莱阳侯的造反,怕会持续很久。 最终在西州牧的反击下,莱阳侯造反在西州持续了半年,最终被剿灭。 最终莱阳侯被杀,侯府所有家眷,该杀的杀,该流放流放。 通过一系列调查,莱阳侯造反一事,大概也调查清楚。 因为封侯带来的权利,让年轻的莱阳侯野心急剧暴涨,三年内他平定叛乱,所立战功不少,本以为能更进一步,再度册封国公。 但结果没有得到满足,莱阳侯心里极其不满,后受到手下的蛊惑,冒险一试,想占据西州,割据一方,划分为王。 也因为莱阳侯这事,给朝廷敲了一个警钟,朝廷对封侯之事,极其克制。 而赵国公所说,就是为了给苏玄庸一个警醒,毕竟,谁都怕出现第二个莱阳侯事件。 也因为莱阳侯这事,当初可是牵扯了一大批人,所以每当有人讨论此人,必定是慎之又慎。 但在今天的宫宴上,赵国公将苏祁安等同莱阳侯,这换做谁,都不敢在替苏祁安说句好话。 谁都不敢打包票,苏祁安是不是第二个莱阳侯,一时间,宫殿内的气氛都是很压抑。 龙椅上的苏玄庸,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什么,这时,没有说话的苏祁安,却是开了口。 「陛下,各位大人,既然赵国公如此点名,我想应该给一个机会,由我来解释一下吧。」 「那是自然,苏卿尽管说,无需担忧什么,寡人准许你畅谈。」苏玄庸点头,想要看看苏祁安如何应对。 苏祁安点头,随即道,「赵国公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毕竟谁都不想闹出第二个莱阳侯事件。」 「但赵国公提出三点质疑,前两点,苏某不做解释,毕竟是律法规定,苏某尊重大凉律法,公道自在人心。」 「至于赵国公质疑本伯在村内,组建所谓的护卫队,会有造反嫌疑,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赵国公在京都怕是待久了,对于我等偏僻乡县情况不了解吧。」 「别的不说,像岭北县,本就是偏僻之地,交通难走,所管辖的乡镇,起码有一二十个,四周都是密林大山,这样的环境,土匪横行。」 「光靠县令手下的衙役,想要保护所有乡镇村民,根本不现实,加上山地丛林多,每次集中剿匪,那些土匪打不过,都会立刻逃进密林,等风头一过,又会卷土重来,可谓不胜其烦。」 「我想问问赵国公,在这种困境下,村民自发组建护村队,协助县令布防,保护自己的家园,这有何错?」 赵国公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个苏祁安反应真快,一下子将质疑抛给了他。 但赵国公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道,「这自然没错,但错在,这些 村民组建的数量庞大,并且大部分听命于你,一旦你封侯,谁知道你会不会给予兵刃,有了兵刃的村民,谁又能说的清他们没有图谋。」 苏祁安这时却笑了起来。 这让赵国公十分不悦,他冷哼道,「东山伯你笑什么,是不是被老夫说中了,心虚了?老夫劝你实话实话,这样说不定还能少受责罚。」 「赵国公,你意yin的想法还真多,苏某笑你无知,好一个给予兵刃,就有图谋不轨的意思,赵国公你这质疑,和莫须有有什么区别?」 「如果按照赵国公你这意思,那苏某是否可以怀疑,你府上的护卫,乃至死士,各个都效忠于你,只要赵国公一声令下,他们是不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比如弑…」 「东山伯,你放肆,就凭你刚才所说,老夫就能治你的罪!」赵国公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冷声怒斥。 苏祁安却是视若无睹,看了宫殿众人,朗声道,「赵国公的莫须有,苏某可以接受,但苏某希望赵国公和诸位也能坦诚,谁要是说自家府邸内没有死士,护卫也仅仅是保卫府邸安全,苏某无话可说,甚至可以拿莫须有治我的罪。」 「诸位和赵国公可敢?」 苏祁安的这番话,瞬间让宫殿内的众人,各个脸色大变,特别是那些权贵国公,他们的内心都是一阵波涛。 看着苏祁安的样子,如同看待疯子一般。 死士老实说,在场权贵,每一家或多或少都有,这些哪怕是陛下,也很清楚。 但这事,绝对是没人敢放在台面上说的,这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 谁要是挑明,无疑是直接掀了桌子。 特别还是当着陛下的面,如此直白,这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的心里,在这一刻,对苏祁安的戒备,再度上升一个高度。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谁敢和他玩? 苏祁安的架势,彻底是放开了,就是和你硬碰硬的。 毕竟他手下,只有村民组建的护村队,这些人在权贵面前,不过是乌合之众,大不了最终被遣散,苏祁安损失不大。 但他们可玩不起,一但来真的,谁家府邸中,没有一些自保的力量,被查抄,那损失就大了,而且搞不好真的就在他们头上,安个谋逆的罪名,那才吃大亏了。 权贵们脸色大变,但文宣、王震山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眼神中,流露出对苏祁安的赞叹。 也就是他敢在这种场合,直接挑明,这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叫一个凶猛。 就在几人抱着看戏态度,看这事怎么收场,这时,郑国公却是开口了。 「呵呵,赵国公、东山伯,你们二位都消消气,今天是陛下的宴会,一些事情有争议矛盾,也很正常,但没必要上纲上线。」 「我觉得吧,双方各退一步,道个歉,就算了。」 郑国公的打圆场,很快引来了其他几位权贵的附和,毕竟,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是东山伯和赵国公之间的争斗,他们就是看戏,可事情闹大,他们会受到波及,这自然是不愿看到了。 几位国公的意思,赵国公也明白,他确实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玩的这么大,如果非得治他的罪,恐怕他们这些国公权贵,都得波及大半。 赵国公既然如何权势,但面对其他几位国公的联合,他也不得不低头。 但就这样服软,赵国公心有不甘,他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随即道。 「哼,既然几位国公这般说了,老夫就不和东山伯一般见识,但老夫还是那句话,陛下,封侯一事,一定要慎重,哪怕是 莫须有,但这种潜在危机,还是有的,谨慎一些没什么大碍。」 苏祁安脸色平静,笑着道,「呵呵,说到底,赵国公是认定了苏某有造反嫌疑呢?」 「哼哼,老夫可没这么说,不过是出于对皇室安危着想罢了,东山伯要这般,老夫无话可说。」 「哈哈,赵国公真是忠君爱国啊,但苏某可不是吃软饭,任由你能拿捏的。」 说到这,苏祁安忽然起身,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冷酷,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威严。 那种威严很熟悉,让在场权贵目光一凝,随即,苏祁安轻声开口。 「吾乃永川王之后,皇室贵胄,就凭你这番污蔑皇室贵胄,赵国公你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连坐在苏玄庸身旁的二皇子、四皇子都是露出惊色。 「是呢,我就说了,苏祁安身上散发的气息,为何那般熟悉,原来他是皇室贵胄,难怪啊。」 不少权贵心里,都在暗暗感叹,但唯独赵国公,却是冷笑出声。 「东山伯你胆子真够大,封侯不成,竟敢冒充皇室贵胄,真是找死,来人,将此人立刻拿下,拖出去直接处死!」 「哼,赵国公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陛下在此,你敢如此下令?莫非想造反不成。」 「苏某是否皇室贵胄,可不是你就能判定了,皇室有族谱,请陛下验明苏某的身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回过神来,目光看着苏玄庸,苏祁安这话说的没错,只要请出皇室族谱,是否皇室贵胄身份,一目了然。 苏玄庸点点头,他也明白,这事要是不弄清楚,是受不了场。 「来人,将皇室族谱拿来,与寡人一一核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陛下的重视 苏玄庸的声音落下,没多久,一位内侍,毕恭毕敬的拿着一副封边的卷轴,缓步走来。 这名内侍,苏祁安认识,正是在北方边境,和苏祁安有过摩擦的监军王冼。 此时的王冼,脸上带着浓浓的敬意,对着苏玄庸行礼,在其示意之下,王冼将族谱卷轴打开,尖锐的声音,缓缓响起。 「高祖苏毅,有四族亲,分封四王,二弟玉林封永川王,玉林生子晨曦、晨曦生子明言、明言生子文意…沐白生子雨翰、雨翰生子祈安。」 「历经十代,祈安落户川都郡岭北县东山村。」 经过王冼的介绍,当念到苏祁安的名字,王冼停了下来,宫殿内的众人,都没有言语,脸色各异,猜不出想法。 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都想不到,这个东山伯竟然真的是皇室后裔。 特别是王冼、郑良,他们的脸上都是写满凝重。 二人在北方战场,和苏祁安是有过节的,当时他们也听过苏祁安有皇室后裔身份。 但他们根本不在意,苏祁安当时的身份,不过是小小的举人,就算是皇室后裔又如何,和他们相比算的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像苏祁安这种后裔身份,经过十几代的繁衍,皇室后裔实在太多了,到他们这一代,基本上是泯然众人矣,根本不足为虑。 但现在的苏祁安,却是不同了,不仅封了伯爵,在西州剿匪,深的民心,更上一步,成了一等伯。 而后,来到京都,举办的拍卖会,一鸣惊人,让陛下都下令邀请。 这种名扬京都,再加上被确认的皇室后裔身份,论地位,绝对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位侯爷。 毕竟,这种文武全才,又是皇室后裔,但凡脑子没抽的,皇室只会拉拢,不会打压。 果然,在确定了苏祁安皇室身份后,苏玄庸的脸上,露出欣赏神色,感叹道。 「原来东山伯真是永川王之后,先祖在天有灵,看到皇室后裔中,出了这样一位全才,也是相当欣慰啊。」 「按照辈分,寡人可是你的叔叔,来,祈安上前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苏祁安不敢犹豫,快步上前,站在高台边缘,苏玄庸打量着,满意点头。 「不愧是永川王之后,眉宇间到有先祖几分相似,祈安,你今年多大?」 「回陛下,今年二十有四。」苏祁安恭敬回答。看書菈 「哦,这么说起来,论年龄,你还比寡人的两位儿子大上几分。」 「苏哲、苏泰,你们来见见这位堂哥。」 「陛下,使不得。」苏祁安连忙推辞,满脸认真。 但苏玄庸却是摆摆手,执意道,「,你本是永川王之后,论辈分、年纪,哲儿、泰儿叫你一声堂哥又何妨。」 「是啊,祈安堂哥,父皇说的对,你我本是一家,祈安堂哥如此才华,堂弟叫一声,又有什么关系。」 「二哥说的对,祈安堂哥。堂弟在这里有礼了。」苏泰也是和颜悦色的对着苏祁安拱了拱手。 这一幕看的苏玄庸更是哈哈大笑,宫殿下方的众人,目光闪动,最终还是郑国公开了口。 「恭喜陛下,在今日宴会,认得皇室后裔,能有东山伯这位皇族,是大凉的福气,也是我等福气。」 其余权贵,皆是纷纷出言恭维。 这幅景象,看上去好不热闹,唯独下方的赵国公,他的脸色僵硬,可即便这样,他并没有服软的意思。 这时。二皇子苏哲说道,「赵国公,刚才你那般践踏东山伯的言语,可是有损皇族威严,你如何解决?」 赵国公目光闪动,半跪在地,恭声道 ,「二殿下,对于冒犯东山伯,这是老臣做的不对,但老臣还是那句话,封侯的事要慎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了皇室朝廷的安危,哪怕要了老臣的命,老臣对东山伯封侯,还是持反对意见。」 「赵国公,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倚老卖老,莫以为本王不敢处置你。」 「老夫一片赤忱,天地可鉴!所说都是肺腑之言,陛下三思!」 谁都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赵国公竟然还如此强硬,不说别的,就凭赵国公这般坚持,足以让不少人敬佩。 二皇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刚准备说什么,就被苏玄庸给打断了。 「好了,不要争吵了,依寡人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就由祈安解决吧。」 「祈安你怎么看。」苏玄庸笑眯眯的望着苏祁安。 苏祁安对着苏玄庸恭敬抱拳,开口道。「这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赵国公的忠心,祈安也看到了,祈安在愤怒,也不过是私怨,非得处理一位忠臣,是得不偿失,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真的就这么过去了?不在想想,毕竟错过了这次机会,很难有下次机会哦。」苏玄庸笑着道。 苏祁安却是坚定摇头,「朝堂上,有赵国公这种忠心之人,是大凉的福气,祈安只想大凉蒸蒸日上,至于公报私仇,祈安从未有过这般想法。」 「至于封侯一事,祈安同样没想过,赵国公的诚意我也看到了,就算了吧。」 苏玄庸大笑起来,颇为满意的点头,「哈哈,不愧是我皇室宗亲,这等气魄,不错不错。」 随即目光看向赵国公,轻声道,「好啦,赵国公,你起身吧,你的忠心,寡人看在眼里,但同样的,祈安是皇族宗亲,自不可能有谋反之心,你二人的矛盾,从今以后一笔勾销。」 「将心思放在大凉的政务上,不要在让寡人操心了,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老臣叩谢领恩。」赵国公对着苏玄庸郑重叩拜,而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并没有在多说一句。 「好了,今日是寡人设的宴会,本就是开心,而且今天能认回一位全才皇室宗亲,都给寡人举杯,今晚不醉不归。」 场下所有人,都是高举酒杯,但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陛下出面,否则今晚这宴会,怕是弄砸了。 当然,他们心思,更多的却是放在苏祁安身上。 毕竟,就凭陛下刚才对苏祁安的热切态度,就让他们得重新掂量,真要和苏祁安为敌后果是什么。 而苏祁安则是被苏玄庸留在身边,和二皇子、四皇子一起入座。 脸上挂着笑呵呵的表情,但心里却是相当的紧绷。 别看刚才事,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一笔揭过,但其中的凶险,只有苏祁安知道。 本来他并不想在这里,表明皇室后裔身份,但赵国公的咄咄逼人,让苏祁安有些不满。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一点威慑的身份,恐怕这事没那么容易收场。 而且他的皇室后裔身份被确认,其中的凶险可不少。 不说别的,就说两位殿下,叫一声堂哥,这事无疑是在刀尖行走。 从辈分上说,确实没错,但这人可是皇子啊,而且还是当今太子最有力的两位竞争者。 这时候,把苏祁安夹在中间,相当于是放在火上烤,别以为两位皇子看上去欣然接受。 指不定心里,对苏祁安就有新的谋划。 说到底,这位陛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啊。 只有走近了,苏祁安才发现,苏玄庸根本不是平庸之辈,而是深得帝王权术的高手 。 刚才,在对赵国公的处罚上,苏玄庸早就有了定夺,非得丢给苏祁安处理。 说白了,就是为了考验苏祁安的性子,如果真的傻乎乎的,将赵国公重罚。 恐怕,苏祁安的皇室宗亲也是走到头了,到现在,苏祁安才真正领会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 每一句话,都得小心在小心,一句话说错,下一秒就是万劫不复。 虽然压力很大,但苏祁安也绝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小白兔。 一但危及他的性命,哪怕是皇室,苏祁安也敢翻脸。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大凉皇帝,自己所谓的叔父,对他究竟想怎样。 接下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一声声优美动听的舞曲中,这场宴会到达了高潮,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斥着,浓浓的醉意,一副陶醉了样子。 这时候,喝了几杯酒的苏祁安,却是忽然对苏玄庸说着什么。 苏玄庸笑着点头,说道,「嗯,难得祁安有如此的上进之心,这事寡人答应了。」 随即招了招手,场上的舞曲停了下来,苏玄庸爽朗的声音响起。 「传令,祈安入翰林院学习,着翰林学士位,夫子,寡人这次可为翰林院招收到一位好苗子啊,夫子可要好好珍惜啊。」 被点名的文宣,有些一愣,但很快恢复过来,对着苏玄庸道。 「一切谨遵陛下所言。」说罢,他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祁安,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玩味神色。 说也奇怪,这场宴会,经过赵国公这么一闹,后面再也没有什么不顺利的事。 基本上一言敲定,这场宴会举办了很久,从白天直到夜晚。 苏玄庸双颊微红,对着在场众人道,「好了今天这宴会,寡人开心,好啦,寡人不胜酒力,就先走一步,各位继续。」 「我等恭送陛下。」众人纷纷开口。 苏玄庸起身,被两位内侍搀扶,刚走没一会,他的声音在度响起。 「祈安,随寡人一起去后花园走走,散散酒意。」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简单的大凉皇帝 这一句话响起,瞬间,原本嘈杂热闹的宫殿,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高台上的苏祁安,就连二皇子、四皇子,他们的目光也是露出几分异色。 如果说先前因为确认苏祁安是皇室后裔,陛下友善的态度,也能理解。 但让苏祁安一起去后花园,这透露出意味,已经远远超出表面关心。 后花园,是天子私人领地,单纯散心的地步,一般来说,哪怕是身边的近臣,也很少有资格,一同前往。 一起去后花园,这是很亲密的关系,才能做到的。 毕竟,要是有人起歹意,后花园来个行刺,得手几率绝对很高。 让苏祁安相伴左右,这究竟意味什么? 开始培养苏祁安?又或者是即将对其委以重任?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充斥着诸多想法,但无人能给他们解释。 在众多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苏祁安随陛下,从侧边离开。 只是这么多注视目光中,也只有一语不发的楚国公、文宣二人看出了什么。 二人视线交汇,微微点头。 踏出宫殿,二人走在碎石路上,身后是一众亲卫禁军,缓缓跟随。 一阵风吹来,有股凉意,苏玄庸清醒不少,走过碎石路,二人来到御花园。 御花园很大,有庭廊、假山、小桥,池塘,两侧的绿植花卉,随风摇曳,一股清香传来。 可惜现在是夜晚,要是白天,必定能欣赏到眼前的美景。 二人就这么走着,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无其他半点动静。 很安静的氛围中,苏玄庸的声音突兀响起。 「祁安啊,别太拘束,皇叔把你当自己人,以你的聪明才智,能否替寡人解下困惑。」 苏祁安连连点头,恭声道,「陛下请讲,只要我会的,一定知无不言。」 「好,寡人等的就是你这话,你说说,寡人的两位皇子如何。」 「二皇子风度翩翩,儒雅随和,一举一动间,十分沉稳,四皇子充满朝气,生机勃勃,行事果断,两位皇子都很不错。」 「那你觉得,他们二人,谁适合继承寡人的大统?」 虽然苏祁安早就有所准备,但真的问到了,苏祁安的心里还是不由得一紧。 他知道,这话题要是答不好,很可能会脑袋搬家。 苏祁安连连摇头,一副惊恐样子,连忙道,「这事,陛下就为难祁安了,两位皇子都很不错,祁安没资格去评判。」 「而且这是陛下的家事,祁安也不能妄加评论。」 看着苏祁安惊恐样子,苏玄庸拍了拍肩膀,宽慰着,「欸,祁安,寡人不都说了吗,你我是一家人,听听一些其他意见,没什么坏事,祁安不用如此惊慌。」 苏祁安继续摇头,坚持道,「还请陛下不要为难祁安,以陛下的才智,我想这事,陛下心里已经有自己的结论。」 「况且,如今陛下正值壮年,陛下说这事,实属有些不妥,我等只需要按照陛下吩咐,完成陛下交代的每一件事,为大凉的繁荣做贡献,其余的,祁安不敢乱想。」 苏祁安声音落下片刻,经过短暂的沉默,苏玄庸竟然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些许的开心,又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开心道。 「祁安你也是的,不过你的忠诚,寡人知晓了,寡人也就是随口一说,别有心理负担,走吧,随寡人好好走走。」 「看看,寡人的体力,能否比得过祁安,你这种年轻人。」 说罢,苏玄庸大踏步的朝着前方走去,回过神来的苏祁 安,额头上罕见的冒出几滴汗水。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伴君如伴虎。」 刚才的那番话,是苏祁安来到大凉这么久,头一次说的违心话。 苏祁安虽然不懂朝政,但在前世,可是酷爱研究历史。 谈不上精通,但他懂得自古帝王对权利的欲望,究竟有多可怕。 刚才的询问,表面是询问两位皇子,谁能担任大统,苏祁安想置身世外,很容易的几句说辞,就糊弄过去。 可实际上,这位大凉皇帝,考验的是苏祁安对自己的忠诚。 历代帝王,就算拥立太子,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还在的时候,自家臣子提前巴结东宫太子。 这是一种极其的挑衅,哪怕没有拥立太子,但现在的两位皇子争斗,怕也是这位陛下,故意为之。 这就是所谓帝王心术,他们在乎的,根本不是所谓天下百姓,而是自己的皇位。 哪怕这个皇位的竞争者,是自己的孩子,只要自己一天不死,一旦皇子和大臣,有逾越的意思。 皇帝绝对会没有半分犹豫,将其处死,这事,苏祁安绝对相信这位大凉皇帝是做的出来的。 只有真正的伴在左右,亲身经历,才能感受到这种隐藏的杀机。 「这位陛下,可一点都不平庸。」苏祁安又一次的感叹。 快速调整好心态,苏祁安连忙上前追随。 就在苏祁安陪伴苏玄庸时,宫殿的宴会,早就结束了。 毕竟,连陛下都走了,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在这场宴会中,苏玄庸透露出的讯息,实在话太多了。 他们现在哪里还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思,都是第一时间离去,准备商量对策。 随着人群的散去,陆陆续续的,二十多辆的马车,缓慢的驶离皇城。 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权贵,从踏出宫殿,直到上了马车,期间都没有交谈半句。 就好像在皇城交谈是禁止一般,大量的马车离开皇城后,按照各自的方向,四散开来。 只是在其中一条街道的尽头,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拐进了一个胡同。 这不是一个死胡同,胡同两侧,都可以随意出入,只是现在,随着马车的踏入。 这条胡同的出入口,瞬间被两队黑衣护卫,给拦了起来。 两辆马车并排而行,停在中间,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老赵,今日你这事,做的实在是太过了,如果不是陛下开恩,恐怕你很难走出皇城。」 对于郑国公的质问,赵国公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直接道。 「郑国公,你说的好听,北方战场死的可不是郑良,那是我赵家嫡孙。」. 「赵昂的死和苏祁有关,是不是你家郑良说的,可今天怎么了?不仅你怂了,就连王冼也是一语不发,难道就因为此人是皇室后裔,这事就算了?」 郑国公叹息一声,「哎,老赵,这事自然不是这样就算了,但想要办事,也得一步一步来。」 「这个苏祁安,」今天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通过你证实了皇室后裔身份不说,并且得到陛下的欢心,你没看到陛下对他的重视,这时候你还执意如此,就算我想帮你,也得看场合。」 「哼,那你说怎么办,别忘我们之间的交易,是你说过的,只要能除掉苏祁安,老夫就能助你登上宰辅之位,并且转投二皇子麾下。」 「如果你没有这种实力,趁早退出吧,你看着办吧。」 丢下这番话后,赵国公的马车,从对面的出口,离开了。 郑国公的马 车依旧停在原地,好半晌后,郑国公低声暗骂,「哼,这个莽夫。」 「现在看来。这个苏祁安不好办啊。」 「爷爷,说这话可还早呢,苏祁安的确得到了陛下的欣赏,但重视的越多,就会得到更多的针对。」 开口的是郑良。 「你的意思是说二皇子,四皇子?」 「没错,在京都谁不知道二皇子、四皇子之间的争斗,苏祁安越被重视,两位皇子谁不想得到他。」 「以我对苏祁安的了解,此人看上去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可实际上,内心可是相当的桀骜不驯。」 「让他去归属两位皇子,这事他根本不可能会做,我们何不当个看客,一旦苏祁安被两皇子同时针对,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让赵国公插上一脚。」 「到时,三方势力的围杀,苏祁安就算有九条命,也得死透透的。」 「嗯,这话说的有道理,不愧是我孙儿,那咱们就静观其变了。」 没一会,停在中间的马车,离开了胡同口。 而皇城中,咱们这位陛下,像似来了兴致,硬生生带着苏祁安,逛遍了半个皇城。 陛下的这般出行,不止苦了苏祁安,更是让守卫皇城的禁军、妃子、宫女、内侍,一夜没睡。 毕竟,陛下在皇城内,漫无目的的暴走,换做是谁,都得心惊肉跳。 差不多到了后半夜,苏玄庸才停止了这种暴走,在苏祁安面前大笑着,挥了挥手,方才将有些劳累的苏祁安给放过。 苏祁安的眼皮都是有些睁不开,脑袋昏昏沉沉,都不知道自己睡在哪。 直接沾枕头就睡,这一睡睡到了下午,当苏祁安的双眼缓缓睁开。 不等他观察四周环境,在他的视线中,一张熟悉的脸庞,就这般突兀的凑了过来。 「妈呀!」 苏祁安被吓了一跳,猛的清醒过来,身体直接后退了几下,睁大了眼睛,下意识道,「九…九姑娘,你怎么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再见九公主 苏祁安双眼睁开,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在西州分别的九姑娘,更是大凉公主, 看着苏祁安如此模样,九姑娘掩嘴轻笑,后退几步,撇了撇嘴,轻声道。 「什么九姑娘,叫九公主。」 苏祁安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九姑娘点提醒,这里毕竟是皇城,人多嘴杂,就算苏祁安和九公主相熟,但一些规矩还是要讲的。 苏祁安起身,对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九姑娘恭敬行礼,「苏某参加九公主。」 「请问九公主」,苏某是在哪里?」 「还能在哪,自然是本宫的寝宫啊。」 苏祁安一怔,他有些不敢相信,嘴巴张着,他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脸上只有深深的震惊。 九公主看着这幕,对着苏祁安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你可别想多了,这寝宫,本宫还有三五座呢,你想什么好事呢。」 被九公主这么一说,苏祁安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笑容。 想想也是,像九公主这般尊贵的皇族,在皇城的宫殿,远不止一座。 只是苏祁安没想到,昨夜的他,竟然会休息下榻在九公主这边。 苏祁安的疑惑,自然逃不出九公主的目光,九公主轻声道。 「害,东山伯你的名声,在皇城都是传遍了,更是被父皇重视,没想到你还真是皇室后裔,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好话,昨夜让父皇那般高兴。」 「看来东山伯,在拍马屁的功夫上,让本宫刮目相看啊。」 「按照辈分,本宫也得叫你一声堂哥哦。」 看着九公主露出的玩味神色,苏祁安无奈摇摇头,并没有在这话题上,过多的解释,只是敷衍两句,便将话题带过。 外人只看到苏玄庸对苏祁安的重视,是何等的风光。 但昨晚那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苏祁安不想经历第二次。 清醒过来的苏祁安,开口问道,「九公主,请问陛下今日还会召见我吗,倘若没事,苏某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苏祁安起身,就欲离去。 九公主眉头一挑,轻咳一声,把守殿门的禁军,长戟交叉,拦住了苏祁安的去路。 苏祁安偏过头,有些疑惑看着九公主,「公主殿下,你这是何意?」 「父皇今天是没空见你,但父皇也说了,今天让本宫招待东山伯,毕竟东山伯是皇室后裔,了解一下皇城的布局,对东山伯没什么坏处。」 「那就依照九公主所言了。」苏祁安点头回答。 九公主迈步走出寝宫,苏祁安跟在身后,在他们的后面,跟着十几位随行婢女。 在婢女的左右,有八位禁军护卫,这几人,苏祁安认识。 他们赫然就是当初在废弃驿站中,力保九公主的八个护卫。 他们的实力,苏祁安是见过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怕是童战,怕都不是对手。 踏出寝宫,二人行走在一片园林中,这片园林虽然没有御花园那般大,但规模也不容小觑。 一边走着,九公主一边向苏祁安介绍着,皇城的布局。 通过介绍,苏祁安才明白他眼前的皇城,究竟多么庞大。 先前他踏入皇城,见到的宴会宫殿,庞大的广场,周边几座若隐若现的宫殿,不过是皇城内的十分之一罢了。 在皇城中,总体来说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皇室贵胄的寝宫,如皇子、皇女、后宫妃子居住的地方。 陛下召见各个国公、大臣开会的宫殿,像苏祁安先前见到的,就是其中一部分。 以 及最后留给陛下闲时,娱乐的地方,如各种园林、避暑宫殿等等。 这三部分才是组建了整个皇城,而苏祁安日后进修的翰林院,同样在皇城内,这就属于第二部分,倘若有事,随时都会被陛下召见。 但同样的,有个问题是避免不了的,苏祁安入了翰林院,很有可能会碰到陛下的几位皇子。 特别是二皇子、四皇子。 虽然苏祁安并不了解,咱们这位陛下生了几位皇子、皇女。 但他们之中,最有权势,风头最盛的就是这两位皇子。 否则昨晚苏玄庸,也不会莫名向苏祁安询问,这二人,谁是合适的太子人选。 因为苏祁安的皇室后裔身份被证实,更是得到陛下的重视,现在皇城内,谁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此的文武全才,又是皇室后裔,不拉拢,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这两位皇子,早晚有一天,会找上他,如果苏祁安不是所谓的穿越者,说不定还真的会细细选择。 但可惜,王朝的兴衰,皇子的勾心斗角,帝王的权术,苏祁安很清楚。 无论他选择谁,日后都逃不过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苏祁安来到大凉,从来就没想过,投靠任何一方势力,将自己的一切命运,交给他人,这是最不靠谱的事。 靠他人,远不如依靠自己。 苏祁安目光闪动,他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能够躲开两位皇子的权利争斗。 就在苏祁安思索时,耳边,九公主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先生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苏先生进了皇城,就像变了一个人,这可不是本宫认识的那位苏先生啊。」 苏祁安抬头,九公主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目光一扫,苏祁安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婢女、禁军护卫,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看着九公主认真的眼神,苏祁安点点头,没有在九公主面前隐藏什么。 轻声道,「九公主,你应该比苏某更明白,身在皇城,如果不谨慎,苏某怕是人头落地。」 「难得听到苏先生说的真心话。」 「走吧,还介绍的都差不多了,后面本宫也要跟苏先生,说一些真心话了。」ap. 说着,九公主朝着前方走去,苏祁安跟随。 二人行走在园林里,园林很大,四周没有任何外人,只有他们二人。 九公主的声音,轻声响起,「苏先生,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你应该清楚。被父皇如此看重,背后会有很大的风险。」 「本来先生来京都,本宫是很高兴的,但自从父皇的忽然插一脚,本宫总觉得,先生会被卷入不该牵扯的斗争中。」 「如果可能,还请先生能够远离皇城。」 九公主的这番话,让苏祁安感到诧异,他轻声道。「为皇室招揽人才,应该是你们最想做的事,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到,恐怕九公主会有麻烦啊。」 九公主却是摇摇头,随意样子。「麻烦不麻烦,对我来说不过是小事,我不想看到先生这般人才,因为被卷入某些权利的争斗,而有命陨的危险。」 「先生的才能应该是在朝堂上,又或者是主政一方,造福百姓,而不是成为某些人的权利牺牲工具。」 「九公主说的是两位皇子吧。」 苏祁安的这么一句,九公主停下了脚步,沉默一会,她微微点头。 「九公主,恕苏某冒犯,我想知道你们皇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包括逝去的前太子。」 苏祁安也就只敢在九公主面前,这么询问,换做任何一人,怕早就因此获罪了。 毕竟,皇室成员,特别涉及到几位皇子,这是大忌,哪怕苏祁安是所谓皇室后裔。 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知晓的,至少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会有风险。 苏祁安说完这话,他并不担忧,九公主还是值得信任的。 毕竟,二人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九公主真要是对他下杀手,苏祁安怕不知道早死多少回了。 对于九公主,苏州城同样十分欣赏,因为九公主的身上,有一种其他皇子,都没有的东西,那东西用现代话说,就是接地气。 这是苏祁安见过的几位皇子身上,都没有的,二皇子表面风度翩翩,十分儒雅,礼贤下士。 可实际上,这种真诚,只是处于自己权利的考量,四皇子朝气蓬勃,处理事情来很果断,但这种果断却是带着一种狠辣。 他们二位,对待平民的目光,完全视如草芥,十分冷漠。 但九公主却不同,无论是上到贵族,又或者是下到平民,该有的气度、威压、尊重,一个不落。 以现代人的目光来说,真要选当皇帝,九公主反而更合适。 只是这个想法,终究是想想罢了,大凉这种绝对的男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拥立一位女皇,怕是第二天全国各地,都得揭竿而起。 而且苏祁安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任何朝代的革新,都得经过长时间的循序渐进,这事想的还真有些远了。 苏祁安的大胆提问,并没有出乎九公主的预料,但九公主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了话题,说道。 「走吧,本宫带你见见其他皇子,或许等你见完他们,应该就能想清楚了。」 苏祁安点头,跟着九公主离开了园林,朝着皇城内部走去。 对于皇族子女,苏祁安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认识的越多,对于皇室,苏祁安才能有更多的应对。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见皇子 穿过园林,二人来到了一座别院中。 这座别院说是别院,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内部的质量,都远超苏祁安居住的所有别院。 一眼望去,眼前是一片片各种园林、庭廊、小桥等。 在小桥的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池塘,鱼儿在池塘嬉戏,后方,一座别院府邸,被两侧的密林给遮盖的若隐若现。 看上去十分幽静,可随着走进,却能感受到一股恢宏的气息。 九公主在前,一路领着苏祁安穿过庭廊,朝着池塘的一侧木台走去。 这次苏祁安要见的是,六皇子苏康。 苏玄庸一共生了七位皇子,三位皇女,除去早逝的大皇子,也就是前太子。 以及夭折的五皇子、七公主、八皇子外,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四位皇子,两位皇女。 又因三公主和亲,远嫁西域,在苏玄庸的身边,只剩下九公主留在身边。 也正因为身边只有九公主一个女儿,苏玄庸对她相当宠爱。 皇城内所有的地方,对九公主基本上是没有限制的,哪怕是他的几位哥哥,同样很宠爱这个身边的小妹。 九公主寻了一会,很快在木台上,看着熟悉的人影。 招了招手,九公主道,「嘿嘿,一猜六哥就在这里钓鱼。」 映入苏祁安眼帘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虽然模样算不得英俊,但却十分耐看,脸上有着些许的坚毅。 据九公主介绍,他的这位六哥,也是一位出众的人才,马上功夫不错,只是可惜早些年,为了降服一匹烈马,失手从马背摔了下来。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腿脚却是落下残疾,后面经历了一些事,似乎是看开了,渐渐迷上了钓鱼,修身养性。 六皇子苏康,偏过头看着九公主,脸上挂着柔和神色,轻笑道。 「呵呵,九妹这么有闲,来陪你六哥啊。」 「咦,这位应该就是父皇说的大才,东山伯吧。」 「嗯,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玉林先祖有这样一位优秀后辈,是我大凉的福气。」 「见过六皇子。」苏祁安恭敬行礼。 六皇子却是随意摆摆手,轻声道,「哎,东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东山伯不用如此客气,论年纪,我还得叫你一声堂哥呢。」 「如此的大才,不知可有婚配,我倒是觉得,九妹和你挺合适的,咱们可以亲上加亲。」 」六哥你说什么呢。」九公主当即变了脸色,有些气恼道,可仔细看去,会发现九公主的脸颊,竟然泛着微红。 六皇子的这话,同样让苏祁安一怔,随即苏祁安连忙道。 「六皇子说笑了,我已有妻子,对于九公主,苏某不敢当。」 苏祁安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应该是进皇城开始,就是如此。 他明白一个道理,几位皇子对他的尊重,可不是真的敬畏他是皇室后裔。 毕竟,这年头,皇室后裔多如牛毛,如果不是苏祁安有这般文武双全的才能,纵使他是永川王之后,但在这群真正的皇子,王爷面前,是远远不够看的。 在皇城内,小心行事,总没错的。 六皇子有些惋惜点头,轻声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可惜了。」 「六哥,你还说,你在这样,小妹不理你了。」九公主的嘴巴气鼓鼓的,小拳紧握,看样子有砸去的意思。 六皇子大笑一声,笑着道,「好啦,好啦,六哥不开玩笑了,这位皇室堂哥,我也见了。」 「带着你的任务,去见小老十吧,千万别耽误了时间。」 九 公主拳头收回,气鼓鼓的盯着苏康,下一刻,带着苏祁安离开了这座别院。 走出别院,九公主对着苏祁安露出一副歉意神色,解释道。 「抱歉先生,六哥就是这样,先生不要在意。」 苏祁安摇摇头,「九公主还不了解苏某吗,苏某可不是那种心胸狭窄之人,只是觉得这位六皇子和九公主的关系,倒是挺亲密的。」 说到这,九公主露出得意神色,点点头,「这话说的没错,父皇生了我们几个,但论关系,还是六哥对我最好,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恐怕六哥是最有资格成为太子人选。」 九公主这话,苏祁安不置可否,他没有反驳,从接触六皇子来看,他的心性,确实比二皇子、四皇子好太多。 但不知苏祁安是想多了,还是怎的,在刚才的接触中,他总觉得这位六皇子的平易近人下,貌似藏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情绪。 那种情绪很极端,大部分是不会爆发,甚至一辈子,就和平常人。 可只要碰到一个点,又或者是得到一个机会,内心的极端,就会彻底爆发。 当然这些都是苏祁安的猜测,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可能是他在皇城太小心翼翼了,有些谨慎过头了。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走出别院后,跟随九公主来到了一座巨大的花园。 花园中间,最瞩目的是一座假山,这座假山占地很庞大,足足占据花园一半左右。 此时的假山附近,围着一大群人,有侍女、内侍太监。 他们脸色焦急,其中几人,更是朝着假山爬去,声音响起。 「小王爷,乖乖别动,等老奴上去接你,你要乖乖的,千万别摔下来了。」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假山顶端,有一位年纪不大,约莫八九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全然不听内侍太监的劝告,小心翼翼的,蹑手蹑脚的朝着假山顶端爬去。 他的前方,是一只白猫,小孩双眼闪动兴奋目光,一点一点的朝着白猫靠近,小声道。 「小猫乖乖,不怕不怕,我马上就救你下来。」 下一刻,这位粉嫩小孩,纵身一跃,双手一把抓住这只白猫,抓住的瞬间,他的身体却是凌空了。 下一刻,直接摔下假山,这一幕看的下方侍女,忍不住闭眼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气中响起一道尖锐的破风声,一道火红长鞭,一把将下坠的男孩的腰腹缠绕。 鞭绳用力,男孩的身体,朝着九公主这边飞来。 在接触的瞬间,长鞭挣脱,在九公主身边的苏祁安出手了,他眼疾手快,一把将男孩抱住,最后安稳的放了下来。 男孩站稳,闪动着扑灵的大眼,眼神中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是些许兴奋。 「小老十,你又调皮了啊,刚才多危险,信不信我将此事,告诉父皇,让父皇好好管理你。」 对于九公主的责备,苏闲没有丝毫惧怕,将手里的白猫对着九公主拱了拱,笑呵呵道,「嘿嘿,这不是有姐姐吗,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看着笑成月牙状的苏闲,九公主就算想发脾气,这时候,也没火气。 这时,刚才保护苏闲的内侍太监、侍女,纷纷跑过来,看着没事的苏闲,纷纷跪了下来,脸上有着浓浓的惊恐神色。 忽然,一道略带尖锐的声音响起,「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十皇子这么小,幸亏是九公主出现,十皇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内侍大监,他急匆匆的赶来,脸上有着难掩的怒气。 这位内侍大监,是专门负责照看苏闲的生活起居,权利很大 。 在皇城中,内侍大监,只有四位,是专门管理皇城中的内侍、婢女。 而且这四人,更是苏玄庸的心腹,深受苏玄庸的信任,信任程度之高,不亚于禁军的几位统领。 而当初和苏祁安有过节的王冼,便是四位大监之一。 听到大监的责备,跪在地上的内侍、婢女,身体颤抖。 「十皇子虽然没事,但你们护主不力,难辞其咎,来人拖下去,全部杖毙。」 这些内侍、婢女,连忙磕头求饶,但这位大监脸色漠然,没有半分心软。 苏祁安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身旁九公主,九公主同样是默不作声。 毕竟,大监有他的管辖权利,有些事情,即便是九公主也不好插手。 但就在这时,十皇子却是开口了,「公公,这事和他们没关系,算了吧。」 「奴才知道殿下心善,但要是这样算了,后面的人必定有样学样,到时候真危及到殿下安危,老奴承担不起啊。」大监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但苏闲却是坚定摇摇头,说道,「公公,我说了,这事和他们没关系,放了他们,莫非公公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要是这样,我就禀报父皇,让他打你屁屁。」 苏闲这有些小孩子气的威胁,看的苏祁安有些好笑,但场上的大监脸色一变,只能无奈点头照做。 得到特赦的内侍、婢女,连连磕头,弯着身子很快退去。 「公公,你去忙吧,有事,我会叫你。」 「老奴明白。」随即,这位大监转身离去。 等到他们全部离开,苏闲方才转过头,露出小孩子的天真,先是和九公主撒了下娇,而后转过头,看着苏祁安,一副认真样子道。 「我知道你,你就是父皇赞赏有加的东山伯?还是我的堂哥。」 「咦,和九姐一起来,莫非你们在一起了?等等,你是我堂哥,怎么能和九姐在一起呢,」 苏闲忽然冒出的这番话,瞬间让九公主,苏祁安脸色满是黑线。 第二百章 让人震惊的十皇子 苏闲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让苏祁安、九公主直接满头黑线。 「小十弟,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让姐姐好好教教你,怎样说话。」 九公主小拳紧握,直接朝着苏闲脑袋敲去,苏闲也不傻,吐着舌头,做着一副欠揍表情。看書菈 「嘿嘿,姐姐打不着,打不着。」 二人就这样,围绕假山嬉戏打闹,苏祁安站在原地,一副无奈样子。 没一会,调皮的苏闲,被九公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指轻微敲在苏闲脑门。 「说,错了没,以后会不会说话。」 「错啦,错啦,九姐,你轻点嘛,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啊。」苏闲露出认错神色,挣扎的想要逃脱九公主的控制。 但他并不是九公主的对手,无论怎么挣扎,依旧被九公主给死死拿捏。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苏祁安目光一抬,全身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保护九公主的八大护卫之一的林护卫。 林护卫半跪在地,恭声道,「公主殿下,陛下召见你。」 九公主一愣,趁着九公主不注意,苏闲一个挣扎,便逃脱了。 九公主没有在意,收起刚才嬉戏打闹样子,轻声询问。 「林叔,父皇这时候召见我,所为何事?」 「回殿下,具体消息,属下并不知,似乎是和即将到来的殿试有关吧。」 九公主目光一转,似乎想到什么,点点头,轻声道。 「林叔,我明白了,你在门口等我吧,我待会就去。」 林护卫得到指示,身形一动,直接消失了。 这时候,苏闲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开口道,「九姐,你又要忙自己的事情吗?哎,看来我又没人陪我玩了。」 看着苏闲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九公主刚准备开口安慰,但下一刻,苏闲却是嘿嘿笑道。 「哈哈,九姐,没想到吧,被我骗了吧,能骗到九姐一次,真开心。」 九公主眉头一挑,刚想给这个顽皮的小十弟一巴掌,但苏闲早就做了准备,一个后跳,躲开了这一巴掌。 「九姐,你还是赶快办正事吧,要是去晚了,父皇肯定会怪罪你的,就把心思耗在我身上。」 「至于我嘛,就让这位堂哥陪我玩就好,你赶快去吧。」 听着苏闲的催促,九公主翻了一个白眼,小拳在面前挥舞着。 而后,转身看着苏祁安,轻声道,「抱歉了先生,让你见笑了,小十弟就是这般调皮,接下来就麻烦先生照看了。」 「这算不得麻烦,十皇子聪明活泼,有他的想法,说不定苏某还能和十皇子,成为朋友。」 「十皇子说的对,九公主还是忙自己的正事才好,要是耽误了,又得增添一些麻烦。」 九公主微微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毕竟,所谓的殿试,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倒是这个十皇子,让苏祁安有些关注。 九公主刚走,不等苏祁安开口,苏闲的声音,稚嫩响起。 「堂哥?我说你真的没和九姐在一起?」 苏闲的人畜无害,让苏祁安感到亲切,他摇摇头,解释着。 「十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讲哦,九公主可是皇女,苏某不过是普通的伯爵,而且苏某已有妻子,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好,对九公主影响不好。」 「好吧,看来是我多想了,不过真是可惜。」 「还有,什么殿下不殿下的,既然你是皇室宗亲,是被父皇承认过得,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叫一声堂弟 ,不吃亏。」 看着苏闲一副认真表情,苏祁安点点头,对于这位十岁不到的小皇子,苏祁安还是愿意亲近的。 从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真正的真诚,对于二皇子、四皇子的表面客气,苏闲的真诚,才是最深得人心的。 苏闲牵着苏祁安的手,朝着假山走去,一个没注意,苏闲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假山。 「来,堂哥,我带你看看好风景。」 苏祁安点头,同样爬了上去,二人坐在假山山顶,他们的前方,是朦胧的云雾,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奇异光芒。 「堂哥,你看,这风景多美啊,哎,可惜,我就只能待在皇城中,无法走出去,这或许就是身为皇子的命运吧。」 苏闲的忽然感叹,让苏祁安目光深深注视着苏闲,他确实没想到,这般惆怅的话,是出自一个十岁不到的孩童之口。 这一次,对于苏闲,苏祁安是要重新打量的。 苏祁安的目光,自然落在苏闲眼里,苏闲笑嘿嘿道。 「嘿嘿,堂哥,他们都以为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我其实什么都懂。」 「就说刚才,其实吧,那些服侍我的内侍,婢女,都是可怜的人,要是因为我,被杀了,你说说那得多无辜。」 「或许这就是皇子的悲哀吧,一举一动,都得让别人替你买单,甚至危及生命,在皇城中,也就九姐对我最好,六哥也还行。」 「而二哥、四哥,他们本来不是这样的,如今为了争夺太子,各种争斗,无论是谁获得东宫之位,这背后怕又会死好多了。」 「我还是喜欢大哥在的时候,可惜,大哥走了,皇子啊,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苏闲的这一连串的感叹,听的苏祁安一阵头皮发麻,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看似顽皮的十皇子,竟然如此的智慧。 这种成熟,远超同辈的任何人,哪怕是他的义女,苏芊芊也无法相提并论。 苏祁安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问道,「这些,你有过和你的几位哥哥、姐姐说嘛?」 苏闲摇摇头,轻声道,「那倒没有,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做个小孩,也挺好的。」 苏祁安了然,随即又问道。「那你为何会对我说,就不怕我将这事说出去。」 苏闲转过头,看着苏祁安露出狡黠目光,嘿嘿道。「我信任你,我相信这事,堂哥肯定不会说出去的,毕竟,九姐那么信任你,就凭这,我就知道,你是个不错的人。」 看着苏闲恢复原来的小孩天真,苏祁安脸上挂着微笑,摸了摸苏闲的脑袋,开口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堂哥,我希望堂弟记住一件事,日后无论是谁,都不要将自己的心思,告诉别人,一定一定。」 「哦,这算我和堂哥之间的小秘密嘛?」苏闲露出天真无邪的神色,好奇问道。 「嗯,这算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咱们拉钩。」 「嘿嘿,这个好玩,拉钩拉钩。」 看着苏闲天真烂漫的笑容,苏祁安的心里,却是十分紧绷。 在刚才,从始至终,苏祁安都是把苏闲当做一个调皮的孩子。 但深入了解后,苏祁安才明白,眼前这个还个调皮的十皇子,绝对是少年神童,如果能够好好培养,他应该就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只是苏闲生错了时候,如果苏闲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或许没说的。 但现在,光是二皇子、四皇子的明争暗斗,就不是他能应付的。 更别说,还有那位心思极重的陛下,这时候如果有外人知道,苏闲的心智,恐怕苏闲不会活到成年。 这就是皇权的残酷,一个这么真诚的孩子,苏祁安自然不忍看到因为皇室斗争,导致苏闲被卷进去。 为了保全苏闲能好好成长,苏闲只能继续保持这种天真无邪,这也是苏闲不被关注,唯一活命的法子。 苏祁安很快恢复常色,和苏闲嘱咐几句,而后带着他,一点一点的下了假山。 二人刚从假山下来,后面,九公主的声音陡然响起。 「先生,让你照看小十弟,你怎么和他一样,玩性这么重,你们两个还一起爬假山。」 苏祁安有些尴尬转身,刚想开口解释,苏闲一把抱住九公主,撒娇道。 「我的好九姐,这事不怪堂哥,是我要求堂哥带我爬上去的,我这不是太无聊嘛,好九姐,你就原谅我呗,不要责怪堂哥了。」 九公主眉头一挑,两只手捏着苏闲圆润的小脸,颇为玩味道。 「咦,堂哥?我的好弟弟,姐姐我才离开多久啊,这么快就和先生玩的这么熟啊。」 「嘿嘿,这不是九姐学的嘛,难得碰上这样一位优秀的皇室宗亲,那弟弟我还不得好好请教,这不一来二去,亲切也很正常嘛。」 「是啊,是啊,这才多久,我的小十弟就这么能说会道啊,让姐姐好好请教请教一下呗。」 九公主的双手,一顿在苏闲脸上揉搓,让苏闲叫苦不迭,连忙求饶。 苏祁安上前一步,思虑一会,刚想和九公主说着什么,这时,三人身后,两道轻笑声,一前一后响起。 「呵呵,原来苏先生被九妹带到小十弟这边啊,难怪本王看不到人,真是让本王一通好早。」 「二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九妹也是奉父皇的旨意,让苏先生见见在皇城中的几位皇子,苏先生去哪,是先生的自由,二哥未免管的有些宽吧。」 苏祁安、九公主转身,二皇子、四皇子被一堆人簇拥着,从两个方向走来。 刚一出现,还没等九公主介绍,苏祁安就能感受到两位皇子的火药味十足, 第二百零一章 皇子间的争斗 两位皇子一来,苏祁安就能感受到双方十足的火药味。 这时候,苏闲蹦蹦跳跳的朝着二皇子、四皇子走去,一把拉住二人的手,连忙道。 「难得二哥、四哥能凑在一起,和我们一起玩吧。」 二皇子摸了摸苏闲的脑袋,微笑摇头,「小十弟,二哥有事找苏先生说说,下次有空二哥在找你玩哦。」 「那四哥呢。」 「四哥也不能陪小十弟哦,下次四哥带礼物补偿你。」 「真哒?」 四皇子笑着点头,随后,在两位皇子的许诺下,苏闲蹦蹦跳跳的被内侍大监带走了。 随即,二皇子目光一转,看着苏祁安道,「刚才四弟所说,倒让本王觉得冒犯了,这样吧,如果先生有空,可以来本王的府邸一坐,以表本王的抱歉。」 这话一出,身旁的四皇子,轻笑着,「二哥真是能言善辩啊,几句话就想让苏先生前去府邸一坐。」 「既然二哥都开了口,本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苏先生,本王对诗词歌赋同样十分爱好,府上有几幅不错的佳作,想请先生有空去看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苏祁安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两位招揽的意图如此之快,是苏祁安没想到的。 毕竟这里是皇城,苏祁安满打满算来皇城也不过两日,即便陛下如此欣赏,但这两位皇子,没有丝毫顾虑。 只能说,二人手中的权利,怕是仅次于苏玄庸,或许两人的争斗,也是得到苏玄庸默认的。 就在苏祁安思虑如何应对时,九公主的声音,却是响起。 「二哥、四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苏先生是父皇欣赏的才子,更是皇室宗亲,皇族权贵都没认清,你们就这么着急招揽,不怕父皇怪罪?」 二人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二皇子笑着点头,「不愧是九妹,考虑事情的确周全,这点是二哥有些心急了。」 「九妹你也知道,二哥是什么人,一看到像苏先生这般人才,就十分欣赏,自然忍不住心生招揽之意。」 「而且苏先生是皇室宗亲,和我们是一家人,二哥只想亲上加亲,有些急切罢了。」 「九妹这话说的在理,是四哥心急了,苏先生,抱歉了。」四皇子也是在一旁补充着。 九公主脸色平静,轻声道,「二哥、四哥知道就好,毕竟,苏先生是父皇都欣赏的人才,即便在欣赏,也别坏了礼数。」 「好了,二哥、四哥,今天这面也见了,如果没什么事,小妹我要送苏先生了。」 二人点头,对着苏祁安道,「嗯,苏先生也劳累了一天,本王就不打扰了,反正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只要先生有空,随时招呼一声,本王在府邸随时期待先生驾临。」 「苏先生,本王的府邸同样为先生敞开,先生安心在翰林院学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和本王说,本王一定为先生解决所有麻烦。」 苏祁安对着两位皇子拱手,恭敬道,「在这里,苏某多谢两位殿下好意,苏某就先行告退了。」 很快,在九公主的带领下,二人离开了这座花园。 目送二人离去,没一会,四皇子幽幽的声音响起。 「二哥,你这招礼贤下士,貌似对这位堂哥不怎么灵啊。」 「呵呵,灵不灵,非在一时,你不也没得到什么许诺?反正时间还长,日后有的是机会。」 「是嘛,那四弟在这里就要和二哥杠上了,这个东山伯,四弟要了。」 「呵呵,那就走着瞧,二哥倒想看看你有何种手段。」二皇子微笑着。 四皇子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不过在 走离开之前,四皇子似乎是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忽然道。 「对了,这位苏先生在我看来,可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如果二哥依旧是如此礼贤下士,恐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怪四弟当初没提醒。」 四皇子轻笑着,随之远处。 站在原地的二皇子,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一股冷酷之色浮现。 反观另一边,苏祁安刚跟随九公主离开花园,来到一处高墙下,这时,八个禁军护卫陡然出现。 他们齐齐半跪在地,九公主脸上有几分不悦,她低声道。 「林叔,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二哥、四哥他们会来。」 「回殿下,这事是我等有些疏忽,本以为两位殿下已经走了,这事就没汇报,谁知道两位殿下去而复返,请殿下责罚。」 听到林护卫的解释,九公主叹气一声,摇摇头,「罢了,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是我大意了,下次一旦有任何动静,一定要汇报。」 「属下明白。」 八位护卫郑重点头,下一刻,便消失原地。 看着九公主这般警惕样子,苏祁安说道,「九公主是怕我被乱入两位殿下的皇权之争吧。」 九公主点头,「今天带先生去见几位皇子,并不是白见,先生能明白就好。」 「但我想即便苏某有意躲避,但只要苏某还在京都一日,就躲不开这种纷争。」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九公主眉头一挑,露出吃惊表情,连忙道。 「先生你难得,要插手二哥、四哥的争斗?要是真有这想法,还请先生打消这种想法,太子之争的残酷,是先生想不到的。」 「无论选择任何一方,都有巨大危险,而且往往等不到最后,就很可能会人头落地,先生你这样的人才,不应该在…」 九公主的持续输出,让苏祁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先生你?」 「九公主,今天带苏某见到几位皇子,不就是想告诫苏某,行走在皇城,所走每一步,都很凶险,苏某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参与两位皇子的夺嫡,这事,我巴不得走多远是多远呢。」 「我想告诉九公主的是,为了应对两位皇子的麻烦,我决心去翰林院寻求庇护。」 九公主目光闪动,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口道,「哦,难怪你会在宴会上,请求父皇让你去翰林院学习,翰林院是朝廷大儒学士的集中地,更是天下文人心中圣地。」 「就算二哥、四哥他们权势滔天,但只要父皇在一天,翰林院就不是他们能染指的,而且翰林院有夫子在,所以你特意举办拍卖会,不仅仅是为了扩大名气,而是吸引夫子前来。」 「这样,有夫子的庇护,在京都皇城,还真可以减去不少麻烦。」 「聪明。」苏祁安笑着点头。 「好啊,原来你早就做足了准备,真可恶,竟然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这么久。」反应过来的九公主,对着苏祁安就是一顿小拳攻击。 苏祁安连忙躲避,在中了九公主几拳下,龇着嘴,连忙道。 「九公主这里可是皇城,还是有些规矩为好。」 九公主看了看四周,还好四周无人,吐了吐舌头,随即恢复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 带着苏祁安缓缓朝着皇城大门走去,一路走着,一边说着。 「进入翰林院庇护,这倒是上策,但你就一直待在翰林院? 「那怎么可能,进入翰林院寻求庇护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倒是想修的大儒,毕竟多一个身份,就多一分保障。」 「到时候,有了大儒身份,我就打算离开京都,回西州,回到自己家乡 ,好好为家乡建设一番。」 苏祁安说着,全然没注意到九公主,有些失落的眼光。 不过转头一想,苏祁安这想法也没错,来京都,苏祁安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名,获得更高的权力身份。 如今凭借拍卖会一事,已经扬名京都,更是得到陛下的欣赏,同时得到了皇室宗亲的身份。 这到时候再加上一个大儒,这行走在大凉任何地方,都得相当被尊敬。 一直待在京都皇城,反而会让九公主有些胆战心惊,离开这里,回到家乡,这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九公主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将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苏祁安继续说着,「对了,九公主,今天各位皇子,我也见了,你的想法我也明白,但关于前太子的事,我确实想了解一下。」 苏祁安的声音都是压低了不少,但九公主却是眉头一挑,说道。 「本来吧,这事可以跟你说的,但既然你加入了翰林院,有夫子在,那这些事,我想夫子应该也会告诉你,所以嘛,等你进了翰林院,一切都会知道。」 「这…」苏祁安嘴角抽搐。 没错,他的确被允许进入翰林院,但不代表,苏祁安和这位文坛领袖关系就那么好。 苏祁安可不信,仅仅凭借先前对他的赏识,这位文夫子,什么都能告诉他。 看着苏祁安吃瘪表情,九公主掩嘴轻笑,完全是一种报复的笑声。 没一会,苏祁安上了马车,在其即将离开时,九公主似乎想到什么,对着苏祁安道。 「先生,进了翰林院,可要好好学习哦,别到时候给翰林院丢脸哦。」 九公主的这番莫名的提醒,让苏祁安不解,看着九公主脸上露出的玩味神色,苏祁安忽然觉得,前面似乎有个坑,在等着他。 第二百零二章 翰林院前的安排 一辆马车,缓缓驶离了皇城,坐在车上的苏祁安,脸色平静,但心里确实久久无法平息。 虽然在皇城中,只待了短短两天,但其中的凶险,是苏祁安来大凉这么久,首次走的谨小慎微。 所见之人,无一例外,全是真正的可以一言断生死的真正大人物。 特别是几位皇子,各个都绝非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皇城的经历,对苏祁安来说,除了伴随巨大危险,同样的,也让苏祁安对神秘,高高在上的皇族,当今陛下等,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大凉要亡,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对苏祁安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只要给苏祁安足够的时间,这大凉,必定有苏祁安的一席之地。 接下来苏祁安该考虑的事,在翰林院前,将身边的一些人,好生安排。 从长远来看,苏祁安是要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 离开皇城的马车,穿过京都的中部地带,缓缓朝着外围而去。 随着马车逐渐消失远去,有关苏祁安的消息,再度传遍京都。 毕竟,这次让苏祁安扬名的,并非是之前的绝世才华,而是被当今陛下招见。 虽然不知道这位东山伯,在皇城的两天内,发生了什么,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一些消息,逐渐传出。 其中最大的一个消息,便是,苏祁安由陛下亲点,可入翰林院学习。 就这,直接引爆整个京都大家。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天下文人学子,心中的绝对圣地。 所有文人学子,参加科举,除了想要得到功名,更重要的是,更进一步,进入翰林院深造。 翰林院是汇聚天下最有才华,文人气息最足的地方,虽然翰林院内,除了夫子外,其余人等,并无具体的官职品级。 但却有专属的等级,翰林院内,有三个等级,除去最高地位的夫子。 由高到下,分别是大儒、大学士、学士。 别看这三级是无品无级,但哪怕是最低级的学士,放眼京都的诸多豪门大家,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原因无它,翰林院培养的人才,是专门为皇帝服务的,更是科举制度改革的参与者。 其中的夫子,都是历朝历代东宫太子的老师,为帝师。 下属的大儒,是科举三级的考官之一,下属的官员,哪怕是一方州牧,都得尊敬有加。ap. 他们对科举学子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翰林院的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份,皇帝身边的智囊团。 这样的一批人,没有官职品级,但常年能在当今天子左右,这才是下属所有官员,最忌惮的一件事。 因此,进入翰林院,同样也是,无数广大文人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 苏祁安能进翰林院,众人有些猜测,以他的才华加入翰林院,是早晚的事。 但真正的公布,还是让无数人,心里不是滋味。 毕竟,苏祁安的年纪是摆在那里,太年轻,而且他本身只有举人功名。 一般进入翰林院,无不都是进士前十,而且大部分还得进行大儒考核,其中的淘汰率不低。 但苏祁安,却由陛下钦点,直接免试,这要说不嫉妒,根本不可能。 可后来,皇城内后续消息,陆续传来,其中一则,直接让刚才还颇为嫉妒的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只因苏祁安的是开国四王,永川王之后,皇室后裔。 这个身份,是得到皇室族谱,亲自确认的,权威性不言而喻。 又是皇族宗亲,而且还如此有才华,只能说凭的是 实力,二者缺一不可,即便要怪,也怪不出所以然。 只能将这份羡慕,狠狠的埋藏心里。 苏祁安的出皇城,一路上,都十分瞬间,没有任何麻烦,更没有丝毫阻拦。 无论是先前还对苏祁安有敌意的外围世家豪门,又或者是想要接触的外围官员。 从苏祁安离开皇城后,就像消失一样,原本最热闹的十大街。 随着苏祁安的归来,每个人都是纷纷避开,给苏祁安让路,大部分人都是低着头,眉宇间有着些许的尊敬。 苏祁安的皇族身份被确认,加上他直入翰林院。 以苏祁安现在的身份,在整个京都,地位已经不亚于国公之后的侯爷们。 这等尊贵身份,只有苏祁安想起来了,想召见他们,他们才能出现。 这要是像之前一样,还围着苏祁安的别院,早就被直接驱逐。 苏祁安很瞬间的进了别院,这次在别院中,苏祁安待的不久。 只有一天功夫,第二日,便在一队治安军的护卫下,朝着皇城而去。 苏祁安现在的地位身份,很尊贵,已经不适合和外围的世家权贵住在一起。 身为皇室宗亲,就得有属于皇室子弟的威严。 如果苏祁安不走,其实对外围的权贵,会带来很大的压力。 为了不增添麻烦,苏祁安没有想多少,收拾行李,踏入皇城。 以后,苏祁安便会在翰林院提供的居所居住。 这次离开,苏祁安同样做了后手安排。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皇室宗亲的身份,忘乎所以,依旧保持低调。 主要是对一些人员,做了安排。 苏祁安想好了,在京都并没有开新的苏记商行,一来,苏记商行需要大量的人手,人手凑齐,不是问题,但太大张旗鼓了。 京都终究不是他的地盘,不像西州那般,可以建立三级情报站。 天子脚下,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大的,而且京都离西州太远,建立联络有些麻烦。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苏祁安从来没有想过,在京都长住。 一个这么凶险的地方,还不如稳一点,回到西州,他的大本营,默默发展。 天高皇帝远,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很方便。 不建立苏记商行,但苏祁安却以来兴楼,为京都的暂时据点。 负责人是孙文、柳梦。 对于这二人的能力,苏祁安还是比较放心,苏祁安从皇城出来,并没有打算公开他和孙家的关系。 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外围小家族,在京都,反而能够不引人注意,能够更好的收集各类情报。 看似一个不起眼的小棋子,但在关键时刻,很可能是扭转整个不利局面的关键因素。 这样的一颗留在京都的暗棋,苏祁安可不会亲自翻开。 在外围,对孙家最大阻力的,应该就是会遇到死士这类大家族的出手。 为了增强孙家的战斗力,苏祁安特意调配了二十名新军,留在孙家,替孙家培训一些好苗子。 为了有备无患,在上一层保险,苏祁安特意给这批留守的新军,留下了五箱烈性炸药。 除非是超过百名以上的死士出手,这样才有可能覆灭孙家。 但在京都,一口气出动百名之多的死士,而且专门只为了针对一个,不起眼的外围小家族,只能说明整个京都要乱了。 京都乱了,意味着天下大乱,这从目前来说,显然不可能。 看着苏祁安留下的五箱烈性炸药,以及二十名的新军,孙文激动的直接对着 苏祁安连磕了几个头。 被苏祁安搀扶起来,孙文的脸上一片通红,激动溢于言表,直接当场发誓,只要孙家还在,孙家上下,全力效忠苏祁安。 这话不是孙文故意在表忠心,而是发自肺腑。 孙文很庆幸,他当初做对了选择,押对了宝,苏祁安在京都,给他展示的才能、手段,让孙文叹为观止。 现在想想,他当初的自废孙家做法,和现在的回报相比,完全是天上地下。 以后无论怎样,孙文都会紧抱苏祁安的大腿。 有了这样的一批绝对战力,来兴楼,柳梦在明,孙文孙家在暗,只要京都不乱,谁都无法动摇来兴楼。 也不会想到,来兴楼会是苏祁安的情报据点。 至于传送情报,苏祁安交给了柳梦、许糖糖。 专门设计了一套属于二人之间的情报暗号,目前来说只有他们二人,等苏祁安在翰林院稳定下来。 会以二人为根基,发展情报人员。 谁又能想到,两位人畜无害,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是苏祁安最重要的情报人员。 对于苏祁安给二人的安排,二人很激动,如果不是苏祁安眼疾手快,二人怕和孙文一样,又得叩拜。 在大凉,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哪怕是皇族公主,都有被和亲的命运,就更别说他们二位,刚脱奴籍的平民。 但苏祁安却给二人找到了方向,并没有轻视,也没有让她们安心的待在自己身边。 而且给了规划,她们也能像其他男人一样,有自己的目标,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比单纯的保护,留在身边,要好太多。 二人的心里,同样在暗暗发誓,无论怎样,都得保护苏祁安在京都的安全,一定做好苏祁安交代的每一件事。 在离去前,苏祁安同样给二人身边,各留下了十位新军高手,保护二人的安全。 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苏祁安终于启程,带着六十名隐藏在护卫军内的新军,朝着翰林院而去。 第二百零三章 夫子亲授 翰林院的位置,在皇城的东边,距离正殿是最近的,也是为了方便,大凉皇帝,随时的召见。 苏祁安这次,并未走皇城正门,直接拐了一个弯,朝东边而去。 东城门外的街道,很宽敞,来往的行人也很少,甚至可以说,基本没人。 但走在这条宽敞街道,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书卷的笔墨气息。 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翰林院的大门,并不院,约莫走了三四百米,就能看到。 一下马车,两扇普通的门出现,抬头,最吸引目光的是,门上的牌匾。 牌匾不大,但却十分古朴,仔细看去表面,留有岁月的痕迹。 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刻画着三个大字,翰林院。 一股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祁安都不用敲门,紧闭的门就打开了,似乎是早就知道苏祁安会到访。 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院子,这个院子很大,目光所及,起码得有两三百米左右。 占据院子的,并非是各种园林、植被,反而是无数的长桌,它们整齐的摆放两侧,桌子上,堆满了无数的书籍。 苏祁安粗略一眼,就知道这些书籍,都是珍贵的古籍。 人影绰绰,有的人在晒书,有的对照古籍奋笔疾书,更有甚者,直接开始交谈,讨论起来。 看起来十分嘈杂,可仔细看去,这些嘈杂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对方,反而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苏祁安都是不自觉的驻足,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眼前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大儒,大学士都很少看到,毕竟,年纪摆在那里。 对于苏祁安的到来,这些大儒,视若无睹,哪怕苏祁安随意行走,都不会有人搭理他。 这还是苏祁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儒,这些大儒,光是远远的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极其厚重的文化底蕴。 和苏祁安之前见到的几位大儒相比,反而眼前这批老者,才是真正的儒士。 就在苏祁安感叹时,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响起。 「苏…苏学士,终于等到你了,我是前来负责接待你的。」 苏祁安转头,目光有些诧异,但脸上却浮现一丝笑容。 「真是缘分啊,没想到能在翰林院,见到郑大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岭北县,曾经为难过苏祁安的郑严明。 听到苏祁安的调侃,郑严明露出尴尬笑容,轻咳几声。 「苏学士说笑了,以苏学士的才能,进入翰林院是早晚的事。」 「能为苏学士做向导,是我的荣幸。」 郑严明的心里,其实颇为后悔,谁能想到,当初他看不起的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短短一年左右,不仅名扬西州,更是凭借京都六首拍卖的战诗,一举成名。 进皇城见陛下,深得陛下的欣赏,恢复了皇室宗亲的身份,又有如此能耐。 别看目前苏祁安只是个小小的学士,但凭他的才能,要不了多久,成为大儒,指日可待。 一个皇族子弟,纵然郑严明是大儒,他也不敢得罪,并且苏祁安是被陛下钦点免试入院的,这背后透露着的信息,不言而喻。 如果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郑严明说什么都不会为难苏祁安。 他现在只希望,苏祁安能够看在他当初,后续并没有继续为难他的份上,不要太针对他就好。 郑严明的想法,自然逃不过苏祁安的目光。 苏祁安点点头,并没有为难郑严明,让其介绍翰林院。 郑严明当初的确为难过他,也不过是和周魏两家做的交易,拿钱办事罢了。 后面,因为林老的提醒,郑严明知道苏祁安不一般,也就没有太过于为难,最后返回京都,和苏祁安没有多大交集。 苏祁安就算心胸在狭隘,也犯不上和这样一个无关轻重的人一般见识。 感受着苏祁安的善意,郑严明内心微微一松,连忙带路,一边走着,一边跟苏祁安解释。 翰林院表面看上去不大,可实际上,内部的规模,并不小于两三座宫殿。看書菈 最外围的,也就是苏祁安看到的这个院子,是翰林院大儒常年聚集的地方,连同后面的府邸。 这些大儒,是翰林院的顶尖力量,人数不多,约莫二三十人,但他们却是负责整个大凉的科举制度,校检古籍的绝对权势人物。 而他们也是大凉皇帝的智囊团,哪怕是国公这般大人物,也不敢太得罪他们。 而他们说白了,沉迷于各种先贤古籍,对所谓权利,根本不看重。 或许就是因为这般淡泊名利,才让陛下对他们颇为信任。 也因为其古怪性格,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像郑严明这种新晋大儒,都不敢打扰他们。 这些大儒,也被皇帝和夫子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扰他们,一心沉醉各种先贤古籍中。 走过府邸,来到中庭,眼前是一座类似学堂的地方,还未踏入,就能听到诸多翻阅书籍声。 苏祁安、郑严明二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里面是一群中年人,约莫四五十岁,这些人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是翰林院的中坚力量,他们的任务是负责教导新来的学士,以及承接对上像郑严明这种大儒,汇报工作,任务还是比较繁重。 「苏学士,我们走吧。」 苏祁安一愣,回过神来,看着郑严明,有些犹疑道,「难道我的授课不归他们管?」 郑严明点点头,说道。「苏学士是陛下钦点的学士,这些大学士并不适合你,至于具体是谁负责苏学士授课,我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苏学士认识认识翰林院,其余的,我也只能听从夫子,有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苏祁安了然,随即跟随郑严明继续深入。 从侧边穿过学堂,苏祁安来到了翰林院的内部。 内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神秘,左边是一排排的宿舍,右边是一座小院,看样子是给学士休闲放松的。 最中间,是学士的工作的地方。 学士在翰林院,除了得到大学士的授课外,同样有各自的任务,说通俗点,就是各个大学士给他们布置的作业。 只有这样,才能让学士得到成长,为晋升大学士做铺垫。 苏祁安转了一周,回到了原点,他已经大概了解翰林院的规模,他偏过头,看着郑严明, 其实不用苏祁安开口,郑严明也是有些尴尬。 毕竟,这人是他负责接应的,但尴尬的是,直到他将苏祁安逛完了翰林院,都没有接到夫子的下一步指示。 没有指示的他,也不知道如何给苏祁安交代,他也不可能去请教夫子。 翰林院的规矩一点不比外面的官员要轻松。 他也不是那些资深大儒,地位超然,要是直接询问夫子,是一种大不敬的表现,更有可能会受到责罚。 苏祁安看出了郑严明的窘迫,反而安慰着,「既然夫子没有指示,那就在这里等着吧,反而也没事,权当磨炼心性。」 苏祁安的解围,郑严明当然看的出来,他感激的看了苏祁安一眼。 随即 ,二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两个木头人一样。 这种等待很漫长,起码等了有两三个时辰,当太阳都逐渐西落时。 终于,夫子的消息等来了。 给传消息的是一位年轻学士,他来到二人面前,恭敬行礼,直接丢下一句话。 「夫子有令,传苏学士一见。」 丢下这句话,这名年轻的学士便离开了。 郑严明有些愣神,仿佛刚才的这句话,似乎他是听错了。 就在这时,苏祁安叫醒了他,「郑大儒,别愣着了,我还需要你带路了,我可不知道夫子的住处啊。」 郑严明回过神,连连点头,带着苏祁安离去。 但他的心里,却是莫名的砰砰直跳,他有种猜测,那种猜测让他心脏再度狂跳。 文宣住的地方不远,在翰林院的左侧,由学士堂侧边穿行,约莫四五百米就能到。 出现在二人面前,是一片空旷的草坪,前方时不时有着云雾在飘动。 踏入草坪,很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凉风吹来,两侧是沙沙的竹林。 走进云雾,才发现,面前是一座竹屋,竹屋有两层高,竹屋围了一个院子,在院子的旁边,有一方湖泊。 看样子是人工湖,一道人影端坐湖泊旁,远远看去,那种感觉,仿佛这人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只看一眼,仿佛就能抚平自己躁动的人心。 郑严明在在距离十多米前站定,十分恭敬道,「夫子,苏学士带来了。」 文宣点头,依然被对着二人,沉默一会,文宣道。 「嗯,人既然带来了,严明你可以退下了。」 「是,学生告退。」 就在郑严明刚转身离开时,文宣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严明,有一事需要你去传达,就说苏祁安的在翰林院的学业,由我教导。」 这话一出,直接让郑严明愣在原地,他用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文宣。 但好在郑严明怎么也是大儒,很快恢复过来,强压内心的激动,有些犹豫询问。 「夫子,你的意思是说,苏学士由你亲授。」 「嗯,没错,去传达吧。」文宣淡然道。 第二百零四章 秋闱殿试 郑严明点点头,转身离去,但他的内心,可是相当的不平静,可以说是掀起滔天波澜。 夫子亲授,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翰林院,能被夫子亲自授课的学士,并非没有,但这些人无不例外,都是真正的大才,而且这些人日后仕途,最差的,都是在东宫任职。 最强的,更是成为夫子的衣钵传人,文宣夫子当年,便是上任夫子的亲授,多年的累积,成了夫子传人,最终接管翰林院,成为文坛的领袖人物。 这次,苏祁安被夫子点名亲授,背后意味着什么? 是想替未来的东宫太子,选拔人才,又或者是将其视为传人?这些郑严明都无法知晓。 但他能肯定一点的是,这消息传达后,苏祁安在皇城内的分量,是所有人,哪怕是皇族子弟,都不敢随意轻视。 郑严明离去后,苏祁安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文宣,他的心里同样有些许震惊。 沉默一会,就在苏祁安准备开口询问,文宣的声音响起。 「呵呵,东山伯不用如此惊讶,以你的才华,由我亲授,实属正常。」 文宣都这么说了,苏祁安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点点头,轻声道。 「能被夫子看重,是学生的荣幸,但学生还是想说一些心里话,学生对久留京都,甚至是辅佐未来东宫太子,这不是学生的志向。」 「哦?说说看,你的志向是什么。」文宣眉头一挑,问道。 「学生的志向还是希望能回到家乡西州,为西州的百姓的安居乐业出一份力。」 「如果西州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学生会走遍大凉各州,只要百姓能生活的好,学生便足矣。」 「这便是你心中志向?哪怕失去成为夫子亲传?也不悔?」 「学生不悔。」苏祁安郑重点头, 这话并非苏祁安违心想法,而是来到大凉京都,特别是见到皇城各种形形***的诸多大人物,让苏祁安有了这种想法。 苏祁安的志向,从来就不是获得最高权利,谋反,有野心之类的权臣。 他走到今天这步,他的身份地位,虽说达不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也绝对不是一般什么人,能够轻易将他扳倒。 而且有一点,离开京都这种是非之地,回到西州,走遍大凉各州,反而是最能发展自己势力,这种势力的壮大,是自己自保的根本。 长留京都,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加上这么一位多疑的皇帝陛下,京都可不是安全之地。 文宣转身,看着苏祁安,笑了起来,「穷者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呵呵,苏祁安,你果然如九公主所说,不是一般的人才,老夫没有看错你。」 苏祁安一怔,有些愣神,他看着文宣,轻声道,「夫子,你说九公主?」 文宣没有隐瞒,说道,「凤玲那丫头,在回到京都后,在我面前,对你赞赏有加,说你是惊世大才,心怀天下,这样的人才,翰林院一定要收着。」 「那丫头,对你的上心,是老夫从未有过的。」 「如今见你,老夫对你算是有了真正的了解,不说别的,就夫子亲授这种诱惑下,还能坚守本心,苏祁安你确实,是不一般的大才,大凉有你,确实是大凉的福气。」 被文宣一通夸赞,饶是苏祁安的脸皮再厚,也是有些受不住。 被文坛领袖这般赞誉,苏祁安心里颇为尴尬,他知道,因为刚才他那般豪言壮语,让夫子对他产生一点小误会。 觉得他是真正心怀天下的贤者,苏祁安虽然有这般志向,但绝对是达不到那种贤 者高度,更多的是,不想惹太多麻烦。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在京都的拍卖会,能吸引文宣前来,其中大部分原因,怕是九公主在面前,说了太多的好话。 这份人情,是很重的,苏祁安默然,记在心里。 苏祁安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思绪放下,似乎想到什么,随即转了话题。 「夫子,学生有一事,想让夫子解惑。」 苏祁安的突然询问,并不出乎文宣的意料,他开口道。 「嗯,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也只能由我来告知你,凤玲的身份,说太多,并不好,毕竟这牵扯的是皇室家事。 稍微沉默一会,文宣的声音响起,「如果苏宁没有早逝,老夫真的想将你引荐于他。」 「苏宁是陛下的嫡长子,没有意外的,在陛下登基那年,便确立为太子,自小由我教导。」 「」他聪明伶俐,对待朝廷的诸多政事,有自己独到见解,十六岁的时候,就有监国辅政的经历,虽然在处理一些政务上,有些稚嫩,但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为优秀的帝王。」 「可惜,天不遂人愿,五年前,苏宁沾染怪病,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一月时间,便撒手人寰,也就是从那天后,咱们这么陛下,性子就变了许多。」 「没有了早年的精明能干,反而沉迷享乐,基本很少处理政务,建立内阁,由楚国公等几位一品国公主持朝政。」 「可惜,楚国公年岁已高,怕是用不了几年,就得退休,到那时,内阁怕是会乱不少。」 文宣说着,随即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祁安的脸色凝重,他能感受到朝堂暗藏的危机。 也难怪楚国公,会被针对,毕竟,他是内阁第一宰辅,这般权利地位,放做谁,都会心生嫉妒。 哪怕后面的郑国公、赵国公、陈国公等同为一品国公,但和拥有绝对权利的楚国公面前,还是差之不少。 想要将其弄下来的心思,不言而喻。 「那对于这些幕后暗藏的危机,陛下难道不管吗?」苏祁安问道。 文宣无奈摇头,直接道,「你在皇城中,应该见过那两位,最有权势的皇子吧,我想他们也拉拢过你,能够如此明目张胆,想想看,你应该明白。」 被文宣这么提醒,苏祁安瞬间了然。 这位性子多疑的陛下,一方面建立内阁,虽然楚、郑、赵等几位国公权势滔天,但因为权利分配,属于相互制衡。 而在几位国公的背后,又推出二皇子、四皇子两位皇室代言人。 加上这几年,都没有拥立太子,而两位皇子的斗争,又是陛下默许。 恐怕这朝堂上,除了楚国公,其余的一、二品国公,大小侯爷,都被两位皇子给或多或少拉拢。 无论朝堂闹的多混乱,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隐隐形成平衡之势。 在这种制衡下,很难会出什么大乱子,这就是大凉皇帝的平衡之术。看書菈 虽然朝堂平稳,但受苦的却是各州境内的无数百姓。 因为朝堂内的纷纷站队,导致下面,一些远离京都的官员,反而可以仗着天高皇帝远,完全可以当一方霸主。 朝堂的皇子站队,下面的世家门阀的掌权,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直接堵死了从寒门出身的人才。 而这些寒门人才,想要出头,就得加入各方世家权贵,成为幕僚,这样才有机会,更进一步,踏入官途。 渐渐的,真正的寒门人才直接被埋没,而一步步踏上仕途的,背后无一例外,全是和世家权贵有牵扯。 最终的结果就是,中央朝廷无法管束 下方各州,最终容忍世家门阀壮大,直到成为可以威胁苏凉皇室的大门阀。 这些道理,这位大凉皇帝应该懂,但这几年的发展,即便是他,也无法扭转过来,只能默认发展。 苏祁安摇摇头,将这些思虑按压心底,虽然他明白,文宣更明白。 这种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毒瘤,想要拔除,绝对非一朝一夕,以苏祁安目前实力来说,也不允许他插手此事,一但插手,注定是十死无生,粉身碎骨。 现在的他,还是默默积蓄力量,远离京都发展,才是正途。 文宣叹气一声,同样将这些担忧放在一边,看着苏祁安道。 「现在的你,也插手不了这些事,当务之急,就是好好在翰林院进修,毕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要是丢了翰林院的脸,会被人耻笑的。」 苏祁安一怔,这话,是第二次听到了,上一次还是九公主对他的提醒。 这次,看着文宣莫名露出的玩味笑容,苏祁安内心顿感不妙,这绝对有个大坑在等着他。 就在苏祁安想要询问,文宣却是转身离去,轻声道,「好好在翰林院进修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着文宣离去的背影,苏祁安也只能无奈摇头,快步跟上。 外界,苏祁安进翰林院,由夫子亲授的事情,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皇城。 皇城中的大人物,表情各异,但没有一人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登门拜访祝贺。 这倒是让苏祁安轻松不少,一晃,半个月时间过去,在翰林的苏祁安,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但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打破。 三日后,皇城内,会举办一件大事,秋闱殿试。 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秋闱殿试的主考官名单,让所有人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也就是在这时,苏祁安才明白给自己的大坑是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后背发凉 秋闱殿试,是科举当中最高规格的,早在苏祁安来京都前,就已经知晓了。 但这和他压根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是考生,而且考生当中,也没有和他相熟的人。 无论秋闱殿试,弄得多么热闹,苏祁安都是没有关注的打算。 谁知道,这次即将举办的秋闱殿试中,三名主考官中,竟然有他的名字。 这是苏祁安怎么都想不到的。 殿试主考官,只有三名,但这三位都是位高权重之辈,虽然比不上三公,但分量并不比三公要轻。 而且据说,每一次的殿试主考官,都是要通过朝廷讨论的,最后交给陛下过目。 这次选出来的另外两位,苏祁安熟识,一位是郑国公,另外一位就是西北边境防御主帅,王震山。 加上他苏祁安,共同构成这次秋闱殿试的三位主考官。 之所以选这三人,是经过一番博弈的,更准确说是三人身后背景。 历届的殿试考官,都会从军方、朝廷、翰林院,三方选人。 无论选谁,三位主考官代表的身后背景,是不能撼动的,这也算是达成的一种平衡。 王震山、郑国公他们二人,苏祁安没有任何意见,但翰林院的代表,却是他。 这让苏祁安怎么都想不明白,别说苏祁安了,当他的名字,出现在考官名单上,在朝堂,可是引发轩然大波。 很自然的会引发激烈的争议,可无论反对方拿出什么苏祁安资历浅,功名小等等理由。 但却被身为宰辅的楚国公,用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苏祁安年纪轻,资历浅这是事实,但他的才华是有目共睹,论身份,是皇室后裔,更是得到夫子亲授。」 就是这两点,让反对方无法反驳,但他们依旧揪着年纪问题不放。 最后还是陛下下令定夺,觉得苏祁安有资格担任本次殿试考官,也算给他一次试炼机会。 连陛下都发话了,朝堂的争吵,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有关苏祁安成为本次殿试考官的消息,再度让京都世家权贵,为之一振。 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但脸上变化的脸色,却是难掩众人心里的激动。 只能拭目以待,这位年轻主考官的能力了。 苏祁安无奈,甚至都找了夫子请辞,但被文宣给拒绝了。 文宣只丢了一句话,「这事是陛下决定的,如果要拒绝,就上报陛下。」 听到这话,苏祁安只能偃旗息鼓。 算了吧,在这时候去触天子眉头,怕是嫌自己命长。 既然考官身份被确定了,无法请辞,苏祁安只能坦然接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本次殿试中,各州的考生,苏祁安都不认识,至少免除了找关系的隐患。 还有两天便是殿试,苏祁安只能收拾好心情,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本次的秋闱殿试。 这次的秋闱殿试,一共有一百二十名进士,由大凉十二州推送。 殿试的考法,和下属的县、州二试不同,并不是将一百二十名进士,全部放在同一个考场,集中答题。 而是随机划分三个考场,三位主考官,分别坐镇其中一考场。 每位考官手里,都有三个前十的名额,要从所属考场的四十名进士中,选出前三甲。 最后整合,加上轮空的一名进士,一共十位进士。 最终亲自由三公、或者陛下,进行最后的面试,选出进士三甲,方才宣告本次秋闱殿试的结束。 这就是科举的严格制度,不走到最后,谁都无法知道自己的命运。 但这种严格制度,在大凉都三百多年了,现在看来,其中又掺杂了多少水分呢。 苏祁安几乎一整天,都呆在自己的居所,熟悉着本次殿试的规则,以及考生名单。 就在这时,房门外,却是响起敲门声。 「先生,有几位考生想见你。」 苏祁安眉头一皱,在之前,他就告诫过苏勇,这次殿试开考前,只要是考生拜访,一律不见。 这个道理,苏勇应该明白,可他还是做了,这之中应该有隐情。 苏祁安询问道,「那几人是哪里的考生,他们见我,所谓何事。」 「回先生,他们是西州的考生,见先生说有要事,但具体是什么,他们执意要见先生,才肯说。」 苏祁安了然,也是,只有西州的考生,才会这般大胆。 在苏祁安的印象中,这次参加殿试的西州考生,苏祁安并不认识。 思虑一会,苏祁安道,「让他们进来吧。」 苏勇轻嗯一声,脚步声远去,没一会,紧闭的房门打开,苏祁安离开书桌,走到右边会客的厅堂。 很快,在苏勇的带领下,三位西州进士,被带了进来。. 这三人,苏祁安不认识,依稀记得这三人应该所属西州牧、薛家。 苏祁安脸色漠然,目光平静的看着三人,一股威严气息散发。 三位西州进士,连忙对苏祁安行礼。「我等三人见过苏考官,今日能见苏考官,真是我等荣幸…」 这三人一进来,就各种对苏祁安一顿夸赞,全然不提拜访何事。 苏祁安没有惯着他们,冷声道,「别耽误时间了,来见我,究竟所谓何事。」 被苏祁安如此直白询问,三人目光对视,其中一人,犹豫一会,咬牙道。 「回考官,我等三人希望苏考官,能在本次殿试,对我们能够稍微帮助一下,毕竟,苏考官也是出自西州,如果能稍微助力,我等三人必定誓死报答苏考官的恩情。」 苏祁安皱着眉头,没有动怒,直接道,「说吧,这个请求,是你们的主意,还是西州牧、薛家的意思。」 「这事全是我等三人私下谋划,与州牧大人,没有半点关系。」 「也就是说,你们为了见本考官,不惜捏造一些所谓紧急事情,为的就是能让我给你们帮助?」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言语中透露出的冷意,三人明显感受到。 三人立刻跪倒在地,依旧是刚才发言的进士,他直接道。 「苏考官,这事的确是我们办的不妥,但我们也是为了西州的前途啊。」 「所谓秋闱殿试,表面看起来十分严格,公平,但实际上,提前走动,亲近考官的事,他们早就开始做了。」 「不出意外,这次的前十,和往届一样,早就暗中交易瓜分了。」 「苏先生这次能够成为殿试考官,是我们想不到,但却是西州考生的福分。」 「只要先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拿下这次殿试前十名额,我们保证,日后西州的世家,一定唯先生马首是瞻!」 「够了!苏勇送客!」 苏祁安冷哼一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了驱逐令。 三人脸色一变,在被赶出去前,焦急道,「苏先生,这是助西州考生腾飞的绝佳机会啊,先生好歹也是西州人,先生为何不想着回报西州学子。」 「先生,你是夫子亲传,要保全自己名声,我们理解,但为什么不帮帮西州考生呢,你这么做,对的起西州学子吗…」 苏祁安充耳不闻,很快,这三人被赶了出去。 没一会,苏勇走了过来,直接半跪在地,满脸抱歉,「先生,这次是属下疏忽了,让这些人钻了空子,还请先生责罚。」 苏祁安却是摆摆手,轻声道,「这事不怪你,你也以为是那边出事了,用心是好的,记住,下次,无论是谁,哪怕是夫子,在殿试未考前,我一个都不见。」 「属下明白。」苏勇郑重点头。 「对了,让糖糖给消息柳梦,让孙文查查,这三人的来头,究竟是不是西州考生。」 「还有,发消息出去,让秦淮暗中查一查西州牧,跟他说,不着急,慢慢来,小心行事。」 苏勇郑重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刚才的这三位西州考生,苏祁安并未动怒,这三人无论是真是假,不过是个棋子,苏祁安不会将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反而这三人让苏祁安开了窍,对西州牧,薛家展开调查。 西州离京都这般遥远,就算苏祁安在京都声名大噪,但传回西州,也得一个月以上。 可这三位西州考生,一来就知道苏祁安成为殿试主考官不说,而且对他在京都发生的事情,颇为了解。 皇城中传出的消息,京都百姓,可不是都知道,基本上都是断断续续的,最多知道苏祁安是皇室后裔,夫子亲授也就完了。 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苏祁安成为夫子亲传,二者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之间却是天壤之别。 前者是为了成为***铺路,后者是为了接替夫子,成为文坛领袖。 这事,知道的,没几个,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这群西州考生从哪里知道的。 这消息能走漏,只能说明,苏祁安在京都,一举一动都被人给监视。 就算这三人被某些人收买,但他们的背景却是逃脱不了西州牧。 之前离开西州,对这位西州牧,苏祁安是有着怀疑,但他手里没有证据,而且当时经历了种种大战,心思都在公孙家族。 反而对西州牧有些疏忽,现在看来,这个西州牧没表面那么简单。 苏祁安只能尽快传消息给西州城的秦淮,让他暗中调查。 要是西州牧和京都之间没有什么勾结,苏祁安倒是可以松一口气。 如果真被他给确认,那苏祁安的大本营,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苏祁安的后背有些发凉,毕竟,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后院起火。 第二百零六章 黄文彦 虽然有些担忧,但苏祁安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 就算西州牧和京都的国公有勾结,但凭借他现在的身份,想要对付他,还得掂量一二。 他在西州的布局,也不是摆设,说不定是他多想了,现在只能安心等待。 不过刚才那三位西州考生,给苏祁安提了一个醒,他身为这次殿试的主考官,对于这些考生,还得去看看。 究竟所谓的殿试,会掺杂多少水分。 招呼一声后,苏祁安独自一人,离开了翰林院。 苏祁安毕竟是夫子亲授,在翰林院还是很自由的,他的去留,除了夫子,谁都无权过问。 而且为了不让翰林院的人,打扰到苏祁安,文宣特意为苏祁安选了一处安静的住处。 平常要是有人来访,都要提前通报,因此,在翰林院内,能见苏祁安的还没几个。 苏祁安的离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苏祁安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文宣的注视下, 看着走出宫城的背影,站在高楼内的文宣,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离开宫城的苏祁安,早就换了一身行头,甚至连他的脸都变了。 虽然无法和精通易容术的江湖高手相提并论,但骗骗普通人,还是没啥问题。 这种简单的易容术,还是童战教给苏祁安的,没想到来京都,还会有用上的时候。 离开皇城后,行走在大街上,因为殿试的日渐临近,京都中部地方,都是人影绰绰。 但这些人,和外围的普通百姓不同,他们的身份,无一例外,都是各大国公府、侯府的管家、护卫。 甚至都能看到一些年轻权贵,苏祁安这次去的地方,是叫三甲楼的酒楼 这个酒楼,地段位置繁华不说,更是大有来头,在京都酒楼中,排名第一。 除了它身后背景,是有皇室参与,更重要的是,这酒楼中,出的进士三甲可不少。 据说有一届的进士三甲,全部都来过此酒楼下榻。 而后参加殿试,最终一举夺的三甲进士,有的说此楼带有文气,只要能来,在殿试中,即便无法夺的三甲,但也能考的不错的排名。 更有甚者,说此楼是被天上转世的文曲星眷顾过,殿试前来一遭,也有好的收获。 反正传到最多,越传越邪乎,但丝毫阻挡不了,各州进士的趋之若鹜。 这毕竟是事关自己大好前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渐渐就造就了三甲楼的名声,被誉为京都第一楼。 苏祁安站在三甲楼的门口,眼前是一座六层高楼,论楼高,三甲楼在京都的酒楼中,是不起眼的高度。 但每一层楼的外围墙壁,都是有一首首惊艳的诗词刻画。 这些诗词的作者,都是历届殿试最后考中三甲进士所留,这么做,也算是对三甲楼的一种回赠,也正是留下历届三甲进士的墨宝,三甲楼的名声是越来越大。 苏祁安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细细看去,粗略估计,六层楼高的三甲楼墙壁上,有三位状元、七位榜眼、十五位探花的墨宝。 至于后七名的进士墨宝,更是不计其数,光是细细的去看,就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才气释放。 「这三甲楼,不愧是京都第一楼,名不虚传。」苏祁安暗暗感叹。 目光收回,缴纳二十两银子,才踏入三甲楼。 毕竟,这楼内聚集的,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进士,倘若没有进士功名,并非不能踏入。 但要按照各自功名身份,缴纳一定银子,才能进去。 举人缴纳二十两,秀才三十两 ,童生五十两,没有功名,寻常的商贾大户,就得一百两。 看起来有些不值得,但总有想踏入此楼,沾沾文气的学子,想要碰碰运气。 苏祁安走进三甲楼,迎面而来的就是嘈杂的声音,一楼大厅人很多,但粗略看去,大多都是一些商贾大户,以及少部分的秀才、童生。 看了一眼,苏祁安便明了,看来这三甲楼,也是有默认的三六九等划分。 苏祁安没有停留,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倒是比一楼小不少,但能来的,大多都是拥有功名的,看着苏祁安到来,有人想上前打招呼,但苏祁安没有停留,又上了三楼。 那人看状,只能停下脚步,目送苏祁安上楼,没有自讨没趣。 以苏祁安举人功名,要待的地方,起码是三楼。 三楼的环境,比一二楼好的太多了,都有单独的位置。 能在三楼的,清一色都是举人功名,人还不少,起码有二三十人。 看着苏祁安走来,有的人目光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苏祁安点头,他并没有继续上楼,他知道,从第四楼开始,只有进士,才有资格踏入,像他们这类举人,执意上去,并非不行。 除了缴纳不菲的银两,即便上去了,很可能,呆不久就会被赶下来。 举人,进士虽然看上去只有一线一隔,但二者的权利,前途,可以天壤之别。 苏祁安这次来,本就是低调观察,可不是为了出风头,就算不能上去,但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消息。 就在苏祁安刚入座,忽然,通向四楼的楼梯,隐约有些许争吵,没一会,一位举人,有些狼狈的被赶了下来。 楼上一道不屑的声音,同时响起,「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举人,也配和我等在一起,痴心妄想。」 「举人就是举人,要看好自己的位置,硬贴上去,只会自取其辱。」 讽刺的声音传下来,三楼的众多举人,他们的脸色,颇为难看。 有的人,双拳紧握,但沉默一会,终究是叹气一声,拳头松开。 虽然很无奈,但没办法,这就是举人和进士的差距,而且刚才那位出言讽刺的人,背后绝对是有大的背景。 像他们这种小家族,甚至是没背景的寒门,真要是上去争执,下场都能预见。 苏祁安坐在一角,默默的喝着茶,没有言语,就在他待会打算上楼,好好瞧瞧这群张狂的进士,究竟有多大来头时。 忽然,四楼内,在度发生争吵。 仔细听去,争吵的好像是几位进士。 「哼,黄文彦,你少在这里充当烂好人,你是有才,心高气傲,考中的进士,但那又如何,就凭你这个没背景的寒门,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走到最后吧。」 「识相的,现在乖乖给本少跪下来认错,否则,别怪本少对你不客气!」 「王晨,你别太过分,这里不是南境,是京都,容不得你张狂。」 「哟,黄文彦,来了京都,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状元郎了?本少告诉你,就算你走了狗屎运,成为进士三甲,只要本少愿意,你就是一条狗!」 「王晨,你说什么了!」四楼的争吵,顿时激烈起来。 「怎么,跟了黄文彦来京都了,胆子就大起来了?行,给本少动手,把这几个垃圾给踢下去。」 砰!砰!砰! 四楼门口,一下子由争吵发展成打斗,各种谩骂夹杂着拳拳到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听声音,这场打斗,应该是那位叫王晨的豪门占据了上风,没多久,四楼的楼梯口,三道人影,颇为狼狈的,从楼梯口滚 了下来。 虽然伤势不重,但脸上、四肢都有明显的擦伤。 一道人影站在四楼门口,居高临下,俯视缓缓爬起来的黄文彦三人,冷哼道。 「黄文彦,这次本少看在你是同乡份上,本少惜才,放你一马,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少无情。」 「既然你想和这群垃圾待在一起,本少成全你,记住,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哈哈哈!」 得意的大笑声,传遍了整个三楼,但在场众人,没有一人敢发声,倒是那个黄文彦,满脸的不服输,就欲在度冲上去,如果不是身边两位好友拉扯,恐怕又得遭受一顿毒打。 那个叫王晨,敢在三甲楼嚣张,有他嚣张的本事,身为本次殿试的主考官之一,苏祁安基本上对这一百二十名进士,都有所了解。 王晨、黄文彦,都是南境三州的进士,南境三州,位置很偏僻,其偏僻程度,比西州更甚。 而且多瘴气,被称作蛮荒之地都不过分,甚至连基本的温饱都很难解决,就别说教育了。 能够出几位进士,已经很不错了,据苏祁安了解,这次南境三州的进士,加起来不过十五位,比其他州少一半,但这就是现实,没办法。 刚才那位叫嚣的王晨,他的背景可不小,除了京都有二品王国公撑腰,在当地,王家可是赫赫有名,说是地头蛇,都不为过。 至于后者黄文彦,正儿八经的寒门出身,没有背景、也不投靠某一方实力,全靠自己努力,一步一步的考上进士。 各级科举,被地方世家门阀几乎垄断的前提下,能够在京都,见到像黄文彦这种纯寒门出身的学子,是很罕见的。 黄文彦能够走到这一步,其中的艰辛,不是外人可以理解,即便是苏祁安,在了解这人资料后,都是颇为敬佩。 第二百零七章 一个小迷弟 黄文彦三人相互扶持的站了起来,两位同伴及时拉住气急的黄文彦,算是制止了一场毒打。 而三楼内的举人们,却没有一人敢上前,甚至连招呼都不敢打。 倒不是因为惧怕黄文彦三人进士身份,而是畏惧四楼的王晨。 在京都生活这么多年,楼上王晨什么人,他们早就知晓。 一个地方贵族,哪里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别看王晨没有继续,但他们知道,如果自己在这时候,表现出对黄文彦的几分帮助。 日后必定会遭受此人的针对,为了自身安危,今日这事,还是当做没看见就好。 三楼举人们的举止,自然被苏祁安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内心感到可悲。 本来寒门、小家族被贵族世家打压的抬不起头,这时候不想着报团,而是只顾眼前,明哲保身。 这样的情况下,要能翻身那就有鬼了。 黄文彦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不被欢迎,他叹气一声,准备招呼两位同伴,就此离去。 这时,苏祁安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这位黄进士,能否赏脸喝一杯茶。」 黄文彦一怔,他抬头,目光打量着苏祁安。 苏祁安现在的模样很普通,但从衣着来看,却是富贵打扮。 一眼看去,起码不是平民,反而是一种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黄文彦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对于这些权贵家族人物,他一向是敬而远之,毕竟,二者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这人虽然是有些背景,但和其他人权贵世家相比,多了几分真诚,这是黄文彦,在其他世家权贵,从未见到的。 思虑一会,黄文彦也不是婆妈之人,对着苏祁安拱手,随即坐了下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位公子哥想要干嘛。 苏祁安笑着示意,给黄文彦递茶,黄文彦将茶接过来,直接道。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邀请黄某有何事。」 黄文彦说的很直白,苏祁安没有生气,笑着道,「要是黄兄不嫌弃,可以叫我齐安。」 「至于邀请黄兄,齐某就是敬佩黄兄这般不惧权贵的豪爽,忍不住要结识一番。」 黄文彦不为所动,淡然道,「齐兄这话,说的怪哉,依黄某来看,齐兄大小也算权贵之家,黄某倒是第一次见到,权贵大少会佩服一个寒门子弟。」 苏祁安摇头,「欸,黄兄此言差矣,虽然你我背景不同,但家父自幼教育我,对待有才者,切不能单纯以背景家世作为交友条件。」 「齐兄这话,倒是不一般,能说出这话的,齐兄的家父,想必也是个大能人。」 说着黄文彦举杯,主动和苏祁安碰杯,二人就在三楼这般交流着。 一番接触后,黄文彦对苏祁安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脸上的漠然,明显多了几分愉悦。 二人的交流,并没有涉及本次殿试,以及所谓世家寒门对立,反而是探讨先贤哲学,可谓交谈甚欢。 只是周围的举人们,原本好奇的神色,很快索然无味。 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劲爆消息,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可能这二人,就是单纯的喜欢先贤哲学吧。 苏祁安和黄文彦在三楼,交谈了约莫有一刻钟左右,二人起身,直接下楼,离开了三甲楼。 对于这几人的举动,三楼内的举人们,压根没有在意的,直接无视他们离开。 苏祁安四人刚离开,四楼的一个窗户旁,一位身着华丽衣袍的青年,眉头阴翳,注视着离去的四人。 忽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一位青年进士道,「这个姓齐的, 什么来头。」 「应该是某一州的家族少爷,和黄文彦没有交集,单纯的欣赏吧,怎么,难道这人会坏我们的事?」 王晨摇摇头,轻声道,「那倒没有,一个小举人罢了,就算他身后有些背景,我们的事也不是他能掺和的。」 「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将人撤回来吧,一个黄文彦翻不起什么浪,赶快和这次的考生通个气,办我们的正事,毕竟,这次要对付的,是那位才华横溢的东山伯。」 「没有周全准备,这人不好对付。」 「嗯,我这就知会联络,王晨你也不用如此紧张,这个东山伯是不好对付,但考官不是他一人,只要能在殿试,把他拉下马,侯爵的位置,可是我们的。」 王晨点头,随即转身,带着一批人,直接上了五楼。 而离开三甲楼的苏祁安四人,来到一个茶楼门口,黄文彦对着两位同伴嘱咐一会,随即和苏祁安进了茶楼包间。 二人进入包间,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相谈甚欢,目光对视一眼,下一刻,竟然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苏祁安开口道。 「没想到黄兄除了有才华,在演戏方面,也是出类拔萃。」 「呵呵,过奖了,齐兄你也不一般,在我见过的众多权贵大少中,齐兄当属第一。」 二人相视一笑,坐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刚才苏祁安、黄文彦的交流,只是单纯的交谈各自对先贤古籍的看法。 可实际上,在刚才的交流中,二人不仅对对方有了相当的赞赏,更多的却是达成了一种共识。 离开三甲楼,寻一处私密地方,坦诚交谈。 毕竟,三甲楼人多嘴杂,真要是问出一些不该问的话,他二人还能安全走出三甲楼? 三甲楼能够成为京都第一楼。用脚趾头去想,都知道,这背后必定有许多大人物在暗中操纵。 特别还是赶上殿试的节骨眼上,说错一句话,第二日,就会传到朝堂,成为被别人拿捏攻击的把柄。 黄文彦看着苏祁安道,「齐兄,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吧,黄某有什么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祁安一笑,「黄兄就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把黄兄给卖了。」 黄文彦摇摇头,诚恳道,「就凭齐兄与我交谈的口才,以及对先贤古籍的独到见解,黄某相信,齐兄绝对不是和王晨之辈的毒瘤。」 「老实说,齐兄如此才智,没能成为进士,实属可惜。」 黄文彦一脸感叹,苏祁安笑着解释,「呵呵,齐某对科举,并没有太大兴趣,考取举人,也不过是给家人一个交代,游山玩水,才是我的乐趣。」 「难怪,古有大才者,都是如此。」黄文彦了然道。 「黄兄,敢问一句,你可知这殿试,真如传闻般,有暗中交易?」 苏祁安的这话,问的很直白,但并不出乎黄文彦的意料。 黄文彦沉默一会,苦笑点头,说道,「我想以齐兄的才智和家世背景,应该了解到一些内幕,但实际上的,可能更黑暗。」 「每年的殿试,前十的名额,其实早就得到内定,乃是三方统一达成的平衡,哪怕真有大才者,有幸进入了前十,但入官场后,不是发配到偏僻之地,要么就是遭受各方世家贵族打压。」 「除非,你选择投靠,否则日后官途,就到头了。」 「本来这些,我是不信的,可我一次次被打压的经历,以及这么多年的所见所闻,才知道原来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是注定的。」 黄文彦说到这,有些悲凉,刚才的兴奋的目光,也是暗淡不少。 苏祁安问道,「那这些,难道陛下不管吗?」 黄文彦一怔,随即摇摇头。「对于这位陛下,我并不了解,但这么多年在南境的考场经历,让我大概能了解一些。」 「对于陛下来说,科举选拔出来的才子文人,有多少水分,没有关系,寒门学子被打压,科举选拔人才被世家笼络,也没关系。」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心中想的可能是,只要这大凉天下还姓苏,这天下还是苏凉皇室统治,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一切的一切,皇权至上,终归是为皇室服务。」 黄文彦的这番话,让苏祁安感到震惊,并非是他的大不敬 而是他身为大凉子民,在大凉三百多年的皇权至上的统治下,竟然有如此深刻的见识。 这种见识,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到的,像苏祁安这种经过现代教育来说。 皇权至上,是封建社会最大的糟粕,但这位实打实的大凉子民,能说出这番话。确实让苏祁安觉得这人,是个人才。 但苏祁安目光一转,随即又道,「既然黄兄,有如此深刻的见解,无法改变这个制度,何必像齐某这般游山玩水,当个闲者不好吗,何必非来京都,趟这趟浑水。」 这时,双眼有些暗淡的黄文彦,却是猛的摇头,连忙道。 「本来我是有这种打算,但今年的主考官,却是多了让我看到希望的人,我不远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参加殿试,就是为了他。」 说到这里,黄文彦的脸色明显有些激动,苏祁安似乎也是看出什么,脸色有些许古怪,试探犹疑道。 「黄兄,你不会说的是,那位新晋考官,东山伯苏祁安吧。」 「哈哈,」齐兄果然和我一见如故,没错,我这次愿意参加殿试,就是为了东山伯而来。」 「齐兄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个东山伯他也是寒门子弟,但他凭借自己出色的才华,一步步的从一县,走到郡城、州城,最后名扬京都。」 「说起他的为人,更是了不得,不惧权贵,为了北方边境安危,只身一人,不顾安危,前往北方边境,从军平定战乱,这等人物,才是我们要追求的…」 黄文彦唾沫横飞,脸上涨红的神色,激动讲述,那副模样,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一个十足的小迷弟。 第二百零八章 殿试的下马威 看着黄文彦激动的唾沫横飞,苏祁安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小迷弟。 如果苏祁安不制止,黄文彦恐怕要一直说不停。 「黄兄,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夸张了,据我所知,这个苏祁安,貌似是皇室后裔,有了这层身份,难道他还会对这些寒门有情分?」 黄文彦连连摇头,用着一种肯定的语气道,「齐兄,这你就多虑了,这位苏先生,他的为人品性大可放心,苏先生倘若真和他们沆瀣一气,恐怕也无法进入翰林院进修。」 「而且他在京都所做之事,都是和世家权贵抗衡,这年头有如此胆识的,也只有苏先生一人,能够在殿试见先生一面,黄某足矣。」 说到这,苏祁安又从黄文彦的目光中,看到了些许的激动。 苏祁安有些无奈,要是再被当着面夸赞下去,苏祁安怕真会羞愧难当。 苏祁安目光一转,开口说道,「既然这位苏先生如此有品行,那他得罪的权贵世家怕是不少,这次他成为了殿试主考官,恐怕有不少人,想要借这个机会,对付他呢,这人的处境,怕是不妙。」 苏祁安这话不过是为了转话题,随意说的,谁知道这一下,让黄文彦脸色大变,他猛的站起身来,对着苏祁安道。 「是啊,这事我怎么没想到,多亏齐兄提点,为了苏先生的安危,我得尽快探查消息,哪怕对苏先生没多大作用,但也能起到警醒作用。」 「能和齐兄相识,是黄某的荣幸,黄某得离开了,等殿试结束,有时间在和齐兄把酒言欢,黄某告辞。」 说完,在苏祁安有些愣神的目光下,黄文彦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一个人的苏祁安,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这个黄文彦虽然有些迷弟兴致,但此人确实是个人才,毕竟,能在大凉这个封建时代,看透皇权本质,是苏祁安所见的第一人。 如果有机会,苏祁安倒真想与他结交一番。 而且今日来三甲楼,倒不是没有什么收获,通过和黄文彦的交流,他能确定一点,这次的殿试,绝对会有人搞事情,而且针对的一定是他。 苏祁安思虑一会,随即起身离开了这座茶楼,穿行在大街,走出一个胡同后,又是变了另外一副模样。 当他离开后不久,胡同内,很快窜出两人,一脸疑惑的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没一会,二人又是返回了胡同口内。 这一幕,被站在街对面的苏祁安看的一清二楚,他没有跟上去的意思,粗略一想,就知道这二人背后之人是谁。 越是这样,越能说明,这次殿试有多不简单,苏祁安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翰林院,苏祁安的住处。 苏祁安正襟危坐,在他面前,苏勇正和他汇报着什么。 苏勇带来的消息,有两个,一个先前拜访的几位西州进士,和西州牧并没有太大关系,这几人是受到赵国公的指示。 至于他们的目的,或许是为了试探苏祁安。 另外一个,关于西州牧的事,因为路途遥远,秦淮那边,恐怕要一段时间,而孙文查的是西州牧是否和京都权贵有勾结。 从查出来的消息来看,并没有证据证明西州牧,有勾结之嫌。 苏祁安点头,虽然目前来说,都是好消息,但苏祁安还是没有掉以轻心,他总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叮嘱苏勇,继续加大力度探查,苏勇领命离去,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手中一众参加殿试进士的名单。 脑海中有些杂乱的思绪,渐渐有几分明了。 后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京都皇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秋闱 殿试。 本次殿试所在位置,是皇城其中一座正宫,叫文贤殿。 这座宫殿,一直以来就是殿试举办地方,文贤殿看去虽然不是相当大气,奢华,甚至带着几分古朴,老气。 但随着走进,一种浩然的气息,却是扑面而来。 本次殿试,一共一百二十名进士,陆续朝着文贤殿走去,能够有这么多的进士贤才,这等规模,确实有几分才气涌出。 一百二十名进士踏入文贤殿,根据各自事先分好的号牌,分三批,寻找自己的位置。 倘若从半空看去,文贤殿内最前方,是三位监考官的位置,中间一百二十名进士,被四扇巨大的屏风,两两隔断,将他们分成三批四十名为一组, 每一组的考生,除了只能看到前方的主考官外,目光看去,两侧只有巨大的屏风,完全就像独立的小考场。 随着进士们的入座,秋闱殿试,算是正式开始。 三位主考官,端坐上方,一脸严肃的扫视下方众人。 王震山、郑国公还好,毕竟是身居高位多年,哪怕不言语,一举一动间,都能感受到相当的威严,一时间,下方诸多考生,都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倒是坐在中间的苏祁安,虽然脸色严肃,但却不自觉的给人一种亲近感。 这让不少进士学子,颇为惊诧,虽然听说过苏祁安的大名,但他们见苏祁安,还是头一回见。 看年纪,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大,甚至比他们小都说不定。 同样的年纪,但二者的身份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主考官,一个是考生,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这次划分给苏祁安的考生中,黄文彦、王晨等人,都是他本次监考,这也算是冥冥中注定吧。 苏祁安目光扫视,自然注意到黄文彦迷弟一般的目光,他微微点头,这可把黄文彦激动坏了。 他双拳紧握,连连点头,那副模样仿佛再说,不会辜负苏祁安的期待。 苏祁安环视一周,目光收回,先是宣读了本次殿试的考场纪律,在说了一些激励的话,随即干净利落道,「我宣布,这次秋闱殿试正式开考。」 就在考卷下发,诸多进士学子,准备开考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苏考官,学生有一事不理解,还请考官能解惑。」 苏祁安看去,开口的是一位身穿蓝衣的青年,这人苏祁安并不认识,但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这人必定是一位豪门大少。 苏祁安脸色平静,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考官,学生叫冯萧。」说起自己名字,这人脸上明显带着几分傲气。 苏祁安了然,这人他有印象,是南境三州的进士,而冯家,在当地同样小有名气,他目光扫视,看了一眼王晨。 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苏祁安点点头,开口问道,「冯萧你有什么疑问。」 「学生对苏考官,颇为敬佩,苏考官和我等基本同岁,年纪轻轻,便做上了殿试主考官的位置,真是我等楷模。」 「学生不才,想要和苏考官探讨一番先贤哲学,还请苏考官能赐教。」 苏祁安露出了然之色,点头,目光一扫,看着在场众人,询问道,「不知在场诸位,和冯萧有相同想法的,也一并出来吧,毕竟,一个一个来,有些麻烦。」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没一会,露出又有三四人站了出来,看他们的脸色,各个摩拳擦掌,颇为兴奋。 但冯萧几人的举止,在黄文彦看来,却是颇为无礼,苏祁安虽然和他们一般年纪,但他的身份,可是殿试主考官。 而且现在是殿试现场,哪有如 此不知礼数,直接出言,太失了分寸,这根本不是所谓请教,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毕竟,殿试考官,也不止苏祁安一人,怎么没见到其他进士,去出言向王震山、郑国公请教的。 黄文彦一步站出来,刚准备与冯萧几人反驳,但他话还未说出口,苏祁安的声音就响起。. 「就这么几人吗,我在问一遍,可还有人有同样想法。」 话音落下,在场的进士,目光闪动,貌似有些想法,但他们还是想到了什么,有些顾虑,最终没有走出来。 但冯萧几人,全然没有感受到其他进士的犹豫,脸上有着几分兴奋,更有甚者,直接出声催促,「呵呵,苏考官,别等了,让我们先来,其他的人胆子太小,别浪费时间了。」 下方进士的起哄,苏祁安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微微点头,随即轻声道。 「好,既然只有你们五人想指教,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来人,将他们五人拿下,以扰乱殿试纪律,全部逐出考场。」 这话一出口,一下子让冯萧五人都愣住了,不仅是他们,就连抱着有些看笑话的王晨等人,脸色都变了。 谁都想不到,这个苏祁安竟然会说出这般话。 瞬间,文贤殿外,一下子拥进来一队禁军,当场将冯萧五人给拿下。 冯萧等人自然不甘心束缚,各个挣扎着,脸上写满了不服,叫嚣着。 「苏考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愿和我们解惑,但我们也不能接受这等重罚。」 「没错,苏考官,我等虽然是考生,但好歹也是进士功名,就算我等失了礼数,苏考官你也不能剥夺我们的考试资格,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恶意重罚,为的就是剥夺我们的参考资格。」 「我不服,我要向其他两位考官控诉你!苏祁安你不能这么做,你也没资格!」 第二百零九章 苏祁安的威严 被控制的几位进士,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更是疯狂叫嚣。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整个文贤殿的考生注意。 毕竟,屏风可没有隔音效果,这种叫嚣,一下子让大批的考生聚集,好奇的注视着殿内发生的一切。 看着围观越来越多的考生,冯萧几人脸上露出得意神色,随即对着上方再度大喊。 「请求王老将军,郑国公替我们做主啊,苏祁安他就是故意针对我们,就是想让我们落榜,求两位大人主持公道。」 几人的声音,整个文贤殿都听的清清楚楚,就算王震山、郑国公,装作无动于衷,但到了这个时候,二人也不得不出面说着什么。 王震山、郑国公目光转动,看着中间的苏祁安,开口的是王震山。 「苏考官,你看这?」 王震山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希望苏祁安能够解决这事,给在场考生一个说法。 毕竟,这事要是继续闹下去,那就给秋闱殿试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苏祁安全程都是默认,看着冯萧几人的叫嚣,没有任何阻止。 他看着王震山,轻声道,「这事出自我的考场,自然会给各位一个交代,也就是说,这事是由苏某全权处理了。」 「那是自然,」王震山点头。 苏祁安目光一转,看着另一边的郑国公,郑国公虽然没说什么,但基本上是默认了。 苏祁安笑着点头,「呵呵,那就让二位看好了。」 看着苏祁安脸上的笑容,郑国公忽然有种不好预感。 果然,当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下方叫嚣的冯萧,他的脸色陡然一变,满脸漠然。 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冯萧你等五人,身为进士学子,在文贤殿,科举选拔人才的最高殿堂,出言挑衅本考官不说,更是煽动其他几人,扰乱考场纪律,你该当何罪。」 苏祁安突如其来的冷酷质问,让冯萧一怔,明显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冯萧想要开口解释。 但苏祁安可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你们把殿试当什么了?真以为自己是进士功名,就能在殿试肆无忌惮?」 「殿试是为朝廷选拔真正的人才,我承蒙皇恩,担任此次殿试主考官,代表的是朝廷,别以为本官年纪和尔等相仿,就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别忘了,本官乃是皇族宗亲,代表的是皇族,就凭刚才你们几人,直呼本官名字,哪怕剥夺你们的进士功名,都算轻的。」 「你们想干嘛!直呼皇族名字,是想造反吗!」 这次,苏祁安的质问,一下子变成了怒斥,他的一连串的怒斥,直接把冯萧五人给干懵了。 刚才还气势十分猖狂的五人,立刻偃旗息鼓,嘴巴张的大大的,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说他们五人,苏祁安的这一番话,让殿内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变化。 看向冯萧五人的目光中,只有些许的漠然。 别说冯萧了,就连他们,现在才明白苏祁安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再也不敢对他有所轻视。 苏祁安说的没错,一他是经过朝廷选出来的主考官,代表的是背后朝廷。 殿试科举,是科举的最高殿堂,地位神圣,纵然科举有无数的内幕,暗箱操作,但绝对没有一人,敢在这等神圣殿堂,对主考官有半分质疑。 那打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朝廷的脸面,二来,因为苏祁安的年纪,以及对苏祁安的不了解。 都让他们很容易忽略苏祁安皇族后裔的身份。 这个身份,是陛下亲自认证的,地位等同其他皇族。 而 冯萧他们,有些太忘乎所以了,在刚才竟然直呼苏祁安的姓名,并且还想让其他两位主考官,对苏祁安审判。 这特么完全是找死。 皇族子弟,哪怕犯罪,也轮不到所谓国公,主考官审判,是有专门负责皇族子弟的衙门,而且真的审判,也得经过陛下批准。 皇族子弟的尊严,同样不可侵犯。 而且苏祁安压根就没犯事,而冯萧了,直呼其名,对他相当不屑,这哪怕他是国公之子,别人也不好出面说什么。 结合冯萧五人的态度,苏祁安的一声声怒斥,在场众人,可没闲心功夫,敢替这几人出面求情。 质疑找死,他们又能如何。 「都还愣着干嘛,将五人带下去,在赶出考场前,五人冒犯皇族,给我狠狠掌嘴,让他们知道,皇族的尊严不可侵犯。」 「苏考官,我等知错了,是我目中无人,对苏考官不敬,还请苏考官能饶我们一马…」 冯萧立刻服软,跪了下来,连连磕头,他却是低估了苏祁安。 这时候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傻到出面,替他求情,现在能够做的,就是立刻服软求饶。 五人的求饶,苏祁安视若无睹,既然有人敢在殿试,给他下马威,那他正好拿这几人立威。 想要对他出手,就得掂量出手的后果。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抽在冯萧五人脸上,顿时五人眼冒金星,想要求饶,但因为脸颊肿胀,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了。 赏了有十几个巴掌后,禁军直接将冯萧五人一把提了出去,直接丢出了文贤殿外。 没一会,殿外又是响起,冯萧他们的阵阵凄惨的哀嚎。 苏祁安绕了他们一命,但几人出言不逊,冒犯皇族,这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殿外,自然有人等着他们,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听着冯萧凄惨的哀嚎,殿内众人,眼皮直跳,但没人会同情。 这完全是自作自受。 就在这时,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苏某从来都不自视甚高,但身为本次殿试主考官,谁要是觉得苏某好欺负,自认为把苏某当做踏脚石,增添自己的战绩,冯萧就是下场。」 「请各位记住自己的身份,在苏某这里,只有真才实学,所谓权贵背景,最好收着,殿试是科举最神圣的殿堂,如果各位不信邪,玩弄虚作假,下场会比冯萧他们还惨。」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字字落在在场每个人耳内。 这不仅是苏祁安对在场考生的提醒,同样也是对两位主考官的点拨。 殿试的交易,黑幕,潜规则,苏祁安当然知晓,本来苏祁安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但正好冯萧几人不知死活,非要踩着苏祁安,给他一个下马威。 索性,趁着刚才的怒斥,顺势将这话说出来。 别以为苏祁安的这话,说出来没有多大分量。 但实际上,经过刚才的怒斥,皇室、朝廷,选拔人才,都被苏祁安给抬了出来。 调门被他起高了,都到了这个份上,这次的殿试,倘若有人想作弊,弄一些潜规则,怕会很麻烦。 苏祁安没有能力,去改变科举的制度,但他现在做到了这个位置上,能尽一份力,就进一份力。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在场考生,脸色变化,但没人敢出言说什么。 经过冯萧刚才的闹腾,他们看向苏祁安的眼光中,都是带着些许敬畏。 特别是黄文彦这等寒门学子,听到苏祁安所言,各个脸色激动,心潮澎湃。 他们双拳紧握,这次来京都 ,为苏祁安而来,确实没来错。 随即,黄文彦对着上方的苏祁安,双手抱拳,恭敬道。 「我等学子,谨记苏考官教诲。」 有了黄文彦的带头,其余人等皆是同样作揖说道。 苏祁安点头,大手一挥,在场考生,回到各自座位,开始了这次殿试。 坐在苏祁安身旁的王震山,没有说什么,含笑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钦佩。 看样子,这位西北防线的老将,对苏祁安还是颇为欣赏的。 倒是一旁的郑国公,却是视若无睹,闭口不言,但藏在袖袍内的手掌,却是忍不住紧握。 他还是有些小看苏祁安,经过刚才的那番话,苏祁安显然成了三位主考官的中心。 不管对他有轻视,还是尊重的,现在,任何人只要见到苏祁安,起码都会表现一定的尊重。 这还没什么,郑国公怕的就是,殿试之后,这些进士中,一些人很可能会被他的魅力给征服。 要是被他笼络一批学子,那才不妙,壮大他的势力,是郑国公绝对不愿看到的。 但郑国公紧握的手掌很快松开,他目光转动,和回到座位的某些人对视一眼,随即目光收回,双眼微闭。 还好他老谋深算,提前做了准备,刚才的冯萧,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等到殿试结束,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郑国公就不信了,经历诸多准备,苏祁安必定难逃一劫。 考生的入座,文贤殿内,再度恢复平静,诸多考生,纷纷研墨提笔,开始答题。 苏祁安都不知道,文贤殿内发生的一切,正以飞快的速度,有无数的内侍,提笔记录成信,不断朝着后方一座宫殿而去。 后方的宫殿中,人影绰绰,仔细看去,这些人可都是顶尖的大人物。 最上方的,是苏玄庸,在他的两侧,分别是二皇子、四皇子、九公主。 下方两侧,有文宣、楚国公、赵国公、陈国公一品国公。 这宫殿内,真是豪华整容,汇聚了皇族、文坛领袖、国公等三方势力。 能让他们聚在一起,可是相当不容易。 由此看来,这次的殿试,其实是备受关注的。 第二百一十章 泄题 大殿内,人影绰绰,内侍一个接一个,手捧信件,递给大监王冼。 王冼看着信件文字,尖锐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念完信后,王冼恭敬的退在一旁。 苏玄庸笑着点头,轻笑着,「呵呵,有意思,看来这次翰林院推荐的主考官,我们都没有看走眼,确实有些魄力。」 「文夫子,寡人在这里,恭喜翰林院了,这样的大才,着实不错。」 「都是陛下慧眼识珠,老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文宣客气着。 不一会,大殿内,接连响起阵阵恭维声,苏玄庸偏过头,对着身边的三位皇子、皇女道。 「如果有时间,可以多和你们这位堂哥,亲近亲近,对你们的思想,会有帮助。」 「孩儿明白,只是这位苏先生,应该是太忙了,孩儿哪怕在皇城,想要见上一见,都很难。」 「是啊,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堂哥,是真的忙碌,还是对我们并不在意,哪怕孩儿特意前往翰林院拜访,都见不到这位苏先生,真是奇怪。」 二皇子、四皇子看似随意而说,但让一旁的九公主眉头微皱,九公主直接道。 「二哥、四哥,你这话有失偏颇,苏先生的为人,父皇清楚,否则也不会被父皇钦点入翰林院。」 「这说明,苏先生是大才者,如此大才,再加上本是皇室宗亲,有些傲气实属正常,希望两位哥哥,不要多想。」 四皇子笑着点头,「九妹说的对,你知道的,四哥一向口直心快,有什么说什么,有些话确实考虑不周,九妹别介意。」 四皇子看似在道歉,实则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压根就不怎么在乎。 九公主微皱的眉头没有舒缓,刚想说什么,苏玄庸的声音却是响起。 「好了,这里不是后宫,当着各位大臣的面,看你们几人吵架不成?皇族要有皇族的气度。」 「这点,哲儿、泰儿,你们就比不上凤玲,凤玲说的对,这个苏祁安是大才,这点不用寡人再说什么了。」 「大才者本就有傲气,而且他常年在外,和你们不亲近本就正常,你们真要是厉害,就让寡人看看,这个苏祁安能和谁更亲近。」 苏玄庸的这番话,算是制止了三位皇子、皇女的争吵。 三人点头,「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苏玄庸看着下方几位老臣,笑着道,「寡人的孩儿还是太不成熟,让各位看笑话了。」 几位老臣,同样笑着附和,没有开口言语,毕竟,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直接是臣,做臣子的,有些话,有些事,看见了权当没见。 苏玄庸轻笑着,挥手示意,大殿内的气氛,轻松不少。 唯独赵国公笑着的脸色中,带着几分玩味,似乎在等待什么。 文贤殿内,经过苏祁安的一番威严震慑,殿试十分顺利的进行。 一般而言,殿试时间不会太长,至多只有一个时辰左右。 毕竟,能来京都参加最后的殿试,各州选出来的进士学子,都是佼佼者。 殿试考验的,不再是所谓的先贤古籍哲学,而是根据三公、以及文夫子共同设置题目。 这种试题,没有固定答案,一般都会出有关于治国的政策,考验的是自己的应变能力。 而且试题不多,只有一道,答出自己所理解的治国理念。 这其实很像,现代的论文答辩,一百多份的答卷中,选出最符合试题理论的答卷。 这便很考验主考官的专业能力,苏祁安能够担任其中一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随着时间流逝,一个时辰过得很快。 咚!咚!咚! 三声铜锣声响起,意味着殿试的结束。 所有人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等待禁军前来收卷。 随着禁军的入场,文贤殿内的气氛,似乎轻松不少。 毕竟,殿试结束,算是松了一口气,别说下方的诸多考生,就连主考官,都是松了一口气。 身旁的王震山,笑着转头,看着苏祁安道,「不知这次,苏考官能收几位不错的才子栋梁。」 「王老将军还是叫我名字吧,这声考官,可是折煞我了。」 王震山点头,笑着道,「老范那家伙说的真不错,你这个娃娃不是没有一点人情味,哎,这次殿试,老夫也是来走个过场,终于结束了。」 「祁安,要是日后有空,可来我西北边境玩玩,西北之地可不止战争,那里的民风很淳朴。」 「呵呵,多谢王老将军,祁安有空一定会去。」 二人就在文贤殿交谈着,那副模样,和身旁受冷落的郑国公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 就在二人准备起身,离去阅卷时,忽然,下方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学生王晨,有事向三位主考官通报。」 王晨的声音,来的如此突兀,不仅让台上的三位主考官一愣。 就连那些准备离开的考生,都是待在原地,一脸疑惑的看着王晨。 王晨的分量,和先前的冯萧,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不仅他的家族,在当地颇有威望不说,就朝堂内,可是有一位二品国公的长辈。 大凉国公,只分一二品,一品国公也就那么几位,寻常人很难见。 二品国公,数量上比一品公要多些,但也不过十几人,在京都中,能见到的国公基本上都是二品公。 不夸张的说,自己家族有一位二品公,只要不招惹皇族,不主动找死,在京都足以横着走。 王晨的家族,能在南境三州,如此有威望,全靠那位二品公长辈。 这时候,王晨出言开口,绝对是有什么大事所有人都是注视着他。 苏祁安、王震山回过头,看着下方王晨,脸上恢复常色,开口问道。 「王晨,你有何事?」 「回三位考官,王晨在这里,想请三位考官做主,王晨要控告一人。」 王晨的这句话,让王震山脸色不悦,毕竟,一个时辰前,就有冯萧的闹事,现在才过多久,又碰上一位。 「怎么,非得将这次的秋闱殿试搅乱?」王震山心中暗道。 这个时候,王震山刚想开口提醒王晨什么,没想到,一向没有言语的郑国公却是道。 「王晨,你可知你现在的做法的后果?你想控告谁,不是不行,但要讲证据,倘若你只是恶意搅乱考场,冯萧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可明白。」 「回大人,学生明白。」王晨郑重点头。 郑国公的抢先发言,让王震山有些不爽,但既然都说了,他在开口,也没什么必要。 「好,王晨,说吧,你想控告谁。」 王晨并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转了一个话题。 「我想问在场各位,我们参加殿试,是为了什么?」 「那自然是展示我们的才华,报效朝廷,替陛下分忧。」 王晨刚问完,紧接着,场上就有人回答。 王晨满意点头,「没错,我们不远千里,来到京都,参加殿试,不仅是为了进士三甲,更是为陛下分忧,这是我们身为学子,寒窗苦读多年,施展我们的抱负时候。」 王晨的这些话,说的没错,但在苏祁安眼 里,怎么都像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一介权贵大少,有脸说出寒窗苦读,这真是令人作呕。 「王晨,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继续这般担忧时间,老夫现在就让禁军把你赶出去。」王震山被王晨的这番拖沓,弄的相当不快。 王晨露出歉意神色,对着王震山示意,随即道,「既然我们的目的相同,如果我要说,这次的殿试,有人提前知晓考卷内容,你们说,对我们这等辛苦付出的学子来说,公平吗。」 「什么?竟会有这事?王进士,你说的可当真?」 不出意外,王晨的这句话,直接引发了一阵骚动。 就连上方的郑国公,脸色都是肃穆,冷声问道。 「王晨,你应该知道说这话的分量,你要拿出证据。」 「大人,学生既然敢说,就有证据。」 「你们可以出来了,将你们知道的一切,通通告知大人,大人会替你们撑腰。」王晨目光一转,对着文贤殿内大喊。 没一会,一侧屏风后,出来三位进士。 这三人来到王晨身边,对着台上三位考官行礼。ap. 好巧不巧,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拜访苏祁安的三位西州进士。 他们的出现,苏祁安似乎猜测到什么,漠然的看着三人。 「你们三人是什么人,要控告谁,手里有什么证据。」郑国公开口询问。 下方三人连忙道,「回大人,学生三人是来自西州的进士,这就是我们掌握的证据。」 说着,其中一人手掌朝着袖口内摸去,随即用力,一把将袖套扯破,破碎的袖套被摊开,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仔细看去,是关于这次殿试试题的部分答案。 殿试的试题,虽然没有标准答案,但同样可以作弊,比如透露试题的内容,这样可以给其有个具体的答题思路。 有了思路,就可引经据典,在用文笔润色,对完全不知道试题内容的,可以说轻松太多。 这种就像现代论文答辩,虽然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但论文写完,都要有查重率。 而殿试的引经据典,就是一种查重率,只要过了一定的数,便能认定作弊。 殿试因为规格最高,参加者清一色都是进士,又因为试题的不确定性和严密,因此,对于提前搜身,查找作弊手段,反而疏忽不少。 谁能想到,在如此高规格的殿试上,会出现漏题,这可就太严重了。 看着外泄的试题,郑国公的脸上已经十分冷酷,他冷冷道。 「说,透露试题给你们的,究竟是谁。」 「此人是…是苏考官!」 第二百十一章 王晨的表演 郑国公的声音冷酷,带着森森威严,毕竟,殿试这般高规格的科举,会有外泄试题的事发生,着实让人震惊。 当下方三位西州考生,就试题者的名字,给说出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玩笑可开不得,苏祁安什么身份,特别是经过刚才那般敲打后,这时候,竟然还会有人举报他。 这要是弄错了,后果可不是简单的取消此次殿试成绩,剥夺进士功名,下大牢都算轻的。 郑国公脸色严肃,对着下跪三人厉声喝斥。「你们三人,可知道诬告皇族子弟的严重性,要是没有证据,这般乱说话,后果你们知道的。」 郑国公看似是为苏祁安辩驳,但他说的这番话,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下跪的三位西州进士,连连磕头道,「大人,我三人所说绝无半点虚言。」 「我们知道,诬告主考官,是大罪,但我们三人真的良心不安啊,身为进士学子,参加殿试,是我们梦寐以求的。」 「因为知道这次主考官有苏先生,我们出自西州,本想登门拜访,结果,苏先生将我们暗中留下,给我们透露了这次殿试的试题内容。」 「大人如若不信,这上面的笔迹内容,只要一核对,绝对能查出什么。」 「是吗?来人,给本官核对笔迹。」 郑国公下令,两位禁军上前,将有泄题内容笔迹的布条给拿走。 趁着这个间隙,王震山却是忽然道,「哦,你们说,这泄题内容是苏考官赐予你等,那老夫倒想问问,你们和苏考官一无师生情分,二无生死之交,苏考官凭什么给你们泄题,要诬告也得找对人吧。」 「回大人,可能是因为赏识,又或者是因为同属一州的乡情吧。」三位西州进士犹豫道。 「哼,赏识,据老夫所知,你们三人在诸多进士排名只是中下等,对你们赏识?真当老夫眼瞎呢?至于顾念同州乡情,怎么人家苏考官就这么好心,没有任何所图,给你们付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呢。」 「我看,你们三人就是赤裸裸的诬告,来人,给老夫把这三人拖下去,狠狠的打,老夫倒要看看,是他们嘴硬,还是板子硬。」 三位西州进士重重磕头求饶,「饶命啊,王考官,这事我们真的不清楚怎么回事,如果各位考官不信,可以问问外人,甚至是翰林院的人,我们三人是真的被苏考官留在房中。」 「等我们出来,就多了这份莫名的考题。」 「哦,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不直接上交,非得等到殿试结束?」王震山直接反问。 「回大人,毕竟这是殿试内容啊,要说我们没有私心,绝对是假的,我们也想考取进士三甲啊。」 「但最后真的踏入考场,随着我们的提笔,内心的不安和羞愧愈发严重,我们知道自己这种作弊,是错误的,我们罪该万死。」 「但我们毕竟读了圣贤书多年,还是有良心的,这次哪怕我们被取消此次殿试资格,但要对得起良心。」 这三人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感觉,仿佛这三人就是揭露殿试黑暗的勇士,至于苏祁安则成了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三人的一番肺腑,苏祁安只是漠然看着,他想要看看,这后面还会引出多大动静。 王震山对于三人的说辞,完全是嗤之以鼻,他好歹也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军人,见过不知多少这种看似大义凛然,一副正气的文人学子。 可到最后,上了战场,大多都尿了裤子,吓的瘫坐在地。 相对于文人学子的唇枪舌剑,他更相信板子。 王震山根本不为所动,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挥挥手,示意将三人带下去。 但这一举动,被郑国公给制止了。 「郑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震山不悦。 郑国公轻笑,「呵呵,王大人别着急吗,虽然这三人所说,真实性有待商榷,但他们毕竟是进士功名,这时候在事情没搞清楚前,打他们的板子,这可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依老夫看,他们三个就是恶意诬告,嘴里说的话,可谓破绽百出,索性给几十大板,绝对一口气全部倒出来。」 「王大人,这里可不是西北战场,对付粗人,没问题,但这里是文贤殿,科举殿试的最高殿堂,直接打板子,以他们的身子骨,怕早就没命了。」 「王大人要急,也不急这一会,等到笔迹鉴定出来,再做惩罚不迟,我们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苏考官,你说是不是。」郑国公转头,笑呵呵的对苏祁安道。 「连郑大人都这么说了,苏某还能说什么呢,那就拭目以待吧。」 笔迹的鉴定需要一些时间,这鉴定也不可能作假,这事事关重大,乃是由三公亲自鉴定,论权威,无人敢质疑。 而就在这般等待时,文贤殿发生的事,自然也是飞快传到后方坐镇大殿的众人耳内。 听着王冼的汇报,苏玄庸这次并没有询问身旁三位皇子皇女,反而目光一转,看着下方众人问道。 「各位爱卿,对这事怎么看。」 「我相信苏祁安不是这种人。」最先开口的是文宣。 「呵呵,看来夫子对苏祁安还是很有信心啊。」苏玄庸笑着道。 文宣点头,没有言语,开玩笑,苏祁安毕竟是他翰林院的人,而且更是他的亲传,又被他亲授,从外人看,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这时候不挺苏祁安,难道还落井下石不成? 「老臣觉得,这事应该和苏祁安没关系,纵然有,我想陛下应该也有解决办法。」第二位开口的是楚国公。 苏玄庸笑呵呵道,「你这个老狐狸啊,还是把事情推给寡人。」 「陛下,依臣看,这事如果真和苏祁安有关,被证实是其泄题者,还是要做出重罚,毕竟这人本有大才,倘若不做惩处,日后怕是更加狂傲,在想驯服,会很难,正好趁着这事,可以好好敲打。」 「我等也和赵国公一般意见。」 上当的苏玄庸点点头,「嗯,赵国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终于,一名内侍大监,手持三公鉴定的卷轴,缓缓走来。 对着上方三人示意,卷轴打开,尖锐的声音响起。 「经鉴定,布条上的笔迹,虽有刻意为之,但和东山伯的字迹有八分相似,我等三人一致同意,此笔迹乃出东山伯之手。」 声音落下,顿时,全场哗然,但他们并没有刻意开口,只是默默的注视台上三人,更准确说,是看着苏祁安。 毕竟,这场合,即便证据确凿,有些话,也不是他们能够当众讨论的。 现在就看苏祁安如何诡辩了。 听着鉴定结果,郑国公并没有着急下令,立刻把苏祁安拿下,反而笑着道,「说说吧,苏考官这怎么回事。」 苏祁安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是相当平静,哪怕所谓证据确凿,苏祁安也没有丝毫变化。 「呵呵,苏某现在要是说,这笔迹并非出自我手,恐怕各位都不会信吧。」 「既然这样,那苏某便换个问法吧。」 苏祁安不慌不忙,目光转动,落在一旁的王晨身上,问道。 「我有一事,倒想问问你。」 「苏 考官尽管问,学生有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晨脸上淡然,一副自信十足样子。 「这三位西州考生,说我给他们泄题,按理说,这事应该是绝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苏祁安的问题,似乎早在王晨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开口道。 「回苏考官,他们虽然是西州考生,但在京都还是有些人脉的,最终找到了我的头上,我王晨是什么人?我想各位都清楚。」 「虽然有些纨绔,这我承认,但对于科举的舞弊,我是十分痛恨的,因此,这事无论真假,我都会替他们出头。」 「哦,这么说,你倒是个心善的人啊。」 「呵呵,多谢苏考官夸奖,心善谈不上,只是看到不平之事,就想帮一把。」 「是嘛,据我所知,这三位考生,在离开翰林院后,第一站去的可是赵国公府,这貌似和你刚才说的,有些出入啊。」 对于苏祁安的步步紧逼,王晨显得很淡然,依然不紧不慢道。 「这没错,他们本来是想找赵国公做主,毕竟,他们背景还是有些关系的,但在门口前,却担心此事拿捏不准,要是证实假的,怕会给赵国公引来麻烦,所以才找到了我。」 「啧啧啧,如此说来,你是很有担当之人啊。」 「学生本就是做一些不平之事,哪怕被确认是假的,我想以学生的拳拳之心,陛下会体谅我的,科举嘛,终归要有一些有志之士去做先行者,只要科举能公平,学生便无憾了。」 王晨的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感人,甚至比西州三位考生,说的还动容。 王晨声音落下不久,很快有阵阵的声援,这一幕看的苏祁安,也是相当感叹。 这个王晨,要是出生在现代,不做演员真是可惜了,那口才,这演讲,这表演天赋,真是浑然天成,都不带假的。 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为无数考生学子,举着火把踏上荆棘密布道路的先行者。 ap. 第二百十二章 背锅 王晨的演讲,可谓相当精彩,那种感染力,引得许多声援。 王晨就站在中间,享受着四周对他的赞赏。 反观苏祁安,貌似无话可说,似乎默认了他就是殿试的泄题者。 一旁的郑国公,轻声道,「东山伯,关于你是否是泄题者,本公自会上报陛下,毕竟你是皇族子弟,有些事情,我会给你留颜面的,所以还请你…」 「郑国老,你这是否有些太焦急了,有些话本伯可还没问完呢。」 「哦,这倒是我有些心急了,东山伯继续。」郑国公脸上带着笑容。 丝毫没有忌惮苏祁安后面的问话,在他看来,今天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任凭苏祁安如何诡辩,还能翻过来不成。 如果真的这般容易,那岂不是太小看他们的手段了。 苏祁安看着下方王晨,悠悠道,「王晨你还真讲究公平,这要是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是除暴安良,不畏强权,替他人主持公道的豪门大少啊。」 「学生为人,身边的人很清楚,这点不用学生多说什么了。」王晨十分从容,淡定的看着苏祁安。 如今事实已经认定,现在的苏祁安,不过是强弩之末,故作镇定罢了。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皇室子弟的身份,恐怕刚才就被立刻拿下了。 无论怎么说,苏祁安的好运是到头了。 就在王晨想着,大好前途在等着他时,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既然你执意出头,今天就让你看看,出头的代价。」 这一次,苏祁安的声音不再是先前的随和,反而是多了几分威严。 「按理说,本次殿试的试题,哪怕是分隔三场,但题目都是一样的,这没错吧。」 王晨淡定点头。 「既然这样,反正也不耽误多少时间,把三位西州考生的答卷给各位看看,这没什么问题吧。」 苏祁安的提议,虽然众人疑惑,但并没有制止,毕竟,这试卷都是统一发放的,难道还能作假不成。 不一会,禁军在一叠准备密封的试卷中,找到了三位西州考生的卷。 「有请这名禁军,将他们的卷子,给在场考生看看。」苏祁安说道。 苏祁安的这个举动,更让人觉得不解,这是干嘛?非要做最后的挣扎。 禁军上前,拿着手中的试卷,走动在诸多考生面前。 起初,一些考生脸上有些不解,可当看到试卷上的文字后,他们的瞳孔一缩,脸色微变,更有甚者,揉了揉自己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这些考生脸上的变化,自然落在王晨眼里,隐约的,王晨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妙, 随着试卷不断经过在场考生,终于,到了最后,试卷停在了王晨的眼前。 这下,饶是王晨,他的脸上终于不淡定了,沉默好久,有些吃惊开口。 「你…你竟然换了考卷。」 不怪王晨如此吃惊,毕竟,殿试的试卷,都是三公和文宣四人亲自审议的,试题一旦被确认,谁都没有权利改动。 这其中不但要承担责任问题,更重要的是,随意换试题,那出题的人,难道他自认为出的题,比三公、文坛领袖大佬还要强? 换卷,这在历届的殿试上,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这次的殿试,苏祁安竟然真的换了试卷,这举动,不可谓不大胆。 对于王晨的吃惊,苏祁安只是一笑,说道,「没错,他们三人考卷,我在殿试前,就已经换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你说我提前给他们泄露试题,那为何本官要给他们换卷,这不是多 此一举吗?」 「而且,如果你们没看错,这次换卷上,誊写的答案,和我泄题的内容一模一样,怎么,他们是眼瞎了?连考题都不带看的。」看書菈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言语中的威严,却是愈发加深,那种质疑,一下子让场上大部分考生,都说不上话。 「这…这,苏考官你提前换卷,就不怕陛下怪罪吗,殿试的威严,可是你这般随意破坏的。」王晨有些结巴,但他很快想到什么对着苏祁安一阵输出。 对于王晨的指责,苏祁安只是一笑,而后站起身来,看着在场众人,随即朗声道。 「你们也看到了本官出的试题,谁要是觉得本官换卷的难度,比你们的考卷要简单,尽管提出来,本官可以受着!」 苏祁安的这番话,说的可是相当自信,丝毫没有半点畏惧,有的是浓浓狂傲。 但在场诸多考生,却没有一人敢出言驳斥,因为他们知道,苏祁安的换题难度,不仅不比他们所做的要简单,甚至更难。 他们考的内容,是对一州、一郡的某一方面的政务,给出答案。 而苏祁安出的,是对一州全境的所有政务,给出解决方法。 这就好比,前者是精通某一项的特殊人才,而后者,则是精通所有,堪比全能。 二者完全不可比拟,哪怕他们当中有对苏祁安有怨言的,但就事论事,他们无法质疑苏祁安的出题难度。 看着在场众人的沉默,王晨目光闪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解释道。 「额…可能这事是我太心急,对这三人太信任了,这事应该和苏考官没啥关系,学生知错了。」 「是吗?刚才你还是一副底气十足啊,心急?认错,真当本官是好糊弄的。」 「既然你想主持公道,那本官就把这次殿试的潜规则,给你挑明了。」 「来人,把王晨额试卷给本官摘出来,让大家好好看一看。」 苏祁安下令没多久,禁军就从诸多考卷中,找到了王晨的考卷。 还是和先前一样,给无数考生过目,当他们的目光扫视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这时候,苏祁安的声音,继续响起,「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王晨的考卷上,起码有八成的内容,和我提供的所谓泄题如出一辙,对吧。」 「没错,苏考官这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候,以黄文彦为首的一些寒门进士,带着愤怒神色道。 「是啊,明明是我泄题给三位西州考生,结果这泄题内容,怎么就到王晨的考卷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祁安发出疑问语气,而后冷声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本次殿试,王晨早就得到了泄题的内容,不知道他许诺了三位西州考生什么好处,让他们恶意栽赃本官。」 「而他,却能堂而皇之的将泄题内容,誊抄在考卷上,按照你誊抄的内容,这进士三甲,不垂手可得。」 「可惜啊,王晨,你千算万算,算漏了本官会冒着风险,把西州三位考生的考卷给换了,又因为隔绝屏风,他们还以为自己拿的卷子,和你相同,因此没有任何顾虑的接受你的指示,栽赃本官。」 「将本官拉下马,不仅成全你的好名声,更能成为进士三甲,啧啧啧,你这日后的前途,看的本官都很羡慕啊。」 「本官有些不解,我与你之间并无大的恩怨,你如此对我,为了什么?」 苏祁安将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遍,这一刻,直接引起全场的哗然。 比刚才王晨所谓的主持公道,引发的轰动还要大上许多。 一时间,无数的讽刺、谩骂声响起。 但很快被郑国公给制止 ,文贤殿内稍微安静下来。 可即便到了这时,王晨自然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他的脸色难看,忽然恶狠狠的看着苏祁安,愤怒道。 「哼哼,不愧是一代大才,本少对你真的是太低估了,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本少的谋划。」 「你我之间的确没有大的恩怨,甚至连小矛盾都没有,但谁让你是京都第一才子,更是成为夫子亲传。」 「单论任何一点,都不可能不嫉妒,我们了,经过重重的科举,才走到今天,获得进士功名,可结果,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被陛下赏识,不仅恢复皇室宗亲,更是一跃成了我们的主考官,我不服…」 「来人,把这个疯子待下去,严格审判!」王晨越说越激动,但很快被郑国公直接打断。 禁军上前,就欲将王晨拿下,带下去,但苏祁安的声音,却是陡然响起。 欸,郑国公这般心急干嘛,就让他继续说嘛,我倒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苏考官,此言差矣,此人就是个疯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你,你是皇族,皇族有皇族的威严,这种人交给本公就好,继续听他的狂吠,是对自己的侮辱。」 「呵呵,郑国公倒是有心了,不过苏某常年在外,已经习惯了这种狂吠,听听不碍事。」 苏祁安目光一转,看着脸色激动的王晨,开口道。 「你说的这话,有几分道理,但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王晨一怔。 「如果这话是从寒门子弟口中说出,本官倒不觉得有什么,但你是什么,一介权贵,在这里跟本官谈公平,谈正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配吗!」 「之所以你会这么讲,让本官猜猜,你想要替谁背锅啊,一个人把这事全部揽下来,真当自己是英雄呢,能让你做成这样,看来有人给你的许诺,还不少啊。」 第二百十三章 陛下有旨 「你胡说什么!,苏祁安你少胡说八道,我说过了,我认栽,一切都是我的谋划,没有什么背锅!」 王晨挣扎着,满脸的激动,对着苏祁安怒斥着。 「呵呵,何必这么激动呢,你不是想把事情弄大?都已经到这种程度,那本官就得加几把火了。」 「来人,给本官把方海、刘涛、赵明等人的考卷拿出来,给在场考生过目。」 几名禁军迅速行动起来,将苏祁安点到的六人名字的考卷找了出来。 当场给诸多考生去看,禁军一边走着,苏祁安的声音,同时响起。 「都看好了吧,心里有数了吗,如果本官猜想不错,他们的考卷上,和先前泄题内容,查重率至少有六成以上。」 「啧啧啧,本官就不理解了,什么时候,这进士考生,押题率这么高,这引经据典的也太默契了吧。」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闪动着,脸色各异,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说这巧不巧,这些人的背景来头不小啊,基本上都是二品国公家族,再不济的,也是资深的州侯世家。」 「这起码都有七八位吧,好家伙,王国公一个二品公,什么时候权利大到可以左右殿试了。」 「说是二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品公,乃至三公呢。」 苏祁安轻笑着,看样子十分轻松,但殿内绝大多数进士,他们的脸色早就有些苍白。 苏祁安随意的发问,看似轻松,带威力堪比深水炸弹。 苏祁安说这么多,最终想表达的就是,这次殿试的内幕,幕后黑手,一个二品国公,可是不够看的。 他的指向,起码是一品国公,乃至更高。 他们都是世家权贵,怎能不知其中厉害,这个东山伯胆子真的很大,看他的样子,是想把这事给彻底闹大。 相对于众多权贵进士的脸色苍白,像黄文彦这类少数的寒门学子,却是无所顾忌,各个对着苏祁安抱拳行礼,朗声道。 「还请苏考官,能替我们主持公道!还殿试的一片干净!」 虽然他们的人数不多,但发出的声音,却是震耳欲聋,和诸多权贵大少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台上的郑国公脸色十分难看,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竟然就这么容易让苏祁安给翻了过来。 只能说王晨他们实在是笨的可以,要是私心少一点,收买个正常的人,或许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无论心里将王晨骂了百八十遍,但事情已经翻转,这要是在继续默认苏祁安继续发挥,这次的殿试怕是很难收场。 此时,文贤殿内发生的一切,约莫片刻,原原本本的传到后方大殿。 殿内的气氛,有些沉默,刚开始会因为苏祁安,有些担忧,但没想到,不到几句话的功夫,苏祁安不仅将对他不利的证据给推翻,甚至直接打了一个不错的反击, 本应该是高兴的事,但从文宣、楚国公、九公主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半点喜色,反而几人相当沉默。 这时候,最先开口的是下方的赵国公,他的表情很严肃。 「陛下,苏考官这事闹的有点大了,本来可以到此为止,但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把本次殿试所谓的黑幕,彻底掀过来,是不肯罢手。」 「还望陛下能够出手,毕竟,殿试事关科举的大事,要是任由东山伯发挥,会对皇室威严有损。」 苏玄庸没有着急回答,目光看着众人,轻声道,「各位,都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说法,都说说吧。」 苏玄庸都发话了,很快殿内响起诸多声音。 「陛下,这事是东山伯做的有些莽撞 ,但我想他应该有数,即便陛下发旨,也得看事态发展,现在的话,老臣觉得不妥。」 开口的是文宣,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苏祁安这边。 「文夫子,我觉得你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你这袒护的心思也太重了吧,东山伯是人才,我不否认,但也不能如此偏爱吧。」 「看看他刚才的狂傲,要是不给个教训,遂了他的愿,日后还得了,老臣请求陛下,借着这个机会,对东山伯重罚!」 开口的是陈国公,这位陈国公同样是一品公,但平常很少参与讨论政务,大多都是站在陛下这边,但今天,像这样直接抨击一人,却是罕见。 「陈国公,你这话有些太过了吧,苏祁安是我翰林院的人,要处置也轮不到你开口,你这般为难,我看是故意针对。」文宣也是来了一些火气,直接道。 陈国公没有服软,继续道,「哼,有没有过,一切都是陛下说了算,老夫不过发表意见,文夫子就如此紧张,我看你老是被东山伯洗脑了吧。」 「你!」文宣刚欲发怒。 就被苏玄庸制止了,苏玄庸轻咳两声,「我说你们怎么回事,都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毛头小伙一样如此争吵,」这要是让后辈们看到,不得是惹笑话。」 在制止二人后,苏玄庸看着楚国公,意思很明显,身为宰辅,这时候是要看法的。 「陛下,我觉得双方说的都有道理,但如果单独来讲,对东山伯有些不公平。」 「不如这样,陛下先拟旨,交给大监,暂不宣发,我们静观其变,倘若东山伯做的有些过了,可以立刻发旨纠正,如果东山伯心中有数,这旨也可及时撤回。」 「这样,既不伤了东山伯的心,也保全了皇室威严。」 听着楚国公这般言辞,苏玄庸笑着点头,「嗯,还是楚宰辅深得我心,你们啊,都好好学学,别老动不动就跟吵架一样,朝堂和气,才是寡人想看到的。」 「这话也不止是说给你们几位老臣听的,我的几位孩儿,也得多和楚宰辅学学,这才叫驭人。」 「孩儿受教了。」二皇子、四皇子诚恳点头。 九公主微微点头,但不经意流露出的目光,却是有几分担忧。 很快,在苏玄庸的提笔下,圣旨拟好,交给大监,大监推到一旁,默默等待。 后方大殿,逐渐恢复平静,而反观文贤殿内,争吵可谓不断。 虽然郑国公直接让禁军将王晨等人,立刻押了出去,但殿内的气氛并没有随着当事人的离去,而好起来。 反而形成两股态势,以黄文彦为首的寒门子弟,和权贵大少,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想要一个公平,请求三位主考官做主。 希望废除这次殿试成绩,直接重考。 但这一提议,自然遭到权贵大少的反对,因此,双方为这事,吵的不可开交。 哪怕有禁军在场维持秩序,也管不住双方的争执。 台上的郑国公,脸色可是相当难看,他偏过头,对着苏祁安道。 「苏考官,你看你这事给闹的,老夫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保证,王晨等一众人等,必定会受到惩罚,但请你出面平息这场混乱。」 「哦,郑大人想要我如何平息。」苏祁安问道。 「很简单,就说今日的殿试,乃王晨一人所为,王晨乃主犯,其余人等为从犯,没有所谓的背后阴谋,这次的殿试,绝对是公平公正。」 「呵呵,郑大人你这睁眼说瞎话,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苏某佩服。」 「东山伯,我没给你开玩笑,你难道真的以为凭你就能改变这次 殿试结果,身为皇族,非得替寒门出头,你这是找死。」 郑国公罕见的变了脸色,言语中直接是带着些许的威胁。 苏祁安认真的看着郑国公,笑着道,「是吗,郑国公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苏某接着,倘若没有,给我闭嘴,真惹急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哪怕你是国公,不信可是试试。」看書菈 虽然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但他的言语中,却是带着森森的寒意。 那感觉就像,郑国公倘若再进一步,苏祁安就得对他大打出手。 这一幕,确实把郑国公给稍微震慑了一下,但郑国公也不是普通人,他点点头,冷哼着,「好,既然东山伯要闹,老夫陪着,东山伯可千万别后悔,真闹大了,看谁会受到重罚。」 「那就拭目以待。」苏祁安笑着道。 双方就像直接卯上了,谁都不服谁,这时候,王震山却是上前,把苏祁安拉到一旁,小声道。 「祁安啊,虽然老夫也很不爽殿试的黑幕,但这里面牵扯的实在是太多,不是你借着这个机会,就能翻过来的。」 「你仔细想想,能够将诸多国公牵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这殿试的背后,真正的操纵者是谁?你应该想得到。」 「听老夫一句劝,退一步,对你没有害处,执意如此,前方必定是深渊,祁安你好好想想。」 被王震山这么说,苏祁安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他不想这人会是他心中所想,心里总会抱着个期望。 但经过王震山如此的点拨,苏祁安也是明了,这背后之人是谁了。 就在文贤殿内的争吵愈发上头,即将控制不住时,终于,文贤殿外,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陛下有旨,传三位主考官接旨。」 第二百十四章 殿试落幕 大监的声音响起,顿时,整个喧闹的文贤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注视着大监,纷纷退至两侧,随即跪伏下来,以表尊敬。 而听到大监传话的声音,上方的苏祁安三人,连忙走下台,弯着身子接旨。 大监点头,将圣旨打开,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 「关于本次殿试一事,寡人已十分清楚,此事由寡人亲自定夺,三日后,给在场考生学子一个结果,三位考官无须在争议,此殿试到此为止。」 「我等接旨。」 圣旨上的话,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三人见状,只能低头领旨。 将圣旨交付后,大监随即转身离去。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不少,这些跪拜在地的考生,纷纷起身,四目相对,但没有一人出声。 这次的殿试,竟然闹的这么大,连陛下都出面了,这是他们没想到的,这时候,圣旨都下发了,陛下都插手了,他们这些考生,又敢说什么。 没一会,郑国公抬头,看着殿内考生,朗声道,「好了,今日这事,自有陛下定夺,各位都退下吧。」 「学生告退。」 无数考生学子,纷纷点头,抱拳行礼,陆续的离开了大殿。 黄文彦站在原地,脸色有着忧虑之色看着前方的苏祁安,他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 他比其他人敏锐一些,他能感受到苏祁安心里的一丝无奈。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替他们寒门学子做主,没想到到现在,陛下一旨干预,直接前功尽弃。 这种打击,对心里可谓不小,他叹气着,知道眼下不是合适机会,在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祁安,希望他敬重的苏先生能想得通,随即和同伴离去。 殿内,约莫些许功夫,诸多考生学子,基本上都走干了,只剩下苏祁安三人。 这时候郑国公转身,看着脸色平静的苏祁安,凑上来,轻声道。 「东山伯,很可惜吧,你想借着这次殿试大干一场,但你无论都想不到,殿试的真正操纵者,可不是我们这几位一品公。」 「殿试也没你看的那么简单,几百年完善的科举殿试,倘若这么容易就被你给翻了,那打的可不是我们的脸。」 「东山伯,给你一个提醒,有的时候千万别太自以为是,在大凉,特别是京都,缺了谁,都不会有半点影响。」 「你好自为之吧。」 郑国公冷笑着,随即大踏步离开文贤殿。 对于郑国公的嘲讽,苏祁安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身旁的王震山看着这幕,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叹气道。 「小苏啊,虽然我很不喜欢郑源,但他说的确实是实话,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殿试的确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算很好了。」 「没必要晦气,至于郑源,也无须担心,以陛下对你的欣赏,这事你不会受到责罚。」 「而且经过你这一闹,老夫相信,这次的殿试,肯定多少会受到影响,一定会有一些妥协,你的付出还是有效果的。」 听着王震山的宽慰,苏祁安点头,说道,「祁安明白,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尽了自己最大力就好,其他的,我也不想去参与了。」 「小苏你?」王震山不是普通人,一眼看出苏祁安内心的那份心思。 「呵呵,王老别担心,祁安可没到被几番攻击的话语,就丧了信心。」 「成为本次殿试主考官,我已做了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不重要了,接下来,我打算和陛下、文夫子辞 行,离开京都,好好的去大凉各地看看。」 「你…好吧,这也没错,京都也确实不太适合你,出去走走,对你会更有帮助,日后要是来老夫的西北,一定和老夫说说,到时候老夫肯定好好招待你,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那是自然。」苏祁安笑着道。 看着苏祁安的脸色,王震山点头,随即,大踏步离开文贤殿。 他能感受到,这次的殿试,确实对苏祁安多少有些不公平。 毕竟,被陛下看重,又让其担任本次殿试主考官,本是好事,结果,苏祁安就像被玩弄的棋子,这换做谁,都会感到委屈。 就更别像苏祁安这般大才子了,没有当场发飙就不错了。 王震山是个粗人,他有些不太理解,这位陛下对苏祁安的态度。 先捧后打,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苏祁安伤了心,很正常。 苏祁安想出走,王震山也能理解,有时候想想早点离开京都,也不是什么坏事,大凉之大,困在一方之地,对苏祁安的发展确实不好。 目送王震山离去,苏祁安目光收回,王震山的诸多想法,大多是符合苏祁安的心情。 但有一点,他却是猜错了,苏祁安可不是因为对苏玄庸的打压,心灰意冷,而临时起意,辞行京都。 一早就有这个打算,本来他想着,在翰林院进修一段时间,感觉日子差不多,就欲离去。 但没想到,中途插出一个秋闱殿试,甚至更把他给牵扯进去,没办法,只能接受殿试主考官一职。 如今殿试结束,苏祁安正好可以借着自己承受的所谓委屈,离开京都。 京都本就是是非之地,和这些皇族国公权贵世家待在一起,天天想着勾心斗角,还不如去大凉各地,逍遥自在。 当然,要说苏祁安对这位陛下,没有一点失望,是不可能的。 这种驭人帝王术,苏祁安一向是敬而远之,甚至是嗤之以鼻,留在这种天子身边,对苏祁安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索性辞行远去,默默发展自己的势力,才是正道。 随着大监的返回,文贤殿内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但后方大殿的争执,却是刚刚开始。 起因也很简单,苏玄庸的圣旨下达,是制止了殿试的混乱,但对于苏祁安的大闹,却没有半点惩治。 这让赵、陈两位国公有些不满,但他们也不傻,不会傻到直接向苏玄庸发难。 而是拐弯抹角的批评翰林院,对苏祁安的如此纵容大度。 这一下,就激起了文宣的不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表面是冲着翰林院所谓管教不严,实则是对苏祁安这人的发难。 文宣纵然是好脾气,但他好歹也是翰林院的院长,如此批评,不是打他的脸。 这要是还能无动于衷,他这个院长就别干了。 「两位国公,你们的手是不是伸的有些太长了,老夫可还没死呢,怎么,真当翰林院是好欺负的。」 「欸,文夫子别激动嘛,我等也是为了翰林院未来着想,虽然东山伯是文夫子亲传,但不能一味的宠着,你看看,今天这事,如果不是陛下,咱们这位东山伯,可是要彻底闹翻天。」 「他是第一才子没错,但这情商实在太低,完全是恃宠而骄,给些打压,从长远来看,是有好处的。」 「你放屁!老夫还是那句话,翰林院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赵国公真要是有闲心,还是管管自家府上的事,否则哪天真出了什么事,别怪老夫没提醒过你。」 文宣直接爆了粗口,能够为一人如此失态,这在文宣这里是 很少见的。 但文宣的这句话,对赵国公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像似踩到他的痛处。 赵国公脸色阴沉,怒斥着,「文夫子,你胡说什么,你…」 赵国公的怒斥,刚说一半,直接被苏玄庸给打断了。 苏玄庸脸色严肃,冷冷的看着台下争吵的二人,斥责道。 「好了,都给寡人住嘴,一个是一品国公,」另外一个又是文坛领袖,为一件小事争吵如此,真是丢了寡人的脸面。」 「寡人说过了,这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休要在继续争吵。」 「文夫子,寡人知道东山伯是你亲传,你护犊子寡人理解,但你身为翰林院院长,文坛领袖,今天这般失态,有失身份,寡人命你禁足翰林院三日,面壁思过。」 「赵国公、陈国公,寡人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东山伯是皇族,更有大才,有些事情,你们最好别插手,要是被寡人发现,掂量这事后果,你二人同样闭门禁足三日。」 苏玄庸直接对双方,做了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罚,一下子让双方立刻闭口不言。 殿内的安静,让苏玄庸叹气一声,挥了挥手,轻声道。 「好了,寡人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凤玲你留下,给寡人按按头。」 「老臣告退。」 「孩儿告退。」 很快,在座各位,除了九公主,其余人等皆是陆续离去。 等到众人走远,苏玄庸的声音轻声响起,「凤玲,你是否觉得一些事情,父皇做的有些不近人情。」 「嗯,女儿觉得这事对苏先生,有那么几分不好。」九公主沉默一会,直白道。看書菈 对于这个回答,苏玄庸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着。 「也只有你,敢在为父面前如此直白,不像你那几位哥哥,太假,只会说一些好听的。」 九公主嘿嘿一笑,没有回答,手指轻轻给苏玄庸脑袋两侧按压。 脑海中紧绷的神经,得到舒缓,苏玄庸继续道。 「好了,凤玲,有时间去找东山伯好好聊聊,让他消消气,寡人知道他受了委屈,但以他的才智,应该明白寡人用心。」 第二百十五章 夫子令 苏玄庸忽然来的这番话,让九公主的手停在半空,她连忙道。 「父皇你说什么呢,让我找苏先生,我和他的关系可没那么好啊。」 苏玄庸转头看了一眼九姑娘,撇了撇嘴道,「凤玲,别以为父皇啥都不知道,真论和东山伯关系亲近,你的那几位哥哥怕都是不如你。」 「寡人之所以这次让你去,一方面是给他宽慰,更主要的是,希望他能明白寡人的用心,说真的,以他的才智,本身又是皇族,倘若真能为皇室效力,对大凉没有坏处。」 「但他终究还是有太多的傲气,这样的人,寡人算是又爱又恨,这时候,也只有你出面,寡人才放心。」 「父…父皇。」九公主小声着,苏玄庸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如果你能有本事,拿下这个东山伯,那是极好的,只是寡人有一要求,你不能做妾,毕竟,好歹你是皇室公主,给别人做妾,那就是个大笑话…」 九公主脸颊一变,有些微红,她的手掌紧握,小拳重重拍在苏玄庸肩头。 一副羞怒样子,「父皇,你胡说什么了,你在这样,女儿不理你呢。」 苏玄庸一笑,点点头,「是是是,寡人糊涂了,欸,谁让父皇年纪大了,一开口就有些说过头了,这事是父皇不对。」 「好啦,这事不提,你也不用陪我了,有时间多和东山村多走动走动,去吧。」 九公主点头,陪了苏玄庸一会,而后离开大殿。 目送九公主离去,独自一人坐在大殿内的苏玄庸,他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闪动,看着前方,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苏祁安这边,因为陛下的一道圣旨,这场殿试算是落下帷幕。 回到翰林院的苏祁安,他没有关注外界的争议,而是一个人回到自己住所。 和往常在翰林院一样,每日固定时间接受文宣的授课。 在授课之中,苏祁安陆续知道了那场殿试后,文宣和几位国公的争执。 可即便听到这消息的苏祁安,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十分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苏祁安的淡定,让文宣有种无奈,他很确定,当日陛下的干预,让他的这位学生,心里有些委屈。 他能理解,但他无法改变,只能在授课中,潜移默化的开导。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所有人基本上都在等待这场殿试最终的结果。 苏玄的圣旨,通过一名大监,在文贤殿昭告。 大致的内容就是,首先本次殿试不会因为一些事故而取消,答题的考卷依然有效。 诬告苏祁安的王晨,他的家族,被受到重罚,二品的王国公,直接剥夺公爵身份,贬为子爵,罪名是对家族子弟管教不严。 而主犯的王晨,不仅剥夺进士功名,更是贬为平民,发配边疆服徭役。 至于西州三进士、方海、刘涛等十来位从犯,同样剥夺进士功名,贬为平民,关押天牢,分别处以三年到十年刑期。 这就是本次殿试的最大惩罚,而所谓的幕后主使,全部推到王晨家族。 至于其他人,并没有波及太大,可以说,这场殿试风波,背锅侠王晨当之无愧。 这个结果,在位公告前,苏祁安就能大致了解。 毕竟,这几天文宣的开导中,让他知道了一些殿试中不为人知的内幕。 殿试表面看去,是由诸多国公权贵一把垄断,最终得到当今陛下的默认,才会这么多年如此明显。 可实际上,这事的背后,关系的却是大凉的国运根基。 仔细看历届的前十进士名单,看上去都是世家权 贵子弟,要么就是其府邸之人。 但这些人,可不是出自京都某一国公之家,而是大凉十二州的权贵。 这种妥协,其实就是朝廷和下方十二州世家权贵,达成的一种交易。 直白的说,这十人他们背后,代表的就是地方十二州世家权贵,如果真要将这事闹大,或者按照苏祁安的想法,直接推倒重来。 那得罪的不只是京都权贵,而是整个大凉世家。 这些权贵世家,在大凉经过三百年的发展,早就成了盘踞当地一州的地头蛇。 想要铲除,基本上是不可能,毕竟,这事大凉先帝,不是没有做过。 但这么多年发展,这些家伙在当地根深蒂固了,除掉一州或者几州,无非是废些功夫,废些时间。 可要是面对大凉十二州的所有世家权贵,那这事基本想想就行。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大凉世家,联合起来,真的可以在一些事情上,威胁到苏凉皇室。 而殿试的名额,便是中央朝廷对天下世家权贵的一种妥协。 不过这次殿试的闹事,并非一点收获没有,这次公布的前十名进士中,有一位寒门进士, 虽然排名不高,刚好卡在第十,但这放在往届,是相当罕见的。 而这人,苏祁安也认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迷弟,黄文彦。 这应该也算陛下对苏祁安的一种补偿吧,能够出现一位寒门,苏祁安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知道当今陛下的苦衷,没办法,这事本就是百年时间造成的积重难返,苏祁安能够为其中一名寒门,争取到名额。 也算是稍微安抚了其他寒门学子的心情。 果然在结果公布后,先前寒门、世家的对立,气氛的紧绷,多少还是舒缓了些许。 最终在郑国公的安抚下,这场由苏祁安引发的寒门世家之争,终于暂时画下了据点。 毕竟,寒门学子知道现状是什么,更知道能够有现在这个结果,算是很好了,如果继续闹下去。 一来会给苏祁安惹麻烦,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很可能会激怒豪门世家,到时候被针对,被更加的恶劣打压,苏祁安都怕是救不了他们。看書菈 没办法,世家垄断的大凉,不是他们这些寒门学子,说能推翻就能推翻的,见好就收,只能如此。 而苏祁安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出现过,据说一直都是待在翰林院,潜心学习。 翰林院内,文宣的住处。 苏祁安、文宣二人面对而坐,看着苏祁安平静的脸色,文宣笑着道。 「本来老夫还想着,对这事如何跟你说的,现在看来,是我有些想多了。」 苏祁安点点头,「夫子,学生虽然在某些事情上,和陛下有些分歧,但这不代表学生是心胸狭窄之人,这事陛下有他的苦衷,我明白,陛下没有处罚我,便是极好,学生又怎会怪罪呢。」 「哈哈哈,这话说的没错,祁安你放心,这事已经结束了,现在你就安心的在翰林院学习,凭你的才智,老夫有自信将你培养出来,到时候让他们好好看看,大凉第一才子,不是那么好惹的。」 看着文宣笑呵呵的脸色,苏祁安犹豫一会,随即道。 「夫子,学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子能答应。」 「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只要老夫能办到,,一切都会答应你,哪怕办不到的,也会尽力去办。」文宣满口答应。 「夫子,学生想离开翰林院。」 苏祁安的这句话,直接让文宣一怔,他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苏祁安。 「离开?祁安,你这是怎么了?是不 是在翰林院受委屈了,还是谁招惹你了,要是这回事,尽管开口,老夫一定替你出头。」 苏祁安连忙摇头,「夫子,没有这回事,这个想法,是学生在担任殿试主考官前,就有想过的。」 这话让文宣更加不理解,要知道加入翰林院,成为其中一员,是多少文人学子梦寐以求的事。 更别说成为夫子亲传,只要安心待下去,不说别的,以苏祁安的才智,文宣有自信三年内,把他教导出来。 到那时,苏祁安不仅是大凉最年轻的大儒,更是大凉炙手可热的新星。 苏祁安只要一走,这般好事就和他无缘了。 苏祁安解释着,「夫子,学生知道继续待在翰林院,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夫子可记得,当初和学生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穷着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苏祁安笑着道。 「学生目前没有这么高的志向,但和夫子这段时间相处,让学生明白一个道理,一直待在京都,只会让学生对大凉愈发陌生。」 「行走天下,了解各地百姓实际情况,让百姓富足,这才是学生的理想,所以,京都这里,并不适合学生。」 听着苏祁安的这番回答,文宣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苏祁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很久,文宣开口道,「祁安,你果然不一般,老夫也的确没有看错你,你说的对,行走天下,才能了解真实情况,长居京都,只会蒙蔽自己的双眼。」 「你的思想已经走的很远了,这是老夫没想到的,你要离开,老夫不拦你,也是时候,将一些东西交给你了。」 说着,文宣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这个木牌巴掌大小,但十分古朴,甚至有些残破。 但其中却散发着一种极其浩大的文人气息。 将此木牌递给苏祁安,文宣道,「这是夫子令,见此牌,如夫子亲至,天下文人、学士、大学士、大儒,必要时,都可听从你命令行事,如有不从者,可以废除其功名身份。」 第二百十六章 战事起 文宣的声音很轻,但落在苏祁安耳内,却让他十分震惊。 不是震惊所谓夫子令有这么强大的权利,而是这般贵重的东西,竟然会交给他。 苏祁安在翰林院待的时间不长,在外界被人尊称大凉第一才子,但真和翰林院的资深大儒相比,绝对是没法比的。 而夫子令,一般都是授予下一代夫子候选人,苏祁安自认为现在的他,根本受不起这般大礼。 毕竟,一旦受了,拥有的不仅仅是所谓权利,同样伴随的还有巨大责任。 苏祁安摇摇头,连忙道,「夫子,这令牌学生无法承受,实在是…」 苏祁安的拒绝,早在文宣的意料之中,他笑着道,「祁安,当你说出这句话时,老夫便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说的没错,现在的你,无论在资历又或是学识,翰林院的任何一位资深大儒,都能碾压你,但你和他们最大不同却是,你并不留恋京都权势,也不沉迷先贤古籍,而是选择走四方,将心放在天下百姓上,这便让老夫认定,授予你夫子令,是不错的选择。」 「圣人有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毕竟,历代的夫子,都不是长居京都而接替的,老夫相信,等你行走天下归来,对这天下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知,你会明白夫子之位的重要性。」 苏祁安沉默着,文宣的这番话,他不是特别理解,但他并不抗拒,不过有一点他很赞同,想要真正的给出天下时局的独到政策,就得走遍天下,而不是纸上谈兵。 虽然不太理解,但在一些思想上,苏祁安和文宣是共同的。 沉默一会的苏祁安,看着递过来的夫子令,他点点头,不再犹豫,将其接过,开口道。 「既然夫子如此信任学生,学生必定不负夫子厚望,学生拜谢夫子。」 苏祁安对着文宣恭敬行礼,对于文宣,苏祁安是发出肺腑的尊敬。 别看他来翰林院时间不长,文宣对他的教导不多,但往往,有些人之间的相处,并不需要太长时间交流认识,有的时候几个眼神,简单的一番交流,便能了解对方心思。 用古人的话来说,这叫一见如故,而且文宣在很多事情上,对苏祁安都是很照顾。 苏祁安也不傻,皇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特别是针对他的,哪一次文宣没有替他出头,如果没有问宣出面,苏祁安可没这么容易在京都,逍遥自在。. 文宣笑着点头,示意苏祁安起来,随即问道,「你打算何时动身离去。」 「学生打算半个月后,就离开京都,先回西州待一段时间,而后第一站准备前往南境。」 「南境么,也好,南境那边远离京都,有些事情做起来,规矩没那么多,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毕竟,那地方生产落后,没有受过教化,多是凶恶之辈,要审时度势才好。」 文宣嘱咐着,苏祁安记在心里。 二人就这么交谈着,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苏祁安基本上都没有离开过翰林院,跟随文宣学习。 而有关苏祁安打算离开京都的消息,多少也是传了出来,只是知道内情的,大多都是京都权贵。 他们没有将这消息外泄,毕竟苏祁安是大小是皇族,皇族人员外出行走的消息,怎能亲自泄露。 更主要的还是陛下给过提醒,苏祁安的离开,让苏玄庸有些惋惜,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坏处,以皇族身份行走天下,前往南境。 还以为对当地百姓进行教化,也算是对苏凉皇室巩固下属各州的一种手段。 因此,由陛下都同意的情况下,这些权贵世家,哪怕在不爽苏祁安,也不可能将消息到处外泄,一但苏祁安在京 都有事,他们第一个就跑不了。 孰轻孰重,权衡利弊,他们还是很清楚的。 或许是因为陛下打过招呼的缘故,这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和文宣、楚国公等一批贵族,送王震山离开告别,返回西北边境。 毕竟,西北边境常年备战,主帅不可能一直不在,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殿试,他被军方选中担任主考官,放在平时,他都不会离开西北边境半步。 在就是殿试结束几天后,前来宽慰自己的九公主见了一面,其余时间,苏祁安一直待在翰林院,无人打扰,这感觉别提多惬意。 九公主和苏祁安交谈有半个时辰左右,最终带着笑容,满意离去。 目送九公主离去,苏祁安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神色,外人都以为自己受到委屈,从而气愤出走,实际上,了解他的,目前看来,也只有文宣一人。 苏祁安并不打算解释,有的时候解释太多,对自己可没啥好处,保持一些神秘感,让世家贵族猜去吧。 在这般惬意的时光中,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苏祁安早早的将自己的行李打包,留在京都的柳梦、孙文也提前安排好,带着许糖糖,准备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要跟文宣道个别。 苏祁安嘱咐许糖糖、苏勇在住所等他,他一人前往文宣的住处。 刚推开文宣的小院篱笆小门,苏祁安有些愣神。 因为院子里,除了文宣外,还多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外人,乃是大凉宰辅楚国公楚雄。 对于这位楚国公,苏祁安并没有和他有过深入交流,但他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不说他是谢苍的义父,主要是在朝堂上,楚国公多少还是给苏祁安说过一些话的。 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有的时候,他不能和苏祁安走的太近,也不能像文宣这般,对苏祁安表现过于亲近。 毕竟他是宰辅,大凉中,权势地位仅次于苏玄庸的,可谓做到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势滔天,但同样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只要他做错一件事,便会受到无数攻击。 这些还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当今陛下,对他起疑心。 别看苏玄庸对楚国公十分宽容,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楚国公没有结党营私。 如果楚国公和苏祁安走的很近,甚至双方都表现出一种欣赏,相见恨晚,这很难不引起苏玄庸的猜疑。 历朝历代的天子,最反感的就是权臣结党营私,这是对皇权的严重挑衅。 就更别说,这位擅长帝王平衡术的大凉皇帝,对这更是极其厌恶,一但有权臣做了,哪怕没有证据,苏玄庸也会将其一撸到底,严重的,流放边境都不是不可能。 所以,对于这位位高权重的楚国公,苏祁安还是很能理解他的苦衷。 在天子身边,一切都得谨言慎行,伴君如伴虎,这话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一向都是独自一人,私下很少和朝廷其他大臣有着过多交流的楚国公,今天竟然会来到翰林院。 能让他出现在这里,毕竟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看着苏祁安走来,文宣、楚雄笑着点头,示意苏祁安过来。 看着二人对自己的目光,苏祁安似乎想到什么,没有犹豫,走上前,对着二人行礼,直接问道,「能让楚国公驾临翰林院,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吧,而且这事可能和苏某有关吧。」 苏祁安的直白,让楚国公点头,身旁的文宣说道,「祁安啊,这次,暂时你应该无法离开京都了。」 苏祁安挑眉,看着二人,犹疑问道,「莫非是潼关出事了?」 二人脸上笑容收敛,郑重点头。 苏祁安心里一沉,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发生。 短暂的沉默,最终还是楚国公开了口,「东山伯猜的没错,京都的前沿三镇,居庸、函谷已经被攻陷了,现在敌军正猛攻潼关。」 楚国公的一番话,让苏祁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有想过事态会严重,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楚国公口中提到的前沿三镇,实际上是拱卫京都的三座前沿城关。 因为京都所处位置,在宁州后方,前线有三十万大军,常年布防,看似十分安全,实际上,每一年,伴随着北方大荣的军队入侵,总会有一批人数不超过万人的大荣骑兵,会借机扫荡。 更有甚者,一些胆子大的,会沿着一些失守的城镇,直接孤军深入,直逼京都而来。 虽然造成的伤害,只算一种骚扰,但这种骚扰要是常年如此,也会让人感到头疼。 因此为了更好的保卫京都,在京都和宁州之间,建立了三座前沿城关。 这三座前沿城关,距离京都只有一百多里,但却是保卫京都的重要眼睛。 三座前沿城关,以倒三角的方式建立,无论大荣骑兵从哪个方向攻击,其余两城都能很快发现,并且根据情报分析,可以迅速出击支援。 哪怕敌军分兵攻打前沿的居庸、函谷,后方的潼关,会派出精兵前去支援,再不济,京都的禁军也会出动。 二者配合,只要能拖住,等到前方宁州援军回援,不仅能将其击退,甚至都能直接吃掉,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战功。 正因为有这前沿三镇的出现,每一次的大荣骑兵的袭击,最终都会在配合下,从容击退,从而保障了京都的安危 第二百十七章 漂亮的闪电战 像这种时不时的骚扰,对前沿三镇,基本上是家常便饭了,在一个礼拜前,苏祁安就知道,大荣骑兵,又一次的来犯入侵了。 这事对朝廷来说,已经习惯了,只要三镇按照先前的布置,严阵以待,要不了多久,来犯的荣兵就会退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像这种骚扰,反而给了京都权贵刷战功的好事。 毕竟,流窜来犯的荣兵,每次不过万人,而且是恰时机,又是孤军深入,只会三镇稍微拖延一番,就能等到前后方援军,直接来个包夹。 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每次的来犯,朝廷都习惯了,反正最终都会退去。 趁着这个机会,一些权贵就会让自己的后辈,领兵去刷刷战功。 这事,也得到了苏玄庸的默认,渐渐的,对于荣兵的来犯,他们没有紧张,反而各个摩拳擦掌。 这事苏祁安虽然不喜,但毕竟是苏玄庸默认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即便这些权贵大少,在战场上乱来,但这里毕竟是大凉京都,是大凉主场,这要是连万余人都解决不了,北方防线也没必要花大力气去固守了。 可今天楚国公一来,直接告知前沿三镇丢了两,这可是相当严重,苏祁安也是相当不解。 能够成为京都前沿的眼睛,三镇的城墙厚度,兵士数量,兵器装备,不说是大凉最好,但也是一流的。 面对长途而来流窜的荣骑兵,哪怕固守待援,都不可能如此轻易被破。 楚国公当然知道苏祁安的想法,他没有隐,直接将前因后果,悉数告知。 一开始,荣骑兵来犯,约莫数量只有万人,朝廷也得到消息,按照先前的惯例,派出了几位权贵大少,分别统领两三千人,前去支援,说去支援,实际就是刷战功。 三位大少,按照吩咐,驻守最前沿的居庸关,荣骑兵来犯,攻城了一刻钟左右,知道无法拿下,暂时撤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其中两位大少,看着有些慌不择路的退兵,一下子来了兴致。 主动打开城门,出城追击,追击的结果很顺利,斩杀五百余荣兵,算是小胜,可等到回城时,两侧的丛林中,直接杀出一堆伏兵。 来了个合围,干净利落的将两位权贵大少给击溃,最终还俘虏了两位权贵少爷。 而待在城中的那位少爷,看着这幕吓坏了,竟然带着手下,直接弃城逃了。 没了主将,又畏惧两位权贵大少的性命,无奈开了车门,居庸关就丢了。 而后这群荣兵乘胜追击,跟着那位大少的脚步,前往函谷关,扮作前来支援的援兵,那位权贵大喜过望,没有防范,直接开了城门。 荣骑兵毫不费力的拿下了函谷,从而连破两关,到最后,直逼重镇潼关。 苏祁安皱着眉头,他没有抨击这几位权贵大少的无能,目光闪动着,似乎在想什么,忽然,他开口问道。 「能够如此容易的拿下居庸、函谷,这次来犯的荣兵,怕不是简单货色吧,而且他们这次手里应该有重武器吧,否则,怎么会有胆子,攻打重镇潼关。」 苏祁安的敏锐,让楚国公暗暗赞叹,能够如此敏捷,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楚国公点点头,说道,「东山伯想的没错,这次来犯的荣骑兵,不是一般货色,而是大荣骑兵精锐,狼骑兵,据我们所知,这次领头的,正是狼骑兵主将亚木雷。」 「他们手里的确有一批重武器,这重武器来自居庸、函谷二关,约莫有十辆投石车,二十辆攻城车,以及重甲五千具,这批装备,本来是加强两关的攻击力,但那三位大少太慌张,没来得及将其毁掉,最终落到亚木雷手里。」 听到楚国公这般说,苏祁安嘴角抽搐着,他即便在好脾气,也忍不住要骂人,这三位败家子干的是什么事。 妥妥的猪队友。 本身来犯的狼骑兵,就是大荣骑兵的精锐,更重要的是,这次主将都来了,非但没有消耗对方,反而送了一批好装备对方。 难怪亚木雷,有胆子敢攻打潼关。 这亚木雷,苏祁安听过他的名字,毕竟曾经在北方战场,和荣兵打过交道。 多少还是了解过荣兵的精锐大将,这亚木雷按照现代话说,就是一位机动大师。 孤军深入,千里奔袭,这事他干的不少,上次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随库克术而来,这次好巧不巧,竟然会派他来做这种小事。 毕竟,攻打前沿三镇,不过是一群流窜荣兵,卡时间撞上来,根本算不得是战事。 而这次,这位荣国大凉,亲自领头,做这种事,只能说他的图谋不小。 苏祁安抬头,看着楚国公,有些犹疑道,「连亚木雷都来了,北方边境是不是起战事了?」 楚国公点点头,郑重道,「没错,五日前,二十万的大荣军队,再次入侵宁州。」 苏祁安一怔,他想要说什么,身旁的文宣说道,「祁安,别担心,宁州有范将军在,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而且范将军,知道你在京都,特意让我跟你说,他一切安好,不用担心。」 苏祁安点头,内心的紧绷的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当初在宁州,范文忠对他还是很照顾的。 范文忠要是出了什么事,苏祁安可是相当不安的。 又询问了楚国公几句,苏祁安了解到,这次荣兵拿下,主帅不是他的老对手库克术。 原因无他,库克术在半年前,便成功入住大荣东宫,成了大荣的太子。 虽然这次他没有亲自而来,但这场战事,却是由他幕后操纵,比之上一次,他的权利,自主性更大了。 这次库克术确实学精了,不在像上次那样,面对面的和范文忠的大军硬碰。 反而是启用亚木雷的战术,大军正面拖住范文忠,派出一支部队,千里奔袭,绕过宁州,直逼后方京都。 这种打法,多少和苏祁安当初率领千骑,深入敌后,烧毁库克术后方粮仓,在他后方作乱有些相似。 看样子,成了太子的库克术,对战术是有研究的。 现在的局势就是,前方宁州范文忠的大军,已经被南下的荣兵给拖住了。 加上那几位猪队友的给亚木雷送了一批装备,并且让亚木雷成功占据了居庸、函谷两关,率领全军,攻打前沿最后重镇潼关。 潼关要是一破,那京都算是彻底暴露在亚木雷的狼骑兵的攻击之下。 真要是这样,那苏凉皇室的脸,就得丢干净了。 好在目前来说,前方战事,并非全部都是坏消息,居庸、函谷被攻破,但重镇潼关,加上收拢的残兵,以及陛下派出五千的禁军,和本身城内两万的兵士,约莫三万余人。 凭借潼关的防御,短时间是暂时无法攻破。 现在最好的上策就是,集中兵力,将亚木雷的军队,全力拖住,并且发布调令,通知附近各州,整顿人马,出发京都,随时支援。 城内的五千禁军,和一万的治安军,按照各自管辖的区域划分,布防京都。 按照援军的脚力,最快的七到十天,就能赶到,以潼关的兵力,以及京都的布防,拖住一万余人的狼兵,绰绰有余。 苏祁安很自然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楚国公的脸色分但没有舒缓,反而是愈发凝重。 苏祁安 皱着眉,认真问道,「莫非,这次来犯的不止一万人?」 楚国公苦笑点头,「没错,这次亚木雷手里总共加起来的军队,达到了五万,而且手里不止是狼骑兵,后续的其他军种纷纷赶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怎么可能。」苏祁安有些吃惊。 他已经有不好的打算,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楚国公这么一说,确实被吓了一跳。 显然,对这次的战事,苏祁安还是太低估了。 别说他了,恐怕整个京都的皇族、权贵都低估了这次战事的严重性。 楚国公道,「这次的攻击,根本就不是骚扰,目标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攻击京都,先以亚木雷的一万狼骑兵估计做成骚扰样子,为了就是麻痹居庸关的守军。」 「加上那几位权贵大少的轻敌,两座城关迅速被拿下,几乎是同时,库克术便派出大军南下,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派出军队,和亚木雷的狼骑兵汇合。」 「等到反应过来时,亚木雷的军队整整有五万人,在想凭借潼关的军队将其吞下,很难办到了,这完全就是一场有预谋,有针对的袭击。」 苏祁安脸色凝重,老实说,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大荣的这次出手,还是相当漂亮的。 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先以弱示敌,诱敌而出,迅速合围,将其击溃,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居庸、函谷二关。 而后方等待的几万军队,不顾风险,等到信号后,迅速机动,以最快的速度和亚木雷汇合。看書菈 等到京都众人反应过来,在想消灭,已经晚了。 毕竟,一开始人家打的就是一个出色的闪电战,而京都这边,从始至终就是被动防御,一直把对方当做往常那般,按照惯例对待。 这样的战局,哪怕在坚固的城墙,也会有疏忽,被攻破的一天。 对方虽然冒险,而且只要京都反应过来,就能将其合围消灭,失败率起码有八成,可一但成功一次,瞬间就能拥有巨大优势。 这就是一种心理博弈,可惜,京都的人太麻木了,一次让人给差点偷家。 第二百十八章 奔赴前线 现在的苏祁安也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前线宁州的大军被大部队的荣兵牵制。 而亚木雷的五万军队已经汇合,兵锋直指潼关后的京都。 现如今,京都只能固守待援,但被动等级始终不是上策,别的不说,就眼下亚木雷的攻击势头。 人家也不傻,他必定是要趁着各州援军赶到前,一举攻克潼关。 而潼关守军想守七天到十天,可是相当困难的,一旦潼关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苏祁安抬头,看着楚国公问道,「我想这就是楚老找到我的原因吧。」 楚国公郑重点头,「没错,因为你有过和荣兵打交道的经验,而且在上一次的宁州之战,你的表现陛下是知道的,所以,陛下希望你能暂缓离开京都,能领兵作战。」 这话不出苏祁安的意料,但他没有说话,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沉默着。 楚国公叹气一声道,「东山伯,知道这个时候请求你领兵,却是让你为难,但还请看在京都百姓的份上,能够帮一把,如果京都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短暂沉默,苏祁安看着楚国公道,「既然楚国公都这么说了,苏某也不是偷生怕死的人,这次我会领兵出征,但我有要求。」 「东山伯尽管提,只要老夫能办到的,一定满足。」 「一,我要知道目前发生战事的所有军报,二,这次领兵出征,我要自己选兵,三,领兵期间,我要有绝对的自***。」 苏祁安的这三个条件,楚国公目光闪动,随即点头道,「好,这三个条件,老夫一定满足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负担。」 楚国公能成为宰辅,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祁安的内心担忧。 毕竟,这次苏祁安领兵出征并非他一人,这次除了他,与其一同领兵出发的,还有郑良、陈到等先前和荣兵打过交道的权贵侯爷。 这些人虽然看似是纨绔,但多少还是有几分打战的能力,不像之前派出去的三位大少,那是妥妥的蹭战功。 之所以这次派他们前去,苏玄庸也有自己的考量。 毕竟,眼下潼关岌岌可危,一旦潼关破了,京都就彻底暴露在亚木雷的攻击之下。 现在的京都可以说是戒备森严,所有人,只要能动的,都是被划分各自管辖区域,随时严阵以待。 平民百姓都积极备战,就更别说像郑国公这等权贵,派出他们的后辈去往战场,多少也能让这些权贵,在关键时刻能不掉链子。 这点,谁都能看的出来,但谁都无法反驳,眼下兵凶战危,在这时候,谁敢离开京都,势必会被人诟病,甚至都会被拿下,以叛逃罪论处。 所以这次,即便楚国公没有找到苏祁安,苏祁安想要离开,难度怕是有点大。 这次苏祁安愿意领兵出征,他提出的三个条件,楚国公说什么都会答应他。 毕竟,拥有绝对的自***,不被人牵制,苏祁安才能更好的在这次京都保卫战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也能更好的减少伤亡。 在和楚国公详细的交谈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楚国公方才离去。 文宣看着苏祁安,脸上有几分歉意,本来这事和苏祁安没啥关系,但偏偏这时候,把他给牵扯进来了,文宣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文宣开口想要说着什么,但被苏祁安给制止了,他摇摇头道。 「夫子,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正如楚国公说的那般,我本身就是大凉子民,如今京都有危,荣兵南下,不为别的,就为京都的这些百姓,我也得留下,好好的和这群狼崽子干上一场。」 「嗯,老夫有你这学生,我心甚慰,接 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尽管开口。」 「夫子的好意,学生心领了,接下来我打算去矿场、天牢走上一趟了,也该组建我的人马了。」. 「等到人马集合,明日我便开拔战场。」 文宣点头,大概能猜到苏祁安的用意,他说道,「嗯,也好,趁早动身抵达,也算是对潼关多几分帮助。」 「不过你要的那些人,怕是有些难度,无妨,这事老夫去处理,我想由我和楚国公在,量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学生在这里多谢夫子了。」 文宣摆摆手,随即离去,开始去办他的事了。 站在原地的苏祁安,看着头上的晴空,轻声道,「但愿这次,能够转危为安。」 居庸、函谷二关的沦陷,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 亚木雷率领的五万大军,已经朝着潼关而来,兵锋直指京都,这事想隐瞒,根本做不到。 一时间,京都直接宣布戒严,平民百姓早就划分各自区域,充当后勤,积极备战。 往常很少见的治安军,在京都内的巡逻次数,都是频繁许多。 随时都能看到,几乎每隔一刻钟,就能看到来回巡视的治安军。 这还只是京都的外围,而皇城内,仅剩的五千名禁军,早就上了皇城的墙头,手中的兵刀紧握着,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手中的家伙,绝对不会手软。 京都的百姓们还好,只是被严格限定在规定区域活动,日常的生活还是能得到保障,目前还用不上他们。 反而这几日的皇城内,几座宫殿夜夜未眠,生活在中部位置的权贵世家,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基本上都留在皇城内,和陛下商讨要事,像楚国公这类手握大权的老臣,基本上都和苏玄庸待在一起。 皇城内的气氛,都是紧张起来。 潼关的战事愈发逼近,收到征召的郑良、陈到等人,早就率领手下的军队,奔赴潼关前线。 一座议事的大殿内,苏玄庸并没有坐在上方龙椅,而是站在大殿中间。 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沙盘,沙盘上清晰的标记着京都方圆五百里内的所有要塞、城关,以及南下入侵的荣兵进攻路线。 苏玄庸表情严肃着,目光死死的盯着沙盘,四周,无数的权臣国公,紧张的忙碌着,分析手中的军报。 大殿外,时不时的,一些内侍太监,手握军报,来回的传送消息。 殿内的气氛很压抑,谁都没有说什么,忽然,这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回陛下,东山伯在半日前,集结了五千的兵马,在一个时辰前,率兵离开了京都,前往前线了。」 苏玄庸轻嗯一声,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过沙盘,忽然他像似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没有离去的大监。 皱着眉头,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难道有人对这事不满?」 大监目光闪动着,随即开了口,「回陛下,对东山伯的领兵出征,到没有多少怨言,只是对东山伯征召的五千人马,几位大人却是有几分担忧。」 苏玄庸脸色漠然,轻声道,「担忧?什么担忧,别藏着掖着他们什么意思,一并说了吧。」 「是!」 「那几位大人的意思,是担心东山伯手下的这批人,不好管理,毕竟,这些人都是触犯大凉律法的,手里头都有人命。」 「一旦趁机哗变,***,很可能会对京都有害,他们的意思希望能够派出一名监军,这样也好管理,一旦有什么变化,能够第一时间汇报…」 「好了,别说了,他 们的心思寡人清楚的人,寡人就一句话,要是对东山伯不满,可以自己领兵去往前线。」 「如果做不到,最好收起这番小心思,眼下战局危急,一切都已团结为主,谁要是再敢说出这些扰动人心的话,别怪寡人翻脸。」 苏玄庸声音很轻,但传入在场众人耳内,瞬间让众人各个脸色微变。 受到指示的大监点头,随即恭敬离开了大殿。 楚雄、文宣二人抬头,看着离去大监的背影,随即目光对视一眼,二人心中便有了猜测。 与此同时,那名离开大殿的大监,在经过一名传送军报的内侍时,宽大的袖袍一摆,不经意的将某个信件交给了一位内侍。 内侍往返议事大殿,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晚,谁都不知道,在一处宫墙角下,两道黑影闪动着。 其中一人打开手中的信件,目光扫视,而后将信件交给对面一人,随即冷声道。 「我说了吧,这个时候去试探陛下,以陛下的性子,对我们自然是敲打,想要借陛下的手,做掉苏祁安,这很难。」 「老赵,你以为我不知道陛下的性子?这时候去试探,结果是什么,我真不知?」对面的人笑呵呵道。 「你的意思莫非是?」 「不错,在明知故犯去告状,我们自然会被敲打,但别忘了咱们这位陛下,性子多疑,眼下战局危急,对苏祁安自然重视。」 「但苏祁安手里的那支军队,是一群什么人?可以说是亡命徒,这样的人组成军队,在战时可以用,可一旦局势明朗,这支军队就是定时炸弹,咱们这位陛下,可不会如此信任。」 「而且我们已经在陛下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再说了,这次的潼关前线,良儿也在,有他在,苏祁安这次没那么走运了。」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拭目以待,现在赶快返回大殿,在外待久了,难免会被陛下心生察觉。」 赵国公点点头,和郑源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百十九章 老兵油子组成的军队 茫茫的戈壁中,黄沙漫天,一望无尽,一眼看去,除了几棵枯树,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到,冷风呼啸,颇为凄凉。 黄沙吹拂,越过一个山丘,山丘下方,一座废弃的土城,伫立着。 这个土城很破败,四周的墙体都踏了一半,里面满是残垣断壁,连暂时的栖息都做不到。 站的久了,一准就是满嘴沙子,但视线拉进,在破败的土城的一角。 却有着淅淅沥沥的人影伫立着,他们的身上,都是有着无数的黄沙。 微微抖动,黄沙落下,能够看到身上穿的黑色铠甲。 这些人看似随意的站立,但遍布的位置,却是围绕整个土城,一看就知道是警戒的哨兵。 在土城的中间,一座塌了一半的土房子里,数道人影闪动。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为首征召的五千军队。 在场的除了苏祁安,其他几个都尉,各个都是凶神恶煞之被,额头上有着刺青。 一举一动,都是充斥着浓浓的煞气,苏祁安和他们站在一起,看上去很怪异。 这些人虽然穿着铠甲,但怎么看去,都不像是兵士,反而像囚犯、土匪。 这些人还真的被说对了,他们的确是囚犯,身上都是判了刑,有的甚至还在京都矿场服徭役。 但这些人和普通犯事的囚犯不同,各个都是军旅中人,说白了,就是一群兵痞,老兵油子。 后面因为在京都犯事,不是酒后殴打权贵,就是违背京都治安,在京都横冲直撞,更有甚者,将某些权贵大少打成重伤。 有一个算一个,这批五千人的军队,毫不夸张的说,每个人都犯过事。 这些人,怕也只有苏祁安能看的上,至于其他权贵,没把他们打死就算好的,更别说用他们了。 虽然这些兵痞,老兵油子,在战场上,确实比新兵,发挥的战斗力要强很多,而且各个都有一些保命技能。 按理说,被招收培养一番,也能成为不错的助力,尽管有不错的优点,但有一点却让这些想要接纳收容的豪门世家,敬而远之。 就是这些兵痞性子太桀骜不驯,他们并非不愿为他人驱使,说白了,他们只佩服强者。 能够带着他们干几番热血大战的强者,这样的人,才是值得他们尊重的。 像一些权贵侯爷,给他们卖命,只有当替死鬼、炮灰,一旦用完,就会毫不费力的直接舍弃。 老实说,当他们得知被苏祁安给征召,他们并不是很兴趣,甚至是不屑。 毕竟,苏祁安闻名京都的名头,不过是一个所谓的文人才子,即便有知道他曾上过北方战场,了解战绩的,自然是对其不屑。 在他们眼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会打仗的人才,而且这人还如此年轻,又是一介文人,能拿的出手的,也就皇族的身份。 这样看来,苏祁安不过又是一个靠着背景,前去战场刷战功的纨绔。 在他们面前,吹牛逼罢了。 因此,一开始的征召其实不太顺利,对待这群兵痞,苏祁安也没有任何废话, 对着眼前的兵痞道,「要是不服的,可以和自己的手下过过招,打赢的,不仅废除身上的刑期、徭役,甚至可以获得五十两银子,拿钱走人,败了,就乖乖拱他驱使。」 苏祁安的这话说的很直白,甚至有些大言不惭,但对待这些老兵油子,漂亮话说再多,没什么用。 有用的,靠的就是一双拳头,不服的,打服为止。 苏祁安从他一百人的新军中,挑出二十人,一字排开,不服者可以上前挑战。 挑战的刺头,兵 痞络绎不绝,但每个人无一例外,悉数落败。 坚持最久的,也不过十招。 这些兵痞虽然被打服,但他们的心眼还是很多的,在经过苏祁安身边,一个抱摔,就想将苏祁安给摔倒。 他们是打不过苏祁安的手下,但这不代表苏祁安自己很强,不过是仗着皇族身份,拥有的一批实力强大的护卫。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可惜等到他们真正接触苏祁安的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大错特错。 苏祁安非但没有被他们摔倒,反而借势,直接让这些兵痞摔了个狗吃屎。 下一刻,一柄锋利的大刀,就落在兵痞的脖子上。 在场的兵痞永远记得苏祁安举着刀,说出的那番话。 「这次冒犯,算你们无心,倘若有第二次,立斩不赦。」 苏祁安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笑容中流露的冷意,让这群老兵油子,意识到眼前这位所谓的皇族,绝对不是那些一上战场,就被吓尿的纨绔。 对待这些老兵油子,苏祁安有自己的制度,恩威并施,才能制止这些兵油子。 在这种雷厉风行的态度下,很快,苏祁安便招募了五千人的军队。 招募的当下,立刻开拔,离开了京都城。 老实说,苏祁安对五千人的数量,不是很满意,按照他的想法,他想将军队数量,在扩大一倍,达到万人。 只有这样,在这场战事中,苏祁安才有更大把握。 但这个念头,只能想想而已。 毕竟,大凉军队的招募,数量一直以来就有严格的限制。 除了中央禁军,可以达到万人,其余的军队,大多只有三到五千人。 至于八千数量的,基本上是拿人数来凑,压根就没上过战场的,身上的装备,手里的家伙事,都是军队淘汰下来的二手品。 这样的军队上去,基本上和送人头没啥区别,大部分时间都是配合主力收拾残局。 造成这个结果的,是大凉高祖一开始就制定的政策。 高祖立国,通过杯酒释兵权,将手握重兵的大将,纷纷解了兵权,而后改革,经过几百年发展。 大凉军队数量是很多,人数加起来都有五六十万,但按照几千人的军队划分,部队的番号太多了。 一旦打大规模的战争,百十来个番号军队叠加一起,很难统一指挥,交流起来都特别困难。 也就北方、西北两处战场要好一点,因为常年备战,有两个常年打交道的老将,调动军队,倒是方便不少。 但苏玄庸的心思,还是太多疑了,即便是战功赫赫,一心为国的范文忠,还是起了猜忌。 如果真的信任,也不会在上次的宁州之战结束,换血、换人。 没办法,大凉高祖本就是武将起兵,他太担心会出现第二个像他这般拥兵自重,碰上乱世,直接割据一方的武将。 因此,大凉对武将从来都不是很信任,提拔文人地位,用文官压制武将。 宁愿割让土地求和,也不愿放手让武将佣兵北伐。 这事苏祁安也很无奈,但他也没办法去改变。 将这种想法按压心底,目光收回,看着眼前的众人。 不等他开口,眼前一位长相彪悍的都尉,开口道。 「苏先生,离开京都也有两天了,我们就这么蜗居在一个小破土城内,在不下任务,兄弟们嘴里都闲出个蛋了。」 「哈哈,彪子,你嘴里啥时候闲出个蛋了,给我瞅瞅。」看書菈 「我去你的,滚犊子。」 「哈哈哈…」 一阵哄笑 声响起。一下子舒缓了有些枯燥的情绪。 对于苏祁安,他们心里不在轻视,而且也知道这人的不简单。 但真到战场,如何的不简单,还得给他们漏两手,这才能让他们真正服气。 但跟随苏祁安离开京都城,他们本以为是直奔前方潼关,按照他们的脚力,最多大半日的时间,就能抵达。 谁知道他们出了京都城,这个苏先生非但没有前往潼关,反而是各种绕路,这两天,他们走过密林,穿越河流,最终不知怎的,越走越远,来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即便是一些资深老兵油子,也是被苏祁安的这种带路,给带的摸不着方向。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目前肯定还在前沿三关范围内。 他们确实有些不太理解,苏祁安的想法,这么绕路,时间都耗没了。 看苏祁安的样子,也不是那种和纨绔大少一样,只会找地方躲起来的人。 看着众人不解的脸色,苏祁安没有说话,反而是一旁的黄文彦开了口。 「呵呵,让各位都尉、校尉等急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苏先生的想法吗,时机到了,也该告诉你们了。」 「我们这次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支援潼关,而是拿下居庸、函谷二关。」 众人一愣,为首的宋彪、二猛目光闪动,还是有些不解。 显然,对于两位只会出力搏杀的粗人来说,要让他们理解还是有些困难。 但黄文彦很有耐心,继续道,「支援潼关,无非是多了一份兵力,对改变战场格局,没有任何左右。」 「而且这种支援,完全就是靠人数碾压,打车轮战,太僵硬,而先生的意思,绕过潼关,直接深插被占领的居庸、函谷。」 「一旦拿下这两城,到时候,亚木雷的军队就进退两难,我们在与其合围,一举将其歼灭。」 说到这,宋彪、二猛的眼睛一亮,他们哪怕在蠢,也能看出这一招的高明。 第二百二十章 绕后攻打函谷 一旦占据居庸、函谷二关,相当于直接把亚木雷的军队,堵在中间。 到时候前后夹击,拖到各州援军而来,直接来个瓮中捉鳖,亚木雷想跑都难。 现在的他们,默默潜伏,直接切断了外界一切联系,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如今的他们,就是一支奇兵。 如果能够出其不意,直接拿下被攻陷的两关,可以说瞬间就能扭转战局。 想到这里,他们的目光都是带着激动,恨不得立刻领任务,直接出发。 宋彪连忙问道,「先生,发命令吧,我们先奇袭哪里?」 「那当然是地势平坦的居庸关,虽然城内守军达到万人,但我们完全可以派出一支小队,抓几个舌头,而后化装潜入,在来个里应外合,弄个奇袭,这居庸关不妥妥被拿下。」 不等苏祁安开口,二猛在一旁夸夸而谈,别看这群老兵油子,是一群兵痞,纪律没那么严明,但常年和荣兵打过交道。 而且在一次次的血腥战场上,活下来,怎么可能没有些本事。 在这批老兵油子中,对于前沿三关,还是有不少人颇为熟悉。 只要给个方向,他们就能提出自己的看法,这也是苏祁安之所以挑选他们的原因。 「在关键时刻,没看出来啊,猛子,你还有这头脑,不错,我也是这意思,先生下命令吧。」 看着二人殷切的目光,苏祁安却是笑着摇摇头,直接道,「猛子的计策可以,但别忘了,我们是一支奇兵,所以这次我们不打居庸关,而是函谷。」 「函谷?」二人有些一惊。 函谷关的守军,比居庸关少了一大半,只有两千余人,但他的地势极其险要,是建立在一座高耸的山峰上。 前方只有一条道路,是一座山谷,在函谷关的人,凭借地形高度,可以观察到山谷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的四周,后方,都是高耸的断崖,想要从断崖翻越,基本上不可能。 正因此,函谷关进可攻,退可守,哪怕只有几千人马,却能亲自阻挡几万人马。 就因为函谷关的重要性,每每提起,那几位被斩杀的权贵大少,都得被拉出来骂上一遍。 如果不是因为函谷的丢失,也不至于让亚木雷如此胆大,毫无顾忌的直逼潼关。 以他们目前五千人的人马,去攻打函谷,难度很大,他们都实在想不到,从哪方面下手。 「正面强攻不行,自然是从后方断崖下手。」苏祁安笑着道。 这话再度让宋彪、二猛为首的诸多都尉,露出震惊神色。 一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看着保持沉默的众人,苏祁安道。 「怎么?莫非各位怕了?」 宋彪等人摇摇头,直白道,「怕死是不可能的,但先生想从函谷的断崖而上,根本不可能,函谷关的断崖虽然不高,但近乎垂直,以大凉目前的攀登工具,根本上不去。」 「就算去了,恐怕能登上去的,十不存一,这样的代价,就是白白送死。」 宋彪说的很直白,丝毫没有在意苏祁安会有什么脸色。 这要是换做一般人,这番话就是一种打击士气,但苏祁安脸上依然挂着笑容,看着宋彪道。 「好,那我和诸位打个赌,攀登工具交给我,倘若各位能上去了…」 「我等以苏先生马首是瞻。」宋彪、二猛等人也十分豪爽,抱拳道。 「好,一言为定。」 很快,苏祁安对着宋彪、二猛等十来个都尉,依次下达命令。 他们纷纷领了命令,迅速行动起来。 看着众人离去,这 时候,苏祁安偏过头,对着身旁的黄文彦道。 「呵呵,看来这个军师的位置,还挺适合你的,放弃了和你的同伴,被权贵世家的招揽,特意跟随我上战场吃苦,这买卖可不划算哦。」 对于苏祁安的调侃,黄文彦脸色平静,摇摇头,说道,「人各有志,强求不来,跟随先生,一直就是我想做的事,而且如果没有先生帮忙,这前十的进士名额,和我也无缘。」 「如今碰上战事,先生都挺身而出,更何况我呢。」 「而且,先生隐瞒也够深的,齐安?祁安,这怕也只有先生能想的出来。」 苏祁安大笑着,老实说,对于黄文彦,苏祁安心里还是很佩服的。 在殿试上,他已经进了前十,虽然在最后的第二轮上,毫无意外的无缘三甲名额。 但他的名字,还是让许多世家权贵记住,很快,就有世家大族,对他发出招揽,这其中不乏国公家族。 但黄文彦却是直接拒绝了,没有和他的同伴一样,接受招揽,反而一直待在京都。 为得就是想要和苏祁安见上一面,经过上次的交谈,黄文彦愈发觉得这位苏先生,就是值得他追随的人。 如果不是这场战事,恐怕黄文彦就得和苏祁安错过了。 得知苏祁安要奔赴前线,黄文彦二话不说,就找到了他,任由苏祁安如何劝说,黄文彦铁了心的,就要跟随。 苏祁安无奈,只能暂时答应,奔赴前线,行军打仗,可是很苦的,十分考验脚力。 一但黄文彦跟不上,苏祁安就会遣返他,但最终的结果,让苏祁安吓一跳。 这个黄文彦还真是那种柔弱书生,好几次,一路追上,那双腿,就像铁板,让一些看不起的老兵油子,到后来转变了他们的看法。 黄文彦这两日的表现,同样得到了苏祁安的认可。 毕竟,一介寒门,一路科举,最终进入前十,前方可是有着大好前程,说放弃就放弃,跟随苏祁安吃这份苦,而且随时还有生命危险。 这在其他寒门子弟眼里,完全就是有毛病,不能理解。 寒门和世家是有矛盾,但终究只要世家抛出橄榄枝,寒门子弟大多都会接受,而他们寒窗苦读十几载,所图的不就是鲤鱼跃龙门,一朝翻身,富贵还乡。 哪里像黄文彦这种呆子,放弃大好功名利禄,反而去前线,这不是脑子被踢了。 因此,当黄文彦做出这种选择,就已经和他的那群寒门同伴,一刀两断了。 他们不理解,但苏祁安却是相当能理解,历朝历代,总会有一群为了天下大义的人,他们追求的不是功名利禄。 而是身后流芳百世的万名,这种思想,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追随苏祁安,在黄文彦心里,认定了他是能改变天下大势的人。 只有苏祁安能够完成他心中的大义,以及他的抱负。 五千的兵士,陆陆续续的开始行动起来,黄文彦看着远方,脸上有着几分担忧,说道。 「先生,你的计谋是好,但你出了京都,直接失联,如此做法,朝中必定会有闲话,针对你的一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就怕拿下了函谷,陛下肯定会说些什么。」 苏祁安点头,「文彦,你说的并无道理,我也知道,我的这般做法,肯定会给人口舌,但你也知道,如今战事紧急,如果每一步的行动,都要汇报,那我们这支奇兵,就失去了意义。」 「你也知道,一味的被动防御,龟缩不前,等着别人来打,不是我的作战风格,只要能够解京都的危机,一些闲话就让他们去说吧,我相信,陛下应知道孰重孰轻。」 「朝中闲话,我并不担心,反而这位大荣名将亚木雷,他的打法,让我看不懂,此人是可是以机动作战闻名的。」 「放出去的斥候来报,两天的时间,这位机动大师,竟然还在全力攻打潼关,这种笨重的打法,有些太奇怪了。」 「或许是因为他想速战速决,拿下潼关,而后长驱直入,因此,机动性改变不了目前战局,也只能以重兵猛攻。」黄文彦解释着。 苏祁安目光闪动,依然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是这种想法,但两天的猛攻,他就这么放心他的后背?」 「虽然居庸、函谷目前在他的控制下,但毕竟攻克时间不长,而且深入腹地,没有半分群众基础,而他的攻城势头,完全就是强攻,一点不担心会有人偷袭,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先生的意思莫非是,此人有其他的阴谋,攻打潼关有假,实则另有企图。」黄文彦犹疑问道。 苏祁安思虑半天,随即道,「不清楚,目前的事态看不出什么,或许是我谨慎多头了吧,眼前只有拿下函谷,才能看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将脑海的疑虑抹掉,苏祁安回过神来,随即没有停留,和黄文彦翻身上马,五千人的军队,迎着茫茫的风沙,消失在戈壁之中。 与此同时,潼关。 在得到京都支援的援军后,潼关的兵力,差不达到了四万人。 在凭借潼关的城高墙厚,倒是能够和亚木雷指挥的三万余军队硬碰硬。 说起来也算惭愧,四万人的军队,而且还是凭借城墙高厚,竟然被三万多人的大荣狼兵,打的只能被动防御。 从这方面看,大凉的军队实在是太弱了,没办法,大凉一直以来的政策就是重文抑武,如今武将的要求不高,能够不丢失城池,就算好了。 至于积极出击,冒险孤军深入,他们可不是苏祁安,这么大胆,一个不好,全军覆没不说,战后绝对会被陛下重重处罚。 在这种气氛思想下,也难怪大凉年年会被大荣入侵。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亚木雷的心思 负责镇守潼关的主将,是皇城禁军的副统领刘信。 老实说,他的压力很大,因为前沿三关一下子丢了两关,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重镇潼关。 先是将丢失城关的几位大少家族,通通处理,后来,直接换了潼关的守将,让他派到这里。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苏玄庸压根就不信任守城主将,只信任皇家禁军。 所以,他才会来到潼关担任主将。 但这个主将,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对面来犯的可是大荣名将亚木雷。 他虽然是禁军副统领,手中权利很大,但终究大部分的任务,还是负责京都皇城的安全。 单打独斗,这对他来说手到擒来,可面对如此大规模的攻城战,对面又是大荣的名将,刘信心里要说不紧张,那才奇怪了。 好在潼关的城墙高厚,他手里又有四万的兵力,他的任务也简单,不计一切代价,将亚木雷拖住就好。 主动出击什么的,就不是他该做的。 但这差事,只有接手了,才知道压力有多大。 亚木雷两天的猛攻,虽然潼关还在他的手里,但他们的损失不小,四万的军队,两天下来,死伤超过五千。 这还是被动防御,真要是面对面的干一场,刘信绝对相信,他们这几万的军队,妥妥的会被亚木雷给吃掉。 狼兵不愧是大荣的精锐,打起仗来,真是不要命,各个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猛攻潼关。 这样下去,刘信心里真的没底,他能否坚守七至十天。 这还是对外,对内,也少不了他的操心。 本来这次京都能支援的兵力,有一万五,可实际上,只来了一万。 而没来的五千人马,正是苏祁安率领的老兵油子。 苏祁安的这支军队,非但没来,更主要的是,离开京都后,他的行踪就彻底没了,就像消失一样。 无论是京都,还是他,两方派出了斥候,都没有找到苏祁安这支人马的踪迹。 堂堂五千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对于苏祁安,刘信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在北方战场做的事,刘信看到过,明白这位皇族后裔的打法,肯定与众不同。 因此,苏祁安这支人马的消失,他没有太多的责备,只希望苏祁安能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刘信能够这般想通,不代表他身边的某些人,没有意见。 意见最大的,就是来支援的权贵侯爷,那家伙,三四人的权贵侯爷,吵出来的动静,比三四十人还大。 刘信对外要绷紧神经,积极防御亚木雷的攻击,对内,还得劳费心神,去安抚这些权贵侯爷。 这两天下来,刘信的精神可是颇为疲惫。 如果不是亚木雷的持续不断的攻击,这几位权贵侯爷怕都要回京都,狠狠的在御前告苏祁安一状。 没能去成,不代表他们没有动静,直接将状告连同军报,一并传回了后方京都。 他们的做法,刘信是不满的,但他也没办法阻止,他能做的,就是陈述事实,免得对方夸大其词,相信陛下应该会有判断。 站在城墙上的刘信,看着暂时退去的狼兵,内心稍微放松一下,看了眼天色,今天算是撑过去了。 加上这一天,一共三天了,只要在坚守一个礼拜,潼关的危机就能解开了。 转过头,对着属下吩咐着,收敛阵亡的士兵,加快速度修复防御工事。 后方,陆陆续续的,各种兵士忙碌着,其中,在一处偏僻的拐角位置。 以郑良为首的几位权贵侯爷,围在一起。 看着眼前被抬下去的阵亡兵士,郑良捂着嘴,脸上露出厌恶神色。 身旁的一位权贵侯爷道,「良哥,你说我们这么做,能把那个姓苏的给扳倒吗?」 「怎么?你怕了?」郑良挑眉。 权贵侯爷连连摇头,「良哥说的什么话,不除掉苏祁安,我们这些人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只是我觉得当今陛下,还是很信任他的,我们的告状,怕很难起效果啊。」 郑良不以为然,「你说的没错,陛下确实很信任他,但这种信任只是建立在对陛下的绝对忠诚,你觉得苏祁安是那种听话的人,这次他的失联,我想他又要和上次的宁州战场那般,打对方措手不及。」 「上次是宁州,距离京都可远着呢,这次可是京都,他的这种静默,可是很伤陛下的信任,只要我们能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其余都,就是陛下自己发挥了。」 「原来如此,不愧是良哥,杀人攻心为上,这招高啊。」 权贵侯爷的吹捧刚落下,身旁,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响起。 「良哥,我觉得吧,这事,咱们做的是不是有点过了,毕竟,苏祁安是为了保卫京都啊,如果京都有失,我们也很危险。」 开口说话的,是陈到,他的父亲是一品陈国公,上次的宁州战场,他也出了力,而且还获得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功。 郑良看着陈到,冷声道,「陈到,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了,哼,别以为上次在宁州战场,苏祁安小小的帮过你,助你获得军功,你就念他的好。」 「别忘了,赵昂是怎么死的,这个苏祁安可没你想的那么人畜无害,他狠起来,是会要你的命。」 「而且我们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想替你说话,回去问问你爷爷,看看你爷爷答不答应,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误了前程!」 「没错,良哥说的对,陈到,有些事情,不要因为自己的心软,就是非不分,否则,日后丢了性命,别怪我们没提醒你。」 被郑良等人警告,陈到连连点头,随即和他们一起离去。 与此同时,狼军的大营内。 一位身披铠甲,年纪约莫四十左右的男子,端坐方桌后方。 他手握一部兵书,桌上烛火摇曳,照映他的脸上,有几分坚毅之色。 看他的面容,装扮,和荣人大不相同,反而和凉人,有几分相似。 一头的长发高高盘起,坚毅的脸庞写满了沧桑的风霜,但他的双眼,却是闪动着些许的狡黠。 此人正是大荣名将,机动大师亚木雷。 亚木雷并非是纯正的荣人,实际上身世和踏宁城的索尔木一样,都是凉荣混血。 但亚木雷不同之处,却是实打实靠着自己的战功,一点一点的从默默无闻的小兵,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大荣占领青幽二州百年,虽然对当地的凉裔有很大的歧视,地位十分低下。 但随着库克术的父亲的登基,对青幽二州出台了一系列的改革。 到库克术这一代,差不多有三四十年时间,还是涌出了不少的人才。 柳圣明、亚木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特别是后者,对战争十分敏锐,最擅长的就是奇袭。 在大荣的几位有名的将军中,亚木雷可是深受库克术的信任。 亚木雷本来负责的战场,是西北战场,和王震山算是老对手,因为二皇子的掌权,特意将他偷偷调离西北战场。 而后一直在北方边境,默默潜伏着,等待时机。 因为上次宁州战场的挫败,让二皇子明白,以大军硬杠,一个一个拔出宁州军城,这代价实在太大。 还不如,来个长驱直入的偷袭,虽然风险很大,但一旦成了,就能立刻扭转整个战局。 让库克术如此转变心态的,只有给他印象深刻的大凉苏祁安。 如果不是他的长驱直入,在他后方捣乱,上次的宁州之战,他的损失也不会这么大。 所以,这次库克术大但的以亚木雷为主将,也打算来一次,深入腹地的奇袭。 随着一次的常规荣兵骚扰,亚木雷的狼兵等到了机会,先是扮作一般骚扰荣兵,来了个以弱示敌,很轻松的骗了大凉的几位权贵大少。 基本上花了很小的代价,一天之内,直接拿下了居庸、函谷。 而拿下的同时,库克术立刻派出二十万的大军南下,趁着南下入侵的时机,隐藏在大军内的后续几万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和占据居庸、函谷的亚木雷汇合。 这其中的惊险,可是说是亚木雷从军这么多年,最心惊的一次。 毕竟,每一步的行动,都得恰到好处,一旦让对方反应过来,他们这支孤军,不是被困的全军覆没,就得引恨败退。 好在最终的结果,十分顺利。 和后续的狼兵汇合,整整五万人,前方宁州战场的军队,又被库克术的大军拖住。 而京都附近各州的援兵,想要到达救援,也得七到十天。 这段时间的出现的真空地带,就是他亚木雷能否一举拿下潼关,直逼大凉京都的最好机会。 一旦能攻克大凉京都,这绝对是亚木雷的军旅战绩的高光时刻。 而且他真的做到这一步,那亚木雷必定会写进名将传,被后来武将敬仰。 但三天的功夫,他们却止步不前,硬生生被挡在潼关,半步无法前进。 虽然潼关守军,伤亡很大,但他们同样如此,如果在继续耗下去,即便拿下了潼关,他们也没足够的兵力,去攻打京都。 因为到那时,大凉京都的援军,就到了。 渐渐的,亚木雷的军营中,出现了一些不和的声音,几位副将不理解,一向擅长打机动战术的主将,为何会做出这种十分笨拙的消耗战。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弹劾苏祁安 终于,几位副将在第三天的攻城战退去后,还是来到了亚木雷的大营内。 几人单膝跪地,坐在上方的亚木雷,微微点头,气定神闲的看着手中的兵书。 对于副将们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 为首的副将直接开口,「主将,恕属下无礼冒犯,但有一事,属下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今天说什么也不吐不快。」 「主将,这仗打到现在,完全不符合你的作战风格,之前无论是隐藏行踪,昼伏夜出强行军的汇合,还是后面一天之内,连克大凉两关,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 「但现在,我们竟然在潼关这里,打了三天,还是如此笨拙的消耗战,这根本就不是狼兵的作战方式,主将,你这是怎么了。」 手握兵书的亚木雷,听着为首副将的愤慨,沉默了一会,目光从兵书上移开,看着下方几位副将。 随即道,「你们几位也是这种想法?」 「没错,主将,你的这种打法,我们不理解,而且也不适合狼兵。」 「哪怕主将要责罚我们,我们也要把心里话说出来。」 亚木雷将手上的兵书放在一旁,坚毅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笑着道。 「呵呵,也只有你们,才会有如此胆子,敢冒犯我,放心,让诸位兄弟稍安勿躁,时机到了,就知道,我们的付出,是很重要的。」 这几位副将,是亚木雷的心腹,更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 也确实只有他们,敢在这时候,上前冒犯。 几位副将没有说话,抬头看着亚木雷,他们不傻,能够听出亚木雷的画外音。 亚木雷笑容收敛,继续道,「没错,打这种笨拙的消耗战,根本就不是本将的风格,而且在时间上,我们消耗不起。」 「但你们真的以为本将没有后手?仔细想想,这次我们攻打潼关的兵力上,是不是有些吃力。」 被亚木雷这么点拨,几位副将瞬间反应过来,为首的副将,吃惊着,问道。 「狼骑兵他们不见了,莫非主将是派他们攻打…」 亚木雷笑着点头,「约莫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快到大凉京都城了。」 声音落下,几位副将都是愣住了,他们的心脏砰砰直跳。 都被亚木雷的话语给惊到了,几人能够担任大荣狼军团的副将,自然明白了亚木雷的用意。 狼骑兵是狼军团的精锐,起初他们是扮作一般骚扰骑兵,攻击前沿三关。 居庸、函谷能快速被拿下,狼骑兵功不可没。 本来以为狼骑兵是被主将给弄下去休息,谁知道,他们这位主将,竟然如此大胆。 一边以狼军团的主力,强攻潼关,另外一方面,让狼骑兵来个大胆的突袭,同样绕后,直奔大凉京都。 这个计划,可是相当冒险的。 一个不慎,满盘皆输,但要是成了,对大凉绝对有巨大震慑。 毕竟,大凉立国三百年,从来就没有外族军队,能够打到京都城下。 这要是成了,这位大凉皇帝,一定会如坐针毡。 搞不好,二话不说,都得让潼关守军回防。 这可比绕后,合围潼关的价值,还要大。看書菈 任何一个帝国的京都,被人威胁,这种心理阴影,可是巨大的。 恐怕到时候,大凉京都都得彻底骚乱,到时候潼关的守军,绝对没有守城的心思。 拿下潼关,和狼骑兵汇合,直逼大凉京都,这一步棋,想想都够刺激的。 几位副将脸上的不解,瞬间一扫而空,有的只是对他们的主将,感到深深的佩 服。 这才是他们的主将,机动战的大师,现在想来,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潼关守军。 为的就是给绕后的狼骑兵争取时间,而这三日的持续不断的进攻,也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千万不能让潼关守军有半分放松,否则,一旦等他们想到什么,那他们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这,为首的副将道,「主将,我这就去安排属下,继续进攻,不会给潼关敌军半点放松机会。」 亚木雷点点头,但并没有让他们退下,反而是开口问道。 「我听说,大凉京都派出的援军中,那位让太子殿下吃瘪的苏祁安也在?怎么在这几日中,没有看到他的军队?」 「回主将,这人或许被潼关守军当做杀手锏,目前确实没发现他的行踪。」 亚木雷若有所思,随即道,「给居庸、函谷二关,传消息,让他们加强警戒,千万不要松懈,我们能否成功,他们也很关键。」 「主将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苏祁安难道也会来一出偷袭?应该不会吧?他手里才多少兵力,而且真偷袭,大概率就是居庸关。」 「我们在居庸关可是有一万的人马,真要是奇袭,短时间也不可能吃掉我们,而且居庸关地形平坦,只要坚持半日,我们就能赶到。」 「至于函谷关,就更不用提了,一夫当开,万夫莫敌的绝对地形优势,就他手里的那点人马,想拿下,痴心妄想。」 这话说出口,亚木雷的脸色十分严肃,他对着下方几位副将冷声道。 「别忘了,大凉有句老话,骄兵必败,你们不要小看这个凉人苏祁安,如果他真的没本事,怎么可能会让太子都吃了大亏。」 「通过上次的宁州之战的军报分析,此人打仗完全没有章法,好像随心而欲,但在这之中,又能看出几种精妙的打法。」 「这人也是一位擅长机动作战的将领,不可小觑,还是那句话,让居庸、函谷二关,一定加强戒备,如若有事,军法从事。」 被亚木雷训斥一番后,几位主将重重点头,随即退去。 亚木雷目光看着营外,轻喃着,「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潼关这边,在刚结束和狼军团的一场恶战后,仅仅休息了两三个时辰。 伴随着狼军团的军号响起,刘信的脸色紧绷,瞬间,一大批人,再度上了城墙。 弓箭手、投石手、盾牌手、刀斧手悉数到位,城内,更有随时准备作战的预备队伍。 城内的一位权贵侯爷,身骑战马,抬头看着阴沉天空,轻声道。 「这些荣兵,都是一群疯子吗,这么玩命,都不让人喘息的,良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郑良表情严肃,环顾四周,随即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权贵侯爷们道。 「记住,一切看我眼色,别冲的那么快,如果有不对的,立刻后撤。」 「良哥这话说的对,我们的命可不比这些粗人,精贵着呢,到时候,情况有不对,各位见机行事。」 很快,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嘶吼声,潼关的战事再度打响。 随着时间流逝,一份份的军报,如同雪花一般,朝着后方京都皇城传递而去。 皇城议事殿,人影闪动,能来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京都的绝对掌权大人物。 上至陛下,下至国公、侯爷,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看他们的面容,脸上有着疲惫神色,这几日也没好好休息。 苏玄庸站在沙盘前,手中的军报一份份的扫视,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是紧绷着。 四周的国公、侯爷 ,按照军报的消息,交头接耳,同样起草下达后续任务。 但在这般紧绷的气氛中,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陛下,这几日的军报来看,好消息还是很多的,潼关依然在我们的手里,在坚持七天,距离京都最近的援军,就能抵达,到时候京都之危,可以解了。」 苏玄庸点点头,这些他身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也没有扫了陈国公的兴致。 毕竟,这几日众人的压力都很大,还是要适当的放松。 苏玄庸说道,「陈国公你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吧,后面有什么事,寡人在召你。」 「感谢陛下的厚爱,但老臣有句话,堵在心里不吐不快,还望陛下能够理解老臣的冒犯。」 苏玄庸手中的军报停在半空,看着陈国公说道,「陈国老,你有什么事?说吧,寡人恕你无罪。」 「多谢陛***谅,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我们还是占据上风,但这时候,前去支援的援军中,却有一支直接失联。」 「甚至可以说是消失了,整整三天,连的消息都不知,即便老臣理解他的苦衷,或许有什么大动作,不能告知消息,但眼下京都的局势还是很危急的,这么做,未免太儿戏了吧。」 陈国公的这番话,直接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当然知道陈国公提到的那个人是谁,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目光落下中间的苏玄庸。 毕竟,这里陛下最大,陛下没开口,他们哪能插话。 苏玄庸脸色漠然,问道,「陈国老你的意思是?」 「回陛下,从目前来看,此人一隐瞒行踪,老臣怀疑他是否另有企图,毕竟他手中的军队,可不是一群善茬,真失控了,那很难说。」 「二,目前的战局,此人的人马,可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到底是什么用心?不得而知。」 「所以在这里,老臣冒犯了,要弹劾东山伯苏祁安。」 第二百二十三章 陛下的动摇 陈国公的这番话,直接让殿内的气氛,都是变的紧绷起来。 不等苏玄庸开口,文宣却是道,「陈国老,如今正是战局紧张。你弹劾东山伯,你是什么意思。」 苏玄庸的确是最终定权的人,但在这时候,赵国公弹劾的人,可是他翰林院的人,更是他的亲传弟子。 弹劾苏祁安,不是打他的脸,而且如今正是战事,这个陈国公的这番话,完全就是故意挑事。 文宣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示。 陈国公脸色肃穆,对着文宣拱了拱手,说道,「文夫子,你的话,我可以体谅,毕竟,东山伯是你的亲传。」 「但你也说了,如今正是战事紧急,东山伯被征召,理应是感谢皇恩,毕竟,给了他这么大的自***,更是划拨五千名囚犯给他。」 「可他了,这三天的军报上,他一点消息没有,而且对于这场京都保卫战,没有半点贡献,带着五千人直接消失。」 「陛下,老臣很怀疑,东山伯就是带着这批人马,偷偷躲起来,好在最后时刻摘果子,这样的人,一定要从重处罚。」 「陈国公,你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吧。」这时,一向很少发表意见的楚雄,却是道。 「东山伯目前看来,对这次的京都保卫战,的确没有太大作用,但他毕竟是皇族后裔,陈国老说他居心叵测,这已有冒犯皇室的嫌疑。」 「还请陈国公能注重身份,不要带着个人情绪,眼下是正是关键时刻,这时候你弹劾东山伯,很难不会凉了前线将士的心。」 楚雄声音很轻,但句句在理,一时间让陈国公哑口无言,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这时,身后的郑国公却是笑着站了出来,打着圆场。 「宰辅大人,不要这么上纲上线嘛,陈国老的为人,我们清楚,陛下也清楚,他也是为了京都的安全,所预测到的一种可能想法。」 「绝对没有冒犯皇室的意思,我等也知道东山伯的实力,身为皇族,肯定对皇室忠心,但为了避免发生一些意外。」 「我觉得吧,弹劾的事情就算了,但最好还是要搞清楚东山伯的具***置,而后派出一名监军,这样也能有一定的监管。」 「否则真任由东山伯如此的自由行动,这对其他将士有些不公平。」 「老臣同意郑国公的意见。」赵国公在一旁开口道。 「老臣附议。」陈国公对着苏玄庸,抱拳拱手,连忙改变立场。 「陛下,老臣觉得这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毕竟,当初已经承诺了对东山伯,有大的行动权,如今,这才几天,要是朝令夕改,这会伤了东山伯的心。」 看着三位国公的统一战线,楚雄眉头微皱,连忙道。 「是啊,陛下,东山伯什么人,你也清楚,不能应该短时间没看到战果,便随意下调令,这样对战局事态不利啊。」 「宰辅、夫子,我看你们说的这话,才有些言过其实吧,京都保卫战本就时间不够,过去三天,东山伯都没有动静,怎么,连派监军前去监督的权利都没有?非得耗到各州援军抵达,东山伯才有动静?」 「真要是这样,前线将士都会认为东山伯是贪生怕死,故意躲起来,这丢的可不是他一人的脸,而是皇室的脸面。」 「赵国公,你别再这里咄咄逼人,如今战事未平,你非得火上浇油吗。」文宣冷声喝斥。 赵国公脸色漠然,丝毫不惧,就欲上前和文宣争执理论。 但他话刚说出口,终于,苏玄庸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们都给寡人住嘴!前线战事紧张,你们还有时间在这里争吵,像什么样子!」 「好了,关于东山伯的事,目前到此为止,寡人接下来自由分寸,你们无需在议。」 苏玄庸的发火,明显起了效果,刚才还争执的双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但这事并没有结束,表面看去,苏玄庸是站在苏祁安这边。 但实际上,双方的争吵,却是让他的内心有些动摇。 毕竟,五千人马可不是个小数目,就这么凭空消失,而且还是在京都各路援军还未抵达前。 这要是真的起了什么异心,京都皇城却是够呛,换做谁都会有所担忧。 更别说,这么多疑的大凉皇帝。 文宣、楚雄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陛下的动摇,但他们现在无法再多提一句。 苏玄庸的性子,很难琢磨,如果继续向苏祁安求情,很难不会让这位陛下觉得,他们两位是不是和苏祁安有勾结。 如果真这样,那就麻烦了,所以,他们心里也只能暗暗祈祷,苏祁安千万别再关键时刻,掉链子。 与此同时,距离京都约莫二百多里外的密林中,天上的月色笼罩,依稀能看到密林中,有一团黑影,在缓缓前进。 这团黑影仔细看去,是人,数量不多,约莫有几十人。 他们身上都是穿着由树叶制作的伪装服,如果不仔细看去,根本发现不了。 这些人的速度很快,几个眨眼间,便消失在前方密林。 约莫一刻钟后,几道黑影返回,来到一处空地,对着为首的几人说着什么。 为首几人点点头,对着后方的黑暗招呼一声,瞬间,黑暗中响起铠甲碰撞的声音,听动静,人数还不少。 他们正是消失了三天的苏祁安等五千人马。 这三日时间,过得那叫一个惨,谁能想到,前沿三关,几百里的路程,竟然会拥有戈壁、丛林、河流等一系列的地形。 这三天时间,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他们不但昼伏夜出,甚至都不敢生火做饭,吃的都是生食。 每次都翻跃前行,都会有这批专业的侦查队伍,负责前去探路。 这几天下来,宋彪、二猛等十来名都尉,对苏祁安手中的几十号新军,可谓佩服至极。 不仅仅是他们身上穿戴的装备与众不同,他们侦查、战术、格斗,成员之间的相互配合,都是他们这些老兵油子没有见过的。 真论单打独斗,他们自认为绝对不是其对手,这几日是没有被发现,但还是碰上了几股荣兵外放的斥候。 每到这个时候,这群新军,就给他们上了一课。每次出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根本不会跟你纠缠。 往往都是一招致命,绝对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份狠辣,让他们这些老兵油子都感到胆寒。 三天的小心翼翼,终于让他们抵达了函谷关,只是他们这次来的地方,却是函谷关后方的断崖。 穿过密林,抬头就能看到约莫七八十米的断崖,这些断崖近乎垂直,以大凉现有的工具,是爬不上去的。 苏祁安看了一眼断崖,对着苏勇点点头,随即苏勇等几十号新军行动起来。 他们先在身上,绑缚着类似绳索加几块铁圈打造的工具,而后双手拿着铁锤和小铁锥。 按照相应高度,一个一个的凿在崖壁上,紧接着,身上的小铁圈,连同绳索直接挂在铁锥的把上。 在这群老兵油子震惊目光下,苏勇等新军,三下五除二,渐渐的爬了上去。 每上一步,都得将身上的铁圈绳索和凿在崖壁上的铁锥把套着,紧接着,双手继续朝着更上方的崖壁砸去。 虽然速度有些慢,但至少一点一点的朝着上方断崖 攀登。 这一幕,看着一众老兵油子,久久回不过神来,就这么看似简单的攀登工具,就能攀登上去,这谁能想得到。 苏祁安面带笑容,满意点头,前世的他,业余爱好就是一名攀岩爱好者。 对于攀登装备,可是相当熟练,这种垂直崖壁,只要打造合适的工具,就能上去。 早在来京都前,苏祁安就在东山村的工厂区,找了几个老铁匠,专门给新军打造了一批攀登装备,平时在东子山,可没少训练。 如今在这里,却是派上了用场。 苏勇等新军的速度很快,明显受过专业训练,能够有这般身手,身上穿戴的装备,又是与众不同。. 他们一眼就能猜得出来,能将这些人训练出来的人是谁。 宋彪转过头,对着苏祁安笑嘿嘿道,「苏先生,你看新军还差人手不,如果差,我能进新军不,放心,只要进了新军,哪怕做个小兵,我都愿意。」 「嘿,彪子你真会说,别忘了,之前你可是在勇哥手里,一招都撑不过,要是你能进新军,那我也可以,好歹我在勇哥手里撑过了三招。」 不等苏祁安开口,身旁的二猛却是插话道。 宋彪撇了撇嘴,一拳打在二猛身上,说道,「去去去,猛子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我跟苏先生聊天,***什么事。」 「等等,勇哥?猛子,你啥时候和苏勇教官关系这么好了,你也配叫勇哥,要叫也得我排在你前面。」 「彪子,你皮痒了吧,要是不服,走,咱们过两招。」二猛一脸不服气,丝毫不服软。 眼看双方要打起来,苏祁安冷哼一声,「好了,要打也不看什么时候。」 「你们不是想进新军,没问题,这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新军的选拔可没那么容易,能不能加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宋彪、二猛脸目露激动,就连后面的一众都尉,同样欣喜若狂。 第二百二十四章 拿下函谷关 新军的实力,他们有目共睹,随便挑选任何一人,分分钟都能碾压他们。 这还不是主要的,和新军相处了几天,据他们了解,这批新军原来是跟随苏先生从北方战场活着下来的一批兵士。 作为苏先生的贴身护卫,回到苏先生的家乡,经过调教,训练,才有了这些人如今的实力。 他们能成为老兵油子,谁没上过战场,谁手里没有沾过血,甚至也有经历过恶战,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但和这批所谓新军一比,好家伙,这些人哪里叫人,战术手段,相互间的配合是十分精妙,炉火纯青。 而且演练的战术,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十分新颖。 身为老兵油子,对升官发财已经没啥指望了,就他们这种臭脾气,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上司,能活命就不错了。 唯一能打动他们的,反而是提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在一次次的战场上,存活的几率更大。 毕竟,谁都不能保证,次次在战场上,能够幸运的活下来。 加入新军,有了团队,不仅能提高战场存活率,他们手里的家伙式,也让这些老兵油子十分垂涎。 他们每个人的小腿配备一柄短刀,腰间一柄长刀,背后一具小型弓弩,而且以他们的眼光来看,这三样兵器,质量绝对是极好的。 身上穿的并非是厚重铠甲,而是藤甲,藤甲防御高,又很轻盈,丝毫不影响行军的速度。 而且这些新军,都是三三一组,相互之间配合,一般的十来人都进不了身。 如果需要,组与组之间,又能相互配合,这样一来,只有百十来号的新军,在这种默契配合下,可以抵挡千人的重甲兵。 这般的战力,放在战场上,绝对是大杀器,身上一套装备下来,绝对要花不少银子。 和他们一比,就感觉像一群叫花子,十分穷酸。 这也是他们想要加入新军的原因,既能提高保命几率,又有这般豪华的装备,这让谁看到,都得说声羡慕。 如果不是因为眼下要办正事,他们说不定现在就得报名参加新军。 宋彪、二猛等一众都尉,露出的羡慕神色,是苏祁安想看到的。 要想让这些老兵油子,能听话,不仅要有适当的威严敲打,还要给他们一些盼头。 而新军的表现,足以让他们羡慕。 新军的战力是很强大,但他们想错了一点,苏祁安从始至终都不打算让新军,活跃战场。 新军的任务,本就是敌后穿插,是充当特种作战,以及贴身护卫。 真要是放在大兵团的正面战场,哪怕新军们各个如天神下凡,在数量足够庞大的军队面前,也得引恨败亡。 这种赔本的买卖,苏祁安是不会干的,毕竟,培养出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以及身上的装备,他们一年的开销,都得要一百两。 这一百人一年就得用掉一万,这种养兵,真是赤裸裸的烧钱。 如果不是苏祁安获封了爵位,开办的商行,想养这帮子人,都够呛。 还好,现在苏祁安恢复了皇族身份,以他目前的爵位加上皇族身份,每年也能领取的二十万左右的俸禄。 看起来确实很多,但要是和正儿八经的几位皇子相比,苏祁安的这点银子,就是小巫见大巫,几位皇子都是百万两左右。 没办法,在重文抑武的大凉,商业可是相当发达,说直白点,大凉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这也就是为何,大凉会受到四周外族的攻打,完全就是把大凉当做摇钱树。 每年求和纳贡的银子,都得花费七八百万两。 只要能平安,给多少钱,都是能给的。 想到这里,苏祁安都是一阵心酸,但这目前也不是他能改变的,摇摇头,将这种无奈按压心底。 没一会,上方的漆黑断崖响起几声口哨声。 苏祁安抬头,知道是苏勇他们得手了。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十几根粗壮的绳子,顺着高空落下。 「今天真是让我等开了眼界,勇哥不愧是新军,我等佩服。」 「兄弟们,勇哥已经给我们做了表率,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呢。」 宋彪对着身后众人低声道,随即第一个冲了出去。 很快,十几根粗壮的绳子上,兵士们陆陆续续的向上攀爬。 同时,下方的一部分兵士,将手中的弓弩高高举起,随时防止有意外发生。 经过一刻钟左右的攀爬,最上方的黑暗中,有几个火把在摇曳着。 看着这幕,苏祁安心里一松,他知道后方断崖的城墙,已经被苏勇控制了。 约莫有半个时辰,五千的人马,已经上了两千人,这之中,就包括苏祁安, 后续的三千人马,按照苏祁安的指示,早就悄悄埋伏在函谷关的前方山谷,随时等待潜入人员,干掉哨兵,打开正前门,双方里应外合。 当苏祁安攥着绳子,翻越了函谷关的断崖城墙,他的面前,有四五具的尸体。 虽然函谷关的后方断崖,被荣兵认为是不可能会有人从这里爬上来。 但毕竟他们还是要遵守主将的命令,在晚上的时候,适当的派出了一支站岗哨兵。 而苏祁安他们选择的时间,是在入夜,这时候正是人最疲惫放松的时候。 而且城墙下,是高耸的断崖,谁能上的来,所以这支站岗哨兵,很自然的放松警惕,睡着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就是这种不可能,让他们送了命,直接被苏勇为首的新军们,在睡梦中,抹了脖子。 都不用他下令,苏勇的新军早就行动起来,宋彪、二猛等一众人马,同样发起了攻击。 等到苏祁安上了城墙,前方的黑暗中,火光冲天,伴随着阵阵激烈的打斗声。 这一战,苏祁安有信心,这种奇袭,看荣兵的反应就知道,完全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听声音,荣兵们在反抗,但随着函谷关的正门被打开,三千人的后续人马,一窝蜂的直冲函谷关。 函谷关的胜负,已经分出了。 苏祁安招呼身旁保护他的兵士,朝着函谷关内走去。 这场奇袭很快,几乎是速战速决,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解决了战斗。 两千人的荣兵,死伤大半,俘虏了两百多人,而苏祁安这边,死伤不足百人。 这绝对是一场成功的奇袭。 从表面看,拿下函谷关很容易,但看到的是结果,前期的静默,昼伏夜出,这些都是看不到,而且一但被人察觉一点,这场奇袭就得前功尽弃。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奇袭战都是能不用就不用,毕竟,这背后蕴含的危险太大了。 好在这次他们成功了。 看着苏祁安走了过来。苏勇、宋彪等人抱拳道,「先生,函谷关已被拿下,这些人就是荣兵的俘虏,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尽可盘问。」 苏祁安点头,目光一扫,看着被捆绑的俘虏荣兵。 这些荣兵,虽然被俘虏了,但他们脸上却是写满了不服,眼中露出恶狠狠的目光。 不等苏祁安开口,一位好似军官的荣人,操着一口蹩脚的凉语,恶狠狠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凉人,就会 玩阴的,有本事来一场正面对决。」 「嘿,你他娘的,怎么跟先生说话的,找死!」身旁的宋彪,二话不说一脚踹翻了这位荣兵军官。 这名军官也十分硬气,一口鲜血喷出,恶狠狠的看着苏祁安,继续道。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该死的东山伯?将军果然没说错,你确是有些本事,是我们小看你了,但你别高兴的太早,占领了函谷关又如何。」 「哈哈,你能奇袭,将军同样有他的计谋,东山伯,这次是你输了,等着给你们大凉皇帝收尸吧。」 这位荣人军官笑的十分猖狂,但苏祁安脸上漠然,心里却是陡然有着不好的想法。 苏祁安目光扫视着这个荣人军官,而后像似发现了什么,盯着他受伤的右臂,冷声道,「把他的绷带给我拆了。」 有了苏祁安的这句话,宋彪二话不说,不顾这名荣人军官的嗷嗷叫,直接拆了他的绷带。 带血的绷带拆开,满是伤疤的右臂,明显能看到类似狼一般的刺青。 苏祁安一眼就认出这名荣兵军官的身份,「你是狼骑兵?」 被苏祁安这么一问,这名荣人军官没有丝毫避讳,直接承认了。 「没错,我就是大荣赫赫有名的狼骑兵,死在我手上的凉人不计其数,我最喜欢做的,就是追杀那些带着恐惧神色,待在原地的凉人小孩,那种屠杀,真是让人感到美妙。」 「可惜啊,还没杀够,就让你抓住了,但也没事,反正用不了多久,你们也会跟我去陪葬,这不愧,哈哈哈。」 荣人军官疯狂的叫嚣着,苏祁安认真的看了眼此人,招了招手,对着宋彪道。 「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部杀了,但别让他们死的太舒服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宋彪一怔,倒不是因为苏祁安的心狠,而是这些荣兵俘虏,还是有一些拷问价值。 刚才明显能套出一些话,继续拷问,哪怕交给他们,也能问出一些东西,但什么也没问出来,就这么杀了,这有些可惜。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机动大师的对决 别说是宋彪他们有些不解,就连那位叫嚣的荣人军官也是一愣。 他自然不指望自己能够活命,但要是能戏耍这个让他们太子吃瘪的东山伯,也是好的。 但他似乎对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没有半点感兴趣,毫不客气要将他们处斩。 而且听他的口气,明显带着些许的冷意,仿佛苏祁安和他有仇一般,恨不得立刻将他们除之后快。 苏祁安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冷声道,「居庸、函谷二关,你们狼骑兵,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狼骑兵最擅长打的就是伏击,奔袭,你因先前的奇袭,在这里养伤,我能理解,但别当我是傻子。」 「如果我是你们的主将,狼骑兵最好是用在…」 说到这里,苏祁安转身,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停顿了一下,目光一冷,继续道。 「如果换做一般人,我会发善心让他们死的明白,但你这种畜生,根本不配死的明白,函谷关被你们屠杀的几百名百姓,就得用你们的命来偿。」 「放心吧,不仅是狼骑兵,这次你们整个狼军团,都会死在我的手里。」 「彪子、猛子交给你们了。」 说罢,苏祁安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停留。 而苏祁安的那番话,让宋彪、二猛等人明白了什么,他们目露狠色,手持大刀,将这些俘虏一个个提到黑暗中去。 无论这些荣兵如何反抗,都难逃他们的掌心,很快,黑暗中,瞬间响起一阵阵,极度的痛苦哀嚎。 苏祁安站在函谷关内的街道,脸上的肃穆,极其漠然。 后方的凄惨哀嚎,苏祁安无动于衷。 苏勇、黄文彦站在身后,没有上前,他们能理解苏祁安刚才的愤怒。 在和宋彪汇合前,苏祁安在一处墙角位置,发现了有泥土翻新的迹象。 当即下令兵士挖掘,很快发现一座大坑,坑洞内有无数腐烂的断手断脚。 从他们的衣着能看出,这些人是函谷关内的当地百姓,而且看他们的尸体,生前明显遭受过残忍的虐待。 前沿三关,虽然是军事重镇,但并不代表没有一个百姓,关内还是生活了一些附近百姓。 像函谷关这种,起码也有两三百人,但他们随着关破,并没有来得及逃跑,反而被这些荣兵给残忍杀害了。 对于两国交战,死伤是在所难免,但无辜的残杀百姓,是苏祁安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在刚才,苏祁安才会毫不客气的下令,将这些畜生,全部处死。 让他们也知道,死前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至于那位吊胃口的荣兵军官,也太小看苏祁安,仅仅几句话,苏祁安就能推断出亚木雷的真正意图。 这时候,宋彪、二猛等一众都尉在黄文彦的召集下,来到苏祁安身后。 苏祁安转身,目光扫视众人,表情严肃,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各位,如果我猜的不错,有一个十分严重的坏消息,狼军团的那支狼骑兵,应该和我们一样,冒险绕后,直接攻打京都了。」 「什…什么!」 黄文彦、苏勇还好,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倒是宋彪等人,脸色瞬间大变。 他们是老兵油子,但也深知一支战力彪悍的狼骑兵,一旦攻打大凉京都,这后果堪比地震。 宋彪心惊,连忙问道,「苏先生,这可属实,要真是这样,那后果可就严重大了。」 苏祁安点头,「如果没有在函谷关碰到这位养伤的狼骑兵,或许我还不敢确认,但他的嚣张,却让我相信这位狼军团的主将,亚木雷绝对会干出这事。」 「毕竟,这位大荣名将,最擅长打的就是机动战,但他在攻下居庸、函谷后,率领军团,一直死磕潼关,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打法。」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用重甲兵全力拖住潼关守军,同时,派出精锐狼骑兵,绕后直接攻打京都。」 「这么一来,京都遭受攻击,潼关守军的心思必定大乱,一旦军心大乱,潼关被破是早晚的事。」 「到时候,攻破潼关,在于绕后的狼骑兵汇合,那京都就…」 苏祁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是紧绷着。 他们当中,和狼骑兵交过手,虽然大荣的狼骑兵只有八千人左右,即便刨去先前受损的兵士,能动的起码有七千人。 可别小看这区区七千人马,他们本身是大荣精锐,而且大凉立国三百年,什么时候会被人打到京都。 而且这七千人是不多,要说靠七千人就能拿下京都,大凉军队就算再废物,也能抵挡的住。 但这七千人的目的,恐怕主要就是给大凉皇室权贵,起一个震慑,更是想扰乱军心。 打战,攻心为上。 一旦军心动乱了,再多的人,怕都无济于事。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京都的守军,有多少是和大荣的军队,面对面的硬杠? 更别说来的还是精锐,这要是来个突袭,京都的一万五千的守军,搞不好还真难守住。 京都一旦丢失,那大凉可就危矣。 他们是看不起京都的一众权贵,也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尿不到一个壶里,但他们在滚蛋,也是大凉的军人,更是大凉子民。. 大凉要是完了,他们可就真成亡国奴了。 将这种不安按压心底,宋彪认真的看着苏祁安,朗声道。 「苏先生,我们是粗人,只会领命打仗,你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没错,苏先生,你下命令吧。」紧接着,宋彪身后的十多名都尉,皆是朗声道。 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他能感受到在场众人的情绪。 没有犹豫,井然有序的发布命令,「一,现在以最快的速度,飞鸽传书,将狼骑兵偷袭的消息,速速传回京都,让京都加强防备,同时放出消息,函谷关已被拿下,让京都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待援。」 「二,宋彪、二猛,我给你们两千人马,镇守函谷关,监视居庸关守军的一切动向,记住,后山断崖,一定要派人严加巡视,我们的对手是大荣名将,切不可大意,如若丢失,你们提头来见。」 「是,我等领命。」宋彪、二猛郑重点头,表情严肃。 苏祁安这次能够钻空子,拿下函谷关,赌的就是对方的麻痹大意。 但这种麻痹大意,往往靠的就是那么几分运气。 这次拿下函谷关,攻守方换了过来,苏祁安可不会将这么个漏洞给放过, 毕竟,面对的是亚木雷,亚木雷给他来的这手,却是打了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哪怕在这种封建的朝代,前往不要小瞧你的对手,能够称作名将的,不是一般人。 而且对方和他一样,运用的战术,都是这种灵活机动,和这样的对手交战。 的确会有很大的压力,但同样的,也能激发内心的激动。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对决。 「三,剩下的所有人,随我出关,配合潼关守军,夹击亚木雷的军团。」 「他不是想玩包夹吗,这次,就看谁的本事大,谁能笑到最后。」 「是,我等谨遵先生之令。」 瞬间,在场的大小军官,皆 是抱拳朗声道,声音洪亮,更是带着一股激动。 这才叫打战,灵活运用,敢打、敢守、敢出击。 这样的仗打起来,才叫痛快。 随着苏祁安的命令发布,五千人的兵马,迅速开始行动起来。 苏祁安站在街头,看着手持火把,行动的兵士,脸色严肃。 站在他身后的黄文彦,沉默一会,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想法,轻声道,「先生,京都能守得住吗。」 苏祁安这次没有在众人面前,那般激情高昂。 他和黄文彦都十分聪明,而且也很有默契,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句话,怕的就是会影响士气。 战争,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士气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军心士气散了,那就真完了。 五千人的众人,士气被凝聚,这是好的,但实际上,压力最大的还是京都。 毕竟,京都内,都是一群没有上过战场的纨绔,很可能一个偷袭,就会慌不择路。 到时候闹的京都人心惶惶,那才是危险。 这才是黄文彦最担心的,毕竟,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就怕京都皇城的权贵们,烂泥扶不上墙,连抵抗的意愿都没有,那才是要命的。 黄文彦的担忧,苏祁安自然知道,但他沉默一会后,声音坚定道。 「我相信他们能守得住,能撑到我们的救援,毕竟,在京都内,有的不止是那群废柴,同样有一群拼死抵抗的众人。」 黄文彦点头,「好的,有先生这句话,足矣,先生,我们出发吧。」 约莫一刻钟左右,紧闭的函谷关大门打开,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直奔而出,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奔腾的巨龙,散发着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写满了坚毅,他们的目光看着最前方的一道人影。 这人的背影不高大,甚至有些消瘦,但此刻在他们眼里,却比之一座高山,十分巍峨,给他们一种强大厚实的安全感。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奇袭京都! 京都城。 月明星稀,十分祥和。 温柔的月光洒落在城墙上,期间,时不时的一队队士兵,来回巡视。 城墙外,虽然漆黑一片,但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的黑暗愈发深邃,已经到了子夜时分。 站岗的兵士,虽然依旧站立,但他们的脑袋却是时不时的耷拉着,明显是睡眼惺忪。 虽然目前是战时,但京都毕竟在后方,前线有着潼关扛着。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还是能够察觉的,毕竟,谁会胆子大到,来个奇袭京都不成。 别的不说,光是想躲开前线潼关的眼线,都很难,即便绕开了付出的代价不小。 不是他们大意,而是整个进攻的狼兵团,都被潼关守军给拦住了。ap. 他们兵力本就不多,哪里还有能力,调其他兵力来个奇袭。 想到这里,站岗的兵士们,握着手中的长戟,耷拉着脑袋,渐渐的,一阵阵鼾声响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站岗兵士逐渐陷入深睡状态。 谁也不知道,面前的城墙上,铛的几声。 城墙上,莫名多了几具三叉铁爪。 三叉铁爪钉住后,后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在等待什么,这种等待持续了有几分钟,终于三叉爪下面的粗壮绳子,陡然一紧,一阵摩擦声响起, 几分钟后,几道黑影瞬间一闪而过,黑影翻越城墙,瞬间靠墙。 而后对视一眼,佝偻着身子,朝着几名睡着的站岗兵士快步接近。 一手捂嘴,另外一只手上,一柄散发寒光的短刀,在喉咙位置一滑。 十分干净利落的将对方直接抹了脖子,将兵士身体轻轻放下。 几道黑影迅速来到城墙,对着下方的黑暗,吹着口哨。 很快,又是十几具带着绳子的铁爪,狠狠的钉在城墙上,绳子一紧,陆续的,大批的黑影朝着城墙上方爬去。 而先前翻越城墙的先头侦查人员,刚准备下一步行动。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陡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冷呵。 「什么人!」 同时,伴随着声音落下,黑暗中,嗖! 散发寒芒的箭矢,破空而去。 直接射中一道黑影的胸膛,黑影身体一颤,瞬间倒了下去。 身旁的几位侦查人员见状,二话不说,手持短刀就朝着前方黑暗砍去。 瞬间,黑暗中,伴随着兵器碰撞的声音。 空气中,很快弥漫着些许的血腥味,而后,一道带着刺耳尖锐的响箭,破空而出。 在头顶的黑暗中,一道绚丽的烟花绽放。 动静不大,但一下子打破了京都城内的安静, 侦查的黑影人员,看着这幕,暗骂一声该死,下一刻,没有隐藏行踪,大喊一声,「兄弟们,跟我冲,杀光这些凉兵,占领大凉京都!」 一瞬间,京都的城墙中,爆发出了激烈的战斗。 伴随着袭击的信号发出,整个京都内,瞬间躁动起来。 所有人都是清醒过来,除了平民,他们连忙将大门紧闭,再度上几层锁,手中拿着斧头、镰刀等农具,十分紧张的透过门缝,看着寂静的街道中,无数的兵士,手持大刀,奔赴京都城墙。 此时,皇城内的议事殿中,上至苏玄庸等皇族,下至京都的一众国公权贵。 他们都被叫到这里,虽然是深夜,但脸上没有丝毫睡意,反而是深深的震惊。 就在刚才,据一位内侍前来报告,一刻钟前,京都外围城墙, 发现荣兵奇袭。 如果不是提前多安排了几组巡逻兵士,恐怕这次的奇袭,还真被他们得手了。 现在,京都城墙上,已经有几千名治安军,在和奇袭的荣兵激战,剩下的治安军,已经在前方的路上。 而且这次连皇城的禁军统领韩庆都去了,毕竟,治安军的实力并不是很强,这时候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去坐镇。 虽然韩庆已经在前线,目前来看,京都城墙的战斗,一时半会还在僵持中,但在场殿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十分难看。 伴随着苏玄庸拳头重重砸向沙盘上,他愤怒的声音响起。 「谁能给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兵怎么来到了京都!潼关的守军到底在干嘛!」 这一次,苏玄庸是真的怒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和他们打战多年的荣兵,竟然会有一天,打到京都脚下,这是一种耻辱。 别说苏玄庸了,就连在场众人,都没想到会有这天。 他们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荣兵怎么会饶过潼关,打到京都,而是眼下能不能守得住。 毕竟,京都城内只有一万五左右的兵力,而看对面攻击的架势,人数绝对不少。 而且来的一定就是狼军团,京都中也就五千的禁军有些战力,至于治安军,也就剿灭土匪罢了。 和大荣狼军团交战,能够守住就不错了。 从刚才最新发回来的军报来看,刚才的一照面,不到几炷香的功夫,治安军就死伤几百人。 这还是在借助高厚城墙的防御下,取得战果。 这要是正面打一场,死伤得破千。 眼下可不是惊叹荣兵的奇袭,而是下一步改怎么走。 是守还是跑,这才是关键。 议事殿内的气氛,很低沉,但这种低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郑国公的声音响起。 「陛下,现在追究荣兵的奇袭,已经没意义,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定守还是走。」 「如果要守的话,怎么守,要多少兵力才能守得住,如果要走,老臣建议,立刻就走。」 「现在京都城四周,只发现两处荣兵,而且现在和治安军僵持着,看他们的兵力,绝对不多,不会超过万人。」 「这时候及时走,是很有几率逃脱的。」 「还请陛下能早做决断,莫把时间耽误了。」 「郑国老,你这话说的太丧气了吧,城外奇袭的荣兵,看数量不多,而且目前连城墙外围都未攻破,这时候倘若逃走,军心必定涣散,到时候怎么逃?」 开口说话的是文宣,他脸色严肃,明显是反对郑国公的提议。 但郑国公不惧,上前一步,直接道,「呵呵,夫子,如果说在科举文坛上,我不如你,我认了。」 「但在军事上,不客气的说,你就是个门外汉。」 「是,你说的没错,从目前来看,京都城暂时还在我们手里,但你根本不了解大荣精锐的实力。」 「从刚才的军报上就写的很清楚,才多久的功夫,治安军死伤两三百人。」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半个时辰,信不信,治安军死伤大半,到时候,仅靠五千的禁军,我们能守得住京都吗。」 「还不如趁着现在焦灼,让治安军全力牵制,皇城内的禁军,立刻掩护陛下等皇族权贵从后门逃跑。」 「只要我们速度快,就算奇袭的荣兵追上来,我们也差不多抵达后方最近的一座军城。」 「再让军城守军,全力掩护,相信陛下一定会抵达中州地界,到那时,甭管多少奇袭荣兵,这般深入腹地,在想追击都不可能。」 「郑国公,你的意思是说,让陛下丢下京都城中十几万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丢下大凉立国三百年的国都,背负骂名南逃!」 「你让前线奋战的将士,和诸多百姓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待苏凉皇室,让陛下背负逃跑天子的骂名吗,被大荣耻笑!」 文宣这次,有些动怒了,大凉皇室虽然有些昏庸,但总得来说,大凉百姓对皇室,特别是当今天子,多少还是有尊重的。 如果真按照郑国公所言,丢掉前线奋战的将士、百姓,丢掉三百年的国都,以及京都的皇陵。 只顾南逃,那苏凉皇室的威名,算是彻底的一扫而空。 如果南逃途中的各州世家,胆子大的,来个逼宫啥的,这后果不堪设想。 郑国公的提议,真是其心可诛,如果不是顾及苏玄庸,文宣都得上去给他几个耳光。 但郑国公脸色沉稳,对着苏玄庸跪拜着,露出忠心耿耿的神色,连忙道。 「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老臣一切都是为陛下的安危找想,陛下要是出了什么事,敢问文夫子,能担当的起。」 眼看着,双方又要争吵起来,苏玄庸冷哼一声,制止了双方的争吵。 「够了,如今荣兵奇袭,还在这里争吵,还嫌脸丢的不够吗。」 顿时,殿下再度沉默着,苏玄庸叹气一声,看着在场众人,随即道。 「夫子、郑国公双方都说的有道理,尔等你们都在这里,自然有参与的权利,无论说什么,寡人都不会怪罪你们。」 「说吧,是走还是守。」 有了苏玄庸的这番话,很快殿内便分成两派,一派以郑国公、赵国公、陈国公等主走派。 另外一派则是,以楚国公、文宣等几位资深老侯爷的主守派。 双方人数差不多,基本上打了个平手。 眼下双方又陷入了僵局,这时候,一直站在苏玄庸身后的九公主,却是忽然开了口。 「父皇,既然各位大臣都有选择的权利,那我等皇族,应该也能发表一些意见吧。」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兵变 九公主的开口,让二皇子、四皇子感到诧异,但他们很快恢复平静。 苏玄庸点点头,九公主上前一步,看着分成两派的众大臣,轻声道。 「就女儿的意见,女儿更赞同夫子的主守,原因很简单。」 「如夫子说的,如果真的南逃,丢的可不只是京都,更是京都人心。」 「到时候,天下会怎么看我皇族,又怎会看待父皇,女儿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京都真丢了,我等皇族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皇室先祖。」 九公主的这番话,一下子让殿内的郑国公,默默无语。 如果说先前的争吵,仅仅只是双方大臣之间的争执,而这次九公主代表的却是皇族,多少带着陛下的意思。 而且刚才的一番话,陛下和其他皇族没有插手的意思,反而示意九公主继续说下去。 九公主声音一顿,继续道,「郑国老等老臣的意见,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能体谅他们的忠心,但话说回来,目前眼下的局势,我们要守,还是有很大的几率。」 「荣兵的奇袭,是我们想不到的,但从军报分析看,来犯的荣兵,全部都是骑兵,而且为了这次奇袭,他们手里必定没有攻城重武器。」 「如果有,怕也不会用偷偷摸摸的方式搞奇袭了,而京都城高墙厚,城内不止有一万五的守军,这时候就要考验各位国公侯爷的忠心了。」 九公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京都城中,除了一万五的守军,每位国公府、侯府中,谁没有数量不等的护卫。 这些护卫和治安军的实力相差不大,就算每一府人数不多,但百十来人还是有的,更甚者,破千都不是不可能。 京都城内的国公、侯爷,加起来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这么随便一加,三千多人跟玩一样。 按照九公主的估计,这次出个五千人,都是没啥问题。 看着众人的沉默,九公主一笑,「放心,各位国公侯爷派出的护卫,只是当做后续的预备队,死伤者,都会按照禁军抚恤的标准发放。」 「而且为了稳定人心,如果可以,本宫会前往前线亲自坐镇。」 九公主的这番话都说出来了,这还让各位国公侯爷,怎能保持沉默。 皆是纷纷表示,只要九公主愿意,各府内的护卫,随时归九公主调动。 九公主甜甜对着下方众大臣一笑,「那本宫在这里,多谢各位大臣慷慨了。」 「公主殿下客气了。」 苏玄庸和九公主对视一眼,眼神流露出相当欣赏,更多的还是赞叹之色。 老实说,京都城内各个权臣贵族手中的护卫,一直以来都是苏玄庸的心病。 不像其他各州州牧,这种远离京都的,手中护卫再多,一时半会也威胁不到京都。 但居住在京都城内的这些权贵可不同,谁府里没有豢养护卫,说是护卫,其实就是私兵。 苏玄庸一直想要除掉他们手中的武装,但苦于没有正当理由,如果强行针对,绝对会造成京都权贵报团。 京都城中,皇权的威严仅仅在皇城中,还能感受到,除了皇城,那就衰弱的很厉害。 毕竟,权贵拥有私兵,这个现象,在大凉起码有百年的历史,已经到了尾大难除的迹象。 年轻的苏玄庸,或许还有一番雄心抱负,但现在的他,能够震慑京都权贵就很不容易。 而他的这个最小的女儿,竟然三言两语,凭借眼下的局势,直接剪除了他的心病。 虽然不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将私兵全部铲除,但至少能让一些权贵安分不少。 对于九公主的表现,苏玄庸可 是相当的感叹,如果不是碍于眼下行事,说什么,他都得好好的夸赞一番。 这时候,站在苏玄庸身后的二皇子、四皇子却是开口道。 「父皇,九妹的提议,真是句句在点上,让我们做哥哥的,颇为感叹。」 「我们也赞同九妹的提议,但希望父皇能给我们二位一个机会。」 「我们同样身为皇族,保卫京都,是我们分内之事,九妹是一介女流,更是我们的妹妹,怎能让她去前线。」 「这次,就让我们保护父皇等皇族吧,我二人,请求父皇让我们去前线坐镇。」 二皇子、四皇子的这句话,让苏玄庸听的很动容,他拉着二人的手,感叹道,「好!好!好,不愧是寡人培养的儿子,有你们在,寡人也放心了。」 「我们皇室就得和和睦睦,这才是皇族该做的。」 「都领兵去吧,这次的京都保卫战,前往不要让寡人失望。」 「儿臣领旨!」 二皇子、四皇子二人郑重点头,看着中间,如此和睦的皇族子弟,刚还出言反对的郑国公等为首的主走派,立刻变了话语。 连忙道,「有二皇子、四皇子坐镇表率,我等一定全力配合出兵,一定不让陛下失望。」 二皇子、四皇子点点头,四目相对,那样子看上去别提多和睦了。 不一会,二人双双离开了大殿,看着两位殿下的表率,殿内很快响起一阵夸赞的声音。 似乎这事就是两位殿下所做一般,全然忘了刚才出言的九公主。 这一幕看的楚雄、文宣二人默默无言。 站在中间的苏玄庸,同样被当下的气氛感染,朗声道。 「这次京都保卫战,能否撑到援军救援,全靠各位了,寡人在这个拜托了。」 「我等势必保卫陛下,保卫京都。」 洪亮的声音响起,久久的回荡在议事殿内。 与此同时,皇城内,十几个信鸽飞出,眨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毕竟,京都保卫战,只能固守待援,想要保证京都的安危,就得靠各州的援军能够及时赶来。 而目前能够救援的,只有潼关守军,无论潼关守军遭遇何种困难,终究要派出一支守军前往救援。 毕竟,京都的安危大于天。 京都遭受攻击的消息,很快传到潼关守军中。 禁军副统领刘信,面色紧绷,站在城墙上,他的身后,是下属副将和一众权贵侯爷。 他的手中拿着京都传来的求救信,在刚才他已经宣读给在场众人。 没有意外,众人皆是露出震惊之色,谁都想不到,眼前的狼军团,竟然会派兵绕后,直取京都。 是怎么躲过他们眼睛,不得而知,但身为潼关主将的刘信,却有几分猜测。 信上说的很明白,袭击的是狼军团的狼骑兵,狼骑兵最擅长长途奔袭。 躲过他们的眼睛,也能理解,但刘信却同样明白一点。 袭击京都的狼骑兵,绝对是轻装上阵,手里没有重武器。 为的就是一个奇袭,手中绝对没有强有力的攻城兵器。 就这样的兵力,想要拿下京都,应该没那么容易,只是为了叛乱军心,只要京都守军能够全力以赴,守住应该没问题,但伤亡怕是会很大。 刘信在做禁军副统领前,就在边境战场和荣兵打过交道,论经验,绝对碾压一众权贵侯爷。 这时候,他要是派兵了,或许能一解京都之危,但他在想要和正面之敌的狼军团抗衡,怕是有些困难。 但是京都的危机解除,他手中的潼关怕就丢失了 ,没了潼关的防守。 后方的京都,完全就是无人之境,长驱直入,到那时,京都才是彻底危险了。 要是不派兵救援,百分百他会被弹劾,身为禁军副统领,陛下身边的护卫。 如果他没有动作,搞不好都会被人视作见死不救,有谋反之嫌。 这才是刘信犹豫不决的原因。 而面前的众人,特别是以郑良为首的权贵侯爷,执意坚持出兵救援。 一直催促着刘信,刘信一直沉默着,他知道要是自己继续保持沉默,这群权贵侯爷,他真的控制不住。 就在刘信下定决心时,忽然,坐不住的权贵侯爷,瞬间发难道。 「刘统领,你到底什么意思,京都的求援信写的这么明确,你迟迟不肯发兵,看着京都危在旦夕。」 「本侯现在严重怀疑你居心叵测,有通敌叛国之嫌!」 「没错,京都的求援信,上面可是陛下亲自下旨的,你竟然迟迟不肯动作,刘统领你到底什么居心。」 「各位,我看刘统领就是有通敌叛国的嫌弃,一起上,将他拿下!我等即可回援救驾!」 在这群权贵侯爷的叫喊声下,他们的手下很快冲了上来,看样子就想拿下刘信。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时候起了兵变,真是要命,刘信脸色铁青,他想要阻拦,根本不可能。 被权贵侯爷这么一挑,眼下的气氛都是躁动起来。 刘信的几位副将,竭力保护刘信后退,前方狼军团也在这时候,逐渐发起了进攻。 站在后方注视这一切的郑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先将刘信拿下,夺取潼关兵权,待到后方京都和奇袭荣兵两败俱伤,这时候他从容回援,到时候,把一切责任推到刘信身上。 最终陛下看到的是,他是救驾的功臣,而刘信是通敌叛国的反贼。 等到他在撑过几日,等到各州援军而至,狼军团只能无奈败退。 对于防守狼军团,郑良还是很有自信的,连刘信都能守得住,他自然也能。 他再差难道还能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武夫? 等到这一仗过后,他就是京都保卫战最大的功臣,封公拜爵,指日可待。 第二百二十八章 暂退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陡然,一位副将一路小跑,上到城墙。 他手持军报,大喊着,脸上有着浓浓的激动。 「好消息,好消息,函谷关被东山伯拿下了!」 这话一出,瞬间,刚才还激起兵变的众人,直接停手,都愣在原地,眼神充满呆滞。 还是刘信最先反应过来,快步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副将的肩膀,反复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此事可当真!」 副将也很激动,连忙将手中的军报交给刘信,说道,「主将,军报在此,千真万确,的确是从函谷关发来。」 刘信将军报打开,目光扫视,脸上有着浓浓的激动,下一刻他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好!好!」 「不愧是东山伯,这一战首功当属他!」 刘信满意点头,随即转身对着刚才差点激起兵变的一众权贵,高举军报,目光扫视,冷声道。 「传本统领之令,将消息发回京都,让京都固守待援,一定要坚持,等到我与东山伯击退狼军团,奇袭的荣兵,会败退而走!」 刘信很快做出了决定,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城墙中,这时候,一位权贵侯爷有些小声嘀咕着。 「这军报到底是真是假?函谷关有那么容易被拿下?别是敌人的疑兵之计。」 「嗯,你这是在质疑本将?」刘信目光一扫,冷声道。 「就凭你们刚才的兵变,本将有权利将你们治罪!」 就在刘信准备借着这个情势,将刚才带头挑事的一众权贵立刻拿下时。 忽然,站在后方的郑良快步上前,一把将带头质疑的侯爷的脑袋狠狠按了下去,连忙解释。 「大胆,刘统领身为潼关的主将,自然有他的判断,还不像刘统领认错。」 「是,是我冒犯了统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郑良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刘信,继续道,「刘统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也只是担心京都的安危,所以才会有如此无礼的举动,本质还是好的。」 「请刘统领站在大局看,刚才那事,犯不上兵变,我保证,后面一定会服从刘统领的命令,全力配合潼关战事。」 「你们说是不是啊。」 郑良喊了一嗓子,很快得到了后方权贵侯爷的支持。 看着郑良如此迅速低头,并且三言两语下,就将这事含糊带了过去。 虽然刘信十分不满,但考虑到眼下的局势,以及这些权贵侯爷的背景和用处,只得冷哼一声。 「哼,这事这次就算了,如有下一次,军法从事!」 「还有,全军听令,没有本统领的命令,谁敢回援,当场处斩!」 这话说出来,让一众权贵侯爷,目光闪动,特别是郑良。 刘信敢有底气说这话,足以说明军报上的事情是真的。 这让郑良的心里,掀起滔天骇浪,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怎么就被苏祁安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了。 而且一旦函谷关,对这次的战事,有了巨大的转变,不说一面倒,起码是回到了双方僵持的局面。 函谷关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是在居庸、潼关的中间,而且更靠近潼关。 只要速度快,一个长途奔袭,半个时辰就能到。 而眼下,狼军团正不断和潼关守军激战,这时候,苏祁安的突然出手,拿下函谷关。 那就相当于是在狼军团身后的一柄刀,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只要双方配合得当,很有可能逼退狼军团。 这也是刘信 敢下冒着被弹劾的命令,执意不回援的原因。 只要能和苏祁安联合,击退狼军团,潼关的危机就解除了。 潼关没有危险,他们就可以腾出手来,直接消灭绕后奇袭的狼骑兵。 在军事上,这是最好的上策,但在政治上,刘信很可能会被弹劾。 但身为潼关守将,并且还是有过荣兵打交道的军人,如何选择,刘信还是知道的。 看着前方黑暗中,再度集结兵力的狼军团,刘信心里暗道。 「东山伯,」这次就全靠你了,一定一定要来啊!」 狼军团大营,亚木雷站在大营前,他的后面是几位副将,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浩荡大军。 在各自的军官指挥下,开始了又一轮的攻击。 身穿重装的荣兵,推着攻城车,在盾牌手的掩护下,缓缓逼近潼关大门。 后方,十几辆的投石车,连同弓箭手,齐齐朝着潼关城墙砸去。 虽然目前是夜色,但冲杀声震天。 云梯在一队队荣兵手里,不断朝着潼关城墙靠近。 城墙上的守军,同样气势很足,滚木、圆石、烫油不断落下。 弓箭手的箭矢,铺天盖地,双方对射。 在双方主将的目光注视下,无数的兵士,不断的受伤,死去。 但双方都是不为所动,脸色坚毅。 亚木雷身后的几位副将,说道,「主将,放心吧,大凉京都被狼骑兵奇袭,潼关的守军应该得到了消息,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强装镇定,等到军心动乱,拿下潼关,指日可待。」 「没错,主将,给我一队兵马,必定半个时辰,攻破潼关大门。」 「主将,下令吧,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有人带头了,其余的几位副将,纷纷请令出击。 在他们看来,有了狼骑兵的配合,现在的潼关,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耳边回荡着副将的请令,亚木雷的脸色平静,仔细看去他的双眼似乎有一丝忧虑。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激烈的攻城战,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双方的伤亡都很大。 但奇怪的是,潼关守军气势非但没有动乱,相反士气在渐渐高涨。 这让亚木雷的眉头微皱,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腾。 双方的战斗依旧在持续,打的那叫一个激烈,渐渐的,亚木雷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潼关的守军,似乎越来越亢奋,这是在前几日的交战中,是从未有过的。 这让亚木雷十分不理解,他双手紧握,如果在继续打下去,搞不好他们的损失,比前几日还大。 就在亚木雷目光闪动,有些犹豫不决时,忽然,后方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一位传信兵疾驰而来,他迅速下马,直接单膝跪地,恐惧道。 「报…报告主将!函谷关失守了!」 这话一说出来,刚才那些群情激奋的副将,各个都呆住了,满脸的不敢置信,其中一人道。 「你…你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是居庸关守军探查,就在一个时辰前,函谷关被拿下。」 传信兵虽然脸色恐惧,但却不敢说谎,硬着头皮道。 「这怎么可能!」 「函谷关被谁袭击!有多少人马,难道是大凉的援军到了?」 「回大人,并非是大凉援军,据说袭击函谷关的主将叫东山伯。」 「是他?果然是他,我早就应该想到了。」 这时候,不等副将开口 ,面露沉默的亚木雷却是陡然道。 副将们挥了挥手,传信兵离去,转身看着亚木雷,他们心里有着浓浓的不解。 「主将,这个东山伯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他有几万人不成?这函谷关当初被拿下,算是一种幸运。」 「这个所谓的东山伯难道是神仙不成,这么快就拿下函谷关,而且看样子,他的伤亡不大,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啊。」 相对于众人的惊叹,亚木雷的脸色却是沉稳许多,他冷哼道。 「都说了,让你们千万别小瞧这个东山伯,让你们加强警戒,现在好了吧,被这个苏祁安偷家了。」 「这人我早就说了,他最擅长的就是打机动战,在宁州战场,可让太子殿下吃了大亏,我们能够绕后偷袭,他自然也能,没什么可惊讶的,战争就是这样,千变万化。」 」往往不到最后关头,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了。」 亚木雷的教育,几位副将重重点头,但他们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主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亚木雷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什么,这时候,一个斥候迅速而来。 对着亚木雷恭敬道,「禀报主将大人,据我们侦查,后方五十里外,有大量的人马,快速朝着我们逼近。」 亚木雷点点头,脸色平静,示意退去。而后目光看着前方攻城激烈的战斗。 随即道,「传令下去,后卫部队掩护中军,前方攻城部队交替撤离。」 虽然早有准备,但亚木雷的命令公布,还是让一众副将,十分不甘。 毕竟,潼关就在眼前,这时候撤退,实在是太不甘心。 但他们也知道,战场就是这样,谁都不可能一直占据上风,眼下的战事对他们是不利的。 现在撤退,只能在后面再寻战机了。 这时候,有位副将开口询问,「主将,我们向哪里撤,我们这一撤,那狼骑兵他们怎么办。」 「自然是后方居庸关,我们打了这么久,也需要休整,至于狼骑兵,他们会收到消息撤退的。」 「主将,真是不甘心啊!」有人忍不住说道。 「是啊,不甘心呐,那就在后面把场子找回来,就让本将好好会会这个东山伯,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机动大师!」 众副将点头,随即按照亚木雷的吩咐,整个狼军团,开始有序撤退。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苏祁安的支援 刘信手持长剑,站在城墙上,他的铠甲上,鲜血淋漓。 他的表情严肃,双眼怒视前方,手握的长剑有些微微颤抖。 就在刚才,他和手下的亲卫队,经历了一场恶战。 大荣狼军团不愧是大荣的精锐,在刚才的正面攻城中,好几段城墙上,险些攻破了防御。 如果不是刘信等一众兵士,拼死奋战,怕是就被攻克上来。 一番肉搏战,他身边的亲卫队死伤有二三十人。 刘信将长剑插在地上,气喘吁吁,目光扫视,下一刻,刚准备奔赴下一处战场,忽然,一道低沉的呜咽的号角,陡然响起。 刘信一怔,他猛的抬头,原本气势汹汹,悍不畏死的狼军团士兵,竟然开始纷纷撤离。 城墙上,和他们激战的荣兵,也是快速撤退,这一幕看的身旁亲卫,一阵愣神。 但他们没有大意,纷纷朝着刘信靠近,随时注意周边动向环境。 前方一处拐角中,忽然跑来一队人马。 来人是刘信的几位副将,他们看着刘信满身是血,连忙问道。 「主将,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刘信摇摇头,对着几位副将询问,「是不是狼军团撤军了。」 「没错,主将,狼军团撤军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他们确实撤军了,而且看样子,是真正的撤军。」 听到这话,刘信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前方逐渐撤军的狼军团,目光闪动,开口道。 「一定是东山伯来支援了,我们终于等到了援军。」 刘信心里可是相当高兴,正如他猜测那般,他的后背随时有苏祁安这支寒芒的尖刀,亚木雷绝对放不开手脚。 本来想着扰动军心,但谁知道潼关守军,在得知函谷关被拿下后,士气高涨。 狼军团要是在继续打下去,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 这时候,一众权贵公子哥,将打扫战场的事,丢给各自属下,来到刘信面前,纷纷主动请缨。 想要领兵前去攻击撤退的狼军团。 毕竟,眼下正士气高涨,狼军团又被苏祁安夹击,这时候他们要是主动出击,一定会有不小的战果。 这对这些权贵侯爷来说,是尤为重要的。 刘信内心兴奋,但他并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 别看狼军团撤退了,但他们的撤退可不是丢盔卸甲,而是井然有序。 这时候追击,真要是被缠住了,他们想脱困,那就难了。 凭借潼关的地形,才勉强和大荣狼军团有一战的能力,贸然出兵,没有任何防御,大败绝对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祁安传给他的军报中写到,亚木雷的狼军团并不知道,苏祁安如何拿下函谷关。 手里有多少兵力,所谓的夹击,只是作势,趁着天黑,双方又是第一次的接触,对对方都不了解。 打的就是一个信息不对等,如果他出兵。,真配合苏祁安来场包夹。 和狼军团一旦接触,凭亚木雷的经验老到,必定能很快判断出苏祁安手中的兵力。 刘信强忍心中的激动,对着眼前众人道,「敌兵撤退,不要出击,以防有诈,但为了不起疑,派出小部分人马,作势出击,这事就交给王副将了。」 「记住,一定要和狼军团保持距离,动静闹的越大越好,但万不可正面接触,等到追击二三十里后,迅速撤回,违令者斩!」 「其余人等,随本将速速打扫战场,加强戒备,以防止敌兵偷袭,」而后迎接东山伯的援军。」 命令吩咐下去,一众副将迅速离去, 而郑良等权贵侯爷,却是心有不甘。 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先前差点激起了兵变,刘信不信任他们很正常。 郑良摇摇头,示意众人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狼军团彻底离去,追击的小股部队,快速回援,在即将入潼关时,好巧不巧,碰上了支援的苏祁安。 在确定身份后,没有犹豫,将苏祁安的一众援军,迅速接回城内。 刘信换了一身新的铠甲,在城内迎接。 看着苏祁安走来,刘信脸上写满了激动,上下打量苏祁安一番后。 对着苏祁安竖起大拇指,感叹道,「东山伯真是艺高人胆大,仅凭五千的人马,就能拿下函谷关,而且还以三千的兵力,故布疑阵,敢前来支援。」 「无论是气度、战术、战场的敏锐,都是一绝,今日能够见到东山伯如此优秀的指挥一面,真让本将钦佩。」 刘信对苏祁安的夸赞,是毫不掩饰的,苏祁安同样笑着回礼。 「刘统领秒赞了,本伯不过是打了一个信息不对等,方才有所小胜,和刘统领这般正面迎战,不值一提。」 双方的夸赞,看的旁边的郑良嘴角抽搐,但他脸上挂着笑容,上前一步,先是恭维苏祁安一番。 「东山伯的实力,小弟是有目共睹的,上次的宁州战场,让小弟颇为佩服,这次的前来支援,用刘统领的话来说,此战东山伯当属首功。」 郑良的这番拍马屁,让苏祁安有些错愕,他啥时候和郑良这般友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郑良和苏祁安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苏祁安的错愕,郑良一点都不放在心里,随即话锋一转,对着眼前的二人道。 「我知道,这次的战事,功劳最大的当属二位,战事结束,绝对少不了二人的赏赐,但还请东山伯,刘统领能看在我出力的份上。」 「能否将回援的差事,交给我,我保证完全任务,绝对不贸然出击,只要二位能答应,小弟我后面,绝对服从二人指挥,绝对没有半点怨言。」 郑良的这番讨差,是让苏祁安没想到的,什么时候,这位郑侯爷,会委曲求全到这地步? 虽然郑良上次在宁州战场,稍微坑了下他。 这次的皇城之行,郑国公对他有过冲突,但这些大多并没有要他的命。 而且自从确定苏祁安皇族身份,郑良那可是相当低调。 反而在京都中,和他有最大恩怨却是赵国公。 老实说,他一直都不知道为何赵国公会针对他,唯一的解释就是赵昂的死。 但他并没有抓到郑良将这事,恶意栽赃他,这就很难办了。 京都不是地方,郑良也不是普通人,真要弄他,还是很麻烦,而且对方对他没有实质性的攻击意思,那就更难办了。 所以,对于郑良,苏祁安是保有相当的警惕,但没到那种非杀不可的地步。. 而且郑良刚才说的话也没错,他们这些权贵来到战场,军功是最重要的。 如果连汤都不给,战后,朝堂的国公会找不少的麻烦。 而且一场战事,如果所有的大战功,都当属一人,那就有点功高震主了。 上次的宁州战场,他的封侯被搁置,就是这般,争议太大。 成为焦点,对苏祁安不是一件好事。 苏祁安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刘信,刘信也明白其中的利害。 沉默一会,随即道,「回援的这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切都不要冒进,明白吗。」 郑良郑重点头,一副真诚样子。 「感谢东山伯、刘统领美意,郑良必定 感激不尽。」 不一会,郑良转身,上马,瞬间,他的身后无数的兵士,随他回京救驾。 狂奔而去的郑良,谁都没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一个新的阴谋在他的心里酝酿。 苏祁安拿下函谷关的军报,的确打断了他夺取潼关兵权,而后回京救驾的意图。 但这次,他的心里,却有了另外一个阴谋,这次回京,他不会冒失,为了所谓的立功。 放他回京,是苏祁安、刘信二人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这次,他要来个一石二鸟,将这二人通通拉下马。 潼关战事的结束,并不代表京都的危机立马得到解除。 京都城正门,一段高耸城墙,十几名治安军正和突上城墙的狼骑兵激战。 此次来犯的狼骑兵,虽然没有带重装攻城车,但却带了可拆卸的云梯。 并且手中的箭矢,比平常起码多了一倍的量。 再加上夜间偷袭,靠着这两种强有力的装备,狼骑兵的悍不畏死的突袭下。 硬生生的让他们有部分的骑兵,攻上了城墙。 可别小看这群狼骑兵,人数没有过万,约莫估计七八千人。 但他们就像受过培训的精锐,每人手持弯刀,几个交手中,治安军兵士便人头落地。 这些狼骑兵格外的凶悍,到后来,往往需要三位治安军的联合绞杀下,才能击杀一人。 这种三比一的战损,时间长了,反而逐渐落入下风。 一万人的治安军,在一炷香的功夫,基本上都集结完毕,京都的四周城墙,都是遭受到了攻击。 双方的战斗,十分激烈,半个时辰左右,治安军便死伤超过两千人。 如果不是有皇族的两位皇子,率领一千的禁军,前来坐镇稳定了军心。 就这种激战,恐怕治安军的军心早就动摇了。 双方的交战,依旧在持续,随着治安军的死伤不断扩大,兵力明显有些不足,这时候,京都城内的各府护卫,纷纷集结,被调往城墙奋战。 而城中,一些有作战经验的权贵子弟,也是被紧急征召。 第二百三十章 奸细 在其中的某处战圈中,一位身穿青衣的年轻男子,手持长剑,和面前的荣兵交战。 他的身后,十几名护卫以及死伤过半,眼前的荣兵有五位。 他们面色狰狞,手中的弯刀对着青衣男子狠狠劈去。 力量势大力沉,下一刻就将青衣男子逼退,荣兵冷笑着。 趁势上前,大喝道,「死吧,垃圾的废物!」 弯刀一转,划过一个弧度,寒光闪过对着青衣男子的脖子划入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下一刻,一道黑影,猛的从旁边冲出,将这名男子撞开。 弯刀狠狠的划过黑影的臂膀,鲜血飞溅,黑影冷哼一声,非但没有后退。 反而上前一步,手中的大刀已经借势,狠狠的插入荣兵的胸膛。 这道黑影,力量出奇的大,紧握刀柄,硬生生的将眼前死去的荣兵,狠狠的朝着前方几位荣兵撞去。 大刀猛的抽出,几位荣兵竟然被这股力量给撞开。 青衣男子见状,反手将后背的弓箭取下,拉弓搭箭,一气呵成。. 箭矢飞去,一位荣兵躲闪不及,被射中胸膛,当场死亡。 下一刻,后方黑暗中,冲出来十几名大汉,这些大汉虽然穿着护卫衣服,但他们的身手,却是相当不凡。 丝毫没有惧怕眼前荣兵,相互之间配合,有弓箭手的远攻,有近战的刀斧手,还有防御的盾牌手。 相互合作,不过十几个呼吸间,直接将剩下的几个荣兵,当场砍杀,而他们也只有两三人受了轻伤。 干净利落结束战斗,这些人迅速来到青衣男子身边,保护着他的安全。 青衣男子上前,看着刚才替他挡刀的大汉,关切问道。「老谢,怎么样,伤势严重吗,要不要下去治疗。」 老谢摇摇头,看着右臂渗出的鲜血,只是简单包扎,说道。 「孙侯爷不用担心,这点伤算不得什么,赶快守住这段城墙。」 青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孙文,而保护他的这群大汉,也不是普通护卫,而是苏祁安前去翰林院时,给他留下保护他安全的二十名新军。 京都内事态紧急,像他这种和荣兵打过仗的侯爷,自然是被征召。 而他也是带领府邸的护卫,和一批治安军,负责防守南城城墙其中一段的防御。 这些来犯的荣兵各个都是不要命,和他防守的一支小队规模的治安军,仅仅只剩十来人。 如果不是有这批新军保护,孙文很可能会栽在这里。 看着老谢神情凝重,孙文点点头,他说道,「柳梦、糖糖他们安全吗。」 老谢点头,「放心吧,他们在先生的住所,身边也有我们二十多名兄弟保护,是安全的。」 孙文内心松一口气,在荣兵奇袭时,孙文立刻将柳梦、许糖糖给送走,让二人迅速前往苏祁安的住所。 如今的京都,能让孙文放心二人安全的,也只有苏祁安的住所。 他们两个要是出了事,那孙文才是百死莫赎了。 在确定二人安全后,孙文抬头,看着前方的黑暗,轻声道,「竭尽所能吧,我相信先生也一定和我们一样,浴血奋战。」 「老谢,我们走!」 收拾心情的孙文,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随即带着一众新军,和攀爬上来的荣兵,再度交战。 京都城墙,基本上,每一段都上演着,双方的激战。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孙文如此幸运,拥有新军支援,有些部分的城墙,被荣兵攻破。 潮水般的荣兵,迅速朝着京都内攻去。 但没多久,几队治安军,迅速和冲进来的荣兵交战,四周闻声动静的兵士同样迅速增援,这次来的是支援的禁军。 虽然治安军的伤亡在持续扩大,但凭借数量的优势,双方陷入了僵持,短时间内荣兵无法前进一步。 坐镇前线的二皇子、四皇子目光环视眼前,冲天的火光。 脸色沉默,随着伤亡的增大,先前集结起来的各府护卫,已经派到各处城墙战线。 现在,就连他们带来的一千禁军,也是被抽掉走。 他们身边的兵力已经不多了,分出不同战场坐镇的两位皇子,罕见的在这一刻,保持了默契。 对着手下传信兵下令,很快京都城墙战线的伤亡,迅速传回了皇城内。 皇城议事殿中,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相当凝重,完全没有刚才的激动。 因为传回来的军报上,在一个时辰的激战中,一万的治安军,死伤达到了五千,至于狼骑兵,却是不祥。 但他们的进攻势头,依旧猛烈,丝毫没有撤离的打算。 而且更要命的是,发往潼关的求援,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所有人心里一沉,他们明了,潼关守军怕是被缠上了。 现在摆在他们头上的是,一万的治安军死伤过半,前去支援的一千禁军,伤亡也很大。 如果在继续打下去,京都怕是很难守的住。 一旦京都城破,到时候想走,都很难走了,不足万人的狼骑兵,竟然把一万人的治安军打的如此狼狈,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眼下情况危急,丢脸总比命搭在这里要强的多吧。 这时候,郑国公主动开口了,「陛下,九公主,容老臣说句泼冷水的话,如果在继续打下去,京都很有可能破城。」 「老臣明白九公主担心一走,京都的人心会丢失,天下百姓会耻笑陛下,但和陛下的性命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而且这次的京都保卫战,陛下派出两位皇子坐镇前线,兵士们一直苦苦支撑,他们的表现,我想京都百姓是有目共睹的。」 「天下能理解陛下的苦衷,陛下,不要犹豫,撤吧,趁着荣兵还未打进来,撤吧。」 「老臣附议!」 郑国公声音落下,身后那些主走派,纷纷上言附议。 让人意外的是,和郑国公等主走派,持反对意见最大的文宣、楚雄,却是不在殿内。 苏玄庸沉默着,而立主守的九公主,也没有开口。 她的脸色平静,但藏在凤袍下的双手,却是摩擦着,显然她的心里,是相当不平静。 毕竟,郑国公所言也确实是对的,仗打到这份上,他们手里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 在继续打下去,治安军怕的玩完了,如果狼骑兵继续冲击,以京都到皇城的距离,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能冲到皇城,到那时,在想走,只能依靠剩下的几千禁军,难度会很大。 可如果真走了,京都城破,城内的百姓,怕真的会被各种凌辱。 这是九公主不愿意看到的,之所以她如此坚定力守。 不但是考量了双方的兵力,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一直有个值得相信的人。 她相信,这位她十分欣赏的优秀才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给他们带来惊喜。 但结果却是迟迟没能等来他的消息,这让九公主心里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沉默不语的苏玄庸,叹气一声,九公主知道,这次她无法再阻止父皇撤离了。 就在苏玄庸下令撤离京都,陡然,殿外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等等陛下!」 众人抬头,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文宣。 只是这次他不是一人从殿外走来,随他一起的还有楚雄,以及一队禁军。 禁军的中间,一位大监,被押送着进来。 这位大监,众人都很熟悉,是之前负责传递消息的黄大监。 看着这幕,苏玄庸有些不解,问道,「两位爱卿,你们这是?」 文宣抱拳,郑重道,「回陛下,老臣借着休息时间,并未离去,而是发现了我们殿内,有个隐藏极深的女干细!」 「女干细?」苏玄庸一愣,他有些被文宣给弄糊涂了。 「夫子,你抓错了吧,黄大监怎么可能是女干细?他可是寡人的四大监之一,而且他是女干细,他能是什么女干细?」 苏玄庸的不理解,也很正常,毕竟,四大监是苏玄庸的贴身心腹。 自己的心腹成了女干细,这说出去,不是惹人笑话。 文宣没有开口,反而是一旁的楚雄说道,「陛下,黄大监是女干细,这事连我都不相信,但在之前,议事殿内的消息,据老臣所查,总有意无意的泄露。」 「当时,老臣没有声张,但留了个心眼,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之中老臣斗胆,请求了文夫子一同调查,还望陛下恕罪。」 苏玄庸随意摆摆手,「无妨,继续说。」 毕竟,现在的苏玄庸对楚雄和文宣有没有结党营私的嫌疑,并不在意。 反而是对这位贴身的心腹,如何成了所谓的女干细,这才是重点 楚雄点点头,继续道,「经过老臣和夫子之间的排查,锁定了黄大监。」 「而就在刚才,老臣和夫子,」在经过议事殿旁边的信鸽房,发现了黄大监恶意截留从外面发回来的军报。」 说着,楚雄目光示意,为首的禁军上前,立刻将几份军报递给一旁内侍。 在由内侍转给苏玄庸。 伴随着军报的打开,楚雄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四份军报,发回者,一方是潼关守军,另外一方,则是东山伯。」 「四份军报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提前预警了狼骑兵会来犯京都,让京都加强戒备,并且,有个好消息,东山伯率领他的五千人马,拿下了函谷关。」 「同时,立刻支援潼关守军,在半个时辰前,进攻潼关的狼军团,已经撤军了。」 楚雄声音不大,但整个议事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京都危机解除 楚雄的声音落下,整座议事殿内的气氛,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露出震惊神色,特别是那些主走派的国公,听到这则消息,嘴巴张了大大的,被惊的根本说不出来话。 最终开口的是苏玄庸,他目光从军报中收回,毕竟是大凉皇帝。 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哪怕在激动,他的脸色都是波澜不惊。 沉默一会后,轻声道,「好,很好,京都有救了,在派往两千禁军,前往支援。」 「传令给二皇子、四皇子,京都城墙务必死守,并且将狼军团撤军的消息一并告知,只要他们坚守,奇袭的狼骑兵一定会败退。」 这话可不是苏玄庸在夸大,军报上写的清楚,进攻潼关的狼军团,已经撤军,潼关的危机暂时被解除。 在加上被占领的函谷关,被苏祁安拿下,双方兵力汇合。 接下来都不用想,必定会派兵前来支援,而失去狼军团的正面拖延。 这支奇袭的狼骑兵,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即便攻克京都,想要一时半会在攻克皇城,时间是不够的。 到那时潼关守军早就回援,如果狼骑兵识时务,立刻撤军,或许还能保存自己兵力。 倘若执迷不悟,依旧强攻,最终悉数会被消灭。 而且这消息带给前线作战的兵士,是起到一个振奋人心的价值。 至少士气会高涨,军心凝聚,在这种激战下,狼骑兵想要攻克京都,比之先前困难十几倍。 现在的苏玄庸,对于前线的战事,稍微放松,反而目光一转,看着跪在地上的黄大监,冰冷道。 「黄风,寡人待你可不薄,你在这时拦截军报,隐瞒不报,你究竟是何等居心,说吧,你受何人指使,目的为何。」 「如果你痛快的说出口,寡人会念在你服侍多年的份上,留你全尸,如若不然,按大凉律,凌迟处死!」 趴在地上的黄风,身体瑟瑟发抖,犹豫道,「陛…陛下,这事是奴才一时糊涂,被猪油蒙蔽了心。」 「这事是受…」黄风低着头,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许多。 苏玄庸眉头微皱,冷哼道,「是谁!」 「是…陛下,去死吧!」 刚才还瑟瑟发抖的黄风,微微抬起头,声音刚落,下一刻,他的身体如同猎豹,猛的窜了出来。 被宽大袍子遮盖的双手,陡然划破袍子,一柄散发寒芒的短刀,直奔苏玄庸而来。 黄风的暴起杀人,是在场众人没想到的,两侧的禁军,反应很快,伸出想要将黄风控制住。 但速度却是慢了一筹,扑了一个空, 散发寒芒的短刀,即将刺中苏玄庸胸膛之际,陡然,一根拐杖从后方飞来。 十分精准的砸在黄风的手臂上,黄风手臂吃痛,拐杖的打击,直接让刺出的短刀,改变了轨迹。 擦着苏玄庸的身前袖袍划去。 撕拉一声。 苏玄庸的龙袍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但好在躲过了黄风的刺杀。 一击落空,黄风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的出手机会,在身后禁军即将抓到他时。 他脸上露出惨笑,下一刻,手中的短刀直接划开了他的脖子。 鲜血飚射,双眼睁的大大的,而后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不过短短数息时间,黄风便气绝身亡。 围上来的禁军,脸色难看,而后转身,对着苏玄庸下跪,一副认错样子。 「是我等查处不严,让陛下受到如此惊慌,是末将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禁军的职责,就是保护 皇族子弟的安危,特别是当今的天子,更是重中之重。 但这次,因为他们的疏忽,总觉得一个太监,能有多大本事,因此被拿下时,并未按照规矩搜身。 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档子的事,不是不是在关键时刻,六皇子眼疾手快,将手中的拐杖扔出,打断了黄风的攻击路线。 否则,真要是被刺中,那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身为皇帝身边的亲兵,皇帝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怕真是百死莫赎。 看着跪伏认罪的禁军,苏玄庸并没有为难他们,挥了挥手,示意将黄风尸体抬下去。 他也知道,在刚才那般紧张时刻,禁军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没必要去为难这些尽忠职守的禁军。 禁军对着苏玄庸感激行礼,而后将黄风的尸体抬了下去。 苏玄庸转身,来到坐在轮椅上的六皇子身边,还未开口,六皇子的声音响起, 「父皇,你没事吧。」 苏玄庸摇摇头,轻声道,「父皇没事,刚才多亏康儿了,如果不是康儿,父皇怕就危险了。」 「父皇客气了,这都是康儿该做的,只恨康儿无能,行动不便,无法替父皇分担,真的惭愧。」 苏玄庸却是摇摇头,握着苏康的手道,「欸,康儿不要自责,你的表现,为父都看在心里,父皇明白你的用心。」 「等到这次战事结束,便留在父皇身边一段时间,暂缓回南方封地,你我父子两,好久没时间唠唠了。」 苏康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感动。 在场殿内众人,从刚才黄风的突袭回过神来,熟识的人,对视一眼。 都能感受到,这位腿残多年的六皇子,经历刚才一事,和苏玄庸的关系愈发密切了。 这代表着什么?会不会又增添了未来东宫太子的意外变数?谁也说不清。 毕竟,这位大凉皇帝,他的心思,可是最难猜的, 苏玄庸和六皇子的交谈,在场众人都没有一人出言打扰,静静的等待着。 没一会,苏玄庸转身,看着楚雄、文宣道。 「黄风一事,寡人交给你二人,务必想尽一切办法,给寡人查出他背后之人,无论切记到谁,都给寡人狠狠的挖出来。」 「老臣领旨。」楚雄、文宣二人郑重点头。 就在苏玄庸准备继续说着什么,陡然,殿外,禁军站在门口,低沉的声音响起。 「回陛下,据前线治安军来报,攻打京都的狼骑兵,在几分钟前,开始撤离了,潼关的救援距离京都不足十里。」 「坐镇前线的二皇子、四皇子,正率领所有兵士,全面反攻,配合援军,务必重创狼骑兵。」 「哈哈哈!好!很好!」 这次苏玄庸内心,方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大笑出声。 如此一番的激战,将来犯的荣兵的计谋,给一一破除。 特别还是,苏祁安拿下了函谷关这个最重要的城关。 一下子,双方的态势,起码回到了僵持之局,这才是苏玄庸想看到的。 这次的战事,打到现在,已经有五天了,各州的援军,据最新的军报表明,最迟还有三天,援军便能赶到。看書菈 而回到僵持状态的双方,苏玄庸很有信息,能够扛过后面的三天。 这次的京都战事,只要不出意外,已经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苏玄庸笑声停止,对着眼前众人道,?「走吧,让我们一起去迎接援军的到来。」 苏玄庸的提议,殿下大臣纷纷出言附和,一下子,殿内的气氛,都是热闹起来。 一众大臣,陪着苏玄庸,在禁军的保护下,前往另一个宫殿走去。 只是在这般和睦的气氛下,谁都没注意,郑国公、赵国公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对对方的疑惑。 这种疑惑很快消失,跟随着苏玄庸,逐渐离开了议事殿。 奇袭京都的狼骑兵,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由进攻方成了撤退方。 虽然二皇子、四皇子带着手下的治安军、禁军、各府护卫,全面攻击。 但狼骑兵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将其全部灭杀,是不现实的。 在出击追赶了十几里地后,便立刻回城。 毕竟,眼下的胜利,并非是大胜,狼骑兵撤退的速度很快,而且四散而逃,他们根本追不赢。 即便追上了,都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鬼地方,到时候来个伏击,埋伏,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次的京都保卫战,京都的兵士伤亡很大,粗略估计,一万五的兵士,死伤过半以上,这还没算上各府抽掉的护卫。 全部加起来,起码有小一万,而对面的狼骑兵,伤亡同样不小。 七八千的骑兵,死伤四千左右,说是元气大伤都不为过。 双方的战损比,差不多二比一,能够最后取得这般战损,对大凉来说,算是一个胜利了。 随着狼骑兵的撤退,潼关援军的支援,京都危机算是暂时可以解除了。 整个京都城,从刚开始的紧张不安,到现在的激动热血。 经历了和狼骑兵的一战,伤亡很大,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却是带动着不少士气。 就连城内害怕的百姓,现在,也是各个激动不已,如果有需要,他们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全力支持。 毕竟,他们的陛下,以及诸多权贵,都没有抛弃他们,为保卫京都,奋力一战,这些都是亲眼目睹的。 可以说,现在的京都城内,气氛可是空前的团结。 只是相比较京都的热闹,皇城内,接待权贵大臣设宴的一座大殿内,气氛却是相当的不妙。 应该说是争吵,那争吵可是相当的激烈,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第二百三十二章 再派监军 争执的起因,是随着回援的军队,也就是郑良回援后,要向苏玄庸汇报此次潼关战事的前因后果。 虽然有军报提前发回,但具体的细节,还得当事人亲自汇报。 郑良的汇报和军报的内容相差不大,算是客观的,但他的讲述中,却是带着几分让众人心里产生其他想法的意思。 这之中,涉及最多的当属苏祁安。 也就是因为苏祁安,宴会殿内,再度化为两派,针锋相对。 挑事带头的,是陈国公,陈国公并没有否认苏祁安在这次战事中,做出的贡献。 赏赐是会赏赐的,但陈国公的发难却是,苏祁安这次的一系列的行动,完全就是独行侠,从不跟京都有过一点汇报。 在之前,因为这事,双方大臣就有过争执,有最终在苏玄庸的干预下,各打五十大板,算是平息。 可以理解苏祁安是为了奇袭,所以不联系,拿下函谷关就是最好证明。 但苏祁安做的最不对的一件事,就是明知京都有失,在被拦截的军报上,只让京都坚守待援。 甚至给潼关守军的来信,也是让他们等到与自己汇合,击退狼军团后,才派援军前来。 「这什么意思?本公很怀疑,东山伯的用意,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陈国公的话,很快遭到文宣的反驳,「陈国老,你这话有些夸张了,虽然老夫不是很懂军事,但却能看出东山伯是站在大局着想,最终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要是没有东山伯拿下函谷关,而后一系列的策略,你们还能在这里侃侃而谈。」 文宣声音落下,赵国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没错,夫子这话说的对,我承认在战术上,东山伯做的漂亮,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以京都为赌注,让京都成为被拖住的一方。」 「没错,所有的军事行动,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陛下安危,但东山伯的举动,完全就是拿陛下去冒险。」 「也就他是皇族,深得陛下信任,这要是其他武将,就凭这条,砍头都不为过。」 我们这次是赢了,但伤亡你们也看到了,要是这次来犯的是敌军兵力在多一些,京都会怎样,我想各位都清楚。」 双方的争执,一直都是围绕苏祁安的军事安排,是拿陛下等众多皇室百姓冒险。 从争执开始,起码吵了有一炷香的功夫。 但这次,苏玄庸并没有开口制止,反而有种默认的意思,这就让文宣、楚雄等支持派,心里有所预感。 看样子,陛下是听进去了,毕竟,事关自身的安危,而且还是拿他当棋子,这要是他们不替苏祁安解释,指不定陛下会怎么想。 就在楚雄开口想替苏祁安争辩,苏玄庸的声音却是响起。 「好了,你们双方的争执,寡人明白,说的都有理,但你们想要什么结果,都说说吧,看寡人如何抉择。 这时候,郑国公快人一步,一步迈步,对着上方的苏玄庸拱手道。 「陛下,老臣知道东山伯在打仗上,有很高的天赋,这时候调他回来,也不现实,对如今的战事,也有影响。」 「老臣没有别的意思,还是持先前的意见,希望陛下能派出监军,至少能将陛下的话传达到位,也是替东山伯着想。」 「如今狼军团都撤军了,函谷关也在我们手里,只要坚守三天,各州援军就到,这时候派出监军管辖,我想这三天,应该不会出太大乱子。」 「当然,东山伯毕竟是皇族,莫名给他派出监军,却是有些唐突,可以这样,让监军带着陛下的命令,此次战事全部由东山伯接管,东山伯是这次战事的最高指挥官。」 「这样一来,派出的监军也就合情合理了。」 郑源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说的这么长的一番话,从始至终都没有冒犯的意思。 都是打着替陛下解忧、替苏祁安着想的意思,被他这么一说,派出的监军,也确实合情合理。 即便楚雄想要反驳,都不怎么好说。 更重要的是,郑源的一番话,让苏玄庸听的频频点头。 能在朝中担任宰辅这么多年,楚雄很明白,在这位陛下面前,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苏玄庸转头,看着楚雄、文宣道,「你们可有其他意见?」 文宣目光闪动,他已经大概知道苏玄庸的意思,如果继续反驳,很可能会引得苏玄庸不悦。 但为了苏祁安,他的这名弟子,哪怕让苏玄庸不悦,文宣也要说上一番。 可他刚开口,就被楚雄给打断,楚雄直接上前,站在文宣面前,连忙道。 「老臣和夫子商议了,还是谨遵陛下的意思,一切陛下做主,我们没有其他意见。」 「呵呵,你呀你。」苏玄庸笑着对楚雄点点头。 显然是因为楚雄的识趣,让苏玄庸心里还算满意。 他看着下方众人,很快宣布了他的命令。 「东山伯为这次战事,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属首功,等到战事结束,寡人自会封赏。」 「传令,这次战事东山伯担任最高指挥官,王冼担任其监军,随郑良立刻返回潼关,将消息传回。」 」记住,此次战事,一定要保护东山伯的安危,这次的战事能否胜利,全靠各位了。」 声音落下,一旁的王冼连忙跪拜,「奴才谨遵陛下旨意。」 「臣和监军定当不辱使命。」台下的郑良也是出来跪拜接旨。 二人低着头的脸庞,几乎是抱有默契的露出一丝冷笑。 苏玄庸挥了挥手,很快二人起身告退,站在苏玄庸身后的九公主想要说什么。 但被一旁的六皇子苏康,以目光制止,示意不要妄动。 九公主踌躇的脚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明白,她的父皇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别想改变。 说到底,她的父皇对苏祁安还是不信任的。 正如郑国公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如果苏祁安不是有大才,文武全才,并且还是皇族。 她的这位父皇,才不会对苏祁安这般欣赏,能够稳坐大凉龙椅二三十年,她的父皇,怎么可能没有手段和防备。 虽然九公主很排斥苏玄庸的这种制衡帝王术,但坐在这把龙椅上,或许真的没有她想的这么容易。 紧闭的京都城门,在关闭不久,随着一队人马的狂奔,而逐渐打开。 这队人马数量不多,约莫只有百十来人,但这些兵士,都是禁军。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郑良、王冼。 这次回援,郑良将他手下的三千兵士留了下来,毕竟,京都兵力不足。 而且这次是陛下开了口,他即便在大胆,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在这次护送出城的,是一百名禁军,而且京都距离潼关不是很远,以他们这般纵马狂奔,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 为了防止路上会遇到危险,二人走的是小道,那条小道,只有郑良一人知晓。 能够在京都这么多年,对于京都四周的地形,郑良摸的很透。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哪一天,怕遇到眼下这般战事。 如果战事一面倒,他就能从小道从容撤退,像这样隐藏极深的小道,郑良还知道两。 狡兔都有 三窟,他郑良为了自己性命,多几条后路,这不过分。 二人为首一路狂奔,随着渐渐远离京都,二人的脸上写满了说不上来的快意。 一边赶路,一边低声交谈。 「哈哈,没想到这次陛下,竟然会派出王大监,这真是有缘呐。」 「呵呵,可不是,咱家隐忍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天。」 「郑侯爷,不用你多说,咱家明白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监军的,哼哼,毕竟,上次东山伯对咱家的羞辱,咱家可一直没忘啊。」 「哦,本侯就在这里,多谢王监军。」郑良笑着点头,随即又补充道。 「这次我们是同一个战线的,说句心里话,王监军千万不要小看这个苏祁安,他在京都的表现,以及这次战事的表现,你也看到的。」 「而且他更是皇族,想要扳倒他,是有些难度,我们这次,最好能够借荣人的刀,把他给除了,这人对我们的危险太大了。」 王冼点头,苍白的脸上有着几分凝重,他自然知道这个苏祁安,今时不同往日。 一层层尊贵的身份叠加,想要除掉他,难度很大,如果不是碰上这场战事,王冼会很头疼。 而且他知道,这个苏祁安不是表面那么和善,之所以没对他动手,是因为他们都在京都,而且苏祁安进京都后,他是十分低调的。 从未表露出对苏祁安的敌意,让苏祁安抓不到机会罢了。 如果这次不能将他除掉,等到战事结束,苏祁安赏赐,其中百分百铁定会封侯。 真等那时,他在想动苏祁安,就很难了,所以动手就得趁早。 刺骨的冷风,吹拂二人脸上,王冼说道,「放心郑侯,这次咱家一定会让苏祁安死在荣兵手里。」 二人抓紧马绳,速度再度提升,眨眼间带着身后一众禁军,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只是王冼或许怎么都不会知道,苏祁安对他压根就没有杀心。 别说他,就连郑良也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苏祁安压根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从他名扬京都,拥有皇族身份,更是夫子亲传弟子。 这二人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 当然,如果二人非得凑上来找死,苏祁安不介意送他们上路。 二人怎么都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作死,会让他们在这次的战事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主动出击 潼关议事厅。 十几名潼关高层聚集一起,这些人中有主将刘信,东山伯苏祁安,以及一众权贵子弟和一些副将。 但在这些人中,最瞩目的还得是从京都赶来的郑良和王冼。 二人一路的狂奔,终于在几分钟前抵达了潼关。 郑良退到一旁,王冼站在中间,手中的圣旨打开,朗读着。 他的声音落下,厅内众人的脸色各异。 王冼脸色带着一丝笑容,轻声道,「咱家在这里恭喜东山伯呢,东山伯赶快接旨吧。」 苏祁安脸色平静,起身将圣旨接了过来,看着这幕,王冼又道。 「这次的战事还请东山伯费心了,各位咱家已经将陛下的命令带到,各位继续安排下一步的军事行动,就不用管咱家了。」 说完,王冼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全然一副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 但在场众人都知道,王冼此次前来,是担任监军的,而且又一次的被陛下倚重。 别看现在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样子,可真等苏祁安要安排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身为监军的他,很难不会像现在,一副无谓样子,绝对会出面插手干预。 王冼的为人,厅内的众人多少还是有了解的。 坐在上方的刘信,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收敛,他明白,陛下这次表面是赞赏苏祁安,甚至更把此次战事的一切军权,交给苏祁安指挥。 是一种信任,但这种信任却夹杂着一些猜忌,如果陛下真的信任,也没必要把王冼派出来。 身为陛下的禁军副统领,对于王冼,刘信还是有几分了解。 此人心胸相当狭窄,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但行事却是极其谨慎小心,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是要带血。 又因为他是陛下信任的大监,基本上找到他头上,他也能将自己摘出去,最多不过受到一些无关轻重的小惩罚。 因此,刘信对王冼还是保持相当戒备的。 上次的宁州战场,王冼和苏祁安有着过节,这事他听说过。 现在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王冼派到这里,用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刘信对苏祁安还是很担心的,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取得的战事大捷,到头来会被王冼给破坏。 苏祁安在之前的作战行动上,已经将他给征服,他怎么说也是武将,对于苏祁安这种战术天才,还是相当服气的。 他看着苏祁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很快苏祁安的声音却是响起。 「既然王监军都这么说了,那本伯就不多说什么,王监军好生休息,接下来,本伯开始布置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狼军团已经撤军,潼关的危机暂时解除,我等只需要再坚守三天,此次的京都战事便能化解。」 「但战场的局势千变万化,不到最后一刻,胜负难分,我们的对手是大荣的名将,我想这位机动大师,应该不会让我们如愿守三天。」 「既然这样,本伯有个大胆的计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函谷关已经被我等拿下,现在我方守军完全不用担心出击,被敌军包夹,而居庸关地势平坦,虽然城墙高厚,但城关前一马平川,完全适合打攻城战。」 「先前是我等兵力不足,无法攻打居庸关,现在我等双方兵合一处,只需留守少部分守军,其余兵马随本伯攻打退守居庸关的狼军团。」 苏祁安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一鸣惊人,让厅内众人都震惊到了。 怕也只有苏祁安才有如此胆子,敢主动出击,攻打居庸关。 但随着 苏祁安一番井井有条的讲述,他们觉得,这次的主动出击,还是有很大的可行性。 但还是有几个具体的细节,需要解决,苏祁安声音落下不久,几位副将和刘信的声音,接连响起。 「敢问总指挥,此次出击,我们需要留守多少人马?如果敌军事先偷袭,我们如何应对。」 「总指挥,居庸关的确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是最适合攻城,但同样无遮无拦,我们手中的攻城重器,并不是很多,而且居庸的城墙很厚,凭投石车一时半会很难有缺口。」 「一旦陷入僵持,我们会进退两难,总指挥可有解决办法。」看書菈 对于刘信和副将的提问,苏祁安是想得到的,而且他们确实是有丰富的打仗经验。 提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不像旁边的权贵侯爷,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苏祁安点头,随即一个一个解答,「我们现在的总兵力还剩四万左右,此次只留守五千人马,其余人等随我出征攻打居庸。」 「即便亚木雷事先突袭,但只要留守守军,按照本伯的吩咐防御,凭借潼关的地形优势,也能坚持到我们大军的回援。」 「至于你说的居庸城墙高厚,凭我们手里的投石车,短时间的确无法打出缺口,但这次本伯带来了一个秘密武器,绝对可以迅速将居庸城墙攻破。」 「哦,什么秘密武器?」副将闻言,都是来了兴趣,就连坐在一旁的王冼,也是侧耳倾听。 但苏祁安只是一笑,轻声道,「秘密武器自然得保密,到时候再战场上,你们便知道了,本伯保证,有这个秘密武器,居庸关在厚的城墙,都得破开一个缺口。」 苏祁安的神秘,让众人有些无奈,但他们也相信苏祁安的为人,敢说出这话,就绝对不是妄言。 毕竟,三万多兵士的性命,全握在苏祁安手里,苏祁安绝对不可能拿这些兵士的命去开玩笑。 苏祁安的一番解释,的确解开了众人心里的担忧,但关键还有一点,是他们迟迟不敢答应的地方。 众人的顾虑,苏祁安很清楚,那就是对大荣狼军团的惧怕。 毕竟,和大荣交战多年,大荣的实力,这些交过手的副将,还是清楚的。 哪一次的大战,大凉很少有赢的时候,能够守住,打平,让对方撤军,就已经是个很大胜利。 这次来犯的又是大荣精锐的狼军团,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这几日的大战,四万守军伤亡超了一万,如果不是苏祁安、郑良等一万五千的兵士支援,补充了伤亡数字。 他们怕根本就不会有出击的念头。 一万的伤亡,还是凭借地形的优势,而对方的狼军团,同样只伤亡一万。 想想看,攻城方和防守方,伤亡一样,这说出去多丢脸。 这次攻守转换,他们成了攻方,即便苏祁安手里有攻城的秘密武器。 但让他们主动对付精锐的狼军团,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众人的沉默,苏祁安能理解,他这次的主动出击,除了是不想坐以待毙,还有就是想通过这次战事。 好好的克服这种惧怕,毕竟,对大荣的作战,绝对还有很多。 如果心里还保持着这种惧怕,仗都没打,就已经畏惧了,那这仗还怎么打。 苏祁安目光扫视众人,随即冷声道,「各位的惧怕,我能理解,但别忘了,你们是大凉的将士,大荣的战斗力是很强,但那又如何。」 「侵占我大凉领土,多次洗劫城中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等身为大凉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天职。」 「难道我们非得看到,下次被洗劫的是 我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儿老少不成!」 苏祁安的话语可是说是,说到他们的心里,那种憋屈的感觉,谁都没有他们能懂。 苏祁安继续道,「别忘了,上次的宁州战场,大荣来犯气势汹汹,可最后了,还不是狼狈撤军,本伯就不信这个邪,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大荣兵士就是战无不胜?我们就是怂包一个?」 「本伯仅靠着几千人,就能将大荣后方搅动天翻地覆,如今我们手里有几万人,狼军团是很强,但他们的伤亡也大,并非无法战胜。」 「本伯一句话,是大凉热血男儿的,随本伯出战,让这些狼崽子好好看看,侵犯我大凉的下场。」 苏祁安的慷慨激昂,一下子点燃了众人的内心,一向以儒雅为名的东山伯,竟然也会冒出这番粗话。 但就是这么简单直白的粗话,一下子拉进了众人的心。 第一个开口的是刘信,「各位,总指挥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我们还要认怂吗,身为大凉军人,死在战场上,就是我们的最好归属,我在这里表态,一切都听从总指挥安排。」 刘信都带头了,其余的副将同样是嗷嗷喊道。 「没错,怕他个球,总指挥说的对,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总指挥我们听你的,啥都不说了,干他丫的。」 「……」 厅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这些武夫各个群情激昂,恨不得下一刻就带兵杀出去,和狼军团拼命。 相比较这些武夫的高昂,一旁的权贵侯爷却是一阵沉默,气氛很低沉。 就在苏祁安目光看向这些权贵时,忽然,一直没有开口插话的王监军,却是笑呵呵道。 「总指挥的口才真是厉害,听的咱家都是有些激动,但是啊,咱家这次带陛下的旨意,是让总指挥坚守。」 「而总指挥现在明显是有违陛下的命令,咱家很担心,不知总指挥如何跟陛下交代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反击的号角 王冼脸上带着笑容,听口气好似在关心苏祁安,可实际上,这无疑是给众人火热的情绪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苏祁安接不住,好不容易被他调动起来的血性,很可能会打击下去。 苏祁安脸色平静,看着王冼道,「感谢王监军的好意,但听王监军的意思,是要阻拦本总指挥出兵呢?」 王冼摇头,「总指挥误会了,咱家可没这个意思,毕竟咱家只是负责监军,战事安排咱家做不了主,也就会将总指挥出兵的消息,完整上报陛下,看陛下如何定夺。」 王冼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直接道,毕竟,他这次的身份可是陛下亲赐的监军,有权利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上报陛下。 苏祁安即便对他在恨,也没权利阻止他。 王冼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是多了几分冷笑,他到要看看,新官上任的苏祁安,怎么破这个局。 苏祁安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笑非笑道。 「嗯,王监军这话说得没错,毕竟是陛下派出的监军,有权向上汇报,这事要是没成,本指挥也只能另想他法,先回函谷关镇守。」 「对了,王监军,这次你身为监军,最好还是能够陪同本指挥一起返回函谷关,毕竟,函谷关兵力不足,监军就得和总指挥待在一起才对,必要时,还得王监军出出主意,出出力,我想这事王监军应该不会拒绝。」 王冼的笑容陡然一僵,没想到苏祁安竟会用这招来将他的军。 身为监军,按常理来说,的确要和总指挥待在一起,本身就是替陛下监视总指挥的下达的军事安排,是否合理,而后上报。 要是这次的总指挥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刘信,王冼都不带怕的。 可偏偏却是苏祁安,苏祁安是多精明的一个人,他清楚的很。 虽说他肯定不会堂而皇之对他下杀手,但不代表不会,暗中给他使绊子。 真要是和他返回函谷关,无异于羊入虎口,四周都是他的人,到时候苏祁安想对他做什么,还不任由拿捏。 这让王冼可谓如坐针毡,但他思想转的很快,僵硬的脸色迅速恢复,连忙对苏祁安道。 「呵呵,咱家刚才说的,只是说笑,有总指挥的保证,我想这次出兵,绝对势在必行,想想看,总指挥的安排,还是有很大的可行性。」 「这点小事,咱家觉得不用上报陛下了,咱家会在潼关,期待总指挥的胜利归来。」 「哦,这事对王监军来说,真的不勉强吗,本指挥还是觉得要不要上报陛下,这样会好点。」 王冼连连摇头,满脸诚恳道,「欸,这事是小事,不勉强不勉强,一切都听总指挥安排。」 「好,既然监军大人都没什么意见,那这次行动就这么安排了。」 「各位,速速清点各自的人马,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两刻钟后,我们即可出发。」 「末将谨遵总指挥之令。」 众人齐齐回答,随即,一大帮人快速离开议事厅,各自点兵去了。 偌大的议事厅,除了一众权贵和王冼,其余人等悉数离开,显得有些空荡。 苏祁安目光看着王冼,轻声道,「那潼关就有劳王监军了。」 「总指挥放心,咱家一定会配合留守守军,等待总指挥胜利归来。」 苏祁安点头,没有停留意思,大踏步离去。 战场战局,每一秒都是有着千变万化,苏祁安之所以如此迅速调兵,没有丝毫停歇意思。 不仅仅是为了趁热打铁,怕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气,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更重要的,就是不给撤军的狼军团一个喘息 机会。 狼军团在精锐,终究也是人,也是要休息的,而且围攻潼关一战,没能攻下,士气多少受到影响。 这时候,就是最好反攻的时机,他亚木雷不是擅长机动作战,那这次就让他尝尝,来自大凉的反击。 目送苏祁安离去,议事厅内的气氛十分低沉,过了一会,一位权贵侯爷,忍不住开口。 「监军「良哥,这个总指挥是不是太狂妄了,就凭他手下的这点人马,也敢反攻狼军团,真当自己是战神下凡不成。」 「就是,不就是成了一个总指挥,有什么好狂妄的,监军大人要不我们将这事上报,让陛下治他的罪?」 权贵侯爷的开口,王冼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上报后,你们是打算被总指挥,给一个一个在狼军团的战斗中阴死?」 瞬间,刚才还有些激动的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王冼说的对,真要是阻拦了苏祁安的这次行动,后面的军事安排,他们怕是会死的很惨。 毕竟,苏祁安可是这次战事总指挥,想要对付他,没以前那么简单。 看着众人沉默,王冼继续道,「既然他有这想法,他想找死,就随他去,反正我等坐镇潼关就好,倘若这次反攻胜了,对我们来说也能获得战功奖赏。」 「即便败了,在上报也不迟,到时候就是他负全责,根本不用我们动手,陛下自会收拾他。」 「所以,我看各位侯爷还是稍微消停下吧,东山伯这次只是带走你们的人马,没能把你们一起带走,你们就烧高香吧。」 「走吧,郑侯,我们也去城墙送行,毕竟,做戏嘛,就得做全套,免得被人拿了口舌。」 郑良点头,随即和王冼一同离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权贵侯爷。 而潼关城内,无数的兵士从四方赶来,他们按照各自所属的兵种,纷纷站队。 他们的前方,苏祁安、刘信二人坐在马背上,目视着集结的兵士。 刘信目光闪动,沉默一会,有些担忧开口,「总指挥,属下有一事还是想提醒你,这次我们将潼关八成的兵力带走,城内只留下五千守军,而且统领他们的,还是王冼等一众权贵。」 「要是他们别有图谋,那后方京都怕危险。」 刘信的担忧,不无道理,苏祁安也考虑过,他本来是打算将一众权贵侯爷,一并带走。 但这次的反攻,打的就是一个字,快! 真带上这些权贵侯爷,谁会知道途中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就是一群不安分的炸弹,与其这样,索性将他们留在潼关,把他们手中兵力全部拿走。 留下的五千兵士,全是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的。 在安排一些心腹副手,暗中看守,这些人想捣乱应该没那么容易。 苏祁安的安排,刘信能理解,但随着兵士逐渐集结完毕,刘信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丝毫放松,反而心里有些不安。 他对着苏祁安又道,「总指挥,我看这次还是我留下吧,有我在,至少还能震慑这群权贵不敢乱来。」 「你的身边,副将本就不多,在抽几人留下,反而不划算,让我来吧。」 刘信的态度很坚定,他知道这次的反攻,对苏祁安意味着什么。 苏祁安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三万五千的兵士,大小也算个军团了。 一个军团,除了总指挥,最重要的就是,能承接对上总指挥,对下沟通各支军队的副将。 没有熟悉各兵种的副将在旁,苏祁安要操心很多。 所以,这次,留下他来替换几位心腹副将,对苏祁安是有大用的,反攻的胜率也能增加。 苏祁安也不是犹豫的人,看着刘信如此诚恳,认真道。 「好,这次,就由刘统领坐镇潼关,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坚守待援,我会第一时间前来支援。」 「对了,这个给你,在关键时刻会有用。」 苏祁安说着,招呼一声,身后的苏勇将一个小箱子抱了过来。 刘信接过相信,他能感受到箱子的重量,虽然没有打开,但一股淡淡的硫磺散发。 刘信有些吃惊的看着苏祁安,身为禁军副统领,有些东西,他是接触过的。 这玩意,皇城也有,但绝对不多,基本上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动用。 这玩意制作工艺很难,比寻常黑火药难度还大,但威力却是黑火药的几倍,真因稀少,所以显得珍贵。 这么珍贵的东西,能交给他一些,不仅是对他的看重,更是把他当做自己人。 因为这玩意只有皇族才有资格动用,显然刘信以为这玩意,是苏祁安以皇族身份申请的。 他要是知道,这玩意是苏祁安自己私下炼制的,怕得惊掉下巴。 他现在也明白了,苏祁安的秘密武器是什么,为何会有信心攻打居庸关。 有这玩意在,说不定居庸关还真的能被拿下。 刘信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了苏祁安一眼,说道。 「总指挥放下,属下一定守好潼关,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刘信的表忠心,苏祁安只是淡然一笑,说道,「欸,这话刘统领严重了,刘统领可比潼关重要的多,记住,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了。」 「全军听令,随本指挥,出击!」 下一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动地面,浩荡的队伍,在夜色的笼罩下,迅速冲出潼关,朝着前方的黑暗奔袭。 潼关城墙上,不一会响起阵阵恭送声,「我等期待总指挥凯旋!扬我大凉军威!」 第二百三十五章 空城、中计 漆黑的天空,月色笼罩大地,明月高悬,下方地面无遮无拦,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 谁能想到,今夜会过得如此漫长,在短短的一两个时辰内,大凉京都还在为荣兵的袭击,感到发愁。 这才多久,随着苏祁安拿下函谷关,出击和潼关守军汇合,战场局势,瞬间逆转。 直接击退了大荣狼军团,双方局势瞬间回到僵持态势。 而且趁着敌军撤退,苏祁安率领潼关的几万大军,瞬间集结,展开反击。 柔和的月光倾洒,下方一望无际的荒凉大地,瞬间有无数的人影疾驰。 他们身穿铠甲,没有言语,但狂奔间,却是散发着一股肃杀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这些兵士,就像一条巨龙,只冲前方而去,速度很快,沿途所过,身后都是扬起一片飞尘。 为首的苏祁安,坐在马背上,率领三万多大军,一路狂奔。 按照他们的速度,至多一炷香的功夫,便能抵达居庸关。 三万多的大军,想要一同抵达,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各兵种不同,行军速度也不同。 跑的最快的,自然是苏祁安带头的骑兵部队,他们作为先头部队,同样担负着侦查任务。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埋伏偷袭的荣兵。 苏祁安的骑兵部队数量不多,约莫只有五千人,但这五千人,也绝对不是一般落单的荣兵可以招惹的。 而且在他们的后方,约莫十几里的距离,就是他们的后续部队。 双方距离很近,无论是先头部队遭遇什么,又或者是后方大部队遭遇敌袭,双方都能很快汇合聚集。 偷袭埋伏这事,苏祁安并不担心,反而相当期待,他巴不得亚木雷将兵力留下来,伏击他们。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和亚木雷好好打一场,但身为战场机动大师。 在没有任何掩藏行踪的地形下,便安排兵士伏击,和对方军队交战,这可不符合机动大师的打法。 这种光凭各自兵力多少,不依靠任何地形城关,直接大打出手,这是一种很愚蠢的打法。 打仗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直来直去,而是要灵活运用兵力,万万不可打死仗。 这点,看过教员著作的军事理论书籍的苏祁安,可是相当能体会。 这次他带着五千的骑兵,长途奔袭,就是想要探探这位大荣名将的底。 这般狂奔,终于苏祁安的五千骑兵,在距离居庸关不足四五里地前,停了下来。 在往前走一两里地,就到居庸关的视线侦查范围,任何的动静,都逃不过居庸关守军的眼睛。 苏祁安并不打算,这时候直接的一窝蜂冲上去,而是打算派出小股部队,前去骚扰试探。 为的就是探查居庸关守军的各个关卡兵力,倘若不上当,苏祁安也不吃亏,可以是一种骚扰。 更是一种心理震慑,而后,在派出几支小部队从两侧城墙能不能绕过去。 不管苏祁安如此谨慎,毕竟,他要对手下三万多名将士负责。 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逐渐接近居庸关,苏祁安敏锐的发现,前方似乎太过于安静了。 这种安静,太不同寻常了,就算亚木雷设有埋伏,又或者真的一点戒备都没有,所有人都死睡,但也不可能如此安静。 这种安静就像前方的居庸关是一座空城,这让苏祁安内心一紧。 他不再多想,挥了挥手,瞬间,在夜色的笼罩下,几支骑兵小队,各自相距很散,朝着前方居庸关而去。 同时,另外几支骑兵小队,反而直接下马,将身上的铠甲脱下,穿上 夜行衣,悄摸的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双手紧握马绳,耐心的等待前方的消息。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过去一刻钟,前方的黑暗,没有半分动静。 按理说,在这种节骨眼上,哪怕居庸关守军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对朝着他们而去的骑兵小队视而不见。 但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未免太沉得住气吧。 苏祁安的内心紧绷,目光闪动,没多久,前方的黑暗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派出去的几支骑兵小队,先后的陆续返回,他们竟然没有一人受伤,可以说是全员而归。 看着返回的骑兵小队,苏祁安心里似乎有了预判,不等骑兵小队答复,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居庸关是一座空城!」 骑兵小队的兵士,看着苏祁安,随即郑重点头,「总指挥说的没错,居庸关就是一座空城,里面没有半个荣兵的影子,就连伤兵都未看到,这些还是摸哨的新军告诉我们的。」 「如今他们就在城里搜寻,让我们先行返回禀报总指挥。」 苏祁安点头,直接道,「走,我们去看看!」 马绳一紧,苏祁安的五千骑兵,没有犹豫,迅速朝着前方的居庸关而去。 等到苏祁安来到居庸关大门,提前摸哨进去的新军,早就将大门打开,苏祁安等一众人马,冲进了居庸关内。 提前摸哨的新军,已经在城内等待着苏祁安,看着苏祁安进来,为首的一名大汉开口道,「用指挥,经过我们探查,居庸关内,一个人都没有,是一座实打实的空城。」 这话一出,让后方兵士有些骚动,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浓浓的疑惑。 这样一座大城,本身城内就有一万人的守军,加上撤退居庸关的亚木雷等军队,一共也有三万多人。 这么多人,这才几个时辰,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就这样消失了?凭空蒸发了?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 要知道,亚木雷的撤军返回居庸关,是得到函谷关守军的证实的。 函谷关担负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监视居庸关的一举一动。 在拿下函谷关后,苏祁安就担心居庸关守军会试探攻打函谷关,要么就是亚木雷的撤军,也会袭扰函谷关。 而他们确实是这么做的,在亚木雷的狼军团,从潼关撤军后,迅速便转向函谷关。 他们并没有猛攻,而是试探骚扰,每次派出的兵力不会超过千人,就是为了消耗函谷关的兵士。 这种消耗持续了有半个时辰,最后亚木雷便撤军了,朝着居庸关的方向而去。 这些都是函谷关守军,给苏祁安发的军报上,有详细的记载。 在得到苏祁安的重要提醒,留守函谷关的宋彪、二猛将他们从后城墙的断崖,做重点关注。 亚木雷的骚扰,还真有派出另外几队奇袭兵士,尝试从后山断崖攻击,但因为有准备,所以亚木雷的奇袭并未取得好的效果,最终撤军了。 但他们撤军才多久,不说他们,连同居庸关守军都不见了。 这确实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就连苏祁安都是目光闪动,思索着。 他的脑海如同放电影一般,迅速过掉先前发生的战事,连同军报上的内容,一点一点的复盘。 这种沉默持续了有半炷香的功夫,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直接对后面的苏勇道,「快,彪子、二猛发给我的军报拿来。」看書菈 苏勇不敢怠慢,很快从下属手中拿到了一份军报,交给了苏祁安。 苏祁安目光快速从军报上过了 一遍,似乎在找什么,当将军报来回看完好几遍后,苏祁安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他轻声道,「亚木雷不愧是机动大师,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攻打函谷关,只是借着攻打名义,让彪子他们抽不开身,我想那个时候,居庸关的一万守军,便被调动离开。」 「等到居庸关守军撤离,亚木雷的狼军团,故意当着彪子的面,前往居庸关,彪子的兵力不多,根本不可能派兵跟随,因此很自然的以为亚木雷的军队和居庸关守军汇合了。」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刚才还有些骚动的众人,脸上写满了震惊。 能够将几万的大军,悄无声息的整消失,而且直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这确实很牛逼。 震惊归震惊,但他们不是很理解亚木雷这么做的用意,居庸关就算是一马平川。 但凭借他手上的兵力,和居庸关的城高墙厚,还是有能力,抵挡他们的。 即便居庸关被攻破,但他们的伤亡一定不小,完全没必要直接放弃居庸关,这座防御城墙。 现在没了居庸关的保护,亚木雷的几万大军,不就成了瓮中之鳖? 「总指挥,你说亚木雷的狼军团,会不会知道自己攻城失利,没有下次好的机会,因此就撤军了。」 这时候,有人开口问道。 苏祁安心里也想承认这个结果,但可惜,以他对亚木雷的看法,不说别的,就说他是机动大师,这根本不符合他的带兵风格。 他的几万大军就这样消失了,又没有撤军,除非。 苏祁安瞬间想到什么,脸色陡然一变,连忙道,「不好,我们中计了,亚木雷放弃居庸关,并非是撤军,而是潼关!」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同样色变,如果说刚才的震惊,只是出于对亚木雷的行动迅速,那这次,却是惊叹他的大胆。 行事风格,真的不能以常人来揣测,和他们的总指挥,还真有一比。 第二百三十六章 损失惨重 「传我军令,前军改后军,后军改前军,以最快的速度回防潼关,要快!」 众人心中感叹时,耳边响起苏祁安急促的军令。 所有人立刻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调整队列,纷纷勒马掉头,一路狂奔。 他们能感受到总指挥的紧张,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可以说有些失态。 但他们身为士兵,只需要服从命令就行,其余的,不是他们操心的。 苏祁安骑在马背上,率先冲了出去,脸色十分严肃。 这一幕让跟随在后的苏勇,都有些紧张,跟随苏祁安这么久,苏勇是头一次从苏祁安脸上看到慌张。 他快速追赶上前,询问道,「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是在潼关布置了守军,不就是怕敌军来袭,按照我们的速度赶回去,潼关守军应该撑得住。」 也只有苏勇在这时候敢发问,苏祁安没有隐瞒,直接道。 「没错,潼关五千守军就是为了防止敌袭做的准备,但我实在是太低估亚木雷了,我以为他的骚扰,最多是几千人马。」 「但这次,他放弃最重要的防御重镇居庸关,看样子就是打算背水一战。」 「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加上汇合的三万狼军团的恐怖战斗力,五千兵力的潼关,刘统领怕是撑不住。」 「一旦潼关被攻破,亚木雷会毫不犹豫率领大军,直逼后方京都。」 「真到了那时,京都才是真正的危矣。」 苏勇点头,现在他才能理解苏祁安的慌张,确实,上次不过八千来人的狼骑兵,就把京都城折腾什么样。 这次,整整三万人的狼军城,真要是攻打京都城,凭京都城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住。 京都一旦有失,苏祁安这个总指挥铁定会被问责。 苏勇明白,这一战是这次战事,最重要的一战,也是京都战事的最终一战。 双方都在抢时间,谁能快人一步,便能掌控战场的主动权。 有一说一,亚木雷的这招瞒天过海,真是玩的漂亮。 能够下定这种决心,来个破釜沉舟,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而且亚木雷的战术布置的很迅速,苏祁安先手给他来个潜伏静默,最终拿下函谷关。 亚木雷反手就给他来一招,瞒天过海,这种战术,考验的不仅仅是双方的应变能力,更是对心理的一种极大考验。 看谁能够沉得住气,这才是关键。 一路纵马狂奔的苏祁安,渐渐恢复平静,内心的紧张,强行按压下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能被外界的一点战场情绪干扰。 他现在能祈求的就是,希望刘信的五千人马,能够尽量给他争取一点的时间,哪怕多一点也好。 这次的回防,苏祁安的人马直接开启狂飙模式,那等速度,身下的军马,都有些受不了。 期间,有十几匹军马都累死了,苏祁安没有任何停留意思,命令没有马的骑兵,留下加入步兵军团。 其余人继续赶路,就是一句话,哪怕马累死了,你爬也得给我爬到潼关。 在这等风驰电掣下,原本要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苏祁安给缩短了半个时辰。 当苏祁安的先头骑兵抵达潼关时,一则坏消息却是传来。 潼关被破!刘信的五千人马死伤殆尽,刘信重伤,活下来的连同伤病,不足两百余人。 这消息传来,让苏祁安的脸上十分难看,他有想过刘信面对的压力有多大,但伤亡这么大,真的超乎苏祁安的意料。 苏祁安驾马,直接冲进 了潼关。 潼关城内,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鲜血流了一地。 城内,一些活下来的伤兵,露出悲伤神色,陆续收敛死去兄弟的尸体。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亚木雷攻破潼关,没有留下一兵一卒拱守,而是集中所有的人马,全力朝着前方的京都城而去。 毕竟,眼下留几千兵马,根本阻挡不了苏祁安,本来亚木雷的兵力就不多,与其浪费人马,不如索性集结,奋力一搏,攻克大凉京都。 亚木雷的这种做法,看起来和自杀式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支孤军。 可就是这样的孤军,倘若真的将大凉京都攻破,有幸抓获大凉皇帝及其皇族,那带给前线将士,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纵然苏玄庸等皇族,及时撤离,被攻破大凉京都,这同样能够给大凉各州带来巨大震动。 而这,就是亚木雷想要的效果,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前线宁州现在和大荣二十万大军正在激烈交战。 一旦得知京都被攻破,大荣那边,会不会直接猛然增加兵力,对大凉展开全面战争。 一旦全面战争开启,大凉搞不好就会亡国。 这是苏祁安绝对不想看到的,现在的他,还没有实力彻底保护自己的家人,一旦全面战争开启,大凉各州,哪里会是一块净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苏祁比谁都明白。 在来之前,已经发了军报给京都,让京都的众人做好死战的准备。 这次他还是希望京都能坚守,毕竟,京都还在他们手上,如果一旦放弃,没有京都的保护。 想想看,到时候杀疯的亚木雷的狼军团,会不会一通乱杀,谁又能保证了他们的绝对安全。 苏祁安在军报中,像苏玄庸保证了,一定会在亚木雷的军队攻击京都前,将他拦住。 但在追赶前,苏祁安还得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在刘信五千人马,加上潼关的防御下,不到半个时辰,潼关怎么就被攻破了。 亚木雷的狼军团,刘信又不是没有接触过,在先前的战斗中,他可是硬撑了两天,即便现在兵力不多,但这么快被攻破,苏祁安很难相信。看書菈 而且城内的伤兵,连同死去的人员,苏祁安都没有发现一个权贵侯爷的尸体,就连和他不对付的监军王冼都不在。 他可不相信,他们全部为大凉战死了。 苏祁安最想找的是刘信,但刘信因为这次激战,重伤昏迷,现在还在抢救。 在一路搜寻时,苏祁安终于找到一位存活下来的副将。 看着苏祁安走来,这位粗犷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苏祁安面前,双眼通红,直接哭了出来。 「总指挥,你可算回来了,你要为刘统领做主啊,为死去的这些兄弟做主啊。」 苏祁安将他搀扶起来,连忙问道,「不着急,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这位副将擦去脸上的泪痕,断断续续的,一点点的将潼关遇袭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 听着副将的讲述,苏祁安的脸色无法冰冷,他的拳头忍不住紧握起来,脸色写满了愤怒。 原来在苏祁安带大军离去不久,亚木雷的军队便来犯潼关,只是这次,亚木雷并未大举进攻,反复隐藏了自己的大部分军队。 只带着几千人马,频繁骚扰。 对于这种骚扰,刘信根本不上当,每次都是敌军入侵,放箭,等到对方退走,就停止进攻,反正原则只有一个,无论怎样,都坚守不出。 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说不定就能等到苏祁安的回援,双方合击,潼关也不会变成眼下这样。 眼看骚扰无效,亚木雷直接派出一万的军队,分四批,将潼关围了起来,分四个方面攻打潼关。 因为四面开战。潼关的四个城墙,需要指挥官坐镇。 刘信负责正面,其余的三方,刘信犹豫了一会,还是让郑良等权贵去坐镇。 但在他们去前,刘信很认真的跟他们嘱咐,无论怎样都不要出城。 这事,监军王冼也打了包票,刚开始的攻城,他们的确按照了刘信的意思去做。 但随着攻城的持续,特别是,当亚木雷出现在南城门,也就是郑良和王冼负责的位置。 亚木雷跟随攻城部队受挫,甚至中了一箭,无奈撤退,这一举动,一下子让二人心思活泛起来。 亚木雷的名声,在大凉同样家喻户晓,而如今在攻城中受伤,部队败退,手中才这点人马。 如果能够将亚木雷拿下,那这场战事,他们就是绝对的头功,而且对大凉的士气,有巨大提升。 一代名将被他们拿下,大荣的军队,士气必定受挫,而他们日后就能名扬京都了。 为了日后的官途权利,这二人竟然没有和刘信打招呼,直接命令士兵打开了城门,率人追了出去。 结果就是,这就是一个圈套,二人率领的两千人马刚出击,瞬间,两侧的黑暗中,一下子窜出如同潮水一般的大荣士兵。 在混战中,他们不出意外就被拿下,等到刘信知道消息,想要第一时间关闭南城门时,却是晚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亚木雷的三万大军,全部拥入南城区,面对刘信的几千人马,直接展开了一场屠杀。 而亚木雷的目标并非是潼关,他的时间并不充足,并没有耽误多久,将潼关守军一众击杀后,根本没有检查是否有活着的伤兵,便率领大军,直奔后方京都。 而王冼、郑良他们等权贵,成了俘虏,被裹挟着,朝着京都而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奈的办法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听完讲述,苏祁安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前方的墙壁上。 这次苏祁安是真的动怒了,本以为这些权贵被他敲打一番,至少老实一些,但没成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苏祁安气的不是他们的狂妄自大,盲目自信,而是丝毫不考虑手下兵士的性命。 留守的五千士兵,起码有一半是苏祁安组建的老兵油子队伍。 以他们的能力,真要逃,在战场上的生存率,绝对比这些权贵侯爷要高太多。 但他们最终却是死战不退,正面和亚木雷的军队硬杠。 他们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为苏祁安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这些被看不起的老兵油子,在关键时刻,却是真正的英雄,那种在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的不含糊,是其他士兵身上没有的。 虽然和他们相处不长,但这段时间的同吃同睡,同相处,让苏祁安知道他们是一群什么人。 这才过去多久,上一秒还嘻嘻哈哈,又打有闹,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甚至有的人,只剩下残躯,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回。 他们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苏祁安的脑海。 这一刻的苏祁安,心里十分痛处,打仗嘛,哪有不死人,但他们的死,绝对不能因为指挥官的愚蠢造成的。 他们是老兵油子,被各种人看不起,他们也不在乎,可在关键时刻,他们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没有一个人后退,和亚木雷的狼军团死斗。 苏祁安双眼微闭,深呼吸,随即睁眼,他的脸色漠然,拍了拍这位副将的肩膀,轻声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兄弟们白死,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传我军令,留下一支小队,照顾受伤的兄弟们,其余人等,全速追赶敌兵,让他们瞧瞧,我大凉的将士也不是很欺辱的!」 「战!战!战!」 瞬间,在场众人皆是有感而发,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几千人。但气势却是震天。 所有人心中的热血,都被点燃,只要苏祁安一声令下,他们绝对嗷嗷的冲上去。 「回总指挥,我们的后方大部队赶上来了。」在这种群情激愤的高昂气氛下,总算传来一个好消息。 「好,兄弟们,丢下攻城重器,所有人轻装上阵,给我冲!」 话落,苏祁安汇合的三万大军,直奔前方的亚木雷追击而去。 之前是利用各种不对等的信息差,来进行各种战术安排。 现在,双方丢出的战术已经差不多了,如今考验的就是双方真刀真枪的大战一场。 战争,可以运用各种阴谋诡计,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最终战事胜利服务。 最终这场战事究竟谁是赢家,就得看谁的战力强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迅速朝着京都开拔。 潼关距离京都不是很远,以他们的脚力,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而亚木雷拿下潼关后,只逼后方京都的消息,早虽苏祁安的提前预警,传了过来。 眼下的京都皇城,因为苏祁安的这份预警,而吵翻了天。 谁能没想到,这才刚拿下函谷关,击退狼军团没多久,不等他们喘息,这退走的狼军团,直接卷土重来了。 而且这次的卷土重来,可不是简单的八千狼骑兵,而是所有精锐的狼军团。 更糟糕的是,在一刻钟前,从前线传回的消息,潼关已经被破了。 亚木雷的狼军团,距离京都城已经不足五十里。 眼下是走是留 ,因为这个,再一次的吵了起来。 本来没有苏祁安的这份军报,郑国公等主走派,快说服苏玄庸了。 但随着苏祁安的军报传来,不知道他上面写了什么话,让有意动的苏玄庸,犹豫起来。 紧接着,以文宣、楚雄等守派,开始和郑国公等人吵了起来。 这次,苏玄庸并未制止众人,反而默认双方争吵,直到刚才,一则消息传来,方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东山伯率领的三万大军,在距离京都约莫二十几里,将亚木雷的大军给咬住了,双方展开了激战。 就是这则消息,让苏玄庸终于开了口。 「如今战事危机,东山伯力挽狂澜,我们这时候倘若撤退,对前线军心必有打击,因此,暂不撤退。」 「当然,郑国公考虑的也有道理,召集皇城内的禁军,随时等待寡人的命令,一旦情势不对,立刻放弃京都,后撤中州。」 苏玄庸的这番话,说到底还是安抚双方人心,在他眼里,如今战事危急,内部一定要团结。 所以说的这番话,相当于给了双方一个交代,都没有一棍子将对方打死,静观事态发展。 皇城内的争吵暂时平息下来,但前线,苏祁安和亚木雷的战斗,才刚开始。 经过苏祁安的一路狂追,终于在距离京都城二十余里,追上了亚木雷的大军。 而亚木雷已经冲到了这里,自然不可能甘于放弃。 因此迅速的派出一万的后方部队,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拼死阻拦苏祁安的军队。 对方的一碰面,可以说,完全没有技巧可言,直接一股脑的冲了上去。 毕竟,到了这个节骨眼,所谓的战术打法,都不如直接靠暴力冲撞来的快。 首当其冲的就是最前方的重甲兵,他们各个手持长戟,在身旁盾牌手的掩护下,狠狠冲击。 砰! 双方一轮冲击,瞬间无数的兵士成了一堆冰冷的尸体,被高高扬起,最后成了一摊被践踏的烂泥。 重甲兵的出动,紧接着,后方满天箭矢如同天幕一般,朝着对方急射。 无数的兵士,中箭纷纷倒地身亡,这时候,骑兵部队,同样开始了冲击, 只是他们是负责左右迂回包抄,和对方的骑兵较量上了。 这才是真正的血腥战场,没一秒都伴随着生命的消亡。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空气,一地的碎尸被人踩踏,让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亚木雷的狼军团不愧是精锐,就凭这一万人,还真把苏祁安的三万大军,给暂时拖住了。 而亚木雷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带着手下兵士,一阵狂奔。 站在将台上的苏祁安,目光遥望,能够看到亚木雷的部队渐渐走远。 他的脸色凝重,而这时候,一则军报传来,这则军报并非是从京都而来,而是他拿下的函谷关。 军报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已侦查,有五万大荣军队南下,现已突破居庸关,朝函谷关而来,我守军势保函谷不失,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这则坏消息,让苏祁安一阵心惊,虽然他有所准备,但这消息来的还是有些快了。 亚木雷的这么玩命,不就是为了给前线的大荣军队一个表率,如今他突破潼关,兵锋直至京都。 这足够让后方坐镇的库克术,愿意冒险集结人马,迅速的派兵沿着亚木雷袭击的路线南下。 而一旦让双方人马逐渐汇合,这就是不是他瓮中捉鳖亚木雷,而是被亚木雷、库克术直接来了个中心开花。 如今他们已经突破了居庸关,想要再进一步,抵达 潼关,完成汇合,中间的函谷关是绕不开的。 函谷关的确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荣誉,但终究有个上限。 别的不说,函谷关守军加起来不过两千人,这次男子又新增五万人马,人家用车轮战,一轮轮的都可以把你给耗死。 即便得知函谷关战事危机,苏祁安也无法抽掉任何兵力,前去支援。 各州支援的军队,还得有两天才能抵达,而想要破这个局,苏祁安必须要迅速解决掉亚木雷的军队。 至少不能被眼前的一万军队,给困在这里。 苏祁目光闪动,直接道,「传我命令,让新军出列。」 很快,约莫六十人的新军出列,他们身穿藤甲,手中握着战刀,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们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袱。 苏祁安目光扫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很快新军上马。 在一众重甲兵,骑兵的掩护下,直接朝着陷入僵持状态的前线冲了过去。 没有战刀的挥砍,而是直接从背后的大包袱中,掏出一组炸药,点燃引线,奋力一扔。 轰!轰!轰! 一道道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浓烟的升腾而响起。 刚才还陷入焦灼的几处战圈,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炸猛了。 烟雾散去,只剩下一堆的残缺尸体。 炸药的威力还是很明显的,战场上的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双方的僵持打破,一些缝隙,漏洞也是出现。 眼看着战事朝着苏祁安的方向转变,但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十分凝重。 他倒不是心疼炸药,而是心疼他培训出来的新军。 本来新军的存在,就是为了负责暗杀、刺杀、侦查。 但眼下战事焦灼,先前因为快速追赶亚木雷,丢掉了投石车这类重武器。 没有了投石车的帮助,苏祁安失去了远投的战力,他也想过,召集军队里的神射手。 以他们的力量,远投炸药,但在大凉,神射手哪有那么多,纵然有,也不可能全在他的队伍中。. 最终为了破局,只能让最熟悉炸药的新军,进行这种极其危险的攻击。 炸药的一声声爆炸,成功的打开了战事的焦灼,但投掷炸药的新军,自然成了被攻击的重点对象。 第二百三十八章 说客王冼 战场上的新军,很快成了被重点照顾的对象,大量的荣兵,各个悍不畏死的朝着投掷炸药的新军冲去。 虽然新军身边有大量的兵士保护,但还是有部分荣兵,冲了过去。 双方激战,有了伤亡,站在后方将台的苏祁安,目光沉着的看着前线伤亡的新军。 随着炸药炸出的缺口扩大,苏祁安当机立断下令,重甲兵部队,全力冲过去。 苏祁安的重甲部队,如同钢铁洪流,将缺口直接扩大了一倍。 撕碎了荣兵的防御,紧接着,重甲兵朝着四周扩散,将其分割瓦解。 骑兵部队趁势,冲入荣兵内部,来个大纵横的穿插。 在双方的配合下,一万人的荣兵,硬生生被苏祁安的军队给撕裂。看書菈 苏祁安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幕,冲昏头脑,命令军队速战速决,快速的解决了阻拦的一万荣兵。 带着大军,继续朝着前方的亚木雷追去。 此时的亚木雷率领狼军团,已经突到距离京都不足十来里之地。 只要骑兵来个奔袭,不用多少功夫,就能冲到京都城下。 而亚木雷也是这么做的,虽然他的狼骑兵伤亡惨重,但至少还有一战的能力。 经过他的收拢,手里起码还有三千左右的狼骑兵。 一声令下,三千的狼骑兵直冲前方的京都城。 这次可不比上次,上次只是奇袭,而且他们身后并没有狼军团的支援。 眼下,连同他们的主将,亚木雷都亲率大军前来,给他们充足的底气。 别看他们只有三千人,但足以让这些凉人,瑟瑟发抖。 狼骑兵刚离去不久,传信兵便带着一则消息。 负责拦截苏祁安的一万兵士,已经被攻破,苏祁安大军,距离他们后方部队不足七八里。 这消息,让亚木雷有些震惊,不仅是他,就连他身后的一众副将,同样如此。 毕竟,凉兵在他们眼里,都是一群弱鸡,哪怕有胜,也不过是凭借地形优势,要么就是事先埋伏,取巧罢了。 因此,当听闻这个苏祁安,率领三万凉兵,想拖住他时。 亚木雷很自然的派出一万兵士,前去阻拦。 在他眼里,这种没有地形优势的便利,完全依靠正面硬杠。 一万的荣兵,拦下苏祁安他们,完全是绰绰有余。 但现在,这个苏祁安不仅将他的一万军队给攻破,而且速度也忒快了。 这才多久?最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这就被攻破了? 身后的众将,都有些恍惚,他们反复对着传信兵确认。 可得到的消息,就是苏祁安距离他们不足七八里了。 这消息,也让成一众俘虏的王冼、郑良等人,同样震惊。 他们却是不敢相信,苏祁安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本事。 震惊归震惊,身为狼军团的主将,本次京都战事的总指挥,亚木雷还是有相当镇定。 他目光闪动,开口道,「巴鲁,本将给你五千精锐,并且配备最好的兵器,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拦住这个姓苏的。」 「我要求不多,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你就是这次战事首功!」 亚木雷这么说,不是夸大,而是心里有把握,以他的速度,最多十分钟就能抵达京都城。 剩下二十分钟,凭他手下的兵士,对付万余人都不到的大凉兵士,拿下是绰绰有余的。 被点名的巴鲁重重点头,刚准备带兵离去,忽然,成俘虏的王冼,目光闪动,像似做了什么决定,直接道。 「亚 …亚木雷将军,我有办法能够拖住苏祁安。」 亚木雷目光一挑,并未言语,就是漠然的看着王冼。 而巴鲁性子可没亚木雷那么好,明显是个暴脾气。 走到王冼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冷声道,「哼,凉人,你是不是真把我们当傻子了?」 「就凭你这个死太监?也敢口出狂言?是不是因为那个姓苏的来了,你们就有救了?」 「本大爷现在心情可不爽了,来人,把这个死太监给我砍了,直接祭旗。」 巴鲁的话,直接把王冼吓的连连求饶。 王冼也有眼力见,知道在场有话语权的是谁,被荣兵拖拽间,对着亚木雷连忙道。 「各位大人饶命啊,我虽然是个太监,但也是本次的监军,我的身份是可以管束苏祁安。」 「只要我出面,让我好好跟他说说,一定能说动他的,亚木雷大人还请给个机会啊!」 王冼的声音尖锐,急切,就在他被拖下去处斩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亚木雷,却是冷声道。 「先等等,把他带过来。」 荣兵得令,把王冼提到亚木雷面前。 王冼瘫坐在地,对着亚木雷连连磕头感谢,亚木雷冷声道。 「要想活命,就得证明你的价值,说吧,你凭什么认为苏祁安能听你的?就凭你是所谓监军?」 王冼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对着亚木雷道,「我这身份或许无法让苏祁安退兵,但我是大凉皇帝身边的大监。」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他担不了责任的,哪怕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手下的兵士着想。」 「皇城内,对他不满的很多,所以,很多事情,他做起来,要考虑后果。」 「还请亚木雷大人给个机会,我一定会给大人争取足够的时间,还望大人能信我一次。」 「哼哼,你们凉人,果然都是一群虚伪的人,总喜欢在背后弄阴谋诡计,这样的大凉,不被亡国都说不过去。」 「是是是,亚木雷大人说的对。」王冼连连附和着。 「好吧,本将给你一个机会,不求你让姓苏的退兵,只要你能拖住他二十分钟,你的命就保住了。」 「巴鲁,带他去。」 其余人等,随我出击大凉京都,谁先第一个登上京都城墙,本将赏银万两,官升三级,京都女子可以优先挑选!」 「冲啊!」荣兵们脸色各个情绪激动,下一刻,在亚木雷的带领下,直奔前方的京都城。 而朝着狼军团追赶的苏祁安,很快与狼军团的后方部队打了起来。 只有交上了手,他们才明白,眼前这群凉兵的战力,和他们先前交手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们甚至都有些懵,什么时候凉兵都这么猛了? 苏祁安之所以敢率领三万军队,全面出击,不仅仅是冒险,更是为了振奋士气。 毕竟,这次的战事发生在京都周边,京都城内,可是有他们的妻儿老小。 这次保卫京都,不仅仅是保护大凉皇帝,更是自己的家人。 而且这次的总指挥,是大名鼎鼎的苏祁安,苏祁安的表现,早已征服了他们。 每次的大战,他们的总指挥都是身先士卒,在战事焦灼,打不开局面的时候。 苏祁安动用的都是自己的私人护卫,他们跟了那么多的总指挥。 从未有一个,像苏祁安这般,敢打敢冲,有胆有识,以身作则。 跟随这样的指挥,哪怕是战死,都是值得的。 特别是刚才的一万余人的战斗,让他们明白,穷凶极恶的荣兵,并没 有表面那么可怕。 只要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接下来遇到谁,他们都敢硬碰硬的去战斗。 他们的士气、血气,早已被苏祁安给调动起来。 双方拼命搏杀,就在这时,忽然,后方的荣兵散开。 一辆战车缓缓驶了出来,在距离将近二百来米左右,停了下来。 王冼站在战车上,通过传令兵的喊话,将王冼的声音,传了出去。 看到王冼的出现,双方的主将各自命令,激战的兵士后撤,中间留下了一个暂时真空地带。 「东山伯,我是监军王冼,我有几言,希望总指挥能听的进去。」 苏祁安面色平静,漠然的看着远处的王冼。 看着停手的双方,王冼内心一松,继续道。 「总指挥,我知道你的才能出色,但咱家希望总指挥为了和平,能够暂时停手撤军。」 「都打到家门口了,去他娘的狗屁和平!苏先生给我一支人马,看我不了结了这个败类!」 王冼声音刚传来,瞬间,苏祁安身下的一位副将,气势汹汹,愤而开口。 苏祁安摇摇头,示意不要妄动,他倒想要听听,这个成了俘虏的王冼有什么高见。 看着苏祁安没有动静,王冼以为他听了进去,心中窃喜,继续道。 「总指挥,这次战事,保全京都才是正途,我已与大荣主将说好了,只要总指挥退军,亚木雷大人同样也会撤军,一定保证京都的安危。」 「那我要是不撤呢。」苏祁安一方,很快给了回应。 「总指挥倘若不撤,京都一旦有失,总指挥怕无法承担,而且总指挥不为自己想,也得替诸位手下兄弟考虑。」 「一旦战事起,京都城内百姓,可无法保全的安危。」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王监军,你的监军任命,是荣人给你的?你的监军使命就是充当荣人走狗?」 毫不客气的讽刺,王冼并不恼怒,毕竟,他的性命是在荣人这边。 只要能够保全性命,被苏祁安谩骂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一旦他能争取时间,京都城破。 谁还能阻止大荣军南下?到时候整个大凉,都得被攻克,一个小小的苏祁安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如此猖狂,后面就有多惨,只有活到最后,才是资格笑到最后。 历史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王冼等着苏祁安惨死的时候。 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后的后手 王冼摇摇头,一副苦口婆心劝告,「总指挥,识时务者为俊杰,暂退一步,保全大凉皇室,京都百姓,整个大凉会感谢你的。」 「哦,是吗,王监军什么时候,能对京都百姓如此着想?」 「好啊,王监军想求和,可以啊,去问问我手下的将士答不答应,大凉死去的前线将士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杀!杀!杀!」 苏祁安的传话落下,紧接着,后方众人铺天盖地的声音响起。 他们的声音高昂,充斥着强烈的愤怒。 开什么玩笑,战事打到这一步,他们死了多少兄弟,前线的宁州兵士,正和大荣军队拼命。 而且这么多年,南下的大荣军队,是什么样?他们不清楚。 是一群无恶不作的畜生,好不容易让他们碰到苏祁安这般优秀的将领,跟着他从没杀得这么痛快。 而偏偏这时候,这个王冼,非但没有半点骨气,竟然还充当荣兵的说客。 真他娘给凉人丢脸。 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关系,他们早就搭弓拿箭,说什么也得将王冼给射杀。 感受着众人的滔天杀意的气势,王冼的脸色一变,他从未看到凉兵,什么时候如此有血性。 这让他感到些许的可怕,好在他算了下距离,双方之间起码有二百来米。 哪怕是最优秀的神射手,在这般远距离,将他射杀。 就算众人对他恨的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 王冼稍微平息内心情绪,说道,「呵呵,各位都是大英雄,咱家是比不了的,但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总指挥,都这么决定了,咱家也不在多说什么呢,希望总指挥日后不要后悔,毕竟,想你死的,可不止咱家一人。」 「希望总指挥能够活到最后,各位好自为之。」 声音落下,王冼身下的战车,缓缓掉头,准备离去。 对于王冼,巴鲁目前并不打算杀了他,等到攻克京都,王冼在京都还是有大用的。 这话是亚木雷临走前,交代他的,虽然他不理解,但主将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而且王冼的那番游说,虽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但至少给他们拖延了一些时间。 现在的他,野心大了些,他想拖住苏祁安一炷香时间,这样后方的大凉京都,多半被拿下。 哪怕他们死光了,都值得。 就在巴鲁准备召集手下兵士,准备来个集团冲锋时。 忽然,一道尖锐急促的破风声响起,他根本看不到射来的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命令盾牌手防御。 破风声落下,巴鲁目光扫视,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四周也没有兵士受伤。 巴鲁眉头微皱,很快舒展开来,看来是他想多了。 想想也是,二百米的距离,这早就超过了神射手的距离,哪怕是他们大荣军队,也找不出一个能将箭矢,射到两百米的距离。 对方这么做,无非是想吓唬他们罢了。 正当巴鲁准备出言嘲笑一番,忽然,站在战车上的王冼,身体颤抖。 一根箭矢狠狠插在他的后背,将他的胸膛贯穿。 王冼感到不可思议,他并没有看着胸膛的箭矢,而是艰难回头。 前方,苏祁安手持一柄不凡的重弓,遥指射他,就这么站着。 「你…」王冼嘴巴微张,有些艰难开口。 「王冼,当你成了荣兵的走狗那刻,本总指挥就有杀你的理由,不为别的,你要为潼关战死的四千多弟兄赎罪!」 「 放心,不只是你,那些权贵侯爷,有一个算一个,本总指挥会通通杀尽!」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王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苏祁安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凭他冒出的那番,敢杀尽权贵侯爷,就足以让他感到胆寒。 知道此人是真的不能招惹。 但可惜,他没有重开的机会,黑暗的意识不断侵蚀他的脑海,他的双眼一片模糊,最终无力的从战车上栽了下去。 王冼的身死,让巴鲁的脸色十分难看,这真是杀人诛心。 当着他的面,真的将王冼给杀了,如此远的距离,他真的不敢相信。 别说是巴鲁了,苏祁安露的这一手,同样让身后的将士,一阵呆滞。 二百米的距离,约莫快达到三百步了,这特么哪里是神箭手。 在大凉的历史上,最强的神箭手,也不过是二百步,可他们的总指挥,硬生生将距离扩大了一百步。 这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们心中的佩服。 众将士齐齐大吼,那种高昂的情绪,仿佛能灭杀一切。 看着王冼被杀,苏祁安心里也是颇为激动。 倒不是因为王冼的死,而是他改造的弓,终于发挥了他的用处。 这柄弓,是当初在宁州,范文忠送给他的,是一副难得好弓。 但距离也就一百五十米,便是极限了,但苏祁安可不满足。 前世的他,所用的现代复合材料的弓,可达三百米。 苏祁安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只要能达到二百米就够了。 为此,在京都找了最好的铸弓大师,给了他一副分解的现代弓制造图。 经过起码有二三十次的实验后,终于在京都战事爆发前夕,将这柄龙胆弓改造好。 而今终于在今天,大放异彩。 对于苏祁安来说,当王冼充当荣人说客时,他就已经上了苏祁安的必杀名单。 不仅是他,郑良等一众权贵侯爷,有一个算一个,苏祁安必要他们死。 如果不是他们,京都战事会打到这个份上,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 无论怎样,苏祁安都要给死去的兵士一个交代。 而且他本就是此次战事总指挥,战场上,郑良、王冼等人,违背军令,擅自出击,给潼关守军造成巨大损失。 按照战时大凉律法,他们死上百次千次都不为过。 而王冼真是找死,还以为自己是所谓监军,陛下身边红人,真以为苏祁安不敢拿他如何。 那他就真的大错特错了,苏祁安可不会惯着他们,当他成为本次战事总指挥,他就下定决心,谁违背军令,一律当斩! 如此王冼一死,苏祁安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下令,全军发起冲锋。 巴鲁也不惧,挥舞着弯刀,带着手下的兵士,朝着苏祁安的绝对冲击着。 双方这次的战斗,时间不长,并没有爆发僵持态势。 毕竟,人数上,就是碾压,而且经过苏祁安的漏一手。 彻底把手下的兵士的战争潜力给激发出来,所有人各个嘶吼着,都是杀红了眼。 这次的战斗,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将五千的荣兵基本消灭殆尽。 只剩下少部分的荣兵,在苦苦支撑,苏祁安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派兵将他们围了起来。 四周都是弓箭手,对着他们,只要苏祁安下令,这样荣兵立刻就会被射杀。 打仗可不能光靠蛮力,能用弓箭射杀的,就用弓箭射杀,这样能减小自身兵力损耗。 为首的巴鲁, 身上满是鲜血,他手持弯刀,看着前方的苏祁安,没有丝毫惧怕,反而得意的大笑。 「哈哈,姓苏的,我知道你很强,在大凉的诸多将领,你是个天才,很能打,在我交手的这么多凉人将领中,你是头一个让我佩服的。」 「但那又怎样,为了围剿我们,你已经花了一炷香的功夫,甚至更长,你们大凉京都,现在怕是被我们主将攻克了。」 「姓苏的,你们完了,大凉亡国了,哈哈哈。」 巴鲁笑的特别得意,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就算死了,他也得狠狠嘲讽苏祁安。 苏祁安脸色平静,看着巴鲁,轻声道。 「嗯,我知道你们主将确实很厉害,能够有如此破釜沉舟的勇气,是一位不错的将才,我也知道,在我的后方,大荣的五万军队,已经攻到函谷关了。」 「要不了多久,就能和你们主将汇合,来个中心开花,对吧。」 巴鲁笑着点头,就算苏祁安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又怎样,如今战事自定,凭他手中的二万来人,还能改变眼前大局不成。 苏祁安摇摇头头,用着怜悯的眼光看着巴鲁,说道。 「亚木雷有他的准备,难道我就没有准备吗?」 「什么?」巴鲁一愣。 「算算时间,宁州前来支援的五万大军,应该也赶到京都了吧。」 「这!你!」巴鲁显然被苏祁安的这句话给惊到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我知道了,姓苏的,你不过就是想在我这里,找回面子,想骗我,做梦。」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好意思,从始至终,你都不在我的眼里,可惜啊,你看不到你们主将被困的时候。」 说着,苏祁安没有在看巴鲁一眼,带着手下众人直接离开。 巴鲁大喊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姓苏的你…」 还未说完,无数的箭矢的齐射,直接将这些负隅抵抗的荣兵给射成了筛子。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一路朝着前方赶去,这次的战事,亚木雷来的这守突袭,是他没想到的。 但不代表苏祁安就没有后手准备,既然前线荣兵敢分兵五万,直接突袭。 那在前线抵抗的范文忠,经过了上次的战事惨败,多少还是知道怎么灵活用兵。 被动防御的亏吃了一次,范文忠可不会在吃第二次。 因此,苏祁安在战事开启前,就给前线的范文忠发出一信,希望他能根据战事的危机程度,能及时改变防御政策,分出部分兵力增援京都。 虽然这么做,会承担罪责,但京都要是没了,那他们前线的抵抗还打个屁。 而这,才是本次京都战事,苏祁安隐藏的最深后手。 第二百四十章 亚木雷身亡 好在范文忠也不是一个性子迂腐的武将,在合适机会,直接抽掉了五万人马,迅速南下。 五万人马的抽离,对前线宁州战线,确实会带来一些影响,但还是那句话,京都要是都没了,他们在前线继续抵抗有什么用。 而这五万南下的兵马,为了不被暴露自己的意图,是分多批次的换防,一点一点的接近后方京都。 在这般小心翼翼下,终于在京都战事爆发的最危急关头,五万支援的凉兵,终于抵达京都。 要知道,这时候,亚木雷的狼军团距离大凉京都,已经不足四五里。 目光远眺,都能看到京都城模糊的影子,可惜,就是这短短四五里,硬生生被支援的五万兵士给生生抵挡。 这五万军队,在战力上,肯定不如大荣的狼军团,但好歹是常年驻扎在边境战线的边军。 是常年和荣兵交手的,可以说整个大凉,最能打的军队,就是这群防守边境战线的边军。 光凭数量的优势,几个冲锋,就把围攻京都的三千狼骑兵给围了起来。 任由对方如何突围,但在绝对的人数上,三千的狼骑兵,终究是被消灭殆尽。 因为宁州边军的到来,一下子让京都皇城众人,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如果这五万边军再晚一些,苏玄庸怕是会下令,迅速放弃京都。 三千狼骑兵不可怕,可怕的是随时会赶到的狼军团。 好在最终老天是站在他们这方,有了五万边军的加入,亚木雷的狼军团,就是硬生生无法前进一步。 狼军团是大荣精锐,但他手中可用的兵力,顶死了不过三万,这三万中,还包括几千名伤兵。 原本五万人的精锐狼军团,这场战事下来,伤亡差不多快一半,虽然对方凉兵伤亡也不小。 但亚木雷根本没有半点开心,哪怕他杀再多的凉兵,但最终无法突进大凉京都,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失败。 亚木雷不甘心,发动进攻命令,在几位副将的带领下,上万人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冲锋着。 可惜,在绝对数量面前,大凉的边军,就算无法将发起攻击的狼军团给消灭,但将其困住,还是能够办到的。 前方攻势的又一次受挫,让亚木雷的脸色铁青。 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大凉边军会出现在这。 能够有如此计策的,只有一人,那人就是他的对手。 这次的机动大师的对决,让亚木雷棋差一着,虽然亚木雷很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他还是败在了苏祁安的手中。 亚木雷沉默着,这时,传信兵带来了一则消息,苏祁安的大军,突破巴鲁的防线,正直扑他而来。 亚木雷目光闪动,并未发脾气,手掌紧握着,目视前方受挫的将士。 忽然,他像是看明白了,又像准备放手一搏一般。 他直接下令,「传本将军令,收拢部队,全线掉头,给我像后方来军发动攻击。」 手下的心腹副将,大概能猜出亚木雷的想法,他们没有怨言,反而各个情绪高昂,一声令下,收拢兵士。 下一刻,朝着苏祁安的方向冲去。 这不是亚木雷的自暴自弃,而是他想在战场上,和苏祁安正式来个了解,也是双方最终的一战。 身为大荣的机动大师,他的计划是失败了,攻克大凉京都,的确是无望了。 至于等到南下的五万大荣军队的合围,基本上没这个可能了。 苏祁安和大凉边军,是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战场上,发生什么事情,都说不准,一次战机的没能把握,就意味着战争的失败。 亚木雷从来不后悔自己发动这次突袭,身为机动大师,能在战场上死,是他的光荣。 至于投降,想都不可能,哪怕到最后关头,他也要率领自己的军队,发动最后一次攻击。 这是他身为大荣一名将军的尊严,这种尊严是不可辱的。 哪怕是死,他也要领教领教,这位大凉的机动大师,究竟有多厉害。 苏祁安的大军一路狂奔,就在即将逼近亚木雷的狼军团时,他这边,也得到了亚木雷朝他奔袭的消息。 他有些诧异,但很快露出了解神色,他知道,这是亚木雷的临死反扑。 只要能顶住这最后一波攻击,这次的京都战事,基本上便宣告结束了。 苏祁安当即下了命令,全军按照各自兵种的队列,开始迅速调整攻击模式。 毕竟,在这时候,敌军都冲到自己眼皮底下了,倘若选择防守,这会把他们好不容易爆发的士气,给弄丢的。 老话说的好,狭路相逢,勇者胜,苏祁安也很想见识,这位大荣名将是否有传闻中的那般厉害。 苏祁安的军队,刚展开攻击模式,视线尽头,乌压压的一片,如同潮水一般的洪流,快速朝着苏祁安的大军逼来。 苏祁安站在将台上,手中的长剑划出,指着天空沉声道。 「全军听令,给我杀!」 瞬间,最前线的重甲兵,手持长矛,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大踏步的冲击。 身后的骑兵,双腿夹马,抽动马鞭,从两侧,快速越过前方的重甲兵,直奔对方而去。 同时,头顶的天空,一阵阵箭雨,不断朝着双方对射。 双方的重甲兵相撞,实打实的血肉夹杂着破碎的铠甲、兵器,朝着天空飞去,最后落下地面,被后方赶来的军队给一阵踩踏。 这才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双方的兵力,大差不差,基本差不多,而且双方的士气很高昂,在接触的瞬间,就杀红了眼。 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阵阵嘶吼声响起。 双方的伤亡,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不断扩大。 站在将台上的苏祁安,脸色漠然注视着眼前一切。 这种近乎残酷的肉搏,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只有让他们真正的干上一场,才会消除他们对荣兵内心的惧怕。 这次,他手中的兵力,可不止这几万人,南下支援的边军,可不会无动于衷。 和狼军团交手是必然的,可在拥有数量超越对方的情况下,苏祁安可不会白白不用。 在双方陷入激烈厮杀时,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在狼军团的后方地平线。 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洪流,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狼军团而来。 都不用苏祁安招呼,前来支援的三万边军,迅速加入战场,将狼军团迅速合围,分割。 在这种不对等的战事下,亚木雷的狼军团,终于是不敌拥有一倍数量优势的凉兵,渐渐的被分散瓦解。 先前激烈的战斗,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平静下来,只剩下少部分还在负隅顽抗的几处战圈。 苏祁安从将台一跃而下,上了马,朝着被围困的一处战圈走去。 这处战圈不是别人,正是亚木雷等一众心腹。 他们脸上浑身是血,但没有丝毫畏惧,手持弯刀冷冷的看着苏祁安。 看着苏祁安走来,亚木雷开口了,「呵呵,大凉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出现你这位不错的军事天才。」 「我听 闻你还是个文人,啧啧啧,大凉真是好运,有你这样的文武全才,这次是我败了,但本将从不后悔。」 「苏祁安本将把话放在这里,哪怕你在优秀,大凉的衰败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凭你一人,是绝对无法拯救它,大凉注定会亡国。」 「你说的对,但只要我身为大凉子民一天,我便会为其奋战到最后。」苏祁安漠然回答。 亚木雷不置可否,他看着苏祁安忽然有些感叹道。 「苏祁安,凭你的才华,倘若能加入我们,你之后的地位绝对在我之上,对于你,本将对你还是很欣赏的 「是吗,这话我不止听过一遍,但有句话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亚木雷点点头,自嘲道,「也是,你我之间本是敌人,可惜啊。」 「要是你信得过我,这本奇兵篇,便送给你了,这是本将在战场上多年的经验所著,本将不愿心血虽我失传,在众多将领中,也只有你能配得上他。」 说着,亚木雷朝着苏祁安丢了一本书,苏祁安一把接过,目光诧异看了眼书皮上的奇兵篇三个大字。 赠书,这是苏祁安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他和亚木雷不说惺惺相惜,但至少是棋逢对手。 在战场上,能遇到值得交手的人,哪怕是死,也值得。 看着苏祁安将书接过,亚木雷大笑着,「哈哈,苏祁安,这一战,本将心服口服,希望你能坚守自己坚持的,如果有下辈子,本将还想和你在战一次,本将去也。」 话音落下,亚木雷手持弯刀,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身旁的众多心腹见状,纷纷跟上。 一下子,二三十名兵士,连同亚木雷直接自杀身亡。 这一幕,苏祁安并没有阻止,正如亚木雷说的,武将死在战场上,是他的归宿,投降是可耻的。 抛开双方的立场说,单从一名军人的职责来说,亚木雷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更是无愧库克术的嘱托。 对于这样的军人,苏祁安还是很佩服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郑良的命我要了 随着亚木雷等一众狼军团的高层战死,剩下负隅顽抗的其他人,很快被尽数消灭。 这一战大荣狼军团,基本上是被彻底消灭,只剩下极少部分残兵逃了,对于这些人,苏祁安并未看在眼里,这些残兵翻不起多大浪花。 为了剿灭这支精锐的狼军团,苏祁安这方的伤亡同样不小,他手中接近三万的军队,打到最后只剩下五千人。 而前来支援的大凉边军,伤亡也达到上万人左右,这还只是大荣狼军团仅存的几万兵士。 如果一开始围剿五万的精锐,伤亡怕是更大。 但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将这支精锐军队给灭掉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好事。 通过这一战,起码能给不可一世的大荣军队,一个心理震慑。 有了这次教训,日后在南下入侵,是否采取这种长驱直入的孤军奇袭,就得掂量掂量了。 随着剿灭狼军团的战斗结束,苏祁安对着身后的苏勇道,「虽然他们是敌人,但却是一名合格的军人,打几口棺材,把亚木雷他们安葬了。」 苏勇点头,领了命令而去。 战场的打扫也在快速进行,苏祁安回过头,目光闪动,似乎在找寻什么,终于在一层层兵士环绕下,苏祁安找到了这次支援的指挥官欧阳海。 他在欧阳海耳边说着什么,欧阳海十分爽快答应,下一刻,直接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 看他去的方向,并非是后方京都,而是前线的函谷关。 这次围剿狼军团,函谷关的出力是不容忽视的,如果没有他们的死保,将南下的五万荣兵,挡在函谷关前。 否则,这场围剿狼军团的战事,没那么顺利解决,亚木雷也不会以这种自杀式的冲锋,朝着苏祁安发动攻击。 仗打到现在,并没有传来五万荣兵前进一步的消息,这说明了函谷关的彪子、二猛完成了苏祁安对他们的嘱托。 函谷关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优势,但能拖住对方强于自己十几倍的敌军,苏祁安能想得到,他们的伤亡绝对巨大。 如果再不派出援军救援,恐怕他们都得死光了。 因此,苏祁安在将狼军团剿灭结束瞬间,便请求欧阳海的军队,迅速驰援。 同时,以最快速度放出消息,狼军团连同主将亚木雷,已经身亡被消灭。 失去了这个突入最前线的孤军,大荣军队想中心开花的战术,算是宣告流产了。 而且这一仗打到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即便南下突进的五万大荣援军,拿下了函谷关。 但凭他们手头现有的数万兵力,坐镇潼关,京都,守上一天,完全就是绰绰有余。 等到各州援军一到,这场战事还会不会继续打下去,以库克术的脑子,应该知道继续打下去的代价值不值得。 这次,苏祁安有信心,随着亚木雷的狼军团覆灭,这次的京都保卫战,基本上宣告结束了。 埋藏在众人心里的一颗石头,已经平稳落地,现在,苏祁安也该办他要做的正事了。 这次剿灭狼军团中,苏祁安只发现了部分的权贵侯爷的尸体,像郑良等几位侯爷却是不知所踪。 据俘虏的几位荣兵嘴中得知,在刚才双方战事打起来之际,亚木雷早就想着派人,将这群权贵侯爷给通通处死。 但在处死的时候,有几位权贵侯爷提前割断了绳子,趁着战乱,竟然逃了。 而那几人中,就包括郑良。 不用猜就知道,郑良等人,现在估计朝着京都狂奔。 如果这次没有将他们处死,真等他们回到京都,指不定这 次战事,就被他们给白的说成黑的。 因为自己对这些权贵侯爷太善良了,导致潼关的五千守军,死伤殆尽,要是这次放了他,那苏祁安就没脸去见活下来的兵士。 因此,这次,无论如何,郑良都得死,谁都无法阻止。 苏祁安翻身上马,带着身边的新军,就欲朝着京都方向追去。 但这次,他的马前,却被陈到给阻止了。 陈到同样是负责留守潼关的五千守军之一,虽然他是权贵,他的父亲更是大名鼎鼎的陈国公。 但在战场上,应该是经历了上次的宁州战事,让他有些成长,对待荣兵的战斗,没有丝毫马虎。 潼关的那次战斗,更是身先士卒,带人反扑,但最终因为双方察觉太大,潼关还是失守了。 但他好运的活了下来,只是断了一支手臂,像陈到这种,还算有血性的权贵侯爷,在京都并不多了。 也正是看到了陈到的血性,这次苏祁安并没有杀他,而是留了他一命。 看着陈到对自己的阻拦,苏祁安皱着眉头,冷声道,「怎么?陈到你要阻我?」 「别以为你在潼关表现,就能替那些渣子求情,趁早退开一边,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否则军法从事。」 即便被苏祁安如此严厉训斥,但陈到依旧没有退开的意思,他摇摇头,连忙道。 「总指挥,你误会我了,我并非是替郑良他们求情,而是希望你能三思。」 「毕竟,这个节骨眼上,即便你追上了他们,难道你敢当着京都权贵众人的面,将他们依法处死?」 「真要是这么做了,总指挥不说你这次的首功没了,恐怕会走不出京都啊,而且你会让陛下为难。」 「我们可以等到战事结束,回京将郑良、王冼他们的罪状,陈述陛下,我想陛下肯定会给个公平的裁决。」 「还请总指挥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断送自己的前途啊。」 陈到说的十分诚恳,身后的新军听的,也是目光闪动。 他们认同陈到所说,的确,苏祁安如果真将郑良等权贵侯爷,当着京都一众权贵面击杀,那后果,无疑于在京都掀起一场大地震。 别的不说,郑国公怕都得立刻和苏祁安拼命了,到时候整个京都都得大乱。 新军沉默着,随即纷纷开口,同样劝说苏祁安三思后行。 众人的劝说着,苏祁安并非是听不进去劝,但有些事情,他非做不可,哪怕这会赌上他的前途,但为了死去的近五千名兄弟,苏祁安不得不做。 苏祁安沉默一会,看着马下的陈到,轻声道。 「我知道你们的好意,是说的很有道理,但如果真按照你所说,等回京都,向陛下陈述,恐怕最后的结果就是。」 「郑良是陈国公之子,又是正儿八经的权贵侯爷,真要处死,怕会引发京都权贵的不安,会影响京都团结。」 「所以,为了平衡双方矛盾,给个交代,郑良估计先削去侯爷爵位,在家闭门思过,最终的一切,都推给死去的王冼身上。」 「这事就过了,我说的对吧。」 苏祁安的这番话,直接让陈到愣了一下,确实,按照陛下一向平衡团结的态度,这事很可能真的会按照苏祁安的走向发展。 「所以啊,一句轻飘飘的闭门思过,因为有权贵背景,就能几句话免去罪责,而就是这几句话,让五千的兵士说死就死,这几句话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都是爹生娘养的,权贵侯爷的命就是命?普通士兵的命就该死?」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传入众人而内,让他们心头一怔,苏祁安 的这番话,直接说的陈到哑口无言。 想要张嘴说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错,在大凉,现实就是这样,普通士兵的命就是卑贱,就是该死。 但这话却无人敢说,毕竟,战争一直在继续,还得用他们继续卖命。 像这样的话,是没有谁敢说的,最多心里想想。 但现在,苏祁安直接点出了大凉最现实的三六九等。 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远方,说道,「我苏祁安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改变整个大凉的不平,但我能做的,就是管好我手下能控制的。」 「他们是我手下的兵,我答应过他们的,把他们活着带出去,就得活着带回来,可我失言了,我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身死的人,付出代价。」 「所以,郑良的命,我苏祁安要了,谁都保不住,我说的!」 丢完这句话,苏祁安勒紧马绳,双腿夹马,一眨眼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身后的新军,快速跟随,他们的脸上有些些许的激动,更多的是一些羞愧。 按理说他们是最了解苏祁安,而苏祁安这么做,为的是替他们出头。 可刚才,他们还想劝说苏祁安三思,想到这里,新军们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们对视一样,心里都升腾一个想法,后面无论在京都发生什么,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拼死也得将苏先生护送出京都。 看着苏祁安的远去,陈到的脸上也是一阵复杂,一方面是替郑良等人即将身死,稍微默哀几秒。 因为他明白苏祁安,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哪怕是将天捅破窟窿,他都不惧。 另外一方面,他同样很佩服苏祁安,毕竟,苏祁安现在也是有身份,好歹是个皇族。 但他丝毫没有架子,特别是和兵士在一起,那真的做到了同吃同睡,是真正的共患难。 在战争背景下,谁不愿意碰上一位体恤属下,又能身先士卒会打仗的长官。 第二百四十二章 暴怒的郑国公 京都城墙上,有着大片的人影站着,他们的前方,是整整两万南下支援的援军。 这些人马保持戒备态势,看着前方的漆黑,随时准备应对亚木雷的狼军团冲击。 虽然有三万人马已经上去了,但战场上,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松。 这种等待并未持续多久,前线一队骑兵,纵马狂奔,一路飞驰而来,口中大声喊着。 「前线战报,亚木雷的狼军团已被东山伯合围,现已歼灭殆尽!」 这话一传来,众人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爆发的阵阵欢呼。 不仅是两万援军可以松口气,特别是站在城楼上的守卫兵士,也是十分激动。 其中一位将领,颇为兴奋,对着下属道,「快,赶快将这消息传给陛下!」 下属领命,飞奔而去。 而负责坐镇前线的二皇子、四皇子也是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下令,打开城门,放两万守军进城驻扎。 狼军团被消灭,京都的危机基本解除了,但为了更好的保证后面一天的防守,放两万边军进城,可以更好的巩固京都的安危。 边军陆陆续续的入城,谁也没发现,城外的右边,忽然冒出了两三人。 这几人衣衫褴褛,跌跌撞撞的朝着京都城快速跑来。 城外突然出现的几人,让城墙的守军瞬间戒备,他们手中的弓箭,齐齐对准跑来的几人。 好在这几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喊,「不要放箭,我是郑良,是郑国公之子。」 这句话显然带了效果,让瞄准他们的箭矢停了下来。 随着几人的接近,城墙的守军,仔细辨认,这才确认,这几位好似乞丐模样的,竟然真是先前出征的权贵侯爷。 虽然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变成这幅模样,但毕竟是权贵侯爷,他们不敢得罪。 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挥了挥手,准备派人下去接应。 看着近在咫尺的京都城,郑良的内心松了一口气。 幸亏之前有王冼这个傻子,提前冒头,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而后,他趁着双方大战,看准时机,直接逃跑。 好在他对京都和潼关之间的地形,十分熟悉,很早之前留下的几条偏僻小路,在这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 经过了千难万险,终于让他成功逃脱了追杀的荣兵,最后幸运的回到京都城。 只要再往前走上个两百多米,进了京都城,他的生命算是保住了。 一路上,他也听到了亚木雷的狼军团,被苏祁安给剿灭了。 这消息,他却是很震惊,但只要他回了京都,凭他的身份和家族势力。 这次的战事,他绝对会有一份军功,说不定又能再上一个台阶。 这才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打仗看的是谁能活到最后。 像苏祁安这种敢打敢冲,确实会让人欣赏,但终究入不了京都的核心。 在战场上,苏祁安表现的越神勇,朝政上,针对他的,也就越多。 毕竟,谁都不愿看到一个武将新星冉冉升起,这可是会功高震主的,甚至都不用他多说什么。 这次战事后,苏祁安可没那么容易风光,毕竟,皇城内的那位,看的可不是打仗多英勇,而是懂得退让,平衡。 这次,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获得战功,这就是家族的底蕴,是一种在京都的平衡。 等到战事分封结束,有的是时间,好好的会一会这个苏祁安。 就在郑良这般憧憬时,陡然,他的身后,瞬间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 声, 他猛的回头,虽然距离很远,但他能够从中感受到,这批人身上带着很强烈的杀意,而且这杀意,完全就是冲他而来的。 郑良目光凝重,随着马蹄声的接近,他看清了马背上坐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总指挥苏祁安。 都到这份上,郑良可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苏祁安这般狂奔,是想干嘛。 他脸色大变,二话不说,疯狂朝着京都城门跑去。 一边跑着,一边大喊,「快,阻止他!」 「二皇子、四皇子殿下,救命啊!苏祁安要杀我!救我!」 郑良的声音很大声,一下子将城墙守军给吸引,他们目光看去。 能感受到后方狂追的苏祁安身上的杀意,他们内心震动。 难道这个东山伯,真的敢当他们的面,射杀郑良等权贵侯爷? 真要是这么做了,那后果他们不敢相信。 虽然他们没有权利出手,但不代表身后坐镇的两位皇子,不会制止。 郑良求救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且看苏祁安的架势,确实有射杀的意思。 不管这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是冲突,这事也绝对不能任由苏祁安的性子来。 否则,这打的就不是他们的脸,而是两位皇子的脸。 没一会,城墙上,两位皇子迅速而来,看着郑良三人,惊恐的朝着城门跑来。 二人对着追来的苏祁安道,「东山伯,无论你和郑良有什么矛盾,自有大凉律法定夺,本王现在命你速速停下。」 「没错,东山伯,本王以皇室的身份,命令你停下!一切本王会替你做主。」 苏哲、苏泰二人脸色平静,完全是一副尽在掌握之中。 毕竟,能让他们二人开口,整个大凉,除了他们的父皇,谁又敢拒绝? 哪怕苏祁安是皇族成员,但论身份尊贵,还是远不及二人。 能让二人出言求情,已经是很给苏祁安面子了,苏祁安要是识时务,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但可惜,这次他们却是看错人了。 苏祁安纵马狂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直接冷声喝道。 「多谢两位殿下的好意,但郑良三人在此次战事中,严重触犯了军法,我身为此次战事总指挥,有权对手下一众将领处罚!」 「郑良三人,在潼关所犯之事,按照军法如何从事?」 「军法当斩!」身后跟随的新军,齐齐大声喊道。 那声势,让城墙的守军都有些动容。 能够让这位东山伯如此恼怒,哪怕得罪了两位皇子,也不惜要按照军法将三人处死,足以说明,他们在这次战事中,所犯的罪是极其严重。 「二位陛下,你们也听到了,所以,依照军法,本总指挥判三人死刑!」 话落,苏祁安手掌一翻,身后的龙胆弓,瞬间被拉开。 「东山伯,你敢!」这时,两位皇子也急了,连忙大声制止。 但对于二人的喝斥,苏祁安视若无睹,弓绳拉开,三箭齐出。 嗖!嗖!嗖! 如同死亡的破风声,迅速朝着奔逃的三人射去。 感受着背后的寒芒,郑良的后背瞬间寒毛炸起。 他怎么都想不到,苏祁安竟然胆大到,敢无视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 这完全是不讲规矩,是个疯子。 郑良心里在懊悔也没用了,此时的他,双腿带风,用尽了全身力气,恨不得立刻回到城内。 疯狂的大喊,「东山伯,饶我一命,以后我一定为你鞍前马 后,一定,不…」 郑良的话说的有些胡言乱语了,不等他说完,有些呱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一僵,速度也是慢了下来,低着头,此时他的胸口,被一根箭矢狠狠贯穿。 他挣扎着,脸上有着浓浓的不甘,双眼睁的大大的,竭力的朝着前方,不足三十多米的城门走去。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眼皮有些沉重,脑海中有着无尽的黑暗。 「我不甘!」 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郑良发出了他最后的声音。 砰的一声。 随着黑暗彻底袭来,直接倒在了城门前,不仅是他,他的身后不远,两名伙伴,同样死在了路上。 这一刻,刚才还显得十分热闹的城墙守军,瞬间呆滞。 空气在这一瞬,直接凝固了,仿佛众人都断了生机,死气沉沉。 但这种凝固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被一道带着撕心裂肺的怒吼打破。 「不!我的良儿!」 众人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在皇城内的郑源,竟然来到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悲怆,更是有着浓浓的不甘。 下一刻,他猛的抬头,目光直视下方的苏祁安。 虽未言语,但双眼中是近乎喷涌的无尽杀意。 他对着苏祁安怒斥道,「都愣着干嘛!苏祁安杀我儿,老夫要他以命偿命,给我放箭,杀了他!」 现在的郑源,完全就是上头了,城墙守军也能理解,自己的儿子被当面射杀,换做谁都无法保持理智。 但他们却无法出发,因为苏祁安不止是本次战事的最高总指挥,更是皇族身份。 没有两位皇子的发话,他们怎么敢出手射杀。 真动手了,要是后面这事被化解了,他们绝对会成为替罪的冤大头。 郑国公权势很大,但射杀皇族的罪名,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两位皇子脸色铁青,显然是被苏祁安的举动,给气到了。 但他们却没有一人敢出言,谁也不知道这两位皇子,究竟在想什么。 看着迟迟没有行动的守军,郑源那叫一个气愤,他已经失去理智,直接道。 「好,既然你们怕,行,老夫的府兵何在,传老夫命令,只要杀死苏祁安,一切罪责老夫一人承担!并且赏银五十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京都瞩目 有了郑源的这番话担底,他身后的府兵,没有丝毫犹豫,对着下方的苏祁安齐齐放箭。 毕竟,府兵是私兵,就算没郑源的保证,对于郑源的命令,他们也是会服从的。 一轮轮的箭雨,不断对着苏祁安射来,身后的新军,能预料到会有这事发生,同样纷纷上前,将盾牌挡在苏祁安的面前,并且,掩护苏祁安撤离。 这一幕,看的城墙守军心惊肉跳,内心都是感叹郑国公真是疯了,敢射杀此次战事的总指挥。 要知道,这里是京都城,郑国公的权利再大,也大不过头上的陛下。 前线敌兵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双方就打了,这不是打陛下的脸面。 此时陷入癫狂的郑源,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就像疯了一下,不断下令对苏祁安放箭。 看着射来的箭矢,被盾牌给抵挡,郑源的心里,那叫一个愤怒。 他挥了挥手,刚想下令,命令手下府兵冲出城门,将苏祁安围起来,无论怎样,今天都得结果了他。 但他的命令还未完全下达,却被一旁的二皇子给制止了。 二皇子冷声道,「郑国公,够了,停手吧,在这么闹下去,已经过了。」 「是啊,郑国公你的丧子之痛,本王能理解,但刚才的举动,已经越界了,本王权当你是发泄情绪,但倘若你执意派府兵,要结果苏祁安,你可做好了向陛下承担的罪责?」四皇子也在一边说道。 郑国公虽然气急,内心十分愤怒,但并未彻底的失去理智。 能够做到一品国公,有些分寸,还是要有的。 即便心头恨不了将苏祁安给活剐了,但正如两位皇子所说,他在闹下去,就真的过火了。 郑源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挥了挥手,制止了府兵的行动。 就在他准备说着什么,忽然,身后响起一位内侍的声音。 「陛下有旨!两位皇子、郑国公、东山伯听旨。」 瞬间,在场几位大人物,齐齐恭敬听旨。 内侍见状,缓缓道。 「此次京都保卫战还未结束,切不可因小失大,东山伯所行之事,寡人已经知晓,等到战事结束,寡人自会给陈国公一个交代。」 「目前一切有损战事不利的,倘若冒犯,寡人必定重罚。」 「臣等接旨!」 「儿臣接旨!」 因为苏玄庸的这份突然到来的旨意,算是暂时平息了这里发生的大事。 众人接旨后,内侍很快离去,郑源目光闪动,带着仇恨的目光看着下方的苏祁安,冷声道。 「苏祁安今日你杀我儿之仇,这事没完,老老夫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陛下能保你,但绝对保不了你一辈子,咱们走着瞧。」 丢下这句话,郑源带着手下府兵转身离去,而两位皇子,此时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苏祁安。 并没有多说一句,摇摇头,转身离去。 从二人的目光来看,他们对于苏祁安今天的举止,是相当失望。 是彻底放弃了苏祁安,毕竟,一个苏祁安能力再大,难道还能大过郑国公这等底蕴深厚的世家。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郑国公,像他这样的底蕴世家,一旦发挥他的能力,哪怕是当今天子,都得十分头疼。 危机化解,苏祁安脸色平静,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后悔。 还是那句话,在他心里,有些事情不能以简单的利益价值来衡量的。 苏祁安来到大凉,发展势力就是为了自保,但不代表他是冷血无情的人。 特别是上了战场,只有 和身边的这些兵士,经历过生死,才会理解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感情。 所以,王冼也好,郑良也罢,他们在战场上犯了错,就得以军法从事。 哪怕是闹到苏玄庸面前,苏祁安也不惧。 挥了挥手,苏祁安毫不惧怕,带着一众新军,从容踏进了京都城。 亚木雷的狼军团被剿灭,京都最大的危机算是彻底化解了。 至于南下的五万荣兵,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失去了中心开花的亚木雷,加上范文忠派出支援的兵力。 一天的时间,防御潼关、京都绰绰有余,因此再三权衡利弊,不到半日时间。 南下的五万荣兵,终于退兵了,随着荣兵的撤离,这次的京都保卫战,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但各州的援军,也是如约抵达,只是他们并未进城,而是驻扎在城外。 而后各路援军将领,得苏玄庸的召见,陆续的进入皇城,商议什么。 这些将领在皇城内待了一天,第二日,便离开皇城,领着各自的人马散去。 并非是全部撤离,有的是原路返回,有的留了下来,负责京都外围的安全,有的是和其他军队换防。ap. 对于这些援军,苏玄庸明显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将他们治理的服服帖帖。 丝毫没有妄动的迹象,毕竟,在经历了刚才那般战事后,援军抵达,京都城内兵力不足。 这时候,要是不及时处理,一不小心弄个摩擦,造成兵变,那就麻烦了。 好在苏玄庸这么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只用了三日,便化解了这场潜在危急。 至于苏祁安,就像个透明人,进了城后,在皇城内,安排了一处住处,便没有任何打扰的意思。 这三天,苏祁安的日子过得颇为惬意,但他惬意,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担心。 特别是文宣,当知道他当场将郑良给射杀,他吓的脸色都变了。 三天的时间,不断上奏,想要替苏祁安求情啥的,别说他,据说就连九公主都想和苏玄庸谈谈。 但苏玄庸却是直接拒绝,不止是九公主,像郑源为首的,这几日,他们希望处罚苏祁安的奏折,那是多如牛毛。 整个皇城的一众权贵,有一个算一个,都知晓了苏祁安干的事,无形中,被划分了两派。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是郑国公一方占据了上风,但奇怪的是,这位陛下,对于众人的争执,都是视若无睹。 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仿佛这事没有发生过。 其他人不知道陛下什么心理,但苏祁安却能猜到一些。 这事并非不管,只是有个先后顺序,将城外驻扎的援军解决了,接下来便轮到他了。 看着因为这事,急的有些上蹿下跳的文宣,苏祁安笑着宽慰。 「夫子,你在这样,学生可没法好好喝茶哦。」 被苏祁安打趣,文宣白了他一眼,直接道,「你啊,到了这时候,心态还这么好,你说你,也挺聪明的,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解决,为啥非得选择当中射杀,你这么做,可真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了。」 「现在的你哦,在京都真是成了名人。」 「呵呵,学生觉得成了名人,也挺好的。」 文宣没有功夫和苏祁安瞎扯,他起身,有些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事我还得找楚宰辅商量商量,看看事情有没有回援的余地。」 文宣起身准备离去,但被苏祁安拦了下来,他认真的看着文宣道。 「夫子的好意,学生心领了,而且即便找了楚宰辅,这事也没那么容易善,这几日陛下都没见你们双方,已经多 少表明了一些态度。」 「无论这事最终是什么结果,学生都做好了承担的准备,有些事就不用麻烦楚宰辅了,毕竟,他的压力也不小。」 「能入翰林院,成为夫子的亲传,学生十分感激,但还请夫子能够相信学生,这事学生一定会办好,绝对不让夫子失望。」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文宣叹了口气道,「傻孩子,什么失不失望的,只要你能好好的,老夫就算拼了这条命,都值得。」 「毕竟,老夫好不容易得到一位衣钵,说什么都不会放弃,只要在京都,一切有我呢。」 苏祁安点头,看着文宣的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感动。 文宣对他的好,是他来大凉谁都无法比拟的,文宣就像一位护犊子的长辈。 苏祁安说什么也不会忘了文宣,对他的照拂。 二人有些感叹,就在这时,许久未见的郑严明,手忙脚乱的朝着二人的住所跑来,连忙道。 「夫子、东山伯,陛下有令,召见东山伯。」 「终于来了。」苏祁安心里想着。 随即起身,对着文宣一拜,而后离开。 在经过门口时,苏祁安看了一眼郑严明,什么也没说,笑着点头,直接离去。 此时的郑严明,内心可是一阵狂跳,苏祁安做的事,他当然知道。 别说他了,整个京都都是因为他,而闹的沸沸扬扬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期待着,这事当今陛下如何处理。 郑严明目送苏祁安走远,紧张的内心,终于舒缓一些。 抛开这事的立场,苏祁安能够当着郑国公的面,执行了军法,就这点,让郑严明十分佩服。 越是在京都待久了,才越是能明白,京都的这摊水有多深, 好多事情做起来,那背后一牵扯,一定会扯出一大票的人,可谓是盘根错节。 想要在京都做一些实事,根本不可能,所有人都默认一个平衡的潜规则。 但苏祁安就像一颗巨石,狠狠的砸进了一摊死水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这种胆量,本事,让郑严明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也很期待,这事最终如何收场。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苏玄庸的谈心 皇城内。 苏祁安一路跟随内侍,朝着宫城内部走去,这次他们去的地方,并非是议事殿,而是苏玄庸的寝宫。 这才是整个皇城中,最核心的地方,平常时,哪怕是一品国公,在未得召见,是禁止入内的。 随着走进皇城内部,沿途都能看到分站两侧的禁军。 这些禁军和苏祁安在潼关见到的不一样,是真正的精锐,实力绝对超出他训练的新军。 但他们的数量并不是很多,粗略估计大概只有几百人。 但就是这几百人,是保护大凉皇族的中坚力量。 能够在皇帝的寝宫得到召见,这事足以说明苏玄庸对他的重视。 别说苏祁安了,整个待在皇城中的,一众权贵,他们都等待着,这事最终到底如何处理。 在内侍的带领下,苏祁安来到了一座颇为恢宏的巨大宫殿。 站在殿门口,经过一番极其严格的搜身,等待了一会时间,苏祁安才被准许入内。 踏入宫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台,这座高台是有上好金丝楠木打造,高台上是一座金色方案,苏玄庸正端坐在方案后。 四周,则是空荡荡的,只有四根巨大的盘龙柱伫立,朱红色的柱子上,盘踞着五爪金龙,看上去十分有威严。 在高台的后方,应该有一条通道,通道后就是苏玄庸的寝室了。 只是对于这,苏祁安并没有去观察,毕竟,他的上方,可是大凉皇帝,眼睛可不能乱扫。 踏入宫殿的第一时间,苏祁安恭敬对着苏玄庸行礼。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万岁?东山伯什么时候也如此有规矩了,先前在京都城墙下,可是谁都不放在眼里啊。」 苏祁安话刚落下,苏玄庸直接道。 苏祁安脸色平静,连忙道,「回陛下,京都城墙之事,臣是在执行军法,身为本次战事总指挥,无论是谁,处罚军法,都得按照军法从事,这权利在陛下授予臣总指挥一职时,陛下就应该想到。」 「哼哼,东山伯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寡人什么都没说,你就这般强硬,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你先起来回话吧。」 苏玄庸撇了撇嘴,看着苏祁安,完全是一副无奈表情。 苏祁安起身,苏玄庸继续道,「总指挥确实有先斩后奏一职,但寡人也同样派了监军,只是这个监军太让寡人失望了,竟然做了叛徒,真是可恨。」 「死了一个王冼也就算了,但你杀了郑良三人,而且还是当面射杀,即便你是按照军法从事,但你让寡人很为难啊。」 苏祁安点头,说道,「陛下,此事的确是臣做的有些唐突,但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臣还是会这般做。」 「京都保卫战,容不得半点疏忽,郑良三人严重触犯军规,不杀他们,无法给前线兵士一个交代。」 「如果陛下感到为难,可以将臣交出去,这事应该就能过去。」 看着苏祁安一脸真诚发问,苏玄庸气的直接拍了方案,气愤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好歹也是皇族子弟,真把你交出去了,你是想看到寡人被天下人耻笑吗?让寡人寒了前线将士的心?」 「臣不敢,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苏祁安连忙道。 苏玄庸白了苏祁安一眼,并没有开口,反而保持着沉默。 从刚才双方的谈话中,苏玄庸已经感受到苏祁安的态度坚决。 他是皇族,话虽如此,但要是苏祁安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都无法和京都的这些权贵世家交代。 哪怕他是皇帝,也得平衡团结京 都众人,只有这样,京都才不会乱。 沉默一会后,苏玄庸脸色恢复平静,认真的看着苏祁安,开口道。 「祁安,你的才华,寡人是看到的,这次的京都保卫战,你打的不错,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封侯是板上钉钉。」 「但你的皇族身份,才是寡人最看重的。」 「祁安,寡人给你个选择,如果你能留在寡人身边,效忠皇室,这事寡人可以给你一笔揭过。」 说到现在,苏玄庸算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他很看重苏祁安,特别是通过这次的京都保卫战,让他觉得这人的才华,在大凉也是绝无仅有的。 而且他还是皇族子弟,这才是苏玄庸一次次在京都,对苏祁安的争执,有些偏心的原因。 但他也能看的出来,苏祁安的心里,对效忠皇室,其实带着几分犹豫。 他一路走来的履历,苏玄庸可是调查的十分清楚,他的一路走来,靠的全是自己,从未有半点权贵沾边。 这点让苏玄庸比较满意,但同样的,苏祁安一路走来,和底层寒门,武夫走的太近,给人一种天生反感世家权贵的样子。 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毕竟,日后要苏祁安为己所用,走的路,注定就是上层权贵,至于底层的这些平民,苏玄庸并不看重。 而恰好苏祁安射杀了郑良等人,这事一闹,要是处理不好,苏祁安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借着这个事件,苏玄庸正好可以和苏祁安谈条件。 以苏祁安的才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看着沉默了苏祁安,苏玄庸并未焦急催促,而是给他足够时间思考。 这个选择,换做其他人,恐怕毫不犹豫,就会答应。 毕竟,眼前开口的是大凉至高无上的皇帝,只要同意跟随,日后那才是真正的仕途平坦,风光无限。 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这等诱惑的条件,可惜,苏祁安不是他人,他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 仕途平坦,权利无限,这看起来是很风光,但苏祁安也不傻,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别的不说,就说各州援军,为何如此乖乖听话,还不是因为,苏玄庸的手里,掌控着这些将领的一众家眷。 家眷在京都充当人质,谁敢妄动? 而苏祁安一旦归属,效忠的代价,怕也是八九不离十,要把自己远在西州的一众亲属,全部送到京都。 至于说欺骗,来个拖延之计,那更是无稽之谈,苏玄庸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帝王心术玩的比谁都明白。 敢在他面前玩小九九,真是班门弄斧,与其这样,不如索性摊牌。 苏祁安的拒绝,是出乎苏玄庸的意料的,他目光闪动,认真的打量苏祁安,冷声道,「祁安,你真的不后悔?你可知拒绝了寡人的好意,那这事寡人怕就无法善了?」 苏祁安郑重点头,看着苏玄庸道,「臣感谢陛下的厚爱,但臣本就是一介草民,能够凭借自己的一点才华,走到京都,深得陛下垂怜,臣感激不尽。」 「但臣还是习惯了一个人无拘无束,在京都规矩太多,这事不用陛下为难,郑国公想杀我,让他们来好了,毕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不了就一命相抵。」 「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告退了。」 苏祁安说的很决绝,脸上更是有着些许的淡然,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这一幕看的苏玄庸,目光复杂,抛开立场来说,就苏祁安的这份血性,的确无愧皇族子弟的身份。 眼看着苏祁安即将离开宫殿,苏玄庸这时却叫住了 他。 「祁安,你先等等。」 苏祁安脚步一滞,并未回头,站在原地。 「你既然做了这种选择,寡人也就不为难你,你有血性,寡人佩服,放心,你的封侯,寡人会给你的。」 「并且,寡人能跟你保证,你在京都一天,你就是安全的,寡人也很想看看,你离开京都,游走天下究竟能否给寡人一个惊喜。」 苏祁安转身,对着苏玄庸恭敬一拜,「臣,拜谢陛下。」 苏祁安能看的出来,苏玄庸对自己是很看重的,毕竟,苏玄庸完全可以凭借自己无上的权利,将苏祁安强留。 但他并没有这个做,而是尊重苏祁安的选择,并且保证苏祁安在京都的安全。 而且话中给了苏祁安一个提醒,既然要走,那便趁早离去。 只有离开了京都,苏祁安才是真正的安全,至于离开京都后的那一段路,究竟会碰到什么,那就看苏祁安有没有化险为夷的本事。 苏祁安起身,准备告辞离去,这时候,苏玄庸却是忽然道。 「祁安,你觉得寡人是个昏君吗?」 这话一出,让苏祁安有些一愣,他刚想下意识开口,但被苏玄庸给打断了。 「寡人要听你的心里话。」 苏祁安看着高台上的苏玄庸,稍微沉默一会,轻声道。 「在臣眼里,陛下并不算昏君,陛下年轻时,应该也想要一番作为,只是因为某些变故,让陛下打击,沉迷帝王之术无法自拔。」 苏祁安的这话,让苏玄庸哈哈大笑起来,「呵呵,也只有你敢这么直白指责寡人。」 「臣不敢。」 苏玄庸挥了挥手,轻笑道,「无妨无妨,寡人并不怪罪你,权当你我之间的闲谈。」 「寡人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在寡人的众多皇子中,谁更能继承寡人的大统?」 如果说先前苏玄庸说的是玩笑话,那这话一下子让苏祁安寒毛倒数。. 毕竟,储君之位历来就是皇室禁忌,苏祁安面对苏玄庸,最不想谈到的就是这个话题,一个不好,那便是人头落地。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默认 看着苏祁安再次保持沉默,苏玄庸笑着道,「寡人还是那句话,祁安,这事不过是你我之间的闲聊,你本身是皇族,而且这次倘若你能回京都,我们下次相见,就不知什么时候,以你的才智,跟寡人说些掏心窝的话,应该不难吧。」 苏祁安看着苏玄庸,开口道,「既然陛下话说到这份上,臣不答不行了,还请陛下赐予臣纸和笔。」 苏玄庸一怔,很快明白了苏祁安的意思,传了命令,门外一名内侍,不一会带着纸和笔走进殿内。 放在苏祁安面前,而后很识相的转身离去,苏祁安思虑一会,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笔落,将纸折好,恭敬上前,放在前方的高台上。 苏玄庸笑着点头,随后又问道,「祁安,寡人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你解答,如果,寡人说如果,倘若你一朝得势,你是否会拥兵自重?」 苏玄庸的这个问题说的很直白了,就差点苏祁安是否谋反一样。 苏祁安也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底细,特别是在西州所做的事,都逃不过这位陛下的眼。 这位大凉皇帝,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虽然他多疑,一直以来用帝王之术,平衡各方势力。 但这些人私底下干什么,他可是门清,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来一场大清洗,当然这种清洗,代价是很大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这次询问苏祁安,说白了就是看苏祁安是否和他站在一起,即便不是一个立场,但起码不能有反心。 如果放在之前,苏祁安必定会准备好一番说辞,将其糊弄过去。 但现在,得到苏玄庸在寝宫召见,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苏祁安只能真心相待,否则,他怕是很难走出皇城了。 苏祁安深吸一口气,对着台上的苏玄庸恭敬行礼,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臣所做一切,全都出于对大凉的安危,也是对大凉百姓负责,只要能让大凉百姓安居乐业,不受外族入侵,臣愿为大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苏祁安的这番话,说的很诚恳,确实发自肺腑。 台上的苏玄庸大笑着,「哈哈,好一句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东山伯,寡人明白了你的心意,如果你能做到,那就做给寡人去看吧!」 「你退下吧。」 苏祁安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注视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苏玄庸目光闪动,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坐椅上坐了一会,苏玄庸起身,走到高台边缘,将那封折好的纸张打开。 上面只有一个字,一个巨大的「十」出现,苏玄庸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轻喃着。 「呵呵,大凉第一才子名不虚传,有意思,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吧。」 苏祁安离开寝宫,殿外一位内侍等候多时,快速将苏祁安送出了皇城核心地带。 当看到翰林院后,那名内侍悄然离去,苏祁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通道。 他知道,因为刚才的拒绝,直接将外人眼里的大好前途,全部断送。 现在的他,前方是真正的荆棘密布在等着他,但苏祁安从始至终都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因为他的性子,注定就无法和世家权贵走到一起,这就是他的宿命。 苏祁安回头,随即走进了翰林院。 苏祁安的一举一动,根本不用掩饰,早就被所有世家权贵监视,虽然他们并不清楚,苏祁安得陛下召见,二人究竟谈了什么。 但不过半日后,随之而来传出的圣旨,让他们明白了陛下的态度。 这道圣旨上,首先高度赞扬了苏祁安在这次京都保卫战中,发挥的作用。 不出意外,直接进爵,获封侯爵,号东山侯,其余人等,根据各自的战功,一一封赏。 起初,一些世家权贵,以为陛下的意思,是想保住苏祁安。 但圣旨的后半段,却是话锋一转,获封侯爵的苏祁安,并不在京都逗留,让其衣锦还乡回西州,限期七日。 七日后,离开京都,未得陛下召见,不许返京。 就是这段话,让这些世家权贵,特别是郑国公别提多兴奋了。 这段话表面看起来,是让苏祁安衣锦还乡,颇为风光,可实际上,离开京都后,苏祁安的安危,就不再和陛下有关。 陛下,只会保苏祁安在京都的七天安全,七天后,怎么动手,是生是死,就看苏祁安的造化了。 理解了这层意思,对于苏祁安的封侯,内心的积怨一下子淡化许多。 不过是死前封侯罢了,给一个心理安慰,在他们看来,七天后,就是苏祁安的死期。 苏祁安怕是获封最短,就会死去的大凉短命侯爷。 谁还会跟一个死人这么计较。 因此,圣旨颁布后,郑国公等闹的最凶的国公,一下子平息下来。 这个机会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就让苏祁安在京都,快活的活上七天后,这几日,他们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势必要做到万无一失,一击必中, 郑国公等人的偃旗息鼓,但翰林院内,却是吵翻了天。 特别是文宣,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愤怒,如果不是被苏祁安阻止,恐怕他早就要冲进陛下的寝宫,像苏玄庸讨个说法。 因为这事,他都将楚雄都叫到一块,现在他,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结党营私的谣言。 保住苏祁安,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陛下的这道圣旨,实在是太过分了,哪里有这样,对待一个有功之臣,而且他还是文武全才。 真要是没命了,对大凉是一个巨大损失,文宣实在搞不懂,为何陛下会下这种圣旨,难道他不清楚,苏祁安的重要性? 看着文宣气势冲冲的样子,苏祁安没有隐瞒,将他和陛下的谈话内容,大致告知。 除了最后陛下对他抛出的三个问题,被苏祁安给隐瞒,毕竟,这事事关储君禁忌,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些危险。 听到苏祁安竟然拒绝了陛下的垂青,在场众人都很震惊。 但转过头来想,他们还是能理解苏祁安的想法。 苏祁安的性子,本就是不愿被人胁迫,哪怕这人是大凉皇帝,苏祁安都不可能答应。 能够如此果断拒绝,这让楚雄对苏祁安还是比较佩服的,在大凉,敢拒绝皇帝的,怕也只有他一人了。 楚雄将文宣安抚着,而后看着苏祁安道,「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接下来的七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这七天,郑国公他们,势必会做足准备,一定会在你离开京都后,对你不断截杀。」 「如果有需要的,老夫可以派人拦上一些。」 对于楚国公的好意,这次苏祁安并没有拒绝,他知道,能在这时候,多一分力帮助,对自己也能减轻一点压力。 「小苏,我看你就呆在翰林院,哪里都别去了,老夫就不信了,他们还敢在京都杀人不成!」文宣在一旁说着。 文宣的好意,苏祁安只是会心一笑,对着文宣便是感谢。 这话听上去有些无赖,但真要是这么做了,或许多少能起到一些效果。 但躲的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毕竟,在文 宣的头上,可还有一个陛下。 而且时间待长了,翰林院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这是苏祁安不愿看到的。 苏祁安笑着对文宣、楚雄道,「夫子、宰辅,不要为学生担心,他们想杀我,学生又不是弱鸡,真要是那么好杀,学生不知早死多少次了。」 「正好,这次离开京都,索性让他们知道,截杀我的代价,究竟付不付的起。」 「东山侯的爵位,可不是靠着所谓皇族身份得来的,而是实打实,一点一点在战场上打下来的。」 「荣兵都未能要我的命,就凭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 二人瞬间明白,一直以来,他们都把苏祁安看轻了,因为苏祁安从来都是一副人畜无害,和颜悦色的样子。 而且加上又是以才气出名,总给人一种柔弱书生的错觉。 因此,很容易忽略苏祁安,本身就是靠着军功打上的爵位。 那可是在战场上,尸山血海中拼杀得来的,真要是逼急了,郑国公他们怕是不好受。 而且从苏祁安刚才所说,他们听出了,苏祁安想借着截杀他的事情,在临走前,好好的给京都众人上一课。 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截杀的,只要动手了,必定付出惨痛代价。 在如此凶险的境地,还能沉着应对,更加借此再度扬名,这种大胆,怕也只有苏祁安能想到了。 看着二人有些震惊,苏祁安继续道,「接下来七天,该怎样怎样,不要太紧张,越紧张反而让他们越兴奋。」 文宣、楚雄二人多精明,瞬间明了苏祁安的想法。 以这种***姿态,让郑国公他们以为苏祁安破罐子破摔,等到出手那天,来个致命一击。 这话用苏祁安常说的,叫扮猪吃老虎。 对于这个学生,二人有些感叹,与这样的人为敌,不知是对方的不幸还是幸运。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发,返回西州 随着陛下发布的这道圣旨落下,有关于苏祁安在京都备受瞩目,射杀郑良三位权贵方才告一段落。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事表面看是结束了,但私底下,却是暗流涌动。 苏祁安在京都皇城,也就热闹七天,七天一过,等待他的就是无止境的追杀。 但苏祁安就像没事人一样,接下来的七天,除了必要在翰林院学习,其余时间,行走京都各处,哪里热闹去热闹。 正如陛下下的旨意一般,这七天,苏祁安无论去哪里,身边哪怕一个护卫都没带,也无人敢对他出手。 谁敢在这时候出手,那是对皇权的冒犯,绝对难逃一死。 而更多的,则是一副看戏样子,别看这位新晋的东山侯玩的这么欢,但命短,也就这几天了。 所以,即便那些有恩怨的,稍微一想,都不可能和这个短命鬼结怨。 因此,这七天,苏祁安在京都的日子,玩的那叫一个痛快。 无拘无束,随性而来。 苏祁安越是这幅样子,越是让京都众人能确定,这是他临死前的狂欢。 有的人看着他远远走来,都避之不及,生怕被这个短命鬼,给沾了霉运。 对于这些目光,苏祁安并不在意,毕竟,这些人,和他不是站在一个高度。 没有人打扰,倒让苏祁安颇为潇洒自在。 当然苏祁安的潇洒,还是会被人远远监视,而后快速汇报给郑国公等人。 京都城外围,一座高档酒楼,一间包房中,两位老者站在窗户口,遥望视线尽头,一座热闹的酒楼。 两位老者虽然穿着类似平民的衣服,但衣料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色。 在包间的外围,有一群看似普通的护卫,但只要一打量,就能知道这些人的不简单。 站在窗户前的两人,其中一人道,「老郑,我看这个小子,不过是垂死挣扎,有了陛下的旨意,我们可以放手大干了,我看你别这么关注了,等时机一到,这个小子注定难逃一死。」 「哼,老赵,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儿惨死在我的面前,哪怕将此子千刀万剐,都难消除我心中的杀意。」 赵国公眉头一挑,说道,「轻巧,老夫不也是丧孙之痛,老夫说了什么吗?难道你儿的命,比我孙儿还要贵重不成?」 感受着赵国公的愤慨,郑源强压心头对苏祁安的杀意,连忙宽慰道。 」老赵,你说什么呢,老夫不是太仇恨了,一时激动,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千万不能因为此人而内斗啊。」 被郑源这么说,赵国公心里稍微缓和一些,随即认真问道。 「老郑,对于这人,你到底有什么计划?都过去了四天了,你连我都瞒?是不是不太够意思。」 郑源沉默一会,随即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必要瞒你了。」 「等七日一过,苏祁安离开京都,除了我们布置的杀手外,老夫在西州已经打好招呼了。」 「这次,即便苏祁安走狗屎运逃过我们的追杀,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杀不了他,我也要让他感受着丧失亲人的痛苦。」 赵国公显然被郑源的这番话给惊到了,不是惊讶郑源的安排,而是在西州,如此偏僻之地。 郑源的触角,竟然能伸到这么远?这背后的势力究竟多可怕? 看着赵国公一副吃惊表情,郑源连忙解释,「这可不是我势力范围伸的远,只是和西州的那位,早些年有些渊源。」 「正好还个人情罢了,这次苏祁安回西州,绝对必死无疑!」 赵国公点头,一副赞同样子,二人在包间再 度闲聊着,没一会,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包间。 只是赵国公在走前,却没发现郑源闪动的目光中,蕴含着些许的阴翳。 随着时间流逝,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皇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翰林院。 而京都的众多百姓,同样盯着苏祁安离开的通道。 苏祁安离开京都这事,他的时间、路程,都是做不了假的,早就提前爆了出来,所有人都是等待着。 苏祁安这次离开,身边只带着进京时带来的人马,新军等等六十多人。 剩下四十人,苏祁安没有带走,而是继续保护孙文、柳梦、许糖糖。 知道苏祁安要离开,三人是非要跟随的,他们也知道,此番苏祁安离开京都,一路上会有多大的风险。 哪怕他们出不了力,但也不愿看到苏祁安没命。 但苏祁安还是将三人说服下来,毕竟三人在京都的来兴楼,做的有声有色。 如果全部跟随苏祁安撤离,那京都就真的没有他的一点眼线了。 本来,京都内,孙文和他的关系,外人并不清楚,更不知道来兴楼是苏祁安隐藏在京都的据点。 对于这个据点,苏祁安可不愿意放弃,而且在临走前,他已经和夫子打好招呼,替他照拂许糖糖。 毕竟,苏祁安这次回乡,前途充满危险,他不愿意看到老许唯一的妹妹受到危险。 有夫子的照拂,孙文、柳梦他们,也多了一层保障。 三人虽然很不甘心,但也能明白苏祁安的良苦用心。 但苏祁安身边的护卫,实在太少了,光靠新军,他们是在不放心。ap. 孙文在七天时间,硬生生的凑了一支二百来人的护卫,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这二百来人,虽然实力不如新军,但胜在人数多,相互之间也能配合,多一个人,便能少一分危险。 对于孙文的好意,苏祁安没有拒绝,将二百名护卫全面接受。 以他现在的爵位,正式封侯,完全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 别说二百来人,只要苏祁安愿意,弄个上千人的军队,都不成问题。 但奇怪的是,哪怕苏祁安临走,他的身边也没有一支军队。 这个疑惑也好解释,拥有军队是需要陛下审批的。 估计陛下也看出了苏祁安的指挥才能,会有些忌惮,便没有审批军队给他。 这种解释对于一众权贵来说,是说的通的,陛下越是这样,越是让他们兴奋。 在和翰林院的众人告别后,苏祁安带着二百名护卫,浩荡的离开了皇城,朝着京都走去。 在离开皇城不久,一队约莫百十来人的禁军,等候苏祁安多时。 看着苏祁安走来,为首的一名将领朗声道,「我等奉陛下旨意,转楚宰辅的命令,护送东山侯,离开京都。」 为首的将领说的很大声,就像是故意说给身旁围观群众听的。 苏祁安点头,请禁军将领带路。 加上这支禁军队伍,起码三百多人,浩荡的行走在京都的主要干道上。 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感受着眼前的规模,不说别的,就这种亲自护送的气势。 在京都则是很少见的,东山侯是第一个。 但可惜啊,这种风光终究是转瞬即逝,等出了京都城,这些禁军便会返回了。 后面的路,就得靠这个东山侯自己走了。 浩荡的人马缓缓朝着京都城门走去,此时,远在后方皇城的一座宫殿内。 九公主身穿凤袍,站在一座花园内,她目视前方, 那个方向,正式苏祁安离去的方向。 没一会,她的身后,一道人影出现,他半跪在地,脸上写满了恭敬。 这时候九公主开口了,「林叔,这次要麻烦你们了,苏祁安不能死!无论如何,都得安全将他送回西州。」 「属下遵命。」林护卫恭敬开口。 但不一会,林护卫的声音再度响起,「九殿下,属下有一事还是想提醒你,殿下你这么做,陛下那边怕不好交代。」 「东山侯是个人才,但值得殿下这么为他拼吗。」 九公主点点头,眼中没有丝毫后悔,反而十分坚毅,轻声道。 「林叔,父皇那边,我自会交代,就不用操心了,你只需要保证苏祁安的安全就好。」 九公主都这么说了,林护卫不在多言,很快转身消失了。 站在花园内的九公主沉默着,随即轻喃着,「苏祁安,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为了你,本宫差点都跟父皇闹掰了,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期待你重返京都的那天。」 行军的队伍,很快走出了京都城门,护送的禁军,在往前走了二三里后,为首禁军将领,对着苏祁安恭敬行礼。 嘴里最终只吐出两个字,「保重!」 苏祁安同样回礼,而后目送禁军离去。 对于苏祁安,禁军们还是很佩服的,先前的京都保卫战,他指挥的一战,那打的叫一个漂亮。 而且对待手下兵士,是相当好,赏罚分明,甚至为了手下战死的兄弟,敢当面将犯军纪的郑良等三位权贵,直接射杀,以证法典。 这样的长官,总指挥,谁不爱。 可惜,他们终究要听从陛下的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位,优秀的将领随时惨死。 目送禁军离去,苏祁安对着身旁众人,忽然朗声道。 「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清楚,前面是何等凶险,跟着我是会丧命。」 「现在,本侯给你们一个活命机会,怕的,可以直接走,本侯绝对不为难你们。」 「我们不走,不怕,誓死守护东山侯。」 「同生共死,绝不后退!」 苏祁安的声音落下,瞬间,二百名护卫,齐齐爆发震天般的声音,那等声势,哪怕后方几里距离的京都城,都能感受到其高昂的情绪。 第二百四十七章 西州牧的行动 「好,我们出发!」 苏祁安满意点头,随即,浩荡的队伍出发了。 和预想的一样,众人还未走出几百米,他们的前方,一大片身穿黑衣,手持大刀的杀手出面。 粗略看去,人数起码过百,而且身上散发着煞气。 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毕竟,一般杀手,都是躲在暗处袭杀。 哪里会像他们这般,光明正大在苏祁安来的路上候着。 敢这么做,那是对自己实力,绝对有信心,根本不屑用那种下三烂的袭杀。 其实更重要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次他们的袭杀,无论动静闹的多大,京都的人,都不会出手干预。 这是得到默认,达成的协议,因此,这些杀手,可以无所顾忌的出手。 为首的一位头领,看着被保护很好的苏祁安,冷声道。 「早就听闻东山侯的大名,今日能截杀东山侯,是我等荣幸,放心,看在东山侯击退荣兵份上,我等会给你一个体面死法。」 「是吗?想杀本侯,就凭你们,怕是不够看啊。」 「兄弟,杀!」为首的头领没有继续废话的意思,冷哼一声。 下一刻,一马当先,朝着苏祁安冲了过去。 而保护苏祁安的护卫,手持大刀,同样冲了过去。 双方之间,立刻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混战,这百十来人的杀手,却是有些本事。 明明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但凭借身手,一时间到时占据着上风。 特别是这个头领,斩杀多名护卫,一个纵身,差点冲到苏祁安面前,最近距离不到十米。 好在这些被挑选的护卫,是孙文精心挑选的,虽然实力不是顶尖,但相互配合,却是出类拔萃。 瞬间,一队十来人的护卫,拦住了这位头领,双方激战一块。 苏祁安被保护在后方,他的身前站的是黄文彦。 自从跟随苏祁安上了京都战场,黄文彦那才是成了贴身跟班,基本上很少离开苏祁安左右。 上了战场的他,运气也是极好的,那般凶险的京都保卫战,他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平安的下了战场。 知道苏祁安会被截杀,更是义无反顾的追随左右。 放弃京都世家权贵招揽,这可是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非要追随苏祁安一路吃苦,甚至伴随着送命危险。 但黄文彦丝毫不后悔,对他来说,能够碰上一位懂他的知己,所谓的前程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黄文彦认定苏祁安非池中之物,只要能化解危机,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他也是在赌,赌苏祁安能笑到最后,成为大凉真正拥有权势的人。 因此,作为苏祁安的幕僚陪伴左右。 一出京都,便遇到这等截杀,黄文彦脸色凝重,他站在苏祁安面前,劝诫苏祁安能在靠后一点,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但苏祁安却是笑着摇摇头,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慌乱。 拍了拍黄文彦的肩膀道,「文彦别紧张,这不过是第一波,后面的截杀还多着呢,要是第一波都挡不住,那我便不用回西州了。」 黄文彦点头,但心里的紧张还是没有松下半分,随时关注战场动态,一旦有任何变故。 立刻掩护苏祁安撤退,毕竟苏祁安的命可赌不起。 护卫和杀手们的激战,持续了有一炷香左右。 双方都有不小伤亡,但从眼前情势看,这批杀手别说刺杀苏祁安了,短时间内突破眼前护卫的保护,都有些难。 这些护卫实力不强,但相互之间配合,却让杀手们颇为头 疼。 刚才说大话的杀手头领,他的脸色没有刚才那般轻松。 京都权贵护卫,他打过交道,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没见血的怂包。 谁承想,这批护卫见了血,非但没有退后的迹象,反而各个嗷嗷的直叫,一副跟他们拼命的样子。 虽然他们斩杀不少,但自身伤亡也大,一炷香的功夫,他手下只剩一半左右。 在继续打下去,恐怕得全军覆没。 杀手头领暗骂一声,京都权贵给的什么破情报,下一刻大叫一声。 看架势,是打算搏命意味,众多护卫神色紧绷,连忙收缩阵型,死死保护苏祁安,随时应对杀手头领的反扑。 杀手头领手持大刀,刚冲上前几步,下一刻,他脚步陡然一滞,右手直接扔出几颗烟雾弹。 烟雾弹爆炸,眼前顿时升腾一阵浓烟,什么都看不见,还不等众人反应,耳边响起杀手头领的声音。 「哼,不愧是东山侯,佩服,你的命我取不了,但别得意太早,你早晚会死在路上,东山侯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 当烟雾散去,这批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杀手们,早就跑没了影。 这一举动,让护卫们也是愣住了,谁能想到,杀手也会有跑路的时候。 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作势就要朝杀手追去。 毕竟,他们知道,这时候不痛打落水狗,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他们还未追多远,就被苏祁安给叫住了,制止了他们追击。 众人不解,苏祁安开口道,「放心,他们跑不了的,现在清点人数伤兵,休整一会,继续出发。」 众人点头,虽然不明白苏祁安什么意思,但既然苏祁安都这么做了,肯定有他的打算。 伤亡很快统计出来,刚才的战斗,阵亡二十多个,伤了十多人。 苏祁安脸色没有变化,但心里却不是滋味,这才是第一波,真等回西州,这批护卫还能剩多少? 因此,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苏祁安打算借着这一次次的截杀,好好锻炼这批护卫。 只要能活下来,返回西州,他们就是现成的,最有战力的队伍。 所以,这次的返回,路上的时间会耽误一些,平常要是快的话,七八天大概就能到,苏祁安打算用半个月的时间,去磨炼这批护卫的实战能力。. 众人休息了一会,在将战死的兄弟埋好,包扎了伤员,便继续赶路了。 朝前走了十几里,众人并未遭受截杀,并非是对方心善,而是沿途中,一些小队伍的截杀,早就***掉了。 等到他们赶到,只看到一些冰冷的尸体,随着继续前进。 这群尸体中,有刚才第一批截杀的杀手们,他们貌似遭受了袭击。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十分干净利落的一刀封喉。 对他们出手的,不是别人,而是苏祁安手下的新军。 在苏祁安离开京都城时,他手下的六十来人新军,提前他一天,陆续的化妆分批,离开了京都。 为他们打前站,如果说京都保卫战,并非是新军的战场,那这次的袭杀、侦查,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对付这些溃逃的杀手,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因此,有了新军提前的保护,他们这一路上,压力稍微轻松一些。 当然,光靠新军去分担,是不现实的,还得靠自己。 而且苏祁安已经下令了,这次的截杀,护卫们表现优异的,等到返回西州,就有资格加入新军。 这不是苏祁安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想过的。 随着他遇 到的危险越来越多,新军必须扩大规模。 在苏祁安心里,已经有初步的打算,等到返回西州,便立刻施展开来。 不止是新军,还有对于自己大本营的人员调配,谋划。 只有自己的势力越强,他才有底气面对这些权贵,才能更好的在大凉生活。 就在苏祁安带着手下这帮人,缓缓朝着西州而去。 西州城、州牧府。 一处小院内,唐丰、唐笑二人站在院中,唐丰脸色凝重,他的手中是一份情报。 他深吸一口气,将情报转给一旁的唐笑,唐笑目光扫过,他才明白自己父亲为何神情凝重了。 这份情报是京都传来的,上面写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关于苏祁安。 唐笑目光闪动,脸上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父亲,这不可能吧?这个苏祁安竟然真的名扬京都了?这!」 唐丰摇摇头,轻声道,「这情报是我在京都老友传出来的,不会有错的。」 「这个苏祁安,竟然如此有本事,本想借京都权贵的手除掉他,没想到,他竟然做到这一步,不仅封侯,更是有了皇族身份,这人不能留了。」 「是啊,当初我就觉得此子不简单,没想到发展如此,父亲看来我们的行动,要提前了。」 唐丰点头,深以为然,随即道,「吩咐下去,就以剿匪的名义,通知各郡守、县令,立刻全城戒严,没有我的命令,所有兵士禁止调动。」 唐笑点头,他似乎想到什么,说道。「父亲,我们的行动,一定会让苏记商行察觉,上次幸亏有内应报信,才让秦淮没查到什么。」 「这次,也该对他们下手了,毕竟,苏祁安成长的太快,要是苏记商行提前报信了,怕很难抓到他。」 「嗯,这事便交给你去办,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下杀手,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苏祁安投鼠忌器。」 「孩儿明白,对了父亲,这次全州戒严,手中的兵士怕不够用,要不申请让西州的援军回防?」 唐笑的这个提议,直接被唐丰给否了,他摇摇头,一脸严肃道。 「笑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西州援军未归,这多半是陛下对我们各州的敲打,这时候向前申请,绝对会让陛下起疑。」 「以陛下对苏祁安的偏爱,指不定中途消息走漏,让苏祁安察觉到什么。」 「这事就不要再提,现在全州的兵士也有万人,就算不够,把黑鲁全部召集起来,苏记商行就算在强,撑死几千人,这要是拿不下他们,为父这个州牧,也就不用做了。」 「孩儿受教了,孩儿这就去做。」唐笑点头,带着州牧令,迅速离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铁牛遇袭 西州、川都郡城门。 一队行商的队伍,押送着货物,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虽然规模不大,但过路的人,看着行商队伍的旗帜,都是不由自主的避开一些,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 就连城门把守的衙役,对领头的男子,颇为客气,没有丝毫为难,将其放行。 领头男子对把守城门的衙役,同样客气,拱了拱手,身后手下上前,客气的将几枚碎银子交给衙役们。 衙役们顿时喜笑颜开,对着为首男子道,「哎,秦大哥真是客气了,每次都受到商行的照顾,让我等惭愧啊。」 为首男子却是随意摆摆手,说道,「欸,这说的什么话,各位负责郡城的安全,我们苏记商行多少也受到各位的照顾,一点小钱,让兄弟们喝茶去,这是我们商行应该做的。」 领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子音的大哥,负责押送货物,行走州、郡、县的总镖师秦武。 如今的苏记商行,在川都郡已经是说一不二的大商行,放眼整个西州,也是有些影响力的。 特别是在川都郡,苏记商行的大本营,在当地不仅影响力大,而且更是有不错的好口碑。 无论是对上的世家豪门,还是对下的衙役平民,提起苏记商行,都会忍不住赞叹。 原因无它,苏记商行走的是亲民路线,从未仗着自己势力强大,做出半点欺诈的恶事。 因此,深受当地百姓好评,当然友善,也有严,倘若有某些不开眼的势力,想踩一踩苏记商行,那代价是要见血的。 苏记商行能够在川都郡壮大,不仅仅是靠苏祁安先前打出来的名声,更是靠着陆小婉、叶重的过人手段。 苏祁安走后,苏记商行在二人的统筹下,发展的蒸蒸日上。 毕竟,苏记商行在川都郡,并非称王称霸,而是和其他地方势力和平发展,有生意一起发财,有的时候,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会让他方势力得利。 这样的苏记商行,其他地方势力谁会不爱,有钱一起赚,总比打打杀杀要好。 这是对上,对下,苏记商行同样很亲民,像打点城门衙役,基本上是家常便饭。 不夸张的说,秦武在川都郡所属各县,只要见到苏记商行的旗帜,都会给足面子,甚至不少衙役,和秦武都是称兄道弟。 能够和各县、郡城衙役打成一片,对收集情报工作,大有益处。 在这般的发展下,苏记商行不壮大都很难。 秦武和守城衙役闲聊着,刚准备告辞离去,陡然,远处跑来一队兵士。 秦武很识相的站在一边,为首兵士表情严肃,对着守城衙役说着什么,不一会,城门缓缓关闭。 这队兵士,迅速登上城楼,随时警戒着。 看着这幕,秦武目光闪动,和守城衙役闲聊着。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出什么事?」 守城衙役摇摇头,说道,「害,秦大哥,没啥事,就是接到上面命令,最近城郊又开始闹土匪了,为了保护安全,要提前宵禁了,估计过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秦大哥,这段时间,你们商行行货的,还是少出城,为了你们的安全。」 「原来如此,多谢提醒,等有时候一起喝酒。」 秦武笑着点头,招呼队伍一声,朝着郡城内走去。 只是他的脸色却是紧绷,心里总有一种不祥预感。 返回郡城苏记商行后,秦武马不停蹄的找到了陆小婉、叶重二人。 将自己在城门遇到的事,告知二人。 陆小婉脸色平静,思索一会,说道,「让瘦猴去查查 ,到时便一目了然。」 如今的陆小婉,在接手川都郡的苏记商行后,越来越有种掌柜的气势。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波澜不惊,十分淡然。 因为她知道,川都郡的苏记商行是多么重要。 不仅仅是总行,更是衔接岭北县、西州城的中枢。 一旦西州境内发生什么事,最先收到消息,第一个就是她,而且郡城远离西州核心,她派人行事,也十分方便。 瘦猴得了命令,去了有半个时辰,而后返回。 这次他带来的消息,让众人的脸色有些凝重。 州牧明面发的命令,是为了剿匪,让各郡、县提前戒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瘦猴的情报网却发现,不止是川都郡内的兵士,得到调动,貌似整个西州境内的兵士,全部都调动起来了。 虽然目前看上去,没有大事发生,但全州的兵士都被调动,怎么看这其中,透露着不同寻常。 区区剿匪,怎么可能让全州兵士出动,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陆小婉思索着,而后很快下了命令,「迅速将这事,发给秦淮二哥和夫人,让他们随时做好警戒准备。」 「川都郡商行人员,开始陆续分批撤离,记住,行动一定要低调,让铁牛的三队负责接应。」 陆小婉的这番话,让众人着实惊了,毕竟,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只是剿匪的行动。 哪怕西州牧有什么大的动静,也不至于让商行人员撤离吧? 这事态是否有些严重了? 苏记商行人员撤离,不就意味着苏记商行要做好关门打算。 而且更是让三队行动了,要知道,三队是一支奇兵,专门在暗处保护郡城苏记商行人员。 除了他们几个,郡城内很少有人知道这支神秘的队伍。 而且,大部分他们都在郡城外围,一直默默潜伏着。 苏记商行发展也有一年多了,遇到的危险不是没有,但从未有过今天这么严重。 众人确实不理解陆小婉的意思,总觉得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陆小婉目光平静,对着众人解释着,「我知道这次的命令,后果很严重,但我想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西州牧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先前瘦猴查过西州牧,但最终不但什么都没查到,而且还折了一些人手,先生临走前跟我说过,郡城苏记商行就是一双眼睛,要料敌于先。」 「为了各位的安全,哪怕是我小题大做了,这个命令也得执行下去,日后我会像先生请罪。」 陆小婉声音很轻,但言语中透露的却是一股坚定,身为苏记商行的掌柜,陆小婉的命令,无人能拒绝。 所有人都是点头接受,对于陆小婉,他们是很尊敬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苏祁安的内人,更多的是她在苏记商行的表现上,绝对是一名出色的掌柜。 听到命令后,众人立刻开始行动。 苏记商行依然和往常一样,正常营业,但私底下,人员开始陆续撤离。 在秦武行押送货物的掩护下,很顺利的离开了川都郡城。 戒严归戒严,但并不代表禁止出城,这时候秦武和守城衙役的关系,就体现出来了。 通过一批批的押送,商业人员基本上撤离了大半。 剩下的,就是陆小婉、叶重等高层人员,毕竟,他们现在还不能走。 以他们的身份,目前待在郡城内,反而是最安全的,毕竟,上面在怎样,也不敢明面对他们出手。 因此,在他们的指示下,秦武终于将大批人员给陆续 带离川都郡城。 城郊外,铁牛的第三队,早早的接应,这些人员会被带往东山村,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将这些人撤离后,秦武和铁牛告别,按照命令,秦武负责将消息传回东山村。 而铁牛则是前往西州城,通知秦淮。 越是重要的情报,越是要可靠的人员来传递。 之前铁牛往返西州城好几次,而且水生又是专门负责对接情报的,一般出不了什么问题。 而东山村这边,就更不用说了,秦武那是熟门熟路,县内基本上都是自己人,出不了什么事。 二人抱拳道别,随即铁牛转身,带着两名下属,朝着西州城而去。 秦武目送离去,收拾心情,押送货物返回东山村。 三道人影一路朝着西州城飞奔,他们的速度很快,一路走的都是偏僻小道。 这些小道,是铁牛带人沟通西州城开辟的,虽然偏僻,但距离却近不少。 以往几天的路程,通过小道可以缩短一半,经过三人重重跋涉。 终于抵达了西州城郊,看着前方尽头若隐若现的西州城,铁牛松了一口气。 刚准备动身前去,瞬间,他的脸色一变,像似感受到危险。 急声喝道,「退!」 三人趁势一退,刚动身的瞬间,三人站立的原地,两根巨大的滚木狠狠对撞袭来,一下子撞成两截,木屑纷飞。 铁牛三人站在原地,他们的前方,有七八位蒙面黑衣人。 这些人手持大刀,拦住了三人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铁牛冷声喝斥。 「杀你的人!」 「哼哼,想杀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兄弟们,动手!」 黑衣人没有废话,手持大刀,狠狠朝着铁牛三人砍来。 铁牛冷哼一声,从背后同样抽出一柄大刀,和黑衣人激战一起。 双方的激战并未持续很久,约莫一刻钟左右,便结束了战斗。 刚才七八位气势汹汹的黑衣人,此时全部躺在地上,断了气。 而铁牛这边,两位下属阵亡,铁牛手臂负伤。 这次的交战,算是惨胜。 第二百四十九章 西州事变 铁牛捂着流血的右臂,气喘吁吁,脸色有几分惨白。 袭杀他的这批人,都是高手,虽然全部灭杀,但自己却受伤不轻,两名手下也身亡。 铁牛此时顾不上悲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将情报告知秦淮。 毕竟,秦淮的分行就在州牧眼皮底下,如果没有早做准备,很可能会吃大亏。 铁牛简单包扎伤口,一步一步的朝着西州城走去。 没走多远,陡然,他的前方出现一批人,铁牛脸色瞬间紧绷,可当看清来人时,他紧绷的神经稍微一松。 不等他开口,为首的人,快步走到铁牛面前,将他搀扶着,连忙问道。 「铁牛,怎么回事?遇到袭击了吗,严重吗。」 铁牛摆摆手,轻声道,「被一些虫子咬了,没什么大碍,快,带我去见秦淮,我有重要情报告诉他。」 铁牛很焦急,为首的人点头,搀扶着铁牛,当二人刚走一段路时。 悄无声息,一柄散发寒芒的短刀,直接插入铁牛的后背。 铁牛一惊,一拳打出,双方立刻分开,铁牛颤颤巍巍,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盯着面前的人。 「你!你是叛徒?为什么!先生对你那么好,为什么!」 铁牛十分愤怒,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当中竟然出了一个叛徒。 这一刀的击中,让铁牛也算开了窍,他一下子像似明白了什么,说道。 「难怪西州商行从未出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情报,原来是你,你竟然成了西州牧的走狗?为什么要背叛先生!」 对于铁牛的质问,为首接应的人,冷笑摇头,「铁牛,良禽择木而栖,在西州,只有州牧大人才能给我想要的。」 「州牧大人的实力,你是想象不到的,现在的你大概也能猜到了,州牧大人会如何行动了。」 「铁牛,身为兄弟一场,别怪兄弟无情了,放心,兄弟会留你全尸,动手!」 瞬间,身后接应的众人,毫不犹豫的直接出手。 铁牛本身受伤不轻,在刚才又被捅了一刀,流血不止。 虽然竭力反抗,但几个回合下来,便败下阵来。 铁牛眼眶欲裂,双眼通红,哪怕被控制了,依然愤而骂道。 「你背叛先生,不得好死!先生不会放过你的,老子会在地下等着你!」 「来啊,你这个叛徒!」 铁牛挣扎着,朝着为首之人冲击着,但被死死控制。 为首之人没有多说什么,摇摇了头,随即在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铁牛被手下手起刀落,直接结果了性命。 没一会,手下从铁牛怀里搜到一份情报,交给为首之人。 打开信封,目光扫视着,他的脸色有些色变,对着手下众人道。 「快,速速传消息给世子,我们的行动被侦查到了,要马上行动了。」 手下得令,转身便消失在城郊外。 看着铁牛逐渐变凉的尸体,为首人叹息一声,轻喃着,「铁牛,别怪我了,我也不过是泽明主而已,先生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放心,我会抓住先生,让先生安心上路的。」 城郊铁牛身死半个时辰左右,西州城内,瞬间戒严,城门紧闭。 城中百姓全部被驱赶回家,城中直接被兵士接管,其中约莫五百人的兵士,直奔西州苏记商行。 将苏记商行围了起来,为首的都尉对着紧闭大门的苏记商行朗声道。 「现已查明,苏记商行为西南蛮夷提供西州情报,为其情报据点,现商行人员立刻开门,随本都尉入州牧府配合调查,如若反 抗,立刻拿下!」 这一声明,都让住在附近的百姓,都愣了好久。 他们怎么都想到,苏记商行竟然会成为蛮夷的情报点?这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西州的苏记商行,在他们眼里还算可以,而且之前和州牧等人关系良好,这才多久,说翻脸就翻脸了。 虽然不知道这之中发生什么事,但既然是州牧下令,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这次一来,就派了五百名兵士。 这显然是有大事发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少参与为好。 都尉的喊门,可苏记商行的大门依旧紧闭,就像没听到一样。 为首都尉目光冷峻,丝毫没有客气,直接下令,强行攻门。 当兵士攻门行动,强行从四周城墙翻跃时,陡然,墙内立刻射出一片箭矢。 都尉脸色一变,还好有所准备,提前安排盾牌手防护。 他直接道,「给我攻进去,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有了这道命令,手下兵士立刻无所顾忌,几分钟时间,便攻破了大门。 大门被攻破,映入眼帘的,是一队护卫,朝着他们射箭,盾牌手上前,四周翻越墙头的兵士,也是陆续的进了城墙。 双方立刻在这间小院,激战。 此时,内院中,秦淮脸色凝重,他怎么也想不到,先前还比较友善的西州牧,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 直接强攻苏记商行,说什么是西南蛮夷的情报点,他们都是一***细,这完全就是滑天下之稽。 秦淮虽然是文人,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按照西州牧命令,不反抗,配合调查,那才是真的完了。 人家都带人杀到门口,这根本就不是配合调查的态度,一开始就是强攻的打算。 王校尉、黑鲁大力,带着手下人等,掩护商行人员从后门撤退。 这次来,西州牧显然是做了充足准备,商行前院不到一炷香就被攻破。 一路逼近商行后院,双方在狭窄的院落激战,因为数量不占有,基本上是边打边撤。 等他们好不容易从后门冲了出来,没多久,就被埋伏在四周的兵士给缠住。 箭羽齐射,嗖!嗖!嗖! 其中一支暗箭直奔秦淮而来,就在这紧要关头,黑鲁大力,一个纵身,挡住了这致命一箭。 「大力!」秦淮悲呼。 大力摇摇头,嘴角溢血,已经说不出来话,手掌狠狠推开秦淮快走。 身旁的王校尉,浑身是血,来到秦淮身旁,大声喊着。 「秦先生,快走!」 「把秦先生拉走,快!」 几位护卫迅速上前,将悲痛的秦淮强行带走。 也亏这些护卫,各个不要命,悍不畏死,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城外跑去。 一众追兵迅速追赶,苏记商行发生的战斗,随着追兵而去,渐渐平静下来。 在一座可以目视苏记商行的高楼中,两道人影站着。 其中一人是唐笑,他脸上带着几分冷笑,随即对着身后一人道。 「秦淮他们,就交给你了,记住,我要活的。」 「放心世子,他们跑不了的。」 「嗯,我想这时候,川都郡、岭北县的战斗,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唐笑看着逃远的秦淮等人,轻喃着。 与此同时,川都郡、岭北县,两处地方,更准确说是,苏记商行才对。看書菈 在西州城围剿的同时,这两处地方,同样遭受兵士围剿。 川都郡的苏记商行还好,因为提 前做了准备,被围剿时,陆小婉、叶重等人,基本上通过一条密道,逃出了川都郡城。 只是准备和铁牛的三队会合时,还是被追兵追上了。 双方立刻展开了激战,那一战打的很久,差不多有一夜,让整个川都郡城的百姓人心惶惶。 他们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但围剿苏记商行,却是让他们吓一跳。 同样的命令,只是到了川都郡城,还是有许多百姓是不信的。 但毕竟是州牧发令,他们一个普通百姓,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是感到一阵唏嘘。 而战斗最激烈的,当属岭北县的东山村,毕竟,东山村是苏祁安的大本营。 本身群众基础就好,而且他们手中的护卫也是最多的。 留守了两支护村队,起码有五百人,加上秦武的事先通报。 让秦子音、童战等人有了准备。 首先扩大了护卫队,增加到了一千人,而且在秦武抵达时候。 秦子音便命令东山村村民,分批撤离。 幸亏当初苏祁安心血来潮,在东山村演练过不少遇到紧急状况,需要撤离的演习。 这时候,立刻就用上了,不但半个时辰,几万人的东山村,便撤离了一半。 就在另一半要转移时,西州兵士很快追到了这里。 而且知道东山村是苏祁安的大本营,这次派出了起码两千人,外加五百人的黑鲁军队。 为的就是彻底摧毁苏祁安的在西州的大本营。 秦子音对于劝降,没有丝毫妥协,在童战的指挥下,双方爆发了激战。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本以为准备充足,可真正和东山村交战,这些前来围剿的都尉,才知道东山村的可怕。 不仅人员充足,村外围早就改造成坚固的防线,更是有出色的指挥官,关键手里,还有炸药。 这已经不是什么违禁不违禁品的事当他们率领大军,前来围剿,就已经做好消灭的准备,根本不用找借口。 这一交手,更让他们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得将东山村给彻底消灭。 这才几年,原本一个十分贫穷的小山村,现在发展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人员、兵器、违禁品,最重要的还是众人的团结,这要是在给他们几年发展。 绝对有可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王国了,这在唐丰管辖的地盘上,绝对不被允许。 因此,唐丰对手下都尉下了死命令,既然撕破脸了,就给我不留后果,不惜一切代价势必摧毁东山村。 第二百五十章 东山村攻破 有了西州牧的这道命令,围攻东山村的兵士,在几名都尉的指挥下,可谓不予余力,疯狂的发动攻击。 因为东山村的防御坚固,加之抵抗顽强,半日功夫下来,非但没有攻克,反而伤亡不小。 几位都尉脸色阴沉,看着前方冲天的火光,为了攻克东山村,他们甚至都动用了投石车这类攻城重器。 但东山村的抵抗,实在是在顽强了,特别是双方前线的激战,这些护村队,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竟然打起了反攻。 一度压制前来围剿的兵士,后退了一百多米。 这些都尉哪里见过这般阵势,哪里是护村队?这种战力,和他们兵士都不遑多让。 东山村的护村队,在苏祁安走后,可没闲着。 除了必备的巡逻,警戒外,其余时间,都会被童战时不时带到东子山训练一番,用苏祁安的话说,就是野外拉练。 正是有这一次次的出色拉练,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为首的几名都尉,看着久攻不下的东山村,脸色阴沉,几人目光对视,下定了决心,其中一人道。 「我看还是请求支援吧,否则,以我们手中的兵力,想要打下来,怕是难度不小。」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否则没法和州牧大人交差了。」 几人商议好后,果断派人向上请求援军,至于东山村这边,攻势却是放缓一些。 没有先前那般激烈,只是将其围困。 兵士的攻击放缓,让村内防御轻松一些,如果一直持续高强度的攻击,他们压力也很大。 虽然和兵士的交手,一度让村子占据上风,但伤亡不小。 扩充的一千护村队,在刚才的持续激战中,伤亡四分之一。 如果继续打下去,怕是不一定能够扛下去。 不是童战、秦子音他们不愿撤,而是为了掩护村子内剩下的村民。 好在半日的激战,村民们基本上大都已经撤离了。 幸亏苏祁安之前有远见,在临走前,要求东山村挖一条密道,这条密道是直通后方的东子山。 别看距离不远,只有十来里,但工程量却是很大。 为了挖通这条密道,他们整整用了快一年的时间,用了村子一半的人力,终于在兵士围剿前的半个月,将其打通。 如果再晚一段时间,几万村民,想要突围,怕是一件不易的事。 随着村民的陆续撤离。村子内,只剩下保持战斗的护村队。 秦子音坐镇村内,她目光遥遥的看着前方,一片火海的激战。 前线有童战、李虎、赵大顶着,她的身边,李小妹等一些妇女会高层,不断将战况告知秦子音。 现在的秦子音,经过历练,早就拥有一番从容不迫的淡定,主母的气质,日渐显露。 秦子音听完李小妹的汇报,说道,「小妹,撤离的村民,不要聚集东子山,全部分批疏散附近各县、镇、村子。」 「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各村之间,建立情报据点,这就辛苦你们了。」 李小妹点头,妇女会在她的带领下,发展很大,不夸张的说,东山村附近的镇子,村内,或多或少都有她的眼线。 这也就是为何,东山村能够在岭北县坦然处之。 秦子音又道,「通知童战、李虎、赵大,率领护村队员,分批交替撤退,在摆脱追兵后,就地分散,最大程度保全力量。」 李小妹脸色凝重,这次的撤离,对他们来说,是很严重的,放弃了整个东山村。. 他们的大本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报网、据点,就 这样便放弃了。 要说甘心那是假的,但没办法,谁都想不到,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情。 为了保存力量,只能选择撤离。 李小妹看着秦子音,似乎想说什么,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 「姐姐,你说我们还有回来的时候吗?先生看到我们丢了东山村,会怪罪我们吗。」 秦子音摸了摸李小妹的脑袋,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慈爱道。 「放心吧,这事先生不会怪罪我们的,我们的撤离,就是为了等待先生归来,能够助先生一臂之力。」 「放心吧,那一天不远的,先生一定会回来的。」 李小妹重重点头,脸上瞬间恢复坚毅神色,很快离去。 站在村内的秦子音,环顾四周,她的身边,只有一个苏芊芊。 苏芊芊握着秦子音的手,轻声道,「娘亲,我们走吧,东山村我们还会回来的,我相信爹爹能够带我们回家的。」 被苏芊芊这么一说,秦子音脸上的感伤消失,目光收回,轻声道。 「没错,会有那天的,会有回家的时候。」 东山村的战斗,一直在持续着,求援的命令发出,不到两个时辰,又有一千的援军,终于赶到。 当几名都尉去迎接,看到为首的人时,他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世子唐笑。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堂堂世子竟然会亲赴一个小山村。 几名都尉连忙跪地行礼,「世子,你怎么来了,这里的战斗还没结束,还请世子退远一些,等到战事结束,我等在向世子汇报战果。」 「战果?是落败的战果吧。」 「世子恕罪,东山村的实力太强了,这是我们没想到的,但有了援军支持,这次一定能够…」 几名都尉连连磕头,像唐笑保证着。 只是对于几人的保证,唐笑并不感兴趣,不等几人说完,就打断了他们声音。 「好了,废话就别说了,本世子就要一句话,再加一千援军,什么时候能够攻克东山村?」 「世子,最多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倘若无法攻克,我等提头来见。」 几名都尉对视一眼,像似达成一致意见,其中一人沉默一会,直接道。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两个时辰,我就给两个时辰,倘若无法攻克,后果自负。」 丢下这句话,唐笑转身离去。 看着唐笑离去,几名都尉连忙起身,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暂时送走了这个大人物,几人目光凝重看着前方的东山村。 为了能够保住性命,后面的两个时辰,他们要拼命了。 这次加上一千赶来的援军,他们手中起码有一千五百人。 就不信,这样还无法攻克东山村,拿不下来,那他们就不用活了。 下了军令状后,再度朝着东山村发起攻击的兵士,气势明显不同了。 毕竟,这几位都尉可是亲自冲到最前线的,有了长官的带头,身后的兵士,自然悍不畏死的冲击。 在这等强横的攻击下,东山村外围防御工事,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突破了。 没了前线攻势的阻拦,后续的进攻,到时顺利许多。 不说势如破竹,基本上没遇到太大抵抗,最终用了半个时辰,一举攻破了东山村。 等到攻进东山村后,几名都尉才知道,为何先前的攻击如此顺利。 此时的村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少部分的断后人员,时不时骚扰他们。 看着眼前,成 片成片划分完整的街道、房屋,都尉们却高兴不起来。 这时候,身后传来唐笑的声音,「嗯,不愧是父亲大人手下出色的都尉,攻了这么久,竟然一个活的都没抓住,不知道各位如何和父亲交代。」 几名都尉连忙转身,对着唐笑保证道,「请世子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追,一定不会让他们跑了。」 「都愣着干嘛,跟我追,谁要是放跑了一个,军法从事。」 说完,几名都尉,率先便冲了出去。 紧接着,身后的兵士,快速跟随。 对于这些都尉的表现,唐笑并不在意,任务交代下去了,要是没完成,一律军法从事。 反正他的手里已经有几张对苏祁安比较重要的底牌。 至于秦子音等人,无论是活捉还是跑了,都影响不了他的计划。 而东山村几万的村民,唐笑就更不在乎了,只要他的计划成功,苏祁安都会成为他的掌中之物,那些贱民又算得了什么。 现在的他,反而饶有兴致的参观东山村,毕竟,东山村的大名,他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是一个村,但村内建设,却是比一镇都要好。 街道、居住区、工业区、商铺区,娱乐区,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难怪东山村会吸引这么多人前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在他们提前下手,摧毁了苏祁安在西州的大本营,他的根基基本上损失殆尽。 要是在放任几年,那后果连唐笑都感到后怕。 行走在村内,唐笑感叹回头,对着身后一人道。 「这个苏祁安还真是奇才,只是可惜了,太信任人了,不知道的是,在大凉,只要给够足够多的利益,在信任的心腹,也会弃暗投明,你说是不是。」 身后一人点点头,恭维着,「良禽择木而栖,属下也只是识时务,日后只要世子一句话,属下必定肝脑涂地,以身报答。」 对于这人的诚恳表态,唐笑不在意的挥挥手,说道。 「肝脑涂地啥的,那倒不至于,只希望接下来一场戏,看你表现了。」 「属下明白,一定不会让世子失望!」 第二百五十一章 杀手榜第二,千面王 与此同时,远在上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道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 目光所及,看不到尽头,空气中有着浓浓的血腥味飘荡。 小道上,有着大批的人影,浑身是血,手持大刀,来回检查尸体中,是否有喘气的,如若有会毫不客气补上一刀。 显然这些人,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其中一部分人,招呼同伴一声,迅速离开这里,朝着后方跑去。 约莫走了有一里左右,才停下脚步,一棵巨树下,有十来人,大部分是护卫,他们脸色紧绷,目光扫视。 他们的中间,有两名年轻男子,这二人正是离京的苏祁安、黄文彦。 从离京那日算起,他们在路上走了十来天,一路走来,遇到的袭杀,让这些护卫都有些麻木了。 每一天至少有十波以上,每次袭杀人员的数量实力大不相同。 高的堪比童战等一流高手,低的和普通兵士没什么两样,只能靠数量取胜。 在这一场场的刺杀中,苏祁安命硬,硬生生的突出了重围。 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这二百名的护卫,和新军的奋战。 突出重围,伤亡也是很大,二百名的护卫,到现在,已经不足五十人了,就连身经百战的新军,也是伤亡了一半。 全部加起来,苏祁安手里可用的不会超过八十人。 但就是这八十人,经历了十来天的险恶奋战,现在的他们,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而且随着距离西州越来越近,前来袭杀的次数,也是大幅度减少。. 郑国公的势力是很庞大,在京都联合其他国公,追杀苏祁安,已经几乎一手遮天。 但在庞大的势力,终究是有范围的,随着远离京都,逐渐靠近西州。 郑国公的安排杀手,渐渐显得力不从心,而且这十来天的刺杀。 无论是多强的高手,又或是依靠人员数量,来一波,就死一波。 绝对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这也无形中,给了这些杀手们一个震慑。 杀手虽然心狠手辣,但也得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这次刺杀苏祁安,给的赏金是高,但要是都死了,再高的赏金,有什么用? 所以,后面苏祁安在遇到的杀手,次数减少许多,大部分权衡再三,终究选择退出。 只剩下小部分的人,依旧死死跟踪,准备看准时机,给苏祁安来个一刀毙命。 对于这群要钱不要命的杀手,苏祁安并未太紧张,只要他足够警戒,来多少,死多少,绝对不放跑一个。 听着前来手下的汇报,苏祁安点头,没一会起身,准备出发。 不知为何,随着愈发接近西州,苏祁安的内心,却是颇为烦躁,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说不上来,来的毫无缘由,每每想起,都让苏祁安眉头紧锁。 苏祁安权当只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劳累了,只能这么宽慰自己。 在这群剩下的精锐掩护下,剩下的路,走的还比较通畅。 出奇的是,走了一百多里,竟然一次都没碰上刺杀,这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估算着在往前走一百多里,大概就能回到岭北县,苏祁安便没那么着急赶路。 而且随着接近,前方的路也是多了几条,甚至都能看到一些来往押送货物的镖师,以及赶路的行人。 当然这些人,是不可能和苏祁安走的很近,即便苏祁安他们换了身干净衣服,但身上还是有着浓郁的血腥味散发,让人不敢靠近。 对此,苏祁安也是很识相的保持距 离,此次返乡,为的是安全,而不是闹事,等回到东山村后,好好洗个澡,舒缓舒缓一些疲惫。 就在苏祁安这么想着,忽然,众人前方,窜出了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童。 他拿着类似拨浪鼓的小玩意,蹦蹦跳跳的朝着苏祁安等人跑来。 后面,有着十多人追赶。 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小少爷。 这个小孩,直接擦着护卫们而过,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身后十多位的随从,就像没注意到护卫一般,依旧追赶着这个孩童。 看到这一幕的护卫们,内心一松,搭在刀柄的手掌,放了下来。 经历了十多天的血战,他们神经绷得太紧了,差点连小孩,都忍不住出手。 幸亏黄文彦及时出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小孩的擦肩而过,护卫们的心神也是收敛。 就在他们继续前进,陡然,他们的后背寒毛毫无预兆炸起。 他们瞬间意识到了不好。 下意识的转身,手中的刀柄,对着身后就是砍去。 他们的反应很快,经历了十多天的生死血战,对危险的敏锐达到了十分敏感的地步。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转身的瞬间,后方,一颗烟雾弹直接在众人面前炸起。 那颗烟雾弹,不是别的,正是小孩手中的拨浪鼓。 烟雾弥漫,一道尖锐阴冷的声音,陡然响起,「嘿嘿,姓苏的,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来命拿吧!」 紧接着,弥漫的烟雾中,有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而后,一道大力传来,一位身材矮小的人影从烟雾中倒飞而出。 他的身体很灵活,在半空翻滚几圈,最终平稳的落下地面。 这人正是先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孩童,只是现在的他,换了一张四五十岁的刀疤老脸。 随着孩童的出现,他的身后,十几名随从,脸色阴冷,手持短刀,站在身后。 烟雾逐渐散去,刀疤老脸的孩童,眉头一皱。 因为苏祁安的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几面盾牌。 刚才的攻击,他落空了。 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收获,在盾牌的面前,已经多出了十多位,躺地不起的护卫。 刚才一个照面接触,就让苏祁安损失了十多人。 足以说明,眼前这批人不是简单货色。 很快,有人将他们认出来了。 这些人是叫暗门的杀手组织,领头的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的侏儒,叫千面王。 最擅长的就是易容术,凭借身高的优势,和精湛的模仿,在京都杀手组织中,很有名气。 特别是这个千面王,是京都杀手榜排名第二的。 郑国公能够请动他,应该费了不少力气,钱是一方面,主要是此人喜怒无常,所杀之人,完全就是随性。 上到权贵,下到平民,只要被他盯上,就只有必死,在京都是臭名昭著。 对于此人,京都权贵,也派过兵士围剿,花过重金请高手灭杀,但结果却是,让他一次次逃脱。 从一方面,能够看出此人的实力很强。 没想到,这次他盯上了苏祁安。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苏祁安在京都保卫战,大出风头,他很想领教领教这个东山侯,有多厉害。 而且苏祁安还是皇族身份,真要杀了,那在他的杀手生涯中,又是多了一次不错的履历。 此人就是这么怪,名气是很大,但既然惹到苏祁安。 甭管是谁,苏祁安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正好,苏某也想为民除害,倒要看看所谓杀手榜第二,究竟有多厉害。」 「嘿嘿,会让你领教的,希望死前,你的嘴还能那么硬。」 千面王冷笑着,下一刻,直奔苏祁安而去,他的速度很快。 几个腾挪间,双手的铁爪,就撕破了护卫的防御,冲到了苏祁安面前。 铁爪划动,竟然将护住的盾牌给撕裂几块,这一幕让盾牌手十分吃惊。 这是什么铁爪?连盾牌都挡不住。 护卫见状,想要阻拦,但被千面王的手下拦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祁安,千面王冷笑着,「东山侯,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杀人从来都是一击必杀!所以,你可以死了!」 双手的铁爪,对着苏祁安怒斩而去,苏祁安一把推开身旁的黄文彦。 瞳孔中,铁爪极速放大,在众人的瞩目下,铁爪直接划破苏祁安的衣裳。 千面王冷笑着,期待看着铁爪贯穿苏祁安的胸膛。 可当铁爪触碰的瞬间,想象中的血液喷射的画面并未出现,反而是尖锐的金属声,伴随着火花四溅。 千面王脸色一变,他瞬间就明白自己上当了,刚想抽身而退,但却被苏祁安一把抓住。 苏祁安冷笑着,「千面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问过本侯了吗?」 紧接着,在千面王震惊的目光下,他的铁爪上,竟然多出了一节炸药。 炸药引线点燃,看着这幕,千面王大叫,「你这个疯子!快放手!」 任凭千面王如何大叫,苏祁安却是死死抓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挣脱。 眼看炸药引线快被点燃,千面王咬牙下了一个决定,双手一缩,附在双臂的铁爪,就被他挣脱。 他的双腿接势,猛的朝着苏祁安的胸膛踹去,传来的却是金属发出的沉闷声音。 接着反作用力,千面王身体迅速抽身而退。 在他身体落地的瞬间,那节炸药应声爆炸,瞬间一股巨大的浓烟升腾,将面前一切给吞噬。 看着眼前这幕,千面王大笑出声,「哈哈,我当东山侯是个人物,不过是个疯子罢了,自己把自己炸死了,真是可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八护卫的护送 千面王看着面前升腾的浓烟,得意的大笑,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所谓的东山侯,就这样把自己玩死了。 本来对于此人,千面王还是有些谨慎的,但现在一交手,觉得此人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装腔作势罢了。 千面王摇摇头,刚欲上前,和手下打算彻底结果这群护卫时。 升腾的烟雾中,陡然响起一道冷喝声,「千面王,你高兴的是否有些早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千面王脚步一滞,脸色一变,当烟雾散去,本以为被炸死的苏祁安,竟然好生的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这幕,千面王瞬间明了,刚才的爆炸,动静是很大,但并没有多少炸药,再加上他穿着护甲,就算伤了,也伤不了多少。 千面王低声道,「好哇,东山侯你耍炸!」 「千面王,你好歹也是杀手榜第二,算是个老江湖了,难道不懂兵不厌诈?」 「对付你这种人,任何计谋都算不上什么,千面王,如今你的铁爪被本侯拿下,你还不束手就擒。」 苏祁安笑着,拿着千面王的铁爪,一副看戏样子。 这位杀手榜第二的千面王,最大的依仗除了他灵活的身手外,双臂上的铁爪,可是有着莫大之功。 这双铁爪,用的可是稀有金属打造,硬度之强,就连盾牌都可以撕裂。 据说当初为了打造这副铁爪,千面王可是掏空了自己这么多年大半的家底。 虽然肉疼,但拥有这副铁爪,却是让千面王足以在杀手组织中称雄。 也正是依靠这幅铁爪,让他有资格建立了所谓的暗门。 苏祁安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弄掉他的这幅铁爪,没有这等利器,千面王的实力,起码要减少一半。 十几位暗门杀手,就时机不对,迅速抽身而退,回到千面王身后。 双方再度陷入僵持之中,千面王也不恼,脸色阴沉,如同一头野兽,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 随即下令,「给我冲!只要能杀掉苏祁安,谁就是暗门的二把手,」并且赏银万两。」 这次千面王是下血本了,大有无论如何,都要击杀苏祁安之势。 手下听到千面王这么说,更是嗷嗷直叫,各个悍不畏死的朝着苏祁安冲去。 而站在原地的千面王,作势看样子是打算寻找战机,想要再度对苏祁安出手。 一瞬间,双方又陷入激战中,就在这时,打算出手的千面王终于行动了。 一直戒备的护卫眼神一凝,刚准备出手,可下一刻,千面王的举止,让众人大跌眼镜。 这位杀手榜第二的黑道杀手,非但没有出手,反而是直接跑了。 几个腾挪,身体迅速抽身后退,眨眼间便拉开数十米的距离。 与此同时,千面王的声音随之响起,「苏祁安,这次是我大意,你走运,好运留了一条命,但下次,我必杀你!好好将你的命留着,你的命是我的,哈哈哈。」 得意的声音响起,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千面王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新军们反应过来,想去追,已经来不及了,毕竟,谁能想到,这位杀手榜第二的千面王,竟然说跑就跑。 这要是传出去,注定会被无数黑道杀手耻笑。 但对于千面王来说,能够保住性命,所谓的耻笑又算得了什么。 这次,他的确是大意了,失去了自己最强的利器,在想击杀被团团保护的苏祁安,根本不可能。 而且苏祁安本身也穿了一个十分坚硬的护甲,就连他的铁爪都无法划破。 在这等重重保护下,失去了先手,还继续纠 缠,那不是死路一条。 与其这样,不如果断撤退,反正他日后有的是时间,他就不信苏祁安能一直被人保护好好的。 只要有一个松懈,露出破绽,就是他出手的机会。 毕竟,苏祁安在明,他在暗,想杀他,有的是机会。 千面王眼光扫动后方,并未追来的苏祁安,心中冷笑,所谓东山侯不过如此。 就在千面王准备逃离此地,日后再做打算时,陡然,一股极端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 他没有任何犹豫,脚掌重重一点,身体极速后撤,虽然他反应很快,但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光是站着,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足以让千面王感到胆寒。 这还不是重要的,除了在他后面,他的前面四周,不约而同的,都是出现几道人。 目光扫过,足足有八人,这八人就像八扇巨大的铁门,将千面王堵住,任由千面王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反观苏祁安这边,暗门的十几位杀手,实力不错,可看着自家老大抛弃他们,转身而退。 心里就已经凉了半截,刚才爆发的强横气势,也是弱上不少。 在付出七八人的惨重代价后,终于就这十来位杀手,全部击杀。 杀手死去没多久,苏勇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就欲朝着逃离的千面王追去。 这时候,要是放跑这样一位危险人物,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折腾。 与其这样,不如迅速出击,说不定还能追上。 可当苏勇刚准备行动,就被苏祁安给拦下了。 「先生,你这是?」 苏祁安目光看着前方,轻声道,「放心吧,这个千面王跑不掉的,会有人帮我们拿下他。」 听着苏祁安莫名的话语,苏勇有些不知所云,但还是服从了苏祁安的命令。 就在众人开始清点伤员,统计人员休整,陡然,众人的神色紧绷。 特别是苏勇,脸色凝重,手握长刀,站在苏祁安面前。 他能感受到,前方的密林中,有一股很强的气息。 而且人数不少,来人绝对是高手,和千面王相比,只会高不会低。 众人很快将苏祁安保护起来,随时准备即将爆发的新的恶战。 但这时候,苏祁安却是走了出来,示意众人不要紧张,对着前方密林人影道。 「一路护送了这么久,林护卫你们也该现身吧,至少让本侯对各位表示感谢一番才是。」 听苏祁安这么说,众人一愣,随即,在他们的注视下,密林中,八人很快走了出来。 为首者,正是九公主身边的贴身护卫,林护卫,其余七人,正是八卫之一。 这八卫,实力很强,单打独斗下,每一个人都能和童战打平,甚至超过童战。 是苏玄庸专门中皇城禁军中,挑选的最拔尖的八人,负责九公主安全的护卫。 他们的实力,在当初的废弃驿站时,苏祁安便领教过了。 随着八人出现,他们的手中,提着一人,在林护卫的指示下,身后几人一把将那人丢了出来。 这人正是刚才逃跑,十分得意的千面王,只是现在的他,身体蜷缩着,一看就知道,全身骨骼被折断。 脸色苍白,已经昏死过去,看样子是吊了一口气在。 这才多久,刚才还十分得意张狂的千面王,现在变得如此凄惨,堂堂杀手榜第二,也会有今天。 为首的林护卫,对着苏祁安尊敬拱手道,「东山侯,我们护送不过是奉命行事,感谢的话就不用客气了。」 「如今东山侯也快返回西州,我们几人的任务算是完成,可以回去交差了,至于这千面王,就交给我们了。」 对于林护卫的请求,苏祁安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 千面王在京都,说是恶贯满盈都不为过,能够在护送途中,撞上将其捉拿,算是了了京都的一桩事,苏,自然不会阻拦。 而且对于林护卫等八人保护,苏祁安还是很感谢的。 一路上一波波的截杀,林护卫八人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如果没有他们,苏祁安不一定会顺利返回。 暗中,他们替自己解决了不少的高手。 本想和八人在叙叙旧,但听到林护卫这么说,苏祁也没有强留的意思。 寒暄几句,便目送八人离去。 只是在离去前,林护卫转身,认真的对苏祁安道。 「东山侯,有一句我还是想跟你说,希望东山侯日后倘若有作为,别忘了九公主的恩情,皇室对东山侯不薄。」 苏祁安重重点头,九公主对他的帮助,苏祁怎能不知,只是这些,苏祁安只能放在心里。 日后真要走功成名就那天,苏祁安对九公主的大恩,一定会重重报答。 「嗯,有东山侯这态度,我等便知足了,期待东山侯返京之日,东山侯保重。」 说完这句话,林护卫八人,将昏死的千面王提着,随即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目送众人离去,苏勇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眼下距离岭北县已经不远了,最多只有四五十里路,便能抵达。 到时候回村了,他们一路上的辛苦,终于可以放下了。 苏勇紧绷的脸色舒缓,对着身后的苏祁安道。 「先生,我们赶快出发吧,要不了多久,便能回家了,早早上路,免得夜长梦多。」 可身后并没有得到苏祁安的回应,这时,黄文彦的惊呼陡然响起。 「先生,你怎么了。」 苏勇回头,此时的苏祁安脸色苍白,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第二百五十三章 叛徒 苏勇迅速将苏祁安搀扶着,连忙道,「快,快扶先生休息,快去拿药来。」 苏勇对着手下护卫大吼,脸上写满了焦急,身旁众人迅速将苏祁安靠在大树下。 对于众人的焦急,苏祁安摆了摆手,将嘴上的血迹擦掉,喘息着,轻声道。 「别惊慌,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有些小看千面王了,竟然有暗劲,幸亏有特制护甲,否则怕是危险了。」 苏祁安笑着看着众人,没有一点紧张,反而是颇为轻松。 千面王的实力的确厉害,加上刚才爆炸的炸药,多少还是对苏祁安起了一些效果。 双重累积下,一时让苏祁安吐了血,还好他伤的不重,要是没穿护甲,恐怕刚才就得丧命了。 在休息一会下,苏祁安稍微缓了过来,将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袍脱了下来,准备换上干净衣服。 衣袍脱下,一张被鲜血染红的纸落了下来,苏祁安起初并未在意。 可当他目光一扫,忽然,他的双眼陡然一凝,刚才还淡定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凝固。 他顺手将染红的纸捡了起来,这张纸苏祁安很熟悉。 是当初苏芊芊交给他的,有关于莱阳侯,所谓谋反的证据。 但这张纸却是白纸,当初苏祁安想了很多办法,用火烤、用水浇,上面没有一个人。 甚至后来,他曾请教过文宣,文宣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看書菈 原封不动的将这所谓的证据,还给了苏祁安,只是在拿走后,文宣曾告诫过他。 千万不要想着替莱阳侯申冤,当年的事,是铁板钉钉,由陛下亲自下旨的。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谋反人等该杀的杀了,该流放的也流放了。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如果苏祁安想这事给挑了出来,很可能会将自己卷进去,会担风险的。 文宣的嘱咐,苏祁安自然听在心里,莱阳侯的事,他知道很复杂,想翻案很难。 能够走到替陆小婉的家人申冤,苏芊芊能活下来,停止追杀,就已经是极好的。 所在没有绝对证据面前,苏祁安可不会将自己卷入危险中。 对这所谓的证据,查不出什么所以然后,也就束之高阁了。 谁知道,刚才的吐血,无疑将这张白纸染红,上面竟然渐渐浮现文字。 苏祁安目光扫动,他的眉头却是愈发紧绷。 上面是莱阳侯的绝笔信,信上原原本本的将此次谋反案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莱阳侯是被人设计陷害栽赃嫁祸的。 貌似因为莱阳侯在西州,发现了大凉的军用违禁品,想要揭露,但被人陷害,直接来了个移花接木。 将这事,全部推到莱阳侯身上,最终造成了莱阳侯的冤案。 苏祁安关注的,不是莱阳侯被冤枉的前因后果,而是诬陷他的人员,被一一写了出来。 和苏祁安当初结怨的魏、周、宋三家,全部在信上提起。 但他们不过是小虾米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却是那几位西州顶尖权贵。 看着熟悉的名字,苏祁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这一下子,脑海中,先前有些理不清的杂乱,直接被点通了。 原来,他一开始就上了别人的套了,被人当了枪使。 苏祁安目光闪动,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着焦急之色。 刚想开口,但自己的情绪,还是被理智给战胜了。 他知道,越是在这时候,越不能着急,要是急昏了头,会乱了方寸。 他深呼吸几口,焦 急的脸色微微平复,脑海中,迅速流过几条计划。 他对着黄文彦、苏勇道。 「现在立刻点清人马,我们迅速出发岭北县,不回东山村。」 「跟所有兄弟打声招呼,回到岭北县,无论遇到什么,或者察觉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惊慌,保持淡定,随时等待我的命令。」 苏祁安的这两条命令,听的二人云里雾绕,黄文彦问道,「先生,你这是?」 「保持一级戒备,我想这时候,应该有人已经上路来接应我们了。」 苏祁安的这话说的,可没有半分轻松,脸上却是有着些许的冷色。 苏勇或许没有察觉,但身为幕僚的黄文彦,却是能够猜到七八。 他目光凝重,认真的看着苏祁安,二人对视,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种不同寻常,黄文彦明了,对着苏勇点点头,示意出发。 将阵亡的兄弟埋葬后,剩下只剩五十来人的队伍,缓缓朝着岭北县走去。 接下来的四五十里路,再未遇到任何袭杀,因为在八护卫离开前,已经将剩下的杀手,全部解决。 算是给苏祁安的回村,扫清了最后的障碍,众人经过一个时辰的赶路,终于看到了前方约莫一里左右的岭北县。 不等众人松口气,岭北县内,跑出一队兵士,他们一路狂奔,似乎是向跟谁报信。 当他们即将离开时,站在阴影角落的苏祁安,却是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忽然发声。 「水生,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为首的兵士中,带队的一人陡然一愣,瞬间勒紧马绳,制止了战马继续向前。 水生回过头,看着苏祁安,双眼立刻通红,而后翻身下来。 直接跪在苏祁安面前,连忙道,「先生,是你吗?你可算回来了。」 「你在不回来,我们怕就见不到你了。」 水生说的很动情,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祁安将其搀扶,安抚着。 「水生,到底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水生点头,随即一五一十的将西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部倒来。 苏祁安在西州建立的三级情报点,基本上被摧毁。 而袭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州牧,他们也不知道西州牧哪里得来的消息。 忽然对他们发动进攻,致使他们没有准备,损失惨重。 西州据点,第四队伤亡大半,黑鲁大力战死,秦淮、王校尉剩下四队队员被俘虏。 川都郡据点,铁牛战死,陆小婉、叶重、搜狗不知所踪。 也就东山村好点,再岭北县令的掩护下,秦子音、童战等人全身而退,村内村民,全都秘密保护起来。 虽然有伤亡,但至少重要人员还在,秦子音等高层,如今被岭北县令偷偷保护起来。 水生自己因为好运,再逃亡途中,和人员失散,侥幸的从偏僻小道,逃离了西州城,最后慢慢的回到了岭北县。 现在他奉命外出离开岭北县,准备寻找至今未归的苏祁安。 没想到刚出城,就被他碰上了。 水生的汇报,让苏勇等新军,脸色瞬间大变,他们难掩激动的情绪。 来到水生面前,不断质问,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水生也很无奈,只能无力解释。 众人可谓群情激愤,东山村对他们而言,和自己的家没什么两样。 因为苏祁安把他们带到了东山村,再长久的相处下,这些新军大多在东山村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婆热炕头。 可他们离开不到几个月时间,自己 的家就没了。 这让他们如何冷静下来,各个叫嚣着,请求苏祁安下命令,他们要找西州牧报仇。 哪怕是死,也得让他见血。 相对于众人的激动,苏祁安却是出奇的淡定,他目光一扫,制止了激动的众人,冷声道。 「报仇?我看你们是去送死!就打算直接冲过去?还是带着炸药,在西州城同归于尽?」 苏祁安的声音很冷,新军们能感受到苏祁安的威严,一时间克制了自己的激动。 最终还是派出了苏勇这个代表,苏勇轻声问道,「先生,接下来怎么做,我们全听你的,下命令吧。」 「所有人都给我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只有控制了情绪,你们还能稳定下来。」 「现在,全部先回岭北县,后面的事,有了商议,再做结果。」 苏祁安的命令下达,新军们内心虽然不甘,但也不会忤逆苏祁安的命令,叹气一声,随即点头。 而一旁的水生看到这幕,连忙宽慰着,「各位兄弟,先生说的对,任何事情都得从长计议,切不可一时冲动,等回县了,让先生好好商议。」 「到时候,便是我们反击之日。」 水生这话,多少让新军们听了进去,没一会,跟随着苏祁安,朝着岭北县城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跟水生聊着。 「子音他们还好吧,水生,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夫人他们很好,现在就在岭北县衙,等着和先生团聚了。」 「至于我,算不得什么,和死去的兄弟相比,哎,每每想起,都让我内心十分悲痛。」 苏祁安点头,又道,「先前我不是要秦淮,查一查唐丰的底细,可结果却是好的,水生你这个情报队长做的有些…」 苏祁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水生。 水生没有辩驳,默默点头,「先生说的对,这事是我的责任,等回县后,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但先生,有一事我要跟你讲,秦掌柜的确是调查了,但并没有经过我的手,这事我也只是事后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内部有叛徒?」苏祁安没有听完水生的话,直接打断道。 水生沉默着,随即点点头道,「这我不敢保证,但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这个几率是很大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不是内部出了叛徒,我很难解释我们的据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被攻破。」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唐笑现身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又或者你猜到了谁?」 苏祁安的询问,水生却是摇摇头,「先生,这不过是属下的猜测,而且如今我们损失惨重,如果真的去筛查,肯定会伤了兄弟们的心,这事还是等先生平稳人心后,在私下调查就好。」 苏祁安点头,认真的看着水生,轻声道,「水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现在的你成长了不少啊。」 「先生谬赞了,水生不过是尽分内之事,如果属下能够早点警觉,恐怕兄弟们的伤亡也不会这么大,秦掌柜也不会被抓。」 水生的自责,苏祁安拍了拍他肩膀,宽慰着,随即众人陆续进了岭北城。 离开岭北县快有一年了,变化到没有多大变化,或许是因为西州牧下令搜查的缘故。 岭北县的街道,却是冷清一些,众人一路走过,都没有开口言语,特别是新军,他们脸上有些伤感。 那些跟随苏祁安归来的护卫,目光扫视着,其中一人,和黄文彦关系较好,他目光扫动,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同寻常。 对着身旁的黄文彦低沉道,「军师,这街道似乎有些太安静过头了吧,这会不会有?」 护卫还未说完,就被黄文彦的目光制止,护卫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连点头,脸上恢复常色,但手掌不自觉的搭在了刀柄之上。 街道冷清,陆续走了一段时间,众人终于抵达了岭北县衙。 县衙门口,并没有看守的衙役,应该是去通报了。 苏祁安等人刚上前,衙役们便跑了出来,出门迎接。 对着苏祁安道,「县令大人已经备好了酒,特意让我等迎接苏先生。」 苏祁安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随即在衙役的带领下,进了岭北县衙。 他们去的地方,是县衙的会客厅,随着苏祁安走来,前方,迎面而来的就是那位新上任的何县令。 何县令快步走来,对着苏祁安一阵寒暄,那样子就像久未见到的好友。 虽然很热情,但总给人一种不真实,那种不真实,感觉有些紧张。 苏祁安没有戳破的意思,与这位何县令寒暄着,很快众人进入会客厅。 厅内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好菜,何县令对着衙役道,「快准备好热水,让先生的下属,好好洗个澡,消除疲惫。」 在苏祁安的默认下,除了苏勇、黄文彦几人留下来陪同,其余人等都在衙役的带领下,安排下来。 众人坐了下来,何县令首先举杯示意,「苏先生一路真是辛苦了,好在终于回来了,可以和家人团聚了,本县没那么大能力,只能尽自己所能,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何县令见外了,何县令能够冒着如此风险,本让苏某感激不尽,对于其他的,苏某还能强求什么了。」 「是啊,何县令,先生什么为人,你也清楚,如果没有何县令,我们这些人,怕都难逃毒手了,来,这一杯我代表先生敬你。」 水生在一旁也是补充道,说着举起酒杯,朝着何县令示意。 只是水生的举杯,却显得有些尴尬,因为,桌前,只有他一人起身示意。 像苏勇、黄文彦等人,是一动不动,这让水生脸色有些僵硬。 他轻声道,「先生,我们毕竟是受了何县令的恩情,苏勇他们没有任何表示,这未免有些不太妥当啊。」 何县令笑着摆摆手道,「欸,这是小事,算不得什么,他们都是先生的得力干将,有些傲气是正常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何县令这么说,苏勇、黄文彦二人依旧无动于衷。就像没看到一般。 水生在职务上,虽然无法和苏勇相提并论,但他怎么说,也是苏祁安的心腹之一。 而且何县令将姿态都放这么低,可这二人竟然无动于衷,这实在是有些不给面。 水生皱着眉,继续道,「先生,难道不打算管管他们吗,他们这么做,丢的可是先生的脸啊。」 「先生,有句话属下不得不说,先生对他们实在是太宠了,这样会害了他们的。」 水生的咄咄逼人,身旁的何县令还想打着圆场,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祁安,却是道。 「水生,你这些话是不是有些过了?什么时候,你还会如此咄咄逼人,我记得,貌似这些,我并未教你啊。」 「你如此急切,莫非这酒里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水生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过来,对着苏祁安解释着。 「先生,这事是属下唐突了,属下只是想表达对何县令伸出援手,表示感谢。」 「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是属下的不对,为了表示歉意,属下这就自罚三杯。」 说着水生连喝了三杯,对着苏祁安拱拱手道,「先生,属下知错了,在待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属下这就下去自罚军棍。」 水生放下酒杯,说完这句话,就要离去,只是前脚刚走,后脚就被苏祁安叫住。 「水生,你走的这么着急干嘛?是打算通风报信吗?」 苏祁安的这句话,让水生愣在原地,他转身,满脸不解的看着苏祁安道。 「先生,你说什么?」 苏祁安脸色淡然,笑着道,「呵呵,没什么,权当我说个故事。」 「我返回岭北县,一路被人追杀,行踪更是不定,结果好巧不巧在即将返回岭北县,就碰上外出寻我的你,咱们先把这当做巧合。」 「寻到我后,回县城途中,又故意透露有叛徒存在,故布疑踪,为的就是在我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种子。」 「最后和何县令相见,我记得我与何县令之间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吧,何县令为了生死不知的苏祁安,敢冒着州牧命令,伸出援手。」 「而且这援手,真是大手笔,一口气将东山村几万人给接应,能在西州牧的眼皮底下,接应这么多人,何县令这瞒天过海的本事,真是让苏某佩服啊。」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听的水生、何县令二人目光闪动,水生想解释什么,但被苏祁安制止了。 「水生,你哪点都好,但有一天太故作聪明了,当初的你,可不是这样,不过半年时间,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变样了?」 苏祁安看着水生,一双平静的眼睛,如同看穿一切鬼魅,任由水生想狡辩,话到嘴边,终究无法反驳。 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前方,轻声道,「好了,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也玩够了,把你的主人叫出来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主人现在应该也迫不及待吧,唐笑世子,我说的可对?」 「苏某都不怕赴你们的埋伏,世子难道还不肯现身见一面吗。」 苏祁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前方的幕帘内,一道笑声,随之响起。 「呵呵,不愧是东山侯,就知道所有的计谋,都逃不过你眼中。」 话音落下,唐笑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水生、何县令见状,对着唐笑恭敬行礼,唐笑随意摆摆手,对着水生道。 「水生啊,看来你还是太低估了自家主人,以后还得继续历练才行。」 水生点头,随即退到一边,唐笑上前,十分随意的坐在苏祁安对面。 哪怕苏祁安身后的几人,手掌放在 刀柄之上,唐笑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着唐笑现身,苏祁安轻声道,「我其实很好奇,你花了什么代价,竟然能让我的护村队长,选择背叛?」 唐笑没有隐瞒意思,笑着道,「呵呵,很简单,我能给他你给不了的东西,东山侯,你太大意了,人性永远都经受不了考验。」 「东山侯,你一步步从秀才,升到伯爵,乃至现在封侯,可谓风光无限,可你有想过你的这帮兄弟吗?」 「你在京都风光,你的这帮兄弟在后替你拼杀,最后得到了什么?你又为他们考虑过什么,不过是虚伪罢了。」 「而我却能给你的这帮兄弟一切荣华富贵,甚至包括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归降,替本世子拿下苏祁安,在西州,各位想要什么,金钱、美女、权力,只要你们开口,本世子都能办。」 唐笑说着,目光越过苏祁安,看着身后的苏勇、黄文彦。 在唐笑看来,在这世上,没有金钱买不到的,只要给予代价足够,任何人都能归自己所用。 对于唐笑的招揽,二人视若无睹,唐笑对此也不在意。 像水生这种苏祁安的心腹,都能被他招揽,至于这些人,被拿下不过是早晚的事。 而且,水生的招揽,带来的效果是极好,一举摧毁苏祁安留在西州的三级情报点。 对苏祁安打击相当大,现在的他,最想看到苏祁安色变的脸色,最好是恼羞成怒。 与苏祁安的交手这么久,他从未胜过一次,如今,他终于可以在苏祁安面前趾高气扬。 这种釜底抽薪的感觉,让唐笑相当快意,这次他来,除了想拿下苏祁安外,更重要的是,就是想当面狠狠羞辱苏祁安一番。 第二百五十五章 底牌,东山军 只是唐笑这次之行,注定要失望了,当他说完这番话,苏祁安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在唐笑眼里,苏祁安不过是强装罢了,反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有的是时间,和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山侯唠唠。 苏祁安没有去看唐笑,目光转动,看着身后的水生,轻声道。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的理由?」 被点名的水生,此时没有辩解的意思,一步迈出,认真看着苏祁安,说道。 「我承受,倘若当初没有先生的赏识,我不过是村内的一个普通猎户,更不可能想到会有今天。」 「但进了西州城,我才发现这世上,只有权势才能主宰自己命运,才能不被欺负。」 「我虽然在先生这里,成了护村队长之一,看起来风光,但和西州权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看書菈 「我不甘心,一直活在底层,哪怕东山村民们团结,和平相处,氛围极好,但终究不过是最底层罢了。」 「看看这次,远的不说,就说西州牧,只要他震怒,东山村就算再团结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被攻破?」 「先生,水生感谢你把我从小山村中带出来,但我一定要爬上去,要拥有绝对权势,谁拦我谁死!」 「为了表达先生的知遇之恩,水生保证,一定会让你体面去死,每年清明时节,水生必定会给你上香,先生不要怪我。」 水生说着,声音有些激动,苏祁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水生,他身后的苏勇双手紧握,脸上写满了愤怒。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苏祁安的命令,他早就动手,要将这个叛徒法办。 水生的心声,让苏祁安微微一惊,但很快恢复。 确实,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水涨船高,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大。 他的安排告诫是合理的,但却疏忽了他们内心的情绪。 一种从小山村,陡然来到西州中心,所看所见,自然是迷了心智,因此,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这是苏祁安的失职。 苏祁安点头,没有在搭理水生,水生现在已经被欲望填满,无论苏祁安怎么去说,都是白费口舌。 和这样的人交谈,不过是浪费时间。 如今他的主子唐笑都来了,要交流,只有唐笑配得上资格。 苏祁安目光收回,像似跟自己交谈,轻声道,「看来这次摧毁我的大本营,你出力不少。」 「既然这样,本侯有一事想问问世子,有多少人落在你手里?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还是想以此为要挟,逼我就范。」 唐笑笑着摇头,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就像是看待一个傻子。 冷笑道,「哈哈,东山侯,先前我的确是如此打算,但现在的你,手中有多少力量能够反抗?就凭你身后的两人?」 「凭东山侯的聪明才智,难道真觉得,刚才好好放松的新军护卫,本世子没有对他们动手?」 「实话告诉你,东山侯,当你踏入岭北县的那刻起,你就已经被本世子请君入瓮了。」 「算算时间,本世子所带的援军,差不多将岭北县层层包围,本世子十分感兴趣,不知东山侯打算如何突破我这打造的铜墙铁壁?」 这不是唐笑在妄言,而是他提前做了准备,放水生前去,就是为了将苏祁安诱骗到岭北县。 谁知道苏祁安如此容易就上当,只要苏祁安踏入岭北县,他这次带来的援军,手里起码还有千余人。 在加上何县令的配合,拿下一个苏祁安不绰绰有余。 苏祁安手下的护卫新军,早就被唐笑借着放松的机会,引下后,按照计划直接拿下。 现 在的苏祁安,手里只有身后二人,哪怕这二人以一敌百,在他们层层包围下,也出不了岭北县衙。 为了这一天,唐笑隐忍了太久,从当初苏祁安踏入西州城后,唐笑就在唐丰的告诫下,收敛自己锋芒。 十分低调,甚至有的时候还要演戏,取得苏祁安的信任。 他堂堂世子,要对一个伯爵如此低头,对他而言和受辱没什么区别。 好在他的隐忍得到了回报。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看着苏祁安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唐笑别提多痛快。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到苏祁安被戏耍的愤怒。 至于这次摧毁苏祁安留在西州的三级据点,唐笑就没有告知的打算。 他就是要让苏祁安带着悔恨,不甘,遗憾,死在他手中。 唐笑的冷笑说明了一切,苏祁安也是明了。 即便知道自己眼下处境,已经落入别人的圈套,但苏祁安还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沉默一会,抬头,看着唐笑道,「世子,你就这么自信认为自己赢了?胜券在握?」 苏祁安冒出的这句话,让唐笑露出玩味什么,他抱着看戏样子,说道。 「怎么?莫非东山侯还准备了什么后手?能够在本世子的天罗地网中,挣脱出一条生路。」 「要是有,那本世子可是相当好奇啊。」 唐笑说的相当淡定,在他看来,苏祁安不过是故弄玄虚。 他的请君入瓮计划,知道的,没有几个,那几人各个都是唐笑的死忠心腹,至于透露给苏祁安,根本不可能。 倘若苏祁安早就得知消息,根本就不可能正大光明的上套。 苏祁安的淡定,无非是自己陷入圈套后,给自己最后的挣扎。 看着一脸得意,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的唐笑,苏祁安笑着道。 「世子,高兴的太早,这事本侯原封不动的送给你,咱们要不打个赌。看看这次,究竟谁才是瓮中之鳖。」 「好啊,本世子到要看看,你如何能翻天!」唐笑没有丝毫妥协,直白的看着苏祁安。 要是苏祁安在他眼皮底下,真的逃脱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唐笑声音落下不久,瞬间,岭北县衙外,一下子爆发大的声响。 那种动静,一看就知道是大规模的人员爆发激战。 根本不用走出去,光是听外面的动静,县衙内的众人,基本上都知道,县衙外,起码有几千余人在爆发冲突。 唐笑一怔,他手里有多少人,他很清楚。能够有如此声势,绝对不是他手下那些人弄出来的。 他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眼中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不等他开口,苏祁安说道,「呵呵,在动手对付我前,世子还请你能弄清楚本侯,到底有多少人马。」 苏祁安说的很随意,但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自信。 到了这时候,唐笑内心即便不安,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克制。 他目光示意,身后的水生领会,连忙朝着县衙外走去。 不到最后一刻,唐笑就不信,他会成为那只入瓮的鳖。 水生去的快,来的也快,约莫几分钟后,便回来了,只是他的脸色却是十分难看。 这一下,让唐笑瞬间明了,他目光死死看着苏祁安,喘着粗气,双手紧握,那副样子,恨不得有种吃人的冲动。 压制自己内心情绪好久后,唐笑方才十分不甘的吐出一句话。「这怎么可能!」 唐笑的失态,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这时候,不紧不慢道。 「世 子,别忘了,本侯好歹也是一名侯爵,纵使在京都和权贵结怨,但手中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兵力。」 「这次随本侯一同归来的,还有本侯的两千东山军,忘了告诉世子了,我这人吧,就是太谨慎了,这次返回途中,早早的将两千的东山军,提前一步安排出动。」 「东山军的实力,不用本侯介绍,想必世子应该清楚,只能说世子实在是太大意了,没想到这次会亲自前来,这次,世子你说,谁会笑到最后呢。」 苏祁安十分淡定,那副样子,给人一种,他才是这次幕后黑手一般。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最大底牌,苏祁安竟然真敢悄无声息的将两千的东山军给打散,提前布局。 而自己就带着二百来人的护卫,已经六七十人的新军,总共不到三百人就上路了。 面对一波波的截杀,哪怕遇到的凶险在深,一路上都没有暴露东山军的打算。 这种隐忍,让人感到恐怖。 东山军是苏祁安手中的绝对王牌,前身就是由京都保卫战的五千老兵油子抽调的。 据唐笑得到的消息,这五千的老兵油子,随着京都战事结束,因为受到郑良、王冼的用兵不当,导致战事结束。 五千人,至多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这一千人,通过这次战事洗礼,他们的战力到达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地步。 不说以一敌百,但这一千人只要指挥得到,面对多余自己数倍,五六千人的荣兵,绝对能够全身而退。 这一千人的东山军,唐笑是十分忌惮的,因此在苏祁安返回,对这一千人的去留,唐笑十分上心。 据京都可靠消息,这一千人因为京都权贵的忌惮,被当今陛下下令给留了下来。 而苏祁安一路返回,身边确实没有东山军存在的踪迹。 正因为确定这点,才会让唐笑赶大胆前来。 但这次,苏祁安给他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惊吓,出现在岭北县城的不止一千东山军,而是多了一倍,整整两千。 此时的唐笑都有骂娘的冲动,京都的权贵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苏祁安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这不是想害死他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显露身手 老实说这也怪不得京都权贵,别说他们了,整个京都,知道东山军被秘密划拨苏祁安的,只有当今陛下。 苏祁安在京都惹出了这么大了乱子,陛下无论怎样,还是得给诸多权贵一个说法,因此妥协了京都权贵对苏祁安的追杀。 但这不代表陛下对苏祁安没有一点感情,苏祁安在京都保卫战中,做出的贡献,苏玄庸不会忘。 因此,对外剥削了苏祁安成为侯爵,放弃的兵权,实际上,苏玄庸在暗中,早就将剩下的一千东山军整备。 并且还从京都城内,各大徭役中,又补充了一千的老兵油子。 苏玄庸知道,只有苏祁安才能镇得住这群兵油子,也只有在他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而这事,是绝对的高度机密,只有他和苏祁安二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在陛下的安排下,新组建的两千名东山军,早已秘密交付苏祁安。 至于苏祁安如何使用,那就是他的事了,苏玄庸该做的都做了。 如果苏祁安最终还是难逃一死,那只能说苏玄庸看错了他。 苏玄庸对苏祁安的器重,从未变过,但器重归器重,最终能否成长到他期待的那天,这段路,全靠他一人怎么走下去。 毕竟,历朝历代,凡是那些大才者,无不例外都是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和诸多的起起落落。 这是苏祁安的第一次重大考验,如果连第一次都失败了,那只能说明这就是他的命。 好在最终,苏祁安不仅成功的回到了岭北县,甚至还有意外之喜,世子唐笑,自视甚高,落入了他的局中。 当然这一切,苏祁安自然不会告诉唐笑,现在,抓住他,才是苏祁安最重要的事。 在场气氛瞬间紧绷,虽然场上人数不多,只有五六人,但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要不了多久,就是分胜负的时候。 耳边听着外面爆发的激烈战斗,场上五六人,目光紧张的盯着对方,谁都没有妄动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这时候,这间偏厅中,冲进来七八名兵士。 这几人是水生的属下,看着他们冲进来,水生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马当前,站在唐笑面前,朗声道,「世子,你快走,这里有我们,属下在外已经安排了人手接应,只要世子安全,我等虽死无憾。」 水生的这番话,让唐笑颇为感动,他重重点头,起身,来到水生后面,郑重道,「水生,你的恩情,我记住了,只要你能活下来,本世子一定提拔你当西州城副使。」 说罢,唐笑没有犹豫,在几人的掩护下,跑出了偏厅。 看着这幕的苏勇,当即想和眼前几人交手,就欲冲出去。 他明白,唐笑对苏祁安的重要性,只要能活捉唐笑,就有资格和唐丰谈判,就能保证唐丰不敢妄动。 可苏勇刚有所动作,就被苏祁安阻止了,他拍了拍苏勇的肩膀,摇摇头,目光看着面前的水生。 轻笑着,「真是好一出忠心耿耿的戏码,这本侯貌似没有教过你,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在外根本没有人手接应。」 「唐笑外逃,不过是自找死路,但你通过这,又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水生,半年时间不见,你的变化很大啊。」 苏祁安所说,并未让水生脸色大变,反而是看着苏祁安,脸上有着些许的敬佩。 「呵呵,不愧是先生,头脑就是比世子要高,一眼便识破了我的用意。」 「唐笑被抓是迟早的事,我比较好奇你打算如何逃离这里,我可不信你会乖乖束手就擒。」 「逃?先生说笑了,在这等天罗地网下,水生 想逃都很难逃。」 「怎么,莫非你想拿下我?借机以我做人质,放你离去?」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露出玩味笑容。 「呵呵,不愧是先生,反应就是快,眼下这是最好的上策,虽然目前看来有着小难度,但不试试又怎能知道?」 「先生,别怪水生无情了,兄弟们,上,活捉苏祁安,只有这样,才能保命。」 水生冷笑着,随即一声令下,手下七八人,立刻手持大刀,对着苏祁安就冲了过去。 他们也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如果直接逃了,凭他们的实力,根本不是外面东山军的对手。 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直接拿下苏祁安,反而苏祁安身边,只有苏勇、黄文彦。 后者还只是个文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至于前者,苏勇的实力,水生是领教过的,但他们人多,七八个人,而且在如此近距离下。 搏一搏,说不定能成。 七八柄大刀,对着面前的苏祁安砍去,苏勇眼疾手快,一把将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一脚踢了上去。 力量传来,掀翻的桌子,一下子就将眼前的人给压住。 但桌子的面积不够大,还是有两三人躲过了攻击,这之中就包括水生, 水生对着苏勇大喊一声,下一刻主动和苏勇缠斗一起。 其余人见状,立刻朝着苏祁安冲来,虽然黄文彦是个文人,但这时他没有后退半步,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木棍。 死死的抵住了砍来的大刀,黄文彦毕竟是文人,没有学过拳脚功夫。ap. 不到两个回合,一脚就被踢飞,没了黄文彦的保护,两位兵士面露凶色,看着苏祁安,冷笑着。 「东山侯,拿命来!」 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位东山侯除了才华出众,最擅长的就是骑射,这点在当年剿匪的时候,他们就见识过。 但神射手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擅长近战,一旦被近了身,再好的射术,都难发挥出来。 偏厅的空间本就狭小,就算苏祁安手中有弓,被他们欺身的情况下,也无法施展开来。 况且,苏祁安眼下可没弓,他的手里,只有一对铁爪。 苏祁安可并不擅长近战,甚至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这双铁爪,多半就是吓唬人的。 二人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大刀,对着苏祁安狠狠砍下。 他们不会要苏祁安的命,只是让他放一些血,失去行动能力。 到时候还要靠着他换命了。 就在两位兵士憧憬着,即将拿下苏祁安,安然撤离时。 陡然,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两柄大刀,狠狠的砍在铁爪之上。 双方僵持,更是蹦出了阵阵火花,不等二人用力。 脸色平静的苏祁安嘴角扬起一阵弧度,双手用力。 铁爪噌的一声,陡然发力,直接将二人手中的大刀给扔了出去。 二人一惊,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铁爪直接划向二人胸膛。 撕拉! 身上的衣服瞬间被划破,伴随着胸口迸射的鲜血,二人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他们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可思议,捂着流血的胸膛,死死的看着苏祁安。 这里发生的动静,自然引起水生的注意,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走向会是这样。 苏祁安他还是了解的,明明只是个高超的神射手,就算会一些功夫,但也不足以在近战中,一下子解决两名兵士。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别说他了,哪怕是李虎、赵大两名心腹,都不知道苏祁安的近战能力会这么强。 一直以来,苏祁安都留了个心眼,除了在战场上,遇到生死战,万不得已情况下,才会亲自搏杀。 其余时间,大部分都是以出色的谋略,以及神射手示人。 至于自己的搏杀能力,除了童战、苏勇等极少数,跟随过他上过战场,和他交手的人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而这就是苏祁安隐藏的底牌之一,苏祁安的近战搏杀,当初可是得到童战的认可。 在公平的对决下,苏祁安和童战是四六开,不一定能胜过他。 但能和童战这等一流的决定高手四六开,足以说明苏祁安的实力。 而冲到他眼前的两名兵士,又不是什么决顶高手,在大意之下,苏祁安要是无法解决二人,那才叫丢脸。 将二人解决后,苏祁安没有停下手的意思,手持千面王留下的铁爪,对着其余几名兵士冲去。 双方立刻展开生死搏杀,这一次,水生终于见识了苏祁安的近战实力有多强。 以一敌四的情况下,苏祁安表现的游刃有余,在短短十几个呼吸间,直接将剩余四人悉数击杀。 这一幕,看的水生相当震撼,他才明白,为何身为苏祁安贴身护卫的苏勇,会眼睁睁看着苏祁安对敌,而没有半点救援意思。 凭苏祁安的身手,哪里还需要援助,如果空间允许的话,他一人怕能够将他带来的兵士,全部击杀。 水生目光闪动,很快意识到眼下困境,他没有犹豫,对着苏勇一刀砍下,随即抽身而退。 苏勇见状,瞬间上前,这时,水生对着苏勇抛出了一枚烟雾弹。 烟雾弹爆发,瞬间将偏厅笼罩,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烟雾中,传来水生的冷笑,「先生你的实力,着实让水生震惊,这次是我栽了,但下次先生绝对没有如此好运!」 「下次,水生必取先生性命!咱们走着瞧。」 第二百五十七章 接防岭北县 「想走?你走的了吗?」 苏祁安站在烟雾中,手中的铁爪,对着前方某处直接扔去。 铁爪如同锋利的刀子,迅速飞出,飞出的瞬间,铁爪后方衔接着两条铁链。 没一会,一道沉闷的声音在烟雾内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烟雾中飞出。 升腾的烟雾渐渐消散,凭借出色的听觉,苏勇辨别方向,直奔水生所在的位置而去。 水生在铁爪的袭击下,貌似受了点伤,他喘着粗气,挥动着大刀,和苏勇拼杀。 但他哪里能是苏勇的对手,再加上受伤,不到十回合,就被拿下。 偏厅中弥漫的烟雾,渐渐散去,此时的水生,被苏勇控制着,手中的大刀被打飞,他半跪着,肩膀位置一柄大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只要有半点不利动作,立刻就会被苏勇击杀。 水生半跪在地,看着苏祁安走来,他没有露出半分求饶,甚至后悔神色。 反而十分硬气,抬起头看着苏祁安道,「我不是先生,对手,我认了,现在落在先生手中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先生看着办。」 苏祁安看着水生,没有流露出半分心痛,当他做出背叛自己兄弟,无数村民乡亲,和自己时。ap. 水生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败类罢了。 他的目光冰冷,看着水生道,「当你叛变时,就能想到会有今天,我不是让你如此轻松死去。」 「我会召开公审大会,让你接受所有乡亲的审判,因为你的背叛,我们的兄弟,乡亲莫名惨死,你要接受死难者家属的审判!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苏祁安的这番话,直接让做好慷慨赴死的水生,脸色大变。 水生在背叛时,就做好了会有身死的一天,但他不怕死,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乡亲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他反而很期待苏祁安能给他来个痛快,但苏祁安没有满足他的要求。 而且还召开公审大会,当着所有百姓、乡亲的面接受审判,这是水生最不愿意看到的。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死前还要经受一系列的公审惩罚,要面对那些因他而死家属的怒火,唾骂。 这基本上是杀人诛心,换做谁,都不愿受到这种折磨。 水生对着苏祁安道,「先生,我知道自己的背叛,是死罪难免,但还请先生能给我一个痛快,其他的,我绝无怨言。」 如果是其他人,苏祁安或许还能考虑下,但他是水生,他当年落魄时,四个跟随他的猎户之一。 是他最信赖的人之一,但没想到没能经受诱惑,成了叛徒。 因为他的背叛,多少兄弟,乡亲死在了西州牧的围剿下。 对于水生,苏祁安是绝对不会让他痛快死去,他要为死去的乡亲、兄弟们赎罪。 水生的请求,苏祁安无动于衷,他转身,冷冷道,「自己做的事,就得负责,放心,你的背叛,到你为止,不会祸及妻儿父母,你死后,我会留你全尸,给你买口棺材,将你安葬。」 「这也算是了了你我之间的恩情。」 说完,苏祁安挥了挥手,苏勇立刻将水生压了下去。 这次水生没有挣扎,他目光深深看着苏祁安的背影,脸上露出复杂之色,没有开口说什么。 等到被押送下去前,水生才轻声道,「多谢先生,如若有下辈子,水生愿当牛做马,报答先生恩情。」 水生被押送下去,苏祁安站在原地,背对着,身旁的黄文彦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思虑再三,却还是止住了话语。 他想说的,是希望苏祁安能够斩草除根,毕竟,虽然看起来很 残忍,但出了这种叛徒,特别还是心腹。 如若不斩草除根,难免保证不了以后会出什么事。 而且斩草除根,同样也是对其他人的一种震慑。 但黄文彦跟随苏祁安有一段时间,他明白苏祁安的为人底线。 任何事情,绝对不祸及妻儿老小。 黄文彦见过不少大才,甚至权贵,但从未有一人,能像苏祁安这般,在严厉的背后,又多了几分温情。 这可不是什么圣母心,而是苏祁安有底气的表现。 加上苏祁安都决定了,他自然不好在多嘴什么,等到事后想来,黄文彦对于苏祁安的做法,愈发佩服,更是无悔放弃京都的前途,追随苏祁安。 就在水生被苏勇控制压下去不久,几乎是前后脚,衙门外的激战,渐渐平息下来,很快,一队身穿铠甲,浑身是血的队伍,冲了进来。 这批人自然是苏祁安的东山军,而为首的人,也熟悉,是宋彪、二猛。 当初二人在京都保卫战中,负责镇守函谷关,在面对数万的荣兵来袭。 硬生生坚持到援军赶来,而南下支援的荣兵也就退了兵。 两千人马,凭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地形,硬生生阻挡了数万荣兵南下,这份战绩,传出去也是相当鼓舞人心的。 但风光的背后,伤亡很大,战事结束,两千人马,只剩不到五百人。 好在宋彪、二猛并未战死,而是受了些伤,回京后,在苏祁安的安排下,默默的潜伏下来,一边养伤,一边等着召唤。 等到离京前,补充了人马,命令二人提前一步出发,一路走来,硬生生等到现在,才有机会出手。 这可把二人差点憋坏了,再次见到苏祁安,二人十分激动,有一肚子话要说。 「侯爷,这一路,真把我们兄弟憋死了,终于有出手的机会。」 「可不是,好在这次任务顺利完成,一千多人的援军,被我们直接打残,可惜的是,这些孙子真是个怂包,逃命起来,比兔子还快。」 「在我和彪子的合围下,硬生生的跑了几百人。」 「还不是你大意,要是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提前合围,这几百人还能跑得了。」宋彪撇了撇嘴道。 对于宋彪的指责,二猛立刻回击,「是是是,你有远见,真有远见怎么会你那路人堵不住,幸亏我发现的早,否则逃的可不是几百人了。」 「二猛,你…」 眼看二人一见面,又有争吵意思,苏祁安立刻制止二人,岔开了话题,问道。 「唐笑跑了吗?」 「嘿嘿,跑了谁,都不能让这条大鱼跑了,那小子一出门,还没走多远,就被属下给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被拿下后,还拿着所谓世子身份威胁我,我能惯着他吗,二话不说啪啪啪就是几个嘴巴子。」 「然后了。」苏祁安看着唾沫横飞的宋彪,脸色有些古怪,随即问道。 宋彪想要继续说,但被二猛抢了先,「然后因为彪子力气使大了,那小子身体又弱,被彪子几个嘴巴给抽昏过去。」 听到着,苏祁安、黄文彦一阵无语,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稍微嘱咐几句,便让二人离去,准备接防岭北县。 当二人离开后,苏祁安和黄文彦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的无奈。 「看来以后在军内,有时候还得给他们稍微上点课。」 苏祁安的提议,黄文彦十分赞同,东山军内,宋彪、二猛这类带着匪气的兵油子,不在少数,打起仗来,各个彪悍。 但要是不好好管束,日后也容易惹出大乱子,到时候也是头疼 。 苏祁安拥有军队,这只是第一步,他想打造的可不是一群只会像愣头青,敢打敢冲的军队。 而是一支有冲劲,有纪律、有谋略的强大军队。 身为现代人,苏祁安自然见过,在他们那个时候,那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现代军队,无论发生什么,那支军队能给人民足够的安全感。 来到大凉,不说将他们彻底改造成这样的军队,但有十分之一的样子,也是极好的。 当然这事,是急不来的,还得慢慢打算,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等到这事结束,日后找个机会,好好和黄文彦沟通交流下。 苏祁安将这份心思,放在心里,并未离去,反而目光来回扫视眼前的偏厅。 对着前方有些杂乱的厅内说道,「何县令,你惧怕的那些兵士,已经被拿下了,本侯自己的军队,也在外镇守。」 「这里发生的事,基本上被控制了,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何县令,出来吧,咱们好好聊聊。」 苏祁安声音回荡偏厅,但没一会,在偏厅内部一脚,一个幕帘后方,身体有些发抖的何县令,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看到苏祁安时,何县令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忙解释着。 「东山侯,饶命啊,这事和本县没有半点关系,本县是受世子胁迫,为了保命不得已,配合唐笑、水生演这场戏的。」 「东山侯大人有大量,饶下官一命,下官必定肝脑涂地,誓死报答侯爷的大恩。」 何县令的架势,看样子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怕了。 何县令的心思,苏祁安明白,早在进县衙时,他就看出了何县令的慌张。 如果他真的是唐笑、水生的人,也不一会在双方大战时,就躲了起来。 何县令的为人,他在离去前,就查清了,就是个本本分分,希望县内不出什么大乱子,能让他平安退休,没有啥野心的老县令。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秦子音等人的消息 何县令头如捣蒜,不停的对着苏祁安磕头,苏祁安脸色平静,轻声道。 「何县令,要想饶你一命,也并非不行,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我,倘若有隐瞒,你知道后果。」 说到最后,苏祁安的言语中,透露着森森的威严。 何县令立刻露出一副配合神色,赶紧道,「下官一定对侯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下官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诉侯爷,绝不隐瞒。」 苏祁安随意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何县令缓缓起身,他整理一下思绪,随即一一道来。 何县令道出的消息,和水生之前所说,有些大的出入,其中一个最大差入,就是秦子音、童战等东山村高层,并没有在岭北县衙。 这不过是水生,为了将苏祁安欺骗到岭北县,所做的一个局。 这点,苏祁安早就做了心理准备,秦子音、童战等一众高层,不在岭北县城,也并未被西州牧抓住。 东山村当日的激战十分激烈,打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攻破东山村,但并未抓住秦子音等人。 唐笑派追兵去追,几天的搜捕,也没有他们的踪迹。 不仅如此,据说川都郡的陆小婉、叶重等人,最终也是失去了踪迹。 他们就像是失踪了,逃离各自郡城、县城,就消失了。 何县令还在继续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苏祁安逐渐变的脸色。 但很快恢复过来,对苏祁安来说,秦子音、陆小婉失踪,是他不愿看到的,但总比被唐笑抓到要好太多。 何县令的说辞,苏祁安并不担心他在欺骗,如果唐笑真的将他的两位妻子抓获,早就会借此机会,让苏祁安束手就擒。 而不是想当然的,布置重兵,诱苏祁安入岭北县。 虽然内心紧绷,但苏祁安坚信,秦子音、陆小婉他们绝对没那么容易死。 他们的身边,可是有护村队,和童战、叶重等人在旁,哪怕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可能全部丧生。 很大的可能就是,估计他们是藏在什么地方,要躲避西州牧的追捕。 西州牧的实力,苏祁安已经是见识过了, 能够调动本州兵士,对州、郡、县三级进行精准打击。 能够有这样的能力,足以说明唐丰的不简单,说他是割据一方的军阀都不为过。 只是眼下大凉并未到分崩离析的地步,一旦到了灭国的地步,唐丰绝对会第一个行动起来,将西州各处隘口全部关闭。 派重兵把守,继而割据一方,凭借天险,坐看天下大乱。 唐丰绝对有这个实力,毕竟,他的最大对头,公孙家族,已经被除掉了。 隐忍如此之久,故意示弱,让苏祁安成为一颗被利用的棋子,铲除了他的大敌,这种知进退,懂谋略的州牧很不简单。 好在眼下他手中有唐笑这个人质,多少还能和唐丰有谈判的本钱。 这也是他,敢将东山军全面接防岭北县,不怕西州城派遣重兵围剿。 像这类地方军阀的心思,苏祁安可太明白了。 无论他们隐忍多久,图谋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接班。 而唐笑,不仅是他的嫡长子,更是诸多子女中,最优秀一个。 凭唐笑在苏祁安手中,西州牧也不敢妄动,苏祁安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岭北县好好休整。 等着唐丰给自己发邀请信。 这一次的围剿,西州牧并非一无所有,收获最大的,就是秦淮、王校尉等人,悉数成了唐丰的人质。 正如苏祁安了解唐,和唐丰了解苏祁安是一样的。 苏祁安绝对不会坐视秦淮、王校尉等人死在唐丰手中。 所以,为了双方的安全,不出几日,唐丰绝对会邀请苏祁安前往西州城谈判。 当然这是后话,趁着这段时间,苏祁安要把该了解的事了解,该做的事要做了。 何县令的与苏祁安的谈话交流了快半个时辰。 基本上,对于这次西州牧袭击自己的三级情报点,苏祁安有了大致了解。 与何县令嘱咐几句,便让何县令离去。 何县令脸上露出激动神色,十分恭敬的对着苏祁安行礼。 随即,屁颠屁颠的离开偏厅。 感受着何县令的轻松,苏祁安笑着摇摇头,一开始,苏祁安就没想过杀了何县令, 无论是对公对私,杀了何县令,对苏祁安没有一点好处。 这次袭击,何县令压根就是被动参与,完全听从上面安排,没有参加对东山村的围剿。 只是配合水生,引诱苏祁安入内,而且后面据苏祁安了解。 在当晚的东山村民的撤离,这位何县令并未阻拦,甚至有的时候,即便发现村民的踪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 就冲着,苏祁安就知道此人心肠不坏,只是照章办事。 如果真杀了这个县令,绝对会引出传言,说苏祁安是滥杀之人,竟敢杀朝廷命官。 这个罪名要是被坐实了,唐丰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铁定会向朝廷弹劾。 京都有那帮和苏祁安不对付的人,肯定会卖力抨击。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苏祁安可不会傻乎乎去干。 如果留下这个县令,反而有很大的好处,一来他本是一县县令,很多事情,他必定知道,即便不知,也能知道一点蛛丝马迹。 二来,可以借助他,替苏祁安办一些自己无法出面的事。 而且留下他,对这个县令留了一个善缘,以他多年为官经验,一定会感激苏祁安恩德。 等到苏祁安离开西州,东山村的村民们,多少他还是会照拂的。 所以,重重权衡利弊下,何县令罪不至死,留下他,对苏祁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祁安回到岭北县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原本陷入激战的县城,终于渐渐平息。 城中,那些紧闭房门,躲在家中的百姓,紧张兮兮的透过门缝,朝着街道看去。 此时的街道,空无一人,但这种寂静并未持续多久,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兵士,穿过街道,看样子是接防岭北县。 这些兵士,虽然穿着铠甲,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的兵士,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势,让无数百姓颇为心惊。 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一些年纪大的,经历过战争的老人,基本上猜的出来,这些兵士铁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他们紧闭房门,是受到何县令的通知的,说今天县城会有大事,要是不想死,把门锁好,千万不要出门。 幸亏有何县令的提醒,刚才在隔壁的街道,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县城内爆发着一场大战。 看起来就像兵变一样,不少人看着陆续走远的兵士,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等事态稍微平息,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这里太不安全了。 「咦,爹爹,这几个旗子上有字,上面好像写的是苏,还有什么东山,感觉好熟悉呀。」 其中,靠近城墙旁的居民房屋中,一位孩童,像似看到了什么,轻声说道。 这可把这户人家吓坏了,连忙捂住孩童的嘴。 城墙的旗子,基本上都是一支军队的战旗,可不敢被人指指点点,乱说一气,要是被听到,少不了挨一顿打。 虽然这户男人捂住了孩童的嘴,但还是制止不了孩童的好奇。 没一会,这个孩童趁着他爹不注意,竟然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 一边跑着一边朝着城墙上的兵士,指指点点道。 「你们是苏先生的手下吗?」 这话一出,让孩童他爹吓个半死,一把抱起自家孩子,连忙对着城墙兵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孩子太小,童言无忌,什么都敢乱说,请各位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就离开,抱歉抱歉。」 就在这庄稼男子,抱着孩子转身离去,下一刻,就被守城兵士给叫住了。 「你们先等等。」 庄稼男子脸色僵硬,内心拔凉,他双手紧握,看样子今日是大祸临头了。 但他很快下了决心,接下来如何怎样,他都要保护他的孩子。 庄稼男子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虽然害怕,但为了自己的孩子,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拼。 兵士上前,庄稼男子明显感受到,背后有一双大手在靠近。 就在那双大手触碰到他身体,庄稼男子大吼一声,对着身后兵士一拳挥去。 「我跟你们拼了…」 但话音刚说一半,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 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兵士,脸色竟然浮现笑容。 对着刚才出声的孩童,一阵挑逗,笑着问道,「小娃娃,你还挺聪明呀,还知道苏先生哦。」 「那可不,苏先生可是我们岭北县出了名的大才子,为我们岭北县做了好多善事,我长大了,也要向苏先生学习,一定要成为苏先生那样的人。」 孩童丝毫不怯场,抬着头,一副骄傲的模样,说着苏祁安的好。 兵士们各个伸出大拇指,说道,「不错,不错,小娃娃有志气,叔叔们等着你长大那天。」 这一幕看的庄稼男子,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兵士会这么和善? 而且这群兵士明明是群凶神恶煞的样子,脸色露出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怪异。 庄稼男子怔怔的看了好半天,好久后,方才断断续续的询问。 「你…你们真的是苏先生的手下?」 兵士们点点头,说道,「大哥,我们也是岭北县人,跟随苏祁安当年一起走的,如今陪着先生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公审大会,水生处死 「你们真是苏先生的属下?」庄稼男子用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眼前兵士。 兵士大汉点点头,笑着道,「是啊,大哥,我们是苏先生的手下,这次不但我们回来了,苏先生也回来了,现在岭北县已经被我们给接管了。」 听到兵士这么说,庄稼男子脸上露出浓浓的激动,而后转身,对着身后紧闭房门的百姓,高声喊道。 「各位乡亲,都把门打开,苏先生回来了,是苏先生的队伍回来了。」 这话一出,瞬间,街道上紧闭的房门,一下子打开,房内涌出大批的百姓。 他们走上街头,纷纷奔走相告,脸上有着莫名的喜悦。 早在刚才庄稼男子和兵士对话时,离的近一些的百姓,就大概知道,直到得到确认,他们才真正的放心,走出家门。 不怪众人如此激动,苏祁安在岭北县,还是有很高的威望。 不仅仅是他的出色才华,而是在岭北县做了好几件大事。 东山村虽然在县城外,距离县城有段距离,但东山村的发展却是有目共睹。 村内的几万百姓,多少都是和县城中是沾亲带故的。 因为东山村的发展,也渐渐带动他们生活变好了,通俗来讲,就是兜里有钱,能吃饱饭了。 这还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当初苏祁安在岭北县做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剿匪行动。 不夸张的说,经过苏祁安的剿匪后,岭北县的城郊,在无半点土匪踪迹。 土匪们几乎在岭北县绝迹,苏祁安的大名,各县土匪也是有所耳闻的。 谁敢进入岭北县,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正因为震慑,岭北县是川都郡下七县中,治安最好的。 没了土匪的骚扰,县城内的百姓,可以睡个踏实觉。 这才是最大的贡献,杀到岭北县境内土匪绝迹,苏祁安是头一个。 就凭这,苏祁安的声望,在岭北县可是相当高的。 他们当中,大部分是普通百姓,但也有一些有眼界的。 前几日东山村被围剿,这么大的事,少部分人还是知道的,而且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上面的一些大人物,要对苏祁安动手了。 有的人其实很想提前报信,但不等他们出城,就被县令大人下了禁令,禁止任何人出城,无奈他们只能默默等待。 虽然不知道东山村那一晚的结果,但看着返回的大批兵士,他们的心里还是一沉。 估计东山村遭受重创,而且返回的兵士,没有丝毫离开的打算,他们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虽然能猜到一些,但他们终究只是平民,只能眼睁睁看着。 果然没多久,县城中,发生了激战,那战斗的激烈,心中颤抖。 他们心里都做了一个决定,等到战事结束,说什么也要离开岭北县。 如果有可能,搜寻东山村村民的踪迹,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 没想到,激战过后,接手岭北县的,竟然会是离开有一年多的苏先生。 这次苏先生不但回来了,甚至还带着一支军队。 能够拥有军队,这意味什么?意味着从他们一个小小的岭北县走出来的苏祁安,铁定是一位侯爷。 想到这,更是让众人一阵激动高兴,岭北县这么多年,竟然出了一位侯爷,这不止是苏祁安的荣光,更是岭北县的福气。 苏祁安这次回来,他们的心里,终于有了主心骨,不在像这几天那般,担惊受怕,慌慌张张。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涌上街头,原本冷清的岭北县,一下子被热闹给填满。 他们去的方向, 只有一个,那就是岭北县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空荡的岭北县衙门口,瞬间挤满了人。 那等规模,看的衙门的衙役都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以为汇聚的百姓打算冲击衙门,立刻转身汇报。 而汇聚而来的百姓,这时,十分有秩序,站在距离衙门口约莫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言语,目光中闪动着期待,朝着县衙看去。 没一会,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祁安走了出来。 看着那道熟悉的人影,这一刻,无数的百姓竟然纷纷跪拜下来,十分恭敬道。 「我等拜见侯爷。」 感受着眼前滔天的气势,苏祁安明显被惊了一下,连忙开口,让众人起来。 苏祁安可不习惯,这么多人叩拜他。 苏祁安都发话了,跪拜的百姓纷纷起身,但脸上写满了激动。 回到岭北县的苏祁安,同样相当激动,看着汇聚越来越多的百姓,他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简单的和众人说着几句,随后将这里的事,交给了何县令。 苏祁安的声望太高了,如果他继续待下去,哪怕说上三天三夜,这群百姓都不会离开。 乡亲们的激动,苏祁安能理解,但他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他要安排人员,虽然准备出发西州城,和这位一州主宰,好好聊聊。 苏祁安的归来,让整个岭北县陷入空前的热闹,原本夜晚的宵禁,今天也是取消了。 大批的百姓,走上街头,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哪怕是深夜,也丝毫阻挡不了他们的心里激动。 不仅是为苏祁安的归来感到高兴,还有随着东山军的接防岭北县,他们明显感觉到,附近几县,乃至郡城的平静。 似乎这里发生的一切,和他们无关,完全默认了苏祁安的军队,接管岭北县。 这到不是因为郡城兵士心善啥的,而是他们不敢。 总共两千人的军队,其中还有几百人的黑鲁军队,随着唐笑前去剿灭东山村,瞬间接管岭北防务。 结果,去了不到两天,两千人的军队,损失惨重,活着回来的,不到区区两三百人。 而且,就连世子唐笑,都成了那里的俘虏,这消息早就传回了郡城。 一下子,让郡城待命的几名副将,目瞪口呆。 他们是唐笑的心腹,自然知道唐笑前去岭北县,所为何事。 为了活捉苏祁安,本来有内应接应,加上两千军队的准备,打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应该是十拿九稳。 可最后竟然让苏祁安反杀了,通过了解,他们知道,苏祁安手里有一支相当厉害的军队,号东山军。 人数两千,和他们手中的兵力差不多,但实力却是极其可怕,就是这支东山军,硬生生将唐笑带去的军队打残。 这时候,他们要是前去救援,不用看,百分百就是去送人头。 况且唐笑还在苏祁安手里,具体情况都不知,他们怎敢贸然行动。 因此,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州牧大人,州牧回的消息也很快。 让他们负责监视苏祁安在岭北县的情况,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他们管了。 有了州牧的这话,让这些副将轻松不少,他们还真怕州牧大人,因为世子落入苏祁安手里,而失去理智。 让他们不计后果的,发动攻击,好在州牧大人并未这么做。 他们可以放心下来,接下来只用监视就可以了。 不止是郡城,岭北县周边各县,同样得到了这种命令,驻扎其余各县的兵士,都没有妄动, 都是监视着。 此时的岭北县,就像是一个独立存在一样,周边没有任何对它展开行动的意思,完全放任它发展。 外界的变化,城中的百姓是最先感知的,他们庆祝着,十分激动。 岭北县能够被外界忌惮,不敢动作,全靠苏祁安的震慑。 毕竟,谁不想过安稳日子,谁又愿意自己的家园,沦为战场。 这次,苏祁安的归来,让他们安心不少。 外界没有动作,不代表岭北县平平淡淡,相反,在苏祁安回来后的第二天,岭北县展开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大会。 这场公审,主要对象就是叛徒水生,在公审现场上,全县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 听着苏勇的讲解,众人才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下子,就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各个群情激愤,恨不得冲上高台,将水生打死。 他们虽然不是苏祁安的手下,但苏祁安建立的苏记商行,在日常中,对他们的帮助很大。 而且他们当中的亲人,有不少人加入苏记商行,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结果就是因为水生的背叛,导致苏记商行被摧毁,人员离散,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家人的行踪。 一切都因为出了水生这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而且还把唐笑引来,让岭北县成了战场。 这如何不让众人激动,好在公审大会前,苏祁安嘱咐过,派兵士在高台附近保护,这才抵挡了愤怒百姓的冲击。 苏祁安召开公审大会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宣扬仇恨,而是想通过水生的例子,告诉所有百姓。 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踏实去干,倘若因为一己之私,成了叛徒,害的不止是自己,更是无数周边的亲朋好友,邻里百姓。 今日处决水生,就是为了给所有百姓提个醒,千万不要因为贪念,而毁了自己的生活。 这些话,是苏祁安在公审大会前,转告苏勇的,而他并未出现在现场。 身为心腹的苏勇大概能猜到苏祁安的想法,他没有多言,全然照做。 当他念完苏祁安交代的话后,半跪在地的水生,目光看着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然他转过头,看了苏勇一眼,笑着道,「呵呵,我现在才懂先生了,是我不了解先生,粗浅了,当日因,今日果,我走到今天,全是咎由自取,如果有下辈子,水生一定给先生当牛做马,绝不怨言。」 「兄弟,帮个忙吧,给我来个痛快的,也算我是个反面教材,给各位一个警醒吧。」 苏勇点头,他脸色漠然,什么也没说,操起一旁的虎头闸。 手起刀落,没有任何犹豫,猛的一斩,血光冲天,水生的头颅应声落下,结束了他有些可悲的一生。 第二百六十章 审问唐笑 随着水生被处死,汇聚在广场上的众人,皆是爆发震天的欢呼。 不为别的,就凭苏祁安对水生的态度,让他们明白了苏祁安的决心。 水生是什么人?最早跟随苏祁安的一波人,是苏祁安的心腹。 随着苏祁安的地位实力不断高涨,像这类心腹,处理起来就得慎重。 一般而言,大多数都会看在过往的功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便真到处死的地步,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 更不会像这样,召开所谓公审大会,这其实对苏祁安这类大人物,会有损威严的。 但苏祁安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在处死前,让苏勇告知所有百姓的一番话。 让他们明白,在苏祁安这里,没有什么功过相抵,功是功,过是过,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种按照规矩来办事,没有任何情面的,众人是从未见过。 因此,见识了苏祁安的恩威并施的手段,让众人心里都颇为佩服。 同时,也震慑了极少部分,心思泛动的人,毕竟,连水生这种心腹,只要做错了事,都会难逃一死,更何况他们。 水生的公审大会,在岭北县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哪怕公审大会结束后,街头巷尾都会讨论此事。 每每谈起,对苏祁安的敬佩又是多了一分。 而苏祁安,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他并没有在岭北县城,而是在东山村。 此时的东山村,经历前几日的激战,村内萧条不少。 基本上无人居住,村内,随处可见,一些被毁掉的房屋,和先前热闹的几万人相比,显得有些落寞。 苏祁安在东山村的后山,在他面前,是一排排的坟墓,一眼看不到头。 这些都是新坟,是那些保卫东山村,战死的村民,护村队员。 苏祁安接防岭北县后,就委托何县令,派出部分东山军,收拢战死的村民,将他们安葬起来。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新坟,苏祁安默默无言,脸上有些伤感。 自从他接防了岭北县,消息传了出去,这几日,多少收到了逃散村民的消息。 陆续的,这些村民都返回岭北县,被一一安置,只是依旧没有秦子音、童战他们的消息。 据最后见过他们的村民说,在当晚掩护村民撤退后,唐笑的追兵,追到岭北县边界,秦子音等人后面就消失了。 那些追兵,也不清楚他们逃窜去哪,毕竟,当晚天黑,又爆发混战,谁也不清楚具***置,走散都很正常。 苏祁安叹气着,站在这堆新坟面前,久久不语。 不一会,黄文彦走了过来,他给苏祁安递来一张纸,上面是有关于水生公审大会的一些情况。 苏祁安目光扫视,随后将纸张给撕掉,抛撒半空。 水生临死前的忏悔,还是让苏祁安感到情绪莫名。 对于水生,要说没有一点情感,是不可能的,但这不代表苏祁安就能原谅他。 如果放过他,就对不起眼前战死的队员,更对不起死去的铁牛,和部分三队队员。 所以,处死水生,是一定要做的,也是给死去的他们一个交代。看書菈 水生的事,给了苏祁安一个教训,随着他的实力增长,对手下,特别是心腹,要好好的上一上课。 千万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导致自己欲望膨胀,从而做出引火烧身的事。 要让他们知道,苏祁安的成事,绝对为的不是自己,而是为了底层的乡亲,不受欺负,能吃饱饭,有衣穿。 倘若人人都像水生这样,见到了世家权贵手中的权利,便自甘堕落,那和 那些世家权贵又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造就了一个新的世家,来欺压底层百姓?这完全就违背了苏祁安发展势力的初衷。 苏祁安的目标没那么大,并非是想将整个大凉来个翻天覆地的改造。 一来他没有那么大能力,二来这也不现实,任何一个朝代的建立,改造,都要用上几代人的时间。 凭苏祁安一人,根本做不到,他能做的,也就是在自己仅有的权利管辖下,约束手下这批人,能对管辖范围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就好。 其他的,就不是苏祁安目前能管的。 苏祁安站在新坟面前好久,轻声道,「各位,出卖你们的水生已死,也算给你们一个交代,但冤有头债有主,接下来也该找正主,向他们讨回血债了。」 说完,苏祁安转身,和黄文彦离开了东山村。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会会这位世子唐笑。 马不停蹄返回岭北县的苏祁安,在岭北县衙的一间偏厅,见到苏醒的唐笑。 此时的唐笑,全身被绳子绑着,嘴里塞了一个布条。 倒不是怕唐笑逃跑,而是他的话实在太多了,醒来后一直喋喋不休,吵着要见苏祁安。 如果不是苏祁安嘱咐要善待这位主,看守的兵士,说什么也得给他在来两个嘴巴子。 随着苏祁安的到来,唐笑颇为激动,他挣扎着身体,示意将他口中的布条拿掉。 兵士见状,在苏祁安的指示下,拿掉了布条。 布条刚拿下,唐笑喋喋不休的声音随之响起。 「苏祁安,你趁早把我放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我,就凭你这个举止,信不信就能定你的罪!杀你的头!」 唐笑的失态,让苏祁安感到诧异,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世子貌似很少有如此失态。 也不怪唐笑这般,毕竟,他堂堂世子,在一州之内,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是一个小霸王都不为过。 本来想在自己父亲面前好好立一功,来个活捉苏祁安,谁承想,不仅没能拿下他。 最终自己还成了俘虏,成了俘虏不说,苏祁安把他凉了好几天,根本没有搭理他。 而且他竟然还受到几个兵痞的侮辱,几个嘴巴子直接将他抽昏了。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如果不是因为他大意,倘若这次前来,他身边将影卫带来,苏祁安哪有那么容易将他俘虏。 但可惜,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 看着还在气头上的唐笑,苏祁安只是冷冷道,「世子说的对,理论上确实能定罪我,但本侯敢保证一点,在我死前,一定会拉你做垫背的。」 「让本侯想想,要是世子阁下就这么死了,啧啧啧,估计你的那几位兄弟,还得感谢我。」 「苏祁安,你!」唐笑被苏祁安的这句话给气到凝噎,但却无法反驳。 「世子如果不信,可以一试。」苏祁安笑着道。 虽然苏祁安脸上带着笑容,但唐笑能够感受到他的认真。 如果他还是那般强硬态度,这位新封的东山侯,说不定真的会对他下杀手。 唐笑强忍心中的怨气,目光狠狠的瞪着苏祁安,冷声道。 「苏祁安,你到底想干嘛!」 「呵呵,那自然是拿你和州牧大人谈条件咯。」 唐笑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笑着,「没想到东山侯也有怕的时候,也是,毕竟秦淮他们,还在我父亲手里,东山侯的两位夫人,又不知所踪,想想东山侯还真是可怜啊。」 「费劲心思,没想到到头来后院起火,在西州建立的一切,一夜之间 就没了,这怕是让东山侯,相当肉疼吧。」 唐笑的嘲讽是不言而喻的,好不容易能够抓到苏祁安的痛处,他怎么都要狠狠踩上一脚。 「哼,姓唐的,我看你他娘的是欠抽对吧,先前的巴掌没让你长记性,也好,现在本大爷让你知道知道,啥叫肉疼。」 苏祁安还未开口,站在唐笑后面的宋彪却是忍不住了,活动下自己的手腕,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宋彪的举止,苏祁安没有阻止,漠然的看着脸色有些惊恐的唐笑。 看着宋彪走近,唐笑连忙道,「苏祁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世子,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父亲是绕不过你的。」 对于唐笑的威胁,苏祁安压根就不在意,完全无动于衷。 眼看着宋彪的巴掌狠狠落下,唐笑大声道,「苏祁安你到底要知道什么,有什么知道的,本世子一定全部告诉你。」 就是这句话,让没有开口的苏祁安制止了宋彪。 看着一脸紧张,喘息的唐笑,苏祁安道,「你们在西州的兵力有多少,布置在哪,以及指示你们行动的京都***是谁,你所知道的一切,一一说来。」 苏祁安的前半段不出唐笑的意料话,那后半句,让唐笑双眼露出惊色。 他怎么没想到,苏祁安竟然敏感到,他们会和京都***有联系。 毕竟,地方州牧和京都***之间有往来,是朝廷的禁忌。 就算往来,都很隐秘,但这个苏祁安一眼就看出来了。 本来唐笑打算隐瞒的,但看着苏祁安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他就明白,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 沉默一会,唐笑将他知道的,全部向苏祁安到来。 这次的谈话,谈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而后,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将唐笑待下去。 布条塞进嘴巴前,唐笑大声道,「苏祁安,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的,你要遵守你的承诺,一定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如若不然,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唐笑的叫嚷,苏祁安没有理会,不一会唐笑就被带了下去。 老实说,苏祁安并没有想过要唐笑的命,唐笑是个标准的纨绔,对他的威胁并不大,真正让他警惕的是西州牧唐丰。 活着的唐笑,比死的了唐笑,意义更大,至少唐丰不会狗急跳墙,双方目前还未到撕破脸的地步。 第二百六十一章 民心 通过和唐笑这里,苏祁安知道了,唐丰手中可调动的兵马,达到万人。 整个西州,他可以调动更多,起码五万人,但剩下的几万人,早在京都保卫战中,就前去支援。 被陛下留了下来,至今未归,这也算是给了苏祁安无形中减轻了压力。 倘若西州牧调动五万人,凭苏祁安手中两千东山军,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这万余人,同样不可小看,其中半数以上,都是唐丰的心腹。 特别是一千余人的黑鲁军队,是唐丰真正的精锐。 论战力,并不比东山军弱多少,这只是唐丰调动的人马。 让苏祁安最忌惮的是,唐丰能一纸调令,让西州所属各郡、县配合他行动。 唐丰对西州的掌控力,是很强的,这也是他为何能担任州牧,多年和当地世家大族抗衡的底气。 而且,在京都,他和郑国公早就有所往来,这次之所以对苏祁安展开行动,也是得到了郑国公的请求。 因为朝中有人,唐丰才能随时掌握苏祁安的动向。 在加上水生这位叛徒的接应,摧毁苏祁安留在西州的所属势力,几乎是易如反掌。 唯一算漏的,就是苏祁安不仅毫发无损的归来,更是带着两千东山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让唐笑大意成了俘虏。 将唐笑押了下去,苏祁安坐在偏厅,静静思索着。 他在等待消息,等待西州牧对他发来的邀请。 这种等待并未等多久,约莫过了一日,来自西州牧的消息,便送到了岭北县城。 信上说的很简单,先是恭维苏祁安大难不死,回到岭北县。 而后直奔主题,希望苏祁安能来西州城,与其面见,好好的交流一番,顺便就双方所获人质,展开对话。 这封信,在苏勇、宋彪、二猛眼里,一看就知道是鸿门宴。 但他们却没有阻止,因为信上写的很清楚,倘若苏祁安耍花招,不来,那唐丰会很不客气的将秦淮等一干众人,全部处死。 唐笑是在苏祁安手中成了人质,但不代表唐丰就任由苏祁安拿捏。 如果苏祁安拒绝,他会毫不客气直接撕票。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苏祁安前去西州城。 以他们对苏祁安的了解,这次西州城之行,铁定是非去不可的。 苏祁安目光从信件上收回,看了眼众人,随即道,「传我命令,立刻召集所属东山军,明日早起程出发西州城。」 苏祁安的命令,三人是不会拒绝的,点点头,转身各自调动所属人马。 站在苏祁安身后的黄文彦开了口,「西州牧这么做,怕你逃跑,将你激出来,从而能与你在西州城一战。」 「估计,此时的西州城怕是天罗地网了。」 苏祁安点点头,但补充道,「没错,这就是唐丰的打算,算是阳谋的一种,逼迫现身,与其决战。」 「但这也不全都是坏事,我们要是全部离开了岭北县,驻扎在周边各县的兵士,一定会随着我们的调动而调动。」 「这样,对岭北县至少解除了压力,要是我们长期停留,岭北县百姓会一直过得很紧绷的。」 黄文彦道,「这话有几分道理,但这个西州牧,会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冒险直接对岭北县下手?毕竟,岭北县的群众基础很牢靠,对西州牧的统治,多少有些威胁。」 黄文彦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很快被苏祁安给否了。 「唐丰从始至终,他的目的只有我,倘若他真敢冒天下大不韪,去对付手无寸铁的岭北县百姓,我想他这个州牧怕是 做到头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大凉下的一州州牧,并非是一方军阀,他敢这么做,地方一定会激起民变,到时候难收场的就是他。」 「他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事,而且岭北县还有这位何县令,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册封的地方官员。」 「他要是出什么事,朝廷必定会派人下来调查,这对唐丰来说是个麻烦,这位何县令看起来没有啥野心,但对待岭北县百姓,多少还是有些照拂的。」 「反而我们的离去,会让他轻松不少,甚至对唐丰而言,更是如此。」 「原来如此,还是先生看的远,是文彦疏忽了。」 苏祁安摆摆手,和黄文彦在偏厅交流着。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第二日,苏祁安等人要要走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一大早,在岭北城门,围满了无数的百姓,他们将苏祁安的东山军阻拦,心中充满不舍。 看着这幕,苏祁安出面道,「各位百姓,乡亲,苏某的离开,是为了各位更好的发展,不必悲伤,苏某保证,总有一日,苏某还会回来的。」 「苏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有人连忙问道。 苏祁安点头,用着郑重语气道,「岭北县是苏某的家,也是苏某的根,现在的离去,是为了未来更好的重聚,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祁安的这番话,说的无数百姓眼含热泪。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让他们看到一支从未见过的军队。 这支东山军,看起来各个是凶神恶煞,但对乡亲百姓,却是很热情。 基本上有什么忙,他们看到了,都会去帮忙,而且更不会蹭吃蹭喝,都是会付钱的。 这样的一支军队,他们从未见过,用苏祁安说的话,叫什么军民一家亲。 想想之前,来到岭北县驻扎的其他兵士,那家伙,各个都像大爷,白吃饭都是家常便饭,甚至都有打人的。 可苏祁安的这支东山军,给他们的感受,只有深深的安全感。 这一切都要归功苏祁安和黄文彦,这几日商讨指定出来的三条纪律。 一,没有得到百姓的同意,禁止入百姓家中,更不可擅拿百姓家中物品,违令者视情节严重,最高可斩。 二,外出吃饭、喝酒、娱乐,一旦消费必须给钱,违令者五十军棍。 三、一切行动听指挥,禁止擅离职守,如若违令当斩。 这三条纪律公布开始,确实受到东山军少部分人的不满,毕竟,他们有些是老兵油子,早年间养成的恶性,一时间想改,有些困难。 因此,会发一些牢骚,对待这些牢骚,黄文彦先会去谈心,谈心后,给两个选择,不接受着,留下身上所有兵器装备,给其路费,让其回家。 如果接受的,丑话说再说,倘若犯了,直接上军纪。 苏祁安公布的军纪,没有和两千东山军嬉皮笑脸,众人都明白,苏祁安来的是真的。 而领导他们的三位长官,苏勇、宋彪、二猛表示拥护支持。 有了长官的带头,他们身为下属,还能说什么呢。 而且他们加入东山军,本身就是冲着苏祁安来的,无论苏祁安做出什么军纪,军规,他们都会接受。 而实施三大军纪后,在岭北县,他们明显感受到,当地百姓对他们的热情。 那不是装的,而是发自真心,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过很多年的兵。 说难听点,以前去其他地方,根本不受当地百姓待见,大部分都是惧怕他们的。 可在苏祁安实施三大军纪后,他们感受到了实实在在 的热情。 虽然是老兵油子,但谁又想被别人看不起,指责呢。 渐渐的,他们明白了苏祁安指定军纪的初衷了,那些牢骚很快消失,有的只是对苏祁安的敬佩。 三大军纪,只是苏祁安指定的第一步,身为现代青年,苏祁安很明白,要想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军纪是必须的。 因为时间不充足,他没法一条一条的全面指定现代化的军纪。 而且真要照搬,可能会产生水土不服,毕竟,大凉的社会性质和现代社会是两码事。 指定制度不难,难得是改变大凉百姓的思想,所以很多事要慢慢来,饭要一口一口吃。 所以,苏祁安就挑了最重要的几条,先指定出来再说,至于后面的,等到安稳下来,在慢慢补充。 而三大军纪的出现,在岭北县效果奇好,这些不让走的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连当官多年的何县令,也从未见过这一幕,什么时候,兵士和百姓之间的关系竟然这么好,这还真是难能可见。 在苏祁安的劝说下,拦着不让离开的诸多百姓,也是放开了口子。 他们明白,苏祁安这么做,的确是为了众人的生活,毕竟,周边几县可是有大批的军队驻扎。 苏祁安的东山军对他们是保护的,但同样也给当地带来了压力。 此时东山军的离开,这种压力,必定会迎刃而解。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心为民找想的军队,这样的侯爷。 如果不是因为拖家带口,他们当中不少人,说什么也要誓死追随苏祁安。 目送东山军离去,这些百姓纷纷跪拜下来,大声道。 「我等恭送东山侯,早日盼见能与各位相见,一路走好!」 前方离开的东山军们,这些长相粗狂的彪形大汉们,此时也是红了眼眶。 自从追随了苏先生,一路奋战,在这里,让他们得到了久违的尊重。 那是不能用言语表明的,如果可以,他们愿为岭北县百姓死战。 站在后方的何县令,看着这幕,也是很动容,他轻声着。 「这或许就是深得民心吧,真正的双向理解,东山侯,你真的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下官也很期待,能与你再见,一路保重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西州城下的下马威 苏祁安的东山军一离开岭北县,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周边各县驻扎军队,都收到消息。 第一时间行动起来,他们并不是向苏祁安发起进攻,而是保持距离跟随。 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随时监视苏祁安军队的动向,至于进攻?那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岭北县前几日的一战,可谓把东山军的名号打了出来。. 他们也不傻,真要是硬上,怕也是凶多吉少,而且即便最终能拿下苏祁安,那伤亡代价很大。 他们当中,谁又愿意成为送死的冤大头,拱手将最后的成果让人呢。 况且州牧大人都下令了,一切交给他,他们做好监视就行。 对于周边驻扎兵士的跟随,瞒不过苏祁安的眼睛,他没有理会,继续带着东山军出发。 只要能将这些兵士调离岭北县周边,苏祁安也算是放心了。 如果按照平日,从岭北县去往西州城,必定要费上几日功夫,而且一路上还得保持警惕,随时戒备四周环境。 但今天,苏祁安的东山军出行,走的却是相当坦荡,别说有什么偷袭,沿途所过,路上都看不到一个人。 看上去十分荒凉,仿佛通往西州城的路上,只有他们一队人马。 这也怪不得他人,毕竟,苏祁安的归来,而且一战之下,将世子俘虏。 这西州内,除了州牧,哪里还有不开眼的家伙,找死上门。 而且西州牧的邀约,也不是什么秘密可言,几乎像风一样,迅速的传遍了整个西州。 可以说,西州上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苏祁安。 他沿途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人汇报,而后化作无数张密信,回到西州城。 在这种没有任何阻碍的路途中,苏祁安的东山军,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便抵达了西州城。 当苏祁安看到眼前那座熟悉的高耸城墙,天差不多黑了。 城墙上,火把已经点燃。 苏祁安没有犹豫,挥了挥手,带着两千名东山军来到西州城下。 距离西州城约莫两百米左右,城墙上,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质问声, 「城下何人,报上姓名,来人止步。」 同时,数道弓弦的声音响起,黑暗中,不知有多少支散发寒芒的箭矢,遥遥对准下方苏祁安。 为首的苏祁安抬头,朗声道,「吾乃东山侯,特赴西州牧邀请,前来西州城一叙。」 声音落下,城墙上明显有些骚动,不一会,其中一人朗声道。 「原来是东山侯,久仰久仰,但我等并未接到州牧大人的命令,还请东山侯能稍等一会,烦劳我等前去禀报。」 苏祁安点头,不一会,那位兵士就转身快速离去。 而坐在马背上的宋彪,撇了撇嘴道,「先生,何必对这些人如此客气,他们哪里是不知道,分明是要给先生一个下马威。」 「我看,索性不如冲进去,让他们见识见识东山军的厉害。」 「就是,就这种城墙,属下最多一刻钟就能拿下它。」一旁的二猛开口附和。 「两位都尉的神勇,先生当然知道,但二位想过没,倘若直接攻城,无论如此周密,但绝对会有伤亡。」 「你们也是东山军的高级将领,东山军是先生的心血,让东山军搭在这里,可是相当不划算。」 「东山军打的一定是划算的买卖,这种亏本的事,还是少提为好。」 不用苏祁安开口,黄文彦的声音响起。 刚才还有些跃跃欲试的二人,瞬间冷静下来,对着黄文彦拱手道。 「原来如此,多谢军师教诲,这事是我二人莽撞了。」 黄文彦点头,随即目光和苏祁安对视一眼,从中看出了对黄文彦的赞赏。 现在的黄文彦,越来越适应苏祁安身边军师身份。 有的时候,都不需要苏祁安开口,往往一个眼神,就能让黄文彦心领神会,二人的配合逐渐默契起来。 随着苏祁安的身份不断提高,有时候,有些事不能总是让他一一操心,有些事情就得交给下面的人来说,去做。 毕竟,在大凉一个侯爷,他的身份是很尊贵的,要是什么事情,都有他具体去说去做,无形间会失了威严。 这对走上高位的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只有下属对其有敬畏,才能更容易调动指挥。 而且苏祁安不止一个东山侯的身份,更重要的,还是皇族子弟。 堂堂皇族,如果一直是亲民状态,铁定会有被轻视,甚至会招来危险。 恩威并重,张弛有度,是黄文彦给苏祁安制定要走的路线。 他心里一直觉得,未来的苏祁安绝对不止眼前的高度,未来的他一定会走的更远更高,甚至改变大凉的格局… 这种等待,并未等多久,约莫有一刻钟时间,前方的城墙上,声音响起。 「州牧大人有令,东山侯一人进城就可,其余人等,驻扎在城外,并且东山侯进城禁止佩戴任何武器,如有违背,军法从事。」 这声音并非是先前那位通报的兵士,听感觉,应该是一位武将长官。 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不屑。 这话一出,哪怕是黄文彦脸色都变了,更别提刚才还压抑火气的宋彪、二猛。 二人直接冲了出去,对着刚才开口传令的武将破口大骂。 「禁止携带兵器,我呸,他娘的,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敢这么对我们侯爷说话。」 「一个小小的州城武将,充其量不过一介高级都尉,也敢对我家侯爷大呼小叫,这年头真是什么狗都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是开眼了。」 「没错,还军法从事,你他娘的,行的哪门子军法,别说你一个小小的都尉,哪怕是你的长官头子西州牧,都没这资格让我家侯爷对你缴械。」 「怎么真以为一州州牧可以一手遮天?把自己当做皇帝了?在你们州牧眼里,还有没有大凉,有没有大凉皇帝,是要造反吗?」 「如果想造反,刚好大爷我手痒,正好替陛下铲除你们这***贼。」 宋彪、二猛的一连串的破口大骂,直接把那位州城都尉给骂懵了。 就连后方的苏祁安、黄文彦也是一脸诧异,会心一笑。 二人的嘴炮,苏祁安还是了解的,但什么时候也能如此有理有据,虽然听起来话很糙,但确实是哪个理。 苏祁安好歹是朝廷册封的侯爷,手中拥有军队,也是朝廷对每个侯爷公认的待遇。 想要缴械,只有朝廷发话,根本不是州牧能够做到的。 特别还有一个重点,如若拒绝,军法从事,这军法,州牧可没有权利对一方侯爷行事。 侯爷以上级别犯事,都得通报中央朝廷,得到许可后,手持圣旨才能下令。 就凭一个小小的州城都尉,敢这么对他说话,没被打死就算好的。 而宋彪、二猛二人抓住漏洞,对着城墙众人一阵输出。 就算州城都尉有理,也没办法反驳,这个州城都尉本来想给苏祁安来个下马威,借此让州牧看到他的能力。 谁知道,非但没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甚至跳进了对方准备的坑里。 听着下方宋彪、二猛的破口大骂 ,州城都尉脸色铁青,但也无法反驳。 他目光闪动,忽然露出一丝狠色,直接下令。 「都他娘愣着干嘛,这些兵痞要造反,给我射杀他们!」 说着,一把抢过一名弓箭手的弓箭,对着下方嘴炮输出的宋彪、二猛一箭射出。 箭矢飞快,二人并未发现,等到发现时,箭矢几乎快到宋彪眼前。 宋彪想抽刀,都是有些来不及了,就在这时,后方,一根箭矢同样悄无声息的射出。 两根箭矢相撞,划破射来箭矢的箭矢,直接弹开了。 后方,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彪子、二猛回来。」 二人勒紧马绳,退了回来,但他们脸色很难看,对着苏祁安道。 「先生,给我一队人马,妈的,这群兔崽子真恶心,玩阴的,看我不砍死他。」 苏祁安摇摇头,制止了二人,而后骑着马,站在西州城二百米的地方。 这是西州城箭手,根本到不了的距离,苏祁安脸色铁青,漠然的看着上方射箭的州城都尉,冷声道。 「这就是你们西州城的待客之道,对吧。」 「哼,东山侯,我敬你是侯爷,才客气说话,你的下属太无礼了,刚才不过是警告,要是再有第二次,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州城都尉敢这么说话,有他说话的底气,西州城内,足足有五千的兵士,在加上一千的黑鲁军队,足足六千人。 真要是打起来,凭借地形优势,东山军就算再强悍,难道还拿不下他们? 这个东山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打嘴炮而已,西州城内确实没有射程超二百米的神箭手。 但东山军中,难道有吗?如果有,早就进攻了,也不可能站在二百米开外,说到底这个东山侯也是怕了。 论打嘴炮,他还没怕过谁。 听到州城都尉如此叫嚣,苏祁安点点头,朗声道,「无礼?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本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无礼!」 话音落下,苏祁安抽箭搭弓,站在二百米的位置,对着前方的州城都尉一箭射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好对付 苏祁安抽弓搭箭,没有丝毫犹豫,直射前方的州城都尉。 见状,州城都尉一点都不慌,整个大凉都没有能射三百步的神箭手,更别说一个东山侯了。 东山侯这么做,无非是替两位属下找场子,但这个场子哪里那么好找。 三百步的距离,他就站在城墙上,倒要看看这个朝着射来的箭矢,能射多远。 州城都尉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屑,他就站在城墙上,目露冷色注视着。 可没一会,武将的危机感还是有的,他的寒毛炸起,朝他射来的箭矢,瞬间而来。 州城都尉想都没想,下意识的脑袋一缩,他的反应很快,射来的箭矢擦着他盘起来的高冠而去。 直接将他的高冠射掉,盘起的头发,披散开来,那样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此时的州城都尉,眼中的不屑早就没了,他带着浓浓的震惊,有些不敢相信的转过头,在他后方的一个柱子上。 一根箭矢将他的高冠死死的插在柱子上,箭尾都在摇摆不定。 三百步啊,竟然能射三百步! 州城都尉的脸色一阵变化,刚才的一箭,彻底让他说不出话。 别说他了,就连把守城墙的兵士,脸色同样色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天下竟然有超三百步的超级神射手。 就苏祁安刚才的一箭,彻底把他们征服了。 一箭射出后,苏祁安脸色漠然,对着他们朗声道。 「这一箭是本侯给你的回礼,下次你没这么好运!」 「东山军听令!」 「在!」 紧接着,苏祁安对着身后东山军朗声道,众人也是积极回应。 「全军一级作战准备,半炷香时间,西州城门紧闭,全军攻城!」 「我等听从侯爷之令,攻城!攻城!」 瞬间,齐刷刷的两千人的东山军,立刻展开攻城准备。 虽然人数不多,但爆发的声势,却让守城兵士脸色微变。 不愧是上过战场和荣兵厮杀过得,这种带着战场的强烈杀伐气势,让他们有些胆寒。 在见识过了苏祁安的个人能力后,对于东山军,只有相当的戒备。 别小瞧这两千人,能成为东山侯手下一员,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既然苏祁安都发话了,如果他们不开城门,绝对会说到做到。 倘若东山军真的攻城,不说西州城能不能顶得住,但他们能知道的是,第一批死的人中,他们是跑不掉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不少人看着那位已经被吓傻的州城都尉,内心颇为愤怒。 本来可以好声好气的解决,偏偏这个州城都尉非得装逼,这下好了吧,非但没有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直接将双方的气氛,弄到了一个剑拔弩张的程度。 要作死自己去啊,偏偏带着我们。 所有兵士的心里,都有种骂娘的冲动,如果不是眼下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他们说什么,都会冲上去,狠狠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州城都尉,一个响亮的耳光。 此时的州城都尉也是骑虎难下,他没想到,这个东山侯如此强硬,竟然一点都不肯服软。 直接发命令,双方大有一触即发大战的准备。 就在事态陡然紧急时,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传州牧大人令,立刻打开城门,迎接东山侯等一众军队,入驻西州城,如有违背,按大凉律处置。」 众人回头,来人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这人可是大有来头,苏祁安也认识。 此时正是西州城三大势力之一的薛家薛穆修。 薛家是西州本地最大的世家,表面看起来,是三足鼎立,实际上,这个薛家不过是墙头草。 早在对付公孙家前,就已经被唐丰给收买,这也是为何当初苏祁安和公孙家对立,薛家会全力支持的原因。 一切都是得到唐丰的授意,随着公孙家的倒台,薛家算是彻底倒向了唐丰。 薛家不是没有想自立的打算,但面对唐丰千人的黑鲁军队,以及可以调动全州军队的权利。 权衡再三,为了保家族势力,薛穆修只能和唐丰合作。 双方的合作也是很融洽的,现在的西州城,全以唐丰马首是瞻,而他薛家,在唐丰的助力下,在西州的地位水涨船高,仅次于州牧。 薛穆修看都未看那名州城都尉,看来城墙上,对着下方的苏祁安拱手道。 「真是好久不见,苏先生,这一别,先生如今也成了侯爷,真是让薛某佩服。」 「是啊,苏某也没想到,薛家也会成为唐丰的走狗,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苏祁安的嘲讽,薛穆修丝毫不在意,随意道,「东山侯此言差矣,此乃识时务者为俊杰,薛某为了家族,不过是做了一个最好选择。」 在二人交流时,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在苏祁安的带领下,一众大军缓缓进入了西州城。 刚踏入城内,薛穆修早就带着一众兵士,前来迎接。 苏祁安并没有下马,坐在马背上,对着薛穆修点点头。 薛穆修见状,也不恼,笑着道,「能够再次见到东山侯,真是我等的荣幸,东山侯这边请,州牧大人怕是等不及了。」 说着,薛穆修就带着苏祁安,朝着城内走去。. 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脸色漠然,走了没一会,停了下来,轻声道。 「州牧大人不露面,想给本侯一个下马威,现在又转口,说期待已久,呵呵,不愧是一州州牧,任何话到嘴中,白的也能说成黑的,这口才让本侯佩服。」 这话让薛穆修脸色一怔,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脸色一冷,对着身后兵士冷声道。 「将纪都尉给我抓起来!」 兵士骚动,很快将那名州城都尉抓了起来,薛穆修陪笑道。 「先前在城墙闹的不愉快,得罪了东山侯,薛某在这里先赔罪了,但薛某保证,这人之言完全是一家之言,州牧大人并不知晓,更代表不了西州城。」 「如今纪都尉抓了起来,一切全权交给东山侯处理。」 苏祁安牧目视前方,轻声道,「以下犯上,妄图借着混乱,谋害皇族子弟性命,按照大凉律,该当何罪?」 「以下犯上,冒犯皇族者,其罪当斩!」 身后,二猛、宋彪齐齐开口。 这话一出,立刻让纪都尉脸色大变,连忙对着苏祁安、薛穆修下跪求情。 「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东山侯,还望侯爷、薛家主能给小的一个赎罪机会,不要杀小人,饶小的一命啊。」 纪都尉不停磕头,薛穆修的脸色有些变化,这时候,苏祁安开口道。 「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就是冒犯皇族嘛,苏某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这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但,就不知道开了这个头,会不会有人借此机会效仿呢,皇族子弟的威严要是挑衅,这后果,薛家主相比比苏某清楚吧。」 薛穆修目光闪动,对着苏祁安拱拱手道,「多谢东山侯提醒,薛某知道怎么做了。」 薛穆修转身,对着手下兵士直接道,「纪都尉以下犯上,恶意诬告皇族子弟 ,其罪当诛,拖下去斩了。」 手下兵士立刻行动,将纪都尉拖了下去,纪都尉挣扎着,无论他怎么求情,薛穆修都是无动于衷,满脸冷漠。 看着这幕,纪都尉不在求饶,直接破口大骂,「姓薛的,你们好狠的心,为了讨好这个姓苏的,让我当替死鬼,我哪怕死,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被纪都尉如此谩骂,薛穆修的脸色铁青,对着发愣的兵士骂道。 「都愣着干嘛,如此妖言惑众,拖下去砍了。」 手下兵士回过神,把纪都尉拖走,谩骂声不绝于耳,但没一会,伴随着人头落地,纪都尉的谩骂戛然而止。 薛穆修对着苏祁安尴尬一笑,直接道,「让东山侯见笑了,东山侯这边请。」 苏祁安点头,带着一众人等继续朝着城内走去,只是停下脚步的薛穆修,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却是带着深深的阴翳。 他真的是小看了苏祁安,才半年时间不见,原本在西州城行事,还有些谨慎的他,如今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言语交谈,都给人一种讨不到便宜的感觉。 纪都尉下马威,苏祁安也不傻,怎么可能看不出背后所指,但他聪明就在,没有点破,只是给个提醒,就让借他人手处理了。 和这种人打交道,却是不能掉以轻心。 此时的西州城街道,没有一个路人,周边的店铺都关门了。 有的。只是来回巡逻的兵士,他们目光扫视,眼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这些兵士,应该就是唐丰的私兵,就和死士差不多,只要一声令下,甭管是谁,他们都敢出手。 而且越往前走,见到的兵士越多,他们站立两侧,看样子就像一个口袋,坐等苏祁安等军队走进去。 在经过一个广场时,苏祁安停了下来,薛穆修见状,上前询问道。 「怎么了东山侯,在往前不远,就到了州牧大人替东山侯准备的宴厅啊,千万不要扫了州牧大人的兴致啊。」 苏祁安远眺的目光收回,脸色漠然,说道,「我看就在这吧,让唐丰出来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凌迟 苏祁安的这番话,直接让薛穆修一怔,他不是很懂苏祁安的意思。 犹疑问道,「东山侯,这里可啥都没有啊,在这里,会不会太寒酸了?而且会拂州牧大人的面子。」 「面子?呵呵,薛家主是在跟我说笑吗?唐州牧策反我的心腹,趁着本侯离开西州,一举荡平了本侯的大本营,死伤者无数。」 「更俘虏本侯的内兄等一众人等,作为人质,美其名曰谈判赴宴,薛家主换做你,会这般好脾气吗?」 「至于前方设宴的地点,真当本侯是傻子?估计在四周派重兵埋伏,只等本侯踏入,本侯的命令就任由州牧大人拿捏,我说的对吗。」 苏祁安声音不大,但有理有据,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声势。 让薛穆修一时间语塞。 苏祁安能想到这点,不出薛穆修的意料,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竟敢如此大胆,在这种包围的态势,一点面子都不给州牧。 直接将话给挑破,一点都不讲所谓的贵族规矩。 苏祁安现在的样子,和没有文化的莽夫没什么两样。 先前还有理有据,步步紧逼,而后话锋一转,直接将话挑明。 这完全让薛穆修无法拿捏,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而且今日只要苏祁安进了城,就是瓮中之鳖,绝对逃不出唐丰的掌心。 既然苏祁安直接撕破脸,薛穆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直接道,「哼哼,东山侯,你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好,既然如此,那就随你的愿。」 话落,众人只觉得地面,隐隐有些颤抖,目光看去,在视线尽头,一支看不到尽头,密密麻麻身穿铠甲的军队缓缓走来。 这支军队和其他兵士不同,虽然同样穿着铠甲,但他们的皮肤却是黝黑,而且块头很壮。 哪怕穿着铠甲,都能感受到那一身掩盖不了的壮硕肌肉。 他们的面相很凶狠,大部分脸上都刻着刺青,刺青图像都不一样,行走间,身旁的兵士,都是不自觉的退后,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这支军队,苏祁安很熟悉,正是他和九公主当日追查的黑鲁军队。 只因唐丰隐藏的太深,而且将矛头制止公孙博导致苏祁安忽略了这位,看起来感觉平庸的唐丰。 黑鲁战士,苏祁安不是没有,但和眼前这支,根本不可相比。 无论从数量还是块头,都远远逊色这支成规模的黑鲁军队。 唐丰隐藏了这么久,如今将他真正的底牌显露出来,不说别的,就凭这支千人规模的黑鲁军队,足够让苏祁安重视了。 黑鲁军队缓缓走来,在距离苏祁安不过十来米距离停了下来,军队分开,内部,在一队身穿黑衣人保护下,唐丰的身影出现。看書菈 这队黑衣人,苏祁安也比较熟悉,是保护唐笑身边的影卫。 各个都是决定高手,因为唐笑大意,并未带在身边,从而被落入苏祁安布置的陷阱,从而成了俘虏。 唐丰被影卫抬着,坐在竹轿上,面带笑容,和苏祁安四目相对。 唐笑的出现,薛穆修十分知趣的退到一旁,苏祁安看着唐丰,轻笑道。 「州牧大人还真是谨慎啊,又是黑鲁军队,又是影卫,这要是想刺杀州牧大人,怕难如登天啊。」 唐丰摆摆手,随意道,「呵呵,不谨慎不行啊,这年头总要防备一些后起之秀啊,要是大意,恐怕会像我儿一般,成了俘虏,那就闹了笑话。」 二人的交谈,如果不听对话,只听语气的话,仿佛就是多年未见老友,在这里叙旧。 可只有心腹之人 才知道,双方在见面的那刻起,无形中就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唐丰目光越过苏祁安,看着身后的东山军,有些感叹着,「啧啧啧,东山侯真是好厉害啊,这般骄兵悍将,在侯爷手中竟然如此秩序井然,侯爷带兵果然有一套,佩服佩服。」 「州牧大人也不一般啊,不但组成了千人的黑鲁军队,更是在本侯眼皮底下,直接化整为零,州牧大人的扮猪吃老虎才算老谋深算啊。」 双方吹嘘着,紧接着,唐丰话锋一转,问道,「侯爷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该露面吧,我想侯爷应该没闲心陪老夫闲聊吧。」 「州牧大人想见儿子,本侯理解,本侯的内兄等人,又在何处?还请州牧大人指个方向。」 唐丰点头,没有言语,拍了拍手,不一会,在他的后方,四五辆比较大的囚车,陆续推了出来。 就在唐丰身后停了下来。 四五辆囚车,为首的正是秦淮、王校尉二人,后面的就是保护他们的第四队,和部分商行人员。 此时的他们,双手双腿戴着沉重的锁链,身上明显有一些伤口,脸色十分疲惫,似乎受到了一些折磨。 秦淮、王校尉等人看着前方不远的苏祁安,脸色激动,刚想开口,下一刻,就被身旁的黑鲁直接用布条塞了口。 唐丰悠悠的声音响起,「东山侯你也知道,俘虏吗,为了消除他们逃命的想法,保证安全,所以本官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想必侯爷能够理解。」 苏祁安脸色漠然,只是冷冷吐出两个字,「理解。」 下一刻,在苏祁安的示意下,后方的东山军中,一位同样被铁链捆绑,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虽然头发披散,但看样子,还是能认出此人就是唐丰之子,唐笑。 唐笑抬头看着面前的唐丰,苍白的脸色有些激动,对着唐丰大喊着。 「父亲,救我!救我…」 可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就被宋彪一脚踹到地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而后,被二猛一把抓着头发,给提了起来。 这一幕看的唐丰怒火中烧,直接愤怒道,「东山侯,你什么意思!当面折磨我儿,你找死吗!」 声音落下,身后的千人黑鲁军队,手持兵器,向前一步,低沉的嘶吼声响起,那种声势,让人感到胆寒。 身后的东山军见状,同样不带怕的,手中的兵器对着前方的黑鲁军队,只要苏祁安下令,甭管面前是什么人,直接一个冲锋,必定不死不休。 双方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就在这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折磨?州牧大人言过其实了吧,身为俘虏自然要有俘虏的觉悟,本侯只不过是替州牧大人好好管教下世子,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 「当然要是州牧大人看不下去,可以直接来抢人,本侯奉陪。」 苏祁安很镇定,言语中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场景给吓的。 反而带着几分强势的味道,在吃了几次亏后,薛穆修一点都不怀疑,现在的苏祁安,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人畜无害的小辈。 不愧是上过战场厮杀的,一言一行,都带着几分强硬。 他丝毫不怀疑,唐丰要是在激化矛盾,苏祁安绝对说到做到。 此人绝对不能以常理揣测。 薛穆修没有言语,但很好的给了唐丰一个眼神。 唐丰目光凝重,稍微平息一会,冷声道,「好,那本官还多些东山侯了。」 「把人放了,我们同时放人,从此这事到此为止。」 苏祁安点头,示意唐笑上前,唐丰这边,也是将 囚车打开,黑鲁士兵压着秦淮等人,一一上前。 但唐笑还未走几步,下一刻,就被手疾眼快的宋彪一把拽了回来。 双方的气氛,再度紧绷起来,唐丰冷声道,「东山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反悔。」 苏祁安没有开口,反而是宋彪道,「唐州牧,你说的可是同时放人交易,但你现在做的,又是什么?只放秦进士、王校尉等部分,后面商行的人,无动于衷,怎么,你想耍赖不成。」 对于宋彪的质问,一旁的薛穆修却是道,「州牧大人可没有耍赖,我们说的是同时放人,但你手中,只有世子一人,而我们足足有二十几人。」 「州牧大人心善,将秦淮、王校尉等三分之一拿来交易,本身我们就很吃亏了。」 「你们想以一人换二十几人,这是不是有些欺负人了?」 「我呸,在这里等着老子,给我们算计是吧好,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本大爷有没有这个能力,把人抢回来。」 宋彪发怒,刚准备带队抢人,但被苏祁安制止了。 苏祁安示意宋彪退下,看着脸色有些得意的薛穆修,面无表情道。 「州牧大人是认同薛家主的意思?确定不后悔?」 苏祁安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唐丰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注视苏祁安,他倒要看看这个苏祁安要搞什么把戏。 唐丰的沉默,让苏祁安点头,权当其默认,随即苏祁安直接朗声道。 「既然州牧大人非得以人数来衡量世子价值,那本侯也没什么办法,无法满足州牧大人。」 「东山军听令,所有人按照队列顺序,一一上前,每个人都要挖上一刀,以表示对世子的尊敬。」 「好勒,兄弟们干活了。」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宋彪、二猛脸上有着浓浓的喜色。 抄起小刀,大步向前,就要动手。 「等等,给我住手!」 一声大喝传来,开口就是是唐丰,他的脸色瞬间铁青,不光是他,一旁的薛穆修被苏祁安的举动给吓到了。 这他妈太狠了吧,苏祁安竟然搞凌迟! 第二百六十五章 欺诈 这时唐丰却是坐不住了,直接愤而开口,宋彪手持小刀,停在了半空,带着玩味笑容道,「怎么?莫非州牧大人也想上前来一刀?要是这样,倒是可以把第一刀的机会,交给州牧大人。」 唐丰的脸色铁青,他根本就没功夫搭理宋彪,带着狠色看着马上的苏祁安,冷声道。 「姓苏的,你非的做这么绝!」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唐丰内心掩饰不住的杀意,毕竟,谁能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玩的这么大。 敢当着唐丰的面,处死他儿子不说,而且还以凌迟方式。 凌迟这刑法,自大凉开国三百年,有记录的屈指可数,无不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苏祁安这么做,除了是想拿唐笑的命来威胁外,更重要的就是定性了唐笑是穷凶恶极之人。 这完全就是侮辱州牧这等高位者的身份,赤裸裸的打脸。 薛穆修也是回过神来,对着苏祁安怒斥道,「东山侯,你这般太过了,纵然你是皇族子弟,也没资格对世子实施凌迟,我等必定联合西州世家,上报朝廷,怒斥你的残暴,一定要剥夺你的爵位。」 薛穆修的威胁,苏祁安根本不在意,笑着道,「明明是薛家主说以一人换全部,你们吃亏了,不划算,本侯手里没有那么多俘虏,既然不划算,本侯不交易就行了,现在又倒打一耙,有意思。」 「你们上报朝廷是你们的事,俘虏怎么处理,是本侯的事,彪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动手?莫非真想给州牧大人来一刀。」 「苏祁安,你!」 薛穆修被苏祁安这番话气到语塞,现在的苏祁安,和兵痞无赖有什么区别,哪里还有皇族侯爷的气度。 就在薛穆修想要继续争辩时,唐丰的声音再度响起,「够了,都给本官住嘴!」 「就按照东山侯交易办,你放了我儿,本官放了秦淮所有人。」 「东山侯,本官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协商,倘若你依旧执迷不悟,本官付出任何代价,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西州城。」 唐丰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杀意,苏祁安明显感受到唐丰的愤怒,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要是在往上交一点火,唐丰瞬间就会被点燃,州牧一怒,还是很可怕的。 苏祁安前来,本就不是和他干仗的,就算干仗,也不可能这么硬碰硬。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苏祁安见好就收,给了宋彪一个眼神。 宋彪手持短刀的手撤回,提着唐笑,朝着前方走去。 而唐丰这边,后面的商行人员,也归拢和秦淮站在一起。看書菈 在双方人马的注视下,这次的俘虏交易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双方很快派人搀扶接应,唐笑这边,早就被黑鲁兵士搀扶着,准备离去,好生检查身体。 但唐笑却是制止了黑鲁兵士,站在唐丰身旁,虽然没有言语,但唐丰明白唐笑的意思,点点头,轻声道。 「笑儿,你放心,这个仇为父一定替你报。」 披头散发的唐丰点点头,坐在准备好的竹椅上,稍微休息。 而苏祁安这边,秦淮、王校尉等人,面露惭愧,刚想说什么,却被苏祁安制止了。 苏祁安摇摇头道,「内兄,王校尉,各位兄弟,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不用惭愧,受过的委屈,一定会还回来,眼下不是说话的地,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众人点头,在宋彪、二猛的安排下,被东山军保护起来。 苏祁安抬头看着面前的唐丰,朗声道,「州牧大人,人已经交接完毕,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本侯先走一步,告辞!」 「走?苏祁安 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把西州城当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唐丰不在伪装,冷声喝斥,大有撕破脸皮之势。 「怎么?州牧大人这就忍不住,想和本侯打一场?不知州牧大人有几分胜算,能留住本侯。」 苏祁安丝毫不虚,气势凌人的看着唐丰,身后的东山军,同样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冲锋。 唐丰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下一刻,这座广场边缘的几座酒楼,一下子涌出大批的弓箭手。 他们站在酒楼屋檐、楼顶,弓弦已经拉开,散发寒芒的箭矢,正瞄准苏祁安。 唐丰笑着道,「苏祁安,你很聪明,知道挑一处地势宽阔的广场前来交易,就算是突击,你的军队也能展开,不至于被围困无法动弹。」 「但本州同样做了准备,这广场很宽阔,但附近有四座酒楼,东山侯怕还不知道吧,平时这四座酒楼,是迎宾送客,可真当战时,就是最好的四座箭楼,这可是本州特意为你准备的大礼。」 唐丰很得意,都算苏祁安很聪明,很敏锐,但还是验证了那句老话,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苏祁安的聪明,到他这,已经不灵了。 这四座箭楼,被他布置了起码有五百名弓箭手,而且位置是相当好,苏祁安所有的视野,都暴露无遗。 无论怎么躲,都无法躲过射来的箭雨,而且现在的东山军,早就被他五千兵士给围的水泄不通。 这次,唐丰到想看看苏祁安究竟怎么逃出他的掌心。 要怪就怪苏祁安太自大了,真以为凭着手中两千的东山军,就能战无不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终究还是落入他的包围之中,要后悔,等下辈子吧。 看着四周如此严峻的局势,苏祁安丝毫不慌,甚至他还笑了起来。 对着唐丰道,「州牧大人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吗?」 这在唐丰看来,不过是苏祁安死前强装的镇定,他没有和苏祁安继续废话的意思,直接道。 「苏祁安,你安心上路吧,放心,等你死后,本州会上报朝廷,说你是受了伤寒,久治不愈,病逝西州,给你保全最后的体面。」 说着,唐丰下令,准备一举射杀苏祁安,就在这时,苏祁安叹气一声。 「唉,既然西州牧如此,那就怪不得本侯了,可以动手了。」 苏祁安这话,让唐丰一怔,而后露出浓浓的嘲讽。 动手?叫谁动手?苏祁安还有人能出手吗,都自身难保了,还再这里神神叨叨,真是可笑。 唐丰手臂刚准备落下,陡然,一柄冰冷的短刀,却是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唐丰一惊,后背的汗毛都炸起了,因为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唐笑。 「笑儿,你!等等,你不是笑儿,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丰很快意识到不对,冷声喝斥。 后面,原本披头散发的「唐笑」抬起头,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呵呵,州牧大人还真是爱子心切啊,现在才发现,不过有些晚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苏勇。 早在苏祁安前来西州城时,他就没打算真的将唐笑交出去。 他和唐丰打过交道,此人心思缜密,根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断,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的手里,好不容易有唐笑这个底牌,真要是交出去了,他搞不好真的走不出西州城。 因此,为了防备唐丰,苏祁安特意留了一手,让苏勇易容扮演唐笑。 论易容术,最高明的,苏祁安只见过两个,一个是童战,另外一个就是千面王。 收复苏勇,本就是童战的本事,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苏勇一直接受童战的教导,说是师傅都不为过。 因此,易容术也交给了他,果然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学武,这易容术在苏勇手里,不说炉火纯青,但起码学到了八成左右。 哪像苏祁安,学了这么久,也就只能稍微骗骗土匪,要是碰上高手,一眼就能识破。 而且加上前段时间,送上门来的千面王,他日后留下了一本精通千面幻术的秘籍。 这玩意对苏祁安没啥用,苏祁安给了苏勇,在这本秘籍的加持下。 苏勇不仅能模仿对方的脸,更能模仿对方的声音,那样子真是惟妙惟肖。 而结果就是,连唐丰都骗了过去。 而这就是苏祁安敢正大光明来西州城的底气,唐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交换人质结束瞬间,就撕破伪装,忍不住狗急跳墙。 好在关键时刻,留这一手,起了作用。 唐丰脸色发抖,怒视苏祁安道,「苏祁安,你竟然耍我!我儿现在究竟在哪里!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本州一定让你碎尸万段。」 苏祁安连忙宽慰着,「欸,州牧大人别激动,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放心放心,世子活的好好的,只要本侯能平安离开西州城,州牧大人很快会见到世子。」 「哼!苏祁安你少拿这些话来诓我,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真让你离开西州城,到时候又来这一手段,真当本州是傻子不成!」 「苏祁安,你最好把吾儿放了,否则本州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时的唐丰哪里还听的进去苏祁安的话,对着苏祁安一阵怒喷。 苏祁安摇了摇头,苏勇瞬间明了,直接将布条塞在唐丰口中,让他冷静一会。 苏祁安看着一脸紧张的黑鲁军队,朗声道,「本侯什么人,了解的应该清楚,只要本侯平安离开西州城,就一定会放了唐笑,唐丰,说到做到。」 「如果各位不信,执意要打,本侯也奉陪,但本侯绝对不保证在混战中,州牧大人的人身安全,给你们十息考虑,是战还是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唐丰的号召力 苏祁安的声音落下,眼前的兵士和黑鲁军队,脸色变化。 他们手持大刀、长戟,对着苏勇,距离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只要他们上前,绝对可以将苏勇乱刀砍死。 但他们却没有一人妄动,毕竟,州牧大人还在他手上,在乱刀砍死苏勇前,州牧大人一定会归西。 此时压力最大的不是这些兵士心腹,反而是薛穆修。 他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薛穆修直接道。 「好,东山侯,只要你保证州牧大人的安全,我们绝对放你们平安离开西州城。」 苏祁安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没那么激动的唐丰说道。 「州牧大人,你怎么看?是想替下属做个以死明志的表率?还是可以谈谈。」 示意布条拉点,唐丰带着怒色看着苏祁安,说道,「我凭什么信你!」 「呵呵,州牧大人好歹是朝廷册封一州最高长官,要是你有什么意外,本侯可担待不起啊。」 「为了本侯安全,自然不会将州牧大人带在什么,放心,本侯还是那句话,等出了西州城,就会释放世子,保证不出一个时辰,州牧大人便能和世子相见。」 苏祁安说的这番话,是他的心里话,并非假话。 州牧和州牧之子在手,的确是个不错的底牌,但绝对不是一直能用,一直让对方忌惮的底牌。 底牌用多了,那还叫底牌吗。 正如苏祁安说的那样,如果一直将唐丰带在身边,一路的离开,难免不会受到袭击,要是唐丰有个意外。 那苏祁安就成了替罪羊了。 这可不是苏祁安大惊小怪,而是很有可能会发生。 毕竟,像唐丰这样的州牧,在地方,权利之大,大到不可想象,说是一方霸主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权势滔天,让人惧怕,畏惧,但同样的,当权利聚集在一人身上,下面总有一些藏在阴暗角落,随时出手的人。 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人心,水生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唐丰出了什么意外,死在了苏祁安手里,那真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了。 不用看,这事会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将苏祁安控制起来,剥夺功名爵位,都算小的。 在加上朝廷和他有怨的几位国公,那不得玩命死整苏祁安。 毕竟,历朝历代,也没听说过,一州州牧莫名死在侯爷手中。 以级别来说,都不够格,哪怕苏祁安是皇族,想要唐丰的命,也得上报朝廷,朝廷还得让三公亲自出面审问。 其流程,时间不知道多复杂,从另外一个方面看,就知道州牧的地位有多高,不是一般人能动的。 苏祁安心里哪怕在仇恨,他也不可能傻到被人当枪使。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眼前这群心腹中,难免没有生出几个异心的。 都到了这时,被控制的唐丰更是深有其感,他没有沉默多久,直接答应了苏祁安的请求。 担任州牧这么多年,被挟持也不是没有过,时间拖的越长,他的生命越是得不到保障。 这点,他还是清楚的,至于和苏祁安算账,也得保住自己命以后在慢慢算。 双方达成一致,苏勇的短刀始终架在唐丰脖子,另外一只手,抓着手臂,一点一点的押送唐丰朝着城外走。 很快,苏勇压着唐丰,回到了苏祁安的人马之中。 众人转身,缓缓的朝着城外走去,而黑鲁军队和心腹兵士,始终保持距离,一步步跟随。 出城的路程并不远,走了有一刻钟左右,在 无数兵士远远的围拢下,苏祁安等两千东山军,终于出了城。 挥了挥手,东山军开始有序撤离,马儿扬起尘土,一路狂奔消失。 城门外,只剩下苏祁安等十来人,苏祁安看着唐丰笑着道。 「这次多谢州牧大人前来送一程,给州牧大人提个醒,让城门楼上瞄准我的弓箭,最好收收,要是晃了眼,没注意,让州牧大人擦了点血,可就不好了。」 跟出城门的薛穆修,对着上方挥挥手,瞄准苏祁安的弓箭手,立刻撤走。 「这次就多谢各位了,州牧大人、薛家主放心,我们还会有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下次见,州牧大人不要如此大意了。」 说完,苏勇搭在唐丰脖子上的短刀抽走,随即翻身上马。 在临走前,一掌将唐丰退了出去,薛穆修等人快步上前搀扶。 这时,尘土飞扬,苏祁安等十来人骑着马,纵马狂奔,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给我追!」薛穆修大声喊道。 声音刚落下,就被站稳的唐丰给制止,「追什么追,人都跑远了,还怎么追。」 「而且我儿还在他们手里,逼急了,对世子下手,你们承担的起!」 「是属下心急了。」众兵士连忙道。 「唐兄,你就这么信任这个苏祁安,要是他又戏耍你呢,我们总不可能一次次被他用世子拿捏,受他肘制吧。」 「苏祁安我是了解的,他还是有信誉的,说到做到,如果这次又戏耍本州,本州说什么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用世子拿捏?怎么,你想让世子死吗?」 唐丰的声音很冷,一下子让薛穆修变了脸色,他立刻跪了下来,连忙解释着。 「州牧大人误会了,是我在心急了,还请唐兄恕罪。」 看着薛穆修一脸惧怕样子,唐丰冷冷道,「薛兄,给你提个醒,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很可能会没命的,还有,记住你的身份,要想保住薛家在西州的地位,要随时保持清醒,否则,哼!」 说完,唐丰转身离去,只留下脸色发白的薛穆修,愣在原地。 如果苏祁安在场,绝对会被这幕感到震惊。 半年前,二人的实力地位还大差不差,但现在,薛穆修的样子,说难听点,和一条狗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唐丰的实力,一旦他显露实力,甭管什么世家,还是当地大族,都得服从他的命令。 苏祁安等两千人安然离开西州城后,唐丰遵守了承诺,并未派兵追击。 但苏祁安并没有大意,带着东山军辗转多地,悄无声息的藏在一片密林中。 这地界应该所属川都郡,但却是其边缘地带。 苏祁安选的地方,又是深山老林,常年无人,一时半会,很难发现。 既然唐丰遵守了承诺,苏祁安同样如此,在他们撤离后,便命令先前埋伏在西州城郊,负责看守唐笑的小队,将唐笑丢弃在距离西州城不足三十里外的密林中。 为了保证唐笑一路安静,苏祁安给他上了点***,一路昏睡。 以唐丰派出去的眼线,最多两刻钟就能找到唐笑的踪迹。 释放唐笑,在苏祁安的计划之中,唐笑这个底牌,就和胁迫唐丰是一样的。 如果一直出尔反尔,很可能激怒唐丰,导致唐丰不管不顾,很可能对岭北县百姓下手。 唐笑一直不被释放,更不知道生死,唐丰绝对会拿和苏祁安治下的百姓开刀,逼迫苏祁安。 为了有什么意外,唐笑这次必须要放,即便不放,唐笑也没有多 大价值了。 该了解的情报也了解了,带着他,反而是个拖油瓶。 苏祁安和唐丰之间的博弈对战,才刚开始,一个唐笑还没那么大能耐,改变唐丰对自己的追剿。 这次,苏祁安也不带怕的,如今他手中有兵,他要和唐丰好好的玩上一场。 让他知道,摧毁自己大本营,死的百姓、村民,不是白死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祁安离开西州城后,就没想过返回岭北县。 他擅长的可是机动,手下两千东山军,打的就是机动战,如果一味依靠一城的地形优势,反而对他是一种束缚。 西州这么大,多丛山、密林,山谷、崖壁陡峭,正是藏人打游击的好地方。 苏祁安就不信了,偌大的西州,这位州牧能将整个西州都掌控。 反正苏祁安有时间陪他玩,那就让唐丰见识见识东山军的厉害。 苏祁安之所以没打算带着东山军立刻离开,还有一个最大私心。 他要找到秦子音、陆小婉、童战、叶重等众人的消息。 只要他留在西州,就一定能够知道他们的消息! 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在他们离开西州城不到半个小时,唐笑就被派出去的斥侯发现,以最快的速度,带了回来。 在确认身上并没有太重的伤,唐丰心里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便向全州,发布州牧令,命令只有一个,全州各郡、县所有兵士,全部归位,做好一级警戒准备。 随时听从他的召集,各城门通通戒严,没有各郡守、县令签发的命令,严禁出入城。 同时,西州城的五千兵士,在几位高级都尉的带领下,一点一点搜索西州全境。 所过郡县兵士,务必全力配合,一旦发现苏祁安的军队,立刻上报,如有隐瞒着,必定严惩不贷。 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个罪责,而定给苏祁安的罪名很简单。 东山侯率军两千返回西州,不配合州牧命令,与之发起冲突,更掳走世子唐笑,大有意图不轨之事。 好在经过不懈努力,世子被营救回来,为了保护西州百姓,苏祁安的东山军极度危险,必须受到控制,收缴兵器,全州百姓务必配合。 就是这防患于未然的罪名,唐丰就有能力调动全州兵士行动,这就是他在西州多年的号召力。 至于底层百姓,谁会胆子大敢出面质疑,那不纯纯找死,只能默默配合。 第二百六十七章 奸招 苏祁安率领的东山军,在西州城闹的事,可谓沸沸扬扬,虽然全州百姓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随着州牧令的下放,让所有人都明白,州牧对苏祁安围剿的决心。 一时间,全州各郡县,纷纷戒严,各郡县的兵士纷纷调动起来,随时配合从西州城发兵的五千军队。 西州城的五千兵士,按照事先计划,开始围绕一个又一个的郡县行动。 虽然看起来,有些笨拙,但对付苏祁安的东山军,很有效果。 唐丰不愧朝中有人,对东山军的实力,基本上摸清了。 一支擅长打机动战的军队,如果跟着他的踪迹围剿,只会让自己疲于奔命,颇为吃亏。 因此,一开始唐丰就没想过让手下兵士,快速围剿,先是放任不管,立刻下令全州戒严。 有了各郡县的配合,在出动追兵,沿着西州一个城,一个城搜寻。 可以说,此时的西州境内,各郡县就像一个个钉死的钉子,负责各自管辖区域。 相互之间保持联系,就像形成一片无形的网,在网中,出动的五千兵士,就像猎手,一点一点的收缩位置。 在这种寸寸搜寻中,总会发现苏祁安的踪迹,到时召集附近郡县兵士,直接来个大包围。 苏祁安的军队就算再能藏,总会露出马脚。 这种搜寻,在持续了有十天左右,在汉中郡附近,探查到东山军的行动。 汉中郡距离西州城不远,在它的北边,是西州的北大门,要从北边进入西州,汉中郡是必经之路。 没想到,这个苏祁安如此大胆,竟然敢摸到北边的汉中郡。 要知道汉中郡地势平坦,四面环山,土地肥沃,在大凉这种以农业为经济来源的地方,基本上都比较繁荣。 汉中郡就是西州仅次于州城,第二繁荣的郡,每年替西州贡献的税收,占据三成左右,是名副其实的大户。 更是唐丰能控制西州的本钱,唐丰在西州这么多年,最看重的不是州城,恰恰就是这个汉中郡。 不夸张的说,汉中郡就是唐丰的大本营,要是汉中郡出了什么问题,绝对让唐丰元气大伤。 这个苏祁安果然是不走寻常路,隐藏竟然藏到他的大本营,有句话说的好,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虽然唐丰心里比较紧张,但他并未被情绪冲昏头脑。 强行镇定下来,第一时间开始调兵遣将,兵发汉中,同时沿途所过,都会增加岗哨。看書菈 说什么也要将苏祁安势必歼灭在汉中郡,这可不是唐丰在吹牛,而是有他的底气。 汉中郡被他经营了这么多年,不说铜墙铁壁,但绝对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苏祁安攻破。 只要汉中郡能拖住苏祁安,剩下的,等他的军队一到,苏祁安必定插翅难逃。 汉中郡守,是唐丰的心腹,他丝毫不担心其办事不利,现在的他,跟随着大军,迅速朝着汉中郡逼近。 唐丰的速度很快,在第二日便抵达汉中郡,双方之间立刻爆发了战斗。 本以为是一场激烈的交战,谁承想直接打成了防御战。 苏祁安的东山军,的确是摸到了汉中郡,但这消息有些滞后了,是两天前发来的。 唐丰确实低估了东山军的机动性,应该说是离谱。 汉中郡别说拖住苏祁安的东山军,可以说是被牵着鼻子跑。 每次袭击,都是打完就跑,根本不带停留在,要是不管呢,立刻会演变大规模的攻城。 倘若纠缠,立刻就分化撤离,要是出城追击,绝对会吃个大亏埋伏。 汉中 郡守,也算是见过大凉机动军队,但从未有像东山军这么离谱。 他们就像铁人一人,根本不怕累的,一天的骚扰根本不带停的,让汉中郡叫苦不迭。 无奈汉中郡守,这才发消息请求支援,等到唐丰的援军赶到。 哪里还有东山军的影子,人都跑没了,要说是撤离了,唐丰脸色或许还不会铁青。 偏偏这两千东山军,不知不觉的摸到他们后方,利用地形优势,反而扎了一个口子,他们什么也没察觉,就钻了进来。 苏祁安当即下令,立刻对唐丰的后卫部队发动袭击。 就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下子让唐丰死伤逼近一千。 唐丰当时气的鼻子都歪了,当即下令全面反攻。 无论花什么样代价,说什么也要咬死这支东山军。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经过一番各种奇袭骚扰。 唐丰这边,又损失了百十来人,让东山军跑了。 唐丰脸色铁青,气到发抖,现在他明白了,京都保卫战为何苏祁安能一鸣惊人,郑国公特意嘱咐他,要他小心谨慎。 这一仗下来,让他感到头疼,苏祁安能够获得胜利,还真不是凭借运气,而是实打实的有策略。 这个苏祁安才多大,不过二十几岁,经历了几场战事,就这么能打。 这要是给时间,继续成长,后果不堪想象,无论如何,这人说什么都要除。 这时,跟随唐丰而来的唐笑,却是开口,「父亲,这么打下去,我们绝对会被苏祁安玩死,要不这样,我们将兵力全部放在岭北县。」 「据我所知,岭北县内,多少还是有和苏祁安相熟的,孩儿就不信,这样逼迫,无法逼他现身,到时候我们正面与他决战,一定可以将其剿灭。」 唐笑的这个提议,唐丰出奇的拒绝了。 他摇摇头道,「笑儿,领兵打仗不是这样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战场上,不到万不得已,没有绝对的必胜剿灭,千万不要以人质威胁,这是无奈的下策。」 「毕竟,一旦上了人质,不死不休,要是苏祁安是外敌还好说,上了人质也就算了,但他怎么说都是凉人。」 「为父在西州几乎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但做不到以一县百姓做人质,逼迫苏祁安出手,为父不担心苏祁安会不会出手,你要考虑的是,会不会激起民变。」 「民变一起,即便是为父也很头疼,毕竟,在西州的上面,还有朝廷,所以,笑儿,你懂吗?」 唐笑连连点头,连忙道,「是孩儿莽撞了,多谢父亲提点。」 唐丰的这番话,确实有他的道理,他和苏祁安打到现在,说直白点,并未到彻底撕破脸皮,不死不休的地步。 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他也没必要编造罪名对苏祁安出手,反而直接全力围剿。 他有这个能力,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的上面还有朝廷,大凉还未垮。 真要这么做了,苏祁安有没有被剿灭,他不知道,他能知道的是,朝廷第一时间会集结兵力。 兵发西州,对他全力围剿,京都和他交情的几位国公,百分百会跟他绝交,甚至还会亲自领兵围剿。 你这么做,说白了,和起兵造反没什么区别,就差一个幌子,换做历朝历代,哪怕是王朝末期,也绝对不能容忍,地方势力造反,这是底线。 唐丰能编制罪名,调动各郡县兵士配合,就已经是极限了。 要是他一声令下,全州兵士都直接参与围剿,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而苏祁安面对他的围剿,并未下死手,真正阵亡的,大部分是他心腹,而围 剿的兵士,基本上是受伤的。 苏祁安也很明白,如果他下死手,和做坏人没什么区别,这完全可以给唐丰一个光明正大的剿灭理由。 但双方都不傻,都没有主动迈出一步,做这个坏人。 因此,双方的这种围剿,反而有些小打小闹了。 唐丰目光闪动,想着如何替这次围剿,增添一把火。 被点拨的唐笑,像似想到什么,说道,「父亲大人,如果不能以胁迫人质的方法,逼迫苏祁安就范,那可以向朝廷通报。」 「借此机会,将留守京都换防的几万西州兵给调回来。」 「反正调兵的目的,也只是围困苏祁安罢了,只要兵士足够,苏祁安不得不现身,而且即便最终让苏祁安逃了,但我们的兵士却回来了。」 「从哪方面看,我们都不算吃亏。」 听着唐笑这么说,唐丰的眼神一亮,还真是这么个理,他倒是忘了当务之急,就是在外的几万西州兵。 反正他和苏祁安之间的围剿,不过是小打小闹,他身为一州州牧,编制笼络苏祁安的罪名,不信手拈来。 以他州牧的身份,只要他向上禀报,请求增援,加上朝廷几位国公相助,这事还不板上钉钉。 唐丰点头,赞许的看着唐笑,轻笑道,「嗯,不愧是我儿,孺子可教也。」 「这事就这么办,但记住一点,这事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要走漏消息,并且,加快速度追剿苏祁安,放弃之前的步步为营,苏祁安的东山军到哪,就追到哪。」 「这样一来,我们双管齐下,苏祁安只能指挥东山军疲于奔命,根本不知我们已向朝廷请援,到时候即便反应过来,几万的援军已到。」 「苏祁安纵有通天本事,在层层大军围困下,也得无处遁形,父亲大人这招高啊。」 唐丰笑着点头,「去吧,速速去办。」 「孩儿遵命!」 第二百六十八章 演戏,化险为夷 汉中郡的大败,让唐丰十分恼火,在将伤员安置好后,集结汉中郡人马,甚至连各地的世家府兵都凑上了。 一下子,又是凑齐五千人马,兵马集结,在唐丰的命令下,直追苏祁安而去。 这次的追击,彻底放弃了先前的步步为营,只要发现苏祁安的踪迹,毫不客气的咬上去。 绝对不给苏祁安半点喘息时间,这次的出击,唐丰已经下令了,每追击到一处,附近的郡县兵士,都得全力配合,积极出兵。 这种锲而不舍的追击下,多少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 让苏祁安的东山军,没有多少时间休整,本来苏祁安打算,发挥先前机动战的优势,专门打落单,来个小部分骚扰。 但唐丰明显是学精了,这次出击,不在像先前,分散兵力,而是将兵力整合。 虽然行动上很难,但却是一个整体,犹如一个铁桶。 凭苏祁安两千人马,一口气吃掉追击的五千人马,有些困难。 苏祁安缺的就是时间,一旦被缠上了,绝对后续军队,会快速跟进,这就是唐丰打的算盘,苏祁安自然不会如他的愿。 因此,奇袭不成下,东山军开始在西州境内,和追击的兵士兜圈子。 所以后面就导致,双方你来我往,咬的很死的情况下,在未爆发先前比较大的激战,大多都是一触即退。 双方的人马,就这样,在西州境内,展开漫长的追逐,谁都不肯退一步。 随着时间流逝,西州境内发生的这般摩擦战事,也是以很快的速度,传到了京都皇城。 接收到西州牧唐丰发来的请援消息,皇城众人很震惊,苏玄庸很重视,迅速召集大臣商议。 毕竟,谁能想到,离开京都返回西州的苏祁安,竟然会搞出这么大的事。 在他们的印象中,苏祁安离开京都,可是相当狼狈,要面对一轮轮的截杀。 能够安全回到西州,便算幸运,谁承想,回到西州的他,手里不知多了两千所谓的东山军。 甚至在西州如此大闹,俘虏州牧之子不说,还和西州牧打起来了。 如果不是顾及苏祁安的皇族身份,怎么看,苏祁安的种种举止,堪比造反。 什么时候,在大凉的地界,堂堂侯爷和地方州牧直接动用军队,打了起来,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因此,当苏玄庸召见大臣商议时,不出意外的,谴责的居多。 其中当以郑、赵、陈三位国公闹的最凶,他们竭力希望陛下,能将苏祁安手中的兵马收回来。 并且同样西州牧请求,让西州兵回援,迫使苏祁安放下兵器立刻投降,否则在闹下去,西州境内的事就很难善了。 东山军什么战力,他们清楚的很,虽然不清楚这两千东山军,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京都。 但身为一品公,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所以一发难,并未直指东山军的出现,而是请求陛下收回兵权。 两千的东山军,随时在苏祁安的手中指挥,并且还大闹西州,要是不节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所以基于种种担忧,三位国公的请求比较合理。 有谴责的,自然有反对的,反对的当属文宣、楚雄,两位同样不弱余三位国公的朝廷重臣。 他们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首先,西州境内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西州牧的一家之言。 而且苏祁安拥有兵权,并没什么不合理的,他本身就是侯爷,侯爷级别以上拥有军队,是朝廷册封的恩典。 总不可能因为和西州牧爆发的矛盾,便收回兵权,真这么做了,伤的不仅是苏祁安的心,同样会让其他侯爷 怎么想。 到时候引出乱子,谁能承担的起,所以文宣、楚雄他们主张。 这事,还是得双方当面对质,最好是能来京都一趟,在陛下面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最后由陛下裁决。 这建议,直接让郑国公发出一阵不屑的冷笑,他看着文宣道。 「哼哼,文夫子,你当这是过家家吧,让他们二人来京都?还当面对质?一个是一州州牧,另外一个是皇族子弟,还是个侯爷。」 「真来了京都,不说路上时间遥远,而且谁能保证路上不出事,东山侯还好,有些身手,从京都离开一路截杀都没事,还不用担忧。」. 「但那位西州牧,据老夫所知,可是一点身手都没有,一州州牧在路上要是出事了,你担负的起吗?」 「就是,文夫子还是太理想了,常年待在翰林院,不知道外界的凶险,而且,这个西州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他的为人还是能信任的,绝对不会对东山侯诬告。」 「我看文夫子,是太信任自己的学生了,文夫子不知道有句话说,人心会变的。」 「一跃之间获封侯爷,成了大凉历史上,年纪最小可排前三的侯爷,把握不住人心,一下子飘了,都很正常。」 郑国公声音落下,一旁的赵国公也是搭茬开口。 这两位的阴阳怪气,让文宣颇为不爽,他怎么说也是翰林院院长,大凉文人领袖,真当他是好欺负不成。 文宣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反驳道,「哼哼,老夫信任自家学生,何错之有,之前东山侯是老夫的学生,他的品行老夫还是了解的。」 「至于你们说的西州牧?怎么,这位西州牧和二位交情很深啊,这么为他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西州牧是二位的学生呢。」 「文夫子,你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文人领袖,就可以信口雌黄,什么交情深,我们不过是站在客观上讲,绝对没有偏颇。」 赵国公立刻反驳,二人的脸上都有些小小激动。 刚才文宣的那番话,其实蛮狠的,如果他们没有反应,默认了,在陛下面前怕是过不去了。 在大凉,朝廷官员和地方官员,走的要是太近,很有可能会构成结党营私,这是陛下的禁忌。 谁能想到,这个一向平和的文宣,竟然会如此恶毒,差点将二人带到沟里去了。 站在文宣这边的楚雄,这时候,也是开了口,「赵国公不要如此激动,文夫子也是因为担心自己学生,刚才所说有些激进,两位国老不要放在心上。」 「不过,本宰辅有一些疑问,既然二位和西州牧没有什么交情,但你们的表现怎么着,有种置东山侯于死地的意思。」 「即便按照西州牧所说,一切都有东山侯挑起,但东山侯贵为皇族,即便处置也轮不到他,这时候让西州兵回去,他什么意思?」 「为了对付东山侯,就调动几万西州兵,这是围困的意思?老夫怎么看都有种斩尽杀绝的意思吧。」 「几位国公难道不知这个理,偏偏推动这事,本宰辅很怀疑几位国公的用心。」 楚雄声音很轻,但一下子让郑、赵、陈三人脸色大变。 如果说文宣只是站在保护他的学生份上,他们还能理解,但楚雄这话,直接将三人顶在油锅上烤。 不就是怀疑他们三人和西州牧勾结,借机调动西州兵回援,意图谋反。 这是楚雄不愧稳坐宰辅这么多年,就这么不声不响,直接将了他们一军。 好在三位国公也不是朝廷小白,扑通一声,当即跪了下来。 最先开口的是郑国公,他对着苏玄庸连连磕头,边磕边解 释。 「老臣对陛下,对大凉的忠心日月可鉴,老臣知道今日的事,有些过头了,丝毫没顾及东山侯皇族身份。」 「老臣知道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为了证明老臣的忠心,老臣只能以死相报了。」 「陛下,各位臣工,保重!」 话落,郑源起身,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后方盘龙柱撞去。 身后的赵国公、陈国公见状,纷纷跟随。 就在三人即将撞上盘龙柱,了解自己性命时,苏玄庸像似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站在殿内护卫安全的禁军,一个踏步,很快将三人拉住。 被拉住的三人,挣扎着,依旧死命的朝着面前的盘龙柱撞去。 「陛下,你就让老臣死吧,老臣只能以死证明清白,无颜苟活。」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玄庸终于说话了。 「好了,看看你们,什么样子,好好的一个商议事情,非得闹出人命,是想看寡人的笑话吗。」 苏玄庸的声音带着怒气,瞬间,殿内大臣纷纷跪拜下来。 这次苏玄庸是真的动怒了,为臣子这么多年,苏玄庸的动怒屈指可数。 被苏祁安这么说,郑国公三人没有挣扎,当即跪了下来,认罪道。 「是老臣糊涂了,让陛下为难,老臣认罪,陛下要怎么处罚,老臣都认了,只求陛下别气坏了身子。」 苏玄庸白了郑源一眼,冷声道,「哼,有你们这般喋喋不休,寡人早晚要被你们气死。」 苏玄庸叹息一声,稍微舒缓心情,轻声道,「好了,都起来吧,刚才的事,就到此为止,谁都不要提。」 「反正问你们也讨论不出什么,先退下吧,这事让寡人想想,再给你们答复。」 「臣等告退!」 苏玄庸都这么说了,争执的双方,也只能识相告退。 但起身的郑、赵、陈三人,对视一眼,皆是有着对郑源的佩服。 不愧是最了解陛下的郑国公,总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 这一场戏没白演,他们知道在陛下面前,刚才那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他们安全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耐人寻味的圣旨 随着苏玄庸的声音响起,这次的纷争,算是告一段落,殿内大臣纷纷起身告退,离开大殿。 大臣们陆续离开,不一会便消失在视线尽头。 出了皇城,才是大臣们商议的开始,在皇城内,他们都要遵循一个规则。 禁止在皇城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这是陛下的忌讳。 只有出了城,相熟的臣子,会约好地点,在特定的地方交流。 而这些,苏玄庸也清楚,但他没有制止,只要不过分,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看起来有些自欺欺人,让人觉得矛盾,而这恰恰正是苏玄庸多疑的纠结性格导致。 身为天子,对待臣子,绝对不可能百分百信任重用,只能又拉又打。 随时让这些臣子明白,皇权威严不可犯,内心随时要紧绷。 正如刚才郑源三人,一头撞向盘龙柱的那一幕,苏玄庸当然看的出来是三人故意演戏,表忠心。 但他不能戳破,也不能放任三人真的死在大殿上。 朝堂政局的平衡不能打破,这么多年,朝廷的平衡,一直是苏玄庸的重中之重。 无论到何时,都不能偏向其中一方,一切都为了皇权稳固。 至于三位国公是否真的和地方州牧有联系,反倒是不重要了,日后找个机会敲打一番就好。 至于苏祁安,在西州城闹的这么大的事,多少还是让苏玄庸心里不大舒服,也要找个机会,敲打敲打才行。 毕竟,苏玄庸要的是一个能在掌控,一心向着皇室的皇族子弟,并非是不受控制,肆意妄为的侯爷。 此时,在通往翰林院的一辆马车上,楚雄、文宣二人相对而坐。 楚雄还好,文宣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早有预料,但还是没想到,陛下最终以和稀泥的方式,轻飘飘的将楚雄几乎板上钉钉的罪责,给一笔揭过去了。 现在的他,多少能理解当初苏祁安,为何不愿留在京都了。 确实,碰上这位陛下,哪怕天大的事,只要不触及皇权威严,任何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文宣在想什么,楚雄清楚,他宽慰着,「文夫子,这事本来就没想着能将郑国公他们扳倒,哪怕有铁一般的证据,咱们这位陛下也不会按照我们的意思做。」 「想开点,你也是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只要能保证大凉的稳定,皇室的平稳,任何大事都不算事。」 「虽然没有扳倒郑国公他们,但并非没有一点收获,至少给他们提了个醒,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否则迟早会祸及自身。」 「而且陛下没有当面下旨,对我们来说也是个胜利,在陛下心中,东山侯还是有价值的,分量还是很重的,想要轻易弄掉他,没那么容易。」 听着楚雄的宽慰,文宣心里多少好受一些,他叹气着,「哎,我这可怜的学生,真是多灾多难,不过圣人云,要成大事者,必要磨炼意志,筋骨,道理懂,但真发生了,还是会担忧。」 「要是太子殿下未早逝,我这位传人怕也不至于如此了。」 楚雄点点头,目光看了一眼车帘外,轻声道,「夫子,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好,你比我更清楚,放心吧,东山侯好歹也是从寒门一步步走出来的,老夫信他一定能卷土重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在朝中尽最大的力,给他扫清一些黑手。」 文宣平息下来,点头忽然笑道,「楚宰辅,这段时间,你和我走的如此近,就不怕陛下怪罪。」 楚雄不在意摇头,一副洒脱样子。「反正老夫也快致仕了,能在致仕前,保住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失去一些东西,又算的了什么。」 「而且以陛下的精明,早就能猜到,朝中臣子有多少不联系的?老夫这个位置,他们可是一直盯着。」 「正好,在退之前,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知道,宰辅这个位置,可没那么好做。」 说到这,楚雄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文宣明了,笑着道。 「不愧是官场老狐狸,佩服佩服。」 马车内,响起阵阵哄笑声。 与此同时,京都城的一座酒楼的包间,郑、赵、陈三位国公都到齐了。 这包间四周,戒备森严,而且包间内,还有一个后门,就算外界发生啥事,也能第一时间尽快离去,可谓相当安全。 三人坐着,最先开口的陈国公,他夸赞着郑国公先前在殿内的表现,一番吹嘘后,郑国公摆摆手,忽然道。 「我们三人能够一致对外,都是拖了两位殿下的功劳,但老夫有言在先,对付苏祁安,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千万不要掖着藏着,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郑源的这番话,明显是话中有话,而且是冲着陈国公而来。 陈国公脸色微变,但他好歹也是位列一品国公,在级别上,和郑源是一样的,只是在分管一些朝政事务,差一些罢了。 但绝对不是郑源的下属,他直接道,「郑国公,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郑源笑着道,「欸,老夫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陈国公提个醒,听说你家那位陈到,曾受了苏祁安的部分恩情,陈国公还是得好生管教一番,要是最后出了什么岔子,就和我等无关。」 陈国公目光闪动,他有些小看郑源了,陈到在北境战场,京都保卫战,的确受到苏祁安的照拂。 但那也只是正常的人员调动,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依旧能传到郑源耳朵,足以看出郑源对京都的情报工作上,不容小觑。 陈国公丝毫不虚,直接道,「吾儿的事,老夫自有安排,就不用郑国公操心。」 「是吗,那算老夫多虑了,毕竟想想也是,那么多权贵侯爷,能活下来的只有陈到,陈国公还是得好生看管,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像我们这般只剩后悔莫及了。」 郑源的这番话,直接让陈国公变了脸色,手中的酒杯被他砸个粉碎,猛的起身。 恶狠狠的看着郑源,嘴巴抖动着,但并未说出什么失去理智的话,沉默一会,直接丢下告辞二字,便转身离去。 身旁的赵国公想拉,都是拉不住。 回过头,赵国公看着郑源,满脸不解道,「老郑,你疯了吧,陈国公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诅咒,你这不是把他推走吗,要是他站在文宣、楚雄那边,我看你是哭还是笑。」 赵国公脸上带着气愤,陈国公虽然在朝政上,无法和郑源、楚雄,以及他相比,但他怎样都是四位一品公之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他还是四皇子的人,要是他反水了,对他们绝对是个巨大打击。 他十分不理解,一向心思不外露的郑源,今天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郑源脸色平静,看着赵国公,等到他将脾气发完,说道。 「你觉得,这事是老夫发疯之举?老夫不知道陈国公的分量?」 「那你这是?」 「这是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间,商议的决定。」 此话一出,赵国公的脸色大变,他有些不敢相信。 朝廷中,一品公的身份最尊贵,但只有四人。 他们四人,自然是被几位皇子强烈拉拢的对象,这么多年下来。 除了楚雄油盐不进,郑源是二皇子的人,陈国公是四皇子的人。 而他起初也是四 皇子的人,只是随着赵昂死去,他和郑源做了交易。 只要苏祁安死了,他必定全力相助二皇子,现在的他,算是双面间谍,但目前来说,他还是偏向四皇子多些。 本来两位皇子就势如水火,凭借他们三人的帮助,双方并未彻底压制对方,从这点看,就能知道,一位一品公的分量多大。 而如今,因为苏祁安的出现,导致两位皇子暂时和解,开始合作。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郑源直接对陈国公翻脸,说是得到两位皇子的命令。 能让两位皇子,毫不犹豫的舍弃陈国公,足以说明一点。 赵国公很快想到什么,他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莫非,两位皇子怀疑,陈国公和苏祁安有交易?」 郑源点点头,冷声道,「如果没有交易,为什么去了十多个权贵侯爷,只有陈到回来,而且在京都保卫战时,咱们这位陈国公可没有出丝毫力,这不奇怪?」 「所以,本着宁愿错杀,不放过一个的原则,陈国公没有价值了,必须舍弃。」 虽然能理解,但赵国公说道,「那也每必要搞的如此僵吧,想要弄掉他的方法很多。」 郑源冷笑着,「哼哼,老赵,你真以为陈国公还有反水的时候?嘿嘿,别忘了,京都保卫战战后,还要一个对京都百姓的交代。」 「这事,两位殿下已经定好了,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赵国公瞬间明了,连连点头,「高啊,真高!」 郑源、赵国公在包间商议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关于如何处理西州牧的事,也有了个结论。 同意西州牧的回援请求,但出动西州兵只有一万,并且由禁军副统领刘信率领。 抵达西州城后,尽快和东山侯相见,以最快的速度,将东山侯带回京都。 就是这则圣旨,让双方都觉得一阵耐人寻味,需要细细思考。 第二百七十章 计划 听着手下汇报,坐在包间的郑、赵二人,脸色凝重,开口的是赵国公。 「老郑,看样子,咱们这位陛下,对这位东山侯,还是舍不得,让禁军副统领带队,一旦他去了西州,有了陛下的圣旨,西州牧想要动苏祁安,怕都难了。」 思索一会的郑源,却是摇头,「我倒是和你有不同的看法。」 「老赵,这圣旨说的可是,让刘信见到苏祁安后,以最快的速度带回京都,但其中却有很大的操纵性。」 「如果刘信见不到苏祁安呢?又或者是苏祁安执意抵抗呢?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西州?」 郑源的一连串的反问,让赵国公目光闪动,紧接着郑源继续补充道。 「如果陛下真的舍不得苏祁安,就不会同意调遣一万的西州兵回援,说到底,两千的东山军,在西州的大闹,还是让陛下深感不满。」 「估计陛下的用意,本想以东山军沿途保护他的安危,谁承想苏祁安直接在西州境内,与唐丰交手。」 「这性质,如果不是他被陛下看重,还是皇族身份,恐怕下去的就不是刘信了,而是浩荡的西州大军。」 「陛下这么做,估计也是为了给争执的双方一个交代,同时也是给苏祁安一个提醒,毕竟,咱们这位陛下惯用手段就是平衡。」 「只要朝中平衡,任何事情都不算大事。」 「原来如此,老夫受教了。」 郑源点头,像似想到什么,对着属下询问,「本公问你,是谁在陛下耳边吹了耳旁风,让陛下如此迅速做了决定。」 郑源对苏玄庸的了解,不说是百分百绝对,但揣摩心思,起码有七八成。 按照以往陛下做决断,起码半日功夫起步,但眼下,算算时间,只用了一个时辰,这很不正常。 属下连忙回答,「回国老,听说是问了六皇子,听了六皇子的建议,方才做了决定。」 郑源挥了挥手,示意属下退下,他嘴里念叨着六皇子的名字,目光闪动。 「老郑,怎么了?莫非你觉得这位六皇子有问题?」 郑源摇头,「否认了赵国公的猜测,「那倒不是,可能是碰上了吧,毕竟,上次黄风的刺杀,救驾的是六皇子,如果不是六皇子的一拐杖,陛下怕危险了。」 「因为这,所以,这位有些冷落的六皇子,多少受到了陛下的疼爱。」 「如果不是因为早年伤了腿,留了隐患,说不得这位六皇子,还真是两位殿下的有力竞争者,可惜啊,大凉的储君,皇帝,绝对不会是个瘸子。」 郑源脑海的思虑很快消散,对于六皇子也没有过多关注。 正如他说的那样,大凉的储君,皇帝,绝对不会是一个瘸子,大凉三百年,储君除了要拥有过人的智慧,敏锐的处事手段,外貌也很重要。 毕竟,代表的是一国的尊严,真要是瘸子上位,早就被外族耻笑不得了。 而且这位六皇子,自从瘸了,对政事上,没有表现一点的兴趣,朝中更是连一个亲信都没有。 完全就是一副闲散王爷的架势,而且他的封地在南方沿海。 南方不仅多雨潮湿,经济很不发达,沿海地带多有倭寇横行。 如果不是恰巧赶上了,皇子皇女每三年回京,拜见父皇,这位六皇子可没机会来到京都。 对于这样一位,要权利没权利,要兵力没兵力,要野心没野心的皇子,别说两位殿下了,就连郑源都丝毫不感兴趣。 可能就是碰上了,恰巧询问了,陛下觉得主意好,便同意了,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这时,赵国公被郑源的话提了个醒,忽然问道,「老郑 ,有一事我一直想问你,但上次看你丧子,便未提。」 「你是想问黄风的刺杀吧。」郑源看出了赵国公的心思,直接道。 「没错,你知道的,黄风和我们走的很近,说是安插在陛下身边的合作伙伴,也不为过,但他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手刺杀陛下?」 「这应该不是两位殿下的意思吧。」 郑源撇了撇嘴道,「你这不废话,那时候京都多危机,两位殿下表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闲心指示黄风刺杀陛下。」 「而且你别忘了,黄风和我们的合作,根本不会经过两位殿下的手,殿下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越过我们,直接找到黄风刺杀。」 「你说的对,但老夫一直想不明白,黄风他身份很高,是陛下的心腹,和我们的合作也只是用金钱来交易情报而已,他究竟受到谁的指示?当众刺杀,这不是疯了吗?」 别说赵国公了,就连郑源这个老狐狸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不知道黄风为什么这么做,但他能确定,黄风的背后,绝对有高人。 而且能让他甘愿赴死,这个高人身份绝对不低。 而且隐藏的极深,为了两位殿下日后夺嫡不出什么意外,这事,还是得给殿下提个醒。 郑源、赵国公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通过包间后门,离开了。 此时,在西州。 对于苏祁安的围剿,一直在持续,虽然大多没对东山军,造成太大伤亡,但起码能拖到东山军,无法喘息。 就这么几天过去,朝廷对唐丰的请求,圣旨很快抵达西州城。 送别宣旨的内侍,起身的唐丰看着手中的圣旨,嘴角扬起笑容。 但身旁的唐笑并没有太高兴,回援的西州兵,才万人,而且还是有禁军副统领带队,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他的父亲。 唐丰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唐笑。 唐笑目光扫动,脸上的不高兴一扫而空,带着几分兴奋神色道。 「父亲,这个消息,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接下来我们要准备一番,让这位副统领见不到苏祁安。」 唐丰却是摇头,说道,「笑儿,这事不急,为父有个更好的想法。」 说着唐丰在唐笑耳边轻喃,唐笑连连点头,不一会,唐丰转头,看着前方,轻声道。 「笑儿,苏祁安是肯定要死的,但记住,千万不要做杀人的那把刀,郑国公和为父之间有达成合作这没错,但凡事不要过于冒头。」 「我们最终的目的,可不是一个区区的苏祁安,把眼光放长远些,日后这大凉的土地,多的是为父施展抱负的机会。」 「孩儿谨受父亲大人教诲。」唐笑重重点头。 茂密的林子中,无数的人影闪动,他们披头散发,大部分连铠甲都没有,行进间十分分散。 但却保持着联系,在密林中不停穿梭。 也不知穿梭了多久,终于,在一片稍微比较开阔的地带,停了下来。 这片开阔地,在密林中间,此时人影绰绰,但要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开阔地的方圆十里之内,分散着大量的人影。 这些人影穿着树叶做的伪装服,如果走上前,根本发现不了,与周围的环境完美的融合一体。 这些是警戒哨,是苏祁安藏在密林中的眼睛。 至于行走在密林中的人影,则是苏祁安散出去的侦查。 这些斥候返回,跟苏祁安汇报了四周的地形情况,以及外界正密切跟踪他们追剿的兵士进度。 听完汇报,宋彪有些坐不住道,「这群家伙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不带停的,步步 紧逼。」 「先生,干脆给我一队人马,让我埋伏起来,做个局,直接引诱进来,打他个伏击。」 宋彪的提议刚说完,就被二猛给打击了,「彪子你这话说的,还是算了吧,我们先前又不是没有做过,人家现在可精了,要出动就集体出动,根本不给你落单打伏击的机会,别说你带一队人马,哪怕是我们全部出动,绝对会被缠上。」 「打伏击不行,跑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这群狗东西真他娘难缠。」 其实不止是宋彪有情绪,整个东山军心里多少也是有些苦闷。 并非是打不过,而是这群围剿的兵士,大部分都是西州各郡县的兵士,也就是当地兵士,即便归唐丰指挥,但终究是自己的同胞。 苏祁安也不是滥杀的人,除了部分唐丰心腹,苏祁安毫不留情,对于这些兵士,他都是击伤,并非击杀。 因为留情,所以撤军的速度便慢了下来,自然就被追上了,导致他们很难有喘息机会。 加上在西州,没有目的的穿行,时间久了,对士气是个打击。. 感受着众人的情绪牢骚,苏祁安和黄文彦对视一眼,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牢骚,都想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并非是这种小打小闹,但别忘了,任何一支强大的军队,都是通过一场场的战斗成长的。」 「战斗没有大小,有的只是你们对待战争的心,战争并非都是宏大,激烈的,更多时候,是磨炼你们的耐心,意志。」 「这种被追击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你们没发现,自己的性子得到了磨炼,相互之间的配合愈发默契。」 听着苏祁安的讲述,众人有些躁动的心,稍微平复下。 道理他们懂,但他们迫切需要来一场大动作,好好的发泄这么久的压迫。 看着众人逐渐平稳的情绪,苏祁安知道时机到了。 黄文彦这时候开口了,「你们都埋怨先生,只是眼下时机不到,现在轮到考验你们实力时候了。」 「先生,军师你们下命令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苏祁安一笑,说道,「接下来一仗,咱们来个全歼黑鲁军队。」 宋彪,二猛等一众军官听到这话,顿时,双眼一亮。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刘信入西州 黑鲁军队,是唐丰手下真正的精锐,只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才知道不好对付。 这支黑鲁军队,和苏祁安手中拥有的黑鲁不同,是唐丰与西南蛮夷交战中,从战俘中精心挑选的。 不仅各个身强体壮,而且有着十分老道的从林作战经验。 将这些人集结成一支军队,实力不可小觑,也正是他们,才让东山军无法喘息。 苏祁安对待追剿的当地兵士会手软,但面对这支黑鲁军队,能歼灭就歼灭。 毕竟,黑鲁不仅战斗力强,而且十分忠心,轻易不会背叛主人,唐丰能把这群战俘,培训如此地步,足以说明他的手段非凡。 因为是唐丰的心腹精锐,实力强大,自然对其他地方兵士,颇为看不起。 好几次的行动中,黑鲁军队和后方的兵士,起了不小的摩擦。 但没办法,谁让黑鲁军队是唐丰的手头肉,基本上都是兵士们吃亏,默默忍受。 因此,就更造就了黑鲁军队的桀骜不驯,除了唐丰的命令,谁都调不动他们。 因此,追剿的先锋,就是这支黑鲁军队,如果不是唐丰强行下令,一定要和后方兵士有联系,以他们的性子,早就像一群疯狗,冲了上去。 而大部分的追剿,东山军的伤亡都是黑鲁军队造成的。 所以,对于黑鲁军队,东山军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如果能将这支黑鲁军队歼灭,绝对会让唐丰疼上好一段时间,无疑于自断一臂。 宋彪,二猛等众将领,按捺激动的内心,静静等待苏祁安下命令。 就在苏祁安将任务布置吩咐下去,忽然,一名斥候飞快来报。 「报,先生,各位都尉,外围警戒哨发现黑鲁军队踪迹,目前距离我们不到二十余里。」 「哼,这群狗东西,来的还真快啊,让他们在得意一会,到时候打头阵,看我不好好绰绰他们的锐气。」 「没错,这支黑鲁军队,早晚被我们吃掉!」二猛附和着。 苏祁安点头,挥了挥手,斥候撤退,苏祁安看着面前众人,朗声道。 「都清楚了各自任务吗!」 「末将明白。」众人齐声喝道。 「好,出发!」 伴随着苏祁安的一声令下,瞬间,这片开阔地的人影动了起来。 不到几分钟功夫,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距离密林后方约莫二十里左右,一群身披铠甲,身材魁梧,满脸黝黑的军队,目视前方,看着眼前重重密林。 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挥了挥手,下一刻,这支黑鲁军队,瞬间分散开来,如同无数的鱼儿,消失在大海中。 虽然看似分散,但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们每个人之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前后左右,相互之间,都密切联系着。 他们就像无数个点,点汇聚一起构成一张巨大的渔网,将这片密林包裹。 随着时间流逝,这片林子中的小鱼小虾,总会被收网出来。 这种从林,对其他兵士来讲,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们却是天生的狩猎高手。 眼前的从林,让他们如鱼得水,在这种优势地形下,追上苏祁安,完全是轻而易举。 如果不是他们的兵力不多,后方的兵士跟进速度太慢,他们怕早就将苏祁安等一干人马,一网打尽。 哪里还会像现在,一次次的让他们逃了。 看着自己的手下散了进去,为首的黑鲁头领偏过头,对着身旁一人道。 「那群凉兵到哪里了?」 这人不是普 通兵士,而是唐丰给黑鲁军队与兵士之间的联络官。 同时负责将最新情报,报给唐丰的情报人员。 联络官轻声道,「回头领,后方兵士距离我们差不多有十余里。」 听着汇报,黑鲁头领十分不满,摇摇头说道,「太慢了,真不知道这群凉兵究竟是在干嘛,是过来游玩的吗?」 「真不明白州牧大人,为何会让这群弱鸡一般的凉兵,参与围剿,这实在是太拖累我们的行进速度了。」 「不行,立刻跟他们发命令,让他们速速跟上,必须保持三里之内的距离,如果跟不上,别怪我们丢下他们。」 「头领,你知道的,他们只是当地的兵士,平常也只是参与简单的剿匪工作,很少会有如此高强度的追剿,所以…」联络官想要替这群兵士解释着。 但黑鲁头领压根就听不进去,直接将联络官的话打断。 黑鲁头领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冷酷,冷声道,「解释的话就不用说了,本头领只知道将苏祁安等东山军一网打尽,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都是借口。」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限期无法赶到,他们自己和州牧大人解释吧。」 「反正没了他们,我们黑鲁军队一样能将苏祁安剿灭,一群没用的废物罢了。」 丢下这句话,黑鲁头领直接钻进了密林中,只留下一脸无奈的联络官。 老实说,他心里还是站在兵士这边的,这群黑鲁本来就是战俘。 如果不是被州牧大人赏识,哪里轮得到他们如此趾高气扬的。 联络官心里不舒服,但他只能将这份气,咽下去,谁让这群黑鲁军队,是州牧身边的红人。 一切关于围剿苏祁安的作战命令,唐丰早就发话了,全部听从黑鲁头领的命令。 双方的追击还在继续,这般紧追不舍的追剿,一晃又过去了三天。 苏祁安他们从西州北边,带着黑鲁军队一路逃到了南边,一处叫莽荒郡的地方, 莽荒郡和川都郡接壤,但在西州的南边,是西州南大门。 地理位置偏僻,而且境内多高山,悬崖绝壁,往往只需要占据几个隘口,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好在这次唐丰事先做了准备,吃了汉中郡的亏,绝对不会吃第二次。 早早的命令莽荒郡郡守,将境内所有隘口派兵把守。 为的就是防止东山军突袭这些地方,好凭地形优势,与他们打防御战。 因为提前的准备,苏祁安的夺取隘口关卡的进度不顺利。 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直接撤了,他们没有离开,而是撤进了莽荒郡境内,绵延不绝的大山中。 得到消息的唐丰,立刻下命令追剿的兵士,以最快的速度,把守山脉外围的一切出入口。 势要将苏祁安等东山军给困在深山中,就在命令下达时,从京都回援的一万西州兵,在刘信的带领下,回到了西州。 唐丰立刻率人去迎接,看着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刘信。 唐丰连忙招呼着,「让刘统领费心了,一路的远道而来,本官代西州百姓,向刘统领表示感谢。」 对于唐丰的恭维,刘信脸色漠然,压根就没有搭茬的意思,目光扫视众人后,冷声道。 「州牧大人,本统领这次奉陛下的命令,前来化解你与东山侯之间的矛盾,将东山侯带回去,但你们为何还在围剿?是想违抗陛下命令吗?」 唐丰连连摇头,满脸无辜道,「刘统领这就错怪本官了,非是本官质疑围剿,本官也想和东山侯好生聊聊。」 「但东山侯压根就不给和谈的机会,甚至还将本官的长子掳走, 本官也是没办法,这才动了兵,还请刘统领见谅。」 「据本统领了解,东山侯的为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这么做,莫非州牧大人没做什么错事?」 「刘统领这就更冤枉本官了,本官对待东山侯一向是十分敬佩,怎么可能会对东山侯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真要说最近有什么大事,那也只是东山侯的下属,背叛了他,将东山侯在西州境内的大本营摧毁了,这可和本官没有一点干系。」 「如果刘统领不信,可以亲自去查。」. 唐丰说的这番话,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唐丰一时半会拿不下苏祁安,这没办法,但让西州境内各郡县官员闭嘴,他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而且这次前来,刘信说到底也只是配合,主要还是想见到苏祁安罢了。 真要他一个个走访所谓的知情百姓,根本没有那个时间。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唐丰早就提前对岭北县的何县令一个警告。 让他管住当地百姓的嘴,要是哪天他听到一些不好的事,是从岭北县传出去的。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被提醒的何县令,自然知道怎么做,十分老实的闭上嘴,并且第一时间严加管教众人。 没办法,唐丰是一州州牧,虽说为了名誉,不会动岭北县,但凡事有个度,要是触及他的底线。 别说一个小小的岭北县,哪怕是整个川都郡,他都有办法,让其彻底闭嘴。 为了保护百姓,何县令只能这么做了。 好在刘信这次前来,和唐丰想的一样,并没有那个心思去走访,目光收回,直接道。 「本统领没时间和州牧大人在这里寒暄了,把东山侯的具***置告诉我,我和他谈谈。」 「好勒,刘统领这边请。」这次,出奇的唐丰没有推诿,反而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亲自一起陪同前去,这样子,完全是一副问心无愧,所有事的挑起,都是东山侯罢了。 刘统领点头,没有停留,带着西州兵出发,只是他没发现,转过身来的唐丰,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像似什么女干计得逞一般。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诱敌?埋伏? 此时,一千的黑鲁军队,在茫茫的丛山中,将东山军死咬不放,硬生生将苏祁安等两千人,逼进了深山中。 东山军也不是好欺负的,双方在深山中,大战了一番。 激战有两刻钟左右,双方互有伤亡,如果不是后方紧赶慢赶的兵士追上来,双方的战斗还得继续下去。 黑鲁军队的确擅长从林战,但东山军也不是弱鸡。 他们的机动性,相互之间的配合,达到了炉火纯青,往往只用几个眼神,便能领会对方意图。 从而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奇袭,而后方兵士的增援,一直都是苏祁安关注的重点。 他从来不打算和增援的兵士纠缠,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想尽一切办法,剿灭这支黑鲁军队。 所以,当增援兵士赶到不久,苏祁安早就有计划的,分批次交替掩护撤退了。 即便黑鲁头领下令全军出击,但在茫茫深山中,这群兵士可不像他们那般,对丛林熟悉。 真一股脑冲了进去,很可能会被包了饺子,那就得不偿失。 看着再度从他手中逃走的东山军,以及这一次伤亡过百。 黑鲁头领的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他们兵力不足,要是两千的人马,一定可以将苏祁安的东山军给咬死。 但没办法,黑鲁本就难求,更别说像他们这种从黑鲁中,精挑细选的精锐,那就更难有合格的兵源。 唐丰能够拥有一支千人黑鲁军队,花销很大的,一千人的花销,都足够养活一万名平常的兵士。 本来想着将苏祁安等一干人等歼灭,给唐丰一个喜报,可结果非但没能歼灭苏祁安,反而让他再一次逃了。 这让黑鲁头领如何不甘心。 身为蛮夷,对于凉兵,他们有着天生的不屑,凉兵给他们的形象就是软弱,怕死,只要一冲击,立刻就会做群鸟散。 他们又不是没有和凉兵交战过,哪怕成了俘虏,归属了,对凉兵的轻视一点没变。 但在苏祁安这里让他吃了大亏,谁能想到,在西州,会有一支不弱于他们黑鲁,甚至可以说强于黑鲁战力的军队。 今天这个面,算是丢大了。 黑鲁头领脸上写满了不甘,当他目光看着姗姗来迟支援的当地兵士。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 二话没说,上前就是给了带头领队的军官两耳光。 这耳光直接把兵士军官打懵了,随之而来的就是黑鲁头领的谩骂。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话,让你们速速增援,结果如此慢吞吞,十余里的路,硬生生用了快半个时辰。」 「一群废物,坏了本头领的大事,老子砍了你!」 说着黑鲁头领,一刀抽出,就要往兵士军官脑袋砍去。 兵士军官就算是好脾气,但到了生死之间,同样有火候爆发。 一刀抽出,直接挡住了黑鲁头领的刀,二人僵持着,爆发着力量,双刀碰撞,金属的火花声响起。 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双臂用力,作势一挑,二人顿时分开了。 兵士军官丝毫不惯着黑鲁头领,直接破口大骂。 「我呸,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个俘虏,老子忍你很久了,你想拉你老子,好啊,老子倒要看看,你砍不砍的动!」 「兄弟们,一级战斗准备!只要对方敢上前一步,不要留手,砍死他们!」 兵士军官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兵士,各个抽刀、搭弓,将兵器对准黑鲁军队,一言不合,大有动手的意思。. 这些兵士,本来就很疲惫,一路上被黑鲁军队谩骂,责罚,都是家常便饭的。 今天黑鲁头领的举动,算是点燃他们郁结在心里压抑多时的愤怒。 黑鲁头领也没见过这般场景,持着刀,招呼身后黑鲁军队一声,骂骂咧咧道。 「好啊,你们是要反啊,是要违抗州牧大人的命令是吧,兄弟们,只要对方敢动,立刻随本统领,消灭这群叛军!」 「你说谁是叛军!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一群俘虏,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 双方激动着,一场兵变虽然有可能爆发。 这时候,那名联络官,立马跑上前,站在双方中间。 高声怒喝,「都干什么!想造反啊!都给我把兵器放下!」 「我现在不是以联络官的身份命令你们,而是以州牧大人派遣的监军身份!给我立刻马上把兵器放下,否则,这事传到州牧大人那里,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唐丰有震慑,联络官的高声喝斥,不一会,双方渐渐的把兵器放了下来。 看着这幕的联络官,内心稍微一松,幸亏他及时制止,这要是真打起来了。 苏祁安的东山军还未歼灭,自家人就自相残杀,这传出去,怕得笑掉大牙。 联络官脸色漠然,继续喝斥着,「你们双方,立刻带人各自保持一里的距离,都给我下去好好冷静下!」 联络官发话了,双方军官头领,只是冷哼一声,随即带人离去。 这场差点打起来的兵变,算是被平息下来。 能被唐丰挑选出来,充当双方之间的调解者,这名联络官,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在强行命令双方冷静时,趁着这个间隙,这位联络官来回在双方军官、头领面前跑动,化解矛盾。 经过他半个时辰的调和,基本上是平息,但黑鲁头领提了个要求。 下次围剿东山军,如果这群人到不了,就不用来了,趁早滚回去。 话比较伤人,但在联络官好说歹说下,还是让兵士军官服了软。 联络官在大事上,比双方都看的远,如果真没有兵士的增援,一旦碰上什么局,黑鲁军队铁定撑不住。 一旦元气大伤,乃至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兵士军官服软了,但联络官不知道的是,因为期间发生的这系列的事,让兵士军官的心,产生了异动… 双方的休整,并未持续多久,大约一刻钟后,黑鲁军队便再度出发了。 而增援的兵士,和黑鲁军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默默跟随。 当他们穿过一片密林,眼前是一片比较少见的开阔地。 不等他们警戒,从四面八方,瞬间射来密林的箭矢。 好在黑鲁军队反应很快,立刻防御,一轮箭矢过后,面前,是朝他们而来的东山军。 这可让黑鲁头领激动坏了,东山军和他们接触,很少会正面决战,大部分都是一触即退,要么就是小股部队袭扰。 这次改变了打法,估计苏祁安的东山军,也心急了。 黑鲁头领手持大刀,毫不畏惧,指挥黑鲁军队,发起冲锋。 双方来了一场面对面的交战,这种交战持续时间不长,几轮后,东山军立刻勒马撤退。 看着这幕,黑鲁头领立刻下令去追。 但一旁的联络官,却是连忙制止,「头领万万不可追击啊,没发现这次来的只是东山军的骑兵,以苏祁安的为人,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想诱敌深入,前面绝对有埋伏等着我们!」 对于联络官的阻拦,黑鲁头领并不这么认为,他一把推开联络官,冷声道。 「狗屁,刚才的交战,你没看到吗,我们是占据 上风的,那群东山军也怕死,这么好的机会,完全可以打掉这支骑兵。」 「就算前面有埋伏,凭我们的经验,他区区两千人,难道还想一举歼灭我等?别搞笑了。」 「州牧大人说了,战事一切听我指挥,刚才本头领给了你面子,别不识好歹,立刻命令那群凉兵,马上跟上,要是贻误了战机,本头领砍了你!」 说罢,黑鲁头领骑着马,带领手下黑鲁军队,迅速朝着前方追击而去。 联络官心中焦急,对着一名属下,让他速速传令增援。 而他骑着马,快速追赶。 双方追击着,一路从开阔地,进了林子,而后出了林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山谷。 联络官一路飞奔,紧赶慢赶,生怕这位战争狂人,情绪上头,做出什么不管不顾的事。 当他穿过林子,山谷的前方,黑鲁头领率领军队,驻足不前。 看着这幕,联络官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快速上前,不等他开口。 黑鲁头领说道,「看到了没,这一路上有埋伏吗?哼哼,最好的埋伏,就是前方的山谷。」 「本统领可没那么傻,今天让你看看,如何歼灭苏祁安的这支骑兵。」 黑鲁头领挥了挥手,身后立刻窜出十几人,这些人并非朝着山谷而去。 相反,朝着山谷两侧攀爬,黑鲁不愧是擅长战斗天生军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不过一刻钟,这些身手矫健的黑鲁,便爬上来两侧山谷。 他们行进着,不等有所动作,忽然,山谷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这些人自然就是与之交手的东山军骑兵。 为首者是宋彪,他勒住马绳,对着不敢进山谷的黑鲁头领嘲讽道。 「哼哼,这就是闻名西州的黑鲁,看样子也不过如此吗。」 「实话告诉你,这山谷中,没有任何埋伏,本都尉就想好好和你们打一场。」 「可惜啊,你们胆子这么小,已经派了斥候进了山谷,竟然还驻足不前,啧啧啧,真是让本都尉大失所望。」 「既然这样,本都尉也没心情和你们这群软弱的家伙去耗了,废物们,下次要是见到东山军的旗号,最好乖乖夹紧尾巴,溜之大吉,免得丢了你们州牧的脸。」 「哈哈哈!」一阵哄笑声传来。 宋彪没有废话意思,下一刻,带领众骑兵,直接转身,消失在山谷尽头。 第二百七十三章 西州兵士的真心 大笑声后,宋彪率领的骑兵,迅速消失在山谷之中,只剩下脸色铁青的黑鲁头领。 虽然他被宋彪的话气到发抖,但他好歹也是打过仗的人,为了谨慎起见,并未率军出击。 而是静静等待攀登山谷侦查的斥候们返回,这种等待时间不长,约莫一刻钟左右。 黑鲁斥候返回,看着山谷两侧斥候打的旗语,一下子,黑鲁头领气的发抖。 因为斥候传回来的消息,和宋彪说的如出一辙,山谷内并没有任何伏兵,有的只有宋彪这支奔逃的骑兵部队。 也就是说,宋彪率领的骑兵,就是凭借地形优势,对黑鲁军队来了一次故弄玄虚。 不仅全身而退,而且更是完成了一场漂亮的嘲讽。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黑鲁的大名,必定在西州丢脸丢尽了。 堂堂蛮夷最强的黑鲁战士,竟然被一群不足五百人的东山军骑兵,给吓的驻足不前。 这要是不找回场子,黑鲁军队也就别在西州混了。 黑鲁头领没有犹豫,一马当先,率领全部黑鲁军队,狂追宋彪等人。 前方的地形,他们比宋彪清楚的多,出了山谷,就是一片开阔地。 虽然这片开阔地范围不大,只要出了开阔地,便能藏进深山中,再度消失无踪。 但黑鲁首领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定能够在宋彪等人藏进深山前,将其剿灭。 无数的黑鲁战士,释放着愤怒的气势,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追击而去。 而在旁边的联络官,这次没有阻止,他停在原地,目光中透露着些许的疑惑。 「难道这次真的只是一出空城计?只是单纯的戏耍?」 虽然联络官很想从东山军的行为中,找出一些破绽。 但事实却摆在那里,如果他刚才依旧阻止黑鲁头领的话。 恐怕他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对一位正气势汹汹,愤怒至极的人来说,开口制止,是一个极其不明显的举动。 就在黑鲁军队扬长而去不久,后方,传令兵也是及时赶到。 看着只有传令兵一人,联络官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皱着眉头,犹疑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莫非他们还在闹脾气?」 传令兵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他们现在是赶来的路上,一路上马不停蹄,但叶都尉说了,他们是重甲步兵,在层层山林中,速度本就慢。」 「现已丢弃身上重装,轻装上阵,预计会在一刻钟左右,和作战的黑鲁军队汇合。」 听到前半句,联络官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话听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甚至心里多了几分欣慰,看来他的劝说是有的,在大是大非面前,叶都尉还是识大体的。 联络官满意点头,说道,「嗯,跟叶都尉带话,只要这次能将苏祁安等东山军一网打尽,战后,我一定向州牧大人,替各位请功。」 传令兵点头,随即转身而去。 双方的矛盾,一直是联络官心中的大病,但好在最终和解,没有了矛盾,相互之间配合,这次一定能将苏祁安给彻底绞杀。 联络官的心里,信心大增。 不一会,纵马朝着黑鲁头领的方向追去。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联络官所想,或许苏祁安这次还真的危险了。 但可惜啊,千算万算都能算到的联络官,唯独人心最难把握。 叶都尉的增援,的确是按照计划,丢弃身上重甲,只保留手中兵器,轻装上阵。 没有束缚,他们的速度很快,在黑鲁军队离开十分钟左右,便抵达那座山谷。 只要穿过山谷,用不了多久,便能和黑鲁军队汇合。 只是不等他们行动,山谷中,缓缓走出一队人马。 这批人马数量不少,约莫一千人,为首的是黄文彦、二猛。 看着突然出现的东山军,叶都尉的脸色凝重,刚想做出战斗准备。 但被黄文彦的声音打断了,「叶都尉,这段时间咱们接触不少,也算是有些交道,怎么刚一见面,就这样对待朋友?」 「这可是相当不礼貌啊,莫非叶都尉忘了苏先生对各位的照拂?」 听到这话叶都尉脸色一凝,但手中的动作却是停下来。 看着这幕,黄文彦继续道,」叶都尉不用如此紧张,要是我等真对你们下死手,早就将各位引入山谷,而不是在这里迎接你们。」 叶都尉目光闪动着,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兵士暂时放下兵器。 他看着黄文彦道,「既然各位不是和我们交战的,总不可能束手就擒,向我们请降吧。」 黄文彦笑着摇头,「难道我们之间没有第三个选项,比如,和叶都尉做交易,也就是合作。」 这话倒是让叶都尉听愣了,虽说先前的围剿,苏祁安对他们留情了,而他们身为当地兵士,和苏祁安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 因此,在某些时间行程汇合上,速度稍微慢一点,这是他们的有意为之。 为的就是偿还不杀之恩的恩情,双方其实都懂,都没有点破,就这么默默地配合着。 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彻底倒向苏祁安的,毕竟,他们的头上可是有州牧管辖。 本来这次围剿,他们的拖拖拉拉,让州牧大人颇有微词了,如果真的一面倒给苏祁安。 不说他们能够活下去,他们的家人铁定跑不了。 唐丰能够在西州几乎一手遮天,调动控制西州境内的大小官员,兵士。 用的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官员之间相互制衡外,私底下,派出心腹,监管某些重要官员的家人。 在用这群官员,控制底层百姓,用的方向同样如此。 一旦有思想上的变节,妻儿老小一个都跑不掉。 这就是他们惧怕唐丰的原因。 他们不是苏祁安,凭借出色的才华,让唐丰赏识,而后想借京城的刀除掉他,但偏苏祁安非但未死,反而愈发势大。 大到率军回归西州,和唐丰不落下风,将西州搅动的天翻地覆。 老实说,对于东山侯的为人,他们还是很佩服的,甚至他们心里,都有东山侯能够彻底干掉唐丰的念头。 但可惜,苏祁安的兵力太少,而且据他们得知,一万的西州兵已经回援了。 唐丰的许多心腹,早就安插在西州兵内,只要天下有变,不夸张的说,唐丰一声令下,西州彻底沦入他的手中。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心中即便有恨,也不敢得罪,因此,对于苏祁安的恩情,已经到此为止了。 至于所谓的合作,甭管什么合作,想都不用想了。 叶都尉的想法,黄文彦如何看不出来,他没有逼迫,只是淡淡道。 「叶都尉别急着拒绝,容黄某先说说,说不定叶都尉和诸位兄弟能改变心意呢。」 「我这次来,奉苏先生的命,希望叶都尉等众兄弟,能够不插手支援黑鲁军队。」 「只要各位在这里安心停留两刻钟,黑鲁军队必定被我等悉数剿灭。」 「各位的顾虑,先生也考虑到了,各位轻装上阵,山谷中会有我等事先准备好的炸药,等各位进入山谷,我等会炸毁山谷两侧巨石,将山谷堵死。」 「因为遇到袭击 ,即便有心救援,也无能为力,唐丰就算想挑刺,也没有借口。」 「黑鲁军队对各位怎样,不用黄某在多说什么吧,如果此战真如黑鲁军队那般,一举击溃东山军,到时候西州境内,各位的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要各位小小的配合,不用出半分力,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消灭了黑鲁军队,对各位百利无一害。」 「各位,真的愿意被一群俘虏骑在头上?」 黄文彦声音很诚恳,丝毫听不出半点虚伪。 叶都尉目光闪动,并未言语,他好歹也是经历过西州大小战事的,越是遇到生死重大关头,越没那么容易做出决定。 他目光盯着黄文彦,冷声道,「我想知道,苏先生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西州百姓!」黄文彦直白道,目光看着叶都尉,没有丝毫退让。 那是发自内心的话,哪怕是唐丰在此,他都敢这么说。 叶都尉沉默着,很快给了答复,「好,既然苏先生有心,那这次本都尉说什么,也得帮上一把。」 黄文彦对着叶都尉拱手,身后的二猛等众人,皆是拱手尊敬,洪亮声音响起。 「叶都尉大义,诸位兄弟之事,苏先生必定铭记于心,日后重返西州,绝不相忘。」 对于黄文彦传达苏祁安的承诺,叶都尉反而显得不是很在乎,摆了摆手道。 「替我们转告苏先生,只要能让西州百姓过得好些,我们这事算不得什么,毕竟,苏先生能让你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就这种信任,我们也值了。」 黄文彦再度一拜,心里对这位叶都尉,有着些许的敬佩。 在来之前,苏祁安跟他说过,西州的兵士,大部分还是善良的,参与围剿,说到底是因为在西州地界生存,不得已为之。 对待他们,只能用真心换真心,只要用心了,叶都尉还是值得信任的。 回想苏祁安嘱咐他的这番话,黄文彦深感庆幸,同样对苏祁安的卓识的远见,更加佩服五体投地。 第二百七十四章 乱了 在唐丰的带领下,刘信的一万西州兵,经过几日的赶路,终于抵达莽荒郡城。 刘信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继续前进,一万名的西州兵,在各个副将、都尉的指挥下,先行一步,开始探路布防。 这一路的奔波,让刘信的内心,一阵紧绷,沿途虽然没有看到因为追剿苏祁安,造成太大的伤亡。 但各个郡县的戒备森严,明显透露出事态的严重性。 苏祁安在西州发生的事,他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被西州牧直接告到京都,最终还是让陛下做了决断。 他能够成为这次回援的最高武将,刘信是比较惊讶的。 在京都保卫战中,他伤势不轻,虽然现在是恢复中,但真要有合适人选,朝中还是有的。 至于为什么选他,刘信在来的途中,多半也能猜到一些。 他本身是禁军的副统领,是陛下身边的心腹,常年保卫皇城安全,又没有和京中任何官员有密切来往,这一切都深受苏玄庸的信任。 像他这种只忠于陛下的人,此次带兵入西州,是绝对得不二人选。 他能来西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在京都保卫战中,他和苏祁安有些交情。 对苏祁安的为人是了解的,东山军能走到今天这步,绝对是西州牧的责任。 而且这次出发前,他受到陛下的召见,虽然陛下的意思不太明显,但刘信能确定一点,陛下绝对不想让苏玄庸死在西州。 尽最大的可能,都要保住苏祁安。 所以,刘信才会马不停蹄没有休息,为的就是尽快见到苏祁安。 只要见到了苏祁安,苏祁安的命,就保下了一半,到时候在他的干预下,将苏祁安带离西州。 只有离开西州,苏祁安才是最安全的。 刘信虽然常年在皇城当差,但入禁军前,在北方边境驻守十年。 练就了一副很强的敏锐力,在西州境内的一路上,刘信明显能感受到唐丰对西州的影响力。 不说一手遮天,但基本上是做到了人人都对其惧怕,有相当强的威严。 苏祁安的东山军战力再强,在唐丰的地盘上,想要分庭抗衡根本不可能。 能将西州搅动风云,已经是极限,幸亏这次回援的西州兵,带队的是他。 但凡换做和苏祁安敌对的,或者回来更多的西州兵,苏祁安在西州才是危险了。 唐丰骑着马,和刘信并肩同行,就像个向导,丝毫没有半分推诿,一路上相当配合。 每到一处,都是向刘信介绍着最新战况,对刘信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让刘信心中有怀疑,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但刘信并没有实质性证据,因此将怀疑暗暗藏在心里,对唐丰的戒备没有丝毫减少。 反观唐丰,丝毫看不到刘信脸上的漠然,一路上说说笑笑的,颇为热情。 走出莽荒郡城郊,穿过一片密林,前方是一片片绵延不绝的群山,远远看去,分外壮观。 唐丰、刘信二人停在原地,实现尽头,一名斥候速速来报。 「禀报州牧、刘统领,东山侯等众人,就在后方的深山中,我们已经派兵将发现的出入口给围住了,现在就等两位大人发令。」 唐丰点点头,随即道,「跟前线的兵士传令,让他们在各处出入口喊话,告知东山侯陛下已经派刘统领抵达西州,让东山侯尽快出面一见,任何事情都好商量。」 说完,唐丰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刘信,笑着道,「刘统领,不知本官这么安排,你可满意。」 刘信点头,没有说什么,唐丰完全都 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他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有外人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刘信是什么代天巡狩,手握先斩后奏的大权。 毕竟唐丰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下属,十分的恭敬,只要是刘信提出的要求,他都会一一满足,绝对没有丝毫抗拒。 等到斥候离去不久,刘信终于开了口,「在来之前,本统领听闻西州牧和东山侯之间有些恩怨。」 「但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怕是无稽之谈了,凭州牧大人如此的心胸,这次返京,还真的向陛下,好好夸赞大人一番。」 唐丰露出谦卑神色,连连摇头,慷慨陈词,「刘统领谬赞了,配合刘统领,本就是分内之事,而且东山侯出自西州,是我西州之幸,这样一位文武全才,本官一向都很敬佩。」 「哎,本官也很想知道,东山侯为何会对我的成见那么大,多半东山侯是受到小人的挑拨,等见面了,由刘统领调解下,这误会应该就解开了。」 「在这里,本官提前感谢刘统领的恩情,至于夸奖就算了,为官一任,就是要替陛下分忧,西州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 「不得已才向陛下请求支援,说起来这事还挺丢脸的,这次如果事情能够圆满解决,本官就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本官受之有愧。」 「哼哼,州牧大人的心胸,还真是大义啊,听的本统领都有几分感动啊。」 虽然刘信是笑着道,但心里对这位州牧,可是愈发鄙夷。 在他面前说的这么好听,好一副不得已,也不知道是谁,在给陛下的军报中,把东山侯的东山军说的那叫一个恐怖。 仿佛陛下不支援,西州就得彻底大乱。 对于这种人,刘信见过不少,那是没有交集,今天看到了这位西州牧,日后等返京,说什么也得让陛下,好好的对他调查一番。 凭借多年的军旅生涯,刘信总觉得这个西州牧不简单。 就在二人对话时,没多久,一位斥候迅速跑来,声音有些激动。 「回…回两位大人,话已给东山侯带到,东山侯在前方山口,等待两位大人见面。」 听到这话,刘信心里有些激动,连忙道,「走,带我们去!」 斥候不敢怠慢,翻身上马,在前方带路,刘信迅速追赶。 唐丰嘱咐刘信慢些,而后挥了挥手,身后的西州兵大部队,迅速跟上。 这次的路程不远,不过一两里,走的都是开阔地。 当刘信停下来时,他的面前是两座高耸的大山,山与山之间有一道巨大的天堑。 这道天堑很宽,起码有十来米左右,容纳两三人行走没问题。 此时的天堑的附近,早就被西州兵给包围了,他们手中的箭矢,遥遥的指着天堑内,只等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刘信抵达不久,身后在唐丰的带领下,西州兵的大部分也是赶到了,西州兵汇合,将这座天堑给彻底合围。 感受着身后的大动静,刘信皱着眉头,低声道,「唐州牧,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大部分原地待命吗?为什么都带过来了。」 唐丰连忙解释,「刘统领,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找想,毕竟你是陛下派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官担待不起啊。」 「为了安全,还是谨慎好些,而且来都来了,总不可能让他们离开,眼下这时候,一点动静,可能都会让东山侯觉得有问题。」 唐丰的回答,刘信心里是不舒服的,但他也知道眼下是关键。看書菈 贸然让西州兵的大部分撤离,很有可能会让天堑内的苏祁安,误以为他们有什么新的计划。 到时候出乱子,就不好收 场。 刘信在线嘱咐唐丰,没有他的命令,禁止后方西州兵有任何行动。 叮嘱过后,刘信骑着马稍微上前了几步,对着天堑内喊道。 「东山侯,我是禁军刘统领,我的声音你应该听的出来。」 「你与西州牧的矛盾,陛下都清楚了,特意派我前来调解,还请东山侯以大局为重,出来见一面,我保证,一定给你和东山军一个满意交代。」 刘信的声音洪亮,缓缓的传进了天堑中,但天堑内没有丝毫动静。 这让刘信感到奇怪,他看着一旁的斥候确认着,「你们能肯定东山侯,真的在这天堑内?」 「属下绝不敢诓骗统领,东山侯确实就在天堑内。」 斥候的声音落下不久,天堑内很快有了动静,那是马蹄声,听声音,貌似正缓缓走来。 但当声音越来越近,即将出天堑时,马蹄声消失了。 天堑内响起一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虽然听不清,但应该是有所分歧。 刘信为了尽快的见到苏祁安,再度上前几步,已经来到了中间位置,他朗声道。 「东山侯,还请出来一见,我一定保证你们的安全!」 声音落下的瞬间,陡然天堑内,响起一道冷喝声。 「狗屁保证安全!兄弟们,这个从京都来的刘统领,就是和唐丰狼狈为女干,为的诓骗引诱我们,兄弟们动手!」 一瞬间,天堑内,直接射来十几支箭矢,直奔刘信而去。 刘信虽然有多年的打仗经验,但射来的箭矢来的很突然,而且距离很近,不过五六十米。 刘信反应很快,抽刀挥动,勉强抵抗了部分箭矢,但终究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就在刘信奋力抵抗,不知何时,悄无声息,一处阴影中,一根箭矢直射二来。 刘信一个不慎,直接射中胸膛,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后方的唐丰看着这幕,立刻大喊道,「全军听令,东山侯射杀京都的刘统领,意图谋反,给我杀,活捉苏祁安。」 随着唐丰的命令落下,浩荡的西州兵如同潮水般,疯狂的朝着前方天堑冲击。 一拥而上,好不容易控制的局面,就这下,彻底乱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歼灭黑鲁军队 随着唐丰的一声令下,后方的西州兵一拥而上,刚才还平稳的局面,一下子乱了。 如同潮水一般的西州兵,迅速占据整个地界,朝着天堑拥去。 场景十分的混乱,好在几名副将眼疾手快,迅速将摔落马下的刘信给护了起来。 「统领,你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几名副将焦急的询问,脸上写满了担忧。 刘信脸色苍白,但看样子并未一箭将他带走,他身体挪动了一下。 几名副将这才看清楚,射向刘信心脏的致命一箭,让刘信躲过去了。 毕竟他也算是一名老将,对危险还是有很深的敏锐,暗箭射来,他的身体本能的扭动,一箭射中了他的右边。 虽然躲过了致命伤,但身体还是伤势不轻,流血不止,要是不及时抬下去治疗,也会危及生命。 但此时的刘信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的脸色难看,对着几名副将道。 「这次是我中计了!唐丰这个老狐狸真阴险,快,你们拿着我的命令,立刻阻止西州兵,马上让他们停下来,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刚才的一箭,让刘信彻底明白过来,唐丰为何会对他如此配合,原来一切都在这里等着他。 为的就是能够彻底指挥西州兵,按理说西州兵的调动,最高权利是在朝廷,地方官员想调动兵马,必须请示朝廷。 但随着大凉年年战争,对外的作战,对内平息叛乱,一直靠请示,也不现实, 因此,为了方便平息战争,地方州牧或多或少都有部分调动军权。 这其实还没事,主要还是这些地方兵,常年都在地方执行任务,久而久之,州牧对其影响力,会越来越大,会渐渐渗透。 为了防止各州州牧对地方兵的渗透,这次的京都保卫萝卜,借着这个由头,将各州援军调来。 该换防换防,该打散打散,该截留截留,这样也能消除地方州牧的影响。 这是加强皇权的好事,因为这,所以当得知西州牧请援,苏玄庸同意了西州兵回援。 回援的西州兵人数不多,不过一万人,而且统率他们的是刘信,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更是安排了好几个禁军副将,一同协助,为的就是防备唐丰搞破坏。 可这个老狐狸唐丰,竟然给他设了个局,故意诓骗他,让他中箭落马,然后将一切罪责,全部推到苏祁安头上。 从而可以正大光明的调动西州兵,对苏祁安一网打尽,打的可谓一个好算计。 感受着刘信的焦急,几位副将很能理解,但却无奈的摇头。 「统领,没用的,你知道的,就刚才唐丰的一声呐喊,已经将罪名坐实了,这群西州兵们彻底被调动起来了,想要阻止他们太难了。」 这可不是几名副将在推脱,而是实话,毕竟,刘信的中箭落马所有人亲眼所见,加上唐丰的陡然命令。 气氛都到那里了,西州兵哪里还听的进去,这就如同被启动的战争机器,哪有那么容易停下。 道理刘信比任何人都明白,但如果不去阻止,真让唐丰得逞了,苏祁安真的危险了。 刘信一把扯过一名副将的衣领,怒吼道,「无论怎样,都给我去做!必须制止他们,给我找到唐丰,让他停下来,就说这是陛下的命令,如果不从,让他和陛下交代。」 几位副将看出了刘信已经急了,要是刘信真的有陛下的旨意,哪里还会被唐丰给设计。 副将们也知道眼下情况紧急,对于东山侯,他们还是有感情的。 京都保卫战,如果不是苏祁安力挽狂澜,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此时一名副将看着刘信认真道, 「统领,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唐丰,你们几个立刻将统领带下去治伤,要快!」 「一切就拜托你了。」刘信连连道。 不一会,在副将的护送下,刘信被抬了下去,而那名答应的副将,脸色坚毅,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唐丰追去。 此时的唐丰,在西州兵的中间,前方,密密麻麻,都是鱼贯而出的西州兵。 他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喜色,为了能够调动西州兵,他不惜设计借用苏祁安的邀约,射杀刘信。 调动西州兵的最大阻碍就是刘信,只要能铲除他,西州兵自然归他指挥。 所以在他的安排下,刘信被袭击中箭落马,甭管刘信是死是活,唐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有的西州兵,都目睹是东山军袭杀刘信,就凭这个罪名,苏祁安坐实了谋反。 在他的一声令下,加上安插在内的几名心腹的配合下,西州兵的情绪彻底被调动起来。 现在的他正指挥着西州兵,追击逃窜的苏祁安。 在动手前,唐丰便得到消息,苏祁安等一众人马被自己的精锐黑鲁军队,给围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山谷中。 这可是绝妙的好机会,他现在掌控了西州兵,前方又有黑鲁军队缠住苏祁安,以及虽然能支援的当地兵士。 双方之间的兵力对比,根本毫无悬念,唐丰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方山谷,立刻投入战斗,将苏祁安彻底消灭。 就在唐丰志在必得,憧憬着能一举将苏祁安消灭的美梦时。 陡然,前方行军途中,几名斥候焦急赶来,看到唐丰后,连忙道。 「州牧大人,不好了,黑鲁军队被苏祁安给全歼了!」 这话一出,直接让唐丰愣住了,他的脑海瞬间空空,身体一个不稳,差点从马背摔下来。 好在身旁心腹眼疾手快,将唐丰搀扶着。 唐丰回过神来,用着一副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汇报的斥候。 压低声音,冷冷道,「你说什么!在给我重复一遍!」 任何都能看出唐丰的愤怒,斥候虽然心中发苦,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唐丰闭着眼睛,双手紧握,一股极强的怒气在不断的积攒,冷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都尉他们没有支援吗。」 「回大人,本来黑鲁头领将东山军的骑兵缠住了,眼看可以将其吃掉,谁承想不知何时,从后方陡然杀出埋伏好的东山军,黑鲁军队立刻陷入下风。」 「叶都尉他们想支援,可刚进入山谷,就被埋伏人员打了个措手不及,并且苏祁安直接炸毁了山谷,将唯一的出路给堵死了,叶都尉他们被困其中,无法动弹。」 「最终双方激战,黑鲁军队几乎被全歼,活着的不足十几人。」 这一刻唐丰再也忍不住,直接怒吼着,「该死的苏祁安!该死的家伙!我的精锐部队就这么没了,苏祁安本州牧和你不死不休!」 这是唐丰首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让周围心腹,都不敢言语。 毕竟,黑鲁军队是唐丰在西州,引以为傲的底牌。 无论是人员、兵器装备用的都是最好的,论战力,不说横扫西州。 至少当地的任何一方世家大族,哪怕是第一世家的薛家,在见到黑鲁军队时,也得乖乖低下头颅。 就是这样一支可以震慑西州世家大族的精锐,唐丰的心血,这才多久,直接被苏祁安给悉数歼灭。 说是不痛心,那是假的,没有黑鲁军队的助力,唐丰在西州的掌控,怕是会减弱一些。 所以,无论 怎样,苏祁安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西州。 否则他以后还如何管控西州。 发完脾气的唐丰,情绪稍微恢复过来,他对着手下心腹道。 「传我命令,立刻绕路,以最快的速度给我追上苏祁安,歼灭了黑鲁军队的他们,现在绝对也伤势不轻。」 「一定不能给他一点喘息机会,给我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够灭掉苏祁安的东山军,本州牧赏银万两,良田百亩。」 心腹点头,连忙转身而去,将唐丰的命令传给西州兵各个副将、都尉。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唐丰这次是下了血本,对苏祁安的仇恨到了一种恨之入骨的地步。 正如唐丰料的那样,歼灭了黑鲁军队的东山军,自身伤亡也不小。 损失了五百人左右,这种伤亡已经很大了,当然从侧面来说,黑鲁军队的实力之强,的确不容小觑。 能够歼灭黑鲁军队,叶都尉等当地兵士,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们的帮助,这场歼灭战还真不好打。 虽然自身伤亡较大,但能够将黑鲁军队给歼灭,也算是消除了一个隐患。 就在众人打扰战场,准备稍作休息,负责警戒的侦查人员立刻找到苏祁安,通报着。 「先生,在右前方的密林中,距离我们不足二十余里左右,发现大批的兵马,这批人马粗略估计起码有万人,正快速朝我们逼近。」 苏祁安脸色凝重,西州什么时候冒出了万人的军队? 能够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外的西州兵。 苏祁安仔细询问侦查人员,那批军队的衣着,以及行军的军旗。 在得到详细回答后,苏祁安断定这些人正是留守京都的西州兵。 没想到,这个唐丰还真有能力,竟然能说动陛下,将西州兵调回。 「难怪他放弃了先前的步步为营,发了疯一样追剿我们,原来是在这里等我。」 苏祁安一下子就想通了什么,随即下令,「所有人立刻集合,放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只保留手中兵器,朝西南方向撤退,速度要快!」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绝处逢生 唐丰将西州兵调来,是苏祁安没想到的,他没有犹豫,当机立断下了命令,立刻撤退。 东山军战力哪怕再强,但有个极限,刚和黑鲁军队的一番激战,无论是伤亡,体力都是消耗不少。 真要和万余人的西州兵大战,无疑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现在最好的上策,就是丢掉一切减轻负重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一旦被西州兵缠上,想走就晚了。 苏祁安歼灭了唐丰的精锐,不用想就知道唐丰对他一定是恨之入骨。 如果能追上他们,说什么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苏祁安给消灭。 和这种兵强马壮,士气正高昂的军队交手,那是纯纯找死。 手下的东山军,立刻检查身上装备,有的甚至连身上的盔甲都丢弃,穿着内甲,手持大刀。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迅速撤退。 东山军撤离的速度不慢,但这次唐丰是铁了心的,不将他们消灭,誓不罢休。 绕开了堵死的山谷,从附近选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穿行。 一千人的前锋,挥动着手中的大刀,一路走着一路砍。 硬生生淌出了一条路来,万余人的大军,不知疲惫的迅速出击。 紧赶慢赶,不知走了多少艰险的路程,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追上了逃窜的苏祁安。 苏祁安无奈,只能指挥东山军与之交战,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这种抵抗并未持续很久,就被先锋的西州兵击溃。 倒不是东山军的实力弱,真要是厮杀起来,这一千的先锋,他们也能吃得下。 但真要这样,他们自身必定会陷入后续军队的包围圈中。 因此,双方在交手时,苏祁安就没想过硬碰硬,而是且战且退。 多次派出小股部队引诱分散注意力,为的就是替前方的大部队,争取时间。 但这次手握万余人兵力的唐丰,现在就像个爆发户。 无论多少袭扰,这些西州兵都是无动于衷,将其击溃后,并未追赶,反而坚定的朝着前方追击。 苏祁安的计划,唐丰如何看不出来,所以在追击前,唐丰早就下了命令。 无论遭遇多少小股部队的骚扰,一概置之不理。 他们的目的只要一个,击杀苏祁安,消灭东山军。 只要将苏祁安给杀了,这些小范围的骚扰,又算得了什么? 计划一点一点的按照唐丰的想法在进行,他们离开东山军歼灭黑鲁军队的那片开阔地后。 在一片林子中,将苏祁安给堵住了,因为出了林子,在前方就不是所谓的开阔地,连绵的群山。 而是一座断崖,唐丰已经将苏祁安逼到了绝路上。 真是天助唐丰,所以,唐丰并没有派兵绕后,来个包围。 本来苏祁安的后方,那座断崖就是天然的绝路。 根本不需要他在派兵,只需要将苏祁安他们逼出林子,到时候他们在无逃跑的机会。 西州兵缓缓的推进,没有操之过急,唐丰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慎重。 如果逼近了,直接来个鱼死网破,死前的挣扎,他的伤亡必定会大大增加。 减少无谓的伤亡,同样是重中之重,所以这事急不得。 唐丰在西州兵的中后方,他的四周是一片心腹影卫。 外围就是一层层将他保护起来的西州兵,在这种绝对防御面前,苏祁安要是想来个奇袭,百万军中取他的首级,根本不可能。 先前在西州城内,唐丰就上过一个当,这样的坑,他不会 跳第二次。 现在的他,安心坐好,接下来拭目以待就行。 要不了多久,这个给他带来***烦的苏祁安,会马上死在他的手中。 前方的密林中,无数的西州兵,他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分成十几队,每一队都占据一片地方。 每个人就像一个个点,点与点之间,相互连接,连成一片,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一点一点的将隐藏在林子中的东山军逼出来。 哪怕中途东山军来个袭击,拔出了几个点,但很快,后方西州兵立刻会填充上来。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他们如同铜墙铁壁,任由东山军如何针对,都是岿然不动。 要看着情势越来越糟,宋彪、二猛齐齐发声,请求苏祁安给他们留下一支部队,让他们担任断后,掩护其余东山军撤退。 眼下的断后,说白了就是一支敢死队,不惜一切代价拖住对方。 这在战场上,是经常用到的,但这次,脸色凝重的苏祁安却是拒绝了他们。 东山军不止是他的下属,更是他一起共患难的兄弟,留下一支专门送死的军队,掩护他们撤离,苏祁安是做不到的。 就算要断后,也得他这位东山侯亲自做表率。 苏祁安的想法,宋彪、二猛明白,他们十分感动,但一口拒绝了苏祁安留下来。 「先生,不要说了,眼下事态紧急,让我们留下断后吧,只要有先生在,东山军就在,我们哪怕死,也虽死无憾。」 「没错,先生就是东山军的灵魂,只要先生在,东山军就不会散,文彦先生赶快将苏先生带走,我们来掩护,不要废话了,快走。」 宋彪、二猛的脸上写满了决绝,黄文彦也知道事态紧急,刚招呼几名下属,就欲将苏祁安带走。 但一下子就被苏祁安给挣脱了,苏祁安直接道,「唐丰想灭掉东山军,还早着呢,你们想死,我还没同意了。」 「西州兵不是强悍吗,好,就让本侯见识见识,留下三队,其余一、二、四队立刻撤,今天咱们就打他个反冲锋!」 说罢,苏祁安站起身来,手持大刀,身后背着龙胆弓,一股气势爆发。 那是种无畏的气势,让围绕身边的众人,大受震惊,他们明白了苏祁安的坚毅,只是无论怎么说,都是劝不动的。 随即缓缓起身,围绕苏祁安身边,目视前方,大有与一起冲锋的意思。 就在苏祁安决心留下五百人,亲自带队掩护剩余东山军撤退。 陡然,后方一位斥候迅速来报。 「禀报侯爷,好消息,密林中我们发现了一条小道,可以让我们脱离险境。」 「是真的吗?你们能确定那条小道,能脱险?」最先开口的是黄文彦。 「回军师,这事千真万确,这条小道准确来说,是几位村民提供的。」 「村民?」苏祁安不解。 斥候连忙解释,他的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喜悦,「侯爷,那些村民不是当地村民,正是当日夜袭东山村,逃出来的村民。」 「什么!」这次,换苏祁安震惊了。 倒不是惊讶东山村的村民逃了出来,而是从岭北县一路到了莽荒郡。 两者路途虽然不算太远,但却山路,根本没有直达的官道,往往要绕路而行。 他们能够一路逃脱,来到这,说明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挥着。 想到这,苏祁安的心脏陡然加快,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不等他开口询问,斥候同样很激动,连连道。 「侯爷,没错的,这些村民都是由夫人、童教头他们指挥的。」 这话一 出,苏祁安的脸上写满了激动,连忙道,「子音、童战他们还好吗,受没受伤,有多少人到了这里?」 这一连串的问题,斥候虽然很想回答,但他也是刚得知,并未了解具体,知道能从小道逃离,他便第一时间赶来跟苏祁安汇报,至于其他的,他还真的不太了解。 苏祁安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过头了,没办法,他重回西州,除了找唐丰讨个说法,主要的就是为了找寻秦子音、童战、秦淮、陆小婉等人的消息。 从西州北边,一路跑到南边,和唐丰的激战,走遍了半个西州。 但依旧没有他们半分消息,而眼下,在这般险境中,他们不仅绝处逢生,更是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消息。 这如何不让苏祁安激动,但好在苏祁安控制了自己的情绪。 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既然秦子音、童战派人接应,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要离开此地,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得知嫂夫人的消息,宋彪、二猛等人也是颇为高兴。 立刻对着苏祁安道,「先生,如今天不亡东山军,别犹豫了,马上撤退,我们来掩护。」 这次,对于二人的提议,苏祁安没有拒绝,他重重点头。 对着二人道,「断后的任务交给你们,我会将全军最好的兵器装备交给你们,记住,一刻钟后,无论怎样,都得给我撤回来,不要恋战。」 听着苏祁安的嘱咐,二人重重点头,但苏祁安还是不放心,挥了挥手,很快,一队兵士走来,他们的身上,每个人都是携带着二十支的烈性炸药。 这次,苏祁安将携带出走的烈性炸药,一半左右都交给了宋彪、二猛。 看着不下二百支的烈性炸药,二人的嘴都笑咧了。 就凭他们手上的这群家伙,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不够,要是能有当初的五千人。 在凭借着,说什么也得让这万余人的西州兵留在这里。 有了这批炸药的帮助,二人更有信心了,甚至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二人抱拳对着苏祁安道,「放心吧,先生,我等一定顺利完成任务,与各位汇合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重逢相聚 坐镇军中指挥的唐丰,脸色淡定,他的前方,是无数的西州兵,按照他下的策略,缓缓推进。 依照目前的态势,唐丰显然占据了上风,要不了多久,苏祁安的东山军就会被一网打尽。 随着时间流逝,终于,西州兵们陆续的攻进了林子中。 就当唐丰期待着迎接好消息时,瞬间,前方平静的密林,陡然响起数道爆炸声。 声音响彻,方圆数里都听得到,不仅如此,就连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 这还不是重要的,响起的爆炸声,就像点燃的导火索,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爆炸,在密林内响起。 成片成片的巨树纷纷倒塌,巨大的烟雾缓缓升腾,哀嚎声音不断响起。 突然的爆炸,让幸存下来的西州兵脸色大变,接二连三的从林子中退了出来。 唐丰因为在外,隔的距离很安全,自然不知道刚才爆炸产生的威力,有多恐怖。 但这些西州兵却很清楚,离的远的,爆炸产生的余波,都是将他们掀翻吐血。 更别说那些当场在爆炸范围内的士兵,不仅当场被炸死,而且没有一具完整的尸首。 他们身上穿的可是重甲,但在刚才的爆炸下,犹如脆纸,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部分高级军官,对刚才的爆炸还是有些见识的。 只是不是寻常黑火药,而是真正的烈性炸药。 这种烈性炸药,是朝廷禁止的违禁品,一般只有皇室禁军,才有资格配发,因为制造困难,量比较少。 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用的,而像地方大族豪强,州牧这等级别的。 想搞到这种东西,并非不可能,但花费的代价很大,而且量也不多。 如果那么容易能搞到,在追剿苏祁安的战斗中,也就不用如此费劲。 所以,这种烈性炸药就显得颇为珍贵,没想到苏祁安竟然也能搞到这玩意。 但转念一想,以苏祁安的皇族身份,加上他在京都保卫战的表现,能被陛下赏赐,也在情理之中。 幸亏他们都是这种想法,要是知道苏祁安的这些烈性炸药,是自己偷偷制造的,肯定会惊掉下巴。 其实他们现在就挺吃惊的,这个苏祁安手里拥有这等威胁物,竟然一直隐忍不发,直到最后时刻,给他们来了这样一个大惊喜。 这种忍耐,不是一般人有的。 就刚才的连环爆炸,粗略估计,起码超过四五百人身亡。 从表面看,四五百人伤亡对一万的总量,貌似影响不大,可实际上这四五百人的伤亡,却是在几个瞬间造成的。 这和寻常战死意义完全不同,要是苏祁安在给他们来几下,谁又愿意成为爆炸下的替死鬼了。 看着逐渐退出来的西州兵,唐丰十分不满意,他的确小看苏祁安了。 但苏祁安既然连这等底牌都用了出来,说明他也快弹尽粮绝了,这时候立刻出击才是上策,搞不好都能活捉苏祁安。 唐丰目光闪动,高声道,「各位,不要怕,苏祁安有这玩意,本州也有,为了给刘统领报仇,本州会将这东西贡献出来,现在是最好时机。」 「苏祁安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能抓住苏祁安,大好前程摆在各位面前,各位冲啊。」 唐丰激励着众人,这时候,兵士中,几位军官也是纷纷发声。 「各位,州牧大人说的没错,都打到了这份上,只要在进一步,前程就在各位手中,富贵险中求,兄弟们,跟我上!」 「给刘统领报仇,兄弟们,冲啊!」 在几名军官带头冲锋下,退出林子外的西州兵 ,各个双眼发狠,下定决心,嗷嗷叫的直冲林子去。 那种气势,让唐丰颇为满意,可充入林子中的西州兵们,却惊奇的发现。 刚才还和他们激战的东山军,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直接消失了,就连阵亡的尸体都找不到。 这才多久?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这群家伙,就突兀的不见了? 西州们不信,沿着密林来回搜寻,甚至都走出密林,直到前方的断崖,依旧是一无所获,方才不甘心的回头。 难道这些人都跳崖了?自杀死了? 他们的脑海里,闪过这种念头,虽然不信,可摆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消息传给唐丰,唐丰刚才还舒缓的脸色,再度铁青。 他根本不信苏祁安的东山军会自杀,要死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唐丰带着影卫心腹等众人,走进密林内,此时的林子,早就被西州兵给控制。 基本上是没有危险的,林子中,刚才爆炸的残留,造成的破坏,清晰可见,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升腾的浓烟。 什么都有,唯独就是没有苏祁安等众多东山军的踪迹。 这让唐丰百思不得其解,他绝对不相信苏祁安会自杀,但又找不到他们消失的踪迹。 这可把唐丰给气坏了,他愤怒咆哮。 「给我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他们,本州就不信了,他们是神仙变的,还能凭空消失了!」 众人感受到唐丰的愤怒,皆是闭口不言,纷纷按照唐丰指示,各自搜寻。 这种搜寻工作没多久,身后,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来人是刘信的副将,看着唐丰等人,副将也不客气,直接道。 「州牧大人,请你立刻将西州兵带回,你这举动已经严重逾越规定了。」 副将的警告,唐丰显得有些不在乎,他正在气头上,刚想找人撒火了,冷声道,「是吗,本州要是拒绝了。」 「唐州牧,你…」 「你什么你,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本州是一州州牧,你有什么权利敢和我这么说话!」 「你说本州逾越规定,那好,苏祁安当众射杀刘统领,这是我们亲眼所见,射杀陛下指派的官员,和谋反无异,本州调动人马追剿,本在情理之中,又有何不可。」 「别说你了,哪怕是刘统领在这里,本州同样是有理有据。」 「是吗?唐州牧既然这么硬气,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我只是一个传话的,既然州牧大人这么想见统领,正好,统领大人在莽荒郡城等着你。」 「反正话已带到,州牧大人听与不听,是你的事,对了,在来之前刘统领托我给州牧待一句话。」 「倘若州牧大人执意如此,那这事州牧自己亲自和陛下汇报吧。」 丢下这句话,这名副将理都没有理唐丰,直接勒马转身。 哪怕唐丰开口想叫住他,都来不及了,眨眼间,这名副将便消失远去。 唐丰的脸色变化,没有刚才那般硬气了,因为他听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 中箭落马的刘信,竟然没死,还有他的手中,貌似有陛下的特别旨意。 这就很微妙了,虽说先前刘信生死他并不看重,但那也得基于苏祁安被他给杀了的情况下。 现在倒好,废了这么大的劲,结果苏祁安反而是生死不知,没有踪迹,刘信却还活着。 唐丰并不惧怕,刘信知道先前的局是他设计的,毕竟,他没有证据,而且刘信的中箭,早就被坐实了是苏祁安的东山军所为,他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唐丰担心的是, 刘信这次好运没死,日后他在想像现在这般,调动西州兵,没那么容易了。 唐丰目光闪动,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挥了挥手,一名心腹上前,他与之说着什么。 不一会,唐丰带领影卫离开了这里,朝着莽荒郡城而去。 此时,在几名东山村民的带领下,苏祁安等一众军队,沿着极其隐秘的小路前行。 在走出小路后,倘过几条小河,翻越了一座山后,来到了一座被群山环绕的小山村。 众人风尘仆仆,一路走来,他们的眼前有着大批的人影在等候。 这些人都是苏祁安的老熟人。 秦子音、苏芊芊、童战、李虎、赵大、李小妹… 苏祁安一下子红了眼眶,立刻跑了上去,秦子音等人脸色激动,同样朝着苏祁安跑来,双方相拥而泣。 「相公,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呢,可担心死我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爹爹,你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可让娘亲担心坏了。」一旁的苏芊芊,拉扯着苏祁安的衣角说道。 苏祁安脸色挂着笑容,一把抱住苏芊芊,任由秦子音检查,看着熟悉的众人,感叹道。 「没想到在这里,终于见到了你们,好在你们都还好,我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呵呵,先生也安好,我们也很开心。」 「只要先生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 众人围上来,和苏祁安感慨交流,经历过这种大难,最后逃出生天,在这座偏僻的小山村相见,众人颇为感叹。. 这时候,秦子音像似想到什么,连忙道,「哎呀,我太激动了,差点忘了,相公你看,这是谁?」 说着秦子音退让一旁,后方,陆小婉、叶重、瘦猴…等负责川都郡商行的主要人员,纷纷露面。 这一下,让苏祁安颇为激动,上前和他们抱在一起。 这次苏祁安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下,一扫心中的阴霾。 谁能想到,在这座偏僻的小山村中,苏祁安和他朝思暮想的妻女、朋友重逢相聚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鹿死谁手 众人重聚这座小山村,村内可谓热闹非凡。 这种经过大难后,历经险阻终于再见,是无法用言语能形容的。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与苏祁安交流着,嘈杂的声音不断响起。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侯爷,好久不见啊,能和侯爷见面,是下官的福分。」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岭东县令周奇。 通过和众人交流,苏祁安才知道在那晚后,这位岭东县令究竟出了多大的力。 那晚唐丰对川都郡、东山村几乎同时发动袭击。 因为提前有了些准备,虽说不至于打个措手不及,但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没有意外的,双双被攻破,众人一路逃窜,最终被周奇派人遇上,悄然将其接了过去。 因为当时唐丰、唐笑的注意力,全都在岭北县,哪里会注意到隔壁的岭东县。 毕竟,苏祁安的大本营一直就是岭北县,为了分化苏祁安对岭北县的控制,直接将方敬之给弄走了。 至于岭东县的周奇,据他们了解,苏祁安当初不过是顺道去了趟岭东县。 和周奇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而且在后面苏祁安去郡城、州城,乃至京都,从未发现周奇和岭北县有过什么密切交往。 因此便忽略了他,而恰恰就是这个忽略,让唐丰父子算漏了。 苏祁安和周奇却是没有太多接触,但当初的岭东之行,苏祁安给周奇解决了当地霸主宋家。 没有宋家的存在,岭东县的权利基本上回到了他的手中,对于苏祁安,周奇一直抱着感激心情的。 而且在和苏祁安的接触中,他发现苏祁安是个十分不错的人,对苏祁安很欣赏。 所以,周奇一直想找个机会回报苏祁安,而这个机会一等就是一年多。 终于让他碰上了,其他县令碍于唐丰的威严,惧怕唐丰,有心无力,无法施于援手,但他却不怕。 唐丰在西州境内所做之事,周奇有不满的,但他知道,凭自己一个小小的县令,根本无法撼动唐丰。 所以自从他收回岭东县的权利后,一直在默默发展,其他地方他没有办法管,但岭东县,只要他在一天,任何人就别想伤害秦子音等人。 在他的安排下,秦子音、童战等东山村的人,是最先被他给藏起来的。 而后,对外派出大量的眼线,寻找郡城苏记商行的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周奇多日的搜寻中,终于在川都郡郊,碰到了撤离的陆小婉、叶重等人。 至于苏祁安重回岭北县,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按理说周奇是能听到消息的。 但为何没有联系,原因也很简单,当时唐丰在岭北附近几县,驻扎了大量的兵士。 为了安全,周奇只能选择默不作声,等到兵士被苏祁安的东山军带动撤离。 周奇立刻派人将秦子音、陆小婉等人,安排到这座极其偏僻的小山村。 而苏祁安一路奔逃,从西州北部,逃到了南边,来到了莽荒郡。 莽荒郡恰恰和岭东县接壤,而好巧不巧苏祁安偏偏就围困莽荒郡。 得知消息的周奇,第一时间便派人接应,因为只有他知道,这座小山村有一条道,可以直通莽荒郡境内。 也幸亏苏祁安激战的地点,选择了直通莽荒郡的密林中,要是换到别的地方,周奇即便有心,也无力接应。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不绝于苏祁安。 看着周奇走来,苏祁安脸上有着深深的感激,对着周奇恭敬一拜。 周奇见状,脸色微变,连忙上前阻拦苏 祁安道。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是堂堂侯爷,下官只是一个县令,这般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任由周奇如何阻止,却被苏祁安的执拗给拦下了。 他摇头道,「周县令,此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的出手,恐怕苏某多半性命难保,东山军的伤亡怕是会更大。」 「一码归一码,你的恩情苏某铭记在心。」 苏祁安说的很真诚,听的周奇十分感动,就凭苏祁安说的这番话,让周奇认定了,自己的行动是值得了。 二人寒暄着,在周奇的带领下,众人陆续回到了村子内。 没过多久,负责殿后的宋彪、二猛也是带人和苏祁安汇合了。 看着平安归来的二人,苏祁安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但伤亡也是不小,高强度的持续性在西州的奔波不说,后面的歼灭黑鲁军队,以及和西州兵大战。 两千的东山军,伤亡达到了八百人,这让苏祁安很痛心。 他知道在面对大规模的兵力围剿,能够从唐丰手中逃离出来,保住性命便是极好的,能够像现在这般保住东山军,是无法想象的。 虽然有准备,但真的报出来了伤亡数字,苏祁安怎能不心疼,这都是他的精锐啊。 不仅如此,东山村、苏记商行的伤亡也基本出来了。 苏记商行的人员,伤亡三分之一,现在两行能联系的,不到百人。 而东山村这边,村民们还好,唐丰并未针对这些平民百姓,那场夜袭,伤亡不大,目标针对的是四个护村队。看書菈 一千人的护村人,如今大约只剩下两三百人,伤亡超三分之二。 一队、二队死伤过半,三队、四队建制被打烂。 也就是说,西州的这一战,到目前为止,基本上是将苏祁安建立的势力全部摧毁了。 可以说,现在的苏祁安在西州,就是一群东窜西逃,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游民。 这一战,苏祁安损失很大,好在值得庆幸的是,重要的人都还活着。 只要他们还在,给苏祁安时间,就一定能卷土重来。 毕竟,当初的他也不过是东山村的小小秀才,身边没有一点势力可言。 而短短两年发展,便能在西州说的上话,人不怕失败,就怕没有重来的勇气。 在安顿好东山军后,苏祁安和周奇、秦子音、陆小婉、童战、李虎、赵大、叶重等一众高层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此时,被刘信命令,强制勒令返回的唐丰,在半日后,回到了莽荒郡城。 刘信伤势看似严重,但并未伤到要害,经过止血包扎,都不带休息,坐等唐丰给他一个说法。 和预料的一样,双方一见面,平和的气氛持续不到一炷香功夫,二人便骂了起来。 双方争执的点很简单,就是关于西州兵的调动。 刘信一直质问唐丰是别有用心,故意调动西州兵,为的就是想干点苏祁安,违抗陛下的旨意。 而唐丰丝毫不虚,直接反驳因为当时事态混乱,并不知道刘信伤势如何,而且已经确认了射杀刘信的,就是苏祁安的东山军。 苏祁安此举就是意图造反,他带人围剿,完全有理有据。 就因为这,双方丝毫不退让,吵的很凶,都主张对方做错了。 双方的争执持续了有一刻钟,最终争执不休,脸色铁青的刘信,猛的起身,没有和唐丰继续争执,直接放下狠话。 「唐州牧,别以为你做的事就是天衣无缝,没人发现,本统领告诉你,最好还是将你的尾巴收起来,要是 被本统领查到了,你也用不着去像陛下解释,本统领会替陛下亲自斩了你!」 「好啊,本州期待刘统领能找到证据,要是没有,光凭刘统领诬陷一州州牧,你也别想离开西州。」 对于刘信的狠话,唐丰没有丝毫退让,同样愤而开口。 「行,咱们走着瞧,本统领还是那句话,只要我在西州一天,没有我的调令,西州兵你就调不动。」 说完这句话,刘信一脚将房门踢开,大踏步离去。 只留下目光阴沉的唐丰留在原地,等刘信彻底离开后不久,唐笑从侧门溜了进来。 双方刚才爆发的激烈争吵,他在隔壁听的一清二楚。 看着唐丰不悦的脸色,唐笑低声道,「父亲,这个刘信也太狂妄了吧,既然他都将脸皮撕破了,何不我们直接…」 唐笑没有说完,反而手掌做刀,在脖子面前滑动着。 唐笑的这个提议,唐丰虽然内心愤怒,但他并未被情绪冲昏头脑。 摇摇头,制止了唐笑的想法,别看双方刚才闹的那么凶。 差点都有动手的打算,但绝对没到杀人的地步。 很简单,双方都没有证据,指控对方意图不轨,倘若这时候,双方有一个出了意外,不用想,另外一个要担负责任。 刘信怎么说都是陛下身边的近卫,要是出事在西州,绝对会引来陛下关注。 一个刘信就已经够麻烦了,真要是引来其他人,这西州不得被彻底搅乱了。 到时候西州这么多年隐藏在黑暗角落的事,不得通通翻出来。 这对唐丰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气归气,对于刘信,不到危机性命时刻,他是不会动他的。 至于刘信说的,没有他的调令,西州兵不能行动,那就太小看唐丰。 他始终不相信苏祁安等一众东山军消失了,而是藏起来了。 围剿了那么久,更是歼灭了他的精锐黑鲁,他猜都能猜到,东山军的伤亡绝对很大。 反正消失的范围就这么大,哪怕掘地三尺,早晚也能将他给挖出来。 一旦挖出来了,哪怕不用西州兵,就凭他手中还剩的八千兵士,足够将苏祁安等人给一网打尽。 现在,双方赌的就是最后一口气,就看鹿死谁手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众人的想法 被周奇接应的苏祁安,在这座名叫石村的小村子里暂时安顿下来。 虽然石村不大,十分简陋,但好在四周被群山环绕,而且附近周围都是密林,只有特别熟悉这里的乡民,才知道走出去的路。 外人来到这,没人带路,想要走出去几乎不可能。 宋彪、二猛这些武官,一听这就来了兴趣,不信这个邪,非得去试试。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在进入密林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迷路了。 好在出发前,带了一名向导,经过一番波折,这才将他们带了出来。 这些武官们出来后,各个脸色通红,对于刚才的豪言壮语,只字不提,身旁的新军见状,皆是调侃着,一时间石村内,再度热闹起来。 石村人口不多,约莫只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根本没有任何二心。 十分听从周奇命令,毕竟他们一生中,大部分都没有出过村。 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下面收税的一些小吏,别说苏祁安这种侯爷,哪怕是周奇这类县令,在他们眼里就是天老爷。 这些乡民很朴素,苏祁安在入驻时,特别强调不得扰民,如有违背者,严惩不贷。 因为有军令,入驻的众人和这些乡民,相处的挺融洽。 这一幕让周奇内心颇为钦佩,他看的出来,即便没有这条军令,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大汉,就没有半分扰民,逾越的事。 这就相当于,是刻在他们骨子里,必须要遵守的纪律。 他担任县令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兵士,能像东山军这般,将纪律贯彻如此执行的军队,他还真没见过。 他们没有任何抱怨,甚至不少人还主动给这些乡民挑水劈柴。 周奇看的很惊奇,或许这就是苏祁安能带领东山军,打胜仗的原因吧。 这样一支言必行,行必果的铁血纪律军队,想打败仗都很难。 这一晃苏祁安在这座石村待了三天,这三天时间,他跟秦子音、陆小婉、周奇等一众人等开了不少会。 做了许多安排,最大的一个安排就是现有人员的安排。 首先是他的东山军,将一千二百人,拆分为三队,分别是先锋队、骑兵队、步甲队。 分别由苏勇、宋彪、二猛统领,同时将新军编入东山军,成立特种作战队,统领是童战。 这种编制在大凉军队中,是没有的,一般都是按照各兵种单独成军。 骑兵是骑兵,步兵是步兵,弓箭手是弓箭手,盾牌手是盾牌手。 像京都的那些权贵侯爷,就是如此成军,有的是以骑兵为主,有的是以步兵为主,即便军队内增加了弓箭手、盾牌手。 数量不是很多,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这种编制其实很僵硬,在遭遇敌军围困,除了呼叫支援,基本上就是等死。 所以遇到大的战事,明明可以调动上万,十多万的兵士,但他们却根据各自兵种,又被划分给其他侯爷接管。 而侯爷与侯爷之间,要是交情不多,或许没啥,倘若是有恩怨的,那调动起来可以相当麻烦。 这也就是为何,大凉明明有大量军队,却屡战屡败的原因。 而苏祁安将所有的兵种都统一成军,这也是受到谢苍建立的裂山军的启发。 这种编制人员配合起来,肯定比单独成军要强得多,这个道理朝廷并非不知。 而是限制发展,即便成军,人数不会超过五千,超过五千以上的,怕也只有皇城禁军。 归根结底一句话,为了打压武将权利,巩固皇权。 当初苏祁安手头没有兵权,即便有 心也无力改革,但如今他要将自己的理念贯彻下去。 虽然现在看起来,人员较少,比较粗糙,但这只是开始,终有一天,东山军会越来越强大。 这一千多人,就是日后强大的东山军骨干,至于日后东山军有多大规模,要是被朝廷追究又怎么办。 苏祁安只信奉一个真理,要想堵住别人的嘴,就得拳头硬。 而剩下两三百的护村队,保留一二队,三四队取消。 所有人都划到一二队,由李虎、赵大带队,负责保护秦子音、陆小婉等商行人员安全。 将瘦猴和李小妹建立的情报网合并,对秦子音、陆小婉负责。 对外依旧开展情报工作,对内所属人员每个人,都得经过二人的筛查,一旦出现思想动摇的,立刻严格管控。 避免以后在出现像水生这样的事件,水生事件苏祁安有责任,他和黄文彦商量过。 特意制定出一份更加完善的鉴定制度,交给了瘦猴、李小妹。 而秦淮、叶重二人不变,依旧辅助秦子音、陆小婉。 秦武、王校尉负责对外传递情报,联络各负责人。 虽然建立在西州的三级据点被摧毁,但人员机构还是要建立起来的。 保留编制,日后总会用的上的。 将人员缩编后,苏祁安告知了众人一个决定。 他打算亲自去见唐丰,这话一说出口,直接遭到众人的反对。 就连周奇都是强烈阻止,唐丰对苏祁安本就是恨之入骨。 这时候出头,无异于羊入虎口,说是送死都不为过。 虽然他们知道西州兵的统领是刘信,和苏祁安有交情。 但周奇同样得知,刘信在围剿前,中箭落马,这事被唐丰给栽赃到苏祁安头上。 这时候苏祁安要是冒头了,哪怕有一百张嘴,都是说不清楚。 这次见面,不像上次,上次苏祁安手中有唐笑这个人质。 所以唐丰要行动,还得有几分忌惮,但现在,苏祁安手里没有一点他的把柄,真出去啊,基本上就是送死。 众人的强烈反对,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听完众人意见后,说了一句话。 「石村是个绝佳隐藏的地方,但唐丰却是抱着掘地三尺的心去搜寻,那条隐藏的小道在隐蔽,终究会被发现。」 「与其被唐丰找到,不如主动现身,至少还能保留石村这座隐蔽点。」 众人明白苏祁安的想法,他说的对,以唐丰的性子,找到是早晚的事。 但要让苏祁安冒险,他们还是不能接受。 苏祁安笑着摇头,「谁说我是冒险,我的手中自然有唐丰的把柄,而且比唐笑的价值还要大。」 众人眼前一亮,脸上写满好奇,但苏祁安却是神秘一笑,并未告知。 苏祁安的成竹在胸,并非是画饼,让众人多了几分信心。 但他们心里还是会有担忧,看着众人犹豫不决,苏祁安直接道。 「我们能躲还能躲一辈子吗?既然到了这一步,想要翻盘,自然有风险,放心吧,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逞强。」 「而且相比较我,你们留在西州,比我的处境更危险啊。」 苏祁安之所以要出面和唐丰谈判,为的就是要离开西州。 这个念头,早在京都的时候,苏祁安就想过,本来等着京都保卫战结束,苏祁安回西州与秦子音、陆小婉他们告别后,便动身出发南境三州。 那地方并非是好地方,环境比西州还恶劣,是流放之地。 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想着去南境,但 苏祁安不怎么想。 南境虽然荒凉环境恶劣,但却是相当偏僻,是真正的天高皇帝远。 据说皇帝的命令,最多只能传达到南境三州的州城,至于下属各郡县,那就听天由命。 这种险恶地方,正是苏祁安发展壮大实力的好去处。 经过和唐丰的一系列的战斗,他明白凭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扳倒他,难如登天。 西州虽然是好地方,适合打游击,但唐丰毕竟耕耘西州多年,几乎达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待在这里,与他缠斗,即便没有吃亏,但时间一长,落败是早晚的。 所以苏祁安打算暂退一步,和唐丰谈判,他离开西州,唐丰不再为难当地百姓。 本来苏祁安是想带着秦子音、陆小婉他们通通离开,去南境三州重新发展。 凭他们的能力,苏祁安的势力一定可以壮大起来。 但没想到,这个提议被他们一致否了。 并非不体谅的用意,而是他们也有自己的 想法。 苏记商行对苏祁安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商行,但身为经营者的他们,对苏记商行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商行遭受如此大难,不少和他们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在他们身死。 这个仇他们不能不报,如今商行被毁,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可以在西州各地暗中发展。 唐丰在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控制到精准西州每一个人。 如果专门针对他们,必定要高强度的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时间一长,即便是唐丰都是受不了。 毕竟,唐丰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苏祁安,并非是他们。 这就给他们一个可乘之机,而且他们留在西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意义。 苏祁安会回来的,苏记商行也会回来的。 苏祁安在西州其他地方,或许不怎么受欢迎,但在川都郡下属七县,是有很大的声望。 只要他们能利用好这股民意,唐丰想抓他们也不容易。 在明白了众人的想法,苏祁安没有强迫,而是尊重他们。 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意义价值,只要放在合理的岗位,就能爆发无尽的潜力,苏祁安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这次的谈判,苏祁安同样是为了他们,在临走前,说什么也要给他们减轻压力。 第二百八十章 约见莽荒郡城 莽荒郡城这边,唐丰和刘信的争吵,基本上是撕破了脸面。 在刘信的强烈干预下,西州兵被陆续地调了回来。 表面上看,是刘信胜了,但唐丰可没那么容易服软。 西州兵的确归刘信管辖,但他来西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苏祁安。 如今苏祁安连同他的东山军,彻底消失无踪,真要是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 这次刘信来西州,可是被陛下定了时间,倘若一月无法将苏祁安带回来,他也要受到罪责。 所以,根本不用唐丰多说什么,被调动回来的西州兵,在莽荒郡城待了三天。 终于还是出动了,只是这次出动并非是配合围剿。 而是将苏祁安消失的地方,往外延伸三四里地范围,负责把控起来。 内部则是唐丰的当地兵士,来回的在消失的林子中,翻来覆去搜寻。 掘地三尺,也得将苏祁安给挖出来。 至于刘信,唐丰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反正西州兵出动了。 接下来就轮到他发力,只要找到苏祁安踪迹,到时候再他的配合下,这些西州兵,还得乖乖配合他行动。 怎么说西州兵都是从西州出来的,虽然陛下将西州兵调离西州,各种拆分,换防,但他担任州牧这么多年。 岂是陛下三言两句,就能将他安插在西州兵内的心腹,一一拔出。 唐丰已经跟潜藏在西州兵内的心腹,发了消息,一旦发现苏祁安的踪迹。 绝对不要手软,直接射杀,不要留活口。 唐丰对苏祁安留活口,已经不抱有希望了,只要能击杀苏祁安,现在死的比活的要有价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种搜寻又持续了两天,那片林子,有八成的范围被掘地三尺。 唐丰坚信最后的两成范围,一定会发现苏祁安的踪迹。 而一直关注此事的刘信也没闲着,同样派出心腹副将。 一旦发现苏祁安踪迹,立刻带人冲过去,他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说什么也要保证苏祁安活着。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那片密林时,突然,一则消息十分突兀的在莽荒郡内传开了。 「东山侯苏祁安,一日后,会亲赴莽荒郡城,拜会州牧、刘统领。」 就是这则消息,瞬间引爆了整个莽荒郡城,所有人听到这话,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这消息不是由某个人,带着苏祁安的命令,亲自告知的。 而是通过郡城内的诸多乞丐,在城内散播,这种可信度就很低了。 但收到消息的唐丰、刘信,却没有对此不管不顾,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第一时间将散播消息的乞丐,全部抓了起来。 逐一审问,最终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一致的。 他们受到某人的嘱托,只要将这消息传到郡城,每人可得一两。 这种从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干白不干,所以便答应了这事。 审问后,刘信对乞丐的真实性,有了很大的相信。 这些人都是单独分开询问,而且确实是乞丐,并没有隐藏的女干人。 每个人被审问,都是瑟瑟发抖,十分惊恐,不敢有任何隐瞒,根本不是作假。 审问半日后,便将这些乞丐给放了。 刘信和唐丰相对而坐,最先开口的是唐丰。 」刘统领,你觉得东山侯真有胆子,敢来莽荒郡城?就不怕是所谓调虎离山?」 「州牧大人要是觉得是调虎离山,那便随大人好了,明日本统 领会亲自坐镇郡城,与东山侯相见。」 「要是大人觉得有疑虑,那便继续在那片林子中继续搜寻吧,如果大人觉得人手不够,本统领还可以派人给你增援。」 说完这番话,刘信直接闭目养神,没有任何搭理的意思。 见状,唐丰知道在说下去,也是自讨没趣,拱了拱手,起身离去。 在唐丰离去后不久,几名副将从侧边的幕帘内走了出来。 说道,「大人,你真觉得,明日东山侯会来莽荒郡城?」 「几率很大,据我对东山侯的了解,也只有他才会这般出其不意。」 「如果明日真的来了,绝对会引起巨大轰动,不说别的,当着眼皮底下,溜之大吉,而后敢主动接触唐丰,这说出去,也是一代神人。」有人感叹着。 刘信点头,一副赞同神色,也只有这个苏祁安,敢做这种事,每次不是给他们带来惊喜,就是惊吓。 「大人,如果东山侯明日来了,我们要不要继续监视?免得被那位钻了空子。」这时候,一人提议着。 刘信却是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对于唐丰的监视可以撤了。」 「如果东山侯没有出现,或许我还会一直对他监视,但眼下还是以保东山侯安然为主。」 「所有人手全部撤回来,全部安排在郡城内,明日一旦东山侯,出现在郡城,你们的视线不能离开他半步。」 「上次本统领吃了亏,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 「末将明白。」几名副将点头,转身离去。 苏祁安明日来到莽荒郡城的消息,刘信、唐丰并没有刻意隐瞒。 毕竟,这些乞丐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只是负责传话的,没必要隐瞒消息,杀人灭口。 而且谁知道苏祁安买通了多少乞丐,真要动了手,被刘信查出来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而回到府内的唐丰,当机立断,立刻命令叶都尉等兵士,只留下少部分人马,其余大部分迅速回防。 这次,他也信了这次的传话,毕竟,密林就那么大,搜寻了这么多天,要说藏人,早就被翻出来了。 既然苏祁安敢放话,那他多半就会来赴约,毕竟,他现在好歹也是个侯爷。 经历了京都保卫战后,可是现在大凉炙手可热的新星。 一举一动,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所以,此次的传话,被假冒的可能性很低。 苏祁安明日来到莽荒郡城,可能性相当大。 所以,明日的事态无论怎样发展,唐丰的手中,必须要有兵力,随时面对突***况。 莽荒郡城的百姓,都翘首以盼,等待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山侯到来。 时间过的很快,一日的时间悄然而过。 天刚亮,郡城内却一个人都没有,可仔细看去,周边紧闭的房门,却是有着人影晃动。 并非是城中居民不想看热闹,而是唐丰早早下令。 城内所有百姓,明日禁止出门,如有违背,军仗五十。 为了自己的屁股不开花,即便再好奇,城中百姓,也得遵守命令。 虽然出不了门,但不代表不能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此时的郡城街道上,大片大片的士兵,巡防把守。 有西州兵,也有极其的各郡县的兵士。 双方按照事先区域划分,已经将郡城内的所有街道,全部接手完毕。 从城墙,到街道,入眼所过,密密麻麻的,全是身穿铠甲的士兵。 那种压迫的气势感,透露着一股强烈推荐速杀气息。 此时 ,在郡城内,一座内城墙上,刘信、唐丰二人,早早的坐在内城墙等待。 莽荒郡和其他郡不同,因为地处西南,是对抗蛮夷的前锋城池,加上和南境三州交接。 地域有些不太平,为了保护城内安全,在郡城内,又修建了一座内城墙。 一外一内,大大加深了莽荒郡城的防御。 坐在内城墙上,一眼望去,前方所有主路街道,皆是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一眼可以看到,视线尽头的外城墙,这视野可谓绝佳。 坐在内城墙上的二人,皆是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搭理对方的意思。 虽然坐在一起,但感觉却是泾渭分明,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这种等待并未持续很久,陡然,前方看守的士兵,忽然骚动起来。 紧接着,只见一人骑着马,缓缓的走进敞开的外城墙大门。 所有人,包括守城的士兵,看着这幕,都是惊呆了。 他们有想过苏祁安会来,但从未想过,这位东山侯,竟然独自一人前来莽荒郡城。 不少守城士兵,朝着外面望了望,似乎想找到隐藏的东山军行踪,但视线所过,除了光秃秃的山地,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到。 走进城内的苏祁安,笑着对守城士兵道,「别找了,今日来莽荒郡城的,就本侯一人,没有其他人。」 这话让守城士兵,各个目瞪口呆,不说别的,就冲苏祁安这般胆大,已经是侯爷级别中,当属的第一人。 苏祁安骑着马,缓缓的走到街道上,街道两侧,数不尽的士兵,手持长戟站立着,一股肃杀气息释放。 苏祁安丝毫不惧,单枪匹马,就像检阅一样,从这群凶悍的士兵面前穿过。 一路走来,在距离内城墙不足百米位置,停了下来。 苏祁安抬头,笑着看着城墙上的二人道。 「刘统领,京都一别,我们也算许久未见。」 刘信点头,和苏祁安寒暄着。 没一会,苏祁安继续道,「唐大人,本侯这么远道而来,为的可是你啊,这莫非就是州牧大人的待客之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莱阳侯旧事 苏祁安的讽刺,唐丰丝毫不触,冷声道。 「哼哼,本州对待友人一向是宽厚待人,至于东山侯,不说先前虏走本州之子,就凭你埋伏射杀刘统领,足以定你的罪,对于罪犯,本州从不手软。」 「呵呵,州牧大人张嘴胡来,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名不虚传,趁本侯离开西州,对我家人下手,真是宽厚待人啊。」苏祁安直接冷笑反驳。 「敢问东山侯可有证据本州,对你家人出手?本州先前的行动,不过是剿匪罢了,为了还西州百姓一个安宁。」 「至于东山侯说得动你家人,莫非东山侯的家人和那群土匪是沆瀣一气?」 唐丰说的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丝毫他所做之事,就是为了西州百姓。 他敢这么说,自然有他的底气所在,在西州,当地的世家大族,都得听他的颜色行事,更别说几个县内的小小百姓了。 不客气的说,都不用他下令,只用一个眼神,就能立刻让想要出头的百姓,直接闭嘴。 对于这些底层百姓的心理,唐丰拿捏的死死的。 如果是所有百姓的利益受到侵害,甚至是压迫,剥削,这些底层平民必定会借机生事,生起民变。 可要是,针对的是苏祁安,波及到了少部分平民,这完全就在控制之中。 指望其他民众,这时候出面声援,作证啥的,不是引火上身。 为了保命,明哲保身是上策。 这也是唐丰的底气所在,苏祁安在川都郡七县,有声望这的确不假。 可要让七县百姓全部出面,替苏祁安作证,根本不现实。 只要着重提醒岭北县令,让他好好管束下面的百姓,闭上自己的嘴,如果有冒头的,别怪他无情。 在这种软硬兼施下,这些普通百姓,自然清楚怎么做,西州被他经营这么多年,真当他这个西州牧是白当的? 接下来,唐丰没有和苏祁安打嘴炮的意思,直接道。 「东山侯,本州没工夫和你耗下去,既然你敢送上门来,本州便成全你。」 「来人,将罪犯苏祁安给本州拿下!」 「等等,唐大人过分了,一点不把本统领放在眼里是吧。」 「全军听令,给本统领拦住这些家伙,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坐在旁边的刘信,气势不让的,发出了命令。 在几名副将的率领下,布防的西州兵,立刻站在了叶都尉等当地兵士的面前。 双方刀兵相见,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 唐丰脸色阴沉,看着刘信,冷声道,「刘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东山侯掳走我儿,埋伏射杀,这两项罪名已经是死罪了,别以为你是陛下派下来的,就可以如此纵容包庇。」 「本州一定要将今天发生的事,如数禀报陛下,让陛下严查你渎职之罪。」 「唐大人,你好大啊官威啊,好啊,你大可将今日的事,禀报陛下,但本统领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本统领在,今天,谁都无法带走东山侯!」 双方气势汹汹,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直接针锋相对。 刘信的插手,不出唐丰的意料,今日苏祁安敢来,多半就是冲着刘信来的。 有就信在,想要动苏祁安确实有些难度,但并非做不到。 好在唐丰早就有所准备,他和刘信争执着,可在下方,和当地对峙的西州兵中。 有几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站在人群中,手中已经不自觉的搭弓拉弦。 这就是唐丰留的后手,早在昨日前,唐丰便召见了隐藏在西州兵内的几名心腹。 给他们下达了指示,只要苏祁安出现,他和刘信必定会争执,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候就是他们出手的好时机。 如此近的距离,苏祁安又是孤身一人,直接将其射杀。 哪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只要苏祁安身死,一切都是值得。 弓弦缓缓拉开,就在即将瞄准苏祁安时,忽然,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轻声道。 「还真是热闹啊,今日本侯来此,可不是看二位在这里打嘴炮的。」 「既然州牧大人如此强硬,也罢,那本侯也上书一封,到时候在黄泉路上,有州牧大人陪伴,也不虚此行。」 刚才还和刘信争执的唐信,看着苏祁安,却是大笑起来。 「哼哼,东山侯,想要拉本州和你一同去死,亏你想的出来,这种威胁真是搞笑,你有什么证据能拉的动本州?」 苏祁安一脸淡定,「证据嘛,到时候州牧大就知道了,对了州牧大人,让你的那群属下,收起暗杀的心思吧,那拉弓的声音实在太吵了,隐藏水准还有待提高啊。」 「倘若本侯今日死在这里,本侯别的不敢保证,但绝对能保证,州牧大人整个宗族满门抄斩,是没啥问题的。」 苏祁安说的声音很轻,说到最后,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配合他刚才说的话,一股诡异的阴森感扑面而来。 这时候,刚才还满眼不屑的唐丰,脸色瞬间变了。 并非因为苏祁安看穿了他的埋伏,而是他所说满门抄斩,那份语气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在结合他今日独自前来,唐丰心里陡然升腾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唐丰目光闪动时,身旁听出画外音的刘信,立刻下了命令。 几名心腹副将,带着一批人,瞬间冲了出来,手持盾牌,将苏祁安环绕一周,保护起来。 刘信想要跟唐丰好好掰扯,他对苏祁安动手的事。 不等开口,唐丰看着下方淡定的苏祁安,终于道。 「东山侯,你想如此?」 「呵呵,本侯不是说了吗,想和州牧大人好好聊聊。」 「好啊,既然你想找本州谈谈,本州乐意奉陪,就不知道东山侯有没有独自赴约的勇气,毕竟,谁也保证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说完,唐丰直接转身离去,进了后面一间房内。 下马的苏祁安,在几名副将的掩护下,来到了刘信的面前。 刘信看着苏祁安,有些感叹,但他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对着苏祁安道,「东山侯,本统领和你一起去,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刘信的请求,这次被苏祁安拒绝了,他摇摇头说道。 「刘统领的好意,我心领,此事本就是我与唐丰之间的恩怨,无意将你牵扯进去。」 「放心吧,有刘统领在外保守,唐丰哪怕在大胆,也不敢光天化日对我做什么。」 「而且我这次前来,可是有相当准备的,绝不打无把握之仗。」 苏祁安的坚持,刘信知道执拗不过,也就不在坚持,对着苏祁安嘱咐下,随即目送苏祁安进了房间。 下一刻,在他的命令下,几名副将亲自带队,将身后的那间房团团包围。 一旦里面出现任何的异响,刘信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冲进去,这也是他和苏祁安之间达成的意见。 这间房是个会客厅,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两侧是休息的卧室,被幕帘遮挡。 踏进房门的苏祁安,一眼就看到了等他多时的唐丰。 唐丰还未开口,苏祁安直接道,「唐大人不 愧是老狐狸啊,隐藏如此之深,如果不是本侯心细,怕是发现不了唐大人连同地方世家,构陷污害莱阳侯之事。」 苏祁安的开门见山,不出唐丰的意外,而他爆出的这件事,只是让唐丰稍微有些震惊。 但很快恢复平静,唐丰没有隐瞒,反而直白道。 「东山侯不愧是智慧如妖,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没错,当年莱阳侯谋反案,确实是本州伙同当地世家大族,做的一个冤案。」 「本州甚至都能告诉你,为什么会非除莱阳侯不可,因为莱阳侯太聪明了,和你一样,当初本州在西州刚建立黑鲁军队没多久,就被莱阳侯发现。」 「你也知道,建立黑鲁军队,可费了本州不少心血,为了发挥他们最强战力,本州私下开采了铸造铠甲、兵器的矿料截留,没想到这事也被莱阳侯发现了。」 「在本朝,私自铠甲、兵器,是死罪,这事被发现后,莱阳侯二话不说,就想要告发本州。」 「对莱阳侯,本州其实相当欣赏,为此不惜花大代价去拉拢他,可惜啊,此人软硬不吃,没办法,为了隐藏这个秘密,本州将一切拖到他的身上。」 「经过多方运作,从而坐实了莱阳侯意图谋反的罪名,最终处斩。」 说到这,唐丰脸上露出几分惋惜,随即又道,「本来啊,莱阳侯是有大好前程的,但此人实在是太正,不懂变通,他也不想想,私造铠甲兵器这类事,难道只有本州一人吗?」 「这可是完整的整个产业,除了我,背后太多的人都等着从中分一杯羹,真要是捅出去,那就是断人财路。」 「老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所以,莱阳侯就非死不可。」苏祁安道。 唐丰笑着点头,「呵呵,即便没有本州,凭他那么正的脾气,去了京都,也是死,索性不如让本州成全了他。」 「东山侯,你在京都也待过一段时间,难道京都的权贵国公,谁手里是干净的,谁手中没有府兵,死士,他们手里难道是烧火棍?」 「可最终他们都好好的活在京都,活在天子脚下,所以,东山侯,即便你掌握了本州的这些证据,又怎样?」 「你信否,此事哪怕报上去,最终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本州最多受到一些训诫,但依旧是一州州牧。」 「但本州同样保证,此事过后,你无法活着离开西州,东山侯你觉得就凭这?能够威胁到本州?」 唐丰话锋一转,语气玩味的盯着苏祁安。 第二百八十二章 达成协议? 唐丰敢对苏祁安吐露当年的事,就已经说明,他大致能猜到苏祁安手中所谓的把柄。 这事要是闹出去,却是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人头落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他唐丰岂是没有准备的人,在决定与苏祁安会面时,直接将话接过来,并且把当年的事,一股脑都告知苏祁安。 这表面看唐丰是任由苏祁安拿捏,实际上,这事他却占着主动权。 莱阳侯一案,当年波及巨大,牵连甚广,京都不少大小国公,都曾参与其中。 最终由陛下定性,判处斩立决抄家流放。 而且这事一过,也有十来年的时间,这时候,苏祁安手中即便掌握他诬陷莱阳侯的证据,又怎样。 想凭这个?就想让他满门抄斩? 如果是当年,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但现在,他的背后,可不止他一人,苏祁安想翻案,得罪的不止是京都大小国公,更是质疑陛下的天威。 相当于,以他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大凉高层,这也是唐丰所说,即便闹到了京都,最终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因。 现在他将这事,主动挑明,苏祁安还能如何威胁他? 没了手中这所谓的把柄,进了这间屋,苏祁安还能活着离开? 唐丰带着玩味的笑容盯着苏祁安,那模样如同猎物一般,随时准备打动攻击。 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绷起来,一股莫名的肃杀气息悄然释放,这气息并非来自唐丰。 而是这件屋两侧的幕帘后方,唐丰的胆子也不小。 真的敢在屋内埋伏杀手,能稳坐西州牧这么多年,唐丰靠的不仅仅是极度的隐忍。 同样的还有出其不意的暗杀,在他心里,多半已经衡量了暗杀后果代价,最终还是动手。 就在唐丰看着苏祁安即将死在自己面前,苏祁安却是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不在意道,「是啊,光凭一张陈年旧案,就想让州牧全家上下陪葬,不太现实,但如果在加上一件,大荣高级间谍混入大凉,担任一州州牧,这消息恐怕应该很劲爆吧。」 苏祁安说的很随意,甚至都没有去看唐丰一眼,但此刻房内弥漫的肃杀,却是陡然凝固,紧接着很快消散。 唐丰脸色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过来,他直愣愣的看着苏祁安说道。 「东山侯,你在说什么?」 「哦,原来州牧大人不清楚啊,那这样,本侯就跟州牧大人好好聊聊。」 苏祁安故作惊讶,随即道,「大荣还真是厉害啊,不仅在军事上对我们是碾压,而且在间谍渗透上,也是出类拔萃。」 「竟然能让一位高级间谍,成为了大凉十二州的州牧之一,你说唐大人,这大荣厉害吗。」 苏祁安笑着看着唐丰,此时的唐丰目光闪动,虽然脸色平静,但他藏在袖袍内的双手,却是不自觉的紧握。 不等唐丰开口,苏祁安继续道,「我想当年莱阳侯发现的应该不止是所谓的军事违禁品,恐怕更知道某位州牧竟是大荣的高级间谍。」 「这事要是捅出去,不知道以叛国罪除以满门抄斩,够不够格。」 唐丰冷声道,「哼,东山侯,你少在这里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你这颠倒黑白的实力,才叫一绝,竟然妄图诬陷本州是大荣间谍?」 「为了洗白你身上的罪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笑至极。」 「州牧大人干嘛这么愤怒,反正州牧大人一心为民,行得正坐得端,权当这次是本侯颠倒黑白吧。」 「反正话已经跟州牧大人提点了,看样子我们之间没得谈,这样也好,正好将这 里发生的事,一柄告知陛下,让陛下决断吧。」 苏祁安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离去,随着他的走动,身后,唐丰的脸色不断变幻。 瞄准苏祁安后背的暗杀,只等唐丰的一声令下。 苏祁安走了一半,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背对着唐丰道。 「对了,州牧大人,想要动手的话,就尽快动手吧,毕竟只要本侯离开了这间房,在想杀我,可就难呢。」 「放心,只要本侯死了,有关那位高级间谍的事,多半也就到陛下手中了,反正州牧大人问心无愧,动手吧,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要浪费。」 说完,苏祁安大踏步的离去,就在他的双手碰到门把时,唐丰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东山侯,等等,我们可以谈谈。」 苏祁安转身,只见一脸严肃的唐丰,如同猎手,把苏祁安当成了猎物。 那股眼神很阴森,也很可怕,换做一般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但苏祁安的脸上,却是挂着笑容,转身走了回来,坐在唐丰对面。 而幕帘后的肃杀气息,却是彻底消散,唐丰直接道。 「本州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苏祁安一笑,手指伸出,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唐丰明了,有些感叹道,「啧啧啧,你的聪明十个莱阳侯,都不及你。」 「本侯这身份,隐瞒了近二十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看穿了。」 「难怪你敢只身赴约,果然是带着致命的底牌,说吧,你想如何,这事便就此揭过?」 苏祁安笑着道,「就喜欢和州牧大人直来直去,本侯的要求很简单,只有两个。」 「一,放本侯离开西州,二,你的手下,不能针对那些无辜的百姓。」 「这第二条没问题,但这第一条,放你离去,不是不可以,但谁知道你是否会出尔反尔,倘若安全离开西州,将这事直接捅了上去,本州不就和等死无疑?你让本州如何信你?」 「你应该知道,我对当地百姓是有感情的,倘若我离开西州,出尔反尔将这事捅了出去,那你完全可以对他们出手。」 「一旦他们有事,你是知道的,我这次回西州,一半是为了他们。」 唐丰微微点头,但没有着急答应,目光闪动,思量着。 唐丰沉默了一会,随即道,「这条件,本州答应,但本州要增加两个条件。」 「离开西州后,禁止在返回西州,倘若踏入西州境内一步,别怪本州翻脸无情,还有,你要将掌握本州的证据,交给我,否则,你走不了。」 苏祁安点头,「这事好说,等本侯离开西州之日,会发消息告知证据所在。」 「好,一言为定,东山侯此次离去,想必应该是前往南境三州吧?那地方虽然乱,但也适合东山侯发展,以东山侯的实力,想必用不了多久,崛起是指日可待。」 「彼此彼此,以州牧大人的能力手段,这西州之地,怕早晚是大人你的。」 唐丰笑而不语,双方都心照不宣。 明白对方的企图,并没有去干涉,毕竟,眼下苏祁安掌握着,他至关重要的证据,如果报了出去。 唐丰满门抄斩是跑不掉的,而同样的,苏祁安的一些亲朋旧友的亲人,家族,都在西州境内。 一旦苏祁安违背约定,唐丰会毫不客气的直接动手。 所以,双方都拿捏着对方一个致命的弱点,因此不得已才选择和平发展。 离开西州的苏祁安,才是真正蜕变发展的开始。 至于唐丰,只要苏祁安离开西州,对西州 的彻底掌控,早晚是他的。 所以,目前明明有极大恩怨的两位,在这时,却是达成了一致。 站在门外守候的刘信,来回踱步,手掌搭在刀柄上,只等房内闹什么动静,他会立刻毫不犹豫啊直接出手。 这种等待是煎熬的,约莫有两刻钟左右,就在刘信内心紧绷。 陡然,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 刘信猛的转身,只见苏祁安、唐丰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二人脸上平静,对视一眼,竟然挂着笑容,这可把刘信等众人看傻了。 「我去,什么情况?换人呢?」 所有人心里,都是带着这种疑问。 刚才明明势同水火的双方,现在怎么看,都十分友好,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就这两刻钟的谈判?双方就被谈好了? 二人走了出来,最先开口的是唐丰,他对着城墙下方的当地兵士下令。 「经过本州和东山侯的友好协商,消除了误会,与东山侯在无半点恩怨,即日起,全州境内各郡县,一级戒备解除,恢复平常,各郡县集结的兵士,立刻返回各郡县,不得有误。」 唐丰的这番话,让刘信愣了好久,他很想知道,苏祁安和唐丰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竟然真的化解了二人的矛盾。 看着上前的刘信,唐丰拱了供手道,「看来刘统领是有事和东山侯聊,那本州就不耽误二位。」 「本州告辞,希望东山侯能够遵守约定哦。」 说罢,唐丰笑着转身离去。 刘信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笑着道。 「东山侯真是名不虚传,竟然真的通过谈判,让这个西州牧和你达成和解了。」 「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我也就不用亲自来一趟了,既然你与西州牧的恩怨解决了,随我回京都吧,毕竟,京都还是比较安全的。」 看着刘信满脸的轻松,脸上挂着笑容的苏祁安,却是叹气一声,苦笑道。 「呵呵,刘统领,哪有那般容易,你看的太表面了。」 随即话锋一转,苏祁安面露严色,轻声道,「刘统领,有一事需要麻烦你配合,这个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 苏祁安在刘信耳边轻语,刘信刚才玩味的笑容,立刻严肃起来。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刘信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 预谋 随着苏祁安、唐丰二人的出现,一道和解的命令立刻下达。 汇聚在莽荒郡城内的大批兵士,开始陆续撤离,各郡县戒严的氛围,开始散去。 整个西州关注的这场大的战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郡城内的百姓,也是解除了人身自由,仿佛一切都在按照好的方向发展。 此时,回到自己居所的唐丰,在房间内,唐笑站在他面前。 唐笑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唐丰道,「父亲,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苏祁安?」 「不说这次除掉他,是受到上面京都的交易,没想到,他竟然拥有父亲的把柄。」 「这人就更不能留了,要是哪天捅了出去,就完蛋了,此人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唐丰脸色漠然,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本来对于苏祁安,唐丰只是想卖个京都几位国公的面子。 即便最终苏祁安跑了,对他也没有太大损失,可他隐藏在大凉这么多年的间谍身份,竟然被他发现了。 这样的人一天不除,唐丰必定寝食难安。 但眼下想要除掉他,难度很大,不说他手中的证据,在莽荒郡城动了手,刘信绝对会借此发难。 如果真按照苏祁安说的,一旦他身死,有关他间谍的信息,会送到京都,这才是唐丰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好在他的手中同样拿捏着苏祁安的软肋,不说他的手下,他妻子的岳父母,朋友的家族,可都在西州。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旦苏祁安敢爆出去,休怪他翻脸无情。 因此,双方手握软肋,最终才达成了合作协议。 但这事,终究不是长久,最安全的还是死人,唐丰目光闪动,他在思索。 招手示意唐笑过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苏祁安、唐丰的和解,西州的戒严宣告结束。 所有百姓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生活中,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中,负责调解的刘信,在莽荒郡城待了几天后。 便率领几名副将等一队禁军,准备离去返京。 至于他统领的西州兵,却是留了下来。 此次他带一万西州兵来到西州,一方面是为了调解双方的矛盾。 另外一方面则是在任务结束后,将这一万西州兵,与唐丰交接。 毕竟,偌大的西州,光靠当地不足一万的兵士,维持治安,多少有些吃力。 所以,这次带回一万名的西州兵,也算是陛下对西州撤离的五万士兵的,一种折中吧。 当然,这一万名的西州兵,交给唐丰后,可不是任由唐丰能随意胡来的。 西州兵只负责对抗西南蛮夷,倘若唐丰把西州兵调动对内围剿什么土匪,陛下会第一时间问责。 这万余人的西州兵中,可是留有一些陛下任命的一些禁军副将。 这些人只负责保护西州的边境安危,其他的,一概置之不理。 唐丰想调动他们,很简单,需要得到陛下发的圣旨,是认旨不认人的。 之前唐丰能够调动他们,主要还是因为刘信的埋伏中箭。 如今有矛盾的双方,却是和解,西州兵的任务自然便转向了。 哪怕这些人中,隐藏着唐丰的心腹,但想要一口气全部调动,根本不可能。 能够调动百十人来,便是唐丰的极限。 真要对付苏祁安,这百十来人,唐丰也不会犯傻去动。 毕竟,苏祁安身边可是有千人的东山军,调动百十来人的西州兵,无意羊入虎口。 而且这些西州兵要是真的全军覆没,他还得被问责, 这种不划算的事,根本不会做。 刘信离去的那天,苏祁安!唐丰都在莽荒郡城门口送别。 本来刘信想将苏祁安带回京都,但奈何苏祁安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没有强迫。 在和众人告别后,刘信率领的禁军,消失在视线之外。 刘信离开后没两天,停留在莽荒郡城内的苏祁安,也准备动手离去。 苏祁安依旧孤身一人,骑着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莽荒郡城。 周边的,并没有东山军,而是莽荒郡城的一些兵士,他们负责护送。 这次唐丰没有露面,反而是唐笑,一路送到城门口,唐笑对着苏祁安道。 「相聚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没想到东山侯也要离开了,家父最近感染风寒,我代表家父前来送东山侯一程。」 「希望东山侯一路顺风,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希望还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那本侯多谢世子惦记了,相信本侯,会有下次见面的,让世子替我转告下州牧大人,千万不要太劳累,要是提前走了,那对西州百姓可是一个损失。」 双方脸上挂着笑容,如果不听对话,还真以为二人是多年的挚友。 可实际上,双方都是一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触谁。 唐笑点头,「多谢东山侯挂念了,希望东山侯能够遵守约定,否则的话,哪怕阁下跑到天涯海角,都难逃一死。」 「那是自然,本侯可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答应的事,自然会去做,世子放心,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希望世子能吸取上次的教训,千万不要又成了别人的俘虏,那丢的脸可就大了。」 「山高水长,世子告辞!哈哈。」 苏祁安大笑出声,随即双腿蹬马,扬长而去。 只留下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唐笑留在原地。 苏祁安离去不久,身旁一人低沉道,「世子,要不要动手?」 唐笑虽然愤怒,但还是将心中的怒火给忍了下来。 他摇摇头,低声道,「不急,在等等,等苏祁安离开莽荒郡,你们在动手,记住这次死活不论,本世子只要他死!」 「请世子放心,我等一定完成任务!」 说完,站在唐笑身后的一队人,直接转身离去。 他们虽然穿着铠甲,但绝对不是寻常的兵士,更不是所谓的西州兵。 看他们行动的速度,身上散发的气息,就知道这群人,个顶个的都是绝顶高手。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保护他的影卫。 这次,为了让苏祁安必死无疑,唐丰没有出动所谓兵士,而是以暗杀的方式。 苏祁安的东山军是很强,但那也只是人数的优势罢了。 单论到个人,除了几位都尉副将,其他人在单打独斗上,还真的比不上影卫这群,专门搞暗杀的高手。 只要是人,总有走神的时候,而这就是影卫出手的好机会。 为了能够保证万无一失,这次出动的影卫,足足有三十多人,占据了唐丰培养的三分之二。 每个人的实力都是一流,和之前的千面相比。 最多十人,就能将千面王等他的暗门组织一网打尽。 这些人的身手,可不比刘公主身边的八护卫要差。 如今刘信已经离去,苏祁安也动身了,等他离开莽荒郡城,到那时,就是他的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即便日后朝廷查出来,唐丰也完全可以将此事,推到京都杀手手中。 到时候,人都死了,即便派人下来调查,唐丰无非是犯 个保护不力的罪名,最多扣除半年俸禄,在西州总结经验,给上面一个交代就行。 这就是为何唐丰不没有在莽荒郡城内,对苏祁安动手的主要原因。 郡城内,人多嘴杂,即便做的在隐秘,总会被人发现。 而且真当苏祁安此次前来,是孤身一人? 搞不好随着他进城,这几日城中,早就有潜入的人了。 这事是苏祁安最喜欢做的,唐丰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随着苏祁安离开郡城,约莫半个时辰后,郡城内,几道人影骑马飞奔,很快进了郡城府邸。 府邸内,唐丰拿着手中带血的,有些残破的信件。 脸上有几分漠然,目光闪动,随即将信件交给一旁的唐笑。 「这个苏祁安,倒还信守承诺,哼哼,这个莱阳侯真是连死都不安生,竟然想在死前拉本州下水,真是可笑。」 唐笑道,「父亲,这信件如何确定是真的?倘若苏祁安诓骗我等?或者又弄几个备份?」 唐笑的担忧,唐丰并非没有考虑过,他摇摇头道。 「本来为父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但看着染血的文字,这信件多半假不了。」 「不管这字迹,还是信件的年头,都是做不了假的,苏祁安即便有模仿字迹的本事,但在做旧上,即便是我朝资深的造纸师,也没有这个能力,就凭一个东山侯,绝无这种本事。」 「即便他手中有所谓的备份,也没什么用,我朝看证据,重原件轻备份。」 「哦,这是为何?」唐笑有些好奇。 「倘若认了备份,那和伪造有什么区别?真认了,只会造成日后,出现大批的伪造,诬陷上层官员,那所有官员不得人心惶惶。」 「原来如此。」唐笑感叹。 「好了,这信件到我们手里,为父也算心安了,算算时辰,苏祁安应该也离开了莽荒郡城外了,影卫也抵达了,就等影卫的消息了。」 「父亲放心,有影卫出手,苏祁安必死无疑。」 唐丰点头,似乎在思虑什么,随即道,「为了以防万一,为父还得给苏祁安加一把火候。」 说着,唐丰看到书桌前,开始动笔,上面写着有关苏祁安在西州所做的一切事情,只不过多了一些添油加醋罢了。 而这份汇报,会以很快的速度发往京都,不日后,京都会因为唐丰的再次汇报,引发轩然大波。 第二百八十四章 影卫的暗杀 离开莽荒郡城后不久,苏祁安纵马狂奔,他的身后,渐渐的,忽然多了一群人。 这些人紧随其后,根据各自的兵种安排,很快将苏祁安围了起身。 苏祁安的四周,就像一个铁桶,无论从哪个位置出手,都是严防死守,无法突破。 在这群人影的层层保护下,几道人马快速来到苏祁安身边。 看着没有一点事的苏祁安,皆是感叹出声。 「先生不愧是先生,独自一人入莽荒郡城,竟然真的全身而退了,想想都不可思议。」 一旁的宋彪感叹着,而黄文彦在敬佩之余,更多的却是带着几分紧张。 当他得知,苏祁安一人去莽荒郡城,找唐丰谈判,可把他吓坏了。 虽然苏祁安手里有所谓的把柄,但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 一旦唐丰狗急跳墙,真翻脸了,他们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救援,都有些来不及。 自从苏祁安进城后,黄文彦可是好一阵担心,郡城内早就潜入了大批保护苏祁安的兵士。 但没看到苏祁安出现,还是让他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是真的冒险,追随苏祁安这么久,黄文彦从未这么紧张过。 好在最后,苏祁安成功拿捏了唐丰,不仅让唐丰解除了西州的戒严,自己还全身而退。 看在好端端的苏祁安,黄文彦轻声道,「先生,还是按照原计划,速速撤离吧,多待西州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苏祁安这时候却摇头道,「文彦,这次情况怕是有变,我们先不着急离开,传令下去,东山军不走小路,走官道,并且要慢于平常一倍的速度行军。」 黄文彦不是很理解苏祁安的意思,但他知道苏祁安一向是出其不意,这么安排,必定有他的用意所在。 黄文彦点头,对着身后下属传达苏祁安的命令。 和东山军汇合的苏祁安,在离开莽荒郡城范围后,一路走的都是官道,没有丝毫掩盖,一副大摇大摆啊样子。 即便碰到同行的百姓,也没有任何隐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可以说,苏祁安这么做,相当于在给西州的官员,特别是唐丰,在报自己的位置。 这让关注苏祁安的一些官员,颇为不解,但还是密切关注。 苏祁安的用意,前来追踪伏击的影卫,很快弄清楚了他的意图。 大摇大摆的行走在官道上,的确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同样的,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呢,要是在这里,苏祁安出了事,很难不会被人联想。 不愧是东山侯,这招真是高明,但倘若这样就能躲过影卫的追杀,那就太小看他们了。 影卫首领注视着苏祁安的大批人马离去,目光闪动,很快有了主意,招呼一声,藏在林子中的众人,瞬间消失不见。 在这种堂而皇之的赶路中,一路上,苏祁安他们很顺利。 沿途没遇到什么大问题,所过的关卡也是很顺利的放行。 毕竟,唐丰都下了命令,解除西州戒严状态,沿途所遇东山侯,通通一路放行,不得阻拦。 在这般顺畅的通行下,即便苏祁安他们行军速度降了下来。 但基本上距离西州通往南境的边界,不足几百里路了。 以他们的速度,来个急行军,一天功夫不到,便能抵达。 但苏祁安在经过一个关卡后,便停了下来,开始安排东山军休整。 因为在官道旁边附近,苏祁安并没有安排太多警戒人手,在他身边的,只有十来人。 至于被划分三个部分的 东山军,以品字的结构,环绕苏祁安。 看似很严密,实际上,还是有一些疏漏,就比如他们距离苏祁安,最近的还有百米距离。 真要是在这时候,突然来个袭击,肯定会打个措手不及。 这个疏漏,就像没发现,安然自得的休息,而东山军们,陆续的开始生火做饭。 这种感觉,让人颇为惬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休整的众人,还真没有碰到什么袭击,一切很顺利。 在填饱肚子后,起身行军。 苏祁安翻身上马,目光不经意的扫视四周丛林,招呼一声,集合的东山军快速离去。 经过黄文彦的指示,他们已经距离南境边界不远了,最多在经过一个关卡,后续的路便一马平川了。 东山军一路行军,在走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看到前方最后一个关卡。 十几名关卡兵士,正朝着苏祁安他们招手,示意过去。 苏祁安没有犹豫,带领东山军来到关卡兵士面前。 按照流程,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确认身份,最后在给个放行条子,就行了。 为首的关卡兵士,有模有样的核对苏祁安的身份,双方的气氛都很舒缓,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 就在这时,脸上挂着笑容的苏祁安,忽然笑着说道。 「兄弟是哪个部分的,怎么看着,感觉有些陌生啊。」 为首关卡兵士说道,「嗨,小的就是普通的当地兵士,西州兵士那么多,东山侯哪里都能认得清啊。」 「好了,东山侯你的身份没问题,可以走了,在这里,小的祝东山侯一路顺利。」 说着,关卡兵士笑着将身份令牌,还给苏祁安。 苏祁安了然,伸手去借,就在手指碰到身份令牌时。 陡然,异变升起,伸出手的关卡兵士,瞬间发力,一把抓住苏祁安的手腕。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笑容,一下子露出阴森的杀意。 下一刻,他的另外一只手,同时伸出,一柄明晃晃的刀子,穿过苏祁安的手臂,直***的胸膛。 这个变故来的很突然,即便苏祁安本人,都反应不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插入他的胸膛。 得手的瞬间,这名关卡兵士瞬间抽身而退,身后十几名兵士,露出狰狞面容,手持一节节烈性炸药,朝着苏祁安等人投掷。 而身后的宋彪、二猛等人终于反应过来,一马当先,手持盾牌,直接冲了过去。 铛!铛!铛! 十几面的盾牌,形成一个保护圈,瞬间将苏祁安给围了起来。 烈性炸药爆炸,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响起,直接将苏祁安等众人,掀翻在地。 而后方的大批东山军,根本不用人招呼,大批的兵士涌了过去。 一下子,就将袭击的十几名关卡兵士给围了起来。 双方立刻爆发了大战,这些关卡兵士实力不俗,完全可以以一打十。 但面对配合默契的东山军,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后,以损失十几人的代价,将眼前的这群关卡兵士给拿下。 但这些兵士反抗的很激烈,哪怕双拳难敌四手,也要以死相搏斗。 为此,伤了十几个东山兵士,对于这样的人,东山军没有丝毫手软。 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们的四肢的筋脉给挑了,瞬间,这些刚才还以命相搏的关卡兵士们,各个失去战斗力,躺在地上,被东山军给控制着。 即便被拿下,这些关卡兵士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神色,疯狂大笑。 「哈哈,苏祁安,你千算 万算,还是算露了一点吧,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还是命丧我手,这就是天意。」 「给老子闭嘴!」几名都尉脸色愤怒,一脚踩在叫嚣兵士的脸上。 即便嘴巴塞满了泥,也制止不住他们的得意大笑。 到了这时,这群东山军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根本不是守卡兵士,而是真正的杀手,能够有这般身手,而且还配合烈性炸药,这种珍贵品的杀手。 西州牧唐丰手下的所谓影卫。 看着东山军众人的愤怒,这些影卫有种解脱感。 执行这次的暗杀,他们早就做好了十死无生的打算。 只要能完成任务,将苏祁安杀了,哪怕所有人都折在这里,都是值得。 在影卫疯狂大笑下,爆炸过后产生的烟雾逐渐消散,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说,各位是不是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让这群猖狂大笑的影卫,皆是露出震惊神色。 痴痴的看着前方,从众多东山军保护下,走出的人影。 他们满眼的不可置信,失声大喊,「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你中了我一刀,而且在如此近距离的炸药冲击下,只有死路一条。」 影卫说的没错,人在准确命中心脏的情况下,又受到近距离的炸药冲击,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绝对不可能活。 苏祁安笑着道,「你说你们,为何偏偏没有长进呢,难道你的世子没有告诉过你,本侯手下,有一名精通易容者?」 「什…什么!」 「好吧,看样子,你的世子还真没对你说啊,真是可惜,来吧,让你见见那位被你此中的人。」 紧接着,在后方被炸药冲击,掀翻在地的苏勇,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的确被刚才的炸药爆炸所波及。 一柄刀,依旧插在他的胸口上,苏勇解开外面的衣服,在他的胸膛位置,有一块厚实的猪肉,护在其中。 将猪肉和刀柄直接甩在影卫的面前,苏勇解开的衣袍后,露出了一件藤甲。 这件藤甲很精美,做功很考究,比一般的藤甲防御力要高出许多。 至于宋彪、二猛等人用的盾牌,也和普通盾牌不一样,是重型盾牌,防御力十分惊人。 这些盾牌重达快二百斤了,为此苏祁安特意挑选了军中大力士,也就是他们有能力,举的起这种盾牌。 所以,在一系列的重重保护下,苏勇这才保住了性命,伤势不重。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存在的罪证 被控制的影卫头领,脸上带着强烈的不甘,他这次的谋划,竟然全部在苏祁安的掌控中,他还是太小看这个东山侯了。 苏祁安看着影卫头领,摇头道,「其实这一路上,你本有机会刺杀我的,可惜,你却错过了,还记得在关卡前的那次休整吗。」 影卫头领目光闪动,他当然知道苏祁安是什么意思。 他的一路追踪,自然包括了苏祁安的休整,本来他是有打算,在那块地方来一次伏击。 毕竟,那地位、环境,以及苏祁安的人员安排,都是绝佳的,真要出手,有很大的几率。 但影卫头领恰恰考虑到苏祁安的不一般,这种安排,怎么看都是故意为之,所以,思虑再三,便放弃了那次的伏击。 现在听到苏祁安这么说,他陡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睁的大大的,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莫非,你…」 苏祁安点头轻声道,「没错,那次露面的,恰恰就是我本人,虽然是安排,但却带着很大的风险,为了观察你们,本侯不得已做了一次很危险的事。」 「但最终你还是太谨慎,错过了这么绝佳的机会,可惜啊,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苏祁安带着惋惜神色,看了一眼影卫头领,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去。 这次的暗杀失败,苏祁安可不会心善将他们放过,行动失败,自然要接受失败的后果。 这次来的可是唐丰手中精锐的暗杀影卫,如今落在他手里,斩草除根才是上策。 手脚筋被挑断的影卫头领,忽然放声冷笑。 「哼哼,苏祁安这次,是我们小瞧你了,但你却太小瞧我们影卫呢,你能以身犯险,影卫同样可以。」 陡然,影卫头领猛的抬起头,对着四周密林大喊,「苏祁安已现,全力射杀!」 声音落下,四周的苏勇、二猛、宋彪等人,脸色瞬间紧绷。 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苏祁安身边跑去,他们确实算漏了一点。 更准确说,苏祁安的安排中,根本没有想到这点。 竟然还有其他影卫,隐忍不发,躲在四周密林埋伏。 影卫头领竟然会以身犯险,逼迫苏祁安的真身,给后续分散埋伏的影卫挡刀。 不愧是唐丰培养的死士影卫,真的毫无保留的愿意赴死,只为将苏祁安击杀。 虽然众人反应很快,但以埋伏箭矢的速度,他们真赶到苏祁安身边,苏祁安怕早就射成窟窿了。 面对影卫头领的忽然叫嚣,苏祁安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那样子就是一个实打实的活靶子,此时的众人哪里还顾得上想那么多。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苏祁安身边,大批的盾牌手,立刻将苏祁安保护起来。 可奇怪的是,直到盾牌手保护成型,四周的密林中,依旧没有半分动静。 众人十分奇怪,别说他们了,就连影卫头领都是满脸不解。 不明白为何他事先埋伏的影卫,为何不出动。 要知道,在他行动前,他早就将苏祁安的所有人马,调查清楚。 他敢保证,苏祁安的人马没有一支,被调动离去,这才促使他安排了另外一批影卫埋伏。 为了就是他的暗杀失败后,让对方麻痹大意,直接来个突袭。 这一招,在过往的暗杀中,可谓屡试不爽。 毕竟,搞暗杀的,特别是对方知道自己会被暗杀。 面对第一波行动,往往是最警惕的,因为暗杀追求的是一击必中。 谁又能想到,暗杀还有两波,而且前后衔接如此紧密,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但这次,却时效了,影卫头领目光闪动,十分不解。 这时候,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别不解了,本侯的确没有调动任何一支人马行动,就是为了引你上钩。」 「本侯的人马没有调动,不代表本侯没有其他后手。」 「刘统领,可你们可以出来了。」苏祁安话锋一转,对着四周的密林道。 不一会,密林中,很快窜出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 这些人就是前段时间,带人返京的刘信。 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里,此时的刘信,他们身上有些血迹,身上部分铠甲,有些破损,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看着平安无事的刘信,苏祁安笑着关切道,「刘统领,兄弟们都没事吧。」 刘信摆摆手道,「害,不碍事,兄弟们伤势不重,只是被这群狗崽子咬了几口。」 「别说,这群狗崽子实力还真不错,打起来还真不要命,要是没你的事先警惕,搞不好就翻车了。」 刘信的出现,让众人都震惊不小,特别是影卫头领,他看着苏祁安和刘信二人,关系如此亲密,大声喊着。 「好啊,东山侯你与刘信果真是沆瀣一气,故意设局引诱,你们不得好死!」 听到影卫头领这般说,刘信来了脾气,上前一脚踩在头上,冷声道。 「哼,就允许你们搞暗杀,现在反过来当受害者?如此不要脸,也只有唐丰做的出来,真不愧是唐丰身边的好狗。」 影卫头领挣扎着,想要说着什么,但刘信的脚死死踩在他头上,嘴里塞满了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信没有和影卫头领继续废话,和这种死士,说再多也没啥用,只会浪费口舌。 苏祁安招呼刘信一声,刘信转身离去,至于这些影卫,就交给苏勇他们处理了。 刘信看着一脸淡定的苏祁安,上下打量,笑着道,「东山侯你的每次出招,都让我吃惊。」 「起初我还担心离开京都后,你会有危险,现在看来,把你留在京都,才是最大限制你的发展。」 「这次南下去南境三州,我也算放心了,有时候想想看,与你为敌,是最不明智的举动,我很期待你在南境的发展。」 「我想这不仅仅是我的期待,也是陛下想看到的。」 苏祁安点头,他当然清楚这位当今陛下,自己所谓叔叔的用意了。 苏祁安离开京都,返回西州,闹出的这么大的事,表面看去,苏玄庸是为了平息京都的权衡,对苏祁安不念旧。 实际上,这次与唐丰的结怨,是苏玄庸对他的一种考验。 想要成长,一味的待在京都,无论有多大的才华,终究是温室中的花朵。 只有走出去,经历险阻,这样才是迅速成长,这是苏玄庸对苏祁安的期望。 当然这种期望也有两面性,成了,苏玄庸日后会大力扶持,倘若败了,死了,便到此为止了。 这就是皇族子弟的路,就像分散大凉境内的棋子,这么多皇族子弟,如果能出几个人才,对苏凉皇室大有好处。 如果死在半路,只能说运气不好,这就是皇族子弟的残酷。 就像苏祁安这次,和唐丰的斗争中,如果死了,那他生前的一切声望,都会随着苏祁安的死,而灰飞烟灭,同时会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到苏祁安身上,就如同第二个莱阳侯。 如果胜了,逃脱了,那便有继续发展的价值,这点苏祁安看的很明白。 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胜算大,在离去前,他早早的就知会刘信,堂而皇之的离去,但一旦离开莽荒郡范围,立刻秘密绕转返回,随时等待苏祁安 后面的安排。 刘信能够被他调动,除了是有在京都保卫战上的战友情分,还有得益于皇族的身份。 刘信来西州前,就收到苏玄庸告知的一项秘密命令。 在西州,倘若苏祁安需要帮助,不惜一切代价都得全力支援,但这种帮助,必须在暗中才行。 这也是为了不让京都的权贵国公,有口舌之词。 这便是皇族身份的双面性,有好有坏,就看你如何运用。 自从苏祁安踏入京都,恢复了皇族的身份,无形中便入了一个很大的局。 不管你是否愿意,都已经陷进去,想要走出来,就得自身强大,才能破局,这就是皇室的局! 所以,这次离开西州,去更加偏远的南境三州发展,也就顺理成章了。 刘信和苏祁安闲聊着,不一会,身后苏勇走来,什么都没说,但看着苏勇身上的血迹,他们就明白了,这些影卫,差不多处理干净了。. 刘信道,「这次将影卫给除掉,加上之前的黑鲁军队,算是断了唐丰的左膀右臂,应该会让他消停一些。」 「只是比较惋惜的是,将能够扳倒唐丰的罪证交了出去,真是可惜,虽然能理解你的处境。」 「但你要是早跟我说,说什么,我拼了这条命,都得护送你离开,现在唐丰拿到了罪证,又可在西州安心发展了,想到这里,我就很不甘心。」 感受到刘信的气愤,苏祁安却是露出玩味笑容,说道。 「刘统领,你怎么知道,我交出去的就是真的?」 苏祁安的这句话,直接让刘信愣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喜色,连忙问道。「难道你提前调包了?」 「要是这样,可就太好了,我们完全可以拿着罪证,直接上京,到时候就凭他间谍的身份,满门抄斩都算轻的。」 刘信很激动,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苏祁安却是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调包?所谓能证明唐丰是间谍的罪证,从始至终就不存在。」 第二百八十六章 离西州 苏祁安的这话,一下子让刘信愣住了,他用着吃惊的神色,看着苏祁安,久久未回过神来。 苏祁安拍了拍刘信肩膀,笑着解释,「我的手中,拥有的罪证,只是莱阳侯揭发唐丰暗藏私、制作铠甲兵器。」 「这罪证,即便上交京都,最终也会在诸多各方权贵国公的运作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没作用。」 「至于唐丰是大荣藏在大凉境内的高级间谍,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我交给唐丰所谓的罪证,无非是模仿了莱阳侯的字迹,在后面添加了几笔,时间长了,早晚会看的出来。」 所…所以,你就是带着假的罪证,亲自面见唐丰,故意将他诓了出来?」刘信眼神流露着震惊,迟迟不敢相信。 「没错,唐丰果然是上当了,承认了他间谍的身份,从而达成我与他之间的协议。」 苏祁安说的很轻描淡写,但在刘信的心里,却是掀起滔天巨浪。 也只有苏祁安敢这样吧,手中带着假的罪证,就敢孤身一人找上门,和唐丰谈判。 唐丰什么人?刘信和他接触后,知道他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这次的西州之行,基本上唐丰展露了他的实力。 如果在谈判上,被唐丰发现半分不对劲,苏祁安根本没命活着离开西州。 而且苏祁安先前所说的,刘信深以为然,毕竟,唐丰担任州牧多年,哪一方的州牧,私底下,没有和京都权贵结交,他们手中的人脉,可是大到不敢想象。 至于律法规定的,私藏私兵、铠甲、兵器,确实会处斩,但律法是律法,大凉可不是开国时的大凉。 真要是一个一个严查,整个大凉境内,就没有一个干净的权贵。 说白了,为了不引发大凉境内的动荡,这事,一般只要不闹的太过分,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即便说不过去,最多罚薪俸禄便了事了,想要处死一个州牧,除非是抓到实质性的叛国罪,才有可能。 所以,从另外一方面看,一州州牧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苏祁安能够活着离开西州,真的是极好的运气了。 也就只有苏祁安能办到了,幸亏刘信事先并不知晓,否则的话,他可没那般淡定。 刘信在心中,暗自庆幸,他没有和苏祁安一直并肩作战。 毕竟,身边有这样动不动带给惊喜的人,换做谁怕都得被吓死。 稍微平息下来的刘信,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些许担忧,问道。 「这个罪证既然是假的,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你是安全离开了,如果唐丰狗急跳墙,对你的亲朋好友下手怎么办。」 这点苏祁安自然考虑到了,说道,「放心,这罪证被发现,起码要一年半载,而且唐丰并不知道,我离去没有将家人们带走。」 「现在留在西州的他们,第一件事,应该就是转移宗族力量,潜入地下,静默发展。」 「这就是我留在西州的一柄刀,总会发挥他们的价值,唐丰欠东山村百姓的血债,总是要还的,我相信他们,会等到我归来的那天。」 苏祁安声音很坚毅,刘信能感受到他与唐丰之间的不死不休。 他没有劝阻的意思,不说唐丰是大荣的间谍,苏祁安和唐丰本身的恩怨,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唐丰真的愿意放过苏祁安,就不会偷偷派出影卫了。 既然唐丰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刘信相信苏祁安不是冲动的人,真的要做好对付唐丰的时候,他的实力绝对超乎自己想象。 只有自身强大, 才能让京都权贵国公们闭嘴。 这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以苏祁安制衡京都国公,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苏祁安在南境三州发展不死。 如果人死了,那就失去了价值。 不管愿意与否,苏祁安已经入局,已经被打上属于自己的价值,想要生存,就看自己最后发展到哪一步。 和刘信再度闲聊几句,刘信准备告辞正式返京了。 躲过了最后的截杀,前方最多不到一百里左右,便是离开了西州边境,进入南境三州了。 苏祁安马上就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在告辞前,刘信跟苏祁安知会了他一个消息,算是为苏祁安送别前,他能做的最后一个帮助吧。 那消息就是,唐丰将西州这段时间,由苏祁安引发的事情,按照流程,已经递交上去了。 但这内容究竟怎么写的,不用想,就能猜到唐丰肯定会大加添醋。 虽然目前来说,苏祁安已经离开了西州,在想派人抓他,似乎有些难办。 但要是不说些什么,怕也会给陛下带来一些感染。 刘信在回转找苏祁安前,同时发了一份汇报,有了他的这份帮助,想必陛下应该知道怎么抉择了。 刘信的帮助,苏祁安铭记在心,毕竟,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要好太多。 二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沉默良久后,方才抱拳行礼,说道。 「保重!」 「保重!」 话落,双方各自召集人马,沿着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去。 这一别,下次再见,便不知什么时候了。 而苏祁安带领的东山军,没有丝毫阻碍,一个时辰左右,便平安的穿过了西州边境,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中… 与此同时,在西州某处隐秘的林子中,十几道人影,似乎若有所感,陆续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其中一个水灵灵的孩童,睁大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说道。 「母亲,算算时辰,爹爹应该离开了吧,你说,爹爹啥时候会回来啊。」 秦子音抚摸着苏芊芊的脑袋,转过头与身旁的陆小婉对视一样,轻声道。 「放心吧,芊芊,爹爹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们母女的,毕竟,这里是他的家。」 「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发展,不要让他失望,等待他回来。」 「好的,母亲,芊芊会努力的,等到爹爹回来,一定要让爹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芊芊。」看書菈 就在苏祁安离开西州,正式踏入南境三州时,此时的京都,正如刘信预料的那般,皇城内的一座大殿,可谓是乱哄哄的。 吵的沸沸扬扬,起因全是唐丰有关苏祁安在西州的所作所为。 上面陈述了苏祁安好几项的大状,掳走州牧之子,借此威胁唐丰。 后又安排伏兵,射杀刘信,导致刘信中箭受伤,最后更是造成当地兵士死伤惨重。 因为苏祁安在西州闹的沸沸扬扬,导致西州百姓正常生活,都无法开展。 最终唐丰无奈,和苏祁安达成协议,放他离去西州,换取西州百姓的安稳。 最后的结尾,唐丰请求朝廷能够派兵,或者发一通调令,命令距离南境三州附近的军队,配合南境三州士兵围剿苏祁安。 这事,以郑、赵两位国公,支持最为强烈,他们强烈要求陛下,下这一通调令。 毕竟,苏祁安已经不是当年靠着文人才华扬名京都的大才子。 如今的他,自视皇族子弟身份,又是堂堂的侯爷,手中拥有兵权。 在西州境内搞出这么多事,这要是不花大力气围剿,搞不好在南境三州,惹出什么事。 这样不受朝廷控制的人,绝对留不得。 两位国公支持的很激烈的,同样的,文宣、楚雄反驳的也很激烈。 特别是文宣,和郑、赵两位国公,吵得都差打起来。 殿里的其他大臣,哪里见过文宣这般吹胡子瞪眼的失态。 文宣可顾不上所谓失态,愤怒开口,「郑源,你这帽子扣的还真大啊,光凭唐丰一面之词,就想让陛下下令。」 「你这么帮着他说话,怎么,唐丰的话是圣旨吗,他想如何,陛下就得听他的吗!」 「可笑,他是什么人,也敢命令陛下,让陛下调动南境三州附近的军队,南境三州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非得不嫌事大是吧,而且陛下派下去调解的刘统领,只是受伤,并未死,我们为什么不能等等刘统领的汇报呢。」 「郑国公、赵国公,老夫现在很怀疑你们这般激烈,心中别有用心,丝毫不把陛下放眼里。」 文宣的这番话,是直指要害,让刚才还激动的郑、赵两位国公,瞬间语塞。 「文…文夫子,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 「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我们也是为了西州百姓的安危,有些急了罢了。」 「我看,是夫子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学生,不惜恶意诬陷我等。」 「老臣请求陛下,立刻将文宣赶出殿内,他这般恶意袒护,难怪东山侯会这般肆无忌惮,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郑源不愧是老狐狸,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后,瞬间反应过来,直接打起了反击。 双方再度陷入激烈的争吵,都是一把年纪,那家伙唾沫横飞。 但出奇的事,这次苏玄庸并未出声制止,反而脸色漠然,冷眼旁观,坐视发展。 这种激烈的争吵,持续了有两三刻钟了,忽然,殿外响起通报声。 「禁军副统领,刘信,呈西州汇报!」 这道声音响起,刚才十分激烈的大殿,立刻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着殿外,一名内侍手中的卷轴。 第二百八十七章 进交州 「呈!」苏玄庸淡淡的说了一字。 紧接着,那名内侍,双手握着卷轴,在众人注视目光下,缓缓走进的大殿。 转交给高台上的内侍,恭敬离去,这卷轴落在苏玄庸的面前。 苏玄庸目光扫视,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等待着陛下做最后的决断。 安静的气氛并未持续很久,沉默一会的苏玄庸开了口。 「关于东山侯在西州境内,所行之事,寡人已全部知晓,双方都有错,既然东山侯已经离开了西州,前往南境三州,那这事,便到此为止。」 苏玄庸的这话一出口,文宣、楚雄等人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反观郑、赵二人,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迟疑了一会,郑源犹疑道。 「陛下有大恩,宽容东山侯,是他的福气,但经历了西州之事,老臣还是比较担心东山侯,日后会生出什么事端。」 「在西州,陛下派出刘统领前去调和,东山侯都敢如此造作,如今他前往南境三州,一点追责没有,这恐怕…」 说到最后,郑源并未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无非是指苏祁安如今势大,在管控下都生这般波澜,真要是到此为止,一点事都不追究,那不就是放任发展,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放在之前,郑源的这般忧虑,苏玄庸恐怕会稍微考虑,但这次,郑源话刚落,苏玄庸的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郑国公,把你的心思收一收,先前的京都保卫战,东山侯有错在先,寡人并未袒护,便应了你们的要求。」 「可结果,你们自己没本事,让东山侯离开了京都,在西州之事,东山侯的大闹,别以为寡人不清楚缘由。」 「咱们这位西州牧,他的手最近有些太长了,什么都敢管,你替寡人带句话,将心思多放在西州的管辖下,如果管不好,寡人不介意换个人,替他管管。」 苏玄庸的这句话,把郑源吓了一跳,郑源哪里听不出苏玄庸的话中有话,瞬间反应过来,当即第一时间跪了下来。 磕着头,对着苏玄庸认错,「陛下明鉴,老臣和西州牧绝对没有半分往来关系,全是担心西州百姓的安危,听他的一面之词,有些着急了。」 「这事是老臣逾越了,还望陛下宽恕,为了表示老臣对陛下和大凉的忠心,老臣府内的府兵,除去必要看家护院,其余人等全部由京都治安军管辖,权当老臣为京都百姓做一些事。」 「嗯,郑国公有心了,那寡人便收下了。」 「陛下,老臣也愿意出些力,自家府兵悉数归治安军调动,算老臣的一点心意。」 紧随其后的,是赵国公,在他声音落下不久,以郑、赵二人为首的反对派,或多或少的都表示了自己的一些心意。 坐在龙椅上的苏玄庸,满意点点头,先是夸赞郑、赵两位国公的识大体。 而后说着一些场面话,刚才还陷入激烈争执的双方,立刻就被苏玄庸三言两句给平息下来。 很快,这场吵得沸沸扬扬的争执,便落下帷幕,大殿内,双方大臣,开始陆续的离开。 只是这次离开大殿后,群臣们的眼中,都是带着些许的惊异和紧张。 他们都小看了当今陛下了,别以为苏凉皇室示弱,这位天子平常也是以和稀泥的状态,两面当个老好人调节。 时间长了,渐渐的,心里对这位陛下,多少有些放松警惕,有些不该说的话,便脱口而出。 最终导致苏玄庸直接拿了他们的把柄,虽然苏玄庸没有能力,一一将他们这些做大的权贵世家给铲除。 但偶 尔来个下马威,铲除他们部分发展势力,还是能够做到。 如果不是刚才郑源反应迅速,第一时间主动上交府内私兵,就凭他刚才为唐丰的仗义执言,很可能会被苏玄庸给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当场拿下。 做了这么多年的臣子,在京都陪伴了苏玄庸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疏忽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警告。 苏凉皇室在如何式微,只要这大凉一日姓苏,他们便翻不了天。 特别是在京都皇城,这位看似平庸的皇帝苏玄庸,想当年也是一位励精图治,十分精明的圣君。 即便现在有些堕落了,以帝王心术平衡之道来运作,有些平庸了,但绝对不能小看这位主。 否则,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有臣子离开大殿后,坐在龙椅上的苏玄庸,目光看着眼前的卷轴。 上面并没有什么密密麻麻的话,只有一句,「陛下,东山侯可值得信任。」 就是这句话,让苏玄庸这次站在苏祁安身边,替他摆平后续的麻烦。 也刚好接着这事,铲除了京都权贵世家的部分羽翼,有了这次的警醒,至少有段时间,京都会稍微安静一些。 「东山侯,这次寡人能帮你的,就到这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千万不要让寡人失望啊。」 苏玄庸轻喃着,目光看着远方,苏祁安离开西州,前往南境三州,是如今最好的结果。 看似海阔凭鱼跃,实际上危险重重,南境三州是大凉最复杂,最混乱的地带。 有机遇,同样的,也隐藏必死局,究竟是天高任鸟飞,还是埋骨他地,便拭目以待了。 坐在龙椅上的苏玄庸,刚准备起身离去,忽然,一名内侍从侧门一路小跑进来,在大监耳边说着什么。 这名大监点点头,快步来到苏玄庸身边,轻声道。 「陛下,刚得知消息,九公主殿下,带着凤鸾卫的八人离开了皇城,现不知去向,是否派出禁军搜寻。」 苏玄庸脸色一怔,有些吃惊,但似乎想到什么,恢复过来,眼中闪动些许复杂,点点头,说道。. 「哎,终究是大了,罢了罢了,由她去吧,寡人这个女儿,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走了也好,毕竟京都太危险了,远离京都也算好事。」 「这样,派出龙卫,我想林心沿途应该会做标记的,他们会找到的,让龙卫暗中保护就行。」 「是!」这名大监面无表情,点头,转身离去。 如果其他几位皇子在这里,要是听到龙卫二字,必定是相当吃惊。 这龙卫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护卫,是苏玄庸最后的一道保护。 龙卫数目不详,但战力极强,是大凉军队的真正天花板。 无论兵器、铠甲,还是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强,只要龙卫出动,甭管是什么死士、黑鲁、又或是刺客,只有一个死。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当今陛下,哪怕在亲的皇族子弟,都没资格让龙卫保护。 这次苏玄庸派出了自己的贴身护卫,足以看出他对九公主的重视。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都城约莫二三十里外的地方,几道人影环绕一人,呈保护样子。 中间那人戴着斗笠,身穿夜行衣,十分干练。 那人转头目光看着京都的方向,轻声道,「林叔,你说这次是不是我任性了,父皇应该会怪我吧,有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儿。」 林护卫轻声道,「站在陛下那边,公主殿下这次却是任性了,但如果是公主这边,也的确有任性的理由。」 「毕竟,东山侯在京都保卫战的表现,是有目共睹 的,这样的人才,去了南境三州,一个不慎,怕是连渣子吃的都不剩。」 「公主殿下担心他的安危是正常的,但属下还是想多嘴一句。」 「公主殿下这般的为他付出,可这个傻小子什么也不知道,属下真替公主殿下感到不值。」 九公主摇摇头,目光收回,说道。「林叔,这话以后就不用讲了,此次去南境三州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调查南境三州的情况。」 「南境三州自治太久了,我很担心,他们的心思已不在大凉了,趁着这个机会,去看看才知道后面如何做决策。」 「属下一切听从公主殿下吩咐。」 几道人影交谈结束,很快消失远去。 与此同时,在跨过西州边境,穿过茫茫的白雾后,苏祁安率领的东山军,算是踏上了南境三州的土地。 按照地图所指示,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南境三州西边的交州。 南境三州分别为西边的交州,中间的南州,也就是整个南境的核心,是南境最发达的地方,和右边靠海的越州。 黄文彦来自南州,对左边的交州并不太熟悉,只知道交州很落后,是南境最落后的州。 境内多原始森林,山地,真正适合居住的平原地带很少。 苏祁安穿过浓浓的白雾,本以为是平坦道路,谁知道眼前是茂密的森林,高耸的大树,四周是一望无尽的林海。 偶然间有雾气升腾,即便手中有地图,但想要离开这片浩如林海的森林,难如登天。 幸好苏祁安在前世学了一项户外求生,只要能看到太阳,便能判定方向。 在苏祁安的带领下,童战的特种队在前方开路,经过起码半日的时间。 苏祁安他们终于离开了原始森林,但还未来的及高兴,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瞬间下起了瓢泼大雨。 众人穿行着,前方是陡峭的崖壁,还好他们找到了几处大的山洞,临时避雨。 大雨下的并不持久,约莫两刻钟后就停了,转眼间,阴沉的天气又被晴朗的太阳取代。 苏祁安终于理解了,为何大凉其他州的官员,不愿来到南境三州任职。 这过来完全就是受罪的,妥妥的最适合流放犯人的地方。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南境三州掌权者,祭司 阴晴不定的天气,加上蒙蒙的雾气,一种潮湿的感觉,让人感到不舒服。 前方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层峦叠嶂,这样的地方,难怪会被选成流放之地。 哪怕不饿死,也得被这种湿漉漉的气氛给闷死。 苏祁安等到避雨过后,天空放晴,没有带着东山军继续前行。 而是带着童战的特战队,其余人等,就在这几个大山洞内休息,等待苏祁安探路的消息。 东山军规模终究超过了千人,如此规模行动,在林子中倒是好隐藏行踪,可出了林子,真去了交州的县城,就他们这些带着杀伐气息的大汉,很难不引起其他人注意。 最主要的是,东山军的兵种不同,有骑兵,步甲兵,真在这群山叠嶂中行动,颇为不便。 不如带着擅长从林战的特种队,前去探路比较方便。 将东山兵交给黄文彦、苏勇后,苏祁安率领童战等特战队,先行探路。 穿过重重的山峰,起码走了有半日的功夫,苏祁安一行人可算是看到能走的路。 虽然这路比不上官道,但总比在陡峭的崖壁行走,要好的多。 走在山路上的苏祁安,基本上已经不靠手中的地图了。 绘制的南境三州地图,只是个大概,真到了实地,根本没啥用。 如今苏祁安只能一边走着,一边开始绘制实地的地图。 毕竟,这偏僻的流放之地,就是他发展势力的地方,踏入了交州,有这个机会,索性了解当地的地形方向。 就这样,沿着山路向前走着,为了不引人注意,苏祁安等特战队,全部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 苏祁安并不打算,一到交州,就亮明自己所谓侯爷的身份。 这南境三州,听黄文彦所说,除了核心的南州外,其余两州,当地官员的控制的力,并没有其他各州那么强。 从每年选取的科举学子就能看的出来,表面上是南境三州前十名。 实际上,这十人中近八成都是出自南州,即便偶尔间交州、越州冒出几个有资格参加殿试的学子。 他们的背后势力,多半也是来自南州,说白了,交州这里,据说州牧的控制力,相比较其他各州,貌似只有十分之一。 而其余大部分被掌控的,是被当地的头人管控,用凉人的话来说,这些头人被叫做祭司。 而祭司与祭司之间,又有高低之分,南境三州的祭司数量,大小有好几百人。 他们根据各自的管辖的范围,将南境三州划分了几百个大小不同的区域。 这种制度,就像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感觉,他们这里并不信奉皇权,而是各部落的图腾,被他们称作神的信仰。 说白了,他们这种制度,比大凉的封建社会还要落后,过着奴隶制度。 当地的所有居民,也就是土著,都是祭司的奴隶,连最基本的人权也没有。 按理说,这样落后愚昧的部落制度,大凉统治应该是轻而易举。 事实上,大凉开国皇帝也是这么做的,凭借开国时期强大的军力,根本没有费多少力气,便占领的南境三州。 但南境三州实在是太偏僻了,多山地,连粮食都很难种。 封建王朝本就是依靠农业为主,像这样的莽荒之地,即便占领了,也无法长时间派遣重兵把守。 没有粮食,光靠其他各州的后勤补给,那路线真是难如登天。 加上这些部落的土著们,对祭司的话言听计从,祭司们组建了个联盟。 反抗可谓相当激烈,论实力,这些土著正面绝对不是大凉军队的一合之将。 正面打不过,他们可以打从林战,伏击你。 在这种防不胜防的袭击下,驻扎在这里的凉兵,叫苦不迭。 而且大凉的主要防御对象,是北方大荣,因此,在驻扎了有二三十年后,大凉的第二任皇帝,和这些祭司土著谈判。 大凉撤走驻扎的凉兵,仅仅保留必要的战略要地,其余的地方,全部归给当地祭司。 但南境三州,必须要承认大凉为正统。 以撤军换取名义上的管辖,这样的条件,祭司们同意了。 和凉兵打了这么多年,凉兵们是叫苦不迭,同样的,他们手中的土著,死伤也很大。 能达成这样的协议,至少换来了和平,和手中拥有的权利。 自然不会在闹腾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协议的存续,换来了双方两百多年的和平。 这种协议在苏祁安看来,倘若大凉国力一直强盛,那自然不成问题,可一旦逐渐式微,甚至有灭国风险。 南境三州绝对是第一个反叛。 凭他的地理位置,同样可以和西州一般,将各个交通要道一关,派兵把守,可以自成割据一方。 反正南境三州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大凉灭国了,他们大不了再换个新主人罢了。 到时候,依然是属于自己的高度自治,对他们没有半分损害,何乐不为。 但大凉近三百年的统治,可不是没有一点成果的。 核心的南州,大凉官员掌控基本到了七八成,最好的经济,最好的兵力,都在南州。 只要将南州掌控手中,左右两边的祭司土著想要反动,也在南州的掌控中。 大凉皇帝定下的策略就是,大力发展南州,至于交、越二州,只要听话就行。 而越州好歹六皇子的封地在那,就算乱,也不会太乱。 反倒是交州,成了没有爹娘的孩子,根本不管,导致境内极其混乱,各种事都会发生,完全没有规章制度可言。 这可不是苏祁安夸大,就在他们行进眼前山路,不过短短的几里路,便遇到了不下三四波的打劫。 这些人虽然是土匪,但和西州的却是不同,下手十分狠辣,哪怕是交了钱,他们也会毫不客气的杀人越货。 杀人越货,完全凭着自己的喜好,毫无规矩可为。 但可惜这次,他们遇到的却是苏祁安,对于这些人,苏祁安毫不客气。 童战等人三下五除二的,干净利落将他们当场砍杀。 在解决掉几波土匪后,再往前走一段路,苏祁安他们终于看到了,百姓生活的县城。 这座县城叫土城,虽然是个县城,但无论是规模还是城墙高度,都远不及西州的任何一县。 那城墙,全是由泥巴烧制成砖堆砌,高度也只有不到三丈,这规模还真配得上土城的名字。 虽然土城不大,但城门依旧有衙役把守。 无论到哪,都避免不要收钱进城,土城的收费不是很高,也就一百文而已。 倒不是他们不想多收,而是这地方,实在是太穷了,即便是一百文,一天下来,也满足不了几个。 苏祁安没有故意闹事,安静交钱,准备进城。 初来乍到,他还不是很了解交州当地的风俗习性。 这次进城,就是为了让自己好好看看,没必要为难这些守城衙役。 就在苏祁安准备进城时,忽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很古怪,根本不是大凉语言,感觉就像念什么咒语。 苏祁安回来,远处,十几个身穿兽皮,肤色黝黑,脸 上刻画着各种刺青的大汉。 念着听不懂的话,大踏步走来,这还不是最惊奇的。 这些兽皮大汉,肩膀扛着竹筒做的竹椅,竹椅上,一位身材矮小。 但头上戴着兽皮帽,脸上画着怪异的妆容,手中拿着类似一节长鞭的东西。 此时的他双眼微闭,双臂合十,一副虔诚的样子。 沿途所过,进城的百姓,纷纷避让,有的甚至都不自觉的当场下跪叩拜。 这些跪拜的人,苏祁安看了,都是当地的土著,他们十分虔诚,双手合十,脑袋杵着地面。 那场景别提多怪异,毕竟,在大凉这个以皇权至上的社会。 能让百姓跪拜的,只有当今陛下,苏凉皇室。 这也就是在南境三州,怕才能见到这一幕,换做其他地方,只要不是跪拜皇族的,铁定会被捉拿送官。 竹椅上的人,根本不用多想,就能知道,此人应该是当地的一个祭司。 至于级别多高,苏祁安就不得而知了。 但肯定的是,他的身份很尊贵,不仅沿途的土著们,纷纷跪拜。 守城的衙役们,脸上露出尊敬神色,快步走上前,对着为首的大汉说着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进城,但这些兽皮大汉根本就不鸟守城衙役,直接撞开他,大踏步的进了城。 守城衙役手掌捂着胸口,揉搓着缓解身体的疼痛,脸上却依旧保持笑容。 只到这位祭司消失远去,守城衙役瞬间变了脸色。 小声嘀咕着,「我呸!什么玩意,不就是个小祭司,狂什么狂,狗眼看人低,算什么东西,等着哪天大爷我翻身了,迟早要讨回来。」 这名衙役,明显不止一次,受到了眼前这位祭司的侮辱,骂骂咧咧的。 这时,他的耳边,陡然响起一道打趣的声音,「话倒是很会讲,就不知道日后有没有翻身的本事呢。」 守城衙役脸色陡然一变,猛的转头,寻找声音源头。 在他的的扫视下,苏祁安进入了他的眼,看着带着笑容的苏祁安,守城衙役确定了刚才所说,就是这人。 守城衙役脸上带着怒气,虽然他对付不了那个小祭司,但对付眼前这个平民绰绰有余。 刚好他心里的火气没地方发,既然送上门来,他自然不会客气。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土城小祭司 守城衙役走到苏祁安面前,手掌伸出,刚落在肩头,突然,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几位魁梧的大汉出现。 没有言语,就是在那里站着,一种惊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当差的,你想找事吗?」 瞬间,守城衙役脸色一变,他能在城门守城多年平安无事,靠的可是自己极其敏锐的随机应变。 他很快知道,眼前这位面色和善的青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伸出的手掌,瞬间收回,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脸色,转眼就换上了满脸的笑容。 躬着身子,连连赔笑,「小的就知道,凭先生这般英明神武,气度不凡的样子,一定是大家人物。」 「是小的不开眼,冒犯了先生,请先生不要怪罪。」 一边说着,守城衙役从怀中,掏出刚才收取苏祁安等人的一袋子钱,毕恭毕敬的交上。 前后转变的速度之快,看的苏祁安都有些惊异,这守城衙役很识趣,能屈能伸,丝毫看不出半分不满。 对这人,苏祁安有些兴趣,他没有接受衙役上交的钱财。 苏祁安可不会跟区区衙役过不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瞬间了解下,这交州土城的情况。 苏祁安轻声道,「城门收费本就是规矩,本少爷可看不上这些,权当本少打赏你吧。」 「你不是想将功补过嘛,跟本少说说这交州祭司的情况吧,特别是刚才过去的什么小祭司。」 守城衙役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着苏祁安的语气,他更能断定,眼前这人铁定是来自某个大族世家的大少。看書菈 而且很有可能是来自南州,毕竟,也只有外地人,才不清楚交州祭司的地位。 哪怕是像他们这种生活在当地的凉民,也不敢当面直呼所谓祭司的名号。 眼前这位青年丝毫没有半分惧怕,足以说明他的背后势力不小。 守城衙役心里十分庆幸,刚才自己转变了态度。 否则,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守城衙役点点头,说道,「不知这位少爷怎么称呼。」 我姓齐。」苏祁安淡然道。 「好的,齐少爷,刚才过去的那名祭司,是土城这片地域祭司,地位身份甚至比土城县令还高。」 「齐少爷应该知道,南境三州,虽然是按照州、郡、县三级划分,但真正能够执行下去的,也就只有齐少爷生活的南州。」 「至于交州,也只是名义上罢了,真正能控制的区域,不足交州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交州州城,以及交郡这一郡,和附近十几个县而已,而土城恰巧就是十几个县之一。」 「其他地方,全部被交州的大小祭司给瓜分了。」 「这祭司与祭司之间,也有高低之分,像刚才过去的那名祭司,就是一名小祭司。」 「在小祭司之上,则是大祭司,大祭司在往上,就是元老祭司。」 「在交州,元老祭司很少,只有三位,其余的则是二三十名大祭司,以及近百的小祭司。」 这还是苏祁安第一次听到如此详细的划分,先前听黄文彦说,南境三州是有祭司管辖。 但祭司与祭司的具体等级,却不大清楚,毕竟黄文彦来自南州。 对于交州和越州的事,大多也只是听从一些行商的商人讲述的。 至于在具体,就不得而知了,南境三州虽然表面为一体。 但实际上,自从南州逐渐被控制,跟随大凉的方向发展,对于交越二州的具体情况,哪怕是南州官员,也不是很清楚。 三州基本上是互不干涉,加上边界多山地,峰峦叠嶂,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南州。 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 苏祁安点点头,轻吐二字,「继续。」 守城衙役继续道,「齐少爷,你要进城,一定不要和土城小祭司有过节,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绕道走。」 「这并非小的,小看齐少爷的实力,而是在交州的地界,祭司的身份比县令还要大。」 「强龙不压地头蛇,」齐少爷刚才也看到了,沿途的土著们,对土城祭司的虔诚,毫不客气的说,只要那位一声令下,让这些土著去死,他们也不大犹豫的。」 「对了,小的还要嘱咐齐少爷一句,交州不比南州,虽然小的不知道齐少爷为何会来到这里,但交州的祭司就是这些土著百姓,心中的信仰,心中的神。」 「他们就是所谓神的化身,是没有名字的,路上碰到了,千万不要指指点点,或者大声呼喊,否则会遇到很***烦的。」 这点提醒,对苏祁安还是很有用的,刚才差点随口想问一句,这位土城小祭司叫啥,总不可能没有名字吧。 现在看来,难怪这些土著会如此崇拜这些祭司,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将自己包装成所谓神的化身,没有名字,统一代号祭司,增加了神秘感。 这种感觉,以苏祁安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就是纯纯的邪教组织。 只是在这落后愚昧的南境交州,图腾崇拜,各种诡异的自然天气,正好被这些别有用心的祭司给利用,是天然绝佳繁衍的沃土。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估计这群祭司们早就有一套合理的制度安排。 想要摧毁他们,难度很大,苏祁安眼下可没这种想法。 毕竟,他也不是圣母心泛滥,怎么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来南境的原则只有一个,默默的发展自己的势力,无论是祭司还是当地官员,最好不要来招惹他。 如果非得上杆子硬凑,那就别怪苏祁安不客气了。 守城衙役讲了这么多,对苏祁安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至少对眼下交州的情况,大概也是了解了一些,不至于像无头苍蝇。 在听了守城衙役的讲述后,苏祁安招呼一声,带着众人进了城。 看着苏祁安的入城,守城衙役的脸上虽然轻松不少,但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看着苏祁安的背影,总觉得这平静的土城,貌似会因为这些外人来的到来,而引发轩然大波。 守城衙役摇摇头,将这种不安按捺,他就是个普通的守城门的,就算出了事,也有县令顶着,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了。 很快,他又恢复往常那般随意模样。 而入了城的苏祁安,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相当的简陋,甚至是破败。 和西州的县城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土城内,根本看不到所谓的酒楼、客栈。 即便有,让人也是大跌眼镜,是由成片成片的竹子做成的,而且不高,只有三四楼左右。 竹楼屋檐外,一盏旗子迎风飘扬,赫然写着酒楼,客栈的名字,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搭。 这还算好的了,四周的房屋,商铺,大部分都是由泥巴烧制成砖,制作的,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 一场雨后,全是满地的泥泞,和大小的水沟。 时不时能够看到,一些独轮车陷在泥泞中,无数的人影忙碌着。 这土城说实在的,还比不了苏祁安的东山村,从这一方面,也能看出交州的落后。 苏祁安进城,并 没有直奔土城县衙,而是寻了一个地势比较高的摊贩,摆的小摊位坐了下来。 无论是多么贫瘠还是热闹的地方,这种小摊贩,往往都是消息来源的聚集地。 迎来送往的农民、工匠不少,虽然大多在吹牛逼,但也能听到最近土城发生的消息。 就比如,因为前段时候突然下的一场狂风暴雨,导致土城种植的粮食,基本上都泡汤了。 今年的收成怕是不怎么好,据说这是因为惹怒了天上的雨神,土城县令只能请附近的小祭司,前来做法。 如果无法平息雨神的愤怒,今年粮食收不上来,怕会增加两成税收。 他们对收税的事,怨气很大,一年到头辛苦劳作,才勉强填饱肚子,今年又碰上这种鬼天气,要是真增加两成税收,他们生活都过不去。 怨气很大,但也只能在私底下发发牢骚,现在他们只希望土城小祭司,真的能够平息雨神的愤怒,让他们度过眼前难关。 增加的税收,不止是针对农民,各行各业都有。 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上面的任务,但光为了完成上面任务,就不管平头百姓的死活吗。 有的人在旁边劝说,让他们小声点,要是被听到,又是少不了一顿打。 坐在摊贩旁边的苏祁安,一语不发,默默的喝着手中的白水。 这些事,他苏祁安管不了,也轮不到他管,他只能当个看客,默默看着事态发展。 在这个摊位上,待了一会,苏祁安准备起身离开。 听也听的差不多了,也该找一找,这位土城县令聊一聊。 就在苏祁安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旁边泥泞的道路上,一道人影,砰的一声,直接砸在苏祁安面前的桌子上。 一下子,眼前的桌子四分五裂,还好苏祁安反应比较快,退到一边,并没有伤到他。 目光看去,面前这人是当地百姓,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二十,但他的状态不算太好。 浑身是伤,头发披发着,他挣扎着缓缓爬了起来。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远处一节长鞭,瞬间套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用力,又把他给干翻在地。 同时,一道低沉带着不太标准的凉语响起,「跑啊,你倒是跑啊,签了卖身契,还想跑?该死的家伙。」 第二百九十章 蛊惑人心 来人是一位土著,但他和其他普通土著不一样,看样貌比较精明,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凉语,手持长鞭,骂骂咧咧的。 此人的出现,让其他百姓,各个退的远远的,耳边响起阵阵嘈杂。 苏祁安很快就知道此人的身份,这人虽然是土著,但却是土城小祭司的家奴管事,地位比一般土著要高许多。 祭司分三六九等,但哪怕级别最低的小祭司,也可以和县令平起平坐。 更主要的是,他们坐拥大片的土地,像土城小祭司这种级别的,他拥有的土地不比土城范围小。 不仅是土地,土地上的所有土著,都自动归属小祭司所有,是小祭司的家奴。 这些家奴世世代代,都是家奴,哪怕生出的孩子,也是家奴,终生逃脱不了家奴印记。 而土城小祭司,便是他们的天,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干嘛。 哪怕立刻处死,土城县令也无权管辖,所以说,在某些时候,土城小祭司的权利,比当地县令还大。 这种奴隶制度持续了太久,开国时期的大凉,都没能将其扭转,就更别说渐渐式微的大凉了。 不过这么多年的归顺下,在南境三州,大凉的管控,还是有些进步的。 就比如,土城小祭司土地上,生活的当地百姓,也就是百年前迁徙而来的凉人,不归小祭司管辖。 哪怕是犯了什么罪,也得按照大凉律法,由当地县令审判,绝对不可能出现眼前这般肆无忌惮。 这位土著管事的肆无忌惮,也是有原因的,原来这位百姓,因为家里太穷,又碰上了今年的涝灾,导致他基本上没有收成。 为了替自己的娘亲讨口饭吃,不得已向土城小祭司借粮,如果在规定时间未偿还粮食,便将自己卖为家奴。 也就是因为手里有这份卖身契,这位土著管事才会如此行凶。 身边的人,看到被打的嗷嗷直叫的青年,脸上也是露出怜悯。 向小祭司借粮,说白了那就是个无底洞,是个高利贷。 谁都知道,一旦借了粮,那家伙,是利滚利,没几天,就得让你还不上。 如果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像小祭司借粮。 这位青年,挣扎着,向管事求情,「饶了我,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时间没到,三天后我一定偿还小祭司大人的粮食。」 青年的求饶,土著管事却是冷笑着,手中依旧不停挥动着鞭子。 「哼,偿还?你拿什么偿还,别说三天,哪怕是三十天,你都凑不出十石粮食!乖乖认命吧,家奴就是你的命,还想跑,老子打死你。」 「十石?我明明借的是一石啊…」 「哼哼,少废话,小祭司大人说了,十石就是十石,你们这些塔库鲁就是狡猾,吃进了肚子,就不认账,今天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那名青年想要辩解,直接一脚被土著管事踩到脸上,手中长鞭死命抽打。 站在远处默默无言的众人,脸上露出几分难看神色。 原来土著管事口中说的,所谓塔库鲁是他们土著的一种哩语,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没用的畜生。 是专门对当地凉人的一种侮辱性词汇,虽然脸色难看,但他们紧握的拳头,最终还是放下了。 毕竟,卖身契在手,真要想替这位青年出头,谁手里能拿的出十石粮食。 一石粮食,按照现代的估算,大概在一百斤左右,十石整整一千斤。 难怪提起借粮,不到走投无路,打死不会像小祭司借粮。 这也太狠了,哪里是高利贷,完全是要人命,借一百斤,还一千斤。 苏祁安在旁听到,也是颇为吃惊。 土著管事依旧在肆无忌惮的拳打脚踢,要是不制止,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人就得被打死。 苏祁安虽然不想管事,但就凭这个土著管事的那句侮辱性的词汇,让苏祁安心里不舒服。 他叹气一声,身旁的童战瞬间明了,二话不说,下一刻,一把抓住了土著管事的长鞭。 打的起劲的土著管事,被人阻拦,他心里十分窝火,愤而骂道,「哪里来的塔库鲁,找死不成,敢管小祭司大人的家事。」 说着,猛的用力,我好歹也是一名壮汉,他就不信论力气,会输给这群塔库鲁。 童战没有惯着他,同样发力,长鞭紧绷,紧接着能听到鞭子的撕扯声。 这种对峙,谁都能看的出来,童战占据了上风,土著管事满脸通红,刚想爆发最后的力量。 谁承想,童战紧握鞭子的手掌,陡然一松,土著管事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倒水坑里。 满身都是污泥,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顿时,引发阵阵哄笑声。 土著管事脸色铁青,缓缓爬了起来,蕴含怒火的目光,就像噬人一般,刚想爆冲过去,准备和童战,来个一较高下。 可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木哈,退下。」 众人齐齐回头,土城小祭司竟然出面了,刚才的哄笑声,瞬间消散无形。 土城小祭司,坐在竹椅上,依旧被十几个土著抬着,沿途所过,那些围观的百姓,不自觉的再度后退了一些。 显然,对于这位土城小祭司,众人还是很惧怕的。 土城小祭司进城,应该是为了平息雨神的愤怒,和土城县令商谈的。 虽然童战的出头,让人感到很爽,但这位小祭司也不是善茬,估计这人怕是要栽了。 所有人心里,都能预见到童战悲哀的下场,都止住了声音。 木哈一路小跑,来到土城小祭司的面前,刚想开口,却被小祭司制止了。 小祭司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自然的落到苏祁安的身上,轻声道。 「你们凉人有句老话,打狗也得看主人,教训也教训了,阁下咱们谈谈吧。」 被小祭司一眼点出,苏祁安并不意外,能担任小祭司的,可不是一般人,不仅说着十分流利的凉语,更是知道凉人的古语,足以说明此人还是有些文化背景的,搞不好还参加过科举呢。. 苏祁安十分淡定走了出来,土城小祭司像似在自言自语,又像似在和苏祁安对话。 「嗯,倒是一表人才,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应该出自南州大族世家。」 「至于我嘛,在未开悟前,的确参加过你们凉人举办的科举,不才,只是中了个秀才,后来领悟了雨神的旨意,对这些便不在乎了。」 土城小祭司的这些话,让苏祁安有些吃惊,但他并未表现出来。 仿佛这个小祭司真的有什么神通,能够看出别人的内心。 虽然震惊,但苏祁安是不信的,任何的牛鬼蛇神,都只能用来骗骗愚昧无知的人,苏祁安要是被这给吓住,那才见鬼了。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土城小祭司道,「既然小祭司有如此本领,不妨猜猜我来交州的目的,以及为何要来交州。」 「大胆,对小祭司大人要带敬称!」身旁的木哈立刻喝斥。 苏祁安不置可否,笑着看着小祭司,二人双眼对视,仿佛都想将对方看透。 这种对视没多久,小祭司目光收回,轻声道,「阁下来与去,一切自有定数,所作所为强求不得,这便是阁下的路。」 如果换 做别人,肯定会被他的神神叨叨给忽悠,但苏祁安却能肯定。 这个小祭司,有很强的察言观色能力,能通过对方的微表情,以及手中的动作,就能猜出对方的部分心理活动。 这在现代说直白点,就是读心大师,永远都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他们的聪明远非自己想象。 苏祁安笑而不语,这时候,土城小祭司又道,「我知道齐先生有权有势,拿出十石的粮食,替这个家奴赎身,应该不成问题。」 「但可惜,我代表的并非已经,而是雨神,齐先生刚才的举止,如果我不讨回说法,便是亵渎雨神,实为大不敬。」 「哦,那阁下想怎样?想替所谓的雨神惩罚我吗?」苏祁安双臂抱胸,露出玩味神色。 土城小祭司却是摇摇头,轻声道,「不,冤有头债有主,齐先生参与了因果,雨神会怎么处罚,到时自会显灵。」 「我要替雨神追究的是,这位塔库鲁。」 「塔库鲁,你应该知道吃了雨神的粮,便要承受代价,如今雨神降旨,让你服侍他左右。」 「去吧,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吧,能被雨神看中,是你的福分,相信你老娘会替你开心的。」 这话说完,那位被打的不成样子的青年,挣扎的趴了起来,他的面前有把匕首。 他颤抖的拿起匕首,小祭司的声音再度响起。 「去吧!雨神在等你。」 青年将匕首横在肩头,看着这幕的童战大声喊道,「小子,住手!」 衣衫褴褛的青年,看着童战、苏祁安二人,脸上露出解脱神色,轻声道。 「谢谢你们的帮助,如果有来世,当牛做马誓死报答。」 说完匕首滑动,直接抹了脖子,这位青年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土城小祭司的声音悠长响起,「魂兮、归去,雨神与你同在。」 「誓与雨神同在!」 紧接着,在土著管事狂热的大吼下,四周的土著纷纷再度跪拜下去。 那模样别提多虔诚,这一幕,也让不少百姓看的一愣一愣的。 有的人,也不自觉的跪拜下去,嘴里念叨着雨神。 苏祁安看着这幕,脸上的玩味早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铁青,他看着土城小祭司,内心不得不发出感叹,这人果真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冤大头? 表面看去,他是所谓雨神的化身,代表雨神下达旨意,让这位准家奴自愿自杀,丝毫没有强迫意思。 这么一来,在众人眼里,这位土城小祭司会更加被神化,会让其他人渐渐的相信,他有通神的能力,让人崇拜。 毕竟,谁会在三言两句下,便心甘情愿的自杀,这不是通神的能力吗。 如果苏祁安不是来自现代,可能也会被土城小祭司搞的这神神叨叨给吓住。 所谓的心甘情愿,说白了,在刚才的谈话中,是带着威胁。 而威胁的源头,正是这人的老娘,别人听不出来,苏祁安可是相当明白。 倘若这人不自杀,他的老娘绝无路可活,小祭司的势力还是很强的。 但可惜,这位青年自杀,他的老娘多半也遭遇不测了。 毕竟,一个毫无背景的底层百姓,小祭司想要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看書菈 至于小祭司为何要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更加神化他是雨神的代言人,更重要的,就是打压苏祁安这类外州世家大族。 给他一个警告,交州地界的事,甭管你身份多尊贵,来了交州,就得按照他们的规矩去办。 这次是交锋,土城小祭司明显占据上风,虽然他暂时动不了苏祁安,但他可以当着他的面,让那位青年当场自杀。 这就是他的实力,纵然你身份背景尊贵,又怎样,想要在他面前救人,痴心妄想。 苏祁安站在原地,看着死去的青年,脸上露出惋惜神色。 而坐在竹椅上的小祭司,嘴里念念有词,像似在做法,没一会,小祭司念叨完毕,睁开眼睛,看了眼苏祁安。 没有搭理他,示意离去,而在经过苏祁安身边时,一直没有言语的木哈,却是低声道。 「哼,敢跟小祭司大人作对,这就是下场,小子,甭管你是龙还是虎,来了交州就得乖乖听话,否则,下一次塔库鲁就是你。」 说完这些,苏祁安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真的被木哈所说,给吓到了。 看到这幕的木哈,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就在他们随之远去,围观的百姓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时。 忽然,苏祁安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动手吧,这人死活不论。」 众人一怔,下一刻便看到童战一人,如同一头野兽,嗖的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土著管事虽然是背对着,但他的身体,还是能感受到一股极度的危险。 他想都没有,紧握的拳头猛的朝着身后砸去。 一瞬间,两个拳头就这么硬碰硬的撞在一起,而让人震惊的是,这位土著管事,他的身体就像被飞过来的圆木给砸中,身体倒飞而去。 在几个水坑中,连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土著管事被袭击,是出乎小祭司的意料。 他没想过,这位外州的地方大少,竟敢真的在他面前动手,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小祭司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示意,土著管事瞬间明了,猛的起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双眼发红,咆哮出声,「该死的塔库鲁,老子要撕了你。」 说完,土著管事猛的窜了出去,不仅如此,就连抬椅子的几位土著大汉,像似得到命令,同时对着童战杀去。 童战站在原地,手中没有任何家伙,看着四五位土著大汉攻来,他目光一凝,下一刻就行动起来。 直接冲了过去,双臂扭动,就像是两条灵活的长蛇,随着身体的躲闪,直接抓在了几名大汉双手的薄弱点。 猛的一拉,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著大汉,手中短刀掉落,捂着手臂,嗷嗷直叫。 童战的攻击一气呵成,扭断几人胳膊后,给每个人一人来了一拳,当场让几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而后一个转身,迅速冲到土著管事面前,童战的身手,让土著管事脸色凝重,他知道自己遇到高手了。 但他不能认怂,要是怂了,身后的小祭司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双方这次的交手,高下瞬间立判,这次童战没有任何戏耍的意思。 招招狠辣,一招扭断手腕,将短刀打掉,二招卸下双臂,三招将腿给打断,土著管事立刻跪了下去。 土著管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紧接着,他的脖子只感到一紧,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他。 土著管事这次是真害怕了,挣扎着,想要大声求饶,但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随着束缚感越来越紧,土著管事的脸色由涨红变成紫青。 这时,土城小祭司开口了,「给我住手。」 但小祭司太高看自己了,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脖子扭断的声音,瞬间响起。 土著管事眼睛睁的大大的,四处乱抓的双臂,停止了摆动,随着童战双臂松开,土著管事直接栽倒在地。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百姓都看呆了,在交州,不是没有南州的大族世家少爷,但他们绝对不会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特别杀的还是小祭司的管事,当着小祭司的面杀人,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要撕破脸皮。 土著管事的死,让现场空气都直接凝固了,所有人都看着远处的小祭司。 此时的小祭司,他的脸色不大好看,但却在控制,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没有发出怒火。 毕竟,他说神的化身,倘若无法控制情绪,和这些贱民有什么区别。 沉默过后,小祭司看着苏祁安道,「这就是齐先生的报复?」 「谈不上报复,只是一命还一命罢了,那位准家奴死了,我插不上手,但你的手下实在太没礼貌了。」 「张口闭口塔库鲁,交州的规矩要遵守没错,但交州是大凉的交州,规矩再大大不过大凉律法!」 「就凭他三番两次的侮辱,本少杀他,都算便宜的。」 「这也算给小祭司你一个提醒,在交州,头上还是有大凉律法的。」 苏祁安这话放出来,让当地的百姓内心一怔,心里对苏祁安多了几分佩服。 正如苏祁安说的,交州在如何高度自治,大小祭司权利再大,他们的头上,还是有大凉律法。 可能无法对大小祭司的命,但手下的土著管事,冒犯世家大族,三番两次的侮辱,苏祁安将他杀了,也在清理之中。 道理都懂,可这么多年,敢以大凉律法来管束交州土著,从未有一人。 哪怕是交州州牧,也仅仅管辖州城之内,至于州城以外的地域,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是互不干涉的。 像苏祁安这样,反手来个大凉律法制裁的,还真是头一人。 小祭司目光闪动,轻声道,「不愧是豪门大家出来的,背起条款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没错,我这管事冒犯了你,将其斩杀,确实死有余辜。」 「但齐先生,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人,这冒犯的不是我,而是被雨神庇护的千千万万的子民,所以,今天,你走不了。」 土城小祭司冷声道,很快,不知何时,四周窜出了一大片土著。 他们脸色凶恶,直接将苏祁安给围了起来,大有小祭司一声令下,就可将其拿下。 看着眼前冒出来的土著 ,苏祁安丝毫不慌,没一会,一大批的衙役同样从远处走了过来。 土城就这么大,但凡人多聚集,就会堵塞街道。 土城的衙役自然会赶来,当看到土城小祭司时,那群衙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立刻换上笑脸,来到小祭司身边,连忙问道,「小祭司大人在这啊,不知何时竟然把你请动了。」 衙役的笑脸相迎,小祭司没有任何好脸色,冷声道。 「什么事?你们的眼睛是白长的?这位权贵子弟杀我的人,亵渎雨神,难道这就是你们凉人,所谓的和平相处?你们的吴县令就是这么让你们维护土城治安?」 这一连串的指责,让衙役们脸色一阵变化,他们连连赔不是。 下一刻,直接道,「来人,给我把闹事者通通抓起来,送往县衙。」 紧接着,衙役们穿过诸多土著,来到苏祁安面前。 其中一人,正是苏祁安在城门碰到的守城衙役。 看着逮捕的是苏祁安,守城衙役的脸色可是颇为吃惊。 在来的时候,就大概了解城内,有位权贵公子和小祭司起冲突了。 本来还没多想的,毕竟,刚嘱咐的,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可好巧不巧,起冲突不仅是苏祁安,他做的事可是相当大。 直接杀了小祭司的手下,这种明白的打脸,哪怕是权贵子弟,也不敢如此放肆。 守城衙役笑呵呵来到苏祁安面前,好言好语道。 「齐先生,没办法,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你配合下吧。」 苏祁安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十分配合的跟随守城衙役,去了土城县衙。 随着当事双方离开,这里堵塞的街道,很快恢复过来。 但不少人看着被带走的苏祁安,心里有几分惋惜。 苏祁安一看就知道是权贵子弟,但这里终究不是南州。 而且又碰上涝灾时节,得罪了雨神的的代言人小祭司,那麻烦可是很大的。 虽然不至于被处死,但大放血是板上钉钉的,这样的事,在交州不是没有发生过。 就在前几年,一位来交州游玩的南州权贵大少。 同样是得罪了交州的一名小祭司,这权贵子弟嘴巴很硬,根本不服软,这事闹的很大,连州牧、元老祭司都出动了。 最终双方调和下,这位南州权贵大少,终究服软,在赔偿了五十石的粮食,三万的银子,以及一百名的家奴,这才平息了风波。 而苏祁安怕也是第二个大放血的冤大头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斗法 土城县衙不远,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县衙看上去很破旧,如果不是门口上方的那块县衙牌匾。 还真认不出这是县衙,这县衙占地是大,但所有的建筑,除了大门还过得去,四周的墙壁都是泥巴烧制的砖堆砌。 看上去十分穷酸,今天的土城县衙门口,十分热闹。 先是由衙役押送苏祁安进了县衙,紧接着,土城小祭司也走了进去。 后面跟随围观的百姓,土著,一拥而上,差点将县衙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他们都想上前去凑凑热闹。 好在县衙内的衙役反应够快,第一时间负责维持秩序。 要是放任他们涌了进来,县衙大门都得被踩破。 此时的县衙大堂,土城县令吴用,早就提前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露面。 这位土城县令,年纪不大,约莫只有三十来岁,在苏祁安见过的诸多县令中,算是年轻的。 据苏祁安了解,这个吴用可不是一般人,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是开皇二十一年的进士,也就是五年前的进士,在当年的科举中,殿试排名第八。 按理说,本是有大好前途,但奈何他没有背景,是个寒门,而且又不愿依附权贵,因此被发配到交州土城当县令。 这一当就是五年,五年的县令生涯,吴用不说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但也是清廉官员,在当地百姓中,有很好的口碑。 这也是苏祁安没有任何反抗,便来到土城县衙,他倒想看看这位吴县令,究竟如何审判他。 此时坐在大堂上方的吴用,脸色有些难看,本来因为这段时间的涝灾,导致收成不好,他有些焦头烂额的。 没办法,为了解决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去请土城小祭司做法,请求雨神停止降雨。 这办法,说出去实在有些荒唐,像吴用这类经过科举制度考取的官员,根本就不信所谓的鬼神化身。 但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去找土城小祭司。 他和土城小祭司,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二者基本不干涉,如果不是为了土城百姓,他怎么可能去请小祭司商议。 这小祭司什么货色,他太清楚了,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人,占据大量土地,强取豪夺不说,更以借粮的方式,逼人卖身。 身为土城县令,他想管却管不了,凭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县令,真动了土城小祭司,背后会跳出来,无数的小祭司乃至大祭司。 所以,吴用对这事已经麻木了,他真的无能为力,能够管好土城之内的事,便是极限。 可今天,在土城中,一个来自南州的权贵子弟,不仅和这位小祭司起了冲突。 更是当他的面,杀了他的管事,老实说,苏祁安的举动,吴用还是很敬佩。 被称作塔库鲁,换做任何人都不会舒服,苏祁安能够出头,至少证明他有血性。 只是血性过后,那代价付出的有点大。 在打量一番苏祁安后,吴用目光闪动,心中思量着,如何替苏祁安将罪责减少最低。 这时候,土城小祭司开了口,「吴大人,这位齐大少之事,不用我说,前因后果你应该清楚。」 「我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让此人拿出一百石的粮食,五万的银子,二百人的家奴,这事看在雨神的份上,便一笔勾销。」 土城小祭司说的很直白,但听的众人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商讨,完全就是在打劫,张口就是一百石粮食,这特么足够让土城百姓吃一年的。 而且小祭司的语气,让吴用感到不舒服,完全是在命令他的口气。 吴用抬头看了一眼小祭司,冷哼道,「小祭司,这事本官自有定夺,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虽然你贵为祭司,但这里是县衙,注意你的身份。」 被吴用这么一点,小祭司的确闭嘴了,但他看着吴用的眼神,没有丝毫惧意,完全不把吴用放在眼里。 吴用只是个小小的县令,背后压根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他撑腰。 而他就不一样了,不仅是小祭司,背后有一位大祭司撑腰,甚至事情闹大了,请出元老祭司都不是不可能。 「早晚有天,你这县令的位置,迟早被弄掉,到时候看你如何和我斗。」小祭司心里一直抱着这个想法。 吴用目光收回,在下结论前,还是按照正常流程询问。 双方的讲述和他了解的差不多,各有各的论掉。 小祭司因为苏祁安当面杀了他的人,这是对雨神的亵渎,神灵的不敬,必须要讨个说法。 而这说法要么就是按照他提出的要求,这事就到此为止,要么就继续状告,哪怕闹到州牧、元老祭司那里,都得让苏祁安付出代价。 而苏祁安的论点也很充分,很简单,他身为权贵子弟,并且身上拥有举人功名,被一个土著肆意辱骂,按照大凉律,这个土著管事早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如果这里不是交州,而是大凉其他州,这事很好解决,但可惜,交州这地界,土著和凉民共同生存。 大小祭司身份尊重,根本不虚郡守、县令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引起土著的哗变。 这可是祭司们的拿手好戏,一声令下,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交州可受不起土著哗变,所以这事,处理起来要慎重。 思虑再三后,吴用拿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双方各退一步。 小祭司提出的要求,被吴用砍掉了三分之二,给苏祁安一个月的时间去筹备,到时候恩怨两清。 吴用的这个办法,老实说已经是偏向苏祁安,能够砍掉三分之二,还给苏祁安一个月的时间筹备,是吴用最大的极限了。 换做正常权贵,恐怕这事就好就收了,可惜,苏祁安还真不是所谓权贵大少,这事今天注定难了。 苏祁安直接拒绝了吴用的办法,反而更近一步,让土城小祭司赔礼道歉。 这让外面看戏的百姓,纷纷咂舌,权贵大少他们也见过一些,但像苏祁安这般,油盐不进,这般狂妄的,还是头一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南州牧之子,但南州世子就算张狂,也绝对不会像苏祁安这般狂妄。 让小祭司道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土城小祭司自诩神灵雨神的化身,要是道歉了,那精神信仰直接被打破了。 所谓神灵化身,也就跌落神坛了,这不是道歉,而是要小祭司的命。 小祭司冷笑着,看着苏祁安,随即对着吴用道。 「呵呵,吴县令,你们凉人权贵都是这么狂妄吗,真把这里当南州?真以为交州是好欺负的。」 「好,想要我道歉,哼,就问天上的雨神答不答应!吴县令,我们之间的合作要谈谈了。」 「想要我做法沟通天上雨神,必须让这个小子跪在祭坛前,接受雨神的惩罚,如若不然,这事没得谈。」 土城小祭司这是真的怒了,这让吴用脸色变的很难看。 他看着苏祁安的脸色,完全就是那种看待猪队友的表情。 本来看在苏祁安做出替凉人出气的事,让他打算帮助下。 谁承想,这个齐大少,究竟是南州哪一位世家大族出来的。 好家伙,不领情就算了,还拱火,现在好了吧,引火上身,这事 难办了。 就在吴用开口想要说着什么,苏祁安却是道,「哼哼,什么狗屁雨神的化身,打着所谓的神灵的名义,征占土地,收敛钱财,愚弄百姓,如果天上真的有神灵,第一个就得把你劈死。」 「不就是做法吗,弄的像谁不会一样,三天后,你敢不敢在雨神庙前,我们之间斗斗法,看雨神究竟是听你的,还是我的。」 土城小祭司被苏祁安一连串的咒骂,给气的不轻,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就在他准备反击时,可听到苏祁安冒出的那句斗法,直接让他笑了起来。 他冷声道,「哼哼,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质疑神灵,小子,就凭你这般亵渎雨神,你不得好死,死后也会下地狱的。」 「少扯那些没用的,就说你敢不敢!」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三天后,在雨神庙前,就看谁是雨神的化身,小子,到时候你想反悔都来不及。」 「话说完了吧,说完了,就滚蛋!」 「小子记住你说的话,你会后悔的。」丢下这句话,土城小祭司带人转身离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权贵大少,完全就是个无赖,张口闭口一堆脏话。 要是继续和这种无赖费口舌,他怕是真的忍不住压制的火气。 反正他话说出了口,三天后的雨神庙,他会让这个小子,付出狂妄代价。 他能担任小祭司多年,可不是闹着玩的。 土城小祭司的的离去,一下子让门外的百姓、土著,都愣在原地。 回过神后,铺天盖地的嘈杂声音陡然响起,那家伙,好在吴用反应快,命令衙役迅速关上门,否则铁定会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吵死。 即便关上了门,但依旧能够感受到,衙门外的震动。 苏祁安放出的话,实在是太狂妄了,可以说是无法无天,敢和小祭司斗法,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而且什么时候,凉人也有神灵化身?他们听都没听过,神灵怎么可能会选择凉人,毕竟,这可是土著的精神信仰,怎么可能会选择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子。 第二百九十三章 雨神庙 此时的吴用,他的脸色可是相当难看,起身走到苏祁安面前,眼神流露出几分气恼。 本来还挺佩服这个南州世家大少,现在看来,和那些自负的纨绔没什么区别。 这事他本可以不管的,但想来想去,苏祁安终究是凉人,还是有些身份的,真要是放任不管,丢的也是凉人的脸。 吴用冷声道,「齐大少,看在你我同族的份上,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虽然你有显赫的背景,但逞口舌之快,只会害了你。」 「哎,赶快走吧,三天后的斗法,本县令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就行了,你就别再这里添乱了。」 吴用说话相当直接,他根本不信苏祁安会啥做法,这玩意,都是当地祭司的拿手好戏,是一种精神崇拜。 凉人,对他们而言,就是异族,和他们斗法,这不是自找死路。 为了不将事情弄的太难堪,这时候让苏祁安早点离去,至少能将事情舆论降到最低,到时候无非就是苏祁安丢个脸而已。 丢脸总比丢命强,被土城小祭司盯上,早晚要丢命。 吴用的意思,苏祁安明白,但他并没有接受,反而直白道。 「吴县令就这么不信齐某会做法?只是逞口舌之快?」 「吴县令,身为土城县令,你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这交州说到底,也是大凉的土地。」 「大凉土地上,就任由这群装神弄鬼的土著,在土城肆意妄为?可能随意草菅人命,身为一县父母官,不替百姓做主,被这群神棍欺压头上,这还将大凉律法放在眼里吗。」 苏祁安后面冒出的这一连窜的话,是吴用想不到的。 苏祁安的话,话糙理不糙,确实是那个道理。 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好歹也是朝廷册封的正式官员,不说权利多大,但像他这么做的憋屈的父母官,恐怕只有在交州能看到。 他何尝不知苏祁安说的聚聚在理,当初上任的他,也曾有过一腔抱负,想要在土城有所作为。 可来了交州,无权无势的他,在经历和土城小祭司多次交锋后,无一例外悉数落败。 他现在只能管控土城这小小县城,而县城以外,他根本无力管辖。 别说背后的大祭司,光是土城小祭司给他的压力,都让他吃不消,他还能拿什么去改变土城现状,为维持就不错了。 苏祁安的直白,吴用并没有反驳,担任县令这几年,他心中的热血早就凉了,已经麻木了。 但苏祁安能说出这番话,让吴用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 这人绝对不是那种一般的世家纨绔,毕竟,在那群纨绔眼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底层百姓,有的只是耀武扬威,沉迷留恋各种舞坊。 而眼前这人,能够有这般抱负,和那些纨绔,有本质的不同。 吴用脸上的怒气消失,上下打量着苏祁安,这一看,一种完全不属于纨绔的气质显露。 犹疑一会,吴用道,「敢问齐大少,你究竟是何人。」 苏祁安没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块牌子,吴用接过,牌子上赫然写着东山伯三个大字。 这一看,立刻让吴用跪拜下去,论身份,伯爵和县令是平起平坐,但能让吴用跪拜的,只有一等伯以上。 一等伯是六品,而他县令是七品,高一品,也是他的上官。 而且如此年轻的伯爵,加上背后显赫的世家身份,足够让吴用叩拜了。 东山伯,吴用并没有听过,毕竟大凉的伯爵,没有四五百,也有一两百人,像他这种偏远的县令,根本不可能全部认识。 但这牌子,是做不得假,交州境内的伯 爵以上,不会超过十个,可以说,在这个小小的土城,能够见到伯爵,确实是稀罕。 「吴县令,这下你可信本伯不是吹牛吧,毕竟本伯的身份摆在这,大凉的伯爵就在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去冒险吧。」 吴用起身,缓缓点头,这话没错,堂堂伯爷,就算再自负,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这般尊贵身份去冒险。 如果失败了,那才是身败名裂,谁都不敢冒险去赌。 吴用看着苏祁安道,「敢问伯爷,难道你真的学了土著法术,可以沟通天上的神灵?」 被吴用这么问,苏祁安笑了起来,「呵呵,吴县令,亏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难道你真的相信这土著祭司,真有通神之能,如果真的有那本事,他们还甘于当个小祭司?」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吴用脸上露出几分羞愧,确实,在土城担任县令这么几年。 被环境影响,导致他对所谓的祭司通神,从开始的不信,到现在的半信半疑。 「放心吧,本伯既然敢接受这个赌,就有自己的依仗,看着吧,这土城之行的第一仗,就是要戳穿这群神棍。」 「吴县令,本伯问你,你可敢陪同本伯一起,在土城搞他个翻天覆地,铲除掉这群为非作歹的神棍。」 苏祁安忽然的直白开口,让吴用一怔,但很快他体内,那股已经凉掉的血液,渐渐苏醒。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吴用或许还不信,但不知为何。 这位齐安大少,让吴用有种特殊的吸引力,他说的话,有种格外的魅力。 那不是伪装,而是一种实打实的自信,这点就和任何豪门纨绔,完全不同。 吴用心里都在想,这位南州齐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 在吴用愣神时,苏祁安声音再度响起,「吴县令,这三天就劳烦你了。」 吴用点头,「放心吧,伯爷,接下来三天,一定不会让那些人打扰到你,伯爷这边请。」 在吴用的安排下,苏祁安等几人,进了土城县衙的后堂厢房。 在得知苏祁安的身份,和他想要做的事后,吴用心里,对苏祁安的人身安全是放在第一位。 先前的他,只身来到土城,没有任何背景,在土城这几年,过的可是寸步难行。 如今,老天好不容易让他在土城,这么偏僻之地,碰到了苏祁安这样,有背景,能力,志向远大的青年才俊。 哪怕前路艰辛,但至少能够看到一点光明,为了那点光明,吴用不惜堵上自己的仕途,也要和这位齐大少,在土城好好施展自己的抱负。 虽然土城县衙紧闭,但并不代表刚才发生的事,就这样过去。 相反,苏祁安和小祭司之间的斗法,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在土城县内传开了。 所有人听到这消息,都是露出震惊神色,在确定这事是真实的,他们心里升腾滔天巨浪。 一位南州的世家大少,竟敢挑衅土城小祭司,而且还相约斗法。 这勇气,值得佩服,但当地百姓大都不怎么看好。 很简单,以自己的短处,去挑战别人的长处,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如果这事真的那么过了,不就说明,苏祁安也能通神,是雨神的化身? 在交州,几百年了,他们从未听过有凉人,能够通神,成为神灵的化身。 虽然抱着不看好,但他们对这位齐大少,还是颇为感兴趣。 无数的人,都是拥向土城县衙,都想一睹这位齐大少的风采。 但好在吴用提前做了准备,将土城三分之二的衙役集中起来,全力维护土城县衙的 秩序。 防的可不是这群百姓,而是那些藏在百姓之中,暗中想借机生事的土著。 小祭司被挑衅打脸,根本不用小祭司下令,他的手下就开始行动。 调动一些十分忠心,被洗脑的土著,混在人群中,就是想要找找机会,能否对苏祁安下手。 毕竟,苏祁安的举止,在这群被洗脑的土著眼里,就是对神灵的不敬,亵渎。 他们怎样都要为小祭司讨回公道。 可惜,这次吴用布置的严密周到,接下来的三天,这群土著压根就找不到机会。 甚至中途还逮捕了几波想要闹事的土著,这下可把吴用给惹怒了。 他直接现身露面,身后是一大群衙役,吴用没有任何客气。 对着围堵县衙门口的众人,放下一句狠话,「无论是谁,立刻离开县衙门口,如若不然,一概视同围攻县衙之罪,所有人通通下大牢。」 这话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所有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立刻消散无形。 大部分人都只是凑个热闹,谁没事找事,真要是被吴用下令,抓进大牢,那老冤枉了。 众人的离去,县衙门口紧绷的气氛,终于消散,这让吴用松了一口气。 他对着手下叮嘱着,返回了衙内。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围观的百姓是散了,但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土城县衙。 远远的看着,在这般注视下,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在一队衙役的护送下,苏祁安终于露面了,苏祁安和吴用上了同一辆马车。 直奔土城城外而去,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城外的雨神庙。 看着苏祁安的出现,城内的人,都动作了,因为,苏祁安真的敢赴约了。 毕竟,在大部分百姓眼里,土城县衙紧闭的三日,多半是为了掩护苏祁安离开,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权当斗法之事,就是一位纨绔的口嗨,大不了丢个脸就过去了。 谁承想,这位大少真的去了,这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哪怕下着大雨,都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城外雨神庙而去。 势必要目睹今日的斗法好戏。 第二百九十四章 痛骂雨神 土城郊外,一座庙前,无数人影熙熙攘攘攒动,虽然天空下着雨,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 这座庙很大,远远看去,和土城县衙差不多,但庙的质量,不知比土城县衙好多少。 庙墙都是由灰砖堆砌,庙的屋檐是上好的青瓦,如果不是庙上方,一块巨大牌匾写的雨神庙三个字,外州的人,都会以为这才是县衙所在。 雨神庙内,是一座高约一丈左右的人形石像,这座石像除了脸部没有雕刻,身体四肢十分健硕匀称。 看上去,有种别样美感,在石像面前的案桌上,摆放着不少的贡品,三根高约三尺的巨大香烛,摆在正中间,袅袅的烟雾升腾。 雨神庙内很大,起码占地有一两百方,而且十分干净,一看就知道,有人定时打扫。 和土城县衙一对比,县衙明显有些太过寒酸了,但从这点可以看出,这所谓的雨神,在这土城的地位有多高。 此时的众人,都是围绕雨神庙前,在他们中间,是一座被搭建的高台。 在高台的旁边,土城小祭司一行人,早就待在一旁,在他的身边,大批的土著手下围绕。 土城小祭司双眼微闭,一副平静样子,无数人的目光并未放在小祭司身上,他们目光扫动,是在搜寻苏祁安的影子。 今天可是双方约定好斗法的日子,无论前几日那位南州大少,喊的多响亮,今日就是见真章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期待双方的斗法。 没一会,远处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齐齐看去。 来人的不是苏祁安,而是大批的衙役,在衙役的后方,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打开,苏祁安下了马车,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他的身上。 有些人的目光露出惊疑,苏祁安敢露面,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都觉得,三日前这位南州大少,不过是在大放厥词,三天的时间,多半是早早跑路了。 没想到,这位南州大少非但没跑,竟然还来了,众人的震惊,苏祁安根本不搭理,他走到小祭司面前,笑着道。看書菈 「小祭司,本少来了,请吧,让本少看看你的能力。」 怕也就是苏祁安敢这么对神灵化身的小祭司,这么说话,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他的手下给收拾了。 小祭司的手下,各个露出愤怒神色,如果不是小祭司的阻止,说什么也得给这人一个教训。 小祭司脸上带着笑容,没有被苏祁安的这番话给激怒,他冷笑道。 「呵呵,我还以为齐大少不敢来了,既然来了,齐大少今天你走不了的,现在想后悔都没用了。」 「今天,就让你看看,」亵渎雨神的代价。」 随即,小祭司撩动衣袍,一个大踏步,朝着高台走去,可在经过苏祁安身上,下一刻,苏祁安竟然一把抓住小祭司的腰带。 这一幕让小祭司稍微愣住了,他身体紧绷,手下的土著愤而开口。 「齐安,把你的手放开!想要动小祭司大人,先过我们这关!」 土著们下一刻,就欲冲过去,准备和苏祁安大战。 站在苏祁安身后的童战等人,同样一步向前,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刚才还轻松的气氛,瞬间紧绷,就在这时,身体紧绷的小祭司,摇了摇头,对着手下道。 「都退下吧,齐大少没有动手的心思,我说的对吧,齐大少。」小祭司转过头,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笑着道,「呵呵,还是小祭司有见识,如果不是本少的眼疾手快,你们的小祭司大人怕会丢人咯。 随即苏祁安手掌松开,众人看去,才明白 了他的意思。 原来小祭司的面前,有个不起眼的水坑,如果不是苏祁安帮了一把,小祭司一脚踩上去,多半会重心不稳,摔倒是铁定的。 被人尊敬的小祭司,要是在这么多人关注下出丑,那丢人才叫丢大了? 众人脸色一缓,但丝毫没有对苏祁安刚才的出手相救,有着些许的感激,只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仅是他们,就连小祭司也是如此。 小祭司冷眼看了下苏祁安,轻声道,「齐大少,为了回馈你的帮助,接下来我会让你见识何为通神。」 小祭司站稳,下一刻,一跃跃上高台。 随着他站在高台上,一下子,他的气质就变了。 他双眼闭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 天上下着雨,但却有股别样的气质释放,渐渐的,仿佛他和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这种念咒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他的声音忽高忽低,下一刻,紧闭的双眼睁开。 他的手中拿着一节木杖,围绕高台旋转,木杖高举天空,下一刻,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吾乃雨神,借小祭司之身,传达神灵指示!」 「尔等对神灵不敬,势要给尔等惩罚,雨来!风来!」 声音落下,伴随着手中的木杖转动,天上下的雨,就像得到指示一般。 突然加剧,刚才还点点小雨,一下子加持变大,四周的树林的,随风摆动,那等声势,让人感到心惊。 「雨神大人显灵了!」 「还请雨神赎罪,我等知错!」 「雨神宽恕,我等认罚!」 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不少人纷纷下跪叩拜。 唯独站在台下的苏祁安,却是脸色平静的看着这幕。 小祭司的脸色不断变化,约莫持续了有半炷香的功夫,随着天上的雨势减缓,四周吹起的狂风平息下来,而逐渐恢复过来。 小祭司陡然坐了下来,双腿盘坐,身体颤抖着,他的脑袋耷拉下来。 刚才散发的惊人气势,迅速消退,当小祭司抬起头时,脸上写满了疲惫。 下方的土著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连忙给小祭司撑伞,披衣。 小祭司的做法,虽然没有让雨停下来,但却证明了,他的确拥有通神之能,而且能够接引雨神下凡,拥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他们是亲眼可见,这做不了假,小祭司刚才的做法,已经征服了大部分人。 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恐,虔诚神色,纷纷对着小祭司叩拜,生怕自己不敬的举动,受到雨神的责罚。 小祭司脸色苍白,仿佛刚才的做法,让他精力损失不小,被人搀扶下台。 小祭司下台不久,很快,人群中响起一道声音。 「小祭司大人已经展示了做法的能力,齐大少,该轮到你表现了,要是怕了,可以下跪认输,还来得及。」 「没错,乖乖下跪道歉,说不定小祭司大人看在雨神份上,能饶恕你一命。」 各种讽刺阴阳怪气的声音,接连响起,苏祁安视若未闻,和维持秩序的吴用对视一眼后,下一刻,直接跳上了高台。 目光环视一周,轻笑道,「既然各位如此迫不及待,想看本少表现,那就请你们睁大自己的眼睛,千万不要错过哦。」 众人注视苏祁安,皆是想看看这位南州大少的表现。 陡然,刚才还笑呵呵的苏祁安,下一刻,直接对着天空破口大骂。 「哼,什么狗屁的雨神,天上的神灵,倘若你们真的是神,就得体恤下 界百姓,找所谓的神灵化身,让他们大肆侵占土地,鱼肉百姓,草菅人命,这就是所谓的神灵?」 「身为神,受人供奉,香火,却看着百姓受苦,容忍一群神棍横征暴敛,这样的神,不要也罢。」 「来人,给本少将那尊雨神给我抬出来,今天,就让本少来一出,鞭笞神灵。」 苏祁安的这番痛骂,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下方准备看苏祁安笑话的小祭司,都是懵了。 谁能想到,这个大少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痛骂神灵,这已经不是亵渎了,这是找死。 而且他话锋一转,直指雨神庙供奉的雨神,想要鞭打神灵。 「这家伙是疯了吧,得了失心疯吗!」 不少人心里,都是这个想法。 而且苏祁安不是说说,是来真的,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人群中,窜出一批人,直奔后方雨神庙。 看架势,是真的要将雨神给抬出来,让苏祁安鞭笞。 这绝对不行!也不可能。 雨神是土城土著心中的信仰,苏祁安这么做,相当于在这群土著心里狠狠扎一刀,是要摧毁他们精神信仰。 根本不用小祭司下令,这群土著各个义愤填膺,直接冲了出去,想要阻止。 可这次,没等他们走几步,一大批衙役,一字排开,手持大刀,站在面前,竭力阻拦。 小祭司脸色铁青,看着吴用,恶狠狠道,「吴县令你这是干什么!是想挑起双方的冲突吗!」 「这个姓齐的这么做,我们的怒火,你承受的起吗!给我让开,否则,你要用自己的命,给雨神赔罪。」 小祭司这次是真的怒了,动雨神,鞭笞雨神石像,真要是发生了,他这个小祭司算是做到头了。 但这次,有些软弱的吴用,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站在衙役面前,一脸强硬,冷哼道。 「传本官令!谁敢妨碍公事,杀!」 小祭司也没想到,吴用在这时候如此有血性,那样子,真的有种和他玩命的意思。 双方对峙着,就在双方剑拔弩张,要死战之际,雨神庙的石像,颤颤悠悠的被童战等十多人,硬生生的抬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完败 约莫三丈高的雨神像,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硬是被童战等十多人,给抬了出来。 看到这幕的小祭司,大怒,「都愣着干嘛!给我上,绝对不能让这个纨绔亵渎神灵!」 土著手下听令,准备强行冲过去,和阻拦的衙役大战,苏祁安高声喝道。 「我看谁敢!你们在前进一步,这神像本少可不保证他玩好。」 说着,将雨神像抬出来的众人,抬着脚下的撬棍,只要苏祁安下令,他们轻轻发力,就能把雨神像给推倒。 这一幕,把这些土著给吓到了,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姓齐的,你敢!」 「小祭司,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 看着苏祁安的淡然,小祭司双手紧握,哪里还有先前的淡定。 情绪上涌,眼中冒出的怒火,恨不得将苏祁安给吞噬。 这个南州大少,就是个疯子,竟然来这招,雨神像要是被推倒,损坏,他的声望也会大幅度的下降。 一旦当地人对神灵没有敬畏,他对土城的掌控,会大范围的极具收缩,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小祭司目光阴沉,冷冷的盯着苏祁安道,「姓齐的,你怎么说都是世家子弟,不是要和我斗法吗,如此行事,破坏神像,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小祭司不愧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话锋一转,直指苏祁安所作所为,有违道德。 是他主动约自己,与其斗法,现在,非但不斗法,竟然用这种下三烂的招式,来威胁。 无论站在哪个方面,都是有违凉人行事,这对他们的名望是很大的。 在大凉,无论是何人,只要有显赫的身份背景,最看重的就是个人、家族名望。 如果一个世家大族的名望,因为个人而臭了,哪怕有再大的权利,终究不得认可,会很快没落。 苏祁安如今的所作所为,让小祭司一下子抓到了把柄,要是苏祁安依旧我行我素,毁了神像,他也无法活着离开土城。 苏祁安摇头,笑着道,「呵呵,小祭司,谁说本少这么做,不是为了做法?」 「本少的法,和你们的法可不同,小祭司可敢一上高台,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做法。」 说完,苏祁安一跃上了高台,带着一种俯视的态度,看着台下的小祭司。 眼里的挑衅,不言而喻。 小祭司没有犹豫,下一刻,同样跳上高台。 他可是土城唯一的小祭司,要是不迎战,这些人怕都以为自己怕了。 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南州大少,究竟想搞什么鬼。 他始终不信这个南州大少,会有做法的能力,凉人会得到交州神灵的庇护,从未听过。 他就要借着这个机会,一旦苏祁安做法失败,他会立刻趁势,直接拿下苏祁安。 苏祁安站在高台,和小祭司保持着距离,他并没有像小祭司那样,做一些神神叨叨的念咒之事。 反而对着天空,依旧在破口大骂。 大骂所谓雨神不公,纵容神棍当道,任由神棍草菅人命,让百姓受尽苦难。 苏祁安越骂越难听,表面是在大骂雨神,实际上就是在指桑骂槐。 针对的是小祭司,哪怕小祭司心境在沉稳,可当一介纨绔,当着他的面,破口大骂,而他只能静静听着。 这种感觉,换做谁都难以接受。 小祭司的双手紧握,他一直在忍耐着,苏祁安的大骂,在他看来就是拖延时间,借着做法的名义,实际上对他各种侮辱。 小祭司心里早就想好了,忍耐一时,等到这个姓 齐的骂骂咧咧完后,什么都不用说,立刻将他拿下。 他要让齐安受尽折磨,刚才骂的有多狠,到时候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小祭司丝毫不担心苏祁安的所谓通神成功,这种骂骂咧咧的所谓做法,要是真能通神,他特么直接下跪。 骂骂咧咧持续了有一刻钟左右,忽然,苏祁安对着身后雨神石像大声喝斥。 「像小祭司这等草菅人命,肆意妄为的化身,雨神你还不速速调天雷,行雷法,给本少劈!」 苏祁安的这句话,让众人听的一阵好笑,这雨神倘若真的这么听话,那人人都可以当小祭司了。 而且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介普通的凡人,能够命令高高在上的神灵?真是可笑。 众人对这种闹剧,已经看透了,几名心腹在小祭司的目光对视下,准备招呼土著们,发动暴乱。 突然,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瞬间炸起几道惊雷。 惊雷声响彻九霄,众人脸色露出惊恐神色,纷纷忍不住后退。 雷闪过后,阴沉的天空中,一道闪电,直落下方高台。 更准确说,是直奔高台的小祭司而去,但这道雷,并未劈中小祭司,反而在小祭司身前,不足三尺左右的位置,狠狠将高台击穿,轰出一个大洞。 焦黑的洞口,散发着一股烧焦的气息,但这一下,刚才还群情激愤,想要对苏祁安下手的土著。 脸色瞬间呆滞,不光是他们,就连高台上的小祭司,他的脸色也是涌现浓浓的惊异。 一道闪电落下,苏祁安手持事先准备好的长鞭,遥遥的对着后方的雨神像,猛的半空抽击。 空气引爆声响起,「给本少在落!」 随着苏祁安的声音再度落下,阴沉的天空,闷雷再度响起。 没一会,第二道闪电,再度陡然劈下高台,这次小祭司学精了,在雷声响起的瞬间,他直接跳下了高台。 但这第二道闪电,明显就是奔着他去的,小祭司脸色大变,迅速冲进一众手下中。 闪电落下,这次小祭司又侥幸逃过一劫,但他身边的几位土著,却是遭了殃,被雷劈中,当场死亡。 这次,所有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凝固,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 神色中,都是带着深深的震撼,如果说刚才第一道雷,只是意外,那第二道雷,却是实打实直奔小祭司而去。 这说明什么? 说明,齐大少真的有通神之力,而且真让雨神听命自己。 这是所有人亲眼可见,即便想否认,找理由,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 「天呐,齐大少才是真正的通神之人,能让雨神听命,这才是神的化身。」 安静的气氛中,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这一嗓子。 紧接着,陆续有人开始跪拜下来,对着高台上的苏祁安纷纷叩拜。 这些人当中,甚至包括一些本地土著,他们崇拜神灵,神灵是他们的精神信仰。 而现在,来自南州的齐大少,通过他的能力,证明了他有通神之力。 而且更是让神灵听令,这种本事,和小祭司相比,完全就是一种秒杀, 这般能力,怕是一些大祭司,都不及他。 大批的人群纷纷下跪叩拜,小祭司的脸色铁青,他双手紧握,对着空气发力,猛的一甩,像似在发泄自己的不甘。 瞬间,他的手掌却是触碰到什么,他猛的低下头,手掌在腰间摸索。 很快,几枚不到半个巴掌大小的铁块,被他从腰间摸了出来。 小祭司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很快就明白了雷劈他 的前因后果。 毕竟是小祭司,他以所谓神的化身,来装神弄鬼,欺骗这些无知愚昧的土著,一些骗人的手段,他会的很多。 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被苏祁安给摆了一道。 「难怪刚才这个姓齐的,那么好心,原来是在这等我啊。」 小祭司气的不行,他没想到自己一个老猎手,竟然会被鹰啄了眼睛,在阴沟里翻船了。 小祭司想要揭穿苏祁安骗人把戏,但奈何此时的众人,不知被谁带着,对着苏祁安颇为崇拜,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很明显感到,风向已经变了,苏祁安的地位,在众人眼里,渐渐水涨船高。 这时,苏祁安再度甩动长鞭,空气音爆响起,苏祁安露出冰冷神色,看着后方的雨神像,高声说道。 「身为神,知错就改,本少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限你一刻钟后,雨停!否则,必毁了你神像!」 苏祁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让人听的不敢反驳。 而在苏祁安声音落下,约莫一刻钟左右,神迹真的出现了。 刚才还淅淅沥沥的小雨,阴沉的天气,果真不久便阴转晴,天空放光。 如果说,之前的怒骂,还让剩下部分人将信将疑,那现在转晴的天空,彻底将最顽固的土著,给征服。 这种变态的能力,让雨神都听命行事,怕是大祭司都无法办到。 虽然转晴的天空,并未一直持续下去,仅仅持续了两刻钟,随即又阴沉下来。 但此时,在场众人无一人质疑苏祁安的能力。 所有人都齐声高呼,「我等拜见齐神人,先前冒犯,还望恕罪。」 苏祁安站在高台上,看着彻底信服的众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在某几处稍微停顿一会,微微点头。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最后目光落在铁青的小祭司身上。 小祭司盯着台上的苏祁安,他知道,这次的斗法,他彻底完败。 论作秀,笼络人心,这个齐大少绝不在他之下,他严重低估此人了。 一个大意,让他颜面尽失,落败狼狈,今日后,在土城,他又多了一个十分强劲的,竞争对手。 第二百九十六章 交接土地,立足土城 大批的百姓,连同土著,纷纷跪拜,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虔诚。 刚才还双方紧绷的态势,转眼间便纷纷倒戈,小祭司知道眼下是待不下去了。 现在的苏祁安声望和气势达到了顶峰,他在说什么,也不会有人去信了。 这就是人心的力量,一旦被信任,便会成为狂热者,而后成为最忠实的信徒。 这种力量,小祭司感受过,如今苏祁安已成,他想阻止,已经没可能了。 苏祁安通过斗法,不仅击败了他,更是踩他一头,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堪比大祭司,还要厉害的神人。 能让神灵听令,这地位,小祭司无法撼动。 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他担任土城小祭司多年,想要击败他,没那么容易。 眼下,只能够认输服软,日后来日方长,在徐徐图之。 小祭司露出阴森的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嘴巴轻动,但没有发声。 说着唇语,丢下一句,「走着瞧。」便转身离去。 苏祁安站在高台上,脸上带着笑意,小祭司的威胁,他并不在意。 来到土城后,和吴用一番交心,这土城就是苏祁安日后发展的大本营。 而想势力得到壮大,和小祭司之间,早晚要分出胜负。 这土城,只能有一个话事人,不仅如此,日后这交州,苏祁安也要做到最终掌权者。 这话的口气听起来很大,而且很遥远,但这是苏祁安的目标。 西州事变后,苏祁安认清了一个道理,想要保护身边人不受伤害,就得自己强大起来。 而这种强大,并不是一县、一郡,而是一州,只有拥有一州的实力,才会被人真正不敢轻视。 这和苏祁安最开始的初心,是相违背的,本想当个小举人,获得伯爵、侯爵尊贵身份,带着家人,做个闲散侯爷,岂不美哉。 但最终,时代的洪流,让苏祁安知道,无论愿意与否,他早就被命运裹挟,卷入其中。 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一步一步发展自己实力,让自己真正的强大起来,为了这个目的,苏祁安必须要有野心。 日后在乱世到来前,才能不被别人当做玩弄的棋子。 将心收回来,这次的雨神庙斗法,苏祁安完胜,至于刚才的一些呼风唤雨的本事,说白了,就是糊弄人的把戏。 无论是苏祁安,还是小祭司,都是借助了天时地利,以及对天气预测,有相当的经验,才能做到。 苏祁安在县衙的三天,可不是单纯休息,那三日,他可是详细的看过了小祭司,在土城十多年的通神之技。 他发现,这个小祭司是个能人,对气象有丰富的观察经验。 而且此人曾经参加过科举,必然接触过许多杂书。 配合他的一些小把戏,加上对气象观测的丰富预测,才重现了,刚才宛如通神之能。 像苏祁安也是如此,他能够召唤天雷,主要原因就是事先在小祭司身上,留下了几块导电的铁块。 先以言语激怒,让他上高台,这座建造的高台,按照地形来看,是绝佳的空旷露天位置。 而交州在南方,南方本就多雨潮湿,身上带着导电的铁块,又站在露天高处,这样不被雷劈,那才有怪了。 至于苏祁安所谓的让雨停,那就更简单了,完全是对气象的观测,从而得出判断。 当然了,苏祁安对气象的研究,完全是个小白,他能有如此的本事,靠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带着一些能人。 这些能人有工匠、铁匠、资深农民,以及从钦天监中的一名属官。 这些人,除了那位钦天监的属官是陛下委派,其他人,全部都是苏祁安返回西州,控制岭北县后,在县境内搜寻到的。 这些人,就是苏祁安日后在交州,发展自己势力的骨干。 为了让这些人才,平安抵达交州,苏祁安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首先的寻找,苏祁安连秦子音、陆小婉都没有告知,完全委派苏勇、童战等特战队暗中进行。 在人员补齐后,先行他一步,提前离开西州,虽然当时西州全境戒严,但唐丰防的是苏祁安,境内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盯着苏祁安。 根本没有理会这群手无寸铁的低层百姓,因此很顺利的离开了西州。 当然沿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苏祁安特意派出护送他离开京都,经历一番生死战后的几十名护卫。 这批护卫,经历生死战后,都有深刻的蜕变,用来护送在合适不过了。 而苏祁安在摆脱唐丰的追杀后,在两州边界,终于和他们相见。 有了这批人才的加入,苏祁安可以在交州大显身手了。 而进入交州后,碰到的第一个麻烦便是小祭司,苏祁安虽然在气象、星象上不是很懂,但他身边可是有一名钦天监的属官。 土城小祭司确实有一些能力,但在钦天监官员相比,那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通俗来说就是,一个是正规出身,经过系统化的学习,另外一个则是仗着小聪明把戏的野狐婵。 而且小祭司的所谓通神,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也有破绽的地方。 交州这地界,本就多雨潮湿,天气可谓阴晴不定,说变天就变天。 这点,苏祁安来交州时,便领教过了。 而小祭司的通神之能,每次他的时间都有些长,并非立刻显现,做法时间起码超过一刻钟左右。 而这便给了他充足拖延的时间,等到时机一到,配合他的神神叨叨,这阴晴不定的天气,还真的能被他碰上所谓的雨大雨小。 这些土著本身愚昧,看到这幕,加上人群中,有配合的托,自然不加思考的纷纷信服。 苏祁安的斗法,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小祭司怎么来的通神之能,苏祁安便怎样原本复刻。 这次苏祁安的斗法,比小祭司还要大胆,小祭司最多假借所谓雨神上身。 苏祁安则是以高于雨神,命令雨神以上的级别,用当地话来说,就是达到大祭司以上,才有能力命令天上神灵。 有了属官的提前预测,加上人群中托的配合,给小祭司来个算计,总总一切,都完美的在众人眼里呈现。 今天的斗法,苏祁安算是基本上在土城立足了。 接下来苏祁安打算乘胜追击,下一步便要接收土城小祭司手中土地。 这次的雨神庙的斗法,双方可不是单纯的斗法,是有赌注的。 倘若苏祁安败了,不仅要答应赔偿小祭司提出的一切要求,并且还得像雨神石像下跪道歉。 反之小祭司败了,苏祁安别的什么不要,就要土城四周的一片土地,从此归苏祁安所用。 土城四周的土地,并不大,约莫只有半个土城大小,和小祭司手中拥有的所有土地相比,不足十分之一。 而且土质并不怎么好,是块不怎么好的土地。 但位置却相当重要,在土城附近,相当于将土城围了起来。 可以监视土城,一旦碰上灾旱之年,小祭司会第一时间派人在重要地方,拦设关卡。 直接收取高价进城、离城费,特别是专门针对,上面派遣支援土城的物资车队。 那入城费,高的离谱,就是靠着这,让小祭司赚得盆满钵满。 小祭司这般有恃无恐,仗的就是身后的大祭司,以及交州地界祭司联盟。 所以,每每遇到这事,加上吴用又没有任何背景,上面的人自然不会替他出头,他只能将这份苦吞下。 而今天的完胜,苏祁安和吴用早就商量过了,要的第一块土地,就是土城四周。 而这是他们破除小祭司障碍的第一步,后面,迟早要将整个土城所有土地,都夺回来。 让他们知道,土城的父母官,只有县令一人。 道路艰辛漫长,但有了第一步的破冰,后面的路一定会被打通。 雨神庙斗法结束后,苏祁安、吴用带着一队人马,直奔小祭司的居所。 小祭司的居所可谓相当豪华,距离土城有点远,但土地的质量却非常好,直接在中间,建造了一座三层高的小楼。 和周围还是由低矮的泥巴屋,茅草屋、竹屋相比,中间的青砖瓦屋,显得格外显眼。 土城当地,并没有石料产出,小祭司能够建造这般豪华住所,石料都是从青城郡运送过来的。 这等奢华,土城县衙一下子显得十分穷酸了。 但这次,他们并没有过多关注,而是正式要跟小祭司,交接土城附近地面的管辖权。 本来吴用心里还比较担心,以小祭司的性子,会不会估计刁难,或者撕破脸皮,强行否认。 但没想到,小祭司就像变了一个人,非但没有拒绝,都不用他们开口,第一时间拿出土城附近的土地的契约,交给苏祁安。 脸上挂着和善笑容,说着一些恭维的话,祝福在苏祁安的管辖下,土城发展越来越好。 苏祁安没有和他客气,拿走契约书后,转身带人离去。 离开小祭司居所后,吴用提醒道,他说道,「伯爷,还是小心点,据我和小祭司打交道这么久,他是个眦睚必报的人,绝对没有这么客气。」 苏祁安点头,「嗯,说的没错,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我们还是好好发展土城,只有自己实力强大了,才会让这些神棍,有所忌惮。」 第二百九十七章 废除家奴制度 顺利拿到土城四周的管辖权,苏祁安、吴用二人回到土城,宣布了这个命令。 苏祁安正式成了这块土地上的主人,虽然面积只有土城一半大小,但从此有了自己立足交州的发展之地。 在吴用的提议下,将土城附近的土地,命名齐安城,用名字来命名,在交州很常见,像他们刚才去找小祭司的领地,中间位置,就是小祭司城。 而四周其他的地方,则是用数字来命名,像小祭司他手中,除了中间的小祭司城外,手里还有九块土地。 所以失去一座,对他而言,基本无伤大雅,他在乎的可不是失去的土地,而是被苏祁安打的脸面。 这次他可没这么容易就算了,目送苏祁安离去不久,小祭司招呼一声身边人,身边土著得到命令,转身离去。 回到土城的苏祁安,可没有半分清闲,开始忙碌起来。 齐安城虽然不大,但土地人口也有四五千人,这些人从名义上讲,基本上都是苏祁安的家奴。 一点不夸张说,齐安城内的所有一切,都是苏祁安的个人财产。 苏祁安可不会像小祭司那样,吃喝玩乐,只顾享受。 第一时间,将齐安城内的所有人口,登记造册,齐安城面积多大,哪些土地能够耕种,哪些土地不能耕种。 这是苏祁安迫切想了解的,这事的工程量很大,光靠苏祁安一人,根本无法完成。 好在吴用紧急抽掉人手,从旁协助,而苏祁安所带的东山军,在他安顿好后,开始做百姓打扮,分多批次,陆续进入齐安城。 一千多人的入城,身为当地县令的吴用,不可能没有感知。 但他十分识趣,没有任何拆穿的意思,无论苏祁安手下陆续有多少人入城,这些都和吴用没有关系。 因为他早和苏祁安站在统一阵线,他们的目光就是为了将小祭司赶出土城,而中途过程,使用什么手段。 吴用不会过多干涉,甚至有的时候还全力配合。 只有人口上来了,他们才能发展扩充实力。 像小祭司管辖的土地,总人口起码达到七八万人,这人口放在其他州内,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而吴用管辖的土城县,充其量不过万余人,这人口,说出去都很寒酸。 这也就是为何小祭司,丝毫不怵吴用的原因,光是比人口,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他给淹死。 所以,说是一县,但其中八成的土地,都在小祭司手中,如果不是因为头上有个名义上的,大凉管辖。 大凉要是哪天乱了,小祭司会毫不客气的将土城给兼并,这土城就是他嘴边的一块肉。 如果不是苏祁安的突然到来,这块肉早晚会被他吃掉。 这几日的齐安城,可谓相当热闹,许多人四处奔走,时不时有人命令集合,划分区域。 虽然齐安城内很穷,说是城,其实就是一个小村子,连个像样的城门都没有,在城门位置,简单的用几个栅栏隔着。 时不时一队队的东山军来回巡逻把守,虽然很寒酸,但城内的氛围却很好。 没有恶意辱骂,更没有偷盗。 因为那些人,在这几日,一干被苏祁安的东山军,给通通抓获,关押起来。 这让城内的土著、凉人都感到惊异,在他们眼中,都觉得,苏祁安成为齐安城的主人。 那还不得想干嘛就干嘛,搜刮民财,甚至看到一些长相可以的美女,直接抓走。 这种操作,在其他大小祭司那里,都成了规矩。 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他们基本上都算苏祁安的家奴,也就凉人好点,并不 是家奴,但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就得贡献七成以上的税收。 相当于用税来换取平民身份,但这种高税,说白了,就是一个说辞。 谁能每年都能是丰收年,要是碰上灾荒年,交不起税,只能拿卖身契抵押,最终还是成了家奴。 所以,正是如此,拥有土地的大小祭司,才会如此放纵,大小祭司就是他们的天,掌控着生死。 在他们看来,齐安城换了个主人,这位齐大少,也会走小祭司那条路,毕竟,谁不想坐拥一块土地,成为这块土地的主人。 这种权利诱惑,比大凉册封的伯爵、侯爵权利还大,换做任何人都抵抗不了。 可接下来苏祁安的动作,让他们瞠目结舌,城内的东山军,的确开始到处抓人。 但这些人,无不都是穷凶极恶,仗着是小祭司的狗腿子,行凶杀人。 一口气直接抓了十几个,而后进行了一场公开审判,其中更是请出一些受害者,在陈述对他们的迫害。 最后没有客气,全部处死。 这一举动,不仅震慑了齐安城内,想闹事的人,更是让生活在齐安城内的百姓,感到恍惚。 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换主人的事,但谁都不会像苏祁安一样,第一件事将罪大恶极之人,通通处死。ap. 如果留着他们,还可以成为打手,好多不方便出面的事,一些脏事都可以交给这些狗腿子去办。 但他们的新主人,没有客气,全部杀了。 如果说苏祁安的这一举动,让众人颇为感叹,那接下来在公审大会后,他宣布的一件事,让所有人脑子都是嗡嗡的。 苏祁安宣布,齐安城内,除非土著家奴身份,全部恢复自由身,而城内凉人每年收取的七成税收,直接砍掉一半。 这命令,让在场众人,当时直接愣住,大脑放空,待在原地。 刚才还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无数人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巴张着,想要说着什么,但话到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站在高台上的苏祁安,目光扫视众人,随即当着众人的面,下一刻,将收集起来的土著卖身契,一把烧了。 苏祁安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既然成了齐安城的主人,我希望城内所有人都能抛弃往日成见,所谓的家奴身份,通通废除,你们能够有尊严的活在齐安城,这就是我想要看到的。」 苏祁安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脑海,如同一口洪钟大吕,狠狠敲击在众人心头。 下一刻,回过神来的众人,脸上涌现深深的激动,他们直接对着苏祁安跪拜下来。 特别是那些土著,双眼通红,疯狂对着苏祁安磕头,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情绪很激动。 但还是有通晓凉语的土著,用着蹩脚的凉语,大声喊道。 「我…我等誓死追随大人!用我们的命,收守护大人安危。」 在场众人的激动,看的一旁的吴用都是被感染,他看着苏祁安,心中有着深深的敬佩。 别的不说,能够有如此大义,直接废除家奴身份,给这些土著自由身,这在被大小祭司统治几百年的交州地界,绝对是前无古人。 能有如此魄力,也只有苏祁安一人。 他的命令,不仅仅是针对土著,对生活在齐安城的凉人,同样给了相当大的支持力度。 把税收直接砍掉一半,并且保证,在后面如果越来越好,税收还会继续往下降。 这种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吴用现在才理解了,为何在苏祁安的身边,会出现一大批追随者。 这些人不远千里,一路追随苏祁安,像这样拥有魄力,魅 力的人,哪怕是他,都想追随。 苏祁安的这道命令,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做了打算。 想要让一块土地,焕发生机,重新发展起来,就得要大刀阔斧的改革。 像小祭司那等贪图享乐,别看坐拥广袤土地,但和杀鸡取卵没什么区别。 来到交州土城,苏祁安早就打算,将在东山村的经营模式,悉数复制使用。 废除家奴制度,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灾涝问题,让这些百姓,能够吃上饭。 只有解决了温饱,后面才能更进一步的发展。 公审大会结束后,苏祁安发布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很快传播开来。 除了土城的百姓,大受震动,小祭司管辖的地界,却是相当平静,没有任何反响。 这些,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废除家奴制度,减免税收,确实会让人感到震动。 但眼下最大的问题,还是灾涝,如果苏祁安不解决,到时候没有收成,先前的命令,不过是一句空谈的口号。 所有人,包括小祭司都在观望,这个南州大少打算如何解决。 在命令发布后,不到一个时辰,苏祁安便出现在城内,灾涝最严重的地方。 第一时间带着精通水利的匠人,擅长耕种的农民,实地勘察。 在用了几天的时间,苏祁安发布了第二道重大命令。 他要在齐安城内,开展一项大的水利工程,开垦沟渠, 这几日,苏祁安召集他带来的能工巧匠,以及吴用等人,连连开会,根据实际情况,终于制定了一项改善耕种土地,开垦沟渠的浩大工程。 这工程量很大,起码要上千人,而且工期会超过半年。 本来有一项可以短期见效的方案,但被苏祁安否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与其治标不治本,不如索性全部打碎重建。 哪怕耗时长,他也要去做,要保证一劳永逸。 这项大工程,苏祁安更是带头去做,这一幕让很多人,颇为感动。 其实不用苏祁安发布命令,得知苏祁安有所动作,整个齐安城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时间前来汇聚,集合,听从苏祁安的指挥。 第二百九十八章 发展 苏祁安废除他们奴隶身份,让他们恢复自由身,这等大事,堪称前无古人,像苏祁安这样的人物,他们必当誓死追随。 在整个交州地界,唯独只有齐安城做到这点,但凡脑子没进水的,想不开的,都不会离开齐安城。 真离开齐安城,不用想,去往任何地方,都会被当做奴隶,重新使用。 好不容易碰到这般盛名的神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更重要的是,苏祁安真的说到做到,不仅将城内那些罪大恶极之人,通通处死,派出大量的东山军,维护城中治安。 当然,对外肯定不会用东山军的名号,即便逃离偏僻的交州,在自己实力未彻底壮大前,苏祁安不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包括他,到现在依旧用着齐安的化名,对外称作治安军。 短短的七日时间,齐安城中的治安,比以往好上太多。 而且登记造册后,苏祁安将城中四五千人,按照事先的划分,给他们选出了居住的地方。 当然目前来说,苏祁安并没有将土著和凉人,相互居住共存,分别选了两块地,让他们分开居住。 废除奴隶制度,对土著是天大好事,但这种家奴制度存在太久,虽然苏祁安已经颁布命令,和平相处。 但双方之间的恩怨,太深了,先前的统治的小祭司,就是利用二者的矛盾,恩怨,从而统治暗中获益,统治双方。 这种延续几代人的恩怨,绝对不是靠着苏祁安几句话,便能化解的。 所以,为了城内的平稳,苏祁安暂时将双方分开,到时候等自己闲下来,在找黄文彦好好商议,指定更加完善的律法制度。 这几天,众人可是忙碌坏了,黄文彦一直趴在案桌上,翻阅大量律法条款,为日后出台制度,打下基础。 宋彪带领自己的人马,负责城中治安,二猛则是对外,负责齐安城的外围警戒工作。 童战负责保护苏祁安等高层人身安全,苏勇带领先锋队,化身开垦的主力,和苏祁安辛苦劳作。 虽然忙碌,但却很充实,那种发挥自己价值的感觉,让人感到很振奋。 看着忙碌的众人,城中的百姓,自然坐不住,纷纷请缨,要求做点什么。 苏祁安这次,也不客气,大手一挥,根据男女老幼,年纪不同,给他们安排不同的分工。 原来只需要千余人的队伍,一下子涌来了三千多人,倘若俯瞰,会发现,贫瘠的齐安城内,所有地方,都有看到忙碌的身影。 众人各个热火朝天,埋头苦干,那景象,看的吴用颇为感叹。 他担任土城县令这么多年,在土城的号召力,和苏祁安一比,远不如他。 苏祁安能够让城中百姓,纷纷自愿前来,听从指挥,靠的可不是一位的善良,仁慈。 而是恩威并施,恢复自由身,减免税收,有个前提,必须要听话,倘若某些人心怀不轨,暗中在齐安城搞破坏,对待这种人,苏祁安毫不手软,严惩不贷。 在这种恩威并施下,苏祁安的有一句话,让吴用印象深刻。 「希望城中百姓,能将齐安城当做自己的家,为了一个美好的明天,将齐安城建设成心中理想的家园。」 这话看起来,有些托大,甚至有些理想,但苏祁安是第一个,将私人领土这个概念淡化,让百姓有种认同家园的感觉。 就凭这个,苏祁安的思想,不知超前这个时代多少人。 毕竟,在大凉,无论是交州的大小祭司,还是世家权贵,对待这些底层人,甚至连人不算,只会把他们当做物品。 一旦榨干价值,就可随意抛弃,这在大凉是很常见的事。 但苏祁安却不同,竟然想把这些底层人,当做家人,共同生存,共建美好家园。 这种理想状态,让吴用想起了历代先贤记录的所谓天下大同。 这种充满理想的大同,吴用在苏祁安身上看到了。 虽然和苏祁安接触不长,但此刻他已经被苏祁安的人格魅力,深深折服。 他曾跟苏祁安交谈,要不将他管辖的土城,一并并入齐安城。 但这事,却被苏祁安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土城怎么说都是青城郡管辖的几个县城之一。 眼下不是乱世,哪怕土城在小,终究是被上面管辖,代表的是大凉在交州的统治象征。 如果苏祁安合并土城,小祭司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必定联合祭司联盟,在州牧那里,狠狠告苏祁安一状。 安插个谋反罪名,那苏祁安就麻烦了,正因为这,小祭司才迟迟不敢吞并土城。 而且现在留着土城,对吴用帮助很大,如果齐安城的治理灾涝的工程成了,土城可以原封不动的照搬。 这样完全可以一解,吴用担心今年税收,收不上来的头疼事。 齐安城在苏祁安的治理下,蓬勃发展,对土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双方的地理位置很近,很多资源都可以共享,到时候吴用这个县令,他的名望必定水涨船高。 这是苏祁安想看到的,一个人实力强大,这不算什么,要是身边的人,也跟着一同强大,这才能在大凉立于不败之地。 吴用点头,深感佩服苏祁安的长远眼光,更是钦佩无以复加。 因为有了城中百姓的帮助,原本要半年的工期,按照这种热火朝天的氛围下,估计最多月余左右,便能完工。 只要这个工程做好了,后面的二期、三期,就能很快上马,到时候人人视为天灾的水祸,便能变废为宝, 解决了粮食大计,这个根本,要想不发展都难。 这个声势浩大的工程,除了离不开众人的帮助,更重要的,还是要感谢,远在西州默默坚持的秦子音、陆小婉等人。 这次离开西州,苏祁安带走了苏记商行遗留的三分之二的银票。 足足有十万两,虽然和巅峰时期的商行相比,不值一提。 但这十万两的银票,对苏祁安立足交州,是很重要的启动资金。 齐安城众人干的热火朝天,但这个工程,短时间是没有收益的,所以,这些人的口粮,还有东山军的开支,全部来源这十万的银票。 如果光靠这十万银票,迟早是坐吃山空,所以,苏祁安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开垦后面的森林,自力更生,一句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苏祁安停下手中的锄头,看着众人挥汗如雨,脸上挂着笑容,他抬头,看着依旧下着雨的天空。 轻喃着,「不知子音、小婉他们好不好。」 西州、岭东县。 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一间店铺,隆重开业,这个店铺是一家布行,叫望归布行。 虽然名字有些奇怪,但买的都是便宜货,并没有什么高端丝绸之类的。 所以,吸引的都是平民,县城内的豪门公子,连看都没有兴趣,直接坐着马车离去。 开门迎客的掌柜,是个麻杆一般的瘦子,虽然不起眼,但能说会道,察言观色。 时不时的几句话,便能吸引百姓忍不住进店选购。 这样的廉价店铺,在岭东县不知多少,根本不会引起豪门的注意,不用看,一猜就能知道,是个稍微有两个小钱的商贾大户开的。看書菈 这更不会受到关注,一连三天的开业,营 收还算可以,主打的就是物美价廉,薄利多销。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漆黑,这间望归布行,也是关了门。 麻杆掌柜,笑着转身,走进了后堂。 此时的后堂内,有不少人围坐,似乎专门在等他。 麻杆掌柜对着眼前几人拱手,轻声道。「两位夫人,我们的布行并未引起关注,算是在岭东县扎根了。」 如果苏祁安在这,眼前这些人,都是老熟人,麻杆掌柜是瘦猴。 坐在后堂的几人,有秦子音、陆小婉,秦淮、叶重等人。 听到瘦猴汇报,二人点头,随即秦子音道,「岭东的那几位豪门权贵,可有什么动向?」 瘦猴说道,「回大夫人,那几位豪门并未有什么动作,但据我们了解,他们似乎想以低价恶意收购我们。」 「嗯,地方的豪门就是如此,只会做这些下三滥的事,难怪下面的商贾大户要巴结他们,一切按照计划行事,要是他们不插一脚,我们怕还真的无法壮大。」开口的是陆小婉。 对于这些地方豪门的做法,他太了解了,而这恰恰就是他们想看到的。 自从苏祁安离开西州后,留下来的他们,可没有浪费时间,一直默默的潜伏在岭东县。 因为整合了机构,简化了人员,他们的情报网、行踪、联络,都极其的隐秘迅捷。 在加上周奇的暗中帮助,他们在岭东县生存下来。 恐怕唐丰都想不到,苏祁安的离开,并没有帮他们带走。 而他们就是要在唐丰的眼皮底下,做一支隐藏在暗中的利刃,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给予致命一击。 苏记商行、东山村的摧毁,大量的伙伴死亡,这笔血债,他们绝对不会忘记。 第二百九十九章 邀约 苏祁安离开西州,和他事先预料的一样,唐丰针对的只是苏祁安,一旦离开,境内的严控很快恢复。 虽然唐丰也曾怀疑州内,有苏祁安隐藏的后手,一些心腹人员。 但查找的重点,却是岭北县,持续性的监视,最终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从而果断放弃。 谁也没想到,秦子音、陆小婉等人,都在岭东县藏了起来。 整个西州,起码有上百个县,人口超过数百万,唐丰的掌控再大,也做不到对州内每个人都查的清清楚楚。 加上周奇基本上管控了岭东县,他们的行踪又十分隐蔽,谁又能发现他们行踪。 精简了人员机构,散出去的情报网,反而比之前更便捷快速。 苏记商行的覆灭,给他们深深上了一刻,先前是借着苏祁安在西州的声势,迅速扩充,一下子布局三级情报点。 并且每一级都用着商行的名义,在西州的地位水涨船高,一年的时间,苏记商行已经不亚于州内的世家权贵了。 看起来很风光,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苏祁安没有倒台的前提,而且这种极速扩张,导致他们忽略了最底层的百姓资源。 光和上层权贵打交道,盆满钵满,可一旦苏祁安失了势,被针对,偌大的苏记商行转瞬间,就灰飞烟灭。 所以这次,他们改变策略,依旧开设店铺,但所有店铺都是主打低端平民,要的就是薄利多销。 一方面可以减少上层权贵的注意,另一方面,可以更好的发展扩张情报网。 这些底层百姓,虽然没什么价值,没啥实力,但恰恰很多消息,第一时间都是由他们发出的。 岭东县的布行只是开始,等到他们稳定下来,会继续向其他镇县扩张。 他们这次发展的方向,不在对上,而是耕耘底层的镇县。 用苏祁安说的话就是,广阔的底层人民,才是最大有可为。 至于他们的布行,要是被某些豪门大户盯上了,这也在算计之中。 好歹秦子音、陆小婉、秦淮、叶重经营过偌大的商行,本身家底在县内,也算不错,情报网发展不错。 或多或少,都掌握着豪门大户的一些把柄,真要是敢对他们动手。 众人不介意找个时间,和这些豪门好好谈谈。 如今的众人,虽然元气大伤,要防备唐丰,但对付县一级别的豪门,绰绰有余。 倘若连县级的豪门都对付不了,他们也没必要留在西州了。 听完瘦猴的汇报,秦子音、陆小婉二人又询问了一些其他事情。 主要就是有关唐丰的动向,和苏祁安是否安全了。 苏祁安当日的离开,中途受到唐丰的阻拦,这消息虽然隐藏起来,但多少还是传了出来。 众人还是比较担心的,瘦猴恭敬道,「两位夫人,据我和小妹收集的情报来看,先生应该是平安离开西州了。」 「这次的追杀,唐丰貌似吃了很大的亏。」 「最近的一段时间,先生离去后,唐丰并没有太大动静,好像真的平静下来。」 「当然这情报,并不太准确,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的情报网,暂时还无法深入州牧府,能够进入西州城,已经是极限了,这情报还有待分析,还请两位夫人理解。」 瘦猴的难处,秦子音、陆小婉自然不会责怪,瘦猴和李小妹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将打碎的情报网组建不说,更是延伸到西州城。 虽然无法深入,但值得肯定了。 情报网就是保护众人的眼睛,这次发展的方向,同样是对下,深入底 层附近各县。 至于西州城那边的,只是一个密探,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监视西州城内的变化。 都是单线联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这根线,这也是为了保护密探的安全。 总之,这次的重建发展,遵循一个原则,小心谨慎,宁愿发展缓慢,循规蹈矩,绝对不能冒进。 这次留在西州,他们早就做好了长时间静默,默默发展,一切都为了等到苏祁安回来那天。 所以,为了等到那天,他们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终究会迎来最终胜利,破茧成蝶。 西州城,州牧府。 唐丰、唐笑父子二人,站在小院内,商量什么。 「父亲,这个苏祁安真的留不得,竟然让影卫元气大伤,如今逃出西州,这就是放虎归山,到时候给他几年时间,说不定在交州成了气候,在想弄他,可就难了。」 唐笑的担忧不无道理,苏祁安在他们手里,一次次死里逃生,先是灭了他们的黑鲁军队。 而后又将培养多年的心血影卫,灭了大半,可以说这次和苏祁安的对战,他们损失惨重,直接损失了左膀右臂。 如今更是让他逃了,去了交州,等他发展个几年,有了势力,第一个算账的绝对是他们。 相比较唐笑的忧虑,唐丰却比较淡定,他轻声道。 「这事为父清楚,但为父并非没有准备,我与交州州牧,有些交情,我已经给他发消息了,一旦发现苏祁安的行踪,立刻铲除。」 「至于苏祁安想要在交州立足,可没那么简单,交州地界混乱,苏祁安想扩张势力,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交州州牧,毕竟,谁会容忍外人来占自己的地盘。」 「而且这次苏祁安离开西州,愤怒可不是为父。」 「父亲说的是京都的那些国公?」 唐丰点头,「没错,陛下虽然下了命令,这事到此为止,但苏祁安得罪的可是郑、赵两位最有权势的国公,谁让苏祁安杀了他们的长子、长孙,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可不是陛下一句话就能化解的。」 「这事两位国公已经知道了,他们花高价,聘请了京都杀手榜第一的阎王,前去交州追杀苏祁安。」 「在重重实力的追剿下,这次苏祁安必定在劫难逃,我们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杀手榜第一的阎王?父亲,这人实力很强吗,据我得知,先前追杀苏祁安的有位榜二的千面王,可最后还是被反杀。」 唐丰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凝重,说道,「笑儿,这位杀手阎王,可不是简单货色,这么说吧,十个千面王一起上,都不是它的对手。」 「凡是他接的任务,失败率是零,而且十年来,京都杀手榜的榜一,从来都没有换过,一直都是它,从来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见过它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了。」 唐笑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有着深深的震动,他太清楚杀手榜的含金量了,这榜单根本没有任何水分,而且这些杀手很奇怪,各个以能上杀手榜为荣。 所以竞争十分激烈,但十年时间,榜首的位置,一直没有撼动。 这足以说明这个叫阎王的杀手,究竟多么恐怖。 唐笑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什么,但很快摇摇头,将脑海刚才的想法给散去。 身为唐笑的父亲,唐丰一眼就看出唐笑的想法。 他说道,「笑儿,千万别想着招揽这些杀手,他们都是一群见利忘义的人,一惯的宗旨,就是拿钱办事。」 「毫无忠诚可言,这样的人,可以让他们处理一些脏事,只要给齐足够的钱就行,至于招揽,这个念头不要想了。」 「杀手能存在,就说明有它存在的价值,所以,有些事,就需要他们去做。」 「笑儿,目光放长远,为父对你可是很看重,不要拘泥于一些小节,要学着掌控人心,这州牧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如果你能掌控人心,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好好经营西州,这天下总会有你我父子搅动风云的时候。」 唐笑郑重点头,对着唐丰恭敬道,「父亲的教诲,孩儿受教了,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这一刻,唐丰身上莫名多了几分野心显露,只等哪天天下有变,倒时就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刻。 至于一个小小的苏祁安,闹的在凶,撑死不过一介小侯爷。 在真正的大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会灰飞烟散,无法阻挡。 此时,交州土城,在苏祁安的指挥下,齐安城内可谓相当热闹。 虽然天上下着雨,在一条条开垦的沟渠,以惊人的速度,不断的汇聚显现。 淅沥沥的小雨,顺着渐渐成型的沟渠,不断汇聚在一方蓄水池中,最后通过一道道木制闸门,将汇聚的水一点点的通向四周耕种的土地。 所有人的热情都很高涨,特别是那些土著,他们从未见过这种水利工程,能将天上的雨,控制起来,而后流向耕种的土地。 能够控制水量,流速,这一幕看的很神奇,他们对苏祁安的崇拜,更是无以复加。 大呼神人,如果不是神人,怎么可能有如此脑子,建造这等鬼斧神工的大工程,而且能够利用天上的雨水。 这不就说明,苏祁安是能够命令雨神的,肯定是通更高的神。看書菈 那些凉人同样很激动,看着一点一点被利用起来的雨水,用来耕种,他们的干劲更足了。 哪怕苏祁安要他们休息,众人都不带停的,真是日夜赶工,按照这个进度,月余的工期,怕又是提前好几天了。 就在齐安城众人干的热火朝天时,忽然,一则消息传来。 「土城小祭司,邀约苏祁安前去一叙。」 而且邀请的不止苏祁安一人,据说背后的大祭司,就连青城郡守也一并邀请。 第三百章 大骂 这则邀请,有些出乎吴用的预料,在他看来,苏祁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得好好的整治苏祁安,等了这么几天,报复没来,反倒是等来了邀约。 这邀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鸿门宴,吴用劝说苏祁安谨慎。 以他现在的身份,也算是个小城主,对于邀约,他可以选择不去。 在交州,拥有自己私人土地的大小祭司,和当地凉人官员,都是平起平坐的,平时都是互不干涉,井水不犯河水。 苏祁安不去,他们也找不出话说。 吴用的好心,苏祁安心领了,他既然敢打小祭司的脸,就不怕和他撕破脸皮。 来到交州本就是立足,像这样的事,不会只有一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他倒是了解了解这交州的官员,所谓的大祭司,究竟是不是一路货色。 苏祁安很自然的接受了小祭司的邀约,而且这次前去,他身边并不会带多少人,从童战的特种队中,抽掉十人就可。 这不是苏祁安自负,这次的邀约,如果小祭司敢在现场动手,苏祁安绝对不会客气,当场会击杀他。 毕竟,他手中可不止十几个特种队员,真要是动起手来,苏勇的先锋队,就可以冲垮小祭司城。 所以这次的赴约,苏祁安并不担心,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但这事吴用可不是这么想的,既然苏祁安要去,那他身为土城县令,也会一同前往。 真要是发生啥事,好歹有个照应。 吴用的执意,苏祁安没有拒绝,那就一同前去。 苏祁安、吴用二人,对着各自手下招呼一声,随即各自召集一队人,出发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前往小祭司城,有些轻车熟路,主要还是经过几块私人领土,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都是很自觉的放行,他们应该收到了小祭司的命令。 苏祁安、吴用等一行人,经过一番赶路,来到了小祭司城。 远远就能看见,那座十分显眼的小祭司城,在几名土著管事的接应下,一行人进了小祭司的居所。 这次居所中,和上次的冷清相比,显得有几分热闹。 房内,多了几道人影,原本坐在上方的小祭司,却是坐在侧边。 正上方,分别坐着两人,两人的年纪相差无几,都是四十岁左右。 唯一的区别,就是身上的衣着,左边的身穿兽皮衣,头上戴着一顶兽皮做成的帽子,帽檐两侧,有着两个高高的鹿角。 脖子上挂着一串类似贝壳串成的项链,脸上虽然没有画着什么图案,但却散发一种威严。 右边那位,身穿官服,带着官帽,留着长长的胡须,目光扫视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不用猜,就知道这二位,就是小祭司背后的依仗,青城郡大祭司,右边则是青城郡守。 随着苏祁安的进来,二人打量着,最先开口的是青城郡守。 「早就听闻土城来了一位南州大少,今日一见,这气度确实不错。」 「嗯?吴用你也来了?正好,本官有事要询问你,你们土城来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不知汇报,这实在不应该啊。」 青城郡守看似在责备,但脸上却挂着笑容,怎么看,都不像问责的意思。 示意二人坐下,苏祁安、吴用二人坐了下来。 二人刚入座,左侧的大祭司,开了口,「青城郡守,你们凉人有些福气,竟能得到神灵垂青,小祭司输了你,倒也不冤。」 大祭司的话看似夸赞,但态度却是极其冷淡,听上去怎么 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青城郡守则是笑着点头,反而和大祭司交谈着,就把苏祁安给晾在一边。 苏祁安没有客气,直接打断二人对话,说道,「抱歉,两位大人,这次邀约要是说一些闲话,本少怕没这个时间,有什么直说吧,毕竟,本少的时间很紧。」 青城郡守一怔,脸上依旧露出和善笑容,笑着道。 「呵呵,不愧是从南州来的世家大少,说话办事就是雷厉风行,这性子本官喜欢。」 「既然齐大少都这么说了,本官也就不饶圈子了,今天邀请你前来,为的就是解决你与小祭司之间的恩怨。」 「据本官和大祭司了解,你二人之间说到底,也是因为一些小事,而起了争执,从而导致双方斗法。」 「为何土城的和平,本官和大祭司商议过了,这样吧,你将齐安城交出来,当然这并非白交,小祭司会以最肥沃的一块土地,与你的齐安城交换。」 「城中的人口,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一并带走,并且大祭司已经和祭司联盟联系了,只要你同意,马上会给你册封齐安小祭司。」 「你也知道,一个没有得到祭司联盟认可的小祭司,哪怕拥有私人土地,也走不长远。」 「这次的商议,完全是看在齐大少你拥有罕见的通神之能,大祭司惜才,所以才想着和谈。」 「齐大少,像这样的好事,可是千载难逢啊,是本官费了好大的劲争取的,一旦同意,日后你有什么事,本官必定全力支持,在青城郡下,出一个凉人小祭司,也是本官的荣幸。」 「所以,齐大少,本官在这里,向你道喜了。」 青城郡守一连串的话,脸上露出的笑容,仿佛真的是替苏祁安着想。 但身旁吴用的脸色却是逐渐难看,他才明白了为何堂堂郡守、大祭司会为了小祭司的事,亲自前来。 这话说的真漂亮,但却是别有用心,表面看,苏祁安是得到便宜了。 实际上,他们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套的不是齐安城这块土地,而是建立在齐安城内的那座,大型水利工程。 如果不是吴用亲眼所见,估计也觉得是苏祁安占了便宜,可真正看着那座水利工程一点一点成型。 逐渐发挥他的威力,吴用才明白苏祁安建造这座水利工程的用心。 这项水利工程要是建好,造福的不仅仅是当地耕种的土地,后续的二期、三期工程上马,会将整个齐安城连成一块。 甭管碰上多大的暴雨,齐安城都不会发生灾涝,不仅如此,还能将天上的雨全部利用起来,真正做到造福一方。 眼看着这项工程逐渐成型,而青城郡守轻飘飘的一句,双方交换土地,不就是空手套白狼,白嫖吗。 这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如果不是顾忌事态发展,吴用说什么,都要怒喷青城郡守。 还是凉人吗?就这么帮着外人,坑自己人,真是连狗都不如。 苏祁安脸色平静,毫无波澜,目光扫视一圈,说道,「如果本少不同意呢?」 「哼?不同意?姓齐的,你莫不知好歹,没有得到我们祭司联盟的认可,你的通神本领再强,注定无法在交州生存,在交州,就得守交州的规矩。」 「这是给你一个机会,别给脸不要脸。」一直没有言语的小祭司,直接怒而开口。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是打算直接强抢,凭他人多地多,这个南州大少,拿什么和他抗衡。 如果不是大祭司和青城郡守本着惜才,想要找他聊聊,小祭司怕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跟苏祁安叽叽歪歪的。 青城郡守在一旁劝阻着,「齐大少,我知 道你是世家出身,有背景,但这里不是南州,有些事必须要守规矩,你还是接受吧,否则下场会很难堪。」 「难堪?哦,本少倒是想看看,究竟如何难堪。」 「本少去过地方不少,见过的事也很多,但从未见过,堂堂大凉郡守,竟然会和这群神棍勾结,而且还如此惧怕,今天算是开了眼。」 「什么狗屁祭司联盟,通神之能,说到底不就是一群神棍?在这里装模作样,蒙骗愚昧无知人。」 「如果你们真有通神之能,施展出来,给本少看看,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一群神棍,不知好歹的是你们。」 「本少把话放在这里,齐安城你们不仅谁都拿不走,土城小祭司,看好你的土地,你有多少土地,到时候本少,会一块一块的拿来。」 「至于你,如果你能乖乖听话,本少说不定会大发慈悲,让你做本少身边的一条狗。」 「姓齐的,你这是在找死!」 苏祁安的一连串的嘴炮输出,让场上三人都是变了脸色。 苏祁安骂的可不是小祭司,而是将他们都骂了,什么时候,他们会被一个纨绔如此谩骂。 哪怕是脾气很好的青城郡守,都是气到脸色铁青。 小祭司更是当场暴露,愤而起身,恶狠狠的盯着苏祁安。 不怪小祭司失了理智,苏祁安刚才的谩骂,可是将他们所有老底都点了出来。 苏祁安说的没错,所谓通神之能,说白了,就是他们用来掌控当地土著,一种控制人心的手段。 从而组建祭司联盟,以神的化身控制这些愚昧的人。 这些当地官员太清楚了,但祭司联盟存在时间很久,起码有百年以上的历史。 想要改变,根本不可能,因此,这些官员大多都是保持沉默,有的还会和祭司联盟有来往,相互配合,最终目的就是统治交州地界的百姓。 这点是默认的潜规则,是不能被点破了,要是当着明面说,相当于直接抽了桌子,这还怎么玩。 小祭司现在恨不得杀苏祁安的心都有。 第三百零一章 山雨欲来 房间的气压瞬间低沉起来,谁都想到,这个南州大少,竟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将默认的规矩给掀开。 这换做谁,脸上都挂不住,坐在小祭司对面的苏祁安,即便到了眼下这个态势,他自然十分淡定。 看着发怒的小祭司,轻笑道,「怎么?交易不成,想要来硬的?好呀,想要在这里动手,尽管试试,本少倒想看看,这交州的地界,还是不是大凉说的算。」 小祭司双拳紧握,下一刻,恨不得命令房外的土著冲进来,将苏祁安给乱刀砍死。 就在这时,大祭司说道,「齐大少看来是下定了决心,拒绝祭司联盟的好意啊。」 「既然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送客。」 「不过在离去前,还是要提醒齐大少一句,没有得到祭司联盟认可,你将在交州寸步难行,自求多福吧。」 说完,大祭司目光收回,没有在搭理苏祁安的意思。 对方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祁安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起身,带着吴用转身离去,在离开小祭司城的这段途中,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苏祁安在大骂一番后,竟然全身而退了。 这让吴用颇为感叹,苏祁安刚才的举动,相当于和对方彻底撕破脸皮,毫无回旋的余地。 以对方如此眦睚必报的性子,真的没有对苏祁安有任何出手的意思,让他安然离开,这已经是一件相当厉害的事了。 对方为什么不出手,苏祁安解释一番后,吴用也是明了。 一是忌惮苏祁安背后的世家势力,二来,这次邀约,小祭司、大祭司、青城郡守都到齐了。 如果真的要动手,也绝对不可能在小祭司城内动手。 交州好歹是大凉统治的地界,虽然是名义上的,可对一位有家世背景,又有伯爵身份的苏祁安来说。 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出了啥事,必定会惊动交州州牧,想要隐瞒根本不可能。 而且真的要解决苏祁安,那身旁的吴用也要一并解决,吴用好歹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 三人想瞒着交州州牧,元老祭司,自己的顶头上司悄无声息的,暗中解决,根本做不到。 别说他们,哪怕是交州州牧,想要解决苏祁安,也得将其骗到偏僻之地,最好还能以某件事为借口,借机嫁祸他人,这才是上策。 绝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邀请苏祁安前去赴约。 正因为笃定这点,苏祁安才会没有顾忌,仅仅带着十人赴约。 最终的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即便小祭司他们在愤怒,也不可能在当下对苏祁安下手。 而且苏祁安也不是没有什么准备,在他前去赴约时,便提前告知苏勇。 让他带着先锋队,暗中埋伏在距离小祭司城郊不远的密林中。 他们约定好了,半个时辰要是没有出来,苏勇的先锋队便会立刻冲进去。 好在这隐藏的后手没有用到,又可以延长苏祁安隐藏的底牌。 吴用看着苏祁安,目光闪动,看似没有任何准备,实际上在行动前,便步步为营,一环套一环,各种突发的事态,都在考虑之中。 这样的人,很难相信是世家纨绔。 吴用带着几分好奇问道,「齐大少,就你的种种表现,下官很难认为你是世家纨绔,我总觉得,齐大少还有其他的身份。」 苏祁安笑着道,「呵呵,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今天的初步接触,大概了解了这些地头蛇的性子,也算有些收获,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齐安城的水利工程。」 「至于他们,短时间应该不会有所行动,今天被我这 么一弄,一定会查我的身份,等到确定后,才会行动。」 「刚好利用这段时间,要加快进度,到时候真动手了,我们也有力量组织反击。」 吴用深表赞同,今天苏祁安这么一弄,得罪的可不只是大小祭司,甚至连青城郡守也一并得罪了。 虽然不清楚苏祁安为何这么做,但苏祁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和苏祁安接触后。 他愈发觉得苏祁安的不简单,行事绝对不是脑子一热,都是一环套一环。 二人一边交谈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当天齐安城。 此时,小祭司城内,小祭司脸色铁青,他十分不明白,为什么大祭司要让苏祁安给放走。 就算他的背后是什么显赫的世家身份,但那又怎样,天高皇帝远,南州和交州之间,路途遥远。 一个南州大少,来到交州地界,非但不遵守规则,还如此不给面子。 这打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整个祭司联盟的脸。 小祭司的不理解,大祭司并未说什么,他转过头,看着青城郡守道。 「郡守大人,接下来麻烦你了,去查查这位齐大少的背景,这南州的世家大族,我听过一些,但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齐姓大族,行事如此狂妄,这应该不是世家大族的行事作风。」 青城郡守点头,他心里同样有些疑惑,世家纨绔,他见过一些。 但绝对不会像苏祁安这样,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刚才的一番话,直接点破交州的政治格局。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纨绔,敢如此口无遮拦,这位齐大少,谁都不怕,完全就是无法无天。 刚才的大骂,连带他,都是一并痛骂,他好歹也是一郡郡守,被这么一个不止来头的世家大少戏弄,挂不住脸。 大祭司的提议,他想都没想就接受了。 这时大祭司转头,看着小祭司道,「在这里动他,不正坐实了是我们出手?在未查清他的身份,贸然动手,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这个小子也是算准了这点,刚才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个小子看样子,是打算长待土城,那这事就好办了,你怎么说也是土城小祭司,想要动他,不有的是办法,非的做最蠢的做法,你手下那么多人,是吃干饭的?」 「而且,我们的目的就是那座齐安城,他不是如此上心城内的水利工程,我们何不顺他的意。」 「就让他去建造,按照他们的进度,最多月余就能完工,到那时,随便派出万余人,不轻轻松松拿捏。」 「毕竟,祭司与祭司之间,有矛盾很正常,想要对方屈服,就得看谁的拳头大,他不是有通神之能,继承了齐安城,名义上也算是个小祭司。」 「所以这事怎么办,不用我在多说什么吧。」 小祭司连连点头,大祭司都已经将答案告诉他了,他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做,脑袋叫驴踢了。 小祭司目光闪动,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问道。 「到时候动静闹大了,还得请郡守大人帮帮忙啊。」 「呵呵,那是自然,这事本就是祭司之间的争斗,本郡守不会插手此事,管辖之县在那天会紧闭城门戒严,到时候随小祭司发挥。」 「那多谢郡守大人了。」 小祭司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他的目光看着房外,心中暗道。 「姓齐的,就让你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时机一到,让你知道谁才能土城的真正的主人。」 回到齐安城的苏祁安、吴用等人,第一时间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 和苏祁安预料的那样, 自从回来后,起码有大半月的时间,小祭司那边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默认了一切,趁着没有小祭司的打扰,齐安城的众人,更是铆足了劲,加班加点。 在苏祁安的带头下,这项工期要半年的水利工程,耗时不到40天,成功竣工。 竣工那天,城内的所有人,都站在高处,看着脚下井然有序的各个沟渠。 这些沟渠,几乎贯穿了三分之一的齐安城,是受灾最严重的土地,经过众人四十天的奋战。 受到灾涝影响的土地,此时焕然一新,天上下着大雨,但这些雨,流入沟渠,最终流向各处蓄水池。 蓄水池的水,沿着开垦的水洞,最终流到耕种的土地内。 这些纵横交错的沟渠,就像一个巨大的网,围绕这块土地。 这还只是第一期,苏祁安后面打算,继续深入开垦挖掘,将齐安城打造成一座,灌溉土地,又能排除城内灾涝的地下排水系统。 最后,将城内泥泞,坑坑洼洼的道路修复,建设房屋,有句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而修路修房的原料,苏祁安已经找到了,就在土城后方。 那一块茂密的原始森林,以及苏祁安来时,经过的重重陡峭的山峰, 这些都是天然的建房、修路的原料,当然这是后话了。 要想实施,肯定是个大工程,还要更多的人,还得有更加精密的计算。 现在的苏祁安才体会到,啥叫白手起家,也能理解当初秦子音建设东山村的艰苦。 看着大功告成的水利工程,城内的众人,都十分激动,被他们视为灾祸的水涝,在苏祁安的建设下,终于被制服。 他们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但这种高兴并未持续多久。 一则消息传来,有大批的土著,正朝着齐安城而来,人数很多,粗略估计,起码过万。 听到这消息,苏祁安和吴用对视一样,他们明白,该来的终究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 攻打齐安城 齐安城外,浩浩荡荡的土著,缓缓靠近。 他们手中的家伙什五花八门,有拿锄头、镰刀、甚至连木棍都有。 这些人是最外围的,在中间保护小祭司的土著,手中拿的是正儿八经的兵器。 这些人身体强壮,块头高大,手持狼牙棒,远远看去,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小祭司被这些壮硕的大汉保护中间,他被人抬着,坐在竹椅上。 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目光注视前方。 这一次,他可是准备十足,为了彻底将苏祁安拿下,出动了整整一万人。 光靠人数上,对齐安城都能产生碾压,据他了解,齐安城内,最有战斗力的是一群治安军。 这些人不知是苏祁安从哪里弄来的,实力不错,人数约莫有两三百人,手中有着不错的家伙什。 但他准备充足,人数众多,虽然大部分都是炮灰,但一轮轮的消耗,足够耗死他们。 为了这天,小祭司等的可是相当着急,终于等到齐安城的水利工程竣工。 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小祭司立刻集结土著,直奔齐安城而去。 齐安城门,同样警戒着大批的人,两三百人的治安军,严阵以待,哪怕面前是浩浩荡荡的土著,他们没有丝毫退缩。 开玩笑,他们好歹是追随苏祁安参加京都保卫战的,打过荣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要是被这区区土著给吓住,也不配待在东山军。 苏祁安、吴用二人站在中间,看着浩浩荡荡的土著,吴用脸色漠然,喝斥道。 「小祭司,你是什么意思?派这么多人来,是想攻打土城吗?你好大的胆子!」 坐在竹椅上的小祭司,摆摆手,笑着道,「吴县令别这么激动,我今日而来,可不是围困土城,攻打土城的罪责,我可担负不起。」 「今日来,是齐大少与我之间的恩怨,齐大少拥有通神之能,在上次的斗法中,我大意败了,没办法划分一块土地出去,齐大少现在也算一个名义小祭司了。」 「既然是小祭司,就得遵守祭司联盟的规矩,实话说了吧,齐安城这块地,本祭司后悔了,想收回来,要是对方不愿,那只好强取了,就看谁的拳头够硬了。」 「这事,是祭司与祭司之间的恩怨,吴县令和你没什么关系,一切就得按照祭司联盟的规矩来办,吴县令你应该清楚,所以,你可以退一边去了。」 小祭司的论调,吴用当然知道,在交州,祭司与祭司之间,同样会因为地盘问题,产生恩怨。 每当发生这样的事,祭司联盟都会派出大祭司,甚至元老祭司出面调和,如果调和失败,那只能以决斗的方式了。 说白了,就是看谁的拳头大,拳头硬,用武力来解决土地争端,这事在交州经常发生。 当地官员也不好阻止,毕竟这是祭司之间的恩怨,跟他们没有关系,基本上都是默认的。 可今天这事不一样,这摆明了就是针对苏祁安,和苏祁安当初说的那样。 这群人就是依仗自己实力强大,想要空手套白狼,不费一点力气,得到一个解决水涝可以耕种的齐安城。 这完全就是欺负人,吴用不惯着小祭司,冷声道。 「小祭司,你别欺人太甚,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清楚,齐安城在土城外围,名义上也归土城管辖,本官身为土城父母官,有我在,你休想踏进齐安城一步。」 吴用的强势,小祭司根本不在意,脸上露出笑容,感叹着。 「啧啧啧,吴县令官威真大啊,想想也是,有齐大少撑腰,这段时间,吴县令的腰杆都挺起来了。」 「无妨,既然 吴县令执意管这事,那还请吴县令看看这东西,在考虑是否继续吧。」 小祭司话落,身旁的大汉上前一步,从身后拿出一个卷轴。 卷轴打开,用着标准的凉语道,「青城郡所辖各县,严禁参与祭司之间的恩怨,即日起,所辖各县,立刻关闭城门,返回城中,坐等事态结束,倘若违背者,必严惩不贷。」 吴用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这卷轴他知道,是郡守令。 在这时候,青城郡守果然和小祭司沆瀣一气,狼狈为女干。 竟然下达郡守令,这从一方面来讲,已经是违背大凉律法了。 在交州,当地官员和祭司之间,按照级别划分,等同平级,相互之间管辖各自领地,不会相互干涉。 哪怕私底下有接触,但这也是不能说的秘密,是一种潜规则。 但这次,青城郡守堂而皇之的下郡守令,强行干预,已经触犯律法了。 吴用想要开口辩驳,但被苏祁安给阻止,他摇摇头,上前,看着远处的小祭司道。 「所以说,这次不能善了?非的打一仗,看看谁的拳头大,才有说话的实力。」 「齐安,你这是像本祭司求饶吗?哈哈,晚了!」 「姓齐的,本祭司早就说过了,来交州,就得守交州的规矩,当初给你机会,你给脸不要脸,当初的嚣张劲呢?怎么现在就怂了。」 小祭司得意的大笑,在他看来,这个张狂的小子,终于是认怂了,先前那般狂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他的人马集结,嘴再硬,终究要为他的言行付出代价。 「姓齐的,你装的还挺深啊,本来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大背景,现在看来你就是个冒牌货。」 「南州根本没有齐姓的大世家,臭小子,今天本祭司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小祭司由笑转而怒骂,露出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苏祁安。 在过去的一个月时间,齐安城内热火朝天,同样的,他们也没闲着。 在青城郡守的帮助下,派人去往南州,调查苏祁安的背景。 一个月的调查,让他们发现,这个齐大少就是一个冒牌货。 在南州,别说大的世家有没有姓齐的,哪怕是小的豪门,也没有姓齐的。 他们才知道,所谓的齐大少就是假冒的,用一个假的身份,把他们骗的团团转。 如果不是因为忌惮所谓世家背景,小祭司早就被苏祁安动手了。 哪怕苏祁安拥有举人功名、伯爵身份又怎样,连世家背景都是假冒的,那这两样,多半也是假的。 小祭司也算一个老江湖,没想到在这个姓齐的面前,栽了跟头。 没有背景身份的忌惮,小祭司在无任何顾忌,当即下令,命令手下土著对着齐安城发动攻击。 之前的斗法,他是输给苏祁安,并且割让了一块土地。 苏祁安在那场斗法时,获得了大批声望,蛊惑了部分人心。 但论人口,他是齐安城的十几倍,土城这块地界,他经营了十几年,苏祁安想凭一次斗法,就想蛊惑所有人心,不过痴心妄想。 今天,他带着万余人,就是想要凭借数量的优势,狠狠的碾压苏祁安。 一点一点的把他耗死! 大批的土著,在小祭司的一声令下,挥舞着手中的家伙什,冲击齐安城。 齐安城在月余的时间,被苏祁安用土料做了一个简易的城门。 说是城门,其实就是两座约莫一丈高的土丘,在两座土丘中间,用竹子搭建相连的路。 这种简易的城门,平时用来巡逻糊下人, 还可以,一旦碰到这种大范围的人口冲击,根本扛不住。 苏祁安没有犹豫,当机立断,让人撤退,和这般来势汹汹的人潮对抗,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人潮基本上没有阻碍,便冲进了齐安城内。 后方的小祭司看着这幕,脸上露出快意神色,大喊着。 「谁能活捉齐安,本祭司还他自由身,并且升为土著管事。 这话一出,众多土著眼神两眼放光,各个嚎叫着,朝着齐安城内冲去。 虽然众人各个悍不畏死,神色激动,但他们显然忘了一点,打仗靠的可不是人多就行。看書菈 众人刚冲进城内,没走多远,陡然,他们脚下的地面,就像踩到流沙一般,瞬间跌落下去。 成片成片的土地裂开,成了一个大坑,这个大坑宽约两丈,深度超过三丈。 坑底,有着密密麻麻被削尖的竹子,就刚才的瞬间,一百多人,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捅了个穿心凉。 浓浓的血腥味散发,一下子让激动的土著们,瞬间清醒不少。 他们眼睛瞪的大大的,纷纷后退,在前面的那座大坑内,就一下子损失了百十来号人。 死亡从未如此之近,那种危险感从心底爆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众人刚回过神,紧接着,街道四周的店铺,房屋上,瞬间涌出一大批人,他们各个手持弓箭,毫不客气的放箭。 这些土著们,此时就像一群待宰的猎户,箭矢所过,无数人纷纷倒地身亡。 这一下子,土著们刚才的热情,瞬间被浇灭,哀嚎着,各个慌不择路,疯狂朝着后方逃窜。 这一幕看的宋彪、二猛等人,都是露出惊愕。 本来他们是做好了,打一番恶仗的准备,谁知道,这群土著竟然这么不禁打。 这还没怎么打,就吓的慌不择路,四散而逃,这交州土著的战斗力这么弱? 众人心里有些感叹。 但此时城外的小祭司,看着乌央乌央冲出来的土著,脸色铁青。 他还是有些高看这些废物了,废物就是废物,在关键时刻连炮灰都当不了。 第三百零三章 暴露实力? 小祭司没想到,这群废物溃散的竟然这么快,果然光靠数量,还真不一定能够取胜,他有些小看这个齐安了。 但他并不是没有准备,他手下的土著可有七八万,从中挑选了三千名精壮的土著。 这些土著,是他真正的嫡系,平时吃的用的穿的,不知比这些普通土著好多少。 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这次小祭司为了防止有意外出现,足足带了两千人。 在他的目光示意下,围绕他身边的壮硕大土著,手持狼牙棒,朝着齐安城而去。 当然在行动前,这群炮灰一般的家伙,该用还是要利用起来,哪怕消耗对方箭矢,也是有作用的。 精锐的土著出动,直接拦住了后撤的众人,狼牙棒挥舞,直接将跑的最快的土著给砸死。 冷声道,「小祭司大人有令,如有后撤者,格杀勿论。」 「随我冲杀!活捉塔库鲁,给我冲!」 在见识到这些精锐厉害后,溃散的土著,心里虽然无奈,但只能硬着头皮上。 往前冲,说不定还有活着的一丝希望,如果跑了,先前被砸死的土著,就是前车之鉴。 有了精锐土著的带头,溃散的众人,收拾心情,再度朝着城内冲去。 只是这次,他们学精了,并未像上次那样,毫无顾忌的横冲直撞,反而颇为小心谨慎。 虽然手里没有啥盾牌,但他们用竹子制作成盾牌样子,小心的前行。 还不等他们接近刚才的大坑位置,前方四周两侧的街道,一批人出现不断放箭。 密集的箭矢射来,最先的炮灰土著,当场身亡,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前行脚步。 在精锐土著的命令下,他们咬着牙,朝着前方狂奔。 如果继续在这里唯唯诺诺,只有等死的份,索性不如放手一搏,直接冲过去。 后方的精锐土著,也不是吃素的,他们看好距离,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挥动手中狼牙棒,直接丢了出去。 狼牙棒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巨石,直接将四周的房屋掩体给摧毁。 这些房屋本身质量不好,大多都是茅草屋,好一点的就是土房,被狼牙棒击中,几下就坍塌了。 弓箭手边射边退,看着后退的弓箭手,土著们颇为兴奋,嘶吼着朝着弓箭手冲击。 只要距离够近,这群弓箭手的实力,会迅速减弱。 就在众人距离弓箭手不到四五十米距离,陡然,两侧的街道,瞬间冲出一批手持大刀、长戟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土著一个措手不及。 倒不是这群人数量多,约莫只有两百多人,主要是他们各个凶猛,每一个人就像发狂的野兽。 双眼通红,悍不畏死的直接冲进土著的人群中,那感觉就像直接撞了个满怀,想要打反击,都很困难。 长戟和大刀的配合,就像一群敢死队,疯狂在人群中冲杀。 每一次的冲杀,就有无数的土著人头飞起,浓郁的血腥味散发,谁都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 这种冲杀,差点又将土著们凝聚的心给冲散。 但这次,这些人当中,可是有精锐土著,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手持狼牙棒,同冲杀的东山军搏斗。 双方瞬间爆发激烈大战,外围的土著们,被这一幕,早就吓破了胆,趁着双方激战,开始四散奔逃。 冲杀的东山军,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这些炮灰,而是这群精锐的土著。 双方打的很激烈,但随着时间流逝,因为人数太少,二猛冲杀的步甲队,渐渐落入下风。 精锐土著心情大好,手中挥 舞的狼牙棒更是卖命,凭借人数的优势,很快将这二百来人给包围。 这下,这群人插翅难逃,只要解决了这批人,齐安城被拿下,不轻而易举。 而远处,目睹这一切的苏祁安,脸色沉稳,等到精锐土著彻底形成合围之势,苏祁安当机立断下令。 「彪子,带你的骑兵和剩下的步甲兵给我冲,记住,吃不掉他们,就不用回来了。」 「先生,你就瞧好吧,就等你这句话了。」 身旁的宋彪摩拳擦掌,颇为兴奋,他等这命令等了好久。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先是以二猛一般的步甲兵来个诱敌深入,等到对方精锐土著全部出现,合围之际。 埋伏好的宋彪,会带着他的骑兵队,以及另外一半的步甲兵,约莫六百来人,发动攻击。 等到命令的宋彪,二话没说,带着手下的骑兵队、步甲兵,瞬间朝着前方的精锐土著发动进攻。 高昂的喊叫声响起,整个地面都隐隐震动起来。 原本拿捏二猛的精锐土著,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惊天般的声势,猛的回头,看着出现的援军,都愣住了。 并非因为害怕有所谓援军,在这次攻打齐安城,小祭司跟他们说过,苏祁安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组织城内土著反击。 这种反击,他们有所准备,毕竟只是土著,哪怕组织起来,真和他们交手,和那群炮灰强不了多少。 可这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身穿铠甲,甚至有骑兵,看样子绝对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 而且这群朝他们冲来的军队,竟然让他们感到害怕。 这情报有误啊,这个假冒的齐大少,怎么可能拥有军队啊。 在他们的记忆中,能拥有军队的,无不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凉人,再不济也是一方郡守。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土城,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支如此恐怖的军队。 虽然不明白,但他们没时间去想,只能硬着头皮,去碰一碰。 就算是军队又如何,他们可是有着两千人,难道还吃不下这八百来人? 想到这,一位类似头领的土著,立刻下令,分出一千人,拦截这支军队,剩下的他们,说什么也要将合围的二百来人,给吃掉。 理想是好的,但现实很残酷,分出的一千精锐土著,在和宋彪等六百人接触后。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被宋彪带领的人马,直接杀了个对穿。 这群精锐土著,和那群炮灰确实强上不少,但他们并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 能够被招募,凭的多半就是有足够的力气,就算杀过人,估计也只是欺负弱者罢了。 和在战场上拼杀,真刀真枪与荣人经历生死战的东山军相比,数量上还真的不能成为优势。 而且这群精锐土著们,除了少部分人配备盔甲防御,大部分身上穿着的都是兽皮。 在和一身盔甲在身的东山军相比,二者之间的差距,真的是天上地下。 以小祭司的财力,想要弄出两三千套盔甲,完全没戏。 而且真要是弄出来了,都不用苏祁安动手,恐怕他就会被抓了。 也只有像苏祁安这种侯爵以上,而且本身又是皇族缘故,拥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是陛下的恩赐。 没有盔甲就算了,可惜,这个小祭司貌似并不懂利用交州的现成原始森林,制作藤甲。 如果这群土著身上穿着藤甲,对苏祁安倒是有些麻烦。 但终究没有如果,在宋彪疯狂的冲杀下,配合二猛的里应外合。 两千人的精锐土著,不到一刻钟时间,便死伤 一半,剩下的一半精锐土著,在见识了这支军队的厉害。 终于也是支撑不住,心神崩溃,疯狂逃窜,宋彪、二猛率人追击。 后方,看着如此神勇的治安军,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惊呆了。 吴用还好,这群治安军展示了自己的实力,他心里多半就有些猜想,看着苏祁安没有言语,但心里却很激动。 他知道,自己这次跟对人了。 至于那些躲起来的城中百姓,内心可谓心潮澎湃。 两千人的精锐土著,竟然在这群治安军手里,杀的片甲不留,这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啊?如此恐怖。 看着追击远去,苏祁安看着吴用,说道,「这次,也让小祭司看看谁的拳头够硬。」 吴用点头,快步追随苏祁安出城。 坐在城外等候的小祭司,脸色淡然,在他看来,有他的这群精锐出动,苏祁安被抓是早晚的事。 就在他憧憬着,抓到苏祁安后,如何羞辱折磨他时。 忽然,前方的齐安城内,立刻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一群哭爹喊娘的声音传出。 再然后,在小祭司愣住的目光注视下,他看到他的精锐,竟然被一群军队追杀。 小祭司都懵了,但他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招呼身旁手下,赶快逃命。 护卫在他身边的精锐土著,抄起竹椅,疯狂奔逃。 小祭司此时的内心,可谓掀起滔天巨浪。 本以为这次是手到擒来,可看到一支军队出现在齐安城,特别还是有一支骑兵,小祭司立刻意识到,此事不简单。 「这个齐安,绝对有鬼!」 小祭司心里颇为懊恼,更多的是一些气愤,气愤青城郡守为何没有调查清楚。 一支拥有军队的大少,远比假冒的世家背景,要严重太多。 小祭司心里,早就将青城郡守骂了几百遍。 他现在第一时间就是赶快逃命,离开这里,只要能回到自己的地盘,他会立刻将这事上报大祭司。 一个假冒的大少,手里有军队,这特么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小祭司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这事捅上去,任由齐安如何辩解,铁定会惊动交州州牧。 到时候,苏祁安必定难逃一死,一个阴谋在小祭司的脑海中成型。 他现在有些清醒,这次的攻打齐安城,让这位假冒大少,暴露了自己真实实力,如果还藏着掖着,指不定哪天死的就是自己。 好在这次也算有个意外收获,这次攻打并不算亏。」小祭司心里这般想着。 第三百零四章 叫人 精锐土著如同鸟兽散去,四处溃败,疯狂逃窜,眨眼间便逃出了齐安城。 身后,宋彪、二猛带领众人,就像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不停追击。 既然敢来齐安城,就得为冒犯齐安城付出代价。 苏祁安、吴用等人,缓缓跟上,走了出来,看着前方四散的土著,吴用有些感叹。 他目光一扫,很快像似发现什么,大叫一声不好,「坏了,先生,让小祭司他逃了,这要是让他逃回自己的地盘,必定会带大批的土著,卷土重来。」 「先生,赶快派人去追。」 吴用有些焦急,他太知道土城小祭司的实力,这次因为大意,准备不足,仗着自己是小祭司,带万余人攻打齐安城。 但反被苏祁安来了个扮猪吃老虎,损失惨重,但这万余人,对小祭司而言,最多只算伤筋动骨,等到回到自己的地盘。 以他的号召力,下次过来,必定是倾巢而出,起码四五万人。 这四五万人看起来没什么,但胜在数量足够多,苏祁安目前手头的东山军,最多千余人,哪怕各个以一当十,面对四五万人,每人吐口唾沫,都得淹死。 这次的万余人,主要还是大意了,被苏祁安诱敌深入,加上宋彪、二猛玩命的袭杀,导致众人失了心智,心生恐惧,加上主心骨的小祭司跑了,这才让他们无心恋战。 可下一次,知道了苏祁安的底牌,几万人的围攻,只要安排得到,耗也能将其耗死。 吴用的担心,苏祁安淡定说道,「放心吧,小祭司他跑不了,这次展现了我的实力,我可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吴用一愣,目光看着远处,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视线尽头,隐隐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前方,约莫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散发着几千人的气势,极速而来。 这支军队士兵,给吴用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虽然穿着盔甲,但队伍中,士兵拿的兵器却不尽相同。 有的左手拿刀,右手拿盾,有的手持长戟,有的是弓弩兵,最前方的是一队骑兵。 特别是为首者的那名青年,给人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 几百人的队伍,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这支队伍,就是苏勇的先锋队,也是东山军三大队的精锐,绝对的王牌。 就这种气势,吴用丝毫不怀疑,要是刚才阻拦精锐土著的,是这支军队,根本不需要其他人支援。 光是他们几百人,就能将两千人的精锐土著给收拾了。 随着逐渐到来,吴用才看清了,在先锋队的后面,有一群十几人的俘虏。 这些人当中,小祭司赫然在其列。 此时的小祭司,神色有些异样,貌似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脸色都有些发白。 就在刚才,在身边精锐土著的掩护下,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小祭司,谁能想到,刚离开齐安城的地界不久,前方就有一队人马,在等着他。 苏勇的先锋队只有三四百人,但跟随在小祭司身边的土著也不少,也有四五百人。 在这种几乎一比一的数量上,小祭司压根就不怵,他直接下令,只要能够冲出去,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解除奴籍,并且每人都能得到一亩土地,赏银百两。 这样的重赏下,自然把这群土著的血性给激发出来。 他们手持狼牙棒,毫无顾忌,嗷嗷直叫,直接冲了过去。 在小祭司看来,这几百人,哪怕在强大,但在这种硬拼下,不说解决掉对方,至少困住对方绰绰有余。 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如果这群 人只是交州那群普通兵士,说不定能成。 但小祭司这次碰上的,是重组后,东山军中战力最强大的先锋队。 这群人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相互间的配合,达到了炉火纯青。 面对这群看似凶狠,实则外强中干的土著,结果,在不到几个回合的冲击下。 直接将四五百人给冲散,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小祭司的脸色大变,直愣愣的看着一面倒的屠杀,那一幕让他终生难忘,眼前这支先锋队,在小祭司眼里,就是一群从地狱来的魔鬼。 吓的小祭司一动不动。 等到他回过神来,一柄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再然后,小祭司没有一点反抗,和剩下十几人成了俘虏,被带到苏祁安面前。 倒不是小祭司不想跑,而是面对这种没有悬念的屠杀,他还能跑到哪里? 与其反抗被杀,不如成为俘虏,这样至少他还能有保住性命的机会。 小祭司的这个决定,确实让他保住了性命,他很清楚,凭他小祭司的身份,这个背景神秘的假冒大少,一定不敢杀他。 等他来见到苏祁安后,刚才的懵逼,很快回过神来,看着苏祁安直接大骂起来。 「姓齐的,你隐藏的真深,竟然擅自拥有私兵,你这么做,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还有你,吴县令,你和这个姓齐的狼狈为女干,明知他拥有大量私兵,竟然隐瞒不报,身为大凉官员,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一定要将这事上报大祭司,郡守,乃至州牧,姓齐的你这般无法无天,视大凉律法为无物,就是在谋反!」 「今天把本祭司抓了,你们也跑不掉的,你们等着,再过不见,你拥有私兵的事,一定会传上去,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刑!」 小祭司在这里疯狂的叫嚣,看的苏祁安、吴用二人都有些无语。 一个交州的土著小祭司,平日里飞扬跋扈,根本不把大凉律法放在眼里,没想到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大凉律法。 从小祭司嘴里听到这词,着实让人感到可笑。 不过小祭司说的也对,现在能够保他命的,怕也只有大凉律法了。 而且今天的一战,万余人总有逃出的人,本身苏祁安也不是残忍弑杀的人,总不可能真的把这万余人通通杀光。 这完全没必要,小祭司不是想将这事闹大,那苏祁安索性随了他的意,就看他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看着疯狂叫嚣的小祭司,苏祁安笑着道,「好呀,既然小祭司这么想治我与死地,想要把事情搞大,那本少就把你一把。」 「来人,传我的命令,跟大祭司,青城郡守只会一声,就说小祭司现在在我手里,要是不想看着他死,最好他们能来一趟,本少在齐安城等着他们。」 「倘若不来,那就给小祭司收尸吧。」 说完,在苏祁安的身后,一把椅子早早的准备好,他直接坐了下来。 小祭司被押着,跪在地上,和苏祁安的悠然自得,形成鲜明对比,那样子,将张狂展现的淋漓尽致。 小祭司虽然仇恨,但他依旧忍耐着,等到大祭司和青城郡守到了,就算这个假冒的大少,手里拥有私兵又如何。看書菈 在绝对实力面前,这个齐安注定走不出土城,他要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祭司、青城郡守还没到,倒是把附近土城的百姓给吸引过来。 他们站的远远的,远远的观望,看着小祭司跪在地上,他们脸上都是十分震惊。 小祭司在他们眼里,这么多年和神已经没什么 区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土城的主宰。 谁敢违背小祭司,不出几个时辰,立马就成了郊外的一具尸体。 但今天,高高在上的小祭司,以这种近乎屈辱的方式,跪在苏祁安面前,这着实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说,上次啊雨神庙斗法,小祭司败了,那最多是损失一些声望,在他的地盘上,他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宰。 但现在,小祭司这般被押着,一动不敢动,丢的可不是脸面,而是在诸多土著心中,被打造成神的威严。 这么一跪,那种神化被彻底打碎。 围观的土著,没有一个敢上前争执,甚至大部分心里,都有些许快感。 小祭司在土城统治这么多年,追随他的,大部分都是他的狗腿子,有着巨大的好处,像他们这种卑贱的奴隶。 如果不是苏祁安恢复他们自由身,让他们找回了做人的基本尊严。 放在小祭司眼里,就是猪狗不如,是移动的两脚兽,看着小祭司如此凄惨模样,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如果有可能,他们都想上前踹上几脚,解解气。 在这种漫长等待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时不时夹杂着诸多议论,此时那些议论在小祭司眼里,就像无数根针,狠狠的扎着他,让他颇为受辱。 他双手紧握,依旧忍耐着,目光扫视间,要将刚才的嘲讽全部记住。 只要他的人来了,这些人通通要死!这就是亵渎侮辱他的代价。 时间又过了两刻钟左右,终于,远处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视线尽头,有着大批的人影缓缓而来,这些人有的是当地兵士,有的是土著。 双方泾渭分明,逐渐逼近,还未抵达,一道极其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该死的小子,你这是在找死!赶快把人给我放了,否则,必定荡平齐安城!」 第三百零五章 成了俘虏 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那是大祭司的声音。 他的手下蜂拥而至,站在苏祁安不足十丈的距离。 之所以来的有点晚,主要还是在集结人马上,浪费了时间。 谁能想到,万余人的攻打,竟然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齐安城,反而自己还成了俘虏。 听到这消息的大祭司,心里那叫一个窝火,除了怒骂小祭司这个废物外,更多的却是仇恨苏祁安。 因为传递消息出来的,就是苏祁安。 这实在是太狂妄了,以为拥有私兵,就真的可以在交州无法无天了。 这次大祭司不仅集结了五六千人,更是把青城郡守也带了过来。. 双方这次出动,总共也有七八千人,论质量,不是小祭司可比的。 而且这次前来,他们就不信这个假冒的世家大少,敢对他们动手。 这次,说什么也得将苏祁安拿下,就地正法。 大祭司声音落下不久,青城郡守的声音接连响起。 「齐安,你的胆子真不小啊,先是冒充世家大少,在土城骗吃骗喝,如今收握私兵,更是对小祭司动手,将其俘虏,几项罪名加起来,本官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但念在你有些胆识,算是个人才,将人给本官放了,立刻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本官可以念在你初犯,从轻发落。」 「呵呵,好一句从轻发落,郡守大人的从轻发落怕是直接当场射杀吧。」 「想凭你的三言两句,就想让本少束手就擒,换取你的美名,郡守大人的算盘打的不是一般响啊。」 「可惜,你不够格!」 「你!」青城郡守大怒,不再伪装,冷哼道,「姓齐的,本官给你台阶下,你不下,真以为手里有小祭司这个人质,本官就拿你没办法吗?」 「弓箭手准备!」 话落,一字排开的弓箭手,当场将弓拉满,弓弦紧绷,瞬间,场上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跪在地上的小祭司,他的脸色变化,他可不想拿下苏祁安的战斗中,成了冤死之鬼。 目光投向大祭司,发出救命的信号。 大祭司脸色铁青,但怎么说小祭司是他的人,要真这么被误杀死了,丢的是他的脸。 大祭司伸手制止了青城郡守,一步上前,对着苏祁安道。 「小子,我承认你手中有威胁我们的底牌,但真要是逼急了,我保证你也无法活着走出这里。」 「我们谈谈吧,你要怎样才愿意把小祭司放了。」 「放人不是不可以,你们立刻撤军,并且发出联合公告,对齐安城日后永不侵犯,这人本少就放了。」 大祭司直接摇头拒绝,「小子,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今天的你做出的种种之事,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我们最多的让步,只能暂时撤军,而你必须要将人给我放了。」 「至于你能否逃出土城,就看你的造化了。」 「呵呵,逃?你们凭什么认为本少要逃?就凭你们?本少说过了,还不够格,让交州州牧出面还差不多。」 看着依旧肆无忌惮的苏祁安,青城郡守忍不住直接道。 「放肆,哪里来乡野小子,州牧大人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依本官看来,你小子八成就是从军中叛逃的逃兵,在交州耀武扬威。」 「小子,你找错人了,大祭司我看别跟此人废话,直接拿下,死活不论,至于小祭司,生死那是他的命,如果牺牲了,本官会奏报州牧,给他请封。」 大祭司目光闪动,犹豫了片刻,叹气一声,直接道。 「那便只能如此了, 一切按照郡守的意思了。」 「你们不能这样!大祭司,我为你们…」小祭司变色狂变,挣扎开口,但话说一半,随之迎来的就是郡守的命令。 「弓箭手,给本官放箭!」 嗖!嗖!嗖! 一瞬间,满天的箭雨飞来,还好苏祁安他们提前有所准备。 一排排的盾牌手,立刻冲在最前方,形成一个暂时性的盾墙。 东山军也不是一味的防守,盾牌手出场的瞬间,身后的弓箭手,立刻跟上。 双方直接对射,同时,先锋队的人,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主动朝着青城郡城发起冲锋。 看着这幕,青城郡守丝毫不慌,指挥着兵士,积极防御。 而大祭司带来的一众精锐土著,在这一刻,发起了攻击。 顶着满天的箭雨,挥动狼牙棒冲锋。 苏祁安的先锋队一马当先,瞬间冲进精锐土著人群冲杀。 双方的接触,立刻爆发了激战。 混乱中,哀嚎声响起,不一会,就被冲击的人流给淹没。 双方的激战,难分高下,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青城郡守看着这幕,对着大祭司点头,而后,命令手下兵士,直接冲向被盾牌手保护的苏祁安。 这场战斗的关键,就是拿下这个逃兵头子,只要将他击杀,这场混乱就可以平息。 所以一开始青城郡守的策略就很明显,让大祭司的手下拖住这支善战的先锋队。 而他,会立刻派出自己所带千余人,将苏祁安拿下。 兵士得到命令后,二话不说,直奔苏祁安而去。 此时的苏祁安,被一众盾牌手保护起来,看着朝他冲击的当地兵士,脸色平静。 嘴巴微动,似乎在数着什么。 就在这群兵士即将和盾牌手大战一番,忽然,从两侧,有骑兵、步甲兵,直接突袭。 这把青城郡守、大祭司,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群人隐藏的很深,仿佛早就在等他们,为了就是这一刻。 这群人,虽然人数不多,约莫只有六百来人,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青城郡守、大祭司。 这六百来人,如同陷入癫狂,不顾伤亡,不顾一切,就像一柄利刃,直插心脏。 突袭很快,哪怕青城郡守第一时间下令回防。 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瞬间冲破了对方的防御。 领头的正是宋彪、二猛。 他们冲出齐安城,追杀小祭司的精锐土著,并非盲目冲动。 而是奉了苏祁安的命令,在追击约莫四五里后,第一时间立刻回援。 分兵两路,埋伏在齐安城外两侧,苏祁安跟他们打过招呼。 接下来不久,会有一场重头戏,需要用他们来破局。 他们的等待没有白费,一切和苏祁安预料的那样,很快就等来了大祭司、青城郡守。 但他们没有妄动,哪怕双方开始搏杀,他们也强按心中的怒火。 只等青城郡守将自己身边的大部队,调离攻打苏祁安,到那时,才是他们出击的绝佳时候。 后面,终于等来了出手的机会,二人不再犹豫,带着手下弟兄,直奔大祭司、青城郡守而去。 此时他们心中的怒火,已经积攒到极限,随着一声声嘶吼,瞬间爆发。 冲破对方防御,二人几乎一前一后,一马当先,骑着马,直接一跃而起。 手中的箭矢,已经瞄准了各自啊目标,在二人惊恐的注视下。 猛的一放。 箭矢射出,并未 直接射杀二人,而是将他们的帽子给射中,脱落, 二人此时的脸色,几乎苍白,脑袋猛的一缩,想要躲藏。 但二人哪里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一跃从马上跳下,几个大踏步,瞬间来到二人身边。 一刀横在他们的脖子上,随即冷声高喊道,「你们的主官已经被拿下!速速放下兵器,原地蹲下,如若不然,老子一刀砍死他们!」 声音响彻,宛如惊雷,刚才还陷入激战的手下,猛的回头。 果真看到,他们的主官,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一下子让他们愣住了。 青城郡守连连道,「各…各位好汉,高抬贵手,不要冲动,你们要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你们。」 「没错没错,好汉别激动,只要我能满足你们的,尽管开口。」大祭司也是连忙道。 此时的二人,哪里还有刚才的硬气,立刻吓的求饶。 没办法,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猛人,完全不要命,只为了要他们的命。 嘴巴就算再硬,但命被他们拿捏,要是不服软,二人还真怕,把他们刺激一下,一个不稳。 他们的命就没了。 好不容易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谁不惜命啊。 和这群疯子赌命,那是蠢材才做的事。 「叫什么叫,老子说的话,你们没听清?还要大爷在重复一遍?」 「大爷,大爷,明白明白。」二人连连点头,倒头如蒜。 随即目光一转,看着发愣的手下,大道,「你们他妈的耳朵都塞鸡毛了,都聋了,还不给本官把兵器放下,原地蹲下,照他们的话去做!是想死吗!」 得到命令的手下,迟疑一会,最终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原地蹲下。 没了反抗,苏祁安的东山军一拥而上,立刻将这几千人一把收拢,成了俘虏。 至于土城小祭司,在刚才的对射中,早就被射成筛子。 他的这两位上司,下手是真的狠,一点情分不讲,说杀就杀,可惜啊,被人当了枪使,最后成了冤死鬼。 苏祁安目光从死相惨状的小祭司身上收回,摇摇头,上前几步,来到大祭司、青城郡守的面前,笑着道。 「这下,两位大人知道,自己是否够格吗?」 第三百零六章 大人物出场、交州牧 二人的脸色很难看,但却不好发作,毕竟,刀架在脖子上,要是情绪激动一会,怕是人头就得落地。 二人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赔笑着,青城郡守道。 「齐…齐大少,我们也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看这能不能…」 青城郡守指了指肩头的刀,苏祁安却是露出玩味笑容,说道,「这恐怕一时半会,还不能从大人身上放下,还得委屈两位大人一会了。」 随即,苏祁安目光一转,看着远处,高声道。 「州牧大人,到了这时候,难道你还不打算现身吗?要是大人不心疼这两位手下,说不定就有什么意外发生啊。」 苏祁安声音落下,一下子让二人变了脸色。 并非吃惊州牧会来到此,而是这个冒充的世家大少,竟然猜到了州牧会一同前来。 要知道这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这次的行动,明面上,是他们负责,实际在背地里,交州州牧李康,才是幕后操作人。 这次攻打齐安城,动静这么大,李康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露面的。 有大祭司、青城郡守出面,已经够给这位大少面子了,而且他们二人又不是吃干饭的。 如果真的强行围剿,动用他们手里所有人马,别说一个齐安城,哪怕是十个齐安城,都得被夷为平地。 只是这二人,犯了和小祭司同样的错,自恃身份尊贵,带着几千人,想着先前小祭司消耗了苏祁安。 他们再出手,不是手到擒来,偏偏他们算漏了,苏祁安手中的这批东山军,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打起仗来,就跟玩命一样,谁见过这样的军队。 成了俘虏不说,竟然还被猜到李康到来,到了这时,他们目光闪动,不得不思量眼前这位冒牌大少,究竟是什么来头。 本身如此聪慧,拥有私兵,打仗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上过战场的,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这样的人,哪怕在世家中,都是很难见。 就在二人思虑苏祁安的身份时,没一会,一辆马车,被一队精锐兵士,簇拥着,缓缓而来。 这队精锐兵士,人数不多,只有百十来人,一看和青城郡守带来的兵士,有些显著区别。 可即便这样,只要苏祁安愿意,一声令下,苏勇的先锋队,绝对能够将这群精锐兵士给干掉。 但这想法,只是想想罢了,李康能够坐稳混***州一把手的位置,是有些本事的。 如果苏祁安现在真敢对李康发动袭击,他的好日子绝对到头了。 大凉立国这么多年,还从未听到一起,有人敢毫无缘由的袭击一州州牧。 这罪名,哪怕此人是皇族身份,也得按照大凉律严惩。 不至于掉脑袋,但终生囚禁,是跑不了的。 苏祁安没那么傻,李康也很清楚。 但在这种紧绷的态势下,有一说一,李康敢带区区百人出现,足以说明他很有胆识。 马车驶来,所有人都是不自觉的散开,终于在距离苏祁安不足三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车帘打开,车上一位身穿华袍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最显眼的是他长长的胡须,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行动间,却是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和唐丰相比,二者的感觉不尽相同,如果说唐丰是那种笑里藏刀,内心阴森的话。 那眼前的李康,却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更多的是无尽的威严。 这种威严的气势,才是一州州牧拥有,目光扫视间,谁都不敢与之对视。 李康的出现,一下子让大祭司、青城郡守,立刻吓的脸色发白,不敢言语。 青城郡守如此惧怕李康,苏祁安能够理解,毕竟是他的直接上级。 但大祭司是归属祭司联盟管辖,按理说最多是对李康有几分敬畏,惧怕谈不上。 可现在二人的样子,就像老鼠见到猫,被拿捏死死。 「看来这个交州州牧,有些手段。」苏祁安暗自说道。 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李康脸色带着笑意,对着苏祁安道。看書菈 「东山侯大驾光临交州,本州有失远迎,管教下属不力,还望侯爷恕罪。」 「能否买本州一个面子,放了这二位,让本州好好管教,放心,这事绝对不会让侯爷吃亏,本州一定给侯爷一个满意答复。」 李康的姿态摆得很低,以他的品级,是比苏祁安要高的,称呼侯爷,已经是给很大的面子。 李康声音落下,被控制的大祭司、青城郡守,大脑一片空白。 「侯…侯爷?」 「不带这么玩的吧?」 此时的二人,心里,可是欲哭无泪,本来以为查清了苏祁安的身份,就是一个假冒的世家大少。 实际上多半就是一群军中逃兵,谈到交州,开始作威作福。 谁承想,这位假冒大少,来头竟然这么大,是一位堂堂侯爷。 而且他们的州牧,竟然如此尊敬,这搞什么?闹啊? 二人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埋怨李康的,看样子,李康是早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但并未对他们说,他们就像两个棋子,傻乎乎的试探这人的实力。 幸亏,这人有分寸,没有下死手,真要是把他们嘎了。 以此人的身份背景,这事多半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二人就和小祭司一样,白死了。 大凉的侯爵,还是很有含金量的,如果说是个伯爵,最多让他们稍微重视。 但侯爵,却足够让他们彻底重视起来,毕竟,每个侯爵都有拥有私兵的权利。 难怪这群人这么猛,这样就解释通了,上过战场的侯爷,在京都分量是很重的。 只要不乱来,每个都是炙手可热的军界新星了。 别的不说,就说距离他们交州,最近的南州,几年前,从京都来了一位侯爷。 那人同样是个猛人,率领手下的军队,短短几年时间,南州的治安,有了质的飞跃。 更是打的当地土著祭司,差点销声匿迹,是个很猛的家伙。 那人他们并不知道叫啥,但知道他的侯爵,叫什么岭东侯。 此时的苏祁安,根本没有理会二人的想法,目光看着李康,问道。 「州牧还真是神通广大啊,一下子就看出本侯的身份,真是佩服佩服。」 李康摆摆手,说道,「东山侯说笑了,东山侯在京都可是炙手可热的新星,别的不说,那场京都保卫战,可是传遍了大凉十三州,我等州牧自然有所耳闻。」 「对侯爷的动向,肯定会过多关注一些,侯爷能够从西州全身而退,并且让陛下下旨到此为止,所做的一切,才让本州佩服。」 「猜到侯爷的动向并不难,从西州离开,只能来到交州,本来想着能够和侯爷见上一面,好好认识一番。」 「谁知道侯爷如此行踪不定,来到交州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引发侯爷不快,这确实是本州管教不严,希望侯爷能够多多担待。」 李康的侃侃而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苏祁安有多相识。 但了解他的人,很明白,能让李康今天如此放低姿态,实属罕见 。 这还是那位高高在上,满脸威严的交州牧吗? 众人只能在心里感叹,不能议论出声,要是传出去了,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康的放低姿态,苏祁安没有那么张狂,反而平等对待。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康出现,李康最终出面不说,态度如此谦卑,能让一州州牧,如此放低姿态,已经是很好了。 苏祁安不可能当着面,将大祭司、青城郡守给杀了,死了一个小祭司,已经够了,再杀这二人,也没什么意义。 只会把事情弄的更僵,现在的苏祁安可还没到,和李康撕破脸皮的地步。 至少目前是这样,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 苏祁安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交州立足,可不是为了拉仇恨。 他和西州牧已经不死不休了,在得罪第二个,那不是没事找事干。 至少对方不触碰自己底线前,双方还是能够友好协商了。 而且李康已经点名了已经的身份,这时候更不可能当面动手,有的时候,尊贵的身份,也是一种束缚。 至于他猜出苏祁安身份的说辞,是真是假,就看自己怎么想了。 苏祁安笑着道,「既然交州牧都这么说了,本侯要是不买州牧一个面子,那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 「州牧大人把他们带走吧,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苏祁安的大度,李康笑着悉数接受,回礼说道,「本州再次多谢东山侯了,放心,本州说到做到,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满意答复。」 苏祁安点头,随即下令,将二人释放,连同一众手下。 大祭司、青城郡守十分知趣的,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李康上了马车,在离去前,和苏祁安打着招呼。 「侯爷,有机会来州城坐坐,本州可是相当敬佩侯爷,希望有机会和侯爷把酒言欢。」 「侯爷,告辞!」 「告辞!」苏祁安笑着回应。 双方的这般模样,别提多热情,看的围观众人一愣一愣的。 刚才还气氛紧绷的态势,随着大人物出场,在三言两语间,就轻而化解? 「不愧是大人物,处理事来,就是不一样,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不少人莫名感叹着。 第三百零七章 谋划,暗中搞事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交州牧的出场,很快平息。 这场攻打齐安城声势浩大的一战,算是结束了,但今天发生的事,让每个参与者都是十分震惊,久久无法忘怀。 别的不说,就这次出场露面的人,大祭司、青城郡守,乃至最后的州牧,随便单独拎出一个,都是正儿八经的大人物。 像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平时哪里有机会见到这些大人物,能够见到小祭司,就算是顶天的人物了。 当然,最让他们震惊的还是,这位齐安公子哥的身份。 的确不是什么世家大少,是冒充的,但背后的身份来头,却更大。 是身份贤贵的侯爷,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所谓东山侯的分量,但从州牧交代的一些事来看,和对此人的尊敬。 这个东山侯的来头绝对不小,能够让一州州牧屈尊,对一方侯爷表现谦卑,这个东山侯,背景怕是很大。 但所有人都是颇为兴奋,他们这座城的主人,身份越尊贵,本事越大,越让他们心里下定决心。 从今以后,无论东山侯如何命令他们,他们坚决服从,打死都不会离开齐安城。 在交州,能让州牧屈尊对待的侯爷,这人是头一个,他们相信,从今天过后,齐安城的大名,必定会传遍交州。 谁都不敢轻视这座新兴的小城,更不敢对这座城有任何非分之想,敢有异动的,土城小祭司就是前车之鉴。 众人的想法,苏祁安并不关注,看着交州牧离去,身旁的吴用、黄文彦、苏勇、宋彪、二猛等人也是围了过来。 苏祁安对着几人道,「轻点下伤亡,而后带着东山军返回,一切和往常一样。」 苏勇三人领命,转头离去,身旁只剩下吴用、黄文彦。 吴用二话不说,直接跪拜,这让苏祁安一愣,连忙将其搀扶。 吴用摆摆手,执意跪拜,说道,「侯爷,你如此身份,下官本应该行跪拜之礼,这是下官必须做的。」 苏祁安无奈,看着吴用对着他跪拜,不一会,吴用起身,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激动,那样子,就和当初黄文彦见到苏祁安那样,如同一个小迷弟。 先前对于苏祁安的身份,吴用大概猜到一些,拥有私兵,必定是一方侯爷。 但能够让交州牧如此客气对待,足以说明苏祁安的身份很尊贵,不是一般的侯爷。 吴用虽然是一方县令,但对于大凉册封的侯爷,特别是这几年新封的侯爷,还是有些关注的。 这几年,来头最大的就是那位东山侯,只要有心,稍微一查,就能查到东山侯的一些过往资料。 而恰恰,对于这位侯爷,吴用还真的私底下了解过。 调查一番后,吴用对这位闻名京都的东山侯,十分钦佩。 特别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结识这位青年才俊,没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东山侯,竟然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如何不让吴用激动,苏祁安拍了拍吴用的肩膀,示意控制下情绪 吴用稍微平息后,似乎想到什么,说道,「先生,今天这事连州牧都出动了,先生一定要小心,交州牧没那么简单。」 「据下官了解,交州牧是位睚眦必报的人,今天先生这么打他的脸,他非但不生气,反而笑脸相迎,这属实不正常。」 「估计以后,州牧铁定会有什么针对先生的计划。」 苏祁安点头,这点他自然明白,能够成为一方州牧,谁又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刚才的放人,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了。 本来这二人,在他手里,还真没多大作用,他不可能将 二人直接杀了,这样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刚好将李康引诱出来,双方达成协商,放了二人,给李康一个面子,同样的,李康也会给苏祁安关于今天发生的事,一个满意的交代。 以李康的智慧,应该知道苏祁安要的是什么。 苏祁安看着吴用、黄文彦道,「吴县令,今天过后,齐安城至少会安静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轻易来犯,趁着这段时间,召集土城百姓,可以在土城开工了,有我在,土城的水利工程,量谁也不敢搞破坏。」 「文彦,跟苏勇、彪子、二猛他们嘱咐一下,以最快的速度,轻点队伍,用不了几天,会有大动作,需要用到他们。」 二人重重点头,领了任务,转身而去。 苏祁安目光看着远处,今天的暴露实力也好,还是点出身份也罢,一切都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 来了土城也有段时间了,苏祁安已经是扎根下来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开始对外扩张。 李康如果不傻,应该知道他想要什么。 反观李康这边,在撤离的道路上,众人的士气比较低迷。 毕竟,谁会想到,一场十拿九稳的小小一仗,非但没有拿下齐安城,更是让他们的头,成了俘虏。 最后还是州牧大人亲自出面,才化险为夷,而且那位冒充大少的身份,竟然是货真价实的侯爷,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相比较众人的士气低迷,坐在李康马车内的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却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他们都不敢抬头,去看李康。 相比较二人的恐惧,李康显得十分平静,沉默一会后,李康轻声道。 「今天这事,你们两个办的,让本州丢了面子,本以为你们担任要职,多少成长了,现在看来,是本州高看你们了。」 李康的声音很轻,就像正常的询问,甚至听不出来有半点责备。 但就是这句轻飘飘的问责,一下子让二人脸色发白,二人直接跪了下来,连忙解释。 「州牧大人恕罪,这事是我们二人办砸了,我们实在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会是震惊京都的东山侯,他隐藏得太深了。」 「是我们大意了,但请州牧大人能够给我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下次,我们保证,一定在动手之前,做好万全准备,一定要让这个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连忙表忠心,满口保证,但李康脸色平静,摇头道。 「你们以为,下次东山侯就不会有所准备?可笑。」 「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了赎回你们二人,本州可是花了大代价。」 「你们觉得,还有下次机会吗?」 李康抬着头,平静的看着二人,但那目光,看上去让人感到瘆得慌。 二人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李康的意思,对视一眼,咬着牙,目光发狠,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从怀里掏出匕首,说道,「这事是我等办事不力,理应受到惩罚,但请州牧大人念在我二人,多年立下的苦劳,能够不伤及我等家人,我二人死而无憾。」 话落,就欲自裁。 就在动手的瞬间,李康的声音响起,「好了,把刀放下吧,你们的忠心,本州感受到了,本州好不容易花大代价,从东山侯手里,将你们赎回,要是这么死了,便宜的是那小子。」 听到李康这么说,二人内心一松,他们知道这次,自己的命是真正的保住了。 李康,他们上级,别看在苏祁安面前,是一副谈笑风生,可实际上,他是一个极其自负,性子多疑,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狠人。 绝对不允许自己手 下背叛,要么将事搞砸了,如果失败了,结果就是刚才的自裁。 至于二人为啥如此听话,连半点反抗都没有,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李康对交州的控制,是苏祁安想象不到的。 他不仅是交州州牧,更是祭司联盟的真正操纵者,祭司联盟的建立,就是他一手创建的。 手里有权、有兵,为了管控属下,他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将下属的家人,乃至家族势力杰出的后辈,全部控制在州城。 一旦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想要背叛啥的,就得想想还在州城内生活的家人。 所以,这是李康能稳坐交州牧这么多年,州内手下没有一人敢对他有所反抗的重要原因。 二人将匕首放了下来,沉默一会,迟疑问道,「敢…敢问大人,这次不会是要将小祭司的土地,全部划给那个小子吧。」 李康看着二人,什么也没说,点点头。 这让二人颇为震惊,土城小祭司的掌控的地盘,较与他们,自然是大巫见小巫。 可放眼土城县,却是很大的地盘,而且真要是全部交给他,土城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完成了统一,全归苏祁安一人之手。 这一下,不但地盘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人口也是成倍增长。 要是换做其他人,或许还不会让他们如此焦虑,但见识过这位东山侯的手段后,这么做,绝对是让他如虎添翼。 二人想要开口劝解,但话未说出口,李康白了他们一眼,冷声道。 「哼,不这么做,你们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回来?真当这个东山侯,是一位善良的主?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起码得脱掉一层皮。」 「小祭司的地盘划分出去,的确给了此人发展,但事已至此,总体来讲,对我们的损失不大。」 「别忘了,小祭司已经死了,但他的死也不能白死,好歹他经营土城这么多年,多少有些声望的,就算划分给苏祁安,总要给他找点麻烦,你们说呢?」 第三百零八章 整合土城县 二人瞬间心领神会,对着李康尊敬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大人的教诲,这事我等必定办妥。」 李康说的没错,小祭司已经死了,但他的死,也要死的有些价值。 接收小祭司如此庞大的地盘,这中间,完全有很多可操作性。 先前的一个小小的齐安城,不过是小祭司地盘的十分之一,人口也是少的可怜。 苏祁安能够借着他的威望声势,管住四五千的人,没啥问题。 但一下子接收小祭司所有的土地,无论是地盘还是人口,都是翻了好几倍。 这些人当中,可有不少小祭司的狗腿子,而且经营这么多年,这些狗腿子早就深入平民土著的各个底层。 这几万人中,只要有一些带头挑事的,会立刻引发一场大的***。 到时候就看这个东山侯怎么收场,他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在幕后挑拨一些,暗中操作,就能让苏祁安一阵头疼。 现在看来,小祭司的死,还真替他们贡献了一些价值。 李康脸色漠然,轻声道,「凡是动动脑子,记住,对付这个东山侯,可不是呈一时之勇,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交州发展。」 「这反而也算是一种好处,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东山侯慢慢耗,千万别像小祭司那个废物,常言道,人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摔跟头。」 「如果还出现像今天这种元气大伤的局面,本州丑话说在前头,小祭司那边的位置,给你们留着呢。」 二人一惊,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如若不然,他们提头来见。 李康什么也没说,眼睛微闭,这时候青城郡守犹豫一会,最终还是问出了藏在心中的疑问。 「敢…敢问州牧大人,这个东山侯究竟什么来头,怎么会来到交州?」 这不是二人谦卑,而是真的不清楚苏祁安的底细,他们只是从李康嘴里,知道苏祁安是一个侯爷。 并且在京都貌似有些战功,但具体的,按理说这样一位战功赫赫的政坛新星,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他们这偏僻的交州。 「嗯,不错,还知道主动询问,如果不了解自己的对手,离落败是早晚的。」 李康莫名的来了这么一句评价,让青城郡守脸上露出喜色。 这次李康没有隐瞒,将他知道苏祁安的一切资料,一一告知二人。 在听的过程中,二人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上下剧烈起伏。 特别听到此人竟然从西州牧手里,从容逃离,几乎全身而退时,他们才明白,这个年轻的东山侯,究竟是一位多可怕的对手。 二人脸色变化,内心的震惊,李康怎能不知,他睁开眼,忽然露出玩味笑容。 「怎么?这就怕了?要是本州在告诉你们,这个东山侯他本身还是一位皇族子弟,你们是不是打算认怂呢?」 二人一惊,但还是青城郡守反应快,他说道,「手握兵权的皇族子弟,应该都在京都中,再不济,也是在富庶一州,此人来交州,想必多半是不受重视,被放逐了吧。」 「算你反应不慢,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东山侯,基本上是被放逐了,这是陛下和京都权贵达成的协议。」 「此人身上背负的罪责,一笔勾销,但从此以后禁止回京、回西州,一切到此为止,任由他发展,当然这之中也包括了,他遇到的危险。」 大祭司目光闪动,很自然的将李康的话接了过去,「所以,也就是说,这位东山侯,来到交州,哪怕我们对他出手,生死由命,陛下和其他皇族,并不会搭理。」 「没错,所以,面对这样的侯爷, 你们打算认怂? 大祭司、青城郡守连连摇头,如果说,苏祁安身上的皇族身份发挥作用,他们绝对不会头铁,去和此人为敌。 有多远会躲多远,开玩笑,对一位皇族子弟出手,无论什么原因,按照大凉律,理应当斩。 但可惜,这个皇族身份,已经没啥作用,唯一有作用的,只有他所谓侯爷身份。 如果不是手中握有兵权,这让他们有所忌惮,真要是区区伯爵,苏祁安早死八百回了。 这次,可以说是老天给他们天赐机会,本来他们之间就结下了恩怨,后面得知苏祁安的诸多身份。 二人心里下定决心,无论怎样,都得把苏祁安给弄死。 苏祁安来到交州,看他的行动,就是为了扩大地盘,发展自己势力。 这举动,赤裸裸的就是损害他们的利益,哪怕苏祁安不对他们动手,二人也要想尽办法,除掉此人。 谁都不愿看到,一个外人来到自己的地盘,抢占自己的利益。 所以,苏祁安这人,和他们的梁子,已经是不死不休。 不除掉他,他们寝食难安。 看着恢复常色的二人,李康道,「放心吧,对付此人,本州不会放任不管,你们二人有什么手段,尽管试出来,本州会在暗中给予你们全力支持。」 「能否除掉此人,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记住,还是那句话,做任何事,都得过下脑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我等感谢州牧大人的教诲,此子我们必定彻底铲除。」 有了李康的这番保证,二人心里顿时多了几分底气,脑子开始谋划如何对付这个东山侯了。 苏祁安这边,在经过一个时辰左右,齐安城又恢复到先前的平静状态。 城中百姓,根据各自领到的任务,在各自保长的带领下,又投入到建设齐安城当中。 这月余时间,苏祁安没有闲着,除了带领城中百姓,开垦土地,兴修水利外,将城中百姓居住的地方,根据每百人数,设置一个管理的保长,两名副保长。 每千人规模,设置一个户长,两名副户长,保长对户长定时汇报管理百姓情况,而户长,直接对黄文彦负责。 最后由黄文彦,筛选整理管理百姓的意见表,交给苏祁安,二人商讨,最后重新规划实施下达命令。 这在管理人口上,还是起到了很大效果,提升了效率,无论发生任何大小事情,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能解决。 城中百姓开始忙碌着,同样的,东山军的伤亡,也清点出来了。 这次激战,伤亡达到二百多人,对不超过一千五左右的东山军来说,这种伤亡,要是多来几次,怕是承受不起。 苏祁安目光闪动,一直以来,他都有个想法,想要扩军,起码要将东山军扩大五千人。 只有这样,苏祁安才算真正的在交州立足了,先前主要还是苏祁安四处奔波,根本无暇顾及。 本来打算离京,回到西州后,便开始扩军,但谁承想水生的背叛,西州牧的背后捅一刀,直接将扩军的想法给破灭了。 如今,他来到交州,并且是正儿八经的齐安城之主,想要扩军只要他一声令下,绝对有无数人,踊跃报名。 但苏祁安一直坚持要质量不要数量,等到自己闲暇时,彻底将小祭司的所有地盘接收时。 苏祁安会在整个土城境内,招募新兵。 交州这地界,基本上是当地土著为主,之前的一战,和这些土著交手后,苏祁安有个新的认识。 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些精锐土著,别看他们在刚才的交战中,几乎呈一面倒的态势。 但那也得看碰到的是什么军队,也得看培养他们的人,又是谁。 像小祭司、大祭司这种人,完全就是鼠目寸光,就是看中精锐土著块头足,力量大,就直接招募进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也不教他们作战方式,日常的训练也没有,就是简单粗暴的,给个狼牙棒,穿着少量盔甲,碰到敌人,一顿乱挥舞。 这也就是能吓吓当地人,要么就是打劫的土匪,真要是碰上正规军队,基本上就直接报销了。 甚至在某些方面,都比不过青城郡守手下的兵士。 可以说真是浪费,暴殄天物。 苏祁安都想好了,在这群精锐土著中,继续优中选优,并不以单方面力量强大为选取标准,还得综合考量身体敏锐,头脑智慧等等。 苏祁安一点不担心,他招募不到人,等接收完小祭司的地盘后,他手里一下子从四五千人的人口,迅速扩大到七八万的规模。 七八万当中,还怕选不到合适的新兵? 李康解决问题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一日的时间,便派人传话,小祭司生前所有的地盘,全部划给苏祁安。 并且为了不让苏祁安劳累,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有关于小祭司地盘的人口契约,土地契约等等重要物品。 已经第一时间整理好,派人送到齐安城,当着苏祁安的面,让其清点。 清点的事,自然是由黄文彦、吴用负责,身为土城县令,这次小祭司的地盘,全部划给苏祁安。 多少和吴用有些关系,从某种意义来说,这次的划分,土城县算是名义上得到了统一。 这让吴用心里可是很激动,担任土城县令这几年,他一直想做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土城县,能真正的实现整合。 而这一次,在苏祁安的手中,吴用等到了这天。 第三百零九章 遗留祸患 吴用的激动,苏祁安相当能理解,在交州,任何一块土地上,都不可能出现像其他州那般,实现真正的郡县统一。 全部都是由当地的祭司和任命的官员,相互划分各自管辖,也只有在交州,才能看到这般怪异的场景。 而这次随着苏祁安到来,土城县是第一个实现一县整合的地方,这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又得引发交州的震动。 吴用、黄文彦带着手下众人,好一番的清点整理后,小祭司的土地交接,基本上结束了。 但有一点,需要苏祁安前往小祭司城,走个任命的流程,宣告苏祁安正式接替小祭司,成为下一任主人。 这事苏祁安没有拒绝,只带了苏勇的特战队,便和传信的人离去。 此时的小祭司城内,基本上所有人都知晓小祭司已经死亡的消息,同时也得新主人即将任命的消息。 所有人都汇聚在小祭司城前,默默等待苏祁安的到来。 等待并未等很久,约莫两刻钟左右,苏祁安便来到小祭司城。 汇聚在小祭司城中,大部分都是当地土著,凉人很少。 小祭司毕竟是当地土著,对凉人并不感冒,在他统治的这么长时间中,凉人早就被他迁徙划分到边缘的八、九、十号土地。 没有小祭司的允许,凉人禁止离开这三块土地,而只有深得小祭司信任,或者欣赏的人,才有资格生活在小祭司城中。 随着苏祁安上台,下来传信的人对着下方土著介绍着。 虽然在场土著,没有一人出声表示啥反对,但苏祁安却从他们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善。 那种目光,带着仇视,明显对苏祁安十分不满,苏祁安转头,不动声色的和苏勇对视一眼,苏勇瞬间明了,趁着下达命令的人还在介绍。 苏勇带着部分人,悄然的离开高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走流程的介绍说完,那人十分自觉地退到一旁,示意苏祁安上前。 苏祁安站在中间,目光环视众人一眼,下方众多土著,十分自觉的跪下来,拜见苏祁安。 参拜结束后不久,忽然,人群中陡然响起几道不怀好意的声音。 「各位,此人仗着自己是侯爷身份,恶意引诱小祭司大人前去齐安城,将小祭司大人残忍杀害,借此侵占我们的土地,跟随这样的人,我们还有好吗,不如将其拿下,还能为自己讨一份活路。」 「没错,兄弟们,眼下是绝佳时机,我们一起上,将此人拿下,还有一线生机,想想看吧,他是个凉人,凉人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冲啊!杀了他!」 几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在众人心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众人目光闪动。 特别是最后那句苏祁安是凉人,一下子就让不少人下定了决心,下一刻,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不少人涌动着,朝着前方的高台冲去。 能够聚集在小祭司城的土著,多少都是受过小祭司的恩惠,对于凉人,或多或少有些厌恶。 他们和凉人之间爆发的冲突不小,那种恩怨是延续在骨子里的。 眼前这位凉人侯爷,是他们的新主人,想想看,之前他们和凉人矛盾那么重,此人又是凉人,怎么可能会替他们说话? 百分百是站在凉人那边,到时候他们的日子还能有好? 不如冒险一搏,将此人拿下,给自己换取一条生路。 小祭司城中的土著逐渐***起来,高台上,一半的特战队,围绕苏祁安,将其保护起来,至于先前传令的人,早就提前跑路,哪有他的人影。 感受着土著***的情绪,苏祁安脸色沉着 ,难怪在前往小祭司城前,吴用曾嘱咐过他,让他多带一些人,免得有意外发生。 而结果,和吴用预料的一样,小祭司城被小祭司经营多年,城内不说全部都是忠于小祭司。 但只要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一场暴乱是免不了的。 对于这,苏祁安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如果连这区区几千人都对付不了,他该如何管理土城内七八万的土著。 看着越来越近,逐渐快冲上高台的土著,就在这紧急关头。 忽然,一根箭矢从远处急射而来,直接扎在高台之上,距离最近的土著不足一尺距离。 箭羽摇晃,一下子让冲到最近的土著们,立刻变了脸色。 他们能感受到,这根箭矢的力量之大,起码有三分之一,深深的***高台上,那种恐怖的力量,要是射在他们身体上。 恐怕现在,他们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箭矢,让有些激动的众人,稍微平复下来。 他们猛的转头,看向四周。 不知何时,在他们四周的高墙、高楼上,却是多了一群人。 这些人占据着最好的制高点,手持弓箭,散发寒光的箭头,正对准他们,一旦有所对苏祁安不利的举动,会毫不客气的将其射杀。 这些制高点,原本是小祭司特意建造的,就是为了管控城中土著,没想到,这个外人,来小祭司城多久,立刻就抢占了制高点。 这些制高点,视野极好,只需要二三十人,相互交错,就能控制整个小祭司城。 感受着身后那种如芒在背,想要冲击高台的土著们,脸色变化,身体都是有些僵硬。 这时候,人群中再度响起几道飘忽不定的声音。 「各位,看到了吗,这个凉人侯爷,终于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他想对我们斩尽杀绝。」 「为了我们的命,兄弟们,一起冲啊!」 只是这次,不待众人有所决定,下一刻,几道破风声,极速响起。 紧接着,哀嚎声响起,众人回头,发现有三人,当场被箭矢射中,直接死去。 这一举动,让众人心中震惊不已,这时候苏祁安说话了。 「再有煽风点火,他们就是下场。」 在占据了小祭司城的诸多制高点,拥有最好的视野下,那些躲藏在人群中,恶意鼓动土著暴乱啊别有用心的人,在苏勇等人的注视下,位置暴露无遗。 对于这种人,苏勇他们可不会留手,当场射杀。 将借机生事的人射杀后,刚才的骚动,明显安静下来。 苏祁安挥了挥手,从保护中走了出来。 就站在高台前方,可以说此时的苏祁安,彻底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如果这时候,有人想对苏祁安动手,成功性是很大的。 但经过刚才的震慑,无人敢有所动作,毕竟,他们的一切举动,都被人监视着。 无论是身后的苏勇的等人,还是站在苏祁安身后,那群鹰眼环顾的士兵,仅仅目光扫视间,都有种巨大的压迫感,让其不敢与之对视。 就更别说这时候,对苏祁安发动袭击,他们确信,这时候要是动手了,下一刻,他们绝对会被射成筛子。 苏祁安站在高台上,目光环视众人,随即朗声道。 「本侯来到土城,想看到的是和平,想看百姓能安居乐业,本侯说的这些话,你们可以认为是一种虚伪。」 「你们当中,有不少人受过小祭司的恩惠,想替他报仇,本侯能理解,但在动手前,希望你们能有最起码的判断是非的能力,不要最后像小祭司那样,成了别人的棋子!」 苏祁安的话语,听得众人一言不发,虽然他们当中,依然有忠心小祭司的人,但不少人的目光闪动,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苏祁安并没有指望,靠着他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这些土著对自己的看法。 但他该表达的一定会说。 「本侯接管土城,不管你们愿意与否,这都是事实,至于小祭司,如果他真的是体恤下属,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人,他还会死吗?」 「小祭司什么人,你们比本侯清楚,如果你们能说出一件有造福土城百姓的好事,本侯可以立刻撤出小祭司城,有一件吗!」 苏祁安的声音高昂,犹如一口洪钟大吕,在众人心里狠狠响起。 这些土著想反驳,但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苏祁安说得对,小祭司这么多年,别说干一件好事了,哪怕是跟随他的狗腿子,要是什么事没有办好,说不定下一刻,就推出去杀了。 指望小祭司办啥好事,无疑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众人的沉默,苏祁安看在眼里,他继续道,「本侯拥有的齐安城是怎样,城内百姓的生活又是怎样,你们可以去走一走看一看。」 「一味被控制在一块土地,终生不能离开,这样的生活是你们想要的?」 「本侯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全部解除奴隶身份,和齐安城百姓一视同仁,并且,不再限制地域,可以去往土城任何一个地方。」 「这…这是真的吗?」有的人露出吃惊神色,下意识开口询问。 当他话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不自觉的看向身后,某位土著,目光中带着几分惧怕。 此人的表现,苏祁安自然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群土著之所以会跟随暴乱,主要还是残留一些小祭司留下的祸患。 他们之所以不敢反抗,多半就是手里有把柄被这些祸患拿捏。 又因为对苏祁安这位新任掌控者不熟,不敢将宝全部压在苏祁安身上,而这就被这些祸患钻了空子。 苏祁安来到小祭司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这些遗留的祸患。 第三百一十章 公诉大会 苏祁安点点头,朗声道,「本侯说到做到,废除奴隶制度,还你们尔等自由身,而且你们的去留,本侯一概不阻拦。」 苏祁安这番肯定话语,一下子让这些土城内心瞬间动摇。 之前划拨齐安城给苏祁安时,他们就曾听到有关齐安城的风言风语。 但奈何在小祭司的严控之下,这些消息,基本上被隔断,他们也不敢在私底下继续讨论这事。 而随着小祭司落败,苏祁安入主小祭司城,加上他的亲口保证,很难不让这些土著动心。 开玩笑,几万人通通废除奴隶身份,让他们拥有正常平民的尊严,并且不限制来去自由。 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不敢想象的,但没想到这位凉人侯爷,一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拥有和齐安城百姓,一视同仁的身份。 一下子,这群土著们心神异动,有的人哪里还顾得上遗留祸患的目光警告,继续问道。 「敢问侯爷,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这问题看似有些莫名其妙,实则是想看这位新主人,对土城有什么打算规划。 这和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如果苏祁安和小祭司一样,横征暴敛,任用凉人,压榨他们这些土著。 他们会为提前跑路做准备,他们当中,不少人都下了决心,如果苏祁安真的这么做,他们会立刻钻进林子,上山为匪。 小祭司的统治,虽然坏,但多少看在同族的身份上,他们多少有些活路,可这个新主人,毕竟是凉人。 真要是反过来,用小祭司那一套对付他们,他们哪里还有活路,索性上山为匪,能活一天是一天。 这个土著的提问,让苏祁安多少有些高看此人。 这人身材不算魁梧,甚至有些瘦弱,但流动的目光中,却是透露着狡黠,和其他土著有些不一样。 苏祁安朗声道,「本侯和你们承诺,凡是土城的子民,本侯都会一视同仁,会像齐安城一样,给你们安排居住的地方,给你们工作,同时,本侯也会以身作则,一同劳作。」 「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将土城,当做自己的家,知道你们心里的担忧,和凉人的恩怨,怕被报复。」 「但本侯说了,一视同仁,所有人都得按照大凉律法管辖,无论是谁,所犯何事,都会按照律法处理,绝对不偏颇。」 「但本侯丑话说在前头,恢复自由身,成为土城子民谁要是借机,恶心在土城搞破坏,破坏双方的关系,挑起矛盾,借机生事,本侯必定严惩不贷。」 说到最后,苏祁安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让众人心中一凛。 他们能感受到,苏祁安那份坚决的态度,说到做到。 但话说回来了,苏祁安的这丑话,哪里是什么条件,说是给他们的福利,都一点不为过。 这个新主人,和小祭司完全不一样,哪怕刚才所说,只是安抚他们,但这话换做小祭司,就不会从他的嘴里说的出来。 把土城当家,共同建设土城。 这种目标,在小祭司统治的时代,完全就是做梦,能够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极好了,这种念头,就是奢望。 可看着眼前这位带着威严,给人一种强烈信赖感的侯爷,这些土著们,起码有一半的人,已经倒向苏祁安。 不知何时,这时,有人喊了一嗓子。 「我等必定遵守侯爷命令,用尽我们的性命,誓死追随侯爷,保卫我们的家园。」 「誓死追随侯爷,保卫家园!」 一下子, 大部分土著,都被这话给感染了,跟着一起大吼起来,让人十分动容。 此 时,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些遗留祸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后方退去。 他们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再利用信息不对称,恶意谣言,借机发动众人闹事。 这个苏祁安,凭借他的一番坦诚,让土著们都快呈一面倒的态势,向苏祁安靠拢。 他们也意识到,这时候必须要马上跑路了,这个凉人侯爷,没那么简单。 要是继续待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得被抓出来。 与其被动被抓,不如趁着眼下如此好时机,赶路跑路。 只要离开的小祭司城,他们完全可以在土城广袤的土地上,偷偷隐藏行踪。 到时候,趁着苏祁安放松之际,再来几次挑事闹事。 反正土城县这么大,这个凉人侯爷哪怕本领再大,也绝对不可能对土城的方方面面,都做到全部的控制。 他们有的是时间,陪这个凉人侯爷,好好玩。 众人的情绪高昂,一浪高过一浪的情绪,几乎将小祭司城给淹没了。 而这些遗留的祸害,也是很顺利悄摸的离开了小祭司城。 目光遥望后方激动的众人,离开小祭司城的他们,脸上露出冷笑。 本来对这个凉人侯爷,还有些警惕,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是让他们跑了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这里,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一旁的原始丛林中。 陡然,从一旁的密林中,直接跳出百十来号人,为首的是吴用、二猛。 一下子将二三十个遗留的祸害,给围了起来。 他们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里堵着他们,他们刚想反抗,下一刻,一根箭矢急射而来。 一下子就将首当其冲的人给射死,同时二猛的冷喝声响起。 「不想死的,都给本大爷放下兵器,乖乖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无数跟箭矢,早就瞄准好他们,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下一刻,就会射成筛子。 这些狗腿子们,虽然做好了反抗的准备,但看着毫无胜算的包围圈,以及二猛那凶神恶煞的嘴脸。 就算再怎么忠于小祭司,但扪心自问,他们当中哪一个,要是给一个活命机会,哪怕是希望,他们也会抓住。 有活下去的机会,谁会想着去死呢。 思虑一会,这些狗腿子们,停止了抵抗,各个乖乖蹲下抱头,很快就被控制。 这些狗腿子被控制,二猛、吴用的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拿下他们,绝对是绰绰有余,但能够以没有伤亡的代价,拿下这些人,才是最好的。 二人对视一眼,感受着前方,激动的情绪,二人有些感叹。 「不愧是先生,不管是拿捏人心,还是在判断上,都是一绝,让我们早早的待在这里,来个瓮中捉鳖,真是做到料敌于先,这样的仗打起来,才叫痛快。」 「也更让我愈发佩服先生的深谋远见。」 吴用深表赞同,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未发现苏祁安的身份前,果断的追随苏祁安。 这些祸患,苏祁安并不打算直接杀了他们,留着他们,反而还有大用处。 在小祭司城解除了当地人的疑心后,苏祁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小祭司城中,还是那个高台,发出一场公诉大会。 专门讲的就是,在小祭司的统治下,这些狗腿子,仗着小祭司的权威,是如何欺压他们这些底层百姓。 这场公诉大会,并非只办一场,而是在土城每块土地上,都要举办。 这么做,就是为了打破小祭司的神化,消除这些人 对小祭司的敬畏。 要让他们感受到,真正当家做主,翻身做人的尊严。 当天举办的公诉大会,在小祭司城内,反响相当好,在场人数起码达到万余人。 好在苏祁安提前做了准备,派出一半的东山军,加上吴用派出的三分之二的衙役,一起出面维护秩序。 这场公诉大会,才得以顺利举行。 起初众人还有些放不开,可随着那些狗腿子上台,他们当初做的恶心事,被一点一点揭开,受过欺压的土著,再也忍不住,纷纷上台痛诉,当年遭受小祭司的何种欺压。 越说越激动,情绪感染众人,有些人差点忍不住,上台就要狠狠揍死这群王八蛋。 好在东山军及时的制止,控制了在场秩序,加上苏祁安出面。 对着他们一阵陈述,渐渐的才平息了众人心中怒火。 这场公诉大会,超过了半天时间,众人还颇为感到不尽兴。 但经过这番痛诉,他们的心里,积攒多年的仇怨,愤怒,得到了宣泄,心态都逐渐在变好。 对苏祁安,这位新主人,心里多了几分崇拜。 随着公诉大会,一场一场的在土城县,每块土地上演。 直接打破了神化的小祭司,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当初每块土地上,都会建立小祭司的石像,以示膜拜。看書菈 在公诉大会结束后,第一时间就将其砸毁,而被视为信仰的雨神庙,随着众多土著解放了思想,而将其给摧毁。 这一场场的公诉大会的举办,让当地土地不仅翻身,重新找回了做人的尊严外,对苏祁安来说,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意外收获。 那就是,遗留在土城各片土地上的狗腿子们,随着公诉大会的召开,他们纷纷被举报出来。 暗中想搞事情的狗腿子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天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可以说,苏祁安以最小的代价,将大祭司、青城郡守的安排,给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得知消息的二人,先是一愣,而后脸色铁青,大骂苏祁安的卑鄙无耻。 第三百十一章 新律法 这次的谋划,他们可是谋划许久,为了就是好好整治这个苏祁安。 小祭司城内的暴乱被清除,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毕竟,那只是初步试探。 倘若成了,那是最好,如果败了,他们会立刻让躲藏在其他地方的煽动者,立刻隐藏起来。 等到合适的时机,在行破坏,土城范围这么大,苏祁安即便掌控了土城,但对面好几万人的土著,想要一一控制,需要大量的时间。 就连当初上任的小祭司,也是耗时近一年左右,才将这几万人给控制起来,就算这个凉人侯爷,有吴用协助,起码也得半年时间。 而这半年时间,足够让他们有新的破坏计划实施。 可结果谁能想到,这个苏祁安通过一场所谓的公诉大会,让那些卑贱的奴隶,痛诉自己的过往不堪的经历。 一下子唤醒了这些卑贱奴隶心里的自尊,从而直接导致在整个土城境内,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变革。 每一块土地上,随着公诉大会的举办,压抑在众多土著,乃至受欺压的百姓,他们心里的痛苦,一一发泄。 从而将隐藏在人群中的煽动闹事者,给举报抓了出来。 这种举报是带着连锁性的,有人带头,接下来自然有人呼应。 不出七日时间,重新整合的土城县内,起码抓了有一百来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小祭司生前重用的心腹。 随着他们被抓,暗中隐藏的毒瘤,基本上被一扫而空,即便那些隐藏极深的狗腿子,他们躲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 苏祁安在解除广大土著奴隶身份,恢复平民身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每个人居住地,给每个人登记注册户籍,发放身份牙牌。 在这种针对每个人,点对点的情况下,那些隐藏极深的狗腿子,完全就是无处遁形,很快被抓了出来。 可以说,接下来半个月时间,就是这种中规中矩的发展,苏祁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隐藏在众人身边的狗腿子,一一拔出。 大祭司、青城郡守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这样被苏祁安给扫清了障碍。 这如何不让二人感到愤恨,愤怒归愤怒,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出新的对策,放任苏祁安他们好生发展,是绝对不可能的。 二人对视一眼,将心中的愤恨按压心底,最终开口的是大祭司。 「这次的谋划***,是我们失策,看样子在行这种事,怕是效果不大,索性这样,这个姓苏的,不是想做圣人吗?给所有土著还尊严。」 「那我们就将流放在青城郡内的囚犯,全部赶到土城境内,看这个姓苏的,如何处理。」 「他不是想要平等,共同建设所谓土城家园?我们先把人一敢,而后关闭土城边界的关卡,直接做个里外无法沟通的死地。」 大祭司的想法,青城郡守心领神会,说道,「这个办法好,到时候我在下达命令,禁止所属各县,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禁止流通土城县。」 「这下土城失去对外来源,七八万人都被困在土城县,看这个姓苏的,怎么养活这群人,等时间一长,不用我们出手,城内必定会发生暴乱。」 二人下定决心,说干就干,瞬间召来身边的人,立刻传达了命令。 而此时的土城县,随着土地得到整合,所有的土著,全部解除了奴隶身份,恢复自由。 在各个保长、户长、乃至管理万人的千户长下,开始井然有序的重建土城县。 倘若从高空俯瞰,会发现,被整合的土城县大地,每一处地方,都有无数的人影在忙碌着。 有的人在外砍伐树林,用作建造房屋的材料,有的 在一群士兵的组织下,开垦延绵的大山,获得石料,从而填平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他们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因为这些事,并非为某个人而做,而是为他们自己,他们的新主人,苏侯爷,真的说到做到,带着他们将土城,真正建设成属于自己的家园。 而土城之主苏祁安,可没有闲着,带着部分人,亲自开垦荒地,真正做到以身士卒,为人表率。 看到这幕的诸多土著,和当地的凉人百姓,都是大受感动。 堂堂一城之主,毫不夸张说,整个土城县都是属于他的。 他们的新主人,会亲自下地干活,和他们打成一片,并且散发着一种相当的亲和力,这一幕,让他们愣了好久。 苏祁安的这举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完全难以置信,可以说在交州这块土地上,像苏祁安这样的,根本没有,他就是前无古人。 连他们的主人都如此卖力,他们怎能不玩命去干。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渐渐发现,不仅土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好。 就连身边一起干活的人,都是充满着自信,两眼放着光芒,仿佛找到了某种目标。 哪怕是平日里,见到的巡逻的衙役,他们之间也是笑着打招呼。 完全没有先前的隔阂,真的像苏祁安说的那样,只要齐心协力,共同建设自己的家园,每个人都能做土城的主人。 每个人在这里,都实现了自己的价值,都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哪怕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他们脸上都是挂着洋溢的笑容。 土城的回归统一,出力最大并非是苏祁安,反而是吴用、黄文彦。 这二人,对土城县的管理,规划,律法,建设,方方面面都出了大力。 苏祁安大部分都是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具体到下面操作实施的,还是他们二人。 首先说吴用,吴用对苏祁安的尊敬,保护,支持,苏祁安是知道的。 在土城县回归后,苏祁安投桃报李,将整个土城县的管辖权,全部交给吴用。 在一县的治理上,苏祁安自问绝对没有吴用这般周到细致。 毕竟,吴用是一县县令,之前因为土城的分裂,导致吴用在很多事情处理上,都受到小祭司的限制。 现在,土城县回归统一整治,管理城内的治安、地段人口划分,赋税等等,交给吴用这个专业的人去做,苏祁安还是很放心的。 而黄文彦,主要负责城内人口的管理,以及制定各种适合土城县的条文律法。 虽然框架自然是大凉律法,可具体实施下来,却是多了许多新的东西。 就比如,土城县内,无论是凉人还是土著,都是一视同仁,一律平等。 无论任何人,有何种背景身份,只要在土城县内,触犯律法,绝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全部按照条文律法处理。 光是这两条,就和大凉律完全不同,毕竟,他们听闻过一句话。 「权贵祭司犯法,与庶民不同罪。」 这条律法,别说在交州了,哪怕是放眼其他各州,这都是默认的规则。 起初对于这条律法,县内的一些豪门大户,还有些不屑。 在新律法出台不过三天,一位豪门公子,就直接违背了,他做的事也不大,无非就是吃霸王餐,不付钱而已。 放在之前,这都是小事,可接下来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治安军以最快的速度出动,立刻将此人拿下,送往县衙,最终按照新律法条例,直接处于三十大板。 好家伙,那 是真大,哪怕事后这位豪门家人亲自出面,表面弥补赔偿,还是免不了一顿板子。 这事闹的,让这位豪门家族颇为不满,直接往上去郡城,告吴用,说他公报私仇,动私刑。 而身为土城县的主人,苏祁安没有惯着他们,当场下命令,出动东山军,直接让这家豪门,限期搬出土城县,如若不然,他们会亲自动手。 谁都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的事情,最后会闹啊的这么大。 而青城郡守得知这事的反应,最终只丢出一句话,「土城县苏侯爷,拥有最高控制权,本郡守无权过问。」 这话一出,相当于是认怂了,想想也是,苏祁安不仅是一方侯爷,更是代替小祭司,成为土城县的新主人。 甭管他是凉人,但改变不了的,是他拥有对土城县的最高控制权,这闹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所以,最终这家豪门,知道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以最快的速度,灰溜溜的跑了。 这事在土城县闹的沸沸扬扬,苏祁安也在此事后,丢下一句话。 「土城县无论是谁,一旦触犯新律法,一律依法处置,要是某些人觉得不适应,可以立刻离开土城县,本侯决不挽留。」 所有人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苏侯爷,是铁了心要在土城县推广新律法。 新律法,他们并不抵触,反而十分拥护,毕竟,新律法维护的是他们的尊严,通过那件小事,他们知道,这个新律法,能够给他们做主。 他们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惧怕豪门大户,只要有新律法在,他们这位苏侯爷在,生活在土城县,就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而这事过去没多久,苏祁安又下了一道命令,这命令毫无意外,再度在土城县引发轰动。 苏祁安决定在土城县内,展开一场全民扫盲。 第三百十二章 军队改革 想要土城得到真正发展,除了兴修水利,开垦土地,修路以外,同样的,还要让这些百姓,起码得识字。 之所以交州的土著,大部分能被祭司联盟的人给控制,让他们产生膜拜,成为所谓的精神信仰。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不懂知识,脑子里只有被祭司洗脑的思想。 有的甚至连看到点燃的蜡烛,都觉得稀奇,不说拿他们和现代人相比,和当地凉人的认知程度,都是远远落后。 凉人百姓如果说,生活在落后的封建制度,那交州的土著们,就是活在愚昧无知的奴隶社会。 对他们思想的改造迫在眉睫,不说让他们一下子解放思想,至少最基本的识字,懂得一些常识,这是最基本的。 这次的扫盲,不仅仅是针对土城县内的土著,同样,对那些贫穷,上不起私塾的穷苦凉人孩子,一视同仁。 而且在这次的扫盲活动中,苏祁安率先做了一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大事。 那就是能识字,念书的孩子,不分男女,哪怕是女子,只要她愿意,同样可以去识字念书。 为此,苏祁安将回归的土城县,连同齐安城在内,重新划分地域,划分出一县城六镇。 每个镇子上,都有任命的千户长、户长、保长,按照镇、乡、村三级管辖。 每个镇上,起码有十座由苏祁安出资建立的公办私塾。 分布在镇子的各个地方,只要到了年纪的小孩,甚至包括大人,都得每天抽出一定时间,去识字。 苏祁安的这一政策,让全土城县百姓,包括吴用,都是拍手叫绝。 苏祁安的每一项政策出台,都让吴用大受震撼,因为他提出的每一项,都充斥着不错的闪光点。 甚至有些还带着划时代的深远想法,不说别的,就单论男女可以一同学习念书识字,就让吴用颇为震惊。 在大凉,甚至在他的认知中,女子就应该闭门不出,学女红、学怎么端庄,只等待嫁出阁,相夫教子就好。 至于识文断字,这跟女子没有任何关系,或许某些权贵世家当中,会请一些大儒,上门偶尔给自家女子上上课。 但这种,完全就是世家权贵子女,才能拥有的权利。 可苏祁安的这项政策,直接打破了世家那种高高在上,才能拥有的权利。 像他们这种寒门子弟,也有识文断字的那天,这要是传出去,怕的惊掉一众人等的下巴。 苏祁安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他现在的身份是土城县之主。 按照交州这地界的规矩,土城县境内,所有的地盘、人口,只要苏祁安愿意,他想干嘛,就能干嘛,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说直白点,他就是土城县的霸主。 但谁能想到,这位拥有属于自己私人地盘的霸主,非但不像其他人一样,疯狂压榨百姓,横征暴敛。 反而废除奴隶制,在县内大肆兴修水利、建造房屋,开垦土地,修路,更开设识文断字班,来个全民扫盲。 这哪里是什么霸主,完全就是土城百姓心中的救世主。 不少人心里都感叹,他们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竟然会让他们遇到这样的主人,这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现在的土城县百姓,不夸张的说,哪怕赶他们离开,他们打死也不会离开。 能够生活在土城县,这是他们的福分。 随着城中百姓的氛围,越来越高涨,苏祁安当机立断下令,终于下达了扩军的准备。 招兵的公告发出,根本不用人催人,六个镇子的招兵点,不到一刻钟时间,挤满了人。 要知道 这次苏祁安招兵,给的待遇不是很好,每月只给一钱的银子,而且平时除了训练外,不忙时,还得参加春耕秋收的播种。 说白了,战时是兵,平时是民,完全将民和兵结合起来。 而且挑选着,还得参加两轮测试,有体力、脑力,只有合格者,才能应征入伍,本次招募新兵,只要四千人,还有名额限制。 这种种条件,和其他各州相比,实属有些差,不说别的,就说给的饷银,别的州每月起码都是五钱,甚至更高。 当初苏祁安在东山村招募的工匠,护卫队,每个月给的起码都是一两左右。 不是苏祁安小气,毕竟,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年有苏记商行撑腰的时候。 他现在手头的十万两,用到现在,只剩一半左右,如果像从前那样,继续财大气粗,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消耗殆尽。 所以这次的招募,四千人每个月严格控制在四五百两左右。 让人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种苛刻条件,依旧阻挡不了众人的热情。 他们这次积极响应,并非为了所谓的钱,就是为了他们的主人苏祁安。 苏祁安在土城县,为他们做出了那么多好事,给他们尊严,给他们建造房屋,修路,改善城内环境。 最重要的,还是让他们吃上饭,而且自己的子女,包括他们,都能去上所谓公办私塾,这才是真正的舍己为民,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好起来,过上好日子。 而这次招兵,他们知道,为的是保卫自己的家园,哪怕是一分钱不给,他们也愿意响应。 众人的热情高涨,幸亏有东山军和衙役,维持现场秩序,这才平缓了众人的激动。 这次的招兵,用了三天的时间,很顺利的招到四千人,加上先前一千左右的东山军,整整五千多人。 而这就是苏祁安立足交州的资本。 这次招兵,苏祁安也做了一项军队改革,废除了大凉军队的建制制度。 而是用现代化的军队建制,按照班、排、连、营、团的制度建立。 五千人,被分成三个团,每个团的建制1200人,团以下按照三三制,建立营、连、排、班。 三个团长由苏勇、宋彪、二猛担任,剩下的人,组建一支骑兵营,约莫五百人,由三团长二猛兼任。ap. 剩下约莫一千人,分别组建特战连、警卫连、后勤运输连、通讯连,以及侦查情报连,这些人全部归属苏祁安建立的总部管辖。 他们被称作总部直属连,全部对童战负责。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像之前的水生叛逃的事变,苏祁安在军中建立了兵士委员会,会部建立在连部中。 兵士委员会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保证手下兵士的尊严权利。 以及能够随时了解每个兵士的具体情况,兵士委员会,直接对苏祁安负责。 每个连以下的兵士,都能够参与进来,兵士委员会相当于是他们的大家长。 如果碰到不公的,都可以找兵士委员会投诉。 每一个连都有兵士委员会,每个班的成员,都有兵士委员会的成员之一。 而兵士委员会的负责人,是绝对忠于苏祁安的心腹。 是最早追随苏祁安的那群新军,这些人,各个忠诚苏祁安。 兵士委员会的建立,可以让苏祁安第一时间掌控底层兵士的任何情况,哪怕上面的团营军官,想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他手中也无兵可用,必定要通过兵士委员会,这样无论军队发生什么事,苏祁安都能将军队控制起来。 这样的军队,才会让苏祁安放心,随着军队的改革 完成,苏祁安在大凉的发展,愈发有自己的底气了。 扩军完成后,第一时间,便展开新兵的训练,他手头一千多人的东山军,全部打散,扩充到五千人的军队中。 他们每个人,就像这支军队的枝叶脉络,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干。 只要给他们足够时间,苏祁安相信,这支五千人的东山军,会再度焕发新的生机。 土城县内,如火如荼的发展,但这种平静的好日子并未持续多久,约莫一个月后。 很快,郡守的一道指令,直接打破了这种火热的气氛。 指令写的很简单,鉴于苏祁安成为了土城之主,根据律法规定,土城属于私人领土,因此,青城郡隔断土城的一切联系。 所有边界关卡,通通关闭,没有郡守命令,所辖各县,禁止出入土城县。 这一指令,明摆的就是冲着苏祁安来的,表面说的好听,任其自由发展,不受管辖,实际上,就是让土城县成了一座孤岛,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土城县本就是被群山、原始森林围绕,一些日常用品,全部都得靠外界的运输,才能生存。 现在这么一切断,短时间还好,可时间一长,土城县就断了来源,城中百姓都得活不下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糟糕的是,郡守的调令刚下不过半日。 在土城边界附近,一大群不知来历,看似应该是流放的囚徒,正被驱赶着,朝着土城县而来。 苏祁安和吴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事是青城郡守、大祭司给他们使的绊子。 本来土城县切断了外界联系,城内很难自给自足,这时候,加上这群流民囚徒的到来。 为的就是想在土城县再度产生暴乱,最好民不聊生,这样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第三百十三章 赶匪 「这群浑蛋!」 「先生,他们这么搞,就是故意的,我看这事直接捅上去,就算州牧包庇他们,也有个底线,我们有证据,到时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用十分气愤,在一旁说道。 对于吴用的提议,苏祁安却是摇摇头,给否了。 「吴用,这事你也说了,他们背后有李康撑腰,即便有证据,最多也只是给个警告教训,把人给弄走了,再将关卡给重开,就完了。」 「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日后这事少不了会继续,我们总不可能将精力,一直放在防备他们身上,这样土城可很难发展。」 「那先生的意思是?」吴用问道。 「这样,传令给驻扎在齐安城的二团,将这群流民囚徒接应,给他们划出一块地,暂时管控起来。」 「至于切断土城对外联系,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发展土城,缺少的日常物资资源,那就让三团随我一起,出去打打牙祭。」 「也好,借着这机会,锻炼锻炼他们的实战能力。」 苏祁安的这番话,算是把吴用给点醒了,前两条,起码可以暂时安抚人心,不至于短时间出现啥暴乱。 主要还是第三条,所谓的打牙祭,可不是带人去啥森林里,猎杀什么野味。 而是带兵去围剿城外土匪。 在交州,除了当地任命的官员,和祭司联盟,是其最大的两大势力外,而交州土匪,就是第***。 这群土匪,成分混杂,有土著、老兵油子、罪犯、平民百姓,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 他们常年生活在交州的原始森林中,因为熟悉地形,而且行动敏捷。 有的更是在郡县中,安插了一些眼线,甚至和当地官员有勾结的,也不在少数。 正是因为这诸多的复杂成分,导致交州境内,匪患十分严重。 哪怕当初李康,带着手下兵士,前去围剿,最终都是无功而返。看書菈 至于围剿是真还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从另外一方面,可以看出,交州匪患存在百年而未免,这确实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在土城的城郊外,恰恰就有好几股土匪,他们所属各个大小山头,都是占山为王。 人数不多,大的百十来人,小的只有十几人,但他们行动敏捷,迅速。 当初小祭司管辖的时候,对他们都是无可奈何。 正好,借着青城郡守、大祭司的为难,苏祁安只好拿这些人开刀了。 他这次带兵剿匪,并非为了将这群匪患剿灭,恰恰相反,苏祁安还得留着他们。 除了磨炼第三团的新兵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将围绕在土城郊外,乃至附近游走的诸多土匪,全部赶往青城郡。 既然大祭司、青城郡守想要对他动手,苏祁安正好就借势,让他们知道,这次,究竟是谁弄谁。 命令发出后,苏祁安带领第三团,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第三团虽然大部分是新兵,但其中担任各个级别的军官,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东山军,有的更是苏祁安的部分心腹。 这次,因为二猛兼顾骑兵营,苏祁安并没有让他前来,而是自己亲自带队。 团里,除了没有骑兵,各营的军种,都不是单一兵种,而是各军种相互配合。 在这种面对群山环绕,原始丛林中,骑兵很难发挥他的实力,不带骑兵才是上策。 至于最强战力的第一团,苏祁安让他们在苏城待命。 整个土城县,重新划分的一县六镇,为了更好管辖,苏祁安 将原来的齐安城,整合进土城县城,而小祭司城,改名齐安城,管辖上三镇。 而下三镇选取一镇,改名苏城,而他手中的三个团,分别呈三角态势,分别驻扎在土城县、齐安城、苏城。 这样一来,整个土城县,任何地方发生何事,总有一个团,能以最快速度赶去。 对外,如果土城遭受攻击,附近的两个团,同样能分兵,迅速支援。 可以不夸张的说,现在的土城县,基本上已经在苏祁安的管控中。 无论是县内,还是军队,都在他的手中掌控,这也是他为何,敢如此放心离城,带兵前去剿匪。 后方无忧,才能让前方毫无顾忌。 一千多人的三团开拔了,很快他们就和城郊的土匪碰上了。 在如此浩大的声势下,这些土匪,也是很精明,没有与之硬碰硬,而是兜圈,想要将三团给带进原始森林,从而迷路。 最终趁其不备,偷袭出手。 这样的伎俩,苏祁安早就看穿了,稳坐中军,按照先前计划,一营负责开路,二营负责两翼,三营断后。 此时的三团,如同一个铁桶,将苏祁安围绕,土匪们想趁落单搞偷袭的伎俩,压根不管用。 虽然目前不清楚土匪的行踪,但苏祁安可不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二话没说,直奔他们的山头而去。 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土匪行踪不定,确实很难被发现。 但他们的山头,却不是移动的,在开拔前,苏祁安对土城郊外附近的一些山头,早就提前派出侦查连和特战连,去摸一摸地形了。 这种探底,起码持续了半个月,可以说,苏祁安手里,对这些土匪的底细,已经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这次出动剿匪,那是真正的信手拈来。 直奔土匪窝而去,苏祁安还没怎么下令动手,先前那群飘忽不定的土匪,纷纷现身。 有的不信邪,非得和苏祁安的三团碰一碰,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苏祁安。 在苏祁安未在京都一战成名前,在西州时期,他出名的可不是满腹才华,而是围剿川都七县土匪,将他们全部剿灭殆尽的过人战绩。 可以说,苏祁安就是土匪的克星,甭管是西州还是交州土匪,只要是土匪,他们碰上苏祁安,就是他们的不幸。 担任先锋的一营,甚至都未全上,只是派出两个连,在经过刚开始的慌乱后,很快得心应手,将冲击的百十来土匪,给砍杀殆尽。 汇聚在一起的土匪头子看到这幕,脸色都一阵发白。 他们不是没有和当地兵士、土著交过手,但从未像眼前这样,他们这些凶神恶煞的手下,在发动攻击后,几乎呈一面倒的趋势。 这些人的进攻方式,根本不是先前接触的只会用蛮力,要么就是害怕冲到眼前,导致手忙脚乱,从而惊慌失措的崩盘。 相反,这些人除了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外,后面很快熟悉起来。 而且相互之间默契的配合,各军种什么盾牌手、刀斧手、弓弩手、长戟手,竟然全部都编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的队列。 队列与队列之间,又形成大的队列,而且在他们后方,似乎还有投掷车,这种投掷车,他们没见过。 和当初在与交州兵士交手时,看的完全不一样,个头起码小了好几倍。 只需要两三人,就能推动,可以说是迷你型的投掷车。 别看小,但它在密林穿行中,十分灵活,而且威力不容小觑,几个投石下来,他们山头的寨门,都差点被砸出几个窟窿。 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近,毕竟是迷你型号,不是那种大型 投掷车。 可即便这样,也让他们心惊胆战。 各种变幻诡异的列阵军队,以及拥有各种新型装备,这是什么军队? 土匪头子们,脸色一阵变化。 看着逐渐围上来的大批兵士,终于,这群土匪头子忍不住开口道。 「敢问土城之主,苏侯爷可在?」 「我们虽然活动在土城郊外,但对土城并没有过多干预,我们之间,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苏侯爷为何对我们如此赶尽杀绝。」 「还请侯爷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等必定万分感谢。」 土匪头子们虽然这样说着,但他们心里,大多已经不抱有希望。 毕竟,眼前他们已经被围困,无论是凭兵力,还是手中家伙什,可以说是全方面的碾压。 这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至于刚才的求情,不过是众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们话说完,有的土匪头子,正打算瞅有没有合适的时机,溜之大吉。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想着如何开溜时,围困的士兵中,一人走出,朗声道。 「奉我家侯爷命令,为了土城县周边安全,各位残留至此的土匪,限期一日之内,放下手中兵器,立刻离开此地。」 「如若继续抵抗,只有被彻底剿灭!」 这话说出口,一下子让众多土匪头子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嘴边的肉不吃?放我们离去?还有这好事。」 众人心里大受震撼,但他们心里还是有些许疑虑,怕这是苏祁安设下的陷阱。 如果真放下兵器,到时候真就任人宰割了。 这些土匪的疑虑,苏祁安早就想到了,刚才那名发声的兵士,又继续道。 「如若各位不信,可以分批离开,机会给你们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苏祁安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土匪头子也明白,要是在继续犹豫,讨价还价,怕是真的走不了。 反正最差的结果横竖可能都是死,索性就信这位苏侯爷一会,说不定还真有一线生机。 第三百十四章 研发部 话落不久,紧闭的寨子城门打开,期间,陆续分批有土匪将兵器丢在一旁,弯着腰对着前方不远的兵士点点头。 随即神情紧张的连忙跑路离开,他们的心脏狂跳,两个脚丫子恨不得起飞,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等到他们跑远,身后真的没有伏击,是真的放他们离去。 躲藏在寨子里的土匪头子,看着这幕,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犹豫片刻,咬着牙,从寨子里走了出来,遥对着前方兵士点头示意,下一刻,同样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同伙安全离开,藏在寨子里的土匪,终于放下心里,走了出来。 丢下手中兵器,转头就跑,就在最后一批土匪差不多快离开时,身后那名兵士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等。」 这些土匪们,身体僵硬,内心猛的一紧,他们心里各种想法闪过。 「这是要对我们动手吗?」 「莫非这个苏侯爷反悔了?要不要搏一搏,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众***头紧握,停在原地,心里做着心理斗争。 不一会,兵士继续道,「我家侯爷说了,让你们和附近山头兄弟带个话。」 「苏侯爷大发善心,给三天时间,所有土匪撤离土城县方圆百里,三天后,如若发现残留匪众,格杀勿论。」 这些土匪回过头,连连点头,下一刻,撒开脚丫的飞速逃跑。 眨眼间,钻进密林,无影无踪。 看着离去的土匪,一营长有些担心问道,「先生,这些土匪本性难移,就这样放了,恐怕会生变故。」 苏祁安当然明白一营长说的变故是什么,将这些土匪都放了,并且赶出土城县方圆百里范围。 只能是变相的,将他们逼迫在一起,一群土匪或许没啥,如果是所有土匪都整合了,要是反手给土城县来个袭击,他们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 苏祁安淡然说道,「放他们离去,方圆百里以外,最安全也是最适合他们生存的,只有青城郡郊,这才是本侯的目的。」 「聚不聚众,本侯并不看在眼里,当然了,如果他们执意找死,非得袭击土城县,本侯不建议将他们一锅端了。」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话语中带着森森的威严,以及说到做到。 一营长有些愣神,他是在京都保卫战的时候,才追随苏祁安的,对苏祁安在西州剿匪的战绩,并不清楚。 身旁的二营长上前,拍了拍一营长的肩膀笑着说道。 「一营长,放心吧,这些土匪成不了什么气候,有先生在,他们不足为虑,像先生说的那样,如果他们真执意找死,一营长你会看到一出好戏的。」 二营长露出一个玩味笑容,继续道,「好了好了,土匪跑了,现在该我们去看看,这寨子里,有没有啥好的战利品了。」 说着,带人冲进了面前的寨子,回过神来的一营长,留下两个连的兵马,护卫苏祁安的安全,随即也冲进寨子,看看有啥好的战利品。 这群土匪和其他各州的土匪不同,并没有什么绑架肉票的习惯,都是当场截杀。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省事,二来是带着肉票,去做勒索赎金,哪怕在小心谨慎,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在交州,任何的豪门大户,背后都有祭司联盟的影子,真要是被发现了,凭祭司联盟的势力,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当场截杀,无论抢到什么,都不会留活口。 哪怕被追踪,他们早就逃进原始丛林,逃之夭夭了。 对于这些土匪的狠辣 ,苏祁安在踏入交州地界,就曾领教过了。 可惜,这一招对于常年和土匪打过交道的苏祁安来说,并不管用。 这种原始丛林,苏祁安早就派人去测绘过,侦查连、特种连,带着当地的几个老向导,曾经深入原始丛林长达一月之久。 测绘地图,基本上是每个新兵,都要学的基本科目,哪怕不精通,但也要基本看懂。 所以,对当地兵士来说,这原始丛林是一道天堑,可对苏祁安手下的东山军来说,这就是他们实操的科目。 和复杂的地形打交道多了,自然而然的都能成为行家里手。 因为这些土匪奉行的是不留活口,抢到什么用什么,所以寨子里,基本上并没有多余的钱两。 钱两不过几千,粮食不足五石,其他的,就是一些日常用品,数量也不多。 苏祁安可没客气,全部没收,而后一把火将寨子给烧干净。 带着三团的人,继续前往下一家。 苏祁安的剿匪行动,如同风一般,随着逃离的土匪头子嘴里,传遍开来。 方圆百里的土匪,听到消息,有的立刻不犹豫,当场收拾家底细软,带着众兄弟赶快跑。 而有的,却很头铁,仗着自己手里有人,又藏在深山老林,凭借地形优势,即便打不过,他们也能从后山跑路。 丝毫不怵苏祁安,非得跟三团碰一碰,对于这些人,苏祁安不惯着,二话不说,直接强攻。 直接上投掷车,一营、二营来个冲锋,这种猛打猛攻的架势,不足一刻钟,就攻破了寨子。 这些大山头的土匪,哪里反应过来,就看到一群不要命的兵士,身穿藤甲,朝他们砍杀过来。 几乎是呈一面倒的趋势,如同风卷残云,摧枯拉朽的将这群百十来号的土匪,通通砍杀。 有些新兵,浑身是血,手握大刀颤抖着,毕竟是第一次杀人见血,有些紧张是难免的。 身旁几位老兵上前,拍了拍肩膀,宽慰着,缓解了新兵的情绪。 这就是建立兵士委员会的好处,每个班里,都是有两三个资深的老兵,担任班长、班副,以及班骨干,带着六七个新兵。 他们就像一个新兵班的家长,兄弟,无论有什么话,都可以跟班长,甚至兵士委员会倾诉。 老兵和新兵之间,就像一家人,通过士兵委员会,将他们的感情衔接起来。 只有战斗才能让新兵迅速成长,刚才还有些紧张的新兵,在经历了几次砍杀后,逐渐适应。 他们能够如此放下心中紧张,全力奋战,身上的藤甲,也是功不可没。 本来苏祁安打算给每个兵士,都配套一副铠甲,但这里是交州,不是在京都时候。 在京都,他手中的兵的兵士装备,都是皇城皇家铁匠打造的,根本不怕缺材料。 现在来了交州,苏祁安的扩军,说直白的,并不符合大凉律法,但他能扩军成功,仗着就是土城之主的身份,以及交州高度自治的复杂性。 加上苏祁安来交州,说白了,和自生自灭没什么区别,他做什么事,都和皇族无关,当然也包括他被追杀,被人对付。 要是好运活下来,是他的本事,要是死了,也是他的宿命,无论结果如何,都和皇室无关。 交州的铁矿,本就不多,而且大部分掌握朝廷手中,苏祁安不可能去抢,好在交州竹林多。 他因地制宜,找了一批当地的工匠,和带过来的铁匠,依靠当地材料,大规模的建造了藤甲。 藤甲优点很多,轻便、防御力强,这点,当初在宁州战场,苏祁安建造过一批,在战场上的表现,是深有体 会。 同样的,藤甲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怕火。 当初在宁州建造的那批藤甲,后来就是因为火攻,基本上都报废了。 所以这次的建造,苏祁安花了大功夫,和建造的竹匠、铁匠,开了好几次会,研制出好几版的藤甲制作图。 但效果都不太理想,但苏祁安并不打算放弃,专门成立了研发部。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研制更好的兵器装备,像这次大出风头的小型投掷车,就是研发部的杰作。 在土城县中,最重要的部门,也是苏祁安最看重的,就是这个组建的研发部,不但承担军工,还有民用。 比如改进耕种工具,运输工具等等,投入的资金也是最大的。 苏祁安来到大凉,深刻的认识到,要想战胜四方蛮夷,和他们的战斗中,就得改进自己兵器装备的不足。 大凉这个朝代,商业很发达,每年的税收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多钱,才会养得起超过七十万的庞大军队。 才会割地称臣纳贡,但在武器装备的更新上,也就是发明上,是极其古板。 那种古板让人觉得僵硬,固化,说到底一切还是源于高祖皇帝的重文轻武,虽然屯兵七十多万,但这些兵上下不一,行军打仗僵硬,只会被动防御。 也就是靠着人多,才勉强守住了大凉的地盘,但这种所谓的平衡,不可能一直保持,总有一天,北方大荣的铁骑,南下是早晚的。 所以,苏祁安建立研发部,是重中之重,哪怕目前多是失败产品,但只要有进步,就有希望。 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祁安无形中融入到了凉人之中,而不是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这个落后的封建朝代, 和这个朝代的人接触,他发现,无论是凉人,还是当地土著,其实他们都很聪明。 只是没人发掘他们的潜力价值,没有伯乐,这或许就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原因吧。 苏祁安现在更多的心思,从刚开始的领导,到转移发现可以给他闪光的人才当中。 如李虎、赵大、瘦猴、小妹、孙文、黄文彦、吴用…这些都是苏祁安发现的人才。 只要他识人善用,这大凉早晚有他的立足之地。 第三百十五章 剿匪带来的震动 苏祁安有些感叹,来到大凉,也有几年时间,谁承想,当初一个还需要妻子想办法救济,连饭都吃不饱的一介穷酸秀才,如今也到了这一天。 虽然西州的背叛,导致他的大本营悉数被摧毁,但现在的他,再度在交州发展起来。 这研发部,就是苏祁安发展的夯实基础,虽然目前大部分是失败品居多,主要原因还是没有合适的人才。 苏祁安虽然带了一批能工巧匠,各行各业的老手不少,但主要还缺一个行业大拿。 这点,苏祁安早就让吴用看看,多给他留意留意。 研发部的成立,大部分制造改进的都是常规冷兵器。 并非苏祁安不想造枪造炮,而是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苏祁安的确来自现代,当然知道枪炮这种热火力的强大,但他本身不过是一介大学生,业余的兴趣爱好,也就是一名专业的射箭运动员,加上喜爱钻研历史。 至于搞发明这套,哪怕给他现成的图纸,也不一定弄的出来。 苏祁安能够搞出烈性炸药,本身火药这玩意,在大凉已经普及了很多年,加上他了解的一些简单的化学构造。 找几批老匠人,多事几次,搞出炸药并不算什么。 让他去搞枪炮这玩意,起码要举全国之力,还得发布鼓励政策,毕竟枪炮这玩意,真要造出来,不得严重威胁到皇室安危,砍头都算轻的。 谁敢找死去尝试制造那玩意,而且别的不说,就算制造出来,他的质量绝对无法和现代枪炮一样。 大凉这种封建社会,本就是农业大国,是典型的农耕文化,商业发达已经是奇迹了,想要工业迅猛发展。 这无异于发动一场工业革命,恐怕整个大凉的思想都得翻转一遍 苏祁安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去改造整个大凉百姓的思想,推翻苏凉皇室,搞什么民主。 这根本就不是靠他一代人,就能完成的,起码要经历一百多年发展,才能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 真靠苏祁安一人的话,那他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了。 没有现代化的工厂,严格的工业标准,即便制造出来,那质量,估计用不了几次,就得炸膛。 关键最重要的,还有一点,枪炮威力是大,但在面对乌央乌央,十几万,乃至几十万更多的大军,铺天盖地的攻击。 那种震撼的场面,怕得产生巨大的心理阴影,恐怕枪炮还未打几轮,就被无数的人流给淹没。 有些想法是好,但也得结合当时实际情况,大凉对外战争,包括大荣的军队作战。 靠的还是传统的大规模士兵冲锋,在整个国家的工业体系未达到规模下,造出来的枪炮,也改变不了整个国家的,灭国之战。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去搞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着眼当下,改善兵士的兵器装备,农业用具的发展。 这些,效果才是最显而易见的。 一营、二营搜刮土匪山头的速度很快,本来山头中,也没多少东西。 苏祁安就这样,带着三团的人马,一个一个点的去拔出。 在那些找死的土匪,不信邪非得硬碰硬,留下满地尸体后,先前那些还在犹豫的土匪,二话不说,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这次声势浩大的剿匪,用了好几天的时间,骚扰土城县多年的匪患,就在苏祁安的带领下,彻底的将其铲除。 土城县方圆百里范围,硬是做到了,不见一个残留的土匪,那些留下来的,都已经被苏祁安送去见阎王爷了。 这么多年的匪患,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苏祁安铲除,让土城百姓,都是颇为感叹。 他们的主人真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干净利落的见效。 土城县的百姓的日子,倒是清净了,可青城郡就倒霉了。 本来以青城郡的兵力,对付周边的土匪,算是过得去,达成了一种平衡。 但因为苏祁安的剿匪行动,一下子把这种平衡给打破了。 所有逃离土城县的土匪,他们去的目标,都是郡城。 并非他们故意要和郡守过不去,主要是这个苏侯爷逼的实在是太狠了。 不仅将土城县方圆百里范围的土匪,给驱赶殆尽,这还不够。 他带着三团的军队,继续朝着周边几个县开拔。 凡是中途碰到的土匪,有一个算一个,先是劝降离去,如果头铁执意不走,苏祁安不会客气,直接将其剿灭。 在苏祁安剿匪的行动中,并非没有碰到硬茬,有一座山头的土匪,起码汇聚了千人。 是青城郡众多土匪山头中,实力可以排进前三的,而且据说还是老牌势力。 别说当地县令不敢有所动作,哪怕是青城郡守、大祭司,对这千人之众的土匪,都有些忌惮。 他们手中的家伙,并不比当地兵士差,弓弩、盾牌可不少。 可就是这座声名显赫的大土匪山头,苏祁安的军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连人带寨,彻底铲除。 等苏祁安的军队撤离后,只剩下冲天火光,远处的人看着,目露震撼神色。 后面他们了解,这次苏祁安出动的可不止他手中的第三团,而是两个团。 最强战力的第一团,也就是苏勇的先锋队前身。 两千多人的集体合围,甭管这座山头多么固若金汤,碰上了苏祁安,都得落得寨破人亡的下场。 也就是这一战,一下子让青城郡各种大小山头土匪,谈起苏祁安就得色变。 苏祁安在他们那里,还有一个外号,魔鬼侯爷。 也就是这一战,把青城郡内所有土匪,打的都失了声。 他们当中,再也没有头铁的人,只要听到苏祁安的动静方向,会以最快的速度,收拾细软跑路保命。 因为苏祁安的名声太大,导致了郡内的所有土匪,都是朝着郡城涌来。 一下子,这种平衡打破,原本治安算可以的郡城,随着大批的土匪纷纷落户,郡城瞬间关门戒严。 往日的繁华,瞬间变的冷清起来。 别说郡城了,就连大祭司的地盘上,时不时都有土匪袭击。 这让二人一阵苦不堪言,原本是针对苏祁安的围困想坐收渔翁之利。 没想到,他直接带兵剿匪,一下子打的这群土匪失了声。 他们哪里知道,这个苏祁安在剿匪上,竟然如此恐怖。 二人相视而坐,听着手下汇报,一阵无语。 这次,他们又栽在苏祁安手里,接二连三的被苏祁安轻而易举化解,要是被州牧知道了,他们的小命怕是难保。 一阵沉默后,大祭司开口了,「苏祁安对付土匪有一套,的确是我们疏忽了,但那群囚犯和流民并没有被他彻底驯服,我们藏在里面的人手,说不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青城郡守抬眼看了大祭司一眼,轻声道,「你这话说的,自己信吗?」 「这…」大祭司底气顿显不足。 他们都很明白,苏祁安对待土匪,都是如此雷厉风行,至于那些囚犯流民。 说句不好听的,但凡流民囚犯有些异动,弄什么暴乱,他们相信,苏祁安铁定会搞雷霆手段。 不说将其铲除,但分化瓦解,这是他的拿 手好戏。 在无数兵士的监视下,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中,谁敢闹事,那就是找死。 大祭司满脸不甘,忽然道,「那我们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他安稳发展吧。」 「现在的土城,据我所知,比小祭司统治的还要好数倍,最多不出几年,你的郡城怕都敢不上,这小小的土城。」 「还不如直接召集大军,直接开拔土城,就不信了,他一个几万人的小县,你我联手还拿不下他。」 大祭司这话,明显说的是气话,从人口还是地盘上,单独拿出来,对苏祁安都是碾压。 要想集结军队,像小祭司那样,直接攻打苏祁安,这事做起来确实容易。 但后果,他们无法承担,别说他们,恐怕州牧李康,都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用此下策。 真要是集结兵力,全力攻打土城县,那交州怕的陷入动荡之中。 到时候,不说朝廷那边知晓与否,隔壁的南州,怕都不会放过这绝佳好机会。 南境三州看起来是一个整体,实际上是各怀心思,三州都是独立发展。 特别是占据中间位置的南州,如今是最像大凉各州,是真正做到,境内只认大凉官员,至于祭司啥的,算是销声匿迹。 交州一旦出现啥变动,南州牧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定会出兵干预。 将交州收归自己势力范围,这块肥肉,无论换做谁担任南州牧,都不会放过。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集结兵力,全力攻打土城县。 为别人做了嫁衣,这是最不明智的。 大祭司的牢骚说完不久,沉默的青城郡守忽然道。 「既然明的不行,咱们就来暗的,你来,我们这样…」 说着,大祭司的耳朵凑了过来,听着青城郡守的窃窃私语。 刚才的愤懑,一下子舒缓,甚至目光中带着几分异色。 他看着青城郡守,犹疑问道,「这么做,真的可行?那个姓苏的会相信我们吗?」 青城郡守摇摇头道,「信不信这是其次,反正他不是爱剿匪,那这次我们通报州牧,让州牧对他下令。」 「他好歹也是侯爷身份,有些事情他还是要做的,到时候等时机一到,我们的人手一出动,就是这个姓苏的死期。」 第三百十六章 发现人才 「说的在理。」大祭司点头。 「这群土匪受了我们这么多的恩惠,也该他们拿出自己的诚意来,交州可不养废人。」青城郡守目光冷冽,低沉道。 大祭司目光闪动,和这个苏祁安交手几次,让他们感觉到此人是个相当棘手的人。 先前本以为在幕后操纵,混一些人手进去,引发一些骚乱,而后坐收渔翁之利,但他们确实低估了苏祁安。 这个姓苏的,在对内的人心控制上,相当有一手。 他能够毫无顾忌的率军出城剿匪,不怕隐藏的人在城内搞事情。 就是出于对土城官员人手的信任,对土城百姓的管理,同样有一套。 他们这种阴谋诡计,对付其他人,或许有用,但和苏祁安交手后,有些上不了台面。 既然暗的没用,他们只能来硬的了。 他们担任大祭司,郡守多年,可不是吃干饭的。 交州匪患,如果没有像他们这类官员,本土势力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发展到现在。 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必须铲除苏祁安,在见识了苏祁安的实力后,倘若任由发展。 很可能到时候,苏祁安直接反制他们,到那时,那就完了。 趁着势力发展不大,及时的扼杀在摇篮里,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时不时骚扰郡城周边的土匪,青城郡守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当即下令,如若在出现土匪袭扰郡城,见一个杀一个。 同样的,大祭司这边,也是下达了和青城郡守一样的命令。 平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微纵容一番,但闹过头了,别怪他们翻脸无情。 命令下达后,很快起了效果。 直接杀了一批不知死活的逃窜土匪后,剩下的土匪立刻安静下来。 乖乖的待在城郊,在没有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一时间,这群土匪们,就像受气包,夹在中间,可是相当难受。 反观苏祁安这边,这次的剿匪,整整持续了七天,不仅彻底肃清了土城县百里的匪患。 连带周边几县的匪患,也是一并铲除。 七天的时间,苏祁安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土匪圈。 现在的土匪们,不说听到苏祁安的名字,吓的胆战心惊,但会第一时间望风而逃。 七日剿匪后,苏祁安决定暂停行动,返回土城县。 这次剿匪的目的,已经达到,在继续剿匪下去,意义不大。 一方面三团的口粮快消耗殆尽,另外一方面,在继续下去,就出了青城郡。 那战线拉的可就很长了,没有得到当地郡守的支持,光靠苏祁安的这支孤军,时间长了,会有疲软之势。 所以,撤军暂停行动,是最好的上策。 随着三团陆续撤军,这次的剿匪行动,算是告一段落。 听到风声的土匪们,多日悬着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他们生怕苏祁安会像个疯子一样,剿匪不死不休,还好,这个侯爷终于撤了,他们至少可以喘息一会了。 此时的齐安城中,吴用正率领众人在城门迎接苏祁安返回的三团。 没一会,视线尽头,便看到归来的三团军队,吴用快步上前。 这次剿匪,三团兵士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双眼却是闪动着兴奋目光。 虽然这次有伤亡,但却得到了磨炼,从长远来看,算是一件好事。 返回的三团,在苏祁安的安排下,陆续分批下去开始休整。 看着没有啥事的苏祁安,吴用悬着的心落了地。 一城之主亲自带队,如何不让众人担心,好在苏祁安没事。 苏祁安看着吴用,第一句就是询问那群被控制的流民囚犯。 苏祁安可不傻,这些人中肯定藏着一些暗中搞事的人。 在率军剿匪前,他就嘱咐过吴用,在他回来前,务必将每个人的身份筛查清楚。 吴用连忙道,「先生放心,在二团的配合下,下官带着手下官员,已经将混在人群中借机搞事的人基本抓获。」 「至于藏着很深的人,是跑不掉的,有嫌疑的人已经严格布控了,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会被拿下。」 吴用的汇报,苏祁安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点点头,示意带着他,去看看这群来到土城县的流民囚犯。 这群流民囚犯人数比较多,起码有五百来人。 但在进入齐安城的第一时间,就被宋彪的二团给控制。 根据年纪性别,所犯之事,分别暂时看押在四个场地上。 每个场地上外围,起码有一个连的兵士负责。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 无论是流民还是囚犯,都是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为所犯罪责轻重,就会相应照顾。 小心谨慎点,总没有错。 在吴用、宋彪的带领下,苏祁安走遍了看押的四个场地。 这群人都是蓬头垢面,脏兮兮的样子。 苏祁安对二人交代了一番,他们之前犯了什么罪,起码也得有件干净衣服。 对于这些人,苏祁安有他的打算,对待这些人,考察甄别一个月,达标者,苏祁安会将他们留下来。 不达标者,会划出一块地,给他们提供地方,但平时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视。 这五百多人,要是合理利用,还是能够给他一些帮助的。 哪怕是囚犯,只要有悔改之心,来到了土城县,苏祁安也会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至于青城郡守会不会借机,以此事针对苏祁安没权利赦免他们的罪行,苏祁安并不担心。 青城郡守要是有胆,大可去状告,人是他们送过来的。 土城是他的地盘,要想凭这事弄到苏祁安,早就发难了。 土城县,他就是绝对掌控者,不客气说,县内所有人的生死,苏祁安都有生杀大权。 这就是高度自治的交州,成为一方城主,哪怕是最小的掌控者,都有绝对的权利。 苏祁安心里,巴不得他们能多送流民囚犯过来,他正缺人手了。 在苏祁安一众巡查时,忽然,一位佝偻的人影,毫无预兆的直接冲了过来。 这一幕让吴用、宋彪吓了一跳。 「保护先生,快!」 一下子,大批的兵士直接将苏祁安围了起来。 刀尖对外,随时应对突发事情。 同时,一队兵士朝着佝偻人影冲了过去,就想将其拿下。 但紧接着的一幕,让众人都懵了。 这人并非是冲向苏祁安,身体十分灵活巧妙的躲开了兵士的捉拿。 直接朝着苏祁安的前方跑去,更准确的说,是朝着一位百姓推着的两轮车而去。 扑通一声,直接半跪地上,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两轮木车。 眼里发光,嘴里还念念有词。 「妙啊,真妙啊,竟然把独轮车改造两轮车,以一个大轮用两个小轮代替。」 「不仅有良好的稳定性,更是有相当的灵活性,这我怎么没想到了,实在是太妙了。」 趁着这时,扑空的兵士一拥而上,一把将此人 给拿下。 即便被拿下,这人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现在的状态,大笑出声。 这时看出一些名堂的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兵士将此人放开。 他走上前,距离此人不过半丈的位置停了下来,他打量着此人。 这人年纪不算很大,约莫五十左右,一双粗糙的双手,说明此人不是个农民就是工匠。 虽然衣着邋遢,但脸上露出浓浓的兴奋之色,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没有兵士的束缚,这人再度上前,上下其手,观察着眼前的二轮木车,直接把苏祁安他们当做空气。 见状,苏祁安没有打扰,而是吩咐一声,很快有熟识此人的流民上前,将这人的消息,告知了苏祁安。 这人姓雷,至于叫啥,并不清楚,是一个老工匠,但来头很大,据说曾经在京都工部任职,曾参与过京都皇城的修建。 大到皇城修建,小到工农具的改造发明,都是得心应手,是工部的一个资深匠人。 只是因为痴迷建造,在人情世故上一窍不通,一日,在某些事上得罪了京都权贵,直接剥夺身份,贬为流民,流放交州,平时大家都称呼他为雷匠头 哪怕被流放,雷匠头也是醉心研究各种农具的改造。 像今天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初在青城郡城,就闹出过这样的事。 后面挨了鞭子,但依旧死性不改,最后跟随着流民,一起流放土城县。 听着介绍,苏祁安的双眼闪动着光芒,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一直心心念念想找的行业大大拿,没想到阴差阳错,被青城郡守、大祭司,送到他的面前。 这如何不让苏祁安开心。 苏祁安当即下令,立刻将此人接到土城县研发部,好吃好喝的供着,对待人才,就得表现尊重。 吴用、宋彪对视一眼,自然看出苏祁安的用意,二话不说,直接派人将雷匠头给保护起来,带着离开这里。 目送雷匠头离去,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并没有离去,反而站在流民囚犯的面前,朗声道。. 「来到土城县,如果你们都有像雷匠头那般奇yin巧技,本侯可以保证你们日后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免除你们身上的罪责。」 「本侯需要人才,即便你们不是人才,但只要想学,愿意替土城县的建设贡献一份力,本侯同样保证,你们的性命无忧,可以安全的生活在土城县。」 苏祁安的这番话,带给这些流民囚犯的震动很大的。 他们在来之前,早就听闻这位土城侯爷有过人之举。 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心思各异时,忽然,流民囚犯中,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犹疑响起。 「你…你是苏先生?」 第三百十七章 再遇陈到 苏祁安目光看去,在囚犯一列中,一位披头散发的青年站了起来,言语中带着几分犹疑。 苏祁安目光打量,说话的人,衣衫褴褛,披散的头发掩盖着外貌,根本看不清此人是谁。 但那道声音,让苏祁安有种熟悉感,眉头微皱,「你是?」 听到苏祁安的问话,这人十分激动,连忙上前,身旁的兵士见状,就欲保护苏祁安,但被阻止。 此人拨弄着长发,连忙道,「苏先生,是我啊,我是陈到。」 这话一出,让苏祁安惊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这人,带着几分惊色,「陈到?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到交州,你怎么会成为囚犯,这发生了什么?」 陈到的出现,让苏祁安颇为吃惊,对于陈到,算不上讨厌。 当初的京都保卫战,陈到并没有和郑良那群公子哥,直接跑路,而是和潼关守军,一同作战。 虽然最终潼关被攻破,但陈到的表现还是有目共睹的。 堂堂一品公之子,京都的权贵侯爷,陈到比叫其他权贵子弟,心里还是有些血性的。 就这点,足以让苏祁安对他刮目相看。 他记得京都保卫战结束后,陈到同样因功封赏,按理说,现在的他,应该在京都过得很滋润,怎么会成了囚犯,而且还被流放交州。 最后与苏祁安相见,这着实把苏祁安吓了一跳。 看着将自己认出来的陈到,他脸色激动,想要说着什么,但因为太激动,一些话反而说不出来。 苏祁安连忙安抚着他,一个眼神示意,将这里看押的囚犯流民,交给吴用、宋彪,他带着陈到转头离去。 苏祁安大概能够猜到陈到如今样子,怕是家道中落,遭遇什么变故。 估计一些话说来话长,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还是找个房间,苏祁安和陈到二人好好聊聊。 随着苏祁安一连将两位囚犯带走,而且看样子是发现了他们的闪光点,兵士护送都是很慎重。 这让这些流民囚犯内心激动,他们可是囚犯啊,是戴罪之身,哪怕没有罪,只是流民,但也是大凉最卑贱,没有身份的底层人。 但这位侯爷,非但没有嫌弃他们,反而对所谓的人才恭敬有加。 这如何不让众人颇为激动,在这时候,吴用发挥了自己的口才水平,趁势说道。 「各位都看到了吧,我家侯爷一向求贤若渴,求的不止是大才者,更求的是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 「只要你们有本事,能够替土城建设贡献一份力,你们身上了罪名,入了土城,就能够被侯爷抹去。」 「这么好的机会,各位还等什么?要是错过了,可就没下次了。」 这话说完,一下子,这群囚犯流民各个激动起来,纷纷站了起来,大喊着。 「我…我我,我是来自中州的一名铁匠,擅长打造各种铁具、农具,不夸张的说,只要给我足够材料,就没有我打造不了的工具。」 「还有我,我是来自西北边境的,擅长养马,凡是经过我手养的马,无不都是能征善战。」 「……」 一时间,这群囚犯流民中,一下子,蹦出了各行各业的人物。 有养马的,铁匠、木匠、农民、治理水患的,纺织的… 可以说,基本上各行各业都被囊括,看着众人积极表明自己的技能。 吴用点头,让宋彪带着手下兵士,一个一个核对。 苏祁安需要各种能工巧匠,吴用就是筛查的人,只有过了他这关,才能成为土城的一员。 而后在经历长时 间的考察,根据自己所做的贡献,在是否决定调入研发部。 这之中,为的就是避免出现浑水摸鱼,甚至搞事的人。 为研发部挑选合适的人才,是吴用的重点工作之一。 随着这群流民囚犯逐个逐个的甄别,此时,将陈到带到一处安静房间的苏祁安。 二人开始交谈,通过谈话,苏祁安基本上大概能知道陈到为何会落得如此处境。 在苏祁安离开京都,返回西州后,陈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身为一品公的陈国公,在翌日的朝政上,毫无防备的,直接被郑、赵两位国公弹劾。 弹劾的理由也简单,当时的陈国公除了国公这个身份,最重要的是负责京都安全的最高军政长官。 可在他的负责下,非但没有发现入侵的狼骑兵,差点导致狼骑兵攻破京都。 虽然最终苏祁安力挽狂澜,解除了京都的危机,但陈国公的保护不力,是无法推卸的。 等到朝堂处理完苏祁安的事后,直接反手陈国公遭受弹劾。 被弹劾的陈国公自知理亏,接受认罚,谁知道,郑、赵两位国公,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 大肆弹劾,不知道从哪里收集到,关于陈国公在京都这么多年,利用自己的一品公身份,大肆打压各部官员。 纵容府内人员,恶意收购京都各大店铺,引的京都百姓怨声载道。 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罪证上呈,苏玄庸本想大事化小,简单的先将爵位一品将至二品就完了。 可认证物证俱在,这事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苏玄庸想要按捺下去很难。 无奈只能将这事交给二皇子、四皇子审问,这次的审问经历了一个月。 牵扯出来的罪证,越来越多,甚至都查出陈国公府上,私藏许多军事违禁品。 这事一曝光,京都众人沸沸扬扬。 最终革除陈国公爵位,抄家陈国公府直接一撸到底,贬为庶民,但念在陈国公多年辛劳份上。 连同家眷在内,留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家族流放交州。 京都距离交州,可有上千里,一路路途遥远。 这一路走来,可谓相当辛苦,土匪打劫、生病,可谓常态。 一路走走停停,等来到交州时,上千人的陈氏家族,活着的,不足三分之一。 其余人等,不是风餐露宿中途病逝,便是遭到土匪截杀。 这之中,便包括陈到的父亲,陈国公。 在踏上流放交州的路途,大约走了五百里左右,或许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又或许是心中有郁结。 最终愤愤不平,在途中病亡。 而活着到达交州的陈到等人,也过得很惨。 流放交州可不是享福的,是要服徭役的,还剩的三百多人,陈到能够联系到了,也只有身边十几人。 至于其他人,全部打散,分到交州其他地方服徭役,陈到现在都是这般惨兮兮样子,就更别说,其他家族子弟了,怕是凶多吉少。 听着陈到讲述,苏祁安脸上也是露出复杂神色。 原本声名显赫的京都陈家,这才多久,眨眼间便直接倒台。 家族覆灭,多年积累的权势,成了过眼云烟,可谓家破人亡。 一代权贵侯爷陈到,如今沦落到如今地步,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对于陈家,陈国公,苏祁安并没有太多好感,当初在京都的弹劾中,这个陈国公可是没少针对苏祁安。 但对于陈家的陈到,苏祁安没有那么厌恶,怎么说都是两次共同上过战场的战友。 不说亲如手足,但讨厌却是算不上。 而且如今庞大的陈家,已经灰飞烟灭,陈国公也病亡了,苏祁安没必要和陈到这些残余家眷过不去。 陈到在讲这些事情时,脸上很平静,看样子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成长了许多。 这种大起大落,还没有被击垮,这个陈到在某些方面,确实比那些纨绔强不少。 苏祁安拍了拍陈到肩膀轻声道,「陈到,既然你来了土城县,以后就安心的生活在这里,至于你失散的家族之人,我也会派人寻找。」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陈到十分感动,他二话不说,竟然扑通一声,直接对着苏祁安跪了下来。 「陈到,你这是干什么。」 苏祁安就欲搀扶,但陈到却是铁了心的不肯起来,他认真道。 「苏先生,这一跪,是陈到替家族家眷,对先生的大恩大德,表示感谢。」 「陈家屹立京都多年,也有许多好友,但陈家族出事后,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沾染霉运。」 「这种世态炎凉,我已经看透了,但苏先生你,却如此的仗义相助,说起来惭愧,父亲在世那样对付你,弹劾你。 「我曾多次劝解父亲无果,没想到陈家在最困难的时候,还是先生不计前嫌相助,这让我颇为愧疚。」 「先生大恩大德,陈到没齿难忘,现在的我没有什么能报答先生的,但陈到发誓,只要先生能用的上我的,只管开口。」 「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陈到在所不惜。」 陈到的这番话,说的很真诚,脑袋又是在地上重重啊磕了几个头,等到苏祁安将他搀扶起来时。 他的双眼,明显一片通红。 何为雪中送炭,今天陈到是真正的明白了,他的心里十分后悔。 如果早知道有这天,说什么也要说服自己父亲帮助苏祁安。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陈到现在能做的,就是听从苏祁安的命令。 哪怕苏祁安让他现在当场自杀,他也绝对不含糊。 就凭苏祁安对他说的承诺,陈到一死,也死而无憾。 第三百十八章 怪人雷匠头 看着陈到如此激动,苏祁安宽慰着,像似想到什么,问道。 「陈到,我有一事想问你,不知你。」 陈到点头,接过苏祁安的话说道,「先生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不用顾虑,我这条命都是先生救的,有什么我知道的,一定告知先生。」 既然陈到都这么说了,苏祁安没有顾虑直接道,「你的父亲,陈国公好歹是京都一品公,位高权重,即便查出所谓军事违禁品,或者恶意收购商铺等等,但这些事,京都哪一方权贵是干净的?」 「而且据我所知,你的父亲背靠四皇子,想要扳倒他,没那么容易。」 「如此深厚的根基,说铲除就铲除,这之中…」 「先生,你的意思是我的父亲,成了一颗弃子?又或者说是京都一众权贵,达成的共识?」 苏祁安目光闪动,他不敢确定,但从了解的情况来看。 这个陈国公多半就是京都两位皇子相斗的牺牲品。 二皇子、四皇子之间的争斗,基本上京都的权贵都清楚,甚至他们私底下,早早的就偷偷站队。 像陈国公的背后有四皇子,只要仔细探查,这都不是秘密。 朝堂中,最有权势的,就是四位一品公,分别是楚、郑、赵、陈。 除了宰辅楚国公忠于苏玄庸,从不站队,加上年纪原因,快致仕了,因此拉拢价值不大。 反而排在后面的三位一品公,才是重点对象。 郑国公支持的是二皇子,而赵、陈两位国公则是四皇子。 从优势上看,明显是四皇子苏泰有优势,但偏偏陈国公一撸到底,陈家被铲除。 按理说,身为四皇子的苏泰,应该竭力保下陈国公,可最终的审判下,四皇子别说阻止,哪怕连说话都没有。 直接默认陈国公一撸到底,陈家满门抄家,流放交州。 这是很不正常的事,能让四皇子这么做,很大可能就是他和二皇子苏哲达成了协议。 这协议苏祁安暂时参不透,但多半和人员调动上位有关系。 能让四皇子舍弃陈国公这样的一品公,这背后的利益绝对很大。 这事苏祁安虽然有猜测,但说真的,他也无能为力,皇权斗争,特别是事关皇子们的夺嫡斗争,是极其凶险。 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像陈国公这般,满盘皆输,对苏祁安来说,这事目前不是他能掺和的,远离京都,是苏祁安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估计要不了多久,京都就会出现大的人员变故了。 苏祁安看着陈到,张嘴想说什么,但被陈到打断了。 「先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经历了这么多,不说心若磐石,但我也看开了许多,什么权势,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随时因为上面的一句话,可能就转瞬即逝。」 「我现在的想法就一个,能够和家人团聚,安心待在先生身边,为其效力,其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如此通透的陈到,苏祁安点头,「嗯,既然你有如此想法,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走吧,你身上的罪籍,我会弄掉的,来了土城,那就好好生活。」 「感谢先生,陈到没齿难忘。」 说着便又要跪下去,这次苏祁安手疾眼快,制止了他。 「好了,在土城没那么多规矩,正好跟我去看看,招募的一些人才。」 陈到点头,随着苏祁安离开屋子,朝着雷匠头居住的地方走去。 这一路走去,陈到的目光早就被沿途的道路、房屋吸引。 因为先前囚犯的身份,刚踏入土城地界,就被宋彪的手下管控,根本没有 了解土城的机会。 陈到知道土城县,有三个城,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齐安城。 听说之前是什么小祭司住的地方,但自从归苏祁安拥有,改名后的齐安城,发展的那叫一个蓬勃。 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早就被石料填平,一些主路上,铺满着石砖,一眼看去,十分平整。 其他填上石料的道路,有着无数的石匠正忙碌着,街边的茅草屋,正陆续的拆除,改建成一座座竹屋。 当然并非所有房屋,都是竹屋,在齐安城地段比较好的位置,有几座已经用石砖建造好的石屋,在配上一些木雕,看上去十分幽静。 虽然无法和其他各州郡城相提并论,但在某些方面,已经和一般县城差不多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像这种好的石屋,可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有权势的豪门居住,而是苏祁安特意下令给为齐安城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百姓准备。 不仅是在齐安城,整个土城县,只要是为土城县建设做出贡献,都会按照各项指标,划分房屋居住。 城中百姓,如今基本上家家都有房屋居住,这些可不是苏祁安在旁吹牛,而是陈到亲眼目睹。 一路上,陈到碰到的百姓不少,有凉人,更有土著,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任务,能够让两族的人,和平相处,这确实很难得。 虽然有些劳累,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开心笑容。 这一幕,是陈到从未见过的,别说他了,哪怕放眼其他各州,没有哪一座县城百姓,论生活质量,有土城县百姓高的。 一路看去,街道干净,每一块土地都得到了充分利用,根据划分区域不同,分别划分了居住区,耕种区,商铺区,以及纺织、锻造等等生活作坊区。 这些区域,看起来有些不太成熟,但是起码已经有雏形了,只要给时间,必定会发展很好。 现在的土城县,基本上是做到了生活品自产自足。 没有衣服,就开设纺织工厂,自己建造,没有农具,就自己打造,耕种的土地不够了,苏祁安会亲自带人去开垦荒野。 反正一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土城中,对于自力更生,苏祁安是大力鼓舞的,表现好的,会奖赏银子。 现在的齐安城,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路上,只要碰到苏祁安,每个人都是发自真心的问好。 也没有什么跪拜,惧怕,那笑容,除了尊敬,还有开心。 「没想到大凉地界,竟然有这样的地方,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陈到感叹着,脸上写满了羡慕。 越是经历过他这种大起大落,上千里的沿途跋涉,各种人情冷暖后,突然来到这样一个类似世外桃源的地方,如何不让陈到激动。 同时他的心里,愈发坚定一个目标,无论怎样,一定不给苏祁安丢脸。. 很快,二人来到了雷匠头住的地方,此时的雷匠头,早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但头发依然披散,他的面前,是一辆改造后的两轮木车。 苏祁安吩咐了,只要是雷匠头要的,有什么,尽量满足。 雷匠头不愧是痴迷建造,第一件事就是想要一辆两轮木车,现在的他,已经观察了有半个时辰,嘴里念念有词,一直重复说着一句妙啊。 苏祁安的到来,这次雷匠头没有冷落在旁,反而一把抓住苏祁安,连忙问道。 「这辆两轮木车,是你改造的?」 苏祁安点头,雷匠头大笑出声,一连说了三个好。 随即道,「小娃娃,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吧,老头我不会离开这里,会留下来,会替你研制改造新工农具, 甚至是参与土城的整个县的道路区域规划,但老头我有一个要求。」 「雷老请讲。」 「小娃娃,你能改造这辆木车,一定有自己的设计图纸,我想你一定不止有一张,老头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你的设计灵感,看完就还你。」 对于这个苏祁安没有拒绝,这个雷匠头猜的还真对,苏祁安的确有不止一张改造工农具,甚至是水利工程的图纸。 但却比较潦草,甚至有些天马行空,毕竟苏祁安也不是专业制图出身。 他能够设计图纸,多半还是和他带来的诸多能工巧匠现学的。 这些图纸,也不是什么机密,就是苏祁安随便画画,真要具体实施起来,具体的参数细节,敲定还得要好久。 给雷匠头看看,也没什么大碍。 不一会,在苏祁安的吩咐下,一个小箱子被下属抱了进来,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叠叠都是大量的草图。 不知道,还以为是小孩随便胡乱画画,这些看似潦草啊图纸,在雷匠头眼里,一下子让他两眼放光。 他一边翻阅,一边评价着,「嗯,有点意思,原来还可以这样?果然你是业余,这参数不对,真要是这么做了,早就塌了。」 「哦,我明白了,如果从这里打通,这就成了,难怪我多次失败,原来是这样。」 雷匠头的神神叨叨,听的苏祁安脸色变化,真不知道他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 但从雷匠头的表现来看,苏祁安大概能理解,这人为啥会在京都得罪人了。 就他这种毒舌,丝毫不看别人脸色,也不照顾别人情绪的,能够活到现在,算是好的。 雷匠头的神神叨叨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都未看苏祁安一眼,显然是痴迷了。 随即道,「小娃娃,你说的那个研发部,老头我去了,跟你商量个事,把这图纸借给我几天,给我研发部的位置,我待会就去,要是没啥事,就别打扰我了。」 雷匠头的逐客令,让苏祁安哭笑不得,但他也没多说什么,人才吗,性格古怪很正常。 只要此人能去,其他什么就是小事,苏祁安和周围兵士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第三百十九章 交州牧令 苏祁安带着陈到前脚刚走,陈到问道,「先生,有句话我想提醒下您,这人的身份还是查清为好,这么快进入研发部,怕会出事,」 看着陈到脸上的担忧,苏祁安笑着道,「呵呵,陈到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这事会有人去办。」 「在这方面的管理上,已经有很完善的审查制度了,否则这偌大的土城百姓,我是如何管理过来的。」 「而且识人,最重要的,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放手去干,这才是一个管理者该做的事。」 陈到若有所思点头,「多谢先生教诲,我明白了。」 对于雷匠头身份的确定性,苏祁安有一事并未告知陈到。 在京都的那段时间,关于雷匠头此人,苏祁安听闻过,只是没有见过面。 当时的他,就很想和这位工匠大拿好好聊聊,但当时碍于自己被京都权贵瞩目,一时间不好去见见这位能工巧匠。 没想到在交州这地界,就是这么巧合,让他碰到了。 此人的身份在踏入齐安城时,就已经登记造册了,只是苏祁安率军剿匪一直没有时间过目罢了。 就在苏祁安带着陈到,大概熟悉了齐安城后,准备带着吴用等人返回土城县时。 吴用主动寻到了苏祁安,跟他通报了一件大事。 青城郡守下令,对土城关闭的关卡,再度开启,不再限制土城县与外界的来往出入,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是齐安城来了两个传令的人,他们奉命传州牧令。 来的两人,也不是什么没有来头的人,分别是大祭司手下的一位小祭司,另外一人则是郡丞。 能够让祭司联盟和当地官员,双双派人出面,足以看出对这次宣读州牧令的重视。 苏祁安目光闪动,轻声道,「带路。」 此时,齐安城的一座休息的客栈内,有两人身穿不同衣着,但脸上带着浓浓自傲的中年男子,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但二人的脸色,却是带着几分不悦,因为这所谓的客栈,其实就是一栋竹楼。 也就是比平常当地百姓高了几层,里面陈设的桌椅,休息的床榻,都是用竹子建造的。 这东西,只有下等贱民才用的,他们二位好歹也是有身份背景的,而且此次前来,奉的是大祭司、郡守的命,前来宣读州牧令。 他们就相当于所谓的差使,好吃好喝的伺候都是应该的。 但他们来到齐安城后,被带到所谓的竹楼客栈休憩,然后就凉着他们。 这把他们当什么了?完全就是轻视他们。 二人心里早就想好了,只要这个苏祁安来了,一定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就在二人这般想着,不久,竹楼外,响起脚步声,不一会,苏祁安、陈到、吴用三人进了竹楼。 不等吴用开口,小祭司和郡丞就迫不及待道。 「哼,真是好大的架子,这就是你们土城县的待客之道?莫以为阁下是土城之主,就可以轻视他人。」 「本人不仅是大祭司座下的二祭司,此次前来,更是代表州牧大人,向你们传达州牧令,你们这般轻视,我等说什么回去,也得在州牧大人那边,狠狠告一状。」 「没错,苏侯爷,本丞敬你是侯爷身份,就不与你们计较,但我二人是州牧差使,代表的是州牧,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实在有些过分了。」 「这样吧,本丞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赔偿银子五千两,家奴百人,今天这事就过了,如何?」 这二人的絮絮叨,直接把苏祁安三人都看愣了。 那不是被吓的,而是带着一种看待傻子的目光。 这二人张口闭口,代表州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是交州州牧。 一个小小的差使,也敢在苏祁安面前狂吠,更搞笑的是,这是苏祁安成为侯爷后,第一次被低于自己品级的家伙,当面敲诈。 别说今天来的是两位差使,哪怕是交州牧亲至,他要是敢这么和苏祁安说话,别说苏祁安了,苏祁安的五千东山军,都会让交州牧走不出这竹楼。 这二人不是傻就是蠢,不知道是谁给他们挑衅苏祁安的底气。 根本不用苏祁安开口说什么,二人声音落下瞬间,吴用直接冷声道。 「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一下子,竹楼外,瞬间冲出一批衙役,拿下这两个垃圾,还不至于动用东山军。 十几个衙役冲了进来,二话没说,立刻将二人拿下。 二人见状,立刻狂吠,「吴用,本官可是你的上官,你竟敢抓我,找死不成!」 「姓吴的,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敢动我,你是不想活了,本祭司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啪!啪!」 二人声音刚落,瞬间,两个耳光直接抽了上去。 这下,更让二人直接暴怒,谩骂声更激烈了。 但他们谩骂的越凶,耳光抽打的声音越响。 竹楼内,谩骂声夹杂着阵阵响亮的耳光响起,整整持续了有一刻钟。看書菈 终于,谩骂声停了下来,并非二人服软了,而是已经被耳光抽的说不出来话了。 他们的脸颊肿的老高,嘴角都溢出血了,苏祁安看着依旧死鸭子嘴硬,露出愤恨目光的二人。 他们的眼神说明,这次是他们大意,身边没有带人,如果身边带人,姓苏的,你张狂不了多久。 二人的愤恨,苏祁安根本不在意,他挥了挥手,陈到上前,从二人身上搜出了州牧令。 都不用打开,光是封好的蜡印,就能看出这州牧令是货真价实的。 苏祁安把玩着州牧令,坐在二人旁边,轻声道。 「别说本侯不给你们机会,你们现在可以滚了,回去后,你们可以带人,最好通知下大祭司、郡守,让他们一并过来,看看,这事是不是由你们的想法解决。」 说完,衙役上前,直接把二人给丢了出去。 竹楼外,隐约能够听到含糊不清的声音,不一会,在衙役的驱赶下,脚步声立刻远去。 二人的离去,陈到脸上挂着愤怒说道,「先生,你真不应该放他们离开,这两玩意什么东西,太嚣张了吧。」 「不说别的,单是他们如此以下犯上,目中无人,直接杀了,都不为过。」 身旁的吴用似是看出什么,笑着道,「陈公子,对付这两个臭鱼烂虾,都不用先生出手,先生想要的,是钓这两条烂虾背后的大鱼。」 「先生,我说的对吗。」 苏祁安笑着点头,「呵呵,不错,这两条臭鱼烂虾,还真没啥意思,本来还想着,如何给郡守、大祭司一个反击。」 「偏偏这时候,竟然有送上门的机会,那这次可得好好宰一笔了。」 苏祁安露出玩味笑容,说道,「陈到,有些事正好让你见识一下。」 陈到点头。 没一会,手中的州牧令,就被苏祁安拆开,目光闪动,随即递给吴用、陈到。 二人看去,皆是露出思虑神色,「一个小小的剿匪,竟然会惊动州牧,而且这次还是州牧亲自下令,想要先生出兵剿整个交州的匪患,这次为了请先生你,还让交州六郡,都得配合你,这可是大手笔啊。 」 「不过我不是很能理解,这事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无论剿匪成功与否,先生可以趁机会,扩大自己实力,这明显和大祭司、郡守想要困死先生在土城的理念完全相反。」 「这样的好事,他们应该是竭力阻止才对。」 相比较吴用看到的是好事,苏祁安反而看的更长远。 他说道,「表面看去是好事,但这次的剿全交州的匪,没那么简单。」 「所谓交州六郡全面配合,甚至是派兵支援,但这指挥的权利有多大,是有很大的水分。」 「如果六位郡守只是打配合,又或者是干吆喝不出力又如何,这州牧令上,写的是一切归自己节制,但可没有违背的处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交州匪患加起来,人数过万,一个青城郡两千人的匪患,还能绰绰有余对付,但对付整个交州匪患,这是要把我当枪使。」 「一旦面对上万的土匪,即便悉数剿灭,但我这五千的东山军又还剩多少?而且去的可是其他郡守的地盘,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背后捅刀。」 苏祁安说着,让吴用、陈到二人脸色凝重,这点他们还真的没有想到。 还是苏祁安看的深远,难怪这次切断外界的关卡重新打开,这就是先给一个甜头,而后在下狠手。 「那先生这事,如何决断?」吴用问道。 「去!」苏祁安沉吟一会,轻吐一字。 这事毕竟是李康亲自下令,如果苏祁安不去,一定会授人以柄。 苏祁安虽是土城之主,拥有高度自治的权利,但这里是交州,有些事,还是得听从交州牧的安排。 例如剿匪,又或者抵御外族入侵,州内大小官员,都得听从调动,哪怕苏祁安也不例外。 所以这事,苏祁安是非去不可,但怎么去,去多少人,这就可以说道说道了。 第三百二十章 看戏 此时,郡府的厢房内,二祭司、郡丞正朝着上方端坐的二人,哭爹喊娘,满脸的诉苦。 其实根本不用听二人说什么,光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大祭司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恶狠狠的看着下方二人,冷声问道。 「我问你二人,这个姓苏的,真的是这么说的?」 二人连连点头,用着含糊不清的声音道,「回大祭司,我等对天发誓,我等字字属实,这个姓苏的太狂妄了,我们还没说什么,就被他给拿下,然后一顿暴打。」 「说什么,我两不配资格,哪怕是大祭司、郡守大人前来,也没资格,还说他就是青城郡的天。」 「要是二位大人乖乖识相,最好负荆请罪,说不定还能宽恕二位二人的罪过。」 「是啊,两位大人,当时我们听到这话,气的实在不行,想要反抗,可换来的还是一顿暴打。」 身旁的郡丞在一旁补充道,「还请两位大人替我们做主啊,这个姓苏的如今无法无天,眼下只是个小小的土城之主,就敢目无两位大人,这要是继续容忍他发展下去,这交州还不翻天了。」 「这个混账!欺人太甚!」大祭司再也忍不了,直接将桌上的茶杯给摔碎在地。 「传我命令,立刻召集本祭司管辖之地所有土著,随我前往齐安城,我倒要看看,这个姓苏的,怎么拿捏我!」 大祭司暴怒瞬间,身边的郡守却是比他淡定一些,起身拦住了大祭司。 随即目光一转,看向下方二人,冷声道,「本官问你,苏祁安真的是这么说的?哪怕知道你们是州牧令差使,也如此不把我等放在眼里?敢说一句假话,后果你们清楚。」 二人目光闪动,重重磕头,对着郡守道,「大人,我等句句属实,如有假话千刀万剐,这个姓苏的,真的是目中无人,气焰太嚣张了。」 「我就说了吧,就不能对这个姓苏啊这么好,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我劝你同样调兵,随我一起前去齐安城,趁机直接把此人给…」 大祭司目光冰冷,直接做了一个手势。 相比较大祭司的愤恨,青城郡守却是显得有些淡定。 并非他不想铲除苏祁安,而是时机不成熟。 他们前脚通报州牧,请求下令,调苏祁安出青城郡剿匪,这州牧令刚下到,后脚他们就发兵攻打。 如果能铲除,那也没什么好说,但苏祁安扩军五千人,加上土城县有相当好的民众基础。 他这青城郡能调动的兵力,也只有五千,加上大祭司可调动的两万人,从数量上,绝对是碾压。 但打仗数量可不一定是绝对条件,不说别的,就说大祭司手下两万土著,真正能称得上精锐的,又有多少? 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剩下的,怕都是滥竽充数。 如果土著的战力很强,先前的小祭司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州牧也更不会放任这样强大战力发展。 说句不客气的,他这五千的兵士,灭杀大祭司两万土著,绝对足以。 这就是为何青城郡守和大祭司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甚至在某些方面,他的权利还更甚大祭司。 交州土著的管理,是祭司联盟,这种类似部落性质的管理,战力又能有多强? 别说什么有章法的打战,就连最基本的排兵布阵都做不到。 这战力,甚至比土匪还不如,也只能靠着数量上的优势,勉强一战。 毕竟,谁都不是像苏祁安那样,不仅废除奴隶籍,更是全民来场扫盲。 其他的不谈,有一说一,就这两项举措,是让青城郡守佩服的。 可越是这样,此人越不能留,越早铲除越好。 但真全部出动,一来师出无名,二来也没有把握彻底灭杀,谁知道苏祁安会不会有啥新的后手。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青城郡守目光闪动,最终选择一个折中的方法。 这次他只带五百人,由他和大祭司前往齐安城,验证这个苏祁安是不是真的那么狂妄,谁都不放在眼里。 如果是真的,大祭司召集一万土著,跟随其后,在距离齐安城郊虽然待命。 一旦他们发现不对,随时发信号,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攻打齐安城。 同时,他郡城内的四千多人,兵分两路,直奔苏城、土城,阻拦这两城援军支援。 而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速战速决,最好能直接斩杀苏祁安。 当然这一切,都得基于是最坏打算,没到最后一步,青城郡守是不会和苏祁安撕破脸皮。 最好的方法就是,他之前说的那样,借土匪刀,来个借刀杀人,这才是上策。. 「你二人,随我一同前去。」 在安抚大祭司后,青城郡守对着跪着的二人冷声道。 二人身体一颤,但咬牙点头。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集结的五百人朝着齐安城而去,在他们身后,跟着万余人的土著。 就是为了集结这万余人,耗的时间才久一点。 齐安城这边,大祭司、青城郡守并未让苏祁安等待好久。 约莫过了两刻钟,下属来报,城外发现五百兵士,带头的正是大祭司、青城郡守。 苏祁安淡然说道,「来的真快啊,希望这次别让我失望,随我一起迎接。」 齐安城门,随着五百兵士到来,很自觉的,宋彪的二团,冲在最前面,双方态势立刻剑拔弩张。 为首的青城郡守脸色漠然,轻声道,「让你们侯爷出现说话。」 兵士分开,苏祁安等人走了出来,看着坐在马背的青城郡守笑着道。 「哟,本侯以为是谁呢,真是稀客啊,一来来两位,两位稀客怎么会有闲心,来我土城?」 「不过看这样子,貌似不是来做客啊。」 「苏祁安,你少来这套,我们来此目的,你心里清楚,说吧,为什么对两位差使如此羞辱。」 「苏祁安,我知道你是大凉侯爷,但这也不是你可以肆意侮辱两位差使的依仗。」 「他们一个是祭司联盟的祭司,另外一个是青城郡丞,论品级确实不如你,但你如此羞辱他们,是想向祭司联盟宣战吗,挑衅你们大凉律法吗?」 大祭司的声音冷声响起,字字用力,说的还真是有理有据。 苏祁安脸色依旧淡定,轻声道,「哦,原来是这样啊。」像似在感叹。 身后出现一把椅子,他坐了下来,看着青城郡守,「原来这才是郡守大人前来的目的,不是做客,而是问罪啊。」 「两位差使黑白颠倒的能力真是一绝,你们不是想知道本侯为何暴打他们。」 「正好,先前他们之事,本侯让人记了下来,摘抄了几分,你们可以先过目一下。」 这话一出,二祭司、郡丞的脸色立刻变了,他们想说什么,但眼下可没他们说话的份。 两份摘抄很快递到大祭司、青城郡守塔下面前。 二人目光扫视,他们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时二祭司、郡丞不得不开口,连忙道。 「两位大人,千万不要被的手段蒙蔽了,这土城都是他的,所谓的摘抄还不得被他信手拈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这种一面之词,不过是骗人玩 意。 「呵呵,你说我是一面之词,那两位差使所说不也是一面之词?难道你们还有实质性证据?」 「你…你,姓苏的,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大人,此人牙尖嘴利,快将他拿下,立刻斩杀。」 二人脸色明显有些慌乱,但苏祁安却是相当淡定,笑呵呵的看着二人。 此时坐在马背上的大祭司、青城郡守脸色漠然,谁都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忽然大祭司开口,「你们这么着急干嘛?难道真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人之手?」 「怎么可能,大人,我这是心急,这个小子太能说会道了,在让他说下去,早晚会出事。」 「大人,下命令吧。」二人解释着。 看着二人脸色激动,青城郡守冷声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说吧,手中的摘抄丢向二人,二人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呆滞。 这份摘抄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 瞬间,二人的心,直接跌入冰窖。 能够成为一方郡守,大祭司的,谁不是鬼精鬼精的。 他们刚才的表现,已经把自己给出卖了。 如果他们能够表现淡定,这事或许就能圆过去,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竟然被苏祁安所谓的摘抄,给吓到了,想想,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摘抄这东西,本就做不得数,就像他们说的,苏祁安身为土城之主,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这摘抄上,又没有他们的手印。 或许是在一瞬间,因为心虚,一下子就露出了破绽。 二人连忙跪下磕头,疯狂认错,一味表示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行如此之事,请求两位大人能原谅他们。 此时的大祭司、青城郡守心里那叫一个气的。 他们竟然被两个手下给蒙蔽了,差点做出大祸来,如果不是顾及苏祁安在场,说什么也得给二人几十鞭子,先出气再说。 看着眼前这幕,苏祁安带着笑容,一副看戏样子,那架势别提多爽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条件 看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二人,大祭司、青城郡守的脸色很难看。 特别是大祭司,本来以为这次出动,师出有名,他特么都召集了万余土著。 就等着一声令下,一举拿下苏祁安,这下倒好,这两个混蛋,竟敢当众欺骗他们。 好在还是青城郡守反应快,直接道,「来人,将这两个混蛋给本官抓起来,回去后狠狠用刑。」 随即目光一转,看着苏祁安道,「感谢侯爷相助,如果不是侯爷慧眼识人,说不定我二人就得被诓骗了。」 「看样子今天这事是个误会,在这里,本官向侯爷赔声不是。」 「如今误会解开,我二人也有公务在身,就不在此多停留了,我等告退,下次有时间,一定请侯爷去郡城一叙。」 说着,青城郡守就欲带兵离去。 青城郡守这算盘打的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以为凭借自己几句服软的话,就能将苏祁安糊弄过去? 「呵呵,郡守大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啊,本来吧,本侯也不是什么计较之人。」 「但偏偏你的两位属下,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担任差使也就算了,一来就以州牧代言人自居,更夸张的是,想要勒索本侯。」 「本侯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身上不过背负着微薄的皇室血脉,承陛下厚爱,给予皇族身份。」 「我有一事想问问郡守大人,冒犯皇族,勒索皇族,这罪是不是也可以轻描淡写的揭过去?」 苏祁安的声音不大,但充斥着阵阵威严,一下子让场上的气氛,瞬间低沉。 坐在马背上的二人,拳头紧握,内心恨不得要杀人。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两个属下,特么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让他们前去宣读州牧令时,就已经告诫过二人,让他们不要狂妄,老老实实将这事办好就行。 结果,这两个二货,就是这么办事的?这不是给他挖坑。 苏祁安的皇族身份,从离开西州后,的确是没多大作用。 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欺辱,甚至敲诈勒索。 最起码的皇族尊严是摆在那里的,谁会没事找事,去做这种蠢事。 但偏偏,他手下这两个蠢货,得罪了苏祁安隐瞒不报,甚至还胡编乱造,鼓动他们发兵。 特么直接造成二人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他们现在恨不得立刻将二人给踢死。 郡守的嘴角抽搐,他看着苏祁安,露出赔罪神色道。 「侯爷,这事是本官管教不严,这样吧,将二人交给侯爷处置,是罚还是杀,随侯爷意思,本官绝对不过问。」 「大人,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二人脸色一变,磕头求饶。 「给老子闭嘴!在多一句,老子现在就让你们死,混账玩意。」大祭司直接怒骂道,直接震慑了二人。 郡守的提议,苏祁安并没有接受,他好不容易钓上的两条大鱼,特意在这里等候二人,怎么可能如此容易摆平。 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二人放放血。 苏祁安摇了摇头道,「郡守大人,这两个玩意,留给本侯,本侯还嫌脏了手,还是留给你们处理吧。」 「你们好不容易来土城县一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参观一番吧,也顺便谈谈这事如何解决。」 苏祁安脸上摆着一副邀请的姿态,但身后的兵士,脸上却是各个散发着煞气。 不仅如此,在他们的四周远处,郡守明显听到沉闷的脚步声。 这是伏兵! 只用稍微打量一眼,就能知道,郡守带的五百名兵士 ,已经被苏祁安的军队给围了,至于他们有多少人,郡守也不清楚。 他们的身后,虽然有万余人的土著跟随,但以青城郡守对苏祁安的了解来看, 如果他们真的动手了,苏祁安的五千大军,一定会一拥而上。 说不定在埋伏的四周,五千军队已经集结待命,随时等待出击命令。 本来他们这次师出无名,真要是动手,他们也讨不到一点好。 看苏祁安的样子,就是想要将事情给搞大,最好再度惊动州牧,因为他有理,无论闹到哪里,苏祁安都占着优势。 郡守目光闪动,脑海飞快转动,他很快想到什么,说道。 「侯爷的好意,我等心领了,我二人公务在身,就不多打扰了,今天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这样吧,我们拿出一万两赔偿,另加各种绸缎二百匹,你看怎样?」 「三万两银子、各类绸缎一千匹,五十石粮食,外加这几个地方的流民囚犯五千人,这事就到此为止。」 苏祁安直接开口,让郡守、大祭司都吓了一跳。 「果然这个小子一直在这里等我们,真是险恶。」二人心里说道。 虽然早有准备,但他们还是被苏祁安的要价给惊到了。 这个臭小子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流民囚犯还好,反正交州多的事,随便凑一凑就行,反倒是前三样样,起码都翻了好几倍。 这完全就是在打劫,不说别的,前段时间苏祁安的剿匪,不说收获颇丰,万两银是有的,更别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且谁知道这个苏祁安在土匪窝里,有没有得到什么好东西。 这条件已经很高了,让他们也得一番肉疼。 大祭司冷声道,「苏侯爷,你这要价是不是有些离谱了,交州可不比其他各州,本来就不富裕,你这一开口,哪怕把我们卖了,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 「是吗?既然凑不出来,那本侯就不为难二位了,直接将这事通报州牧吧,如果有必要,同时传信给京都,本侯其实很好奇,现如今得罪冒犯皇族的人,是不是真有讨价还价的实力。」 这话一出,大祭司的脸色铁青,他想发作,但被青城郡守给阻止了。 青城郡守沉默一会,叹气一声道,「这事是我等不对在前,侯爷提出这条件,我们只能接受。」 「但请侯爷给我们一个月时间,毕竟,这些东西,也不是小数目,凑齐要花一段时间。」 「如果侯爷着急,我们倒是可以先把各县的流民囚犯集合起来,这事不出三天就能办好,侯爷,你看如何。」 苏祁安故作沉吟,沉默一会,点点头,说道,「这人可以提前松来,但筹备的东西,本侯也退一步,半个月内,必须送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这次,青城郡守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 站在苏祁安身后的陈到,双手紧握,脸上有几分激动,但被他克制住了。 别人都以为苏祁安又要一批流民囚犯,是为了给自己打一些下手,是要为他服务的。 实际上,苏祁安刚才点名的那几个县,正是陈到家族仅剩族人所在的地方。 陈到并不指望苏祁安能够尽快,寻到他族人的消息。 他刚来苏祁安身边,什么都没有效力,就让苏祁安去帮忙,这说不过去。 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份,陈到位置摆的很正,从不子什么侯爷、大少自居,就是一个普通平民。 没想到,这才不到半日,苏祁安就把这事给办了,这如何不让陈到激动。 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定为苏祁安马首是瞻,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陈到在想什么,苏祁安并没有关注,而是基于和青城郡守交谈。 将这事暂时解决后,青城郡守才开了正题,就是关于州牧令上的内容,希望苏祁安能够配合。 本来这事不用他来亲自出面,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这两个蠢货,不得不提一嘴。 苏祁安这次给的回复,很干脆,同意了,只是需要给他几日时间准备。 至于这次剿匪他要带多少人,什么时候出发,这一切都是无可奉告。 看问不出什么结果,青城郡守知道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义,在他们身后不远,可是有着万人土著。 继续迟迟不动,得不到消息,时间长了,恐生变故。 反正确认了苏祁安这次会出动,至于什么时候出发,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 在和苏祁安交谈几句后,青城郡守拱了供手,带人转身离去。 只是在刚动身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郡守、大祭司好走,本侯就不送了,对了,有一事,还得嘱咐一下,这段时间天太热,千万别让那群手下中暑了,毕竟,人太多,都堆在一起,会有隐患。」 转过身啊青城郡守,身体一僵,虽然脸色依旧平静,但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他们又不是傻子,苏祁安那么明显的提醒,显然是在告诫他们。 二人两腿夹马,以最快的速度,带人离去。 看着这幕的苏祁安,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身旁的吴用看着二人远去,有些惋惜道。 「如果刚才先生一声令下,别说他们这五百人,哪怕是后面那万人土著,都得直接包了饺子,可惜啊,就这样放走了。」 「呵呵,本来这次就没打算动手,当然如果他们执行动手,本侯不介意包他们饺子。」 「放心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暂时留着他们,对土城的发展有好处,等时机一到,连本带利会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走吧,打道回府,和文彦商量下,看后面如何出兵。」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全州剿匪 反观青城郡守、大祭司这边,等真正离开齐安城的地界,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二人目光对视,皆是能看出对方的心悸。 大祭司道,「这个姓苏的真的这么厉害?竟然察觉到我们有伏兵?莫不是在欺诈我们吧。」 郡守目光闪动,看着远处,摇摇头道,「不会,以他手中五千人马,加上深得土城百姓人心,现在的他,远不是当初刚来土城,还需谨慎行事的那般样子。」 「我就说了吧,此人留不得,这才多久,他来交州才半年左右,就发展如此迅猛,这次要是不除掉他,后面在想动他,难度可想而知。」 大祭司低沉道,声音中有着浓浓的后悔,如果早知道,在他们地盘上,会来这种人物,估计在小祭司发兵时,趁着那次机会,就将其铲除了。 大祭司将心里的后悔按压,似乎想到什么,又问道。 「既然这个小子,能猜出我们有伏兵,你说这次的剿匪,我们的目的,他会不会猜到?」 大祭司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次的行动,还好青城郡守比较谨慎,选择了折中方案。 即便被发现,但他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搞清前因后果,并未动手,即便苏祁安想动手,他也得有理由。 所以这次的事了解清楚,自然会顺利解决危机。 但后面苏祁安剿匪,就不一样了。 这次行动,名义上是苏祁安节制各郡县人马,配合他剿匪全州。. 可实际上,就是为了把苏祁安调动出来,剿匪全州土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行动,他们不仅知会了自己手中掌控的土匪,就连州牧都下了命令。 让全州土匪,听从青城郡守、大祭司的安排。 交州匪患如此严重,这幕后的操纵者,就是交州牧。 不说全州土匪,都听从州牧命令,但起码有九成的土匪,是受李康命令行事。 他们就是李康手里的一把刀,身为交州牧,怎么说代表的是大凉官方,有些阴暗的事,就得交给阴暗的人去做。 正是这样,这交州土匪,才会在交州生存下去。 不仅是交州土匪,就连祭司联盟,都是受到李康的操控。 这也就是明明不属于大凉官员的大祭司,为何会惧怕这位交州牧。 说直白点,李康在交州才是真正的老大,是典型的黑白通吃。 只是一般的事,根本用不着他出面,他都是在幕后给取意见,让手下人去办事。 就像上次,李康明明猜到苏祁安的身份来头,偏偏又未告知二人具体消息。 差点让二人栽了个大跟头,这就是李康的行事作风。 要是什么事都一一告知,那还留他们干嘛?随便找个人都能担任郡守、大祭司了。 李康要的属下,除了忠心听话外,更重要的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幸挂了,那只能说明他们命不好,在找接替他们的人就行。 反正,他们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要想在交州有立足之地,就得将李康交代的事办好。 青城郡守沉吟一会,说道,「应该不会,他苏祁安就算再神,也绝对猜不到我们如何下手,在哪里下手,而且这次行动,并未动用我们的人。」 「即便这事失败了,他想算账也没有证据把锅甩到我们头上。」 「这次行动,我已经和附近几个郡守打过招呼,苏祁安一定在劫难逃。」 听着青城郡守的解释,大祭司的心里稍稍安心。 就在这时,身后有下属汇报,「两位大人,二祭司 和郡丞被打的昏死过去了。」 本来二人心中的气消的差不多了,但下属的这句话,再度将二人心中怒火点燃。 大祭司冷声道,「将他们用绳子绑在马的后面,给我拖回郡城,如果好运活着,继续给我打,要是死了,直接丢在城郊喂狗。」 说完,二人勒紧马绳,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下属,露出怜悯神色,看样子这两位差使大人,是活不到回郡城了。 在送走青城郡守、大祭司后,苏祁安并未着急离去,在齐安城等了三天。 青城郡守这次没有失信,三天时间一到,直接把五千流民和囚犯送了过来。 这些人连最下等的平民都不如,流放交州,看似保住了一条命,实际上和畜生的命差不多,能不能活着,全靠运气。 别说送五千人,哪怕在送五千人,青城郡守都不带眨眼的。 这些流民囚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弱,哪怕不送到苏祁安这里,光是服徭役,怕也活不太久。 青城郡守丝毫不担心,苏祁安会将这批人组织起来,只要不是要五千的精锐土著,这几千老弱病残。 纯纯的浪费口粮,给苏祁安送过去,还给青城郡守少了一些麻烦。 五千人的到来,和之前一样,按照年纪性别,划分五大区域,齐安城的千户长、户长,在吴用、宋彪的带领下,早就开始逐个逐个审查,审查通过登记造册。 这五千人中,自然不乏陈到的族人,和陈到再次相见,抱在一起痛哭。 苏祁安没有打扰他们,退到一旁,给陈到和族人相聚发泄情绪。 这五千的老弱病残,对苏祁安来说,出不了什么大力。 但他们的价值,并非组建成军,而是单独组建成一个新村。 这些人中,可能不擅长打仗,但却有不少的能工巧匠,以及有见识的人。 他们当中,能够成为流放的囚犯,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权贵大家。 最起码的见识和识文断字,是最基本的操作,只要好好培养,这些人可以成为土城的保长、户长、千户长。 苏祁安现在缺的,不是兵士,而是管理数万人的基层人员。 要是能够管理好,才能源源不断给苏祁安提供稳定的后勤。 想要得到发展,除了手里有兵,后勤这一块,是很重要的。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苏祁安远比吴用、黄文彦他们想的长远。 二人可能只是想着如何治理脚下的土城,而苏祁安的心思,早就延伸到一郡、乃至一州。 他有预感,踏上交州,他早晚要和李康有一战,就和当年的唐丰一样。 要想卷土重来,打回西州,就得有自己的地盘,而苏祁安想要的,就是整个交州。 可以说苏祁安的心,已经野起来了,经历了西州事变后,苏祁安不想在看到第二次西州事变。 还是那句话,要想立足,自保,就得拥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势力,这交州,说什么也得拿下。 五千人的筛查,耗费了两日的时间,在将陈到的族人安排好后,苏祁安、吴用、陈到在警卫连、特战连的护卫下,回到了土城县。 这次在土城县城,苏祁安并未待很久,停留了三天,就带着约莫一个团的兵力出发了。 只是这次带的团,既不是一团、二团、或者三团。 而是一个临时性组合的团,抽掉了二团的一营,三团的二营、三营。 苏祁安的这个决定,宋彪不是很能理解,毕竟,临时性团的战力,肯定没有一个完整团发挥的战力强。 而且最关键的是,三团 二营、三营,基本上是以新兵居多,也就二团的一营有丰富战斗经验。 按照苏祁安对团一下的划分,各团的一营往往是战力最强的,兵器装备也是最好的。 二营则是以老兵骨干做核心,三营基本上就是新兵居多。 一般情况下,出动三营,也得是整个团出动,一来可以给新兵有效的实战经验,二来即便遭受袭击,或者不敌。 身为尖刀的一营,会立刻支援回防,二营负责御敌,在三个营的配合下,基本上是不会吃亏。 但这次却是抽掉性,三个营之间,也就三团的二营、三营会熟悉一些,至于二团一营,还有待接触。 当然幸亏这次出动,宋彪也来了,如果只是单纯的一营,宋彪怕是极其担心苏祁安的安危。 即便有宋彪,但这次行动,宋彪还是有很大压力。 因为是剿匪全州,这可不像上次对付两千多人,而且还是各个击破提前下了功夫,对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苏祁安已经给宋彪打了一个预防针,剿匪全州,还得防备其他五郡郡守,要是给他们背后捅刀,那可就麻烦了。 宋彪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就怕全州土匪,全部聚集起来,如果是上万人,光靠他们这千余人,纵使啃了下来,怕是剩不了多少人。 这次出征,苏祁安身边就带了一个他,加上陈到,和负责保护他安全的警卫连,至于童战、苏勇一个都没带。 要说放心,那才见鬼了。 可苏祁安既然这么决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宋彪也不会反驳,执行就行。 离开土城县,他们直接北上,来到了郡城,和青城郡守客气一番。 随即,浩浩荡荡的千人军队,就开拔了,他们要去的第一个郡,是杨柳郡。 地势平坦,是交州少有的平原地带,因为多平原,这里的匪患并不算太严重。 先拿这个郡的土匪练练手,在看其他四郡土匪反应。 他们出发时,青城郡守介绍了一个情况,苏祁安的行动,交州土匪并不清楚。 所以这给了苏祁安一个奇袭的机会。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杨柳郡守、霍城 想想也是,像这么大的事,就算给某些官员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提前泄露给土匪。 好歹苏祁安是奉州牧令行事,要是不想给自己找事,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目送苏祁安离去,大祭司目光闪动,问道,「这个小子就带一千人马?就敢去剿全州的匪患?太狂妄了吧。」 「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又使诈?」 大祭司现在对苏祁安可是相当谨慎,把他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要是在小看,绝对会在阴沟翻船。 青城郡守脸色却是淡然,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使诈是不可能的,苏祁安只带了一千人,而他城内的四千兵力,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作。」 大祭司有些诧异,青城郡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呵呵,真以为我在土城县没有探子?纵使苏祁安是土城之主,但想要掌控土城所有百姓,根本不可能。」 「只要是人,就有私心,总会有那么一些贪图利益的,给足够的利益,该想知道的情报,总会有的。」 青城郡守的老谋深算让大祭司佩服,他又问道,「既然安排了探子,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来个里应外合,釜底抽薪,到时候后院起火,这小子也多半完了。」 大祭司的提议,让青城郡守目光就像看待傻子一样,撇了撇嘴道。 「有探子安插,不代表这些探子能够在城内闹出什么事。」 「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见利起义的人,只是打听城内情况罢了,让他闹事来个里应外合,以他们的性子,第一个就得反手举报。」 「大祭司,这土城可不是在小祭司管理的时候,想拿就能拿的,那四千人可不是摆设。」 大祭司回过神点点头,这事是他想的有点多了,说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自然是静观其变,坐等杨柳郡的消息,记住,我们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除掉苏祁安,至于土城,那是后话,千万不要颠倒主次。」 「受教了。」大祭司道。 此时,带着一千人马的苏祁安,浩浩荡荡的朝着杨柳郡而去。 杨柳郡距离青城郡不远,约莫只有四五十里,以他们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便能抵达。 一路离开青城郡,面前是难得见到的开阔地,四周是一望无尽的平原。 和青城郡周围的群山环绕相比,这走了出来,不仅视线开阔了,就连心情都好很多。 杨柳郡是交州难得的平原地带,也是交州产粮大郡,全州三分之一的粮食,基本上都是从杨柳郡出的。看書菈 为了保护郡内粮食不被掠夺,杨柳郡花了大力气,耗时十年,建造了一座高厚的城墙。 一路走来,众人目光被视线尽头,一座规模比较庞大的城池吸引。 这座城池虽然比不上西州的川都郡城,但至少可以排进西州郡城前五。 算是一座不错的郡城,能在交州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建造一座质量不错的高厚城墙,已经很不错了。 据说这杨柳郡城,在交州,论地位仅次于州城。 苏祁安等军队还未走进,城门位置,能看到有大批的人影再次等候。 苏祁安上前,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在他身后,有不少身材魁梧的兵士护卫。 此时不是别人,正是杨柳郡守霍城。 霍城上前几步,抱拳对着苏祁安道,「看样子阁下便是苏侯爷吧。」 苏祁安点头。 「呵呵,苏侯爷真是让下官好等啊,我们已经得到了州牧大人发的命令,此次剿匪,务必积极全力配合侯爷。」 「还请侯爷快进城,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苏祁安招呼一声,骑着马,带着身后千人军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城内街道有些残破,但和其他郡城相比,却是好很多。 至少街道用石砖铺成,坑坑洼洼的地方比较少,穷是穷点,但比较干净。 苏祁安在霍城的带领下,进了城,二人为首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通过交谈,苏祁安知道杨柳郡的匪患,基本上都是集中一块,很少有单独行动,基本上形成了一个团体。 以杨柳郡一马平川的地形,当地土匪要想生存,就得抱团,如果单打独斗,很可能会被杨柳郡兵士给灭了。 在未彻底修建好这座高厚城墙前,杨柳郡的日子过得挺惨的。 这些土匪可谓来去自如,各种截杀,让杨柳郡城百姓苦不堪言。 好在随着这座高厚城墙修建完毕,杨柳郡受到的袭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 本来杨柳郡有兵士五千,加上这高厚的城墙,嚣张在境内的土匪,基本上都是吃瘪。 加上霍城让城外所有百姓,全部搬进城内,城外除了一望无尽,什么人都没有。 土匪们打也打不过,现在连平时打秋风的肉票也没有。 很快,当初盘踞境内的四五千的土匪,一下子只剩不到一千。 基本上,杨柳郡的匪患现在是最不严重的,苏祁安的第一站选在杨柳郡,就是看重他的安全性。 剿匪这工作,是细水长流,而不是一次性搞定,先易后难是苏祁安此次出城,定的策略。 正好给这群新兵,一些历练机会。 城内的街道干净是干净,但随着逐渐深入,渐渐的,苏祁安发现,这被视为治安比较好的杨柳郡城。 竟然出了几例乱子,在他面前,时不时会有一些乞丐、流民在城内生一些事端。 虽然很快被巡逻的兵士拿下,但能够如此不加掩饰,当着苏祁安的面上演这出,这霍城还挺坦荡的。 对于霍城,吴用也不是很了解,但能确定这人心思应该不坏,要是真的是作恶多端,别的不说,恐怕早就让城外百姓自生自灭了。 也就不会花大力气,将城外所有百姓,全部迁徙进城。 能够生活在城外的百姓,无非那几种,要么是穷人,要么就是地痞无赖。 哪怕城内治安再好,但随着人口增加,有些事是控制不了的。 为此,霍城实施了更加严苛的高压管理,就比如最常见的打架斗殴,偷窃东西,一旦发现,杖责一百。 一百的杖刑哪怕是身强体壮的人,都很难撑过去,即便撑过来,不死也得下辈子躺在床上过日子了。 这种高压管理,在一定程度上,是扭转了郡城治安,可时间长了,百姓心里太过压抑,难免会闹出更大的事,是属于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随着和霍城接触,苏祁安渐渐了解此人的管理风格,是一位严吏,但在某些事情上,管理过头,有种酷吏的感觉。 对着,苏祁安并没有出言制止,也没有开口劝解,一来他和霍城不熟,二来他只是路过剿匪。 真要是以高高在上的侯爷身份自居,在这里说三道四,任何人都会不喜。 在霍城的带领下,众人走过两条街道,刚准备踏入郡城府。 忽然,一道人影嗖的一声,直接从一侧小巷窜了出来。 是直奔苏祁安而来,这一幕让霍城吓了一跳。 大喊一声,「来人,给本官拿下。」 霍城的心里可是十分不爽的,之前发生的几起骚乱,并非是霍城有意为之。 但他能如此坦荡,是对城内治安的掌控,有绝对的信心。 因此,刚才在苏祁安面前发生的骚乱,意料之中很快被拿下。 但没想到,都快进郡城府,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他手下的兵士竟然没看到。 这实在是太丢他的脸了,虽然霍城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早就想好了,等这事过了,说什么也得好好惩罚这群办事不力的兵士。 手下的兵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就在他们即将拿下此人,下一刻,却被苏祁安阻止了。 因为这人并非是为了伤害苏祁安,而是在苏祁安面前连连作揖,这一幕,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这人衣衫褴褛,身上脏兮兮的,头发披散,身材瘦弱,隐隐发着恶臭,分不清男女。 这人一边对着苏祁安一边作揖,嘴里喊着什么,但说不出话,明显是个哑巴。 这一幕霍城他看不明白,但苏祁安很快明了,对着身后陈到示意。 陈到上前,他的手上拿着几个馒头,刚给出去,这人一把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看样子是饿了好几天。 「给它一袋水,再给他几两银子,霍郡守这人麻烦你安顿下吧。」 「那是自然,下官一定按照苏侯爷的吩咐去办。」 霍城点头,挥了挥手,手下兵士上前,很快将这个乞丐给带走。 这个小插曲过后,在霍城的带领下,众人终于踏入了郡城府。 一阵简单的寒暄后,苏祁安和霍城很快达成一致共识,立刻出城剿匪。 这次行动,除了苏祁安的千人外,留守在郡城的三千兵士,抽掉两千,一同出发。 苏祁安担任本次总指挥,至于霍城因为是郡守,要保证他的安全,还是待在城里是最好的。 苏祁安在杨柳郡城停留不到半个时辰,城门打开。 三千的军队出发了,直奔残余匪患的老巢,这次身边带着几位老向导,甚至就连这群匪患老巢周边的地形图都有。 加上绝对的兵力,这一仗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第三百二十四章 袭击杨柳郡城 苏祁安这一走,就是半日,期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霍城站在城墙上,一动不动,目光看着远方,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一位幕僚的声音响起,「大人,你都站了半日了,下来歇歇吧。」 霍城摇摇头,问道,「我们派出去的人,可有苏侯爷的消息?」 「回大人,暂时没有消息传回。」 幕僚说完这句话,脸色变化,似乎在犹豫什么,幕僚的举动,自然逃不过霍城的告知。 他直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但说无妨。我不会怪罪你的。」 「大人,你其实比我们都清楚,这次苏侯爷前去剿匪,自他出城后,就已经宣告他的死亡倒计时了,半日时间过去了,苏侯爷他们没有返回,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回,不重要了。」 霍城叹气一声,目光有些复杂,「是啊,没办法,谁让本郡只有一个儿子,为了儿子的安全,这次只好对不起这个苏侯爷了。」 「连带葬送杨柳郡两千兵士,这个代价还是很大的,没想到本郡有天,也会和这些人同流合污,说出去,真是笑话。」 霍城一阵苦笑,「本郡对不起他们。」 霍城的这番话,让身后幕僚一阵沉默。 霍城杨柳郡守,平时的确是以严厉著称,不管是百姓还是权贵,都是一视同仁。 一切都是按照律法行事,但有的时候管理又太过高压,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在私底下,无论是权贵还是底层百姓,对霍城都是颇有微词。 总的来说,霍城是一位严吏,但和其他的贪官污吏,却是好太多。 杨柳郡可是产粮大郡,为整个交州的纳粮占比,达到了三分之一。 但凡霍城是一位贪官污吏,或者听命那些人。他的日子会过得相当不错。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他的严苛也是迫不得已,杨柳郡的特殊地理位置,已经突出的功效,就需要一位十分严苛的官员来管理。 而霍城就是最好人选,虽然每年任务都能达标,郡内治安还不错。 但因为本身是个不懂变通,不够圆滑的人,因此遭很多人记恨。 霍城虽然清廉,没有贪污,算是一位好官,但只要是人,就有缺点。 而他的致命弱点,就是他的儿子。 为了控制他,对于霍城,李康当然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将他的儿子抓走,绑到州城好吃好喝的养着,以此来控制他。 不仅是霍城,交州境内,大小官员,甚至是祭司们,他们的子女家眷,或多或少,都在州城当做人质。 这就是李康能够统治交州这么多年,而没有一人不惧怕他的原因。 他有这个实力,主要还是手里有兵。 这次所谓的全州剿匪,就是特意给苏祁安设下的一个局。 这个局思来想去,最终选定在杨柳郡,而霍城要做的,就是让苏祁安离开杨柳郡,前去所谓剿灭土匪老巢。 可实际上,杨柳郡土匪老巢,早就布置了天罗地网,正等着苏祁安自投罗网。 原因无它,此时汇聚在杨柳郡的土匪,起码达到上万人,基本上已经把全州的土匪聚集。 只要苏祁安一去,直接给他包饺子。 为了能够一举将苏祁安歼灭,霍城不得不抽出两千的兵士打配合,就是送死当炮灰。 这次集结的万余人土匪,不比上次苏祁安剿灭土城县郊的,区区千人土匪那么简单。 为了增加胜率,青城郡守、大祭司可是下了血本,特意给这群土匪更新了兵器铠甲。 现在的他们,不说战力多强 ,但和之前那种连兵器都凑不齐的家伙,可谓天壤之别。 而且这次给他们也配备了十几辆投石车,这种重武器。 如果这次剿灭要是失败了,那青城郡守、大祭司他们就亏大了。 这次的局是他们设计的,李康最多发发调令,让这群土匪去配合就好,至于后面怎么打,人员的兵器啥的,全部由负责人提供。 所以,这次为了成功拿下苏祁安,二人可是拿出了一半的财产家底,这么大的力气投资,为的就是今天。 半日时间过去了,苏祁安他们连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这说明什么?只能一个可能,他们被剿灭了。 对于这位苏侯爷,霍城还是有些欣赏的,别的不说,光是他废除奴籍这一项,就足以让霍城佩服。看書菈 能有这种魄力,在交州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霍城说不定还能和他聊聊。 可惜,没这个机会了。 「我们走吧,明天派兵出城,如果有可能,能寻到这位侯爷尸体的话,将他好生安葬吧。」 霍城说道,随即目光收回,跟着幕僚一同离去。 此时的杨柳郡城,被无尽的夜色笼罩,淡淡的月光倾洒,让人好不惬意。 随着时间流逝,家家户户熄灭烛火,轻柔的鼾声此起彼伏响起。 郡城内一片祥和,就连守城兵士,都是拄着长戟,靠在城墙上睡着了。 不怪他们不谨慎,自高厚的城墙建造后,论防御力,整个交州,除了州城,就再也没有比杨柳郡城更安全了。 最主要还是,这群土匪手里可没有什么攀登城墙的工具,以往也不是没有偷袭过,但每次都被打退,无功而返。 只是这次,却让他们注定失望了。 换装了大量的新的兵器装备,加上一下子集结了上万人的规模。 这群土匪的野心,一下子就暴露了。 没多久,在柔和月光的笼罩下,一道道锋利的铁爪,悄悄的固定在四方城墙。 紧接着,陆续的黑影嘴咬匕首,借着城内最为薄弱的防守下,很快攀爬上了城。 目光所及,几百人顺着绳索攀登,而距离城门约莫两三里的地方,有着大批黑压压的人影,他们静静趴着,内心都紧张到嗓子眼了,都翘首以盼。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汇聚全交州的土匪,他们并未按照先前的协议,去围剿什么苏祁安。 而是躲藏起来,静默等到天黑,为了的就是攻打杨柳郡城。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的确是打算坐等苏祁安,来个包饺子。 可随着手中的兵器装备越来越好,手中的人马也越来越多,渐渐的,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他们脑海。 何不趁此机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攻打杨柳郡城。 现在的杨柳郡城中,充其量不过一千兵士,五千人的规模,两千人被抽调给苏祁安,另外两千人又分散下属各县。 而凭他们现在的兵力,又有攀登高墙的工具,这不是绝好的机会。 本来他们和霍城之间,就有很大的恩怨,如果不是因为手里兵力不够,又没有新的兵器装备,他们早就想找霍城报仇了。 杨柳郡城可是产粮的大郡,一旦拿下,不仅可以拥有大量粮食,而且可以凭借杨柳郡城的城墙,除非李康派兵围剿,其他郡守不见得能够拿下他们。 而且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占据杨柳郡城,打什么持久战,搞什么画地据守。 他们是土匪,土匪的本性就是大肆洗劫,而后打一枪换一个,占据一个地方死守,是最愚蠢的。 至于苏祁安,杨柳郡城的价值。可比他大得多,他们的确在老巢留了诱饵,但兵力充其量不过几百。 等他们拿下杨柳郡城,凭借地势优势,再来对付苏祁安,那不绰绰有余。 而且即便最终没能剿灭苏祁安,那也不是他们的责任。 到时候随便几句说辞,这事就糊弄过去了。 最主要的是,杨柳郡城被拿下,等他们洗劫一番,把霍城弄死后,这郡守的位置可就空了。 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杨柳郡守的位置,他们要是将霍城杀了,还替他们解决了一件麻烦。 到时候都盯着杨柳郡守的位置,而他们洗劫后,早就跑没影了,谁还会把他们当什么事?最多大不了弄几个倒霉鬼,充当替死鬼就完了。 既报了自己的仇,又替他们解决了眼中钉,两全其美。 在确定风险大小后,众人说干就干。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躲藏在远处的土匪,目光一直盯着前方漆黑的城墙。 约莫过去了一刻钟左右,城墙上,隐隐有着烛火在晃动。 那是得手的信号,众土匪心头一震,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杨柳郡城冲去。 此时,得手的土匪,在解决掉城墙巡逻的哨兵后,刚想下城,迅速打开城门时。 忽然,后方黑暗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冷喝声。 「什么人?口令!」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柄飞刀,那人一阵闷哼,在黑暗中倒地。 下城土匪来不及细看,直奔城门而去,当他将门栓给打开,身后的黑暗,嗖的一声。 一支响箭瞬间飞上高空,尖锐的声音,瞬间打破城内的安静。 紧接着,安静的杨柳郡城,一下子就骚动起来,黑暗中,无数的烛光响起。 大批的兵士极速赶来,土匪见状,连忙以最快的速将门栓推开。 瞬间,十几根箭矢呼啸而过,直接将他射成马蜂窝。 「敌袭!敌袭!」 急促的愤怒声音骤然响彻杨柳郡城。 第三百二十五章 援军苏祁安 原本安静的杨柳郡城,随着低沉的喝斥声响起,一下子漆黑的街道,瞬间灯火通明。 大批的兵士、衙役迅速冲上城墙,立刻和墙头的土匪,展开拼杀。 土匪的奇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是他们大意了,但不代表他们实力不行。 在解决了开城门的土匪后,率先冲出来的兵士,稳住阵脚,相互间配合默契。 城墙的土匪,被他们干掉一大半,渐渐占据上风,算是勉强的稳住局势。 城墙上爆发的激战,自然被准备冲城的土匪看在眼里。 奇袭被发现了,在偷偷摸摸也没什么意义了。 在几名土匪头子的呐喊声中,身后大批土匪,不再隐藏行踪,迅速分兵四路,直指杨柳郡城四个城门。 不是他们不想一鼓作气,猛攻正门,这种打法是比较愚蠢的。 正门的防御往往是最强的,将所有人都堆积在一个城门,根本施展不开。 反正他们人多,分兵四路,全力攻打,被攻破的几率会比猛攻一座城门要大的多。 他们兵分四路了,城内的兵士,他们的兵力同样被分散,这样一来,给正门攻打的土匪,减轻不少压力。 如同潮水般的土匪,瞬间而来,他们吼叫着,后方,十几辆中型投石车,缓缓推了出来。 十几颗巨石,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轰在城墙上,虽然城墙依然固若磐石,但众人能够感受到巨石投射的威力。 随着逼近,漫天的箭羽,铺天盖地袭来,一看就知道没有接受专业训练,有一半被射偏了。 可即便这样,城内兵士的压力不小,他们一边防御,一边积极反击,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此时,霍城站在城墙上,冲在第一线,脸色铁青。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群土匪的真正目标,竟然会是杨柳郡城。 敢攻郡城,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这群土匪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能不大吗,手里清一色人人都有兵器,冲在最前的,每个人都穿着铠甲,后方投石车,弓弩手都配备了,说是一群军队都不为过。 约莫万人的数量,全力攻打杨柳郡城,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拿下。 一旦杨柳郡城被攻破,别说他的命运如何,城中百姓都得遭殃。 到时候再城中洗劫一番,凭借城墙高厚,谁来了都不好使,完全可以占城为王。 他们能有这么大胆子,不用想,背后绝对得到支持,即便没有支持,也是默认了。 杨柳郡守这个位置,可是一块香饽饽,不少人可是相当眼红,谁都想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 没想到他小心谨慎十多年,最终还是被算计了。 这事算是霍城自己咎由自取吧,谁让他和青城郡守合作,为了保全自己儿子的命,把苏祁安卖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霍城满脸复杂。 但这种复杂情绪很快收敛,直接转换成满脸的威严。 他手持长剑,一马当先,站在第一线,一边杀敌,一边组织兵士、衙役反击。 万人的土匪攻城,让他压力倍增,但霍城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哪怕最后死,也要战死在城墙上,他怎么说也是大凉男儿,也是有血性的。 随着命令的下达,城内仅用的十辆投石车,立刻反击。 城墙上,各处制高点,大批的弓弩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不停反击。 在将城墙的土匪解决后,兵士们,朝着墙下泼烫油,圆木。 攀登上城墙的土匪,哀嚎一声,纷纷从城墙上摔下。 城内兵士的顽强反击,一时间土匪攻城进展受挫。 后方指挥的土匪头子看着这幕,神情严肃,看着不断从城墙摔下的土匪,他并未发出后撤的命令。 相反,在他的强制命令下,后方大批的土匪,推着攻城车,朝着城门推去,看样子是打算强行攻城。 他们堂而皇之敢攻打杨柳郡城,除了有过人的胆识,同样的,背后得到了支持。 但这种支持并不明显,算是一种默认。 允许他们攻城,但有时间限制,最多今天一晚。 倘若一晚上拿不下杨柳郡城,他们不仅要受到惩罚,而且很难走的了。 交州虽然乱,但这种乱是在控制之下,像今晚这种集结万人,猛攻一座郡城,是从未有过的。 如果不速战速决,事情很容易传出去,也很容易闹大。 在交州的地盘上,是绝对不允许土匪这么猖狂,这是对大凉官员的一种挑衅,哪怕李康想保他们,也得杀一批替死鬼才行。 所以,既然选择攻打杨柳郡城,那就得玩命,如果拿不下,受罪的是他们。 土匪头子很快下了一则命令,谁要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四方城门的任何一座。 赏银五千两,城破后,有优先劫掠的资格,在这种重赏之下。 这些土匪们,各个嚎叫着,玩命的全力攻城。 一下子,刚才还占据平衡的态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风逐渐朝着土匪们这边倾斜。 没办法,纵使城内兵士抵抗很顽强,但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终究显现颓势。 刚才的反击,渐渐的,直接被动防御,城内的兵士伤亡很大,起码超过四分之一。 又因为分散兵力,除了正门好一点,其余三处城门,都显得岌岌可危。 霍城指挥着,但他也知道,在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城门就会被攻破,但他也没有办法了。 刚才他已经飞鸽传书,请求支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这种求救信,即便收到了,恐怕大部分人都是默认不出,等着看他身死城破。 现在霍城心里,多少有些后悔了,为了保全自己儿子的命,葬送全郡城百姓的命,这让霍城十分愧疚。 他嘶吼着,脸上写满了愤怒,手中的长剑,不停朝着冲上城墙的土匪挥砍。 在这种关头,霍城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誓与郡城共存亡!」 命令下达不久,一则消息传来,最为薄弱的北城门被攻破,大批的土匪冲了进来。 霍城双眼通红,带着可用的兵士,冲到北城门,打算做最后的抵抗。 可当他决心一死反抗时,忽然,一位属下跑了过来,带着喜色连忙道。 「大人,好消息,我们有援军,就在刚才,北城门城破的时候,城外陡然出现几千的兵士,直接将冲进城内的土匪悉数解决。」 「什…什么!你再说一遍。」 霍城脸色变化,他很激动,北城门破,他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道不过短短几息时间。 直接来了个翻转,这换做谁都很难保持镇定。 下属同样激动,他连连点头,「大人,这是真的,北城门出现援军,北城门的危机已经解除了。」 「而且冲进来的援军,已经分兵朝着剩下三座城门而去,目前我们是守住了。」 「真是天佑杨柳郡城。」霍城脸色露出笑意,连忙道,「快「赶快带我去见援军长官,我要好好谢谢他。」 霍城并不知道,此刻来的援军是谁,但这不妨碍他的感谢。 杨柳郡城可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这时候忽然出 现一路援军。 哪怕是祭司土著,只要出手相助,霍城都会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这真的是天大的恩情。 其实不用下属带领,从北城门进来的援军,分兵后,援军长官就带人朝着正门而来。 想要解除这次杨柳郡城危机,还得统筹整个郡城的兵力才行,而正门就是整个郡城指挥部所在。 霍城走了几百米左右,终于碰上援军长官。 霍城脸上带着笑容,刚走上去对为首的人表示感谢,他的目光看去的瞬间。 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因为援军长官不是别人,而是最不可能的苏祁安。 「你!」霍城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他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怎么说不出来。 相比较霍城啊震惊,苏祁安就显得淡定许多,他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说道。 「呵呵,霍郡守,没想到这次的援军会是我吧,让你意外了啊。」 霍城回过神,脸上有着复杂,他想要说什么,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好了,现在可不是给你解释的时候,还是将这波土匪打退了,在跟你解释。」 霍城也明白眼下事态的重要性,他点点头,带着苏祁安来到正门城墙。 「霍郡守,这次由本侯全权指挥,你可别有意见哦。」 「苏侯爷说笑了,这次去侯爷无论让下官做什么,下官都全力配合,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霍城神色认真,说的不是假话,别的不说,就冲苏祁安能够解救杨柳郡城,就足以让霍城全力配合。 霍城不是傻瓜,苏祁安的也不是,他能够忽然出现在这里,想必多半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设局。 按理说,换做其他人,完全可以坐等杨柳郡城被攻破,然后等着土匪大肆洗劫,放松警惕后,要么召集足够人手。 到时候来个一锅端,这是最佳上策,但苏祁安却没有这么做,而且还不计前嫌,率军来救。 就冲这份情意,让霍城既感动又惭愧。 如果这次杨柳郡城危机能解除,从今以后,霍城绝对以苏祁安马首是瞻。 老话说的好,锦上添花固然可喜,但雪中送炭,才是最难能可贵。 第三百二十六章 激战 霍城的这般想法,苏祁安自然不知。 苏祁安之所以会选择回援,一方面确实是有为城中百姓,更重要的却是,这时候出手,杀这群土匪一个措手不及,是得手的好机会。 一但杨柳郡城被攻破,等到土匪们占据郡城,凭这城墙高厚,苏祁安手里的这三千军队,一时半会很难打下来。 当然苏祁安的这种想法,他自然不会告知霍城,人家这脸上写满了激动,恨不得以命相报,这可是收复此人的关键。 杨柳郡城对土匪们很重要,同样的,苏祁安也看上了这座郡城。 谁让他的地理位置相当好,是绝佳的屯田区,如果杨柳郡城能为苏祁安所用,最起码他不用担心自己粮草问题。. 至于自己被霍城算计,这事和得到杨柳郡城,孰轻孰重,他分的清。 而且这次的设局,苏祁安可不傻,从他离开青城郡城,一路走来,他已经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 沿途的林子里,竟然没有半点动静,要知道越是浓密的林子,不说有啥野兽,至少也会叽叽喳喳。 但苏祁安一路走来,却是十分安静,那种安静让人觉得可怕。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林子里藏着危险,而走进杨柳郡城,霍城的表现太顺了。 他和霍城本不相熟,即便上面得到李康的调令,让他配合。 但身为一郡郡守,而且又是交州仅次于州城的第二郡。 怎么说,都有属于自己的傲气,苏祁安一个外人,来到他的地盘。 不仅没有给所谓的下马威,配合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就连抽调兵力,都是十分洒脱。 到这里,苏祁安就已经起疑了,但他没有拆穿,他想要看看,这个霍城到底想干嘛。 带着手下三千人直奔土匪老巢,可刚离开杨柳郡城视线,苏祁安让军队停了下来。 从三个营中各抽出一个连,在几位向导的带领下,分不同的路线,悄悄的潜入。 苏祁安的带兵打仗,哪怕是打土匪,他也会按照惯例,派出侦查队员。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苏祁安这次派出了三支连队,前去侦查。 在老向导的带领下,三支连队很快抵达土匪老巢边缘。 他们没有行动,静静等待,随着时间的流逝,根据土匪老巢巡逻人员的数量,以及土匪们的生活做饭的烟雾,他们判断出了老巢中的土匪,人数不会超过三百人。 要是换做平时,这三百来人,就他们三支连队,就能将其剿灭。 但他们此次的任务只是侦查,并非剿灭。 为了防止附近有什么埋伏,三位连长达成共识,分路沿途搜索,为后续大部队扫清障碍。 他们沿着土匪老巢周围,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确定,老巢附近没有任何埋伏,只有巢内的三百土匪。 在确定后,迅速派人回去禀报。 收到消息的苏祁安,立马判断出这波土匪的不简单,他当机立断的让侦查的三支连队,对老巢土匪发动攻击。 但是有一点,这次出击并非为了将老巢土匪全部剿灭,而是佯攻。 至于苏祁安立刻率领大部队,悄无声息的返回。 苏祁安可不信土匪头子,不知道他出杨柳郡城的消息。 本来就是一个局,所谓的奇袭,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苏祁安为了不让剩下的土匪们心中起疑,将计就计,继续出城。 然后让三支连队做佯攻态势,相信要不了多久,土匪头子就会收到消息。 而事情的走向,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躲藏起来的土匪头子,很快得到苏 祁安攻打自己老巢的消息。 他们心中唯一的戒备放下了,接下来可以毫无顾忌啊全力攻打杨柳郡城。 如果苏祁安迟迟不肯出动,他们还真不敢放手一搏。 对于这位天杀土匪克星的侯爷,他们可是相当了解。 如果一直找不到苏祁安的动向,他们会寝食难安,谁都怕在他们全力出击时,这个行踪不定的苏侯爷,会不会在他们背后捅刀。 好在,消息传了回来,他们总算可以全力攻打杨柳郡城。 当然,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剿匪克星的苏祁安实力还是很强的。 就凭老巢中几百名土匪,想要挡住他很难。 所以这次攻城,他们要速战速决,本来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 结果,就在杨柳郡城被攻破的瞬间,这个苏祁安就像神兵天降,直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眼看着城破,最后硬生生的被苏祁安稳住了。 这让土匪头子们颇为恼火,立刻跟攻城的土匪下了个死命令。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付出多大伤亡,都得拿下杨柳郡城,有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在这种铁血命令下,攻城的土匪不得不玩命,一下子,原本被苏祁安稳住的局势,立刻变的摇摇欲坠。 此时,了解苏祁安前因后果的霍城,从佩服中回过神来。 看着陡然压力大增的城墙,他对着苏祁安道。 「苏侯爷,求你一件事,把城中百姓带走吧,能带走多少就带多少,让我来掩护你们。」 霍城的脸上带着几分死志,不知是愧对苏祁安,还是愧疚城内百姓。 他很感激苏祁安这时候前来救援,但他更知道,在万余人土匪玩命攻城下。 他们手里不足四千人的军队,根本撑不了多久,还不如趁着手中还有兵力,他掩护苏祁安出城。 能够带一些活口出去,也是好的。 霍城的死志,苏祁安摇摇头道,「现在真要是掩护出城,四周无遮无拦,根本跑不了多远,都会成为土匪的活靶子,与其这样,不如固城不出。」 「而且现在说这话,霍郡守早了点,本侯倘若被这万名土匪给灭了,那也太对不起封侯的名号了。」 「霍郡守如果信我,就听我命令行事,我保证只要有我在,这群土匪就进不了城。」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但却给霍城一种信任的魔力。 能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笑的出来,这个苏祁安没那么简单。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霍城恢复了信心,他说道,「既然侯爷如此有魄力,下官自当以命相陪。」 「三队的,跟我走,这里交给苏侯爷,我们去南城门。」 霍城大喊一声,带着手下约莫百十来人,朝着岌岌可危的南城门支援。 苏祁安点头,目光城墙外玩命攻城的土匪,他的目光闪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与此同时,青城郡城的一座府邸内,大祭司脸色激动,他的手里是刚从杨柳郡城传递而来的消息,对着青城郡守道。 「这个苏祁安如今被困在杨柳郡城,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啊。」 「就凭他们手里不足四千人的军队,是绝对抵达不住全州土匪的进攻,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调兵前往杨柳郡城。」 「等到土匪攻城破后,我们来个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土匪攻打杨柳郡城,是得到他们二人默认的,包括干掉霍城,也是必须的。 如果这时候他们出兵,说不定真的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把一切罪责全部推到这群土匪手里。 无论霍城、苏祁安,二人的死,都是土匪所做,而他们则是来晚一步,十分痛惜二人被杀,故特意替二人报仇。 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既干掉了他们的心头之恨,转瞬间又能将杨柳郡城拿下,顺手将责任推到土匪手里,妥妥的一石三鸟。 这种好提议,没想到被青城郡守给否了。 青城郡守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后,道,「这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我总觉得这事太顺了,如果真的出兵,我心里有一种不安。」 「出兵的事就算了,本来让全州土匪替我们办事,已经费了大力气。」 「在最后关头忽然插上一脚,很难不会留有破绽,有的时候当个幕后操纵者,只花钱不留痕迹的解决我们心头之恨,已经是很划算的事了。」 青城郡守的态度很坚决,任由大祭司如何劝说,他都不为所动。 大祭司无奈,转身离去,站在府邸门口,他目光闪动,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最终还是叹气一声,终是放弃,没办法,没有青城郡守兵士的配合,光靠他手下土著,就算去了,对那群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土匪们,怕没啥作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攻打杨柳郡城的土匪,已经用了一个半时辰,但杨柳郡城迟迟打不下来。 每每到关键时刻,这个苏祁安总能力挽狂澜,将岌岌可危啊杨柳郡城给稳定下来。 但这种稳住,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半时辰的拼杀。 四千人的军队,如今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这之中大部分伤亡的都是杨柳郡城的兵士,但苏祁安这边,伤亡也达到了三分之一。 而土匪这边,伤亡过四千,战损比是一比二。 如果换做之前的土匪,是绝对不可能有如此战力,但现在,手中不仅有不弱于当地兵士的兵器装备。 土匪头子不断下重赏和重罚,这种高压的持续下,这些土匪只能玩命相搏。 虽然目前杨柳郡城依然在苏祁安手里,但他明白,打这种消耗战,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杨柳郡城就得城破。 他手里的兵士实在太少了,又分兵四路,兵力严重分散。 第三百二十七章 神兵天降 土匪们能耗,但苏祁安却耗不起。 看着攻势愈发猛烈的土匪,苏祁安抬头估摸着时辰,似乎在等待什么,但那种等待貌似让他失望了。 他目光闪动,像似做好某种准备,在打退一波进攻后,他站在城墙上,振臂一呼。 「全军听我命令,放弃其余三个城门,所有人集合,打开正门与土匪们鱼死网破!」 苏祁安的这道命令,让所有人都有些愣住了,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没有质疑,有的只是高声大呼。 苏祁安的指挥才能,他们看在眼里,能够抵御这群武装到牙齿的土匪,而且对方伤亡达到近乎四千。 这种战绩,他们从未有过的。 如今苏祁安下了这最后命令他们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本着杀一个不赔,杀两个赚一个的目的,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四方城门的兵士,全部汇聚在正门。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紧闭的正门缓缓打开。 这一幕,让原本猛攻的土匪们,脸色一怔,他们搞不懂城内守军是何意? 不少人都以为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时间不敢猛攻上前。 但土匪头子们,毕竟是有些见识的。 得到其余三方城门都没有守军,所有兵士汇聚在正门,这个消息后。 土匪头子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的打算,是想和他们鱼死网破。 这可把土匪头子们激动坏了,都到这时候了,正面硬杠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他们的伤亡近乎过半,但每个人也是杀红了眼,在面对这些兵士,没有之前的恐惧,有的只是玩命一搏。 本来土匪头子们,还很担心如果城内守军坚守不出,即便耗到城破,但那时候,他们的伤亡,怕会进一步加大。 可现在,这些城内守军竟然放弃了固守,选择和他们正面硬杠,这是求之不得的。 这样的好机会,土匪头子们可不会放过,二话没说,同样集合所有兵力,和城内守军在正门决一死战。 这次就连他们十来位土匪首领,都亲自带队冲锋。 巨大的两扇城门终于打开,城内,仅剩的两千守军,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数量是他们一倍有余的土匪,发起冲锋, 冲在最前面的人,立刻刀兵相见,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苏祁安这边的军队,明显是懂打法的,后方的兵士,在这时候竟然分兵两侧,直接来个纵深穿插。 哪怕他们手中的兵力不比土匪,但论打仗,他们好歹是正规军出身,非但没有一触即溃,反而隐隐占据上风。 但这种上风并未持续多久,土匪们兵力始终超兵士一倍,在没有任何地形的掩护下。 先前的纵深穿插的兵士,很快被围困起来,渐渐的,两千兵士直接被五千多的土匪,分割包围。ap. 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吃掉这支军队是绰绰有余。 在攻打杨柳郡城这么长时间,土匪头子们也是搞清楚了此次援军的来路,正是先前围剿他们老巢的苏祁安。 虽然不清楚苏祁安为啥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他选择自投罗网,正好顺手一起解决。 这也是他们为何如此疯狂攻城的重要原因,能够在解决霍城的前提下,又附带把土匪克星苏祁安给干掉,这是一箭双雕。 双方的激战中,有部分的土匪在寻找苏祁安的踪迹。 在无数双眼睛的扫视中,苏祁安的身影被发现。 不用他们招呼,后方手持弓弩的土匪,疯狂朝着苏祁安所在的方向射箭。 但在苏祁 安的身边,可是有着一支专门保护他的警卫连。 警卫连的盾牌手早早发现危险,持盾将苏祁安围了起来,密集的箭雨,如同冰雹疯狂射在盾牌上,但所幸苏祁安没有受伤。 看着这幕的土匪头子,脸色铁青,冷声大喊,「姓苏的,你不是很狂吗?不是放话要剿灭全交州的匪患,被誉为土匪克星啊。」 「现在怎么了?成了怂包了?你的当初的豪言壮语去哪了,我看你就是个缩头乌龟,胆小怕事,只会说大话的孬种罢了。」 「哈哈哈,没错,什么狗屁土匪克星,不过是侥幸有几场胜利,就沾沾自喜了,垃圾玩意而已,姓苏的,本大爷就在这里,你有本事来杀我啊,你有这个胆吗。」 见攻击无效,四周瞬间响起铺天盖地的谩骂声。 各种嘲讽声接连响起,他们所做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把苏祁安给逼出来。 但这种激将法,对苏祁安没有,他一直被警卫连好生保护,哪怕期间有土匪快冲到苏祁安的近前。 但无一例外都被四周保护他的人,悉数斩杀,这一幕让土匪头子很恼火,但他们又没有办法。 一边全力命令土匪尽快冲破苏祁安的保护圈,另一边则是不停谩骂、嘲讽。 他们就不信了,这个苏祁安能忍得住。 这种谩骂并未持续多久,陡然,被保护起来的苏祁安,直接现身警卫连中间,众土匪脸上露出喜色,刚准备下令弓弩手朝苏祁安放箭。 现身的苏祁安却是猛的大喊,「朋友,看戏看这么久了,也该现身吧,如此好机会,更待何时。」 众土匪被苏祁安这高声厉喝搞的有点猛,不少土匪齐齐朝着四周看去,但在他们视线中,没有任何援军。 他们冷笑着,在他们看来,苏祁安这一举动,不过是使诈罢了。 敢在这时候使诈,不过是找死。 敢骗他们,就得为自己言行付出代价,就在土匪头子打算所有人,都朝着苏祁安所在的方向拥去,凭借绝对数量,一举强势击杀苏祁安时。 在他们的身后,毫无预兆的,响起一阵骚乱。 那种骚乱来的很快,波及的范围很大,等到土匪头子们去看,却发现,在他们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支全身被黑衣笼罩的人。 他们的数量不多,大概有六七百人,但身手却是个顶个的好。 不仅如此,他们相互之间配合的默契度,让土匪头子们颇为赞叹,哪怕在交州,都没有见过如此默契的队伍。 每个人手中都持着弯刀,身后背着长弓箭袋,冲在前方的弯刀手,如同收割的镰刀,每次冲击,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而后方的一批黑衣人,立刻配合远距离放箭射杀有生力量。 他们射箭的精度,让人感到夸张,不说是百发百中,起码是十箭九中。 而且更诡异的是,每一轮的收割结束,前方的弯刀手和后方的弓弩手,会立刻相互转换站位。 同时,会转变作战状态,先前的弯刀手变成弓弩手,弓弩手变成弯刀手。 双方的这种转变,十分丝滑,让人挑不出毛病,让人感到有种是战争的艺术,仿佛是一幅画。 这群人的下手十分精准毒辣,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刀一箭致命。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死在他们手中的土匪,起码达到他们本身的数量,而且伤亡还在不断增加。 至于他们,伤亡几乎忽略不计,不会超过十人,这种战损比,是苏祁安都没见过的。 这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无论是个人身手还是配合的战斗,都是一等一的高。 就好比,是一群顶尖高手 被人收服,没有半分的不协调,没有任何弱点,直接发挥比之前单打独斗,还要成几倍增长的实力。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符合苏祁安对眼前莫名出现的这支恐怖军队的联想。 但要知道,真的召集一批实力强大的高手,组成所谓的军队,其训练难度很大,也很困难。 毕竟,每个高手都有自己的锋芒,聚集一批训练成军,相互间肯定会爆发冲突,要么配合不顺。 苏祁安曾经也想过,组织一批一流高手的小规模战斗队,但费了许久时间,最多只能达到十几人。 但这十几人的装备、训练、开销,算起来,都是达到了一个营的费用 而且十几人发挥的战力,意义不大,完全是费时费力,还不如将费用投入到特战队里面,至少效果立竿见影。 想要发挥他们的实力,起码要有百人之上的规模,真要达到这种规模,苏祁安怕的破产。 所以,这个计划苏祁安很早就放弃了,但眼下却一口气,出现了六七百人的规模,着实让苏祁安震惊了。 他太了解这之中的开销和训练的难度,能够训练并且养活这几百人,这支恐怖军队的背后之人,或者势力,怕是比州牧还要强大。 相比较苏祁安的感叹,土匪头子们脸色却是如同死灰。 「什么玩意?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 「这特么还是军队?是天兵天将吧,这还怎么打。」 土匪头子们的脑子就快炸了,眼看着能将苏祁安置于死地。 可偏偏,苏祁安竟然真的叫来了一支天兵天将,这特么太邪门了吧。 没办法,事到如今,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这时候撤退,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但不等土匪们,决定奋力一搏,不顾一切要击杀苏祁安时。 一直呈防御状态的苏祁安,却是一声令下,他身边的警卫连,爆发出一种强悍的气势,如同一柄尖刀。 在苏祁安的带领下,反而朝着他们冲来,这次,苏祁安的警卫连展现了他真正的实力,沿途所过,土匪们各个被当场斩杀。 由警卫连开道,身后的兵士见状,立刻跟上,直冲土匪头子而去。 这次,土匪头子算是知道了,这个苏祁安一直在扮猪吃老虎,他们怕要坑的老惨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龙卫的实力 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兵,配合着苏祁安的反击,场上原本朝着土匪利好的局面,瞬间发生逆转。 谁都没想到,就连苏祁安都是如此,这支帮助他的援军,实力竟然这么强大,这倒是给了苏祁安一个意外之喜。 这次的剿匪行动开始前,苏祁安已经察觉到,在他的四周,有一股暗藏的力量在监视他。 这种监视,最早要追溯到苏祁安接管小祭司地盘时候算起。 一开始苏祁安以为这种潜藏力量是大祭司、青城郡守的人。 可随着他逐渐掌控土城县,他发现监视他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出一点敌意, 给他的感觉就是单纯的监视,想看看他接管土城县后如何发展。 既然没有敌意,那便有成为朋友的可能。 因为苏祁安发现,哪怕他掌控了土城县,并且扩军后,对这监视之人,依然看不透。 这种看不透,只能说这幕后之人的实力很强,既然不看不透,而且对方又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监视就监视吧,苏祁安将精力放在发展土城县上。 随着他的这次出城剿匪,他明显感知到这暗中监视之人,对他的行动有些感兴趣。 因此,为了瞅瞅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苏祁安采取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那就是这次出兵,他只带着一个团,而且这个团的组建,还是临时抽调的,为的就是在最后关键时刻,将这人逼出来。 至于苏祁安剩下的四千人马,他们有其他安排。 这次的围城之战,前面打的多艰辛,这幕后之人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 苏祁安也知道,他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苏祁安决心打开城门,和土匪们正面硬杠。 趁着双方混战,趁此机会出击。 老实说,苏祁安对这次幕后监视之人出手,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倘若他们执意不出手,攻打杨柳郡城的土匪,苏祁安还是有信心将其消灭,但伤亡的代价一定是承受不起的。 索性这次的冒险,苏祁安赌对了,幕后监视之人,终于行动了。 这次的出手,让苏祁安都是大开眼界,还好他没有对监视之人有太多想法,别的不说,如果他们真的对苏祁安有杀意。 苏祁安怕早就死上多次,眼前这六七百人的黑衣人,个个如同杀神,说是百人敌都不为过。 在他们持续收割下,这些玩命土匪,他们的内心早被打崩了。 一下子,四处溃散。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没错,但那也得在有命拿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卖命。 面对这群如同杀神一般的家伙,他们哪怕在玩命,不管不顾,可冲上去就是一个死,这和送死没啥区别。 在这种身心煎熬下,内心终于扛不住,直接崩溃了。 苏祁安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组织着剩余的军队,打起了反击。 在双方一前一后的夹击下,几千人的土匪再也抵挡不住,四散而逃。 至于刚才还出言嘲讽的土匪头子们,此时早就跑没影了。 在见识过这群神兵的实力后,他们无心恋战,趁着混乱,悄悄的跑了。 在这种群龙无首下,几千名的土匪就更无心恋战,几乎呈一面倒的大败。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们,呈溃散趋势,分散逃亡。 这次的攻打杨柳郡城一战,到这里算是结束了,至于四散逃亡的土匪们,在陈到、宋彪率军的带领下,前去追击收割。 苏祁安给他们下达的任务只有一个,所有土匪能杀 多少是多少,绝不手软。 好不容易将全交州的土匪聚集,苏祁安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不说趁此机会一举消灭,但至少也要他们元气大伤,无力再战。 这样交州的匪患,基本上就能平定。 陈到、宋彪的领兵出击,苏祁安是不担心的,宋彪实力是有目共睹,而陈到在杨柳郡城的这一战,表现可是相当不错。 好几次他都身先士卒,手持大刀站在城墙上,和冲上来的土匪搏杀。 被他砍死的土匪,没有上百,但也有大几十。 陈到很早之前,便统率过一支军队,虽然在宁州战场上,发挥的作用不大。 但却是苏祁安见过唯一一位,愿意以身犯险,亲自带头出征的权贵侯爷。 后来,在京都保卫战中,和潼关守军共同奋战杀敌,现在他的身上,早就没了权贵纨绔的娇气,而是正儿八经的血性男儿。 之前的他,身上缺少的就是与兵士同甘共苦,身先士卒的血性,空有一些指挥才能,但在真正战场上,很难负重。 这次陈到的表现,不仅苏祁安看在眼里,宋彪和全团官兵,都看在眼里。 对他的一些不好影响,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次苏祁安之所以组建临时的团,除了磨炼各营官兵,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对陈到有所改观。 好在陈到没让他失望,这一战过后,苏祁安有意把陈到放在三团当团长。 三团的团长是二猛,但因为他要兼顾骑兵营,所以有些时候,这三团长的位置会产生空缺,而空缺的时间,则是苏祁安来接管。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而陈到的出现,让苏祁安眼前一亮,陈到本身还是有不错的指挥才能,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没有血性,和兵士的同甘共苦。 现在好了,经历了这一战,陈到迅速的成长起来,这之中和他的家族家道中落,应该也有很大关系。 将陈到扶到三团长位置,一开始绝对会有人不服,但苏祁安相信,以陈到的能力,是能处理好的。 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事基本上在苏祁安心里算是认定了。 土匪们的溃散,杨柳郡城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在警卫连的保护下,苏祁安带着霍城,快步朝着前方黑衣人走去。 对着为首者拱了拱手,连忙道,「感谢各位能施以援手,苏某感激不尽,但苏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和你们的首领一见,我想当面对它表示感谢。」 苏祁安一眼能够看出,眼前的人并非这支军队的首领。 能够统领这样一支强大军队的首领,别说苏祁安了,就连霍城都颇为好奇。 为首的黑衣人并未搭理苏祁安,站在原地沉默一会,随即分散开来。 在他们中间,一辆马车被八人簇拥着,缓缓而来。 这八人虽然同样穿着黑袍,但他们并未遮盖面容,随着走近 苏祁安目光一扫,脸色一愣,不等他开口,八人中的一人说道。 「呵呵,苏侯爷真是好久不见啊,西州一别,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苏侯爷,真是有缘啊,看苏侯爷的样子,这交州侯爷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啊。」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九公主身边的八护卫的林护卫。 林护卫出现在这,那马车上坐的人是?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的目光看着盯着中间的马车,虽然没有言语,但他明显能感受到马车内,散发着一种极其熟悉的气味。 看着这幕,苏祁安很快就想 明白了,难怪这监视之人没有对他有半分敌意,甚至让苏祁安有种熟悉感。 原来是她,算算之前,欠九公主的恩情实在有些多了。 苏祁安双手抱拳,对着马车上的人恭敬行礼,身后的霍城见状,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能让苏祁安都尊敬的人,绝对是位大人物,霍城连忙跟上。ap. 「苏侯爷,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还是先进城吧,我家主人有话跟你说。」 苏祁安点头,在霍城的带领下,马车缓缓转动,在八名护卫的保护下,缓缓进城。 至于先前出了大力气的黑衣人,跟随马车进城后,不过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便消失无踪。 这一幕让霍城颇为震惊,他可是见过这批黑衣人实力的,倘若这群黑衣人想在城中搞破坏,那他可是无法抵挡。 苏祁安拍了拍霍城肩膀,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算是打消了他的害怕。 既然车上的人是九公主,那这群黑衣人的身份,苏祁安大概能猜得出来。 应该就是皇城中,实力最强大的龙卫。 关于龙卫这支军队,苏祁安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战力很恐怖,人数不多,约莫千人,是专门负责保护当今陛下安全的。 只听命大凉皇帝,是保护大凉皇帝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消息,还是苏祁安被确认皇族身份后,才有资格知晓的,寻常权贵,哪怕是一品公都不一定知晓,这是专属皇族子弟才有资格知道的内闻。 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并不知道为何九公主会来交州,但能够将三分之二的龙卫派过来,足以看出咱们这位陛下,对九公主的疼爱。 十位皇子皇女,除了早逝,夭折的,苏玄庸活着长大的女儿,只有三公主,九公主。 因为三公主和亲远嫁西域,在他身边的,只有九公主这一位女儿,自然会得到相当的偏爱,派出龙卫保护也不足为奇。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生死不知 龙卫的出现,直接将战场的态势给逆转,有苏祁安的配合下,这次围攻杨柳郡城的战斗,算是结束。 龙卫的出现还不算什么,直到幕后的九公主现身,才让苏祁安感到震惊。 他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地,迅速接引马车和八名护卫进城。 城内的秩序还算平稳,即便爆发激战,城内百姓都是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不出,哪怕战事结束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出门的意思。 这是霍城的命令,城内百姓众多,总有一些趁机搞事的不法之徒。 先前和土匪激战,城内的治安倒是疏忽了。 一些胆子大的,还真敢借机闹事,现在回过头来,可以好生的把他们收拾了。 所以沿途所过,却是发现衙役们和调出的百十来位兵士的配合下,迅速在城内捉拿不法之徒。 为了保证百姓安全,也是怕生变故,所以勒令他们闭门不出。 霍城的一路带领下,就在众人即将走近郡守府时。 一位姑娘的身影,从侧边冲了出来,这次,霍城眼疾手快,他手下兵士上前,一把将此人控制。 这个姑娘长发披散,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白净,一双纯真的眼神,透露出些许坚毅。 看年轻应该有二十四五,长的倒是亭亭玉立。 虽然被控制,但却一声不吭,咬着牙,死死盯着苏祁安。 这个突兀出现的姑娘,让苏祁安有些诧异,这双坚毅的目光,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时候远处迅速跑来一队衙役,连忙跟着苏祁安、霍城解释。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原来是苏祁安上次入城时,无意间施舍的那个乞丐。 没想到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而且看她的样子,没有敌意,有的只是感谢。 听衙役介绍,这位姑娘洗漱干净后,很固执,就是没有去安排的流民居所,反而一直待在郡守府四周。 无论是谁来,都不好使,应该是在等苏祁安,貌似想卖身苏祁安,表示感谢。 这话说出口,众人脸上都是露出古怪神色,就连身后的林护卫听到,都是一阵莫名的调侃。 「呵呵,苏侯爷魅力真大啊,哪怕在交州都有桃花运。」 调侃中,唯独后方的马车中,貌似出现一些古怪气氛,那感觉就像一根针,扎在苏祁安的后背,让他很不舒服。 这时候,马车中九公主的声音响起,「既然苏侯爷如此好福气,就让这位姑娘过来吧,我看苏侯爷身边,的确缺一位照顾他的丫鬟。」 虽然九公主说的很平静,但话语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九公主都开口了,苏祁安也不好阻拦,挥了挥手,示意这位姑娘上前。 苏祁安心里已经打算,好好和这位讲清楚,到时候给她寻一处好的地方,好好生活。 带在身边是不可能的,他来交州也不是享福的,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谁又说的清楚。 带着一个丫鬟,相当不便。 这位姑娘上前,依旧带着纯真的眼神看着苏祁安,那样子仿佛真的认定了他。 这让苏祁安有些头疼,但他先是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道。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那位姑娘,只是摇摇头,一语不发,就像个哑巴。 通过衙役了解,这位姑娘并不是哑巴,只是不爱说话,之前他们还听到这人念叨苏祁安的名字。 苏祁安又换了一种问法道,「姑娘,我这人一个人习惯了,真不需要照顾的丫鬟,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尽管提。」 话落,这位姑娘嘴巴明显动了动,但声音太小,苏祁安听不清,他又上前了几步,「姑娘,你说什么?」又询问了一遍。 这位姑娘嘴巴又动了动,这次苏祁安听清楚了,她说了两个字,「杀你!」 话落,苏祁安身体寒毛倒竖,立刻反应过来,身体猛的后退。 虽然苏祁安反应很快,但眼前这位姑娘,速度更快,几乎在说出杀苏祁安的瞬间,她手掌直接朝着苏祁安的脖子划过。 刚才还纯真无邪的眼神,瞬间涌上彻骨的冰寒。 苏祁安的脖子,散发寒芒的匕首,轻轻划过,匕首还是碰到了苏祁安,只是苏祁安的反应比较快,匕首在他的脖子留下了一个轻微的血痕。 一击落空,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击会失败,这位双眼散发寒意的冷酷女子,迅速期身而进。 双手一翻,两柄匕首出现,一上一下,对着苏祁安的肩膀,胸膛同时刺去。 这人给苏祁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是他来到大凉这几年,从未有过的,他首次觉得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这位说变脸就变脸的女子,无论是身法、速度,还是出手的狠辣,甚至是失手后的预判。 都不是一般杀手、刺客所比,哪怕是上次刺杀他的,号称杀手榜第二的千面王,和眼前这女子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苏祁安想要抽身而退,根本来不及,那女子的速度太快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柄匕首,插入他的肩膀和胸膛。 这一击得手,这位女子没有任何抽身的打算,双手作势,就欲猛的用力,想要苏祁安死的更加彻底。 但她的速度反应在快,将匕首插入苏祁安肩膀,胸膛已经是极限了。 在来第三下,身后护卫的警卫连根本不给他出手机会。 眨眼功夫,警卫连的人手持大刀,一拥而上,不仅是警卫连,就连保护在九公主身边的八名护卫,都是一跃而起,奉命要将这名女刺客拿下。 此时的苏祁安,直愣愣的倒了下去,马车中,九公主的身影猛的跳下,迅速来到苏祁安身边。 她的声音急促,低声道,「快,快请大夫!请罪好了,大夫,快去!」 谁都能感受到九公主的焦急和愤怒,身旁的霍城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命人将苏祁安抬进郡守府。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将昏迷不醒的苏祁安抬了进去。 至于先前刺杀苏祁安的那名女刺客,在警卫连和八名护卫的围捕下,竟然全身而退。 这让霍城颇为恼怒,他的脸色铁青,双拳紧握,看着四周一脸懵逼的衙役,他双眼冒着怒火,恨不得刮了他们的心都有。 苏祁安可是他们杨柳郡城的恩人,没有伤在土匪的手里,竟然在他城中,被一名女刺客所伤,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这对霍城来说,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这名女刺客,是经过他手的,而且还特意让衙役调查过。 可结果,竟然出了这档子事,这事要不给个交代,想都不用想,多半会让人觉得,这名女刺客,就是他故意安排的。 那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且马车那位女主人,在入郡城府时,直接对他下达了命令。 如果抓不到那名女刺客,他这个郡守的位置,可以不用坐了。 能够说这话,而且对他下达命令时,霍城明显感觉到,有种上位者的气质散发。 那种气质霍城见过一次,在苏祁安身上感受过,那是专属皇族特有散发的尊贵气质。 想想也是,能够调动堪比神兵下凡的恐怖黑衣人军队,这 女子的身份多半就是皇族。 而且还是一位女子,身边有着八名,身手不弱的护卫,看其年纪,能够对得上号的,怕只有那位被当今陛下,疼爱的九公主吧。 想到这,霍城的内心可谓毛骨悚然,来了一个苏祁安,就已经把交州搅动天翻地覆,再加上一位九公主,还不得把交州给翻过来。 此时的霍城,可没有任何心思去想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抓捕这名女刺客,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很快,霍城集结了人马,这次出动的不仅是他当地的兵士,就连战力恐怖的黑衣人都出动了。 霍城对着一干属下,直白道,「如果女刺客抓不到,我不仅丢官职,你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我这下场。」 「都给本官打起精神,要是谁在疏忽大意,像上次那样,本官第一个砍了你们的脑袋。」 霍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次的抓捕,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完全就是背水一战。 随着霍城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军队,立刻倾巢出动。 无论怎样,霍城都不可能让这人离开杨柳郡,只要这名女刺客,一日待在杨柳郡,她就跑不了。 杨柳郡城,苏祁安被刺杀一事,以惊人的速度扩散。 毕竟刺杀的是苏祁安,苏祁安在交州地带,最近的名头可是很广的。 特别还是担任交州剿匪总指挥,交州的任何一郡守,哪怕没见过苏祁安的,听他的名字,就已经如雷贯耳了。 而且这次还是当街被刺杀,貌似还刺杀成功了,哪怕霍城掌控再大,这样的大事,想掩盖根本做不到。 不到一日功夫,苏祁安被刺杀的事,迅速传遍整个交州,所有郡守、祭司听闻,都是一阵愣神。 等到回过神来,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相互询问,这刺杀的事,是不是对方安排的。 第三百三十章 不怀好意的探望 苏祁安被刺杀这事,不到一日时间,传遍了整个交州六郡。 各郡守和当地大祭司,皆是相互联络,询问这事,是不是对方安排的。 可得到的答复,他们也是一脸懵逼,他们要是有这能力,最关键的是手中,有这样本领高大的刺客,不早就动手了,哪里还等到现在。 苏祁安的遇刺,虽然具体细节不清楚,但大概过程很快得知。 他们皆是感叹此人的本领之高,得手了不说,竟然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这人的实力,绝对是一等一的高。 他们目光闪动,当机立断,都做了一件事,立刻私底下派人,去寻找这位实力强大的女刺客。 要是能够将这人给招募,就凭这身手,保护他们不得绰绰有余。 至于苏祁安究竟是生是死,这事只能交给青城郡守、大祭司去办了。 本次的交州剿匪,其余几郡的郡守,只是配合而已,幕后的主导者,是青城郡守。 如果这时候,他们前往探望,在这个时间节点上,那实在是太可疑了。 要是被盯上,怕是引得一身骚。 探望的事,交给二人是最合适不过,本身苏祁安出郡城剿匪,就是受到二人提议。 而且他们和苏祁安之间本就有矛盾,这时候探望,不正好说明二人没有做贼心虚之嫌。 光明正大的探望刚好可以洗清嫌疑,身为幕后主导者,这次前去探望,可以掌握第一手线索。 如果苏祁安真的陷入昏死状态,那真是犹如神助,他们可以安心返回收拾土城县。 倘若苏祁安一时半会死不了,他们可以安排后手,无论怎样,都要让苏祁安死在杨柳郡城。 所以这次的探望,他们去定了。 决定后,二人当机立断,备好马车,召集治安军,立刻前往杨柳郡城。 一路上,二人交谈合计着,虽说这次是有神助,但并不代表他们可以大意。 毕竟苏祁安在杨柳郡城,如果是青城郡城,那苏祁安注定难逃一死。 这次出行,他做好了周全准备,这次除了带着两千人的当地兵士,更是带有好几位郡城有名的神医。 这些神医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只要亲眼目睹苏祁安重伤垂死,他才能安心进行下一步。 一旦发现不对,他会立刻跑路。 对于这位苏侯爷,青城郡守还是相当忌惮的,和他交手这么多次,不容不得大意。 在青城郡守一路快马加鞭下,他们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抵达杨柳郡城。 此时的杨柳郡城早就全城戒严,城门紧闭,没有霍城的命令,城内百姓禁止出入。 而城外想进城的也被逐一遣返,这么做,就是为了不多生变故。 还未抵达,远远看去,就能看到高耸的城墙上,有着好几队的兵士来回巡逻。 而青城郡守率领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还未逼近就被发现。 城墙上,所有的巡逻兵士,立刻神色戒备,在距离众人还有半里地左右,便厉声高喝。 「来人止步,报上名来,胆敢前一步,杀无赦。」 所有的箭矢都瞄准下方马车,胆敢有任何异动,他们绝不手软。 兵士的无礼,青城郡守没有计较,这恰恰说明了苏祁安遇刺是真的。 在青城郡守的安排下,一位兵士站出来,高声解释。 其实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而来,守城的兵士心里大概就有了判断。 但奈何这次苏祁安遇刺,生死不知,他们的霍郡守那叫一个暴怒,在临行前特意下令,一定要保护苏祁安在郡守府 的安全。 如果再出什么事,霍城回来第一个,就砍他们脑袋。 所以,哪怕有所断定了,但谨慎起见,还是得走询问流程。 在确定马车中坐的是青城郡守后,兵士下令城门打开。 但在打开前,青城郡守的这两千兵士,必须全部驻扎城外,不准踏入城内一步。 如若不然,别想进城。 这可是霍城下的死命令,无论是谁来探望,哪怕是州牧李康,也不能带兵进城。 本就是多事之秋,霍城承担不起任何意外,相比较得罪其他各郡守,甚至是李康。 但和保护皇族子弟不利的罪名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 关键是,他这小小的杨柳郡城中,不仅来了一个苏祁安,还有当今陛下最疼爱的九公主。 这二人要是在他手里,又出了什么差错,他有几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霍城下达的死命令,让大祭司颇为不满,他本想强行入城,但被青城郡守制止了。 霍城敢下这命令,足以说明苏祁安的情况很严重,甚至到了病危程度。 怎么说他也是皇族,表面是被当今陛下放弃,所谓生死有命。 但这种生死有命,绝对不是被刺客刺杀的死法,这视大凉皇族威严何在?完全是一种打脸行为。 不管苏祁安死不死,越是这关键时刻,他们越要遵守规矩。 如果真的强闯,很可能事后被追责,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霍城将攻城土匪打跑后,已经下令,将分散在杨柳郡各县的两千兵士调了回来。 同时,苏祁安的大本营土城县,兵力也有调动,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杨柳郡城。 现在的杨柳郡城中,别的不说,起码有三千人,如果等到土城县的守军汇合,起码达到五六千。 他们要是强行入城,很可能会被剿灭,在未亲眼看到苏祁安是生是死下,这时候和他们刀兵相见,是很不划算的事。 在城门打开前,青城郡守下令,让两千兵士往后撤五里。 在见识到对方诚意后,守城兵士才打开城门。 但城门并未完全打开,只留有马车通行的宽度,一旦有任何不对,会立刻关门。 青城郡守并未耍什么花招,带着几名神医,进了城。 刚一进城,在他们面前,就有两队兵士早早等待,他们没有言语,只是做了一个请字。 站在马车两侧,护送青城郡守前往郡守府,只有进了城,才能感受到城内真实情况。 沿途的街道,所有的商铺还是房屋,全部大门紧闭。 一条不过百米的街道,青城郡守就看到超过四队兵士巡逻,那严密程度,令人咂舌。 而且城中的气氛,给人一种相当严肃紧绷,让人颇为压抑。 可越是这样,越让青城郡守内心窃喜,他和大祭司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喜色。 在两队兵士的带领下,众人终于进了郡守府。 出门迎接的并非是当地郡丞和郡尉,相反却是土城县令吴用。 吴用的出现,让二人一怔,他们倒是没想到,土城县的行动这么快,竟然比他们提前了。 连吴用这样的心腹都出面了,青城郡守心里顿时有了思量。 他目光只是扫了一眼吴用,轻声道,「吴用,带路吧,让本郡看看苏侯爷到底怎样了。」 说完,青城郡守迈步直接朝着内堂厢房走去,可吴用却是拦住了他。 「二位大人的好意,侯爷心领了,但侯爷有伤在身,需要静养,不便外人探访,望两位大人海涵。」 吴用的这番话,让青城郡守相当不满,他什么身份,吴用什么身份,能和他客气言语,就算不错的。 敢在他们面前拦路,真是找死。 都不用青城郡守多说什么,身后的大祭司迈步,来到吴用面前,冷声道。 「哼,吴用,别给脸不要脸,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敢阻拦我等两位上官,吃了熊心豹子胆。」 「真以为得到苏侯爷的赏识,就目中无人?蹬鼻子上脸,按照大凉的现有的官员制度,你依然受到郡守的管辖。」 「之前看在苏侯爷的面子上,才不跟你计较,现在真把自己当什么玩意?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敢这么对两位上官讲话,找死的玩意。」 大祭司说着,一把抓住吴用的衣襟,作势打去,但下一刻,他的拳头被一人给抓住。 无论他如何用力,他的手臂迟迟无法落下,他抬头看去,阻止他的人,是一位青年。 这人他并不认识,并没有官职在身,他冷声道,「你是何人?也敢管本祭司!」 「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而已,但就是看不惯你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就是在交州,你敢如此猖狂,放在京都,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大祭司脸色铁青,先前被一个小县令阻拦,现在又被一介凉人百姓拦住,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就在大祭司准备大闹一场,身后的青城郡守却是上前,拦住了他。 他打量着眼前的青年,虽然穿着贫民衣服,但无论气度还是谈吐,绝对不是一般人,更不会是交州本地人。 多半是京都的某位权贵世家,青城郡守目光闪动,轻声道,「敢问阁下大名。」 「陈到。」青年轻吐二字。 听到这名字,青城郡守明显思考了一会,这名字他有些印象。 还真是来自京都的,得罪了京都更大的大人物,被抄家,最终流放交州的囚犯,据说貌似他的家族,是一位一品公。 从京都流放过来的,屈指可数,特别还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青城郡守还是有些关注的。 但这种关注仅限于表面,毕竟,从京都流放交州,根本没有任何崛起的可能,能够好生活着,就不错的。 至于翻身,不过是痴人说梦。 第三百三十一章 演戏 可即便知晓此人囚犯身份,但青城郡守并未有动怒的打算,相反他还比较客气,说道。 「原来是陈侯,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一表人才。」 「大祭司也不过是担心苏侯爷的伤势,才做出逾越之举,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探望苏侯爷。」 「苏侯爷本是我县之主,身为郡守,岂有不探望之理,而且这次剿匪是本郡的主意,苏侯爷受伤,本郡心里也很着急。」 「还望行个方便,倘若你们执意阻拦,我想州牧大人那边会有微词,陈侯,以你现在的身份,闹大了,怕不好收场。」 「正好本郡身边带着几位神医,算是一便本郡的关切。」 青城郡守说的有理有据,让陈到有些侧目,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本是一郡守,有探望的资格。 话语间,有很明显的敲打,出于尊敬才称呼一声陈侯,如果事情闹大,他这个流放交州的废侯,怕会罪加一等,更是麻烦。 陈到目光闪动,自然明白青城郡守的意思,终究他退了一步,示意请。 在陈到、吴用的带领下,几人走进了后堂厢房。 厢房内,站满了人,一眼看去,都是身穿盔甲的军人武夫,这些人都是苏祁安手下的将领兵士。 他们站在两侧,前方的床榻,被幕帘遮挡,隐约只能看到陆续有人来往进入。 在青城郡守目光示意下,几名神医一步迈出,就欲走上前。 但很快被宋彪为首的兵士阻拦,他们表情严肃,冷声道。 「禁止靠近床榻,胆敢往前走一步,杀无赦。」 宋彪等人身上散发着森森杀气,让几名神医吓的连连后退。 神医连忙介绍他们的身份,可即便知晓,宋彪没有半分放行意思,强硬道。 「我说了,不管任何人,哪怕你是神医,禁止靠近一步,否则杀!」 站在一旁的青城郡守,看着负责接引的陈到、吴用。 那意思很明显,这也是待客之道?好歹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被这些兵痞阻拦,实在有些过分。 倘若他们这般僵持不下,那就别怪他们做出无礼的举动。 在陈到、吴用的劝说下,宋彪等兵士算是退让一步。 可以让所谓神医把脉,但不能靠近床榻,只能用金线把脉。ap. 如果没有这个本事,趁早滚蛋。 这是宋彪的底线,一切都是为了苏祁安的人身安全。 好在青城郡守带来的几名神医,算是精通隔空的金线把脉,这种方式可能会导致把脉不准,但凭他们多年来看病的经验,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一会,在距离床榻不过两米距离,一根金线顺着遮挡的幕帘后被放出。 另外一边,几名神医端坐着,双眼微闭,开始细细把脉。 此时的青城郡守,表面平静,可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是紧张的不行。 从进城开始前,到现在,之所以对守城士兵、陈到他们一味谦让、容忍,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亲眼确定苏祁安是否身亡。 只要确定了,刚才他们对自己的不尊重,他会一五一十的全部讨要回来。 细细把脉的神医,他们微闭的双眼,下一刻陡然睁开,平静的脸色,瞬间涌上一丝古怪。 目光看着遮挡的幕帘,眼神中透露着不可思议,就像把错了脉。 其中一位神医起身,退到一旁,另外一位神医连忙补上。 微闭的眼睛,同样很快睁开,眼神中同样流露出不可思议。 接下来,另外一名登场,他的表现,和先前二人如出一辙。 这一幕,把青城郡守看愣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见鬼了? 三位神医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貌似达成了一致共识。 下一刻,对着青城郡守、大祭司抱拳道。 「两位大人,苏侯爷的脉象太奇怪了,没有半分虚弱,脉搏气血充足,根本就不是受伤之人的脉象。」 「出现这种情况的,除非…」三位神医忽然沉默了,不再言语。 青城郡守可是老狐狸,自然明白神医的意思。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结果,一个就是苏祁安根本没有受伤,所谓的受伤完全就是一个骗局。 至于第二个就是苏祁安伤势严重,很可能昏迷不醒,搞不好快挂了,为了稳定局势,因此请人冒充,欺骗前来探望的人。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但青城郡守更倾向于第二种。 如果是第一种,苏祁安根本不需要遮遮掩掩,大费周章,土城那边的军队,也不可能被调动。 他们离杨柳郡城是最近的,而且来的很快,算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苏祁安真的没受伤,直接出面见他们就行,没必要在这里弄虚作假。 三位神医沉默不久,宋彪几人立刻发怒了,好似戳穿了他们的诡计。 「哪里来的神棍,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子砍了你们。」 宋彪做势,手中的大刀就欲砍了几位神医。 这时青城郡守上前一步,冷声喝斥,「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动本郡的人!」 「别以为你们是苏侯爷的人,就可以如此目无法纪!敢当本郡守的面杀人,找死吗!」 「你们谁敢动手,就先踏过本郡的尸体!你们这么做,把苏侯爷的脸面丢尽了。」 「大祭司,把这幕帘给本郡扯了,本郡倒要看看,谁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谁敢阻拦你,就是和本郡过不去,就是替苏侯爷蒙羞。」 青城郡守的高声厉喝,算是勉强震慑了在场众人,同时,借着刚才发怒的气势,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好歹是交州六郡的郡守之一,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本事。 这些人绝对不敢对他下手,如果他真的死在杨柳郡城,特别还是被苏祁安手下的这帮人杀了,那交州在无他们的立足之地。 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想杀他,而且还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仅只是出于愤怒,就杀了他,那是最蠢的决定, 郡守的位置,可不比所谓的小县令,任何人想动,都得掂量掂量。 而这次青城郡守赌对了,在刚才的气势爆发下,眼前的这些人,应该是被他给震慑住了。 有了青城郡守的命令,大祭司没有任何犹豫,快步上前,期间没有一人阻止,貌似被青城郡守的话给吓住了。 此时的青城郡守的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什么时候,他能凭借三言两句,把苏祁安手下的骄兵悍将给震慑,这可让他相当有面。 接下来只要大祭司将床榻幕帘给扯下,他们彻底戳穿幕后把戏,确认苏祁安已死,这些人还不任由他们拿捏。 没想到,闻名大凉京都的苏祁安,竟然会被一个女刺客杀了,这传出去,也是让人笑死。 青城郡守还真的好好感谢这名女刺客,替他除掉了自己的心头之患。 就在青城郡守心里幻想着,苏祁安死后,他打算怎样对付这些骄兵悍将,大祭司也在这时,一把将幕帘扯了下来。 就在大祭司脸上露出得意的兴奋神色,当的目光扫向床榻时。 瞬间,他的脸色直接凝固,嘴巴微张,那目光就像看到鬼一样,让他 说不出来话。 幕帘之后,苏祁安还真的好好的,坐在床榻上,脸色是有些苍白,但绝对没到半死不活,随时死去的地步。 看着大祭司发愣的神色,苏祁安笑着道,「呵呵,看样子,本侯没死,让大祭司你失望了啊。」 回过神来的大祭司,连连摇头,连忙解释,「苏侯爷说的什么话,苏侯爷大难不死,是我等的幸事,这事…」 大祭司还未说完,就被苏祁安给阻止了,在青城郡守震惊的目光注视下。 苏祁安从床榻走了下来。 如果说先前苏祁安躺在床上,还让青城郡守抱有最后一丝幻想,认为是在强行伪装的话。 随着苏祁安的下床,他最后一丝幻想彻底被打破了。 他最不想接受的第一个结果,还是出现了,这个苏祁安竟然真的没死,而且还废如此周章,故意布局。 为的是什么? 青城郡守十分不理解,可当他的目光扫向在场众人,他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 刚才还被他言语震慑的众人,此时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就连刚才气势汹汹,发怒的宋彪等人,站在一旁,嘴角带笑。 他们上当了,原本这一切,就是苏祁安为他二人特意设下的局。 为了把他们引诱出来,特意安排这么大的阵仗,陪他们演了一场好戏。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青城郡守愤怒,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刚想说几句,苏祁安的声音随之响起。 「郡守大人,刚才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仅把自己的官威摆出来了,更是代表本侯。」 「什么时候郡守大人如此有血性,让本侯刮目相看啊。」 苏祁安的这话,让青城郡守脸色变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环视一周。 此时这间厢房,大门紧闭,房内起码有十几人,这些人各个都是彪形大汉,真要是动手,他们二人不出几回合,就能被拿下。 看着苏祁安如此直白,青城郡守这次没有伪装,同样直白摊牌道。 「苏侯爷你想干嘛!有什么直说吧,本郡都接着。」 第三百三十二章 计中计 看着眼前,根本无法逃脱的环境,知道上当受骗的青城郡守,没有和苏祁安打官腔,而是直白开口。 苏祁安费尽心思,在杨柳郡城布置这么大的局,绝不是为了单纯杀了他们。 他来杨柳郡城,其余的郡守都已知晓,而且他身边带着两千兵士,可是驻扎城外,真要是动手了。 苏祁安怕是走不出交州,李康都会带队亲自灭杀他。 既然自己的命,暂时没有危险,苏祁安都向自己摊牌了,他就更没必要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直白开口,询问苏祁安究竟想干嘛。 苏祁安笑着道,「呵呵,不愧是郡守,倒有几分气度,快人快语,本侯也不跟你绕圈子了。」 「不知郡守可记得当初承诺本侯的约定。」 青城郡守一愣,他自然明白苏祁安提的要求,这次剿匪失利,他有打算想着如何赖掉。 可今天他们被困在这厢房,如果能以承诺的要求,换取他们自由,这笔买卖不亏。 但以苏祁安的为人,会有这么心善?引诱他们而来,就是兑现先前的承诺? 青城郡守有些不解,但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紧接着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没错,这次两位大人前来,就是想让两位大人兑现承诺,只是这次剿匪中途发现变故,我们这边伤亡较大。」 「先前的价码远远不够,得提高三倍才行,笔墨本侯都准备好了,只要两位大人能签字画押,这大门随时替两位大人打开。」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但听到他重新开价,二人脸色立刻变了。 好家伙,提高三倍?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 真要是给出三倍的价码,他们二人财产起码缩水三分之二。 这不是青城郡守、大祭司故意夸张,而是实实在在的。 先前给交州万人土匪更新各种兵器装备,就已经让他们流血。 这时候苏祁安来个狮子大开口,真要是给了,他们兜里可真剩不了多少了。 想要回血,起码要一年半载。 他们有想过苏祁安会狠敲他们一笔,但真出价了,实在是太夸张了。 青城郡守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苏祁安这般狮子大开口,完全就是要了他的命。 反正要钱没有,要命就在这,苏祁安总不可能杀了他们。 大不了就在这里耗着,时间一长,吃亏的是苏祁安。 青城郡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 他坐在椅子上,笑眯眯道,「郡守、大祭司,你们不用如此着急拒绝,可以好好想想。」 「这次的剿匪,本侯抓到了几个俘虏,从他们身上,倒是敲出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不知两位大人愿意听否?」 苏祁安的这话,先是让青城郡守脸色微变,而后迅速恢复过来。 这次,他没有沉默,相反直接开口,「我想那几个土匪俘虏,定会说出这次攻打杨柳郡城,是受到某位大人指示,而且很有可能那位大人,说的就是本郡。」 「哦,郡守大人为何会这般想?」 「本郡和苏侯爷之间,本有恩怨,这事都不用了解,只需稍微打听一番,便是知晓,将这事推到本郡头上,那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如果苏侯爷觉得土匪的供词是真,还请侯爷直接上报州牧,本郡相信州牧大人会替本郡还清白。」 青城郡守的这番话,说的是相当淡定,丝毫看不出半分慌乱,十分坦然,甚至主动要求上报州牧。 苏祁安点点头,笑着道,「呵呵,本侯虽然年轻,但可 没到只听信一面之词的地步,特别还是土匪所说。」 「这土匪所说,有几个当真?算不得数。」 青城郡守端坐苏祁安对面,二人目光打量着对方,都没有丝毫破绽,仿佛就打算在这里耗下去了。 苏祁安沉默一会,又道,「青城郡守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今天这事是本侯唐突了,来人,给两位大人带下去休息,至于开价之事,还得细细商量。」 身旁兵士很迅速走来二人身边,作势将他们带下去休息。 这一举动让青城郡守摸不着头脑。 难道苏祁安真的打算和他耗下去?时间一长,不利的一面可是苏祁安啊。 青城郡守打算起身离去,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瞧本侯的记性,有一事还未跟郡守说呢,在郡守你带兵来此时,算算时间,我的那些人应该抵达青城郡城了。」 青城郡守不再保持刚才的淡定,脸色一变,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祁安道,「你!苏侯爷你胆子不小啊,敢攻郡城?就不怕州牧怪罪吗!」 青城郡守现在才明白了,苏祁安最终啊目的,不是为了引诱杀了他们。 而是故意困住他们,借此派兵直取青城郡城。 难怪这次剿匪,苏祁安只带了一千人马,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先前苏祁安被困杨柳郡城,大祭司那样劝他,派兵趁势借着混乱,杀了苏祁安和霍城。 他没有行动,为的就是防备留守,苏祁安在土城县的四千人马。 不得不说,他的谨慎,却是让苏祁安吃到了苦头,如果不是龙卫的神兵天降,这次的剿匪,他怕真会损失惨重。 后来苏祁安被女刺客刺杀,生死不知,让青城郡守一下子大意了,而且他在出发前,明明得到消息,土城县军队开拔杨柳郡城。 这足以说明,苏祁安是真的伤势不轻,随时有死的危险。 这才让他决心带兵前来,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中了苏祁安的圈套。 留守的四千军队,竟然大胆会攻打青城郡城。 这是胆大包天,如果李康在这里,他们定要砍了苏祁安的脑袋。 但可惜,苏祁安既然敢对他们这么说,他们就没可能离开杨柳郡城,算是被苏祁安给囚禁了。看書菈 感受着青城郡守的愤怒和震惊,苏祁安却是淡定的多,他摇摇头道。 「欸,郡守你这话严重了,本侯怎敢攻打郡城呢,不过是手下兵士前来慰问,瞬间顺应民意罢了。」 「对了,这次的慰问,不止郡城,还有大祭司所管辖地盘,好歹本侯算是承接了小祭司的地盘,多少也算和祭司联盟有点关系,派人慰问,表表心意,应该没啥。」 苏祁安说的轻描淡写,但让二人心里慌的不行。 他们太清楚,自己地盘上,留守兵力的战斗力,加上没有他们二人坐镇。 苏祁安完全可以打着他们的名义,堂而皇之的进驻自己的地盘。 到时候只要占领关键的隘口,制高点,已经掌握兵器库,他们好不容易拥有的地盘,就归苏祁安了。 如果是换在其他州内,苏祁安这么做,和造反没什么区别,必定会受到朝廷大军围剿。 但这里可是交州,是一座高度自治,基本上除了几位当地官员,管辖的地盘听从大凉律法。 其余近乎七成的地盘,全都是属于所谓祭司联盟的大小祭司。 这些地盘早就划分完毕,即便祭司间有争执,也由祭司联盟做裁决。 但交州偏偏冒出苏祁安这么一个,根本不守规矩的人。 这人要只是不守规矩,他 们还有办法狠狠治理他。 但这人身份来头太大,太复杂,想动他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青城郡被拿下了,即便日后在李康的主持下拿了回来。 但他们的脸,怕真的丢尽了。 堂堂一郡的郡守,外加一个大祭司,竟然被苏祁安囚禁,而且花少量代价拿下了自己的地盘。 这事传出去,怕整个交州官员都得笑掉大牙,到那时,他们的上官,州牧李康,没把他们劈了,就算不错了。 想着李康愤怒的脸色,二人身体不寒而栗。 青城郡守终于慌了,他对着苏祁安道,「苏侯爷,有什么都好说,咱们没必要到这一步,是不是?」 「你不是要三倍的价码,本郡答应你,本郡马上就写下承诺契约,还望苏侯爷能高抬贵手,本郡感激不尽。」 身后的大祭司,虽然心中愤怒,但他同样明白当下的局势。 真要是地盘被拿下,他也就不用再祭司联盟里混了。 他同样开口求情。 看着二人如此焦急,苏祁安什么也没说,目光示意。 二人瞬间明白,连连道,「好的,好的,本郡这就写,马上写。」 二人迅速来到一旁的书桌前,一阵手忙脚乱后,两张承诺契约书交到苏祁安手里。 苏祁安目光扫视,点点头,随即道,「我就说嘛,两位大人肯定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开始就这样,不就行了。」 「好了,这事办妥了,看两位大人如此焦急,本侯就没有留的必要了,两位大人请吧。」 苏祁安话落,紧闭的大门就这样打开了。 二人确实被苏祁安的举动搞的有些蒙蔽,按理说,更好的上策,就是将他们囚禁。 但苏祁安还真的信守承诺,把他们放了?所做了一切,只是为了一个三倍价码的承诺契约。 这未免有些不太真实,二人有些愣神。 「怎么,两位大人难道还想留下来,和本侯叙叙旧?」 二人回过神来,来不及所想,对着苏祁安一拜后,着急忙慌的速速离开。 苏祁安真的和承诺的那样,一路上,他们畅通无阻,很快出了城。 来不及解释,迅速带着汇合的两千兵士,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青城郡城。 第三百三十三章 请求 目送青城郡守离去,宋彪有些惋惜,「先生,我们又放弃了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心狠,将二人留下,青城郡说不定就会被拿下了。」 这可不是宋彪一人这么想,房间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想法。 能够引诱青城郡守、大祭司到此处,可不件容易的事。 如果能当机立断,青城郡有八成机会能拿下。 这道理,苏祁安何尝不知,他一开始的确有这打算。 可直到土匪围攻杨柳郡城、在见识到青城郡守的老谋深算后,他立刻改变了主意。 拿下青城郡很简单,但有一事却很难办。 那就是如何面对李康,堂而皇之拿下青城郡,这是向李康赤裸裸的挑衅,不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李康会很大可能,以所谓的调解,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苏祁安一些补偿,这事就过去了。 而青城郡守、大祭司则是继续稳坐他们的位置,苏祁安废了如此大的力气,可不止是给二人一个教训。 随着九公主而来,苏祁安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而这个计划一旦成功,绝对可以把二人给彻底做死,即便李康出面,二人的官位都保不住,唯一的缺点就是要等待时间。 苏祁安笑着看宋彪等人道,「放心吧,青城郡守、大祭司他们的位置做不长,这青城郡早晚是我们的。」 「都各自散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众人心领神会点头,很快离开了房间。 随着众人离去,苏祁安转身,看着床榻的一侧,不等他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苏侯爷还真是好大的本事,本宫一见,名不虚传,竟然想图谋青城郡,就不怕本宫像父皇说什么吗?」 这话语一出,房间的气氛瞬间低沉,但苏祁安脸色平静,恭敬开口。 「这是九公主的权利,苏某无法阻止,但交州地界,总要有苏某的一席之地,哪怕是当今陛下知晓,想必也不会责备苏某。」 「哦,苏先生这么有信心?」从幕帘走出来的九公主眉头一挑,带着几分威严,深深注视着苏祁安。 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早就被九公主的皇家威压吓的腿软,但苏祁安丝毫不慌,脸色挂着笑容,笑呵呵的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的注视并未持续多久,不一会她撇了撇嘴,立刻变了一种脸色,就像小孩子一样,带着几分赌气,朝着苏祁安翻了一个白眼。 「哼,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苏祁安也就是你,一点都不怕本宫,把本宫的心思都看出来了,这还有啥好玩的。」 九公主满脸的气鼓鼓,不过她很快想到什么,对着苏祁安道。 「苏祁安,我看你才是老谋深算,先前的遇刺把本宫吓死了,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欠打。」 说着九公主的小拳,狠狠的朝着苏祁安的肩头锤去,苏祁安连忙躲闪。 他解释着,但九公主不依不饶,追着苏祁安满屋子跑。 这事也不怪苏祁安,为了效果逼真,在遇刺的时候,他没有跟一个人说过。 正因如此,不仅九公主,围绕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被苏祁安给吓到了,也只有这样,才能展示真正的手忙脚乱,而不是演出来的。 这种真实感,才能将青城郡守、大祭司给引诱出来,他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但这次的刺杀,苏祁安可不是一点伤都没有,那名女刺客的实力没的说,是苏祁安所遇到的刺客中,当属第一。 苏祁安的身上穿着内甲,而且在心脏位置,更是放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护心牌。 也就是这块护心牌救了苏祁安一命,苏祁安伤 到的位置,恰恰就是肩膀的刀伤。 这名女刺客不仅实力很强,手中用的匕首相当不一般,即便苏祁安穿着内甲,但还是被匕首给划伤。 如果给这人足够时间,苏祁安即便穿着内甲,怕也是难逃一死。 据霍城发回的消息,这名女刺客到现在,还未抓获,这次行动的可是有龙卫配合,可即便这样,依然让她逃了。 足以看出此人的实力恐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抓到,早晚是个隐患。 苏祁安和九公主打闹着,连忙道,「九公主是苏某错了,别打了,苏某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听到这话,九公主立刻停了下来,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担忧。 苏祁安的受伤,多少还是和她有些关系的,如果不是她发话,放女刺客接近苏祁安,恐怕也不会有受伤的事发生了。 看着九公主脸上露出几分内疚,苏祁安说道,「好啦,九公主这事和你没关系,即便没有你的参与,刺客行刺我,也是早晚的事,能够在那般时候行刺,也算是误打误撞帮我了一个忙呢。」 苏祁安目光闪动,带着几分打趣道,「当然,如果九公主心里要是真的惭愧,那就请九公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让苏某拿下青城郡,这事就两清咯。」 苏祁安的打趣,九公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即便没有遇刺一事,苏祁安想拿下青城郡,九公主也不会多说一句。 交州地界本就是高度自治,基本上不受大凉管控,也就是李康管辖的六郡按照大凉律法。 其余地方,基本上大凉朝廷无法管辖,睁一眼闭一眼。 苏祁安想拿下青城郡守、大祭司的地盘,最着急的可不是朝廷,而是李康。 如果能顺利拿下郡城和周围大祭司的地盘,相当于让青城郡得到重新统一。 加上苏祁安怎么说都是大凉皇族,他如果掌控完整的青城郡,朝廷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至少从表面来看,交州地界有皇族在掌控,这对皇室来说,是一件好事。 九公主此次前来,一方面是担心苏祁安的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了解交州的情况。 直白来说,就是想知道,如今交州地界有多少是听从大凉朝廷命令。 而苏祁安来到交州,相当于替皇室探探底,的确是按照表面说的那样,无论生死,皇室不会干预。 但如果苏祁安能够在交州有一席之地,甚至站稳根基,发展越大,那先前的说辞,完全可以随着变化而变化。 说通俗点就是,苏祁安死在交州,皇室最多惋惜,将其安葬,可一旦在交州壮大,拥有不可撼动的实力,皇室在必要时候,会给予帮助。 这就是把苏祁安当做试水的棋子,这点,苏祁安很早就明白。 在他离开京都时,就已经明白了,如果不是陛下在幕后操纵权衡,他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京都。 说起来还挺现实的,但在大凉这就是默认的规矩。 每个人都有无形的价值,这种价值不是固定的,会随着你的发展,不断变化。 如果不想被人踩在脚下,不想自身性命不保,就得玩命发展,就得一步一步走上去,拥有话语权,只有这样,才能保自己和家人安危。 这种现实,苏祁安在西州事变后,就已经明白了,他也并未有怪罪苏玄庸的意思,如果是他在苏玄庸的位置,或许还没他做的好。 对皇室没有责备,只是平等对待,毕竟,皇室中也不是人人都是坏的。 就九公主三番两次对他始于援手,苏祁安就无以为报。 调侃一番后,苏祁安问 道,「九公主能替苏某解围,苏某感激不尽,不过九公主来此,就不怕陛下怪罪。」 「这事不用操心,本宫早就安排好了,倒是苏侯爷,在交州混的风生水起,本宫来此一趟,还替你担心不少,现在想想真是多此一举。」 「欸,此言差矣,别的不说,就九公主的龙卫,那真的是苏某从未见过的强悍。」 「劝你死心,少打龙卫的主意,龙卫是不可能随你调动,这次也只是本宫于心不忍,方才下令出手。」 「龙卫是父皇的贴身侍卫,外出只负责本宫安全,就连本宫想调动他们,也只有三次机会,先前救你已经用掉了一次,剩下的两次机会,也有种种限制,视情况而定。」 不等苏祁安说完,九公主直接给苏祁安浇了一盆凉水。 苏祁安了然,想想也是,这样的精锐,怎么可能随意出手,能够调出部分人手,去围剿女刺客,就是天大恩情了。 想听从苏祁安的指挥,那是做梦。 这念头只是存在一瞬间,就被打消了,但苏祁安又道,「苏某当然不指望龙卫听从指挥,但请他们担任东山军的教官,应该没问题吧。」 既然调动不了龙卫,可让他们担任训练教官,这好处可比指挥龙卫来的大。 不指望手下东山军,实力达到龙卫程度,但能够得到提升,也是赚了。 苏祁安的这请求,九公主没有拒绝,她沉吟一会,点点头,不等苏祁安露出喜色,开口道。 「让龙卫担任训练教官这事不是不行,但你得告诉我一件事,你究竟打算如何拿下青城郡,你故意放走青城郡守、大祭司,你的计划是什么。」 本以为九公主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原来是这事,其实不用九公主开条件,苏祁安也会告知九公主。 这事不是什么大事,九公主的为人苏祁安还是信得过。 看着苏祁安嘴角含笑,九公主心里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要求说低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兵士的认同 踏出杨柳郡城的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和带来的两千兵士汇合后,一路马不停蹄的狂奔,沿途根本不带歇的。 此时二人的内心,可谓翻江倒海,苏祁安是把他们放了,但已经朝他们地界出发的东山军,却是二人心中的一根刺。 他们很担心,等到自己赶回时,郡城落入他们手中,日后真的讨要回来,那脸面真的是丢尽了。 他们现在唯一抱有一丝念想,希望这批东山军,只是洗劫郡城,等到二人返回,早就离去。 虽然有损失,但总比被人偷了家要强太多吧。 苏祁安能将他们放了,这不给他们一个暗示,攻打郡城的东山军,多半会撤军。 苏祁安不是傻子,犯不着等到二人军队回援,和东山军干一仗。 这种没意义的伤亡,是最不划算的事。 二人心里只能这般想着,带着两千兵士纵马狂奔,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被二人缩短到两刻钟。 看着不足半里,近在咫尺的郡城,青城郡守却是停了下来。 眼前的郡城,实在是太安静了,那种安静让人感到害怕。 二人内心紧绷,生怕郡城被偷家了,派出小部队试探。 要是出什么事,他们也能第一时间有所应对。 二人坐在马背上,胆战心惊的看着小部队站在城门口大喊。 想象中的埋伏并未出现,城墙上几名守军和小部队在交流什么。 不一会,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这一幕让青城郡守有些愣神,在他发愣之际,远处的小部队迅速而来,给他带来了一个更加懵逼的消息。 青城郡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外来军队的攻击,别说军队了,就连土匪都没有。 城内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太大危险,至于为何关上城门。 是按照惯例,每日午时、傍晚都会关闭城门半个时辰,给巡逻兵士换防休整。 而他们现在恰恰就赶上了傍晚,关城门的时候。 这消息让青城郡守久久未回过神来,好在身旁的大祭司提醒,才让发愣的郡守恢复过来。 大祭司皱着眉头道,「你说苏祁安会不会是故意诓骗我们?根本就没有东山军出动攻打一事?」 「攻打郡城,这是多大的罪名,他怎么可能有如此胆子,他这么做多半就是诓骗我们,设个计中计,让我们签下契约书。」 大祭司的分析不无道理,但青城郡守脸色平静,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程度,这人做事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当务之急就是进城,只有亲眼所见,在好好审盘问他们离去前,有啥漏洞否,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下真正判断。 下定决心后,青城郡守二话不说,骑着马,直奔郡城而去。 很快,他们进了城,城内街道所看一切,和先前汇报一致,城内没有任何骚动。 来往的巡逻兵士看到自己,也是恭敬行礼,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大战后的慌乱。 街边,各种小摊贩叫喊着,根本没有半分大战后的影响。 除了偶尔街头引发的干仗互殴的骚动,青城郡守并未见到任何不对的地方。 郡城的街头斗殴,基本上是很正常的事,任何一座郡城,都不可能保证平民之间没有摩擦。 街头的斗殴,很快被巡逻兵士制止,斗殴的双方被带走。 青城郡守目光收回,回到了郡守府,当即召见当日值班的大小官员,特别是守城的巡逻兵士,是他重点盘问对象。 经过两个时辰的盘问,青城郡守并未发现 有什么刻意点,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今天进城的平民、土著有些多,比以往的貌似多出一些。. 但这个疑惑很快得到解释,今天是城外乡镇,进城赶集的日子。 今天入城的,自然比平时要多些,像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可能惊动一郡郡守。 了解今天全部的消息后,青城郡守挥了挥手,示意几人退下。 他目光闪动,在思虑什么,大祭司在旁并未打扰。 沉默一会,青城郡守道,「本郡总觉得这事不对,但细细想来,又没有疑点。」 「虽然郡城没事,就当苏祁安是故意诓骗吧,但我们还得小心谨慎,这样吧,你速速回去,将今天发生的事做个总结,我们在合计一番,看有没有破绽。」 「以后我们的地界,要组织一支外出巡逻队,最好能覆盖你我的所有地界,每隔二十里地,建立巡逻据点,这样日后一旦有事,还是土城县兵力活动,我们能够随时掌控。」 「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有什么事我在派人和你商量。」 青城郡守的这番话说的轻巧,大祭司并未反驳,点点头,转身离去。 可在离开郡城后,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青城郡守前半句的提议,他能够接受,无非自己多费些时间罢了,但后半句却让他相当不舒服,也相当的不满。 建立巡逻队,巡逻据点,大祭司没意见,但青城郡守不应该把主意打到他那里。 表面看,两块地盘建立联合据点,巡逻队,的确能掌握一手情报,可他的地盘并非是青城郡守管辖。 交州的地盘划分,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定下规矩。 凉人官员有自己的属地,而祭司联盟同样有自己地盘,二者互不干涉。 这个规矩不知用了多少年,青城郡守一句话说破就破,他是什么意思?把自己当州牧了?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什么叫有事派人与他商量,这不完全把自己当上级。 无论是地位,还是地盘大小,大祭司绝对要比青城郡守高一筹。 平时也就算了,这次的幕后操纵灭杀苏祁安,这计划可谓稀烂。 不仅没让苏祁安死成,反而把他们搭了进去。 先前苏祁安围困杨柳郡城,那么好机会,让他出兵迟迟不动,现在好了,因为苏祁安遇刺,就忘乎所以,大意了。 带两千兵士而去,可结果,二人差点被软禁。 这种种事情,已经让大祭司对青城郡守相当不满,偏偏最后来这套,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上级? 大祭司没有在郡守府发怒,就算给他面子了。 离开郡城后,大祭司已经下定决心,青城郡守想组建什么破巡逻队、联络据点,让他自己干去。 千万别扯上他,他的原则只有一个,不越界。 一旦越界,他会立刻翻脸驱逐。 他一个堂堂大祭司,还能被同级的郡守给呼来喝去,真是笑话。 大祭司带着一肚子闷气离开后,反观杨柳郡城,随着土匪们被铲除,郡城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也就目前霍城等一批兵士还未回来,继续围捕逃跑的女刺客。 无论霍城能否抓到此人,他的官职也不会被撸掉。 九公主所说,当时多半带着气话性质,当时那个情况,苏祁安生死不知,自然让九公主直接发火了,有些情绪化也很正常。 了解苏祁安是在演戏后,先前的气话自然不算数,而且九公主来交州,是秘密进入。 苏祁安早就和一众手下打了招呼,让他们闭上嘴巴,如果让他听到半分有关九公主的消息,一律 按照军法从事。 霍城如今不在郡城,现在的杨柳郡城,是苏祁安在主持大局。 城中除了比之前增加好几批的巡逻兵士外,对霍城以严苛管理郡城的方式,苏祁安做了一些改变。 起码让一些严苛的铁律,变的弹性,带着几分人情味。 一味的高压政策,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时间长了,底层的反抗会很强烈,到时候激起民变就不好。 在杨柳郡城停留的这段时间,苏祁安可有的忙了,和吴用几乎都扑在修改管理杨柳郡城的律法上。 期间,时不时派陈到、宋彪,分批的带着一部分兵士,出城围剿流窜的残余土匪。 这些残余土匪,有些贼心不死,有的不掉棺材不落泪,总觉得他们逃进密林,等风头过去,就万事大吉。 到时候又可以随时蹦跶出来,流窜打劫。 苏祁安等的就是他们,在陈到、宋彪的强力打压下。 狠狠的杀了几批土匪后,算是把剩下的土匪给镇住了。 这次的围剿,陈到的表现,让身为老兵油子的宋彪都刮目相看。 陈到带着一个营的兵力,不仅砍杀一百多名土匪,更是长驱直入。 三四百名兵士,硬生生追着逃窜的千余名土匪,一路砍杀。 可谓杀红了眼,把他们都逼出了杨柳郡边界,又杀了五百来人。 现在这群土匪,不夸张的说,听到陈到的名字,都会害怕。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权贵侯爷,不仅有如此血性,甚至是癫狂。 一下子把此次剿匪的三个营兵士全部征服,特别是宋彪,他哪里见过这般勇猛的权贵侯爷。 陈到的出现,扭转了宋彪对权贵侯爷不堪的印象。 看着浑身是血的陈到,宋彪很热情的冲了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个拥抱不仅代表着尊重,更是一种认同。 陈到的癫狂,凶悍,苏祁安多少能够理解,或许是经历大起大落,世态炎凉,更多的是心里堵的一口气。 将这种情绪发泄出来,对陈到没有坏处,看着周围兵士,对陈到目光的转变,苏祁安知道这次带陈到出来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收服霍城 兵士们对陈到的认同,是苏祁安想要看到的,陈到也没有辜负苏祁安的期望,现在也算是成为东山军的一员。 经此一战后,陈到有很明显的蜕变,加之本身就拥有不错的指挥才能,现在又能和兵士融入进去,日后他会成为苏祁安重点培养的对象。 众人在杨柳郡城待了有七八日,出城搜捕女刺客的霍城,这时候带兵返回了。 苏祁安率人出城迎接,在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后,霍城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七八日的搜捕,有龙卫的帮助下。 他们在杨柳郡的边界,追上了那名女刺客,双方立刻交手,但最终还是让她逃了。 但霍城立马向苏祁安表示,他会立刻向周边郡守发出协助,说什么也要抓住这个女刺客。 因为双方交手,那名女刺客并非全身而退,反而受了伤,这是个好机会,霍城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这机会。 看着霍城下定决心,正欲传令下达命令时,却被苏祁安阻止了。 花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费了太多人力物力,况且这名女刺客已经逃离杨柳郡,这交州之大,真要发布命令,请求各郡守协助,意义不大。 交州的几位郡守什么货色,苏祁安一猜就知道了,可没有那么好心,既然那名女刺客逃了,就逃了吧,这事就到此为止。 并非苏祁安心善,而是这人的刺杀,给苏祁安一种并非带有很强烈的杀意,仿佛是带着完成任务而来。 无论最终行刺成功与否,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苏祁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但他的脑海里,总有这种感觉。 而且这次全交州土匪攻打杨柳郡城,霍城在私底下,已经跟他告知了,就是青城郡守在幕后操纵。 其他几位郡守什么也不用做,如果接到杨柳郡城的求援,就当不知。 这样不费力气的事情,其他几名郡守自然乐的答应。 将埋伏地点选在杨柳郡城,本是经过霍城同意默认的,谁知道这土匪和青城郡守在背后,直接把他给卖了。 如果不是苏祁安的及时回援,和九公主的龙卫神兵天降,双方合击下,最终才解除了这次危机。 既然青城郡守不仁,别怪他不义,直接将这次的局,前因后果悉数告知苏祁安。 本以为苏祁安会责备处罚他,谁承想这事苏祁安大概猜到了七八成不说,对他没有半点处罚,直接一笑了之。 这让霍城十分感动,就这种气度和格局,不愧是皇族之人,对苏祁安只有深深的佩服。 先是解救杨柳郡城,让他从生死之中获救,而后得知事情真相对自己没有半分怪罪,特别还是这次追捕女刺客,苏祁安也没有责备的意思。 霍城不是傻子,当了这么多年郡守,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识时务。 当下立即表示,日后只要苏祁安用的上自己的,只要一句话,霍城必定效犬马之劳。 苏祁安一再对霍城的宽容,为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霍城的为人还算可以,在管理一郡的执政上,除了有些严苛,但总得来说,是一位平政爱民的好官。 之所以同意青城郡守的计划,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儿子的性命,这点苏祁安能够理解。 苏祁安想要在交州站稳脚跟,发展壮大,一味的结仇可不是明智之举。 霍城能够为他所用,那其他几名郡守,应该也能,想要让他们听命自己,怕还得在那些质子身上想想办法。 当然这是后话,苏祁安现在想的,可是杨柳郡城的发展规划。 杨柳郡城的地理位置多好,不用苏祁安在多说什么,是天然的屯粮区,而且也是绝好适合种植粮食的平原 地区。 趁着霍城外出追捕女刺客时,苏祁安除了改变郡城内的一些严苛律法外,在郡城外,也就是城门前,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 修建了几座小据点,这些据点是郡城的前哨,除了负责郡城四周安全,更负责对四周开垦荒地的一种保护。 先前受匪患影响,霍城只能将百姓集中起来,龟缩在城中不出。 如今,匪患一事基本肃清,完全可以将城门前的土地利用起来。 一味的被动防御,从来都不是苏祁安的打法,这次突出前沿,扩大领土范围。 开垦荒地,不仅能提高粮产,更能让城中百姓出城定居,减缓城中压力。 建立几座据点,只是雏形,这可不是苏祁安的真正目的,他想要的,是建立新城,不说扩大郡城一倍,起码达到三分之一。 苏祁安新城规划的用心,霍城如何看不出来。 一旦新城建立,将城门前一望无际的土地利用起来,郡城的规模不仅扩大一半,而且更是弥补了先前郡城,只能龟缩城中被动防御,无法主动出击的劣势。 将这一块弥补后,杨柳郡城以后进可攻,退可守,别说遭遇什么土匪,哪怕是军队前来,霍城也有能力应对。 新城的建立,霍城很早就有想法,但苦于内无人支持,又无财力,外有匪患肆虐,导致这计划直接搁浅。 而苏祁安的到来,不仅是提出再建新城,而是直接替他做了,如果他缺人,苏祁安也答应他,从土城县调一波能工巧匠,和管理人员,替他减缓压力。 听到这承诺,霍城脸色那叫一个激动,不过这还没完,苏祁安跟霍城保证过一件事,关于留在州城内,成为质子的儿子,苏祁安会想办法救出来。 就是这一句话,差点让这位以严苛著称的郡守潸然落泪。 无论苏祁安是否能将他的儿子救出来,但苏祁安却是第一位向他承诺的。 在交州,所有大小官员都知道,李康就是交州的天,哪怕有心不满,但也绝对不敢和李康为敌,大多都是听命行事。 像苏祁安这么大胆的,霍城是头一次见到,苏祁安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说这话的实力。 从帮助扩建新城的意图,派出的培养各种人才,霍城就能看出苏祁安的野心不小。 绝对不止要一郡之地,很可能是整个交州,这图谋不得不说很大。 可即便知晓图谋,霍城没有任何告发的意思,相反对于苏祁安他十分看好。 李康统治交州多年,也是时候要换换新鲜血液了,看着身为一县县令的吴用,都是忙前跑后,霍城在心里,已经做了选择。 哪怕这次失败了,霍城也不后悔,在李康统治管理下,霍城年轻时的热血,早就凉却,只想着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其余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知道碰上苏祁安,在经历一系列事情后,霍城那颗凉透的心,渐渐火热跳动起来。 沉寂多年,也该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霍城回城后,苏祁安在杨柳郡城又待了七八天,协助霍城改善城中管理制度,建造新城,当地兵士的巡逻规划。 以及从土城县而来的一批能工巧匠,管理人员到位后,苏祁安带着众人,方才离去。 城门口,霍城对着苏祁安告别,这几日的相处,他从苏祁安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对苏祁安更是佩服不已。 如果不是苏祁安有事要返回,说什么,他也要好好把苏祁安留上一段时间。 双方抱拳示意,苏祁安等人上了马车,在霍城的注视下,目送众人离去。 霍城目光收回,他拳头攥紧,眼神流露出深深的坚定, 苏祁安就像一盏明灯,已经给他指点了发展前进的方向。 现在的他,只需要按照规划好好去做就行,看着苏祁安的车队逐渐远去,霍城轻喃着,「放心吧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的期望,等着先生在交州大放光彩。」 一路返回的苏祁安,坐在马车上,车内只有九公主,至于陈到、吴用、宋彪等人,皆是在旁骑马随行。 在杨柳郡城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前后加起来都有二十来天,交州匪患基本肃清,再待下去,也不太合适。 这次在杨柳郡城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苏祁安也得带人返回土城县了。 匪患被肃清,接下来可以好好经营土城县,等时机一到,才是真正和青城郡守摊牌的日子。 苏祁安要发展,可不局限小小的土城,他的第二步,就是拿下青城郡。 只不过时机不成熟,总得等到今年的秋收后,在动手,他的筹谋安排,想看到效果,还得要时间。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苏祁安可不只是为了要所谓的三倍赔偿,他真正目的远不于此。 他的计划,除了九公主,和他派出的那部分人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得知苏祁安的计划,九公主是比较震惊的,他震惊苏祁安的大胆。 一旦被发现,很可能满盘皆输,但苏祁安却很有信心。 虽然不知道他的信心来源哪里,但这种自信,却很吸引九公主。 众人的返回没用多久,便抵达了土城县城,刚下马车,属下就来汇报。 青城郡守、大祭司的三倍赔偿,在半日前就已经送来了,询问苏祁安如何处置。 这消息,让苏祁安露出玩味笑容,这个时间节点送来,真是有些太巧妙了。 苏祁安在杨柳郡城待了有二十多天,什么时候不能送,偏偏等到苏祁安回城才送达。 这只能说明一个原因,苏祁安在杨柳郡城的一举一动,都在青城郡守的监视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发展惊人的土城县 青城郡守的监视,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在杨柳郡城吃了这么大的亏,要是没有动作,根本不可能。 但这种监视,苏祁安并不在意,如今的他,把交州地界的匪患基本平了,算是交代了李康的任务。 而且他手中可有青城郡守、大祭司亲笔写的契约书,就凭这,足以把他们吃的死死的。 拖延没事,只要交付了就可以了,至于监视,那就让他们监视吧。 反正他们也无法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安默默壮大发展,气的牙痒痒。 回城后的苏祁安,直接对外宣布,因为剿匪一事,导致自己军力损失不小,因此,直到秋收前,他不会调动一兵一卒,而他自己本人,则以受到刺杀,身体需要修养啊名义,不会再离开土城县。 这话直白来说就是,该办的事已经办了,现在本大爷兵力损失严重,自己也受伤不轻,需要休整休养,以后无论郡守还是州牧下令,需要他配合行动,不好意思,本大爷没时间陪着玩。 至于什么时候接任务,那等秋收后,这段时间,没事别打扰本大爷。 虽然话有些糙,但道理确实这个理。 这公告,在苏祁安回城后,就已经给李康和六郡郡守知会了。 至于他们怎么想的,那就不归苏祁安管了。 本来剿匪有损伤,自己也被刺杀了,这就是事实,只不过这事实是夸大还是怎样,就全由苏祁安安排了。 青城郡守即便不满,如果想趁机闹事,揭穿苏祁安,但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没有知会,敢进入土城县,擅闯苏祁安的地盘,苏祁安可不会惯着,会当场拿下。 这规矩,在苏祁安回城后,连同对外公告一同发布。 看起来有些霸道,但按照交州地盘管辖划分,苏祁安身为土城之主,的确拥有掌控土城的一切权利。 其他人,哪怕是自己的上官,也无法干预,真要干预,那就只能按照祭司之间的规矩,双方干一仗了。 即便给青城郡守、大祭司几百个胆子,目前来说,他们也不敢和苏祁安硬碰硬。 杨柳郡城的剿匪,他以区区几千人的兵马,直接击溃上万的土匪,而且还是装备精良的土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可不相信苏祁安说的那套鬼说辞,什么兵力损失惨重,真要是信了,带人去干一仗,他们搞不好都会把自己搭进去。 在杨柳郡城那么多土匪都没有干掉苏祁安,就更别指望他回到自己的地盘了。 而且这公告发布不久,他们几位郡守还没反应过来,州牧李康最先回复同意了。 他们搞不好李康的想法,这玩的哪一出,但李康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也得遵守,剿匪一事后,双方算是暂时平和下来了。 虽然他们目前对苏祁安无可奈何,但同样的,苏祁安也没有理由敢动他们。 一切都得源于青城郡守的缜密安排,在土匪攻打杨柳郡城,青城郡守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无论出多大的事,他都不会露面,有关他的一切行踪,都会被抹除。 哪怕预料到霍城将自己给抖露出去,青城郡守丝毫不慌。 没有证据,他之前的通信,完全是派人口头传话,而这批传话的人,青城郡守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最多可能就是从残余土匪中套出一些供词,但不好意思,从土匪口中说出的东西,任何官员都不信。 土匪提供的证词,特别还是告官的,放在历朝历代,都算不得数。 什么证据都没有,苏祁安根本没有理由敢动他,哪怕知道他是幕后主使,也没用。 这就是青城郡守敢如此淡定回郡城,丝毫不慌苏祁安会对自己动手的原因。 既然双方你奈何不了我,我奈何不了你,眼下只能暂时和平相处。 对苏祁安后面的计划,青城郡守已经安排好了,但执行下去很困难。 和他算是在同一阵线的大祭司,这段时间不知怎的,有些和他貌合神离,心生芥蒂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祭司,现在在他眼里,对付苏祁安反倒是可以放在一边,如今迫切的是要修复他和大祭司之间的关系。 双方之间的暂时和平相处,是苏祁安乐意看到的。 这样他才有大把精力,放在发展土城县上。 回城后苏祁安做了几件事,将事先临时组合三个营,重回各团,紧接着立刻任命陈到为三团团长。 这任命下达,除了陈到,其余的东山军的一些老人,像宋彪、二猛、黄文彦都是十分淡定。 仿佛早就知道,对于这个任命,他们几人没有意见,陈到的表现,看在眼里。 经过苏祁安的培养,他们相信苏祁安的眼光,陈到确实有指挥一个团的能力。 这个任命,让陈到颇为激动,如果不是苏祁安阻止,陈到说什么都得给苏祁安磕几个。 经历过大起大落,人情冷暖后,还能一如既往啊相信自己的,竟然是在战场上,有过几面之缘的苏祁安。 想想自己的父亲,当初在朝堂那样针对苏祁安,可在自己家族毁灭,被流放交州,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只有苏祁安收留了自己。 苏祁安的一句话,他始终记在心里,「当初的针对不过是你的父亲,和你没关系,你是你,你的父亲是你的父亲,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只要是金子,总会发光,任何成大事者,不都是得经历大起大落,相信你能带给东山军新的东西。」 看着双眼通红的陈到,苏祁安费了好半天,才安抚平息激动情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用在陈到身上,是相当合适。 平静下来的陈到,向苏祁安保证,一定会把三团,带成响当当的主力团。 有陈到的这保证,苏祁安满意点头,安排人员散去。 内部人员调动后,对外,开始处理接受青城郡守、大祭司提供的三倍赔偿。 所有物资,已经被三个团划分,带回自己的属地,最麻烦的还是送来的一万五千名囚犯流民。 因为要的是三倍,这数量一下子飙到一万五千人,这些人,可不好安排。 苏祁安并没有按照先前的管理方式,由当地的千户长,户长等管理人员管理。 这人着实有些多,要是一个一个筛查,十天半个月都搞不到。 苏祁安也没有将他们全部圈禁,提供一块地,这么多人,难免不会藏着一些祸害,稍微引发***,也够苏祁安收拾。 这人是他要来的,自然有他的用处,思虑再三后,一万五千人的人员安排,分多批,分给手下三个团。 人员全部打散,每次前来接人,上限不过一千,起码得分五批。 虽然有些麻烦,但至少人员在可控范围,分散后,会给他们一块地,提供临时住所,也会给他们提供工作。 同时派工作组进驻筛查,每次筛查上限五百,总之一句话,他们一切的举动,都会受到严密监视。 直到身上彻底洗清嫌疑,才能解除限制。 这一批的囚犯流民,和上一次相比,明显严厉许多,没办法,眼下一切都是为了三个月后的秋收,容不得苏祁安马虎大意。 只要这次秋收顺利收割,苏祁安才有底气拿下青城郡。 在对内对外都安排后,苏祁安剩下的时间,有一半是带着九公主,在土城县游览。 苏祁安在交州空了这么大的私人领地,也就是在交州,要是放在其他各州,苏玄庸的龙案上,怕是放满了参苏祁安的折子。 在苏祁安的带领下,九公主接下来几天时间,不仅看到了土城县修缮的房屋,修好的道路。 根据规划,居民区、耕种区、工厂区,都相应建设,不说建造多成熟,但算是完善。 居民区的房屋,都是清一色的竹屋,除了最前排,是一排排的石屋,这可不是给什么权贵住的,而是发给替土城做出贡献的人才。 住在这里的,除了资深匠人,再就是一些行业大拿,反正能住进来的,无不都是对土城县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而耕种区面积也很大,占据土城有四分之一的面积,这之中有超过一半面积,是苏祁安带着众人,一点一点开垦出来的,基本上能够供养土城百姓。 至于最后的工厂区,其实就是一些小作坊,有纺织、打铁、篾匠、制盐等等。 可别小瞧这些小作坊,正是这些小作坊,解决了土城百姓基本的生活。 这种工厂区,三座分城区,都有相当规模,在苏祁安的治理下,算是做到了自给自足。 光是这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在其他地方,往往这些有油水的产业,早就被上层权贵给扒光了。 境内百姓,被饿死的都大有人在,可听着苏祁安汇报,土城县约莫八万人左右,饿死的基本上不存在了。 而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开心的神色,哪怕是上工,都是乐呵呵的,相互之间都是平等相处,不存在以权压人。 像其他各州以权压人的,愿意配合苏祁安的,就会被留下来,不愿意,早就被赶了出去。 没有权贵欺压,更没有一些狗腿子,在这里狗仗人势,所有人,不分凉人,还是当地土著,在九公主眼里看来,算是和睦的。 特别是见到了由土城县百姓,共同出力建造的那座大型水利工程,让九公主在旁看了好久好久。 解决了土城县内的涝灾,百姓又能自给自足,这土城县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 第三百三十七章 女刺客现 如今的土城县,如果就街道、房屋,又或者县衙府邸,和其他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但土城县有一样,是各州乃至大凉最繁华京都,都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收入不高,可以说有些贫瘠。 但精气神却很足,仿佛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 这种势头,是九公主从未见到的,或许只有古籍先贤上记载的世外桃源,才有这般模样。 苏祁安在土城县,做的几件大事,是大凉十二州都无法办到的。 废除奴隶制度,所有人,不分凉人、土著,只要生活在土城县,那就是平等的。 这里的平等指的是人格,尊严,起码他们每个人都有做人的尊严。 倘若碰到某些纨绔、豪门,想以权压人,自然有县衙处置他们。 没有受到压迫,并且,苏祁安在土城县,开展了一场全民扫盲政策。 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得识文断字,对待成年人,老年人,这或许有些为难他们。 但起码要识得自己的名字,在土城县,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这放眼其他被祭司统治的土著下,这些土著是根本没有拥有名字资格,都是祭司的财产,说句不客气话,祭司想要他们去死,只需要一句话的事。 在刚踏入交州土城时,对于祭司的权利,他是感受过得。 仅仅一言,就让那位卖身的凉民自杀身亡,这点让苏祁安很感触。 因此,等他统治土城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这种不公的制度。 刚开始推行这几项政策,会受到一些祸害、地方豪门的阻止,暗中搞破坏。 可在先礼后兵,抓了一批搞破坏的祸害,展开公审大会后,震慑了这些豪门权贵。 对待这些人,苏祁安没有一棒子打死,愿意释放仆人,留下来和他一起建设土城县的,苏祁安表示欢迎,不愿意的,想走的,苏祁也不勉强,放其离开。 在解决了内部问题后,随着各项政策落地,加上亲眼看到苏祁安这位土城之主,和他们这些底层平民,一同劳作。 对待所有人,都是很和善,处理事务起来,也是对事不对人,这样的统治者,如何不让土城县百姓喜欢,纷纷追随。 在这近半年的通知下,他们看到了土城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化着。 先前坑坑洼洼泥泞道路,现在起码平稳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他们都找到了人生的价值。 为土城县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发光发热,有了奔头,脸上的笑容自然多了起来。 苏祁安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主人,没有之一。 这些,可不是苏祁安跟九公主自夸,而是九公主,通过几日的走访,亲眼看到土城百姓日子过好,得到的结论。 土城县百姓的安居乐业,县内生机勃勃,井然有序的发展,是九公主希望大凉各州百姓都能如此这般,那是她梦寐以求的。 但这种想法,只是停留一瞬间,便散去了,她承认,土城县在苏祁安的治理下,做到了书上写的那种世外桃源。 但这只能在土城县才能实施,至于其他地界,绝无可能。 土城县首先属于苏祁安私人领地,他想怎么治理,就可以怎么治理,其他人想干涉很难。 但放眼其他各州,权贵豪门世家势力,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除了有几项禁律,他们不敢触犯,其他的,就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上至朝廷,下至各行各业,哪里没有权贵世家豪门的影子。 所以,苏祁安在土城县的治理,只是一个例外 ,推广全大凉,根本不现实。 话虽如此,但看着苏祁安将土城县治理的如此好,她的心里多少还是很佩服的。 苏祁安不可能一直把时间,陪伴在九公主左右,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外,后面的七八天后,九公主很难看到苏祁安的人影。 这不是苏祁安故意躲避,身为一城之主,他同样有自己要忙碌的事。 从土城县抽调了一批能工巧匠、管理人才去了杨柳郡城,苏祁安现在忙着培养新的人才,自然没时间陪着九公主。 九公主没有抱怨,相反,她带着八护卫,饶有兴致的走访土城县各地。 随着深入了解,九公主对苏祁安愈发钦佩,别的不说,土城县的治安,那叫一个好。 基本上看不到什么打劫的事,更别说更严重的杀人越货。 这在土城县是重罪,基本上没有回旋余地,抓到一批,都得直接处死。 沿途各个地方,上至县城,下至镇、乡、村等地,都有巡逻的护卫,用苏祁安的话来讲,这些人叫什么民兵。 都是从各镇、乡、村中,抽调出来的,主要就是保护自己家园治安。 要是光靠巡逻兵士,苏祁安的这五千兵士,怕都不够用。 所以,苏祁安积极发动百姓,让他们各自组建起保护自己家园的巡逻民兵。 他们的规模按照地方大小,从镇开始,是连级别,乡是排、村是班。 而所属三个分城的三个团,会定期抽掉一个营,前去训练,指点、驻扎。 这样由军带民的组织管理下,既省去了不必要的兵力,又能提高百姓的积极性。 而一些表现好的民兵,经过审查后,也有机会加入东山军。 就是这个盼头,大大加强了众人的积极性,在土城县,提起东山军,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 那就是他们的保护神,而且东山军从不扰民,严格实施苏祁安、黄文彦颁布的三大纪律。 有这样一直保护他们的军队,百姓们如何不欢迎,不夸张的说,加入东山军,是当地百姓最大的愿望。 这一幕,同样让九公主感叹不已,在其他地方,提起军队,百姓没有不畏惧的。 甚至一些军队做的事,哪里是军队,说是一群土匪都不为过,想得到百姓的拥戴,基本不可能。 而在土城县,军队和百姓能做到一家人那么亲,九公主也是第一次看到。 在走访土城县的这段时间,九公主对土城县也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她带着八护卫,来到一座僻静的山头,这座山头不高,但前方就能看到土城县的大概。 远远看去,有种祥和的感觉。 九公主感叹着,「是本宫小看他了,本以为在交州他会困难重重,但现在是本宫多虑了,土城县有他这样的主人,确实是当地百姓之福。」 身后的八护卫点头表示赞同,但林护卫毕竟是经历过一些事,想到的比其他人有些长远。 他沉默一会,开口道,「公主殿下,苏侯爷的确有大才,将一县管理的如此好,但属下能看出,苏侯爷的目的远不于此,如果所料不差,苏侯爷他想要的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土城。」 「如果等到势大,他会不会…」 说到这,林护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九公主是何人,如何不知他的意思。 九公主道,「林叔,我知道你的担忧,怕他哪天拥有占领一郡,乃至整个交州的实力,会不会影响如今的大凉,乃至威胁当今皇权。」 林护卫没有说话,沉默着,这番话,也只有九公主能说,他是没资格说的。 感受着身后八人的 沉默,九公主摇摇头道,「林叔,别忘了,即便交州没了苏祁安,交州又有多少能归大凉管辖?」 「交州高度自治多年,咱们这位交州牧,对皇室又有多少忠心,谁有知道呢。」 「这时候冒出一个苏祁安,搅动交州风云,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别忘了,他姓苏,是正儿八经的皇族。」 「以他的为人,就算到了那天,他想啊多半也是大凉百姓,这样的人,如果打压,是最愚蠢的做法。」 「本宫来此交州,父皇他是知道的,所以…」 林护卫是聪明人,一点就通,瞬间明白,来交州除了担心苏祁安的安危,这背后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而这,是远在京都皇城,陛下的布局。 林护卫不得不感叹陛下和九公主的深谋远虑,连忙道。 「属下明白了,苏侯爷在交州啊一切安危,我等必定全力保护。」 九公主满意点头,看着前方祥和的土城县,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一会,带着林护卫等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土城县边界,不足六七十里的地方,一道黑影,穿行密林。 在它身后,有着一大群人影跟随,看样子是在追捕。 在这些人的更后方,有着更多的人缓缓前进,与前面的人保持着距离。 这些人都是兵士,他们全副武装,并不是追人,而是保护什么人。 在他们中间,有两个苏祁安的老熟人,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城郡守、大祭司。 能够让这二人齐齐出动,足以说明是有大事发生。 在三日前,他们收到消息,刺杀苏祁安的那名刺客,出现在二人的地盘。 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派人追捕,他们抓这名女刺客,可不是送给苏祁安的,而是想为其所用。 开玩笑,能够让苏祁安的刺客,可没几个,这样的人,说什么都要抓到,即便不能为其所用,也绝对不能留给苏祁安。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抓获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青城郡守、大祭司都出动了。 有一说一,这位女刺客实力还真不俗,直接伤了发现他的小部队不说,后面更是突出他们层层包围圈。 在包围的激战中,差点被这个女刺客,来了一招擒贼先擒王。 如果不是身边兵士奋力保护,加上位置靠后,要是像苏祁安那样,不说人头落地,多半会成了此人手上的人质。 可即便这样,这刺客让他们见识到他的厉害,杀了身边十几个护卫,在他们眼皮底下撤退了。 但青城郡守、大祭司的手下,可不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在死了四五十人的情况下,终于把此人给伤了。 新伤加旧伤,导致这刺客不得不逃。 在受伤的情况下,都如此凶猛,要是恢复过来,那得猛成什么样子。 越是这样,越是让青城郡守、大祭司,对此人势在必得。 但二人都学聪明了,不在像之前,陪同手下一同出发。 而是将位置更靠后,与前面追捕的部队,保持约莫不到半里的距离。 这样,一方面能够看到追捕军队的行动,另一方面,如果自己遇袭,兵士也能回援。 在他的身边,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加大了保护人手。 从先前的一百来人,提高到五百多人,加上追捕的一千军队,这次围捕出动了一千五百多人。 这还不包括大祭司那边,全部加起来,起码有三千人。 出动三千人,去追捕一名刺客,这放眼交州,也是很炸裂的存在。 但只要能够拿下这名刺客,对青城郡守而言,都是值得。 这次,他的追捕,势在必行,这刺客已经被追捕超过半个多月,而且伤上加伤,要是还能从他们三千人的追捕中逃出来,那他这个郡守也就不用做了。 随着大部队的层层搜捕,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了好消息。 已经将这名刺客,锁定在前方不足四五里的范围,最多只要一刻钟,说不定还用不了,就能找到踪迹。 听到这消息,大祭司比青城郡守兴奋的多,他看着青城郡守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谁能抓到这人,就是谁的,全靠个人手段了,本祭司先行一步。」 说罢,大祭司看都未看青城郡守一眼,带着手下众人朝着前方而去。 目送大祭司离去,青城郡守的脸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有些不满。 之前各自回城后,为了修复和大祭司之间的关系,青城郡守做了很多努力。 表面上大祭司很大度的样子,可实际上,一到落实联合巡逻小队,建立联合据点,大祭司就顾左而言他,要么就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青城郡守无奈,他知道,和大祭司之间的间隙已经产生了,想修复不可能了。 青城郡守没有勉强,既然大祭司独自行动,正好让他替自己探探底,要是出啥事,和他就没关系。 他目光闪动,随即对着身边手下说着什么,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 而赶到前方的大祭司,在和搜索部队汇合不久,因为心急,和青城郡守预料那般,中了刺客布置的陷阱。 在损失了十几人后,大祭司脸色铁青,正想带人继续追赶,这时候,后方的青城郡守赶了上来。 仅仅打量了大祭司一眼,轻声道,「太心急不一定是好事,太小瞧他人,注定会吃大亏。」 没有去看大祭司的脸色变化,带着手下众人追了上去。 在这种步步紧逼的追赶中,刺客的生存空间愈发缩小,就在此时,距离众人不足一里的前方,一道黑影瞬间从一处密林窜了出来,嗖 的一声,直奔前方而去,眨眼间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给我追!别让他跑了。」大祭司大喊一声。 手下土著迅速追了上去,但青城郡守的兵士,却没有一点行动。 一人犹豫片刻,随即道,「大人,前面不足十里,就是土城县地界,我们追不追。」 青城郡守目光闪动,沉默一会,淡定说出一个字,「追。」 手下兵士见状,迅速倾巢而出。 不过在出动时,他们还得到了青城郡守的另外一个命令,速战速决,尽快拿下,不要拖延。 前面毕竟是苏祁安的地盘,经历了剿匪一事,苏祁安的名声,算是在交州打响了。. 别看青城郡守和他现在和平相处,但一些心思缜密的兵士都知道,双方之间,早晚有一战。 这时候,不经对方同意,擅自进到对方地盘,可以算是一种入侵了。 但为了这名刺客,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只要能速战速决,及时撤回来,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 众人的追捕,很快进入到了土城县地界,而这名刺客相当有本事,也很狡猾,在进入土城县地界,她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见。 但这次,不像上次,他们没有一点线索目标,刺客可是受伤的,中了他们一箭,沿途所过,总会留下血迹。 在他们一寸一寸的仔细搜索下,终于在左侧不到三丈的距离,地面有血迹。 在往前,就是一块茂密的灌木丛,血迹由此消失。 众人皆是神情紧绷,手中的大刀紧握,后方的弓箭手已经将箭矢瞄准。 就在众人打算发动攻击,一锅端时,忽然,一片黑暗中,一道轻笑声响起。 「呵呵,还真是稀客啊,没想到本侯这贫瘠的地界,也会让两位大人物不亲自来,有意思。」 众人抬头,在前方黑暗中,不知何时,一队手持火把的东山军缓缓走来,在他们中间,苏祁安带着笑意而来。 众人有些发愣,他们能想到因为自己到来,会被发现的可能,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就像是故意在等着他们。 苏祁安看着发愣着的兵士,没有为难他们,目光打量着前方黑暗,朗声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来了,不用躲躲藏藏,现身吧,我们可以谈谈。」 话落,黑暗中,同样火把的火光摇曳,在大批兵士、土著的保护下,青城郡守、大祭司出现。 只不过二人并未上前,和苏祁安保持着距离,更准确说是和那片灌木林保持着距离,起码有半里左右。 相互之间交流,由兵士传话。 看着出现的苏祁安,青城郡守并不意外,他说道,「看样子,苏侯爷在这里,是等候我们多时了,本郡也不饶圈子。」 「请苏侯爷给个面子,让本郡和大祭司进入土城地界,搜捕那名刺客。」 「刺客在交州行凶,特别是伤到苏侯爷,这是大事,本郡身为郡守,自然有追捕的权利,如今刺客在前,还请苏侯爷能够配合,要是抓到,本郡一定会给侯爷一个公道。」 青城郡守再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有理有据,换做一般人,多半会同意,但面对的是苏祁安,他可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青城郡守的话落下,苏祁安只说了五个字,「不行,请返回。」 那回绝叫一个干净利落,一点没有回旋的意思。 这让青城郡守眉头一皱,他还想要说什么,被身边的大祭司抢了。 大祭司可没有像青城郡守那般好脾气,直接道,「苏侯爷,你太狂妄了,如果我们打算抢闯呢,你又如何?」 「大祭司可以试试看。」 苏 祁安同样毫不示弱,笑着道。 一瞬间,很明显能够听到身后东山军,拉弓搭弦,抽刀的声音。 双方还算友好的气氛,在这一刻,直接紧绷起来。 眼看着,双方貌似要干上一仗,这时,青城郡守开口了。 「既然苏侯爷不愿,那本郡就不强人所难了,希望苏侯爷能安好,要是出了什么事,苏侯爷自求多福,我们走。」 青城郡守说的同样干净利落,转身带着手下离去。 这一举动,把大祭司给弄懵了,青城郡守的人撤了,他要是执意杠下去,凭他的人,怕不是苏祁安的对手。 虽然愤怒,但思虑再三,大祭司理智战胜情绪,冷哼一声,带着手下人走了。 看着三言两语就化解危机,身后众人对苏祁安又多了一些钦佩。 在青城郡守、大祭司出动的时候,他们就得到了调令,随时准备前往土城边界。 众人还以为出了啥事,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苏祁安的深谋远见。 佩服归佩服,但他们对苏祁安的保护,没有半分松懈,相反更加戒备。 毕竟,前面不远的灌木林中,很可能藏着那名伤到苏祁安的顶尖刺客,他们可不能大意。 在青城郡守、大祭司离去后不久,众人十分小心朝着前面的灌木林走去。 经过一番搜捕,让他们诧异的是,灌木丛内别说人了,连鬼影都没看到。 众人纷纷回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苏祁安,这太邪门了吧,就这么大的位置,那名刺客还能凭空消失? 「或许吧,人不在这,算是天意吧,都各自返回,记住加强戒备,回去后不可松懈大意。」 众兵士齐齐喊是,在他们的保护下,苏祁安离去。 只是在离去前,谁都没发现,苏祁安的目光在经过不远处的一棵巨树上,稍微停留了几秒。 此时,在那颗巨树上,莫名多了八道人影,在他们手中,正是那名女刺客,只是这刺客貌似陷入昏迷。 随着苏祁安离去,八人带着女刺客下了树,不一会,一道人影从远处走来,八人齐齐下跪道,「公主殿下,按照你的吩咐,此人被拿下。」 「嗯,把人带回去吧,先医治,别让她死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招募 土城县府的一间房子中,人影闪动。 在床榻边,有一些医女在帮着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清洗伤口。 床边,放着好几盆被鲜血染红的清水,看样子这人受伤不轻,后面是一副屏风。 在屏风后面,苏祁安、九公主二人坐着,在他们四周,站着几名护卫。 这几人分别是隶属苏祁安的特战队,以及九公主的八护卫。 他们脸色紧绷,随时关注屏风后的动静,一旦有任何动静,他们会立刻出手。 毕竟,床榻上躺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当日刺杀苏祁安的女刺客。 这人的实力不仅苏祁安、九公主见识过,围剿的青城郡守、大祭司同样见识过。 哪怕这人陷入昏迷,也不能大意。 关于此人的身份,苏祁安基本上是搞清楚了,这人是京都杀手榜排名第一,号称阎王的刺客。 也只有这般身手、实力,才有资格派在杀手榜第一。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这位号称阎王的刺客,竟然是女的。 哪怕是九公主得知这人身份,也是吃了一惊。 阎王的名号,在京都权贵高层中,基本都知,但谁都想不到她是女的。 阎王的行踪很隐秘,根本无人知道她的性别,就算是雇家也不清楚。 但是男是女,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只要阎王能将事办好,雇家也不会可惜打听。 而且有这般身手,基本下意识就认定这阎王多半是男性。 或许正是因为这层模糊不清的性别做掩护,给阎王增加了更多的保护。 其实对阎王,不仅其他各郡守感兴趣,苏祁安同样如此。 阎王踏足青城郡,苏祁安便得到消息,但他一直按兵不动,等到阎王朝着他的地界而来,才发兵前去。 这也就是为何青城郡守,会说苏祁安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过也是,被这样的刺客盯上,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如此淡定。 为了将这人抓到,苏祁安除了调兵外,他真正的后手可是九公主。 这刺客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脱,身手那叫一个好。看書菈 苏祁安也没指望,靠着他的这些人能够将其抓获。 主要还是靠九公主,在刺客踏入土城县地界前,九公主带着八护卫,早就提前蹲哨,就等着刺客前来。 这刺客一来,就被蹲哨的八护卫拿个正着,这也是为何在灌木丛中,没有发现刺客踪迹。 可不是刺客神通广大,又跑了,而是被八护卫拿下了。 这次出手,老实说八护卫多少占了些便宜,阎王身上有伤,在交手过程中,失血过多,打了一半,昏迷过去了。 又因为青城郡守的追兵来的又快,八护卫没时间撤离,将其拿下,第一时间只能先藏起来。 之所以没跟手下告知,自然是不想影响到他们,同样,也是对外麻痹青城郡守。 如果得知刺客被苏祁安拿下,苏祁安的土城县怕会不平静,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有郡守前来,借着探访的名义,想一睹刺客真容。 甚至搞不好,还会搞个什么调令,把这刺客从苏祁安手中拿走。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事也就他和九公主知道。 对外放出消息,刺客行踪不定,对苏祁安也是一种保护,至少这些郡守、大祭司的目光不会一直盯着他。 反而会继续派兵,沿着土城县周边搜索,这样一来,他们自己地盘的兵力就减少了,苏祁安的计划更能好好实施。 好在他们医治及时,这刺客并没有死,不过也算她命 大,流了那么多血,被人追杀这么久,硬生生抗到现在。 不谈别的,就这种精神,让苏祁安有些佩服。 虽然这人刺杀过他,甚至还给他的肩膀留下伤,但后面这人遭到重重追捕,受伤也不轻,双方算是扯平了。 当然最重要的,苏祁安始终认为这刺客,对他没有下真正的杀心。 在了解她是杀手榜第一的杀手阎王,这个猜测,苏祁安更坚信。 不管这人究竟是不会真的想杀他,这都不重要,苏祁安想了解是谁派她前来的。 虽然心里有些猜测,但终究是没有证实的,只有确认,才让苏祁安有底。 而且苏祁安对这刺客,还有另外一个想法,他想招募此人。 这想法,怕只有苏祁安才会有吧,招募一个差点让他死的刺客,这着实让人感到疯狂。 当然这想法,苏祁安并未告知任何人,一切还是等到女刺客醒来再说。 据诊治的大夫说,这刺客很可能在今天会苏醒,反正他们都等了两三天,在等等也耽误不了他们时间。 就在苏祁安准备喝着茶,打算和九公主说着什么,陡然,屏风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 没有任何犹豫,伺候的几名医女,迅速从床榻离开。 这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谁能知道这号称阎王的刺客,性子如何,如果一醒来就杀性大发,误伤医女,那苏祁安可是很愧疚的。 毕竟,这些医女是九公主的人,自然要好生保护。 医女离开不久,站在苏祁安、九公主身边,特意抽掉的精锐,迅速上前,站在屏风前,手中的大刀、弓弩已经瞄准,一旦有任何不利举动,毫不客气会击杀。 咳嗽声落下不久,想象中的刺客暴起杀人的一幕没有出现。 下一刻,隐约能看到床榻边,一女子缓缓撑起来,靠在床边,她沉默一会,轻声道。 「别那么紧张,我想动手,早就动手了,把屏风撤了吧,让我看看谁那么有胆子,敢救一名刺客。」 虽然声音很轻,但却带着几分冷意,既然这人开口了,苏祁安目光示意,下一刻,屏风被撤去。 老实说,对这名叫阎王的女刺客,苏祁安对她的样子,也只看了个大概。 主要是这人是女子,而且一连几天都在救治,加上她本身太危险,苏祁安自然不可能被允许走上去,特意打量这人。 这些,都是九公主交代的,苏祁安只能遵守。 随着屏风撤去,苏祁安算是看清了这人容貌,和当初第一次遇见的乞丐形象,还是有很大区别。 用现代话来讲,就是一个娃娃脸,那叫一个可爱,根本看不出有二十四五,说是十七八岁,都不为过。 可就是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谁能想到,死在她手中的人,起码有好几百人,活脱脱的一个杀神。 阎王看着苏祁安,目光中明显露出一丝惊讶,她没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她刺杀的目光。 她的脸上忽然挂着笑容,悠悠道,「没想到救我的,会是你?」 「这应该是我从业这么多年,第一次任务失败,反而被刺杀目光所救,有意思。」 「苏祁安,你救我,怕是会后悔哦,搞不好你的小命会随时不保哦。」 挂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容,可却说着这么冰冷的话,这一幕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 瞬间,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就紧绷,就连九公主她的眉头都是一皱,好似随时有动手迹象。 相较众人的紧张,苏祁安却显得很淡定,将手中的茶放在桌上,笑呵呵道。 「是吗,如果你有这本事的话 ,可以试试,本侯也很期待。」 「不过在你动手前,本侯有几个问题问你。」 苏祁安的淡定,并不是装出来的,阎王接触过的人不少,自然能看的出来。 对苏祁安的提问,她没有拒绝,点点头。 「第一,你接受的是谁的命令,不远千里迢迢,来交州杀我。」 「第二,你的任务失败了,据我所知,杀手榜的人接活,无论失败与否,只会出手一次,倘若继续出手,雇主还得出更高的价钱,但接不接,就是你们的事,我想知道,你打算继续完成刺杀我的任务吗。」 苏祁安的第一个问题,并不出乎她的意料,换做任何人都想知道,阎王有些诧异的是,这人对他们杀手圈的规则,了解的如此清楚,难怪那雇主愿意出那么大价钱,现在她觉得这个苏侯爷,确实不一般。 阎王沉默一会,随即道,「关于第一个问题,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不泄露雇主信息,是我们这圈子的底线,但以你的聪明,心里应该有猜疑的人选,是与不是,你应该能猜到。」 「至于是否继续追杀你,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头疼事,我阎王从业这么多年,可没有一次失败,今天栽到你手里,说出去,怕是有人会质疑我的能力,但真继续动手杀你,现在的我还做不到,确实值得商榷。」 「你的问题问完了,我倒是有个问题,如果我接下这个任务,继续刺杀你会如何?如果我放弃了,又会如何?难道你还会放了我?」阎王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看着苏祁安。 「如果你接下这个任务,你应该知道,你走不出这个房间,如果你放弃,本侯不仅可以放了你,而且可以出同样的价钱,雇佣你。」 「雇佣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杀谁,而是想让你留下来,担任保护我人身安全的护卫,你看如何?」 苏祁安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阎王的脸色却明显变了。 雇佣一个杀手,担任自己身边护卫,这想法真是匪夷所思。 「我的要求已经给你了,怎么做选择,就是你的事呢。」 第三百四十章 吃醋的女人,果然很可怕 苏祁安说完这一句话,没有言语,而是静静品茶,那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阎王虽然感到诧异,但她知道苏祁安已经给了她机会,接下来就看她如何选择。 阎王收起笑呵呵的笑容,短暂沉默后,开口道,「苏先生果然和常人不同,但我这人只会杀人,可不会保护人,真留我身边,说不定苏先生的命哪天就没了。」 「这样吧,你我各退一步,刺杀你的任务,我不会再接,你放我离去,我们之间两清。」 「可以。」 苏祁安的干脆,是阎王没想到的,但凡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放任这样一个危险性极大的杀手离去,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就算放了,也得接受监视,但苏祁安什么附加条件都没有。 这让阎王着实吃惊不小,这请求,她压根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本来她是打算谋划,苏祁安倘若拒绝,便设法看能不能弄几个人质,强行突围。 正如她所说,她是个杀人,只会杀人,哪会保护人,真要是被雇佣,被传出去了,她以后还怎么在杀手圈混。 可偏偏,苏祁安十分果断干脆答应了,这让她目光闪动不定。 苏祁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轻声道,「放心吧,我的为人,想必这些日,通过其他人,你也了解一些,说出去的话,就一定会遵守。」 「只要你不伤及县内无辜百姓,不仅可以放你离去,甚至你可以在土城县生活,期间绝对没有任何人打扰你。」 「为什么?」阎王盯着苏祁安问道。 「或许是我从你身上,没有感受到对我真正的杀意,又或许是我想结交你这位身手不凡的高人。」 阎王目光闪动,并未怀疑苏祁安的说辞,她靠在床榻没多久,下一刻,直接起身。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但还是艰难的站了起来。 看着这幕的护卫,神情瞬间紧绷,但苏祁安的一句话,却化解了房间的紧张。 「我劝你还是在这里,多养伤几日,等身体好些了,再离开,这样比较稳妥些。」 「苏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独来独往惯了,这种舒服的地方,不适合我,这次算欠了你一次人情,下次我会还你的。」 说罢,阎王强撑着受伤的身体,朝着门外走去,这时候苏祁安开口。 阎王虽然背对着苏祁安,但她的身体明显紧绷,手掌下意识的放在腰间,坐着一副防御姿态。 苏祁安见状,笑着道,「别紧张,既然你不想留,我也不勉强,但你身上的伤,还得用药多疗养一段时间,苏某没有别的东西可送,就把这药包送给你。」 说着,几袋药包朝着阎王丢了过去,阎王单手接住,点点头。 这时候,苏祁安又开口道,「我们之间算是认识了吧,你没有名字,用阎王称呼你,总觉得有些别扭,要不这样,苏某不才,想跟姑娘起个名字。」 「你以阎王为号,阎王、阎王,不过倒过来,叫王嫣如何?」 这刺客身体一怔,看着没有反驳的阎王,苏祁安笑眯眯道,「既然这样,苏某就当姑娘你同意了,以后就叫你王嫣姑娘,这名字可以。」 说到最后,苏祁安为自己取的名字,有些沾沾自喜,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王嫣早就离开了。 刺客的离开,让身边的护卫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他们刚才可是亲眼看到,即便这阎王,不对,是王嫣身上带着伤。 可打开房门后,几个呼吸间,就消失不见,那身法速度,让他们啧啧称奇。 王嫣离开不久。坐在苏祁安身边的 九公主,却带着几分怒气开口。 「苏祁安,本宫看你真是昏头了,还想招募这个刺客,招募不成,最后还把她放了,你是不是被她的美色吸引了,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看着带着怒气的九公主,连忙解释着。 「殿下说什么呢,苏某是那般贪图美色之人嘛,殿下也看到了,她的身手,哪怕是和龙卫相比,论单打独斗,怕都不一定能立刻拿下。」 「这样的人才,苏某可是相当稀罕啊,苏某可没有像殿下这样随时动用龙卫的军队,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错过了,那不可惜嘛。」 「哼,就你能说会道,油嘴滑舌,可最终这人,你拿下了吗?最后还是放了,你就那么信任一个刺客,如果她反悔了,等伤养好了,趁你不备,又一次刺杀,本宫看你有多少条命,能这么玩。」 苏祁安的解释,九公主压根听不进去,在她看来,苏祁安这么做,就是引火上身,早晚有天玩火***。 「公主殿下别生气嘛,」关于这人,我还真的深入调查过,这阎王虽然行事作风狠辣,死在她手中的人不少。」 「但从来没有一例的滥杀,也没有特意扩大杀戮,说明这人还是有些底线在身。」 「看看这次,她想刺杀我,完全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我身边的人当做人质,或者诱骗,可她偏偏选择难度最大的正面硬杠,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还是有一定的节操。」 「而且在我第一次遇到她时,虽然是乞丐装扮,但我从她身上,没有感到半点杀意,如果那时候动手,她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她给我的感觉,像似在观察我,又像似等待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觉得她本心不坏。」 「苏祁安,我看你是疯了吧,排名第一的杀手,你说她本心不坏,她给你下了什么***,你这么信任她?」 「还有,你给她取名字,苏侯爷你真是好雅兴啊,本宫看你,就是被她给迷住了,既然这么喜欢她,本宫索性做个成人之美,把她抓起来,给苏侯爷纳个小妾如何。」 苏祁安有些懵,这还是他认识的九公主吗?今天怎么了,就跟吃了炮仗一样,火气这么大? 这感觉,就和吃醋一样。 苏祁安抬头,看着身边的几名护卫,想寻求帮助,但这几人,保护林护卫,皆是眼看鼻,鼻观心,丝毫没有搭理苏祁安的意思。 这个苏祁安,你说他才智一绝,琢磨人心相当厉害,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一些话,把九公主弄生气了,更准确说是吃醋了。 好端端给一个刺客,起什么名字?这换做任何人,能不多想吗?更别说同样身为女性的九公主。 苏祁安今天触了九公主的眉头,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们可不会引火上身。 常年跟随在九公主身边的林护卫几人,对她的脾气可是相当了解,苏祁安惹怒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苏祁安的求救,九公主可没有半点迁就,继续在这里持续输出,几名护卫颇为识趣的,对着苏祁安丢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即悄摸摸的溜走了。 临行前,更是将门带上了,这一幕看的苏祁安满头黑线。 众人远远离去,离开那间房后,内心松了口气,遥望看着后方的房子,隐约能听到房间内的争执。 众人感叹,「好家伙,跟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公主殿下,发这么大脾气,你们的苏侯爷,也是第一人啊。」 「不瞒你们说,我跟随侯爷也算比较久了,能够把侯爷治的服服帖帖,也只有公主殿下一人了。」 「我看他们两个,还真是欢喜冤家。」 「嘘,别说了 别说了,赶快走,要是这话传到殿下耳边,吃苦的又是我们。」 几人一阵窃窃私语后,随即各自分开,而最后离开的林护卫,目光带着复杂之色,看着身后吵吵闹闹的房子。 他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就事论事,这二人确实般配,身份嘛,也算对等,可公主毕竟是公主,真要到那天,一个所谓的侯爷可不够格,而且后面还有更大的关卡等着呢。 「也不知道走的这么亲近,对不对,哎。」林护卫摇摇头,随即离去。 王嫣的离去,可苦了苏祁安,那一日,他被九公主说的哑口无言,整整持续输出了有一个时辰。 如果不是吴用的无意闯入,有些事情需要找苏祁安协商,恐怕苏祁安都走不了。 吴用的出现,可把苏祁安高兴坏了,拉着一脸懵逼的吴用,赶快离去,看着吴用的目光,就像大救星一样。 苏祁安虽然离开了,但九公主的气可还没消,吴用很快反应过来,他的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后面几天,自己会倒霉,老话说,有的时候说什么,就会中什么,果然,后面几天,吴用的话验证了… 在这种打闹开心的氛围中,时间一晃而过,土城县迎来了苏祁安统治下的秋收。 为了准备这次秋收,苏祁安做足了准备,不仅早早的安排人手收割,对外三个团的兵士,巡逻更加严密。 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某些破坏,好在秋收的过程没有出现太大问题。 这次秋收持续了一个月左右,都不用校检,光是粗略一看,就知道今年秋收比去年,甚至往届都要多,今年是一个绝对的丰收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征粮 不说往届,就说去年,因为地势原因,加上年年的涝灾,种植的粮食,能回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最好的一年,亩产也不过两石左右,换算现在也就二百来斤。 而今年,苏祁安对土城县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仅开垦扩大荒地,更是兴修水利工程。 将原本的涝灾,变成了造福一方百姓,各种兴修的蓄水池,四通八达的水道,今年的亩产起码达到了四百斤。 虽然和现代亩产千斤,相去甚远,但在大凉,这样落后的封建王朝,能够将亩产提高一倍,可是相当惊人的。 当然这功劳,有一说一,并非全靠苏祁安一人,苏祁安虽然有聪明才智,过人远见,但可不是什么都懂。 对耕地种粮播种,可是一知半解。 他不懂,但苏祁安手里可有一大批常年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 这些人同样是宝贵的人才,加上研发部其他伙伴的帮助下,苏祁安只是偶尔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灵感思路。 打开了他们脑海新想法,对现在的土地改良,种实验田。 经过多次实验,观察、记录,对土质、水量,和适合种植什么,都有一个标准化。 这才是今年秋收大丰收的原因,这些人才和研发部的伙伴们,才是真正的功不可没。 因为是第一年,时间有些仓促,如果在给他们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好生培育、研发,他们有信心能够将粮食亩产达到七八百斤。 苏祁安自然会大力支持,哪怕不成功也没关系,但研发、培养这条路,一定会继续走下去,无论投入多少资金。 只要手里有粮,才是发展扩大规模的底气。 按照往常,土城县别说丰收,也就凑合着勉强缴纳官粮,剩下的也就没多少,人均基本上能吃一顿就算好的。 今年就这亩产,把官粮缴了,起码能保证城内百姓,能够吃的上饭。 土城县三座分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这是他们最丰收的一年,也是苏祁安向他们保证,一定能让城内百姓都吃的上饭。 而现在,苏祁安做到了,这只会让百姓们,对这个新主人更加敬佩,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献给苏祁安。 这可一点不夸张,历朝历代,倘若谁能保证自己管辖的地盘,让每个百姓都能不饿肚子,就这功绩,堪称圣人,只会让百姓膜拜敬佩。 看着满满当当收获的粮食,百姓们的脸上露出激动神色,先前的辛苦付出,如今,总算得到回报。 所有收获的粮食,都要统一登记,保留缴纳的官粮,其余的按照每户多少人口,年少年弱,都有一个标准,而后统一发放。 发粮是每个百姓都翘首以盼的,就在众人耐心等待时,忽然,土城县衙门口,宽阔的广场边缘,陡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齐齐看去,来人骑着马,人数过百,后面的都是一群兵士,最前面的,有三人身穿官袍 这官服众人认得,是郡城每年秋收,都会往下属各县,派出的征粮官。 土城县虽然归属苏祁安,但土城县城这块地方,同样归属青城郡。 相当于,苏祁安有两个上级,一个是苏祁安,一个是青城郡守。 毕竟,大凉在交州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管辖的地盘就是交州六郡 而土城县城就所属青城郡管辖之一,倘若按照之前,土城县被一划为二,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但偏偏苏祁安干掉小祭司后,将土城县整合,整合后的土城县城,依旧要听命青城郡守。 而县城每年的官粮、盐铁税、人头税等等,都要向往常去缴纳。 这看上去,显得很 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苏祁安拥有土城县城管辖权,青城郡守同样如此,他代表的毕竟是官方朝廷。 如果这税不缴,那就是目无律法,挑衅朝廷。 好在土城县城不大,缴的税,这次的秋收承受的起,在缴完后,还能有多余的。 这一批官粮,苏祁安早给吴用准备好了,也就知道征粮官会来,他们做了准备,否则,这征粮官没那么容易,进入县城。 三位征粮官,勒住马绳,停在县衙门口,看着眼前源源不断推过来的粮食,他们的脸色有些震惊。 但很快恢复过来,翻身下马,吴用早就在旁等待他们。 双方先是简单客气的寒暄着,随即吴用道,「这么远道而来,各位辛苦了,土城县今年的官粮已经准备好了,总共是七千八百石,账目在这里,可以清点。」 吴用说这话,是带着底气的,往年费劲吧啦才筹集到这么多,现在缴了官粮,县城内起码还有五千石粮食,完全可以养活城中万人百姓。 土城县城就这么大,而且人口比其他各州的县要少太多,正常一县每年要缴纳两万石的粮食。 而土城县城就一座小城,缴纳超三分之一的粮食,这赋税对一个贫瘠的县城,还是很重的。 幸好他们遇到苏祁安,不仅整合土城县,更是大刀阔斧的兴建,让土城县和从前换了一副面貌。 生活在城中的百姓,起码有盼头了。 将账目接过的征粮官,只是粗略一扫,随即道,「嗯,这账目,我自然信得过吴县令,但今年吧,吴县令怕还不知道,土城县的官粮不止七千多石,而是一万两千石。」 「什…什么。」吴用的脸色一变。 他看着征粮官,眼中带着不可思议,质问道,「你们这是征粮?这是打劫吧,凭什么把土城县城的官粮提高了七八成,你们有调令吗,你们这么做和土匪有何不同!」 「征一万两千石粮食,你让城中百姓都喝西北风吗,你们这么做就是草菅人命!」 征粮官看着激动的吴用,脸色出奇淡定,挥了挥手,制止了吴用的激动,冷声道。 「吴县令,别这么激动,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你不是想看调令吗,这就是调令,你看吧,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可不是我们信口开河。」 征粮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条令,交给吴用,吴用目光一扫,上面十分醒目写着,土城县城征粮,一万两千石。 右下方,盖着青城郡守的朱红官印。 这颜色在吴用眼里,是那般扎眼。 难怪他们秋收,青城郡守和大祭司没有任何动作,结果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等到秋收结束,直接一纸条令,狠狠的宰他们一顿。 这着实可恶! 吴用的脸色铁青,而几名征粮官就像没看到一样,自言自语着。 「这可怪不得别人,谁让你们土城县今年收收大丰收,有个这么厉害的土城之主,既然有能力,自然要多做贡献。」 「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征粮官的自言自语,就是一种赤裸裸的嘲讽,反正调令已经下了。 吴用哪怕更对了一个主人,那又如何?他的上官可不止一个苏祁安。 要是不缴粮,有的是方法对付他。 征粮官看着脸色铁青的吴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压根就没有搭理吴用的意思,下一刻,准备下令,将这一万两千石的粮食全部运走。 可后方兵士上前,刚接近堆放粮食的马车,紧接着,一根箭矢直射他们而来。 还好兵士反应快,躲过了射来的一 箭。 突然的袭击,一下子让征粮官脸色一变,都不用下令,身后的兵士瞬间涌了上来。 手持大刀,神色戒备的看着远处,正朝着他们走来的一位青年。 在这青年的后面,一位彪形大汉,手持弓箭,遥遥对准他们,刚才的那一箭,就是这彪形大汉射出的。 如果说只有这一人,他们还没带怕的,可在青年的身后,站在数量不弱于他们的兵士。 朝他们走来的青年,征粮官可是熟悉的很,正是在交州声名赫赫,土城之主的苏祁安。 苏祁安虽然没有说话,但却给他们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就是看上一眼,一时间兵士们都不敢与之对视。 而征粮官好歹是见过一些场面,看着走来的苏祁安,壮着胆子,压低声音沉着道。 「苏…苏侯爷,你这是干什么!是想阻拦我等收粮吗?你知道你这么做,可是违背的大凉律法,按照律法这可是重罪!」 「呵呵,大凉律法我比你们熟,少在这里拿律法压本侯。」 「按照律法条例,就算赋税提高,也得经过州牧,乃至朝廷的批文,才能通过。」 「你们的青城郡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擅自提高赋税?怎么,莫不是真以为这青城郡是他一人所有?」 「他一言,就能定人生死?真要是这样,那本侯可得和他说道说道呢。」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但声音却带着寒意,几名征粮官脸色变化,连忙道。 「这…这属下也不知,属下只是奉命行事,我看这之间肯定有误会,这样吧,粮食先不收了,等我们回去先和郡守大人禀报后,在知会侯爷。」 说完,三位征粮官十分识趣的翻身上马,就想带人离去。 只是在他们刚准备离去时,身后,苏祁安声音再度响起。 「我说,干嘛这么着急走啊,既然不清楚这调令,我看本侯也随你们走一趟,还是好好询问郡守一番,免得出什么误会,有间隙那可就不好了。」 「你说本侯这话,有道理吗?」 苏祁安的这番话,瞬间让三人后背发凉,身体如同坠入冰窖。 他们太清楚苏祁安说的这话含义,但他们实在不敢相信。 这个苏侯爷胆子竟然有这么大吗?这怎么可能! 第三百四十二章 胆大包天 如果说前一句,苏祁安是在向他们显露自己的威严实力,那后面的一句,足以让几人内心恐惧。 谁都知道苏祁安和青城郡守之间,有着不小的间隙,自从杨柳郡剿匪一事后,青城郡守和苏祁安算是暂时偃旗息鼓,和睦了有小半年。 可身为下属,他们都清楚,青城郡守和苏祁安之间定有一战,不过这一战什么时候打,谁先发动攻击,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但苏祁安刚才所说,完全不像开玩笑,他要主动出击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对郡守出手,这背后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青城郡守可不比小祭司,小祭司也就掌管一个小小的土城县,能用的人都是一群废物。 但青城郡守手中不仅有五千兵士,占据一方郡城,在旁,更有大祭司这样的援军。 真动起手来,整个郡和祭司联盟都得动起来,而且很可能会引起州牧注意。 这个苏祁安,即便贵为侯爷,一无理由二无指向性罪证,想动青城郡守,不过是妄想。 别的不说,光是青城郡城,就够他喝一壶的。 三位征粮官目光闪动,脸色变化不定,可在他们眼前,不知何时,他们身后涌出一大批兵士。 并非是为了拿下他们,而是绕过他们,直接出城而去。 他们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走吧,几位,带路吧,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一睹青城郡易主的变化。」 苏祁安同样骑着马,直接越过三人,丝毫不担心三人对他有偷袭的意思。 此时的三人,哪里有这个胆,在他们身边,有着数不尽的兵士,鱼贯而过,如果愿意,吃掉他们区区百人,完全是小意思。 更主要的是,他们被苏祁安这莫名集结的兵士给震惊了。 本来以为是一次简单的征粮,可谁能想到,征着征着,竟然目睹苏祁安会带兵去攻打青城郡城。 这特么太疯狂了吧,「苏…苏侯爷,你来认真的吗?」 苏祁安的勒住马绳,稍微停顿,说道,「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不就知道。」 丢下这句话,苏祁安的身影迅速没入前方的兵士中。 这下,三位征粮官心里有了确认,这个苏侯爷,他是玩真的,攻打青城郡城,这胆子,可谓胆大包天! 想想看,这汇聚起码上千的兵士,一看就是准备好的,没有任何慌乱,随时等待出征。 能有这个胆子,说动就动的,怕也只有苏侯爷一人吧。 三人目光一扫,看着同样带着几分异色的吴用,他们明白,苏祁安的这次出动,可能就除了手下兵士,此次没有任务安排的人员,一概没有告知。 吴用虽然吃惊,但他毕竟是跟在苏祁安有过一段时间,迅速投入到自己的任务中。 出征攻城的消息没有告知他,不代表他没啥任务。 第一时间返回县衙,和黄文彦二人,开始按照先前预演的方案,迅速发布命令,戒严土城县。 各镇、乡、村三级民兵,听从调令,随时准备,等待下一步指令。 土城县的百姓,迅速散去,而城内的三位征粮官,也没有继续征粮的必要。 第一时间,带着手下兵士离开土城县,如果真像苏祁安说的那样,要弄掉青城郡守,让青城郡易主,这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 这同样事关他们以后站队的问题,这样的事和征粮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而这次率军出动的苏祁安,出击青城郡城,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更是他的计划,等待了差不多有四个月,如今终于到生根发芽的时候。 这 次出动的兵力,不止一个团,而是整整三个团,外加二猛的骑兵营。 这几乎是苏祁安的所有家底了,一团随苏祁安出征青城郡城。 二团作为后卫,保护一团后方安全,同时担任一团进城后的警卫部队。 至于三团,则是直扑大祭司领地,二猛的骑兵营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他们先行一步。 三个团的集体出动,很难不引起郡城方面的关注。 这次出击,目标太明确,直奔青城郡城,一路上没有丝毫掩饰,可以说是大张旗鼓。. 此时的郡城内,除了青城郡守外,一同在的还有大祭司。 大祭司本来是不打算和青城郡守有过多交集,先前的剿匪本就心生间隙。 但奈何架不住青城郡守的循循善诱,特意邀请大祭司来郡城,协商后续如何对付苏祁安。 谁承想,他们还没有实施新计划,这个苏祁安直接不请自来,而且还带着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直奔郡城而来。 看样子,怎么看都是一副打算将他们一锅端的架势。 听到手下传话,大祭司坐不住了,苏祁安这举动,太嚣张了。 他不是想打?大祭司奉陪。 这次他来到郡城,可不是光杆司令,手里有两千人,这两千人可都是精锐土著,战力可能比不上兵士,但也到不了一面倒的趋势。 而且郡城中,同样有两千驻扎的兵士,一共四千人,加上郡城的坚固城墙。 大祭司想看看,这个苏祁安是如何打算凭借手中一千多人,拿下他们。 大祭司起身,就想带人冲到城墙,准备和苏祁安大干一场,但被青城郡守拦下了。 他们怎么说都是一郡的地方***,冲上城墙,怎么说都有损体面。 即便真要身先士卒,但也没到那一刻。 苏祁安好端端的,率领一个团直奔郡城,绝对不是为了干仗的。 无论是兵力对比,还是地形,一千多人来打郡城,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与其这样,最好的方法是以静制动,等到苏祁安来了,再做打算。 大祭司对青城郡守的做法,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这举动怎么说都像一种示弱。 先前的一而再再而三,就已经有些人觉得惧怕苏祁安。 他可是交州大祭司,坐拥的领地还是人口,对苏祁安都是碾压。 一味的容忍,只会助长苏祁安的嚣张气焰,青城郡守叹气一声,对着大祭司说着什么。 刚才还带着怒气的大祭司,气明显消了不少。 看着青城郡守道,「哼,这次暂且在信你一次,如果这个姓苏的,没有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就别怪我带人剿灭了他。」 说完,大祭司离开房间,青城郡守没有多说什么,摇摇头,不一会起身同样离去。 至于苏祁安这边,一路上可谓浩浩荡荡,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也不怕伏击。 苏祁安的名声,在青城郡那叫一个响亮,敢伏击他的也就是土匪了,但青城郡的土匪,早就被苏祁安给剿的灭绝了。 至于所谓青城郡守会派兵伏击他们,那就更不可能。 一来他们走的都是官道,官道上基本是一路平坦,四周很少有合适的伏击点。 而且真要伏击,起码得出动两三千人,可能才搞得定。 苏祁安的东山军,战力他们见识过的,没有两三人人,根本搞不定。 如果真出动两三千人,那还叫什么伏击,直接短兵相接了。 苏祁安一路而来,他的前沿后方,可都有侦查斥候探过底的。 在一团的更后方,还跟着二团,但凡有思量的,都不可能派兵伏击。 这一路上,苏祁安的军队,走的那叫一个顺畅。 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快抵达青城郡城。 只是现在的郡城大门,早就紧闭,城墙上,多了许多来回巡逻的兵士,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城墙上,散发的紧绷气息。 苏祁安的军队,距离郡城约莫一里地左右停了下来。 宋彪刚想带人,前去喊话,城墙上落下两张巨幅。 巨幅上,清晰写着两句话。 「苏侯爷远道而来,可进城一叙,郡守和大祭司备上好酒,招待苏侯爷。」 这两句话,让宋彪一怔,他总觉得这次入城,肯定有埋伏在等着他们。 他们前来,,带的可是军队,换做任何人,碰到这情况,邀请入城,都会禁止军队进城。 可青城郡守倒好,非但不禁止,看样子还允许一同入城。 他们这架势来郡城,目的是什么,但凡稍微长点脑子的,都知道他们想干嘛。 偏偏,青城郡守反其道而行之,这要说没埋伏,鬼都不信。 宋彪看着苏祁安道,「先生,发话吧,让我带兄弟们先去探探底,如果刺头够硬,在让二团上,就不信了,我们两个团加起来,还拿不下青城郡城。」 宋彪的提议,被苏祁安给拒绝了,他摇摇头道,「如果真这么做,我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带兵而来,强攻可不划算。」 「既然咱们这位郡守邀请了,对方都不怕,我们又怕什么呢?」 「放心吧,在城内埋伏,想一口气吃掉我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童战、苏勇等直属连队去哪呢,进了城后,今天你就知道了。」 看着苏祁安露出一副玩味神色,宋彪若有所思。 等到回过神来,苏祁安已经带着一批人朝着郡城而去,宋彪迅速派人跟上。 虽然苏祁安如此有信心,但宋彪却不敢大意,随时保持着戒备。 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身边的兵士,会以最快的速度,保护苏祁安及时撤离。 苏祁安的命,在他们每个人心里,是绝对的第一位。 这次出动的是苏勇的第一团,前身也就是先锋队,战力是最强大的,都是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有他们在,宋彪心里稍稍可以安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兵不血刃 苏祁安和第一团,缓缓朝着城门走去,紧闭的大门打开。 城墙上的兵士脸色紧绷,热热神色戒备,但从始至终,苏祁安进了城后,都没有什么突***况。 入城后,迎接他们的,是郡丞和郡尉,在二人身后,只有百十来人,后面的街道,空空荡荡。 所有商铺、酒楼全部关门,街道一下子变的冷清又寂寥。 郡城的二、三把手,脸色平静,对着马上的苏祁安拱了拱手,示意随他们而去。 苏祁安点头,百十来兵士分开两侧,在郡丞、郡尉的带领下。 苏祁安的一团,秩序井然的按照先前列队的方式,缓缓跟随。 一路上,只听得地面响起的沉重脚步声,在前方带路的郡丞、郡尉,二人的心其实都悬在嗓子眼。 别看一副云淡风轻,但二人心里是真的怕苏祁安会向他们发难。 身后千人的军队,如果管控不好,一个冲锋过去,二人必定会被踩成肉泥。 这接人的任务,二人也不想去做,但没办法,谁让青城郡守是郡城真正的掌权者,强如他们这二三把手,加起来,在郡守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这一路走来,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好在苏祁安有分寸,矛头并未指向二人,而且貌似还看出了二人的紧张。 一路上,竟然和他们打趣,开一些玩笑,稍微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 二人笑笑,但心里对苏祁安却多了几分敬畏,不知怎的,在苏祁安面前,只要他的目光一扫,二人的内心想法就无处遁形,都能被苏祁安看出来。 一路的闲聊,二人只能笑着附和,好在他们带路并不远,在走过这条冷清街道,经过一个拐角后,此行的安排就到了。 出现在苏祁安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空旷的广场。 这广场很大,呈四方形,四周都是一排排类似台阶的石砖,堆砌而成。 这四方广场,稍微打量一番,起码能容纳四五千人,苏祁安这次带的第一团,完全绰绰有余。 苏祁安对郡城不熟,算是第一次进城,能有这么大的广场,对一郡来说算是不易。 这应该是练兵场,还算不错。 苏祁安在心里,一下子给此地下了这个判断,他目光一扫,在广场的中间位置。 青城郡守、大祭司早就率领一队兵士,摆好茶桌,迎接苏祁安的到来。 看着苏祁安走来,青城郡守笑着道,「苏侯爷能来郡城,是本郡之福,侯爷这边坐,正好可以找个时间聊聊。」 青城郡守朝着苏祁安招手,那样子别提多热切。 苏祁安没有客气,带着宋彪等警卫连走了过去,至于身后的第一团,则是自觉的站在后方一排排台阶上。 苏祁安下马,坐在青城郡守的对面,笑着道,「郡守、大祭司还真是好雅兴啊,都这个时候的,还有心情泡茶,这心境本侯佩服。」 坐在对面的青城郡守,将刚烧好的茶,倒在苏祁安的茶杯中,笑着道。 「呵呵,侯爷带人直奔郡城而来,来势汹汹,本郡还能如何?放侯爷进城,便彰显了我和大祭司对侯爷和解的诚意。」 青城郡守说的那叫一个真诚,不了解情况的,还真以为是要和解的意思。 苏祁安不以为然,笑着道,「郡守这话说让人感动啊,但本侯来看未必吧。」 苏祁安目光扫视青城郡守后方空荡荡的台阶,继续道,「郡守别绕圈子了,把你的人叫出来吧,遮遮掩掩可不是啥好事,既然本侯敢进城,就不怕你的算计埋伏。」 「不愧是苏侯爷,说话就是直来直去,快人快去,侯爷都发话了,本郡也 没什么好隐藏了。」 青城郡守拍了拍手,下一刻,在他身后,空荡的台阶上,更准确说是这座四方广场的楼墙上。 瞬间,涌出大批的人,他们人数不少,直接占据四方城墙的各处制高点。 各个手持弓弩,对下方的苏祁安等人形成包夹之势。 只要一声令下,苏祁安他们根本跑不了,成为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在青城郡守的后面,保护的兵士手持盾牌,看样子,已经做好了掩护青城郡守、大祭司离去的意思。 苏祁安这时候即便想动手,以青城郡守、大祭司做啥人质,二人也不可能在给他这个机会。 上次在杨柳郡城,吃了一次亏,同样的坑,可不会上第二次。 可以说,青城郡守这次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苏祁安入局。 本来苏祁安有回转的余地,他完全可以选择不进城,和郡守对峙,要么走下策,直接强行攻城。 即便伤亡大一些,但总比乖乖落入他的圈套,成为瓮中之鳖要好的多。 要怪就怪苏祁安太得意忘形了,真以为自己没有准备? 带着所有的军队,趁着秋收征粮,想搞个突袭,直取郡城? 想法不错,但他担任郡守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眼线。 一路上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军,都不用青城郡守刻意关注,苏祁安的军队,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 老话说的好,一时的落入下风,不算什么,最终看的还是最后结果,鹿死谁手,现在就知分晓。 苏祁安的入局,到现在局势瞬间逆转,青城郡守的脸上,都是写满了得意。 他看着依旧一脸淡定的苏祁安道,「苏侯爷,本郡很好奇,现在你如何破局?想拿下郡城,要我两的命,这千人可不够啊。」 一直输给苏祁安,现在该轮到郡守、大祭司二人当一回庄家了。 苏祁安目光简单一扫,淡定道,「那当然是兵不血刃拿下呢,拿下一个小小的郡城,可轮不到我的人用命填呢。」 苏祁安的大言不惭,让二人冷哼一声,大祭司明显不想和苏祁安废话,在他看来,苏祁安不过是嘴硬罢了。 过过嘴瘾,和这样的人说下去,完全是浪费他们时间。 但身旁的青城郡守却不这么想,他制止了大祭司的下令攻击。 要拿下苏祁安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和大祭司不同,对付苏祁安这种狂妄自负,但拥有才智的人。 青城郡守要的不止是从身体上击垮他,更重要的还是从心理上摧毁他。 大祭司撇了撇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嘀咕着,「你们这些凉人,就爱搞这麻烦事。」 这要是按照他们土著的方法,直接拿下,然后动刑,嘴再硬,也有服软的时候,哪有这么多破事。 也就眼下局面,在他们的掌控中,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但凡情势不利,大祭司也不会容忍青城郡守这么浪费时间。 青城郡守带着玩味笑容,说道,「哦,本郡想看看侯爷,是如何大言不惭,兵不血刃拿下郡城。」 「你会看到的。」 「苏祁安笑着,随即抬头,看着头顶的阳光,轻声道,「估摸着时间,他们应该得手了。」 青城郡守一脸疑惑,在大祭司以为苏祁安故弄玄虚,再度动手时。 陡然,四方广场的地面,竟然纷纷开始震动,好似地震一般。 紧接着,广场外,一道道嘈杂的声音,铺天盖地的汇聚,朝着四方广场涌来。 听动静,数量还不少,那感觉就像是在***。 二人一愣,皆是看出对 方心中的困惑,不等他们开口,苏祁安道。 「两位大人,别紧张,郡城内并未发生啥大事,只是城中百姓***而已,看这动静,除了这座四方广场,郡城的其他地方,应该已经被控制了。 「通俗来讲,郡城基本上落入我的手中了。」 「姓苏的,你少在这里放屁!就凭你,有这本事?你的军队,可都在这,就算后续军队,想要攻城,也没那么容易,在这里妖言惑众,无非是想让多喘口气而已。」 大祭司对着苏祁安大骂着,他压根就不信苏祁安所说。 他的人,他的兵力,都在这,想要这么快拿下郡城,这根本不可能,放眼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苏祁安铁定是为了自己能多活一会,在这里妖言惑众。 相比较大祭司的情绪失控,青城郡守却是沉稳许多,他目光闪动,盯着苏祁安。 「郡守大人如果不信,可以让你的人去看看,这郡城中,是不是每条街道,都刻着一面苏字大旗。」 「但凡郡城中,有一条街道还在你们二人手里,本侯由你们处置。」 苏祁安一边说着,一边喝着茶,模样相当淡定。 四方广场外的嘈杂还在继续,但青城郡守顾不了这么多,他抬头,目光示意。 站在城墙上方的十几名兵士,迅速朝着远处跑去。 约莫过了片刻,兵士返回,都不用开口,光看他们低沉的脸色,就能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到了这一幕,青城郡守脸色变化,刚才的志得意满根本笑不出来。 身体有些颤抖,很难想象,别说他了,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想象,这才多久,也就伴随着苏祁安进城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他掌控多年的郡城,就这样被易主了?一时半会青城郡守很难相信。 「你是怎么做到的!」青城郡守盯着苏祁安追问,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郡守可还记得上次出兵,前往杨柳郡城,本侯说的那番话吗?」 青城郡守一怔,很快想到了。 苏祁安趁着他二人深陷杨柳郡城,的确派兵了,但并非攻打,而是偷偷潜入! 就像没事人一样,一大批苏祁安的手下,悄无声息的进了郡城。 他一下子就想明白问题所在,那日的盘查,多的一些进城的人,可不是为了赶集,这些人都是苏祁安潜入的人手。 并未在城中做任何破坏,而是在城中潜伏着,默默发展人员,潜伏五个月,近半年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天的爆发。 第三百四十四章 深远谋划 近五个月的时间,半年的静默,潜伏入城后,既不闹事,也不搞破坏,而是融入郡城最底层的那批平民,流民之中。 能够成为郡城,坐拥的地盘自然比县城要大的多。 青城郡城起码是土城县城的四五倍大,城内容纳的人口,都有四五万。 不仅人口多,根据每个人的身份,早就划分三六九等。 像郡守当地权贵,这类有权有势的上流人物,占据最好的位置,修建的府邸也是最大的。 府邸内,自然有大批的仆人,供其使用,毕竟,不是人人都像苏祁安那样,直接解除家奴制度,来个全民平等。 郡城内一切好的资源、权利尽数归少数高层大人物享用,而城内却生活着广大的底层百姓。 这些平民,分散在郡城边缘,根本没机会来到郡城中心,甚至有的身份更低贱者,还得每日去服徭役。 在郡城的四个城区边缘,有几座大型矿区,一些流民、身上有罪籍的,都得去矿区采矿。 童战、苏勇二人,就是趁着上次赶集之际,带着总部直属队,约莫两三百人,化妆成流民进了城。 对他们的身份,看守的衙役根本不怀疑,流落到郡城的流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涌入。 正好矿区需要人,有人送上门来,对他们来讲,何乐不为。 两三百人分散到各个矿区,静静潜伏着,他们入城的目的,就是动员这些底层平民,同化他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等待苏祁安入城,助苏祁安兵不血刃拿下郡城。 同化底层百姓,这事是急不来的,苏祁安给了他们充足时间,起码有半年左右。 而且这次进城的队员,可不是一般人,都是谈话高手,有着相当高超的谈话技巧。 其实都不用他们怎么带头,生活在矿区的这些流民,每日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不堪言,监工们压根不把他们当人看,当做牲畜, 这些流民们,各个都是敢怒不敢言,就等着哪天有人挑头,带着发动暴乱。 苏勇、童战的到来,把他们的热情都点燃了,虽然他们生活在矿区,但谁不知道土城之主苏祁安的大名。 在土城县直接废除奴籍,这消息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可把他们羡慕坏了。 上次青城郡守挑选流民,给苏祁安送过去,他们可是相当羡慕,都想被选中。 但可惜,青城郡守选的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他们这些有价值的劳动力,是根本不可能送过去的。 除了羡慕,只有羡慕,土城县对他们而言,就是梦中的世外桃源。 可没想到,他们梦中的世外桃源,竟然真的派人过来了,瞬间让矿区流民看到了希望。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几座矿区流民,就有七成被同化,成了童战、苏勇他们的成员。 拿下矿区流民,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通过这些流民,发展眼线,逐渐从矿区进入郡城中心。 这第二步的发展,有些难度,这次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逐渐发展到掌控,各大权贵府邸仆从中。 四个月的发展,郡城的最底层平民,已经被苏勇、童战二人拿下了八成左右。 能够如此顺利,有一条重要原因,苏祁安授权给二人,只要郡城底层贫民配合,等拿下郡城,苏祁安会像在土城县那样,废除奴籍制度。 土城县如何,郡城就如何。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郡城的流民们绝对不相信,但这人是苏祁安,那就一定是真的。 土城县发展如何,他们不清楚,但就郡守发布命令,对他们严防死守,关于土城县的话题,甚至连讨论都不行,一旦发现,直接是五 十大板。 越是这样,越让流民百姓心知肚明。 基本上控制了郡城底层百姓,还有最后一步,将势力扩展到郡城兵士中。 这是最有难度的,毕竟这些兵士,生活待遇,都远超这些底层流民。 能够成为青城郡守手下兵士,多少还是经过一些思想上训练的,想背叛,没那么容易。 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五千兵士,不可能都个个坚如磐石,对郡守誓死效忠。 有些人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他们日子过得可以,但自己家人,可不一定过得好。 以这为突破口,因为时间不够,也就最后一月时间,郡城中的两千兵士,也就发展了百十来人。看書菈 人数不多,但也够了,在苏祁安进城时,他们就收到消息,迅速发动***,在关键节点,比如看守重点岗位,正是有这批百十来人的兵士配合,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眨眼间将矿区控制。 而郡城中心的各处街道,有各大府邸仆从的配合,基本上很顺利的拿下。 有顺利,也有不顺利的地方,几个通向四方广场的重要街道,都有重兵把守。 这些人都是青城郡守手中,真正的心腹,软的不行,只能强攻了,凭借人数的优势,在苏勇、童战的指挥下,差不多用了两刻钟左右时间,才得以拿下。 毕竟,现在的郡城中,总共发动暴乱的,起码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占到了郡城人口的一半左右。 光凭在城中的两千兵士,想阻拦这种大势,根本不可能。 因此,街道被攻破后,残余的兵士,只能固守四方广场,凭借城墙优势,龟缩防御。 可以说,现在的郡城,除了这座四方广场,其他地方,起码有七八成,已经被暴乱的平民给拿下了。 现在,只要能拿下四方广场,青城郡城才算真正被拿下。 感受着广场外,声势浩大的惊人气势,即便青城郡守彻底想明白了,但也无济于事。 但凡当初他在盘问时,能够多留意,多谨慎一些,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没办法,他当时的目光,全在苏祁安这边,毕竟,一个剿匪全州,并且全身而退的人,很难不被关注。 苏祁安返回土城一直在默默发展,等的就是秋收,秋收的重要性青城郡守同样知道。 所以他才会在这时候,派出征粮官,故意对苏祁安挑衅。 为的就是激怒苏祁安,这样他才有出兵的机会,苏祁安后面率军攻打郡城,是青城郡守没想到的。 但他很快有了应对之法,将苏祁安引诱入城,而后凭借地形优势,直接歼之, 但这个苏祁安真的不是一般人,竟然在半年前,就开始发展布局。 不得不说,不光是苏祁安有深谋远虑,他的这群潜入进城的手下,也是足够狠。 要知道,生活在底层的流民,特别是在矿区的流民,那日子可不是人过的,隐忍如此之久,为的就是等待今天,确实能看出这些人有强烈的隐忍之心。 可即便到了如此之局,青城郡守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恢复平静。 感受着外界的吵哄哄,青城郡守淡然道,「苏侯爷,本郡佩服你的深谋远虑,今天的确让本郡大开眼界,看到了什么叫做兵不血刃。」 「但侯爷别忘了,本郡可是一郡郡守,我的任命是通过州牧报备,得到朝廷认可的。」 「侯爷你即便兵不血刃,拿下本郡郡城,但你也不可能控制郡城,青城郡是大凉属地,本郡是正儿八经任命官员,就凭侯爷你的身份,想要撸掉本郡,你没那资格。」 这话可不是青城郡守在吹牛,而 是实话。 青城郡城可不像小祭司那般简单易主,小祭司啊领地本就是私人领地。 苏祁安的上位,无非是私人恩怨,有能力得之,但青城郡城,是大凉在交州,真正有实权控制的地方之一。 苏祁安说撸就撸一方郡守,哪怕他是皇族子弟,也没这可能,这些必须要通过州牧的向上报备,朝廷同意了才能行。 苏祁安真要是撸掉了,这不是不把州牧和朝廷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不被人说他有谋反之心,那才怪了。 青城郡守佩服苏祁安的兵不血刃,但可惜啊,他这长发半年啊隐忍潜入,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将郡城交换给他。 费尽心思布局这么久,一切还是回到原点,看起来不过是个笑话。 青城郡守的成竹在胸,几乎是写在脸上,但苏祁安同样没有慌张,脸上挂着笑容,漫不经心道。 「郡守大人说的没错,本侯平白无故撸掉一个郡守,的确没资格,但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资格办掉一位郡守。」 说着,苏祁安示意,身后的宋彪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包裹。 握住包裹的一头领结,宋彪猛的一甩,顿时,包裹中,大量的纸张从半空落下。 仔细看去,这不是啥普通纸张,而是各种房契、地契、卖身契,以及和郡城权贵,乃至大祭司的书信往来。 半空中,这些信件洋洋洒洒的落下,伴随着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郡守、大祭司,我想这些东西,二位不陌生吧,本侯看了下,可真让本侯大吃一惊啊,低价兼并土地,强买强卖,草菅人命,甚至还私藏兵甲矿源,啧啧啧,这桩桩件件,随便放出去,郡守大人,你说够不够办掉你的官职。」 「不过本侯有点不明白,话说你们每个做到郡守位置的人,是不是都爱私藏兵甲,侵吞朝廷矿产?咋滴,郡守大人是打算谋反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最后的希望破灭 私藏兵甲、兼并土地,甚至侵占朝廷矿源,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大凉立国三百来年,走到今天这地步,早就山河日下,朝廷的地方官员,甚至是权贵世家,他们手里,又有几人是干净的? 只是这样的事,都是藏着掖着,并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至于书信来往,为何不焚烧,不留证据,那就更简单了。 到了他们这位置的人,说白了,哪怕交情再深,也怕对方背后捅刀。 留有交往信件,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不至于被人背叛。 可这种至关重要的证据,往往都是隐藏绝密地方,除了当事人,又谁能知道。 可他们的绝密信件,偏偏被苏祁安搞到了手,哪怕苏祁安买通了府邸仆从,但以他们的身份,连进他们房间小院的资格都没有。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府邸仆从的确没有资格进入他们的房间,但童战的情报侦查连,不是吃干饭的。 只需要府邸仆从在外做掩护,进入郡守的房间,对情报侦查连的兵士来说,可谓易如反掌。 他们本身擅长的就是情报侦查,郡守的信件藏的再深,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被发现是早晚的事。看書菈 当然这些,苏祁安是不可能告诉郡守、大祭司的。 此时的二人,脸色在没有先前的淡定,特别是大祭司,他冷眼看着青城郡守,那样子,带着浓浓的怨气。 按照他的打算,直接动手,直接拿下苏祁安不就行了,偏偏青城郡守在这里装,现在翻船了吧。 大祭司站起来,准备开口将苏祁安拿下,这时苏祁安不紧不慢道。 「大祭司,本侯劝你还是少轻举妄动,本侯能深谋远虑的拿下郡城,你的地盘同样也能。」 「算算时间,你的地盘,应该多半被我的人给拿下了,相比较对付郡城的权贵兵士,本侯更擅长对于土著。」 此时的大祭司,眼睛瞪的老大。 他不怀疑苏祁安说的这话,小祭司的地盘,是怎么被他拿下,地盘上的土著,是怎么被他同化,全部听命于他。 大祭司可是亲眼所见,他的确没想到,苏祁安的野心这么大,要的不止是一个郡城,而是整个青城郡。 接下来的动作,怕和土城县一样,直接整个青城郡。 如果真这样,哪有二人的容身之地? 大祭司脸色铁青,双手紧握,一副随时要发作的意思,青城郡守森冷的目光盯着苏祁安,随即一字一句道。 「姓苏的,即便这些容你所说,这些罪名,足够把本郡给办掉,但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所谓的来往信件,凭你完全可以伪造。」 「哼,就算告到州牧大人那边,本郡依旧可以这么说,想要办掉本郡,你还嫩点。」 青城郡守的这话,说的有些不要脸皮,但确实有几分作用。 苏祁安拿出的这些房契、地契,乃至来往信件也好,这些物证谁知道是真是假。 除非苏祁安有本事,让当事人出面,但可惜,这些契的主人,不是早已身亡多年。 就是已经成了府邸的家奴,区区家奴的话,也能信? 他可是郡守,朝廷册封的地方大员,要是这种低等卑贱家奴的话能信,那不是有损一方郡守的威严。 下等的贱民,去告地方大员,这传出去,本就是笑话。 如果真办掉了,不就是给底层卑贱的平民开了一个口子,只要愿意,不可以随意向上告官,那大凉官场还有稳定可言?不弄的人心惶惶。 而且苏祁安的物证,实在是太顺了,顺的让人很难不怀疑,是其伪造。 只要青城郡守咬死这点不放,最终的结果,最多就是停薪罚俸,想办掉他,想都不要想。 这是青城郡守最后的坚持,这事闹到最后,他的官职肯定会保住,但脸面算是丢尽了。 被苏祁安给兵不血刃拿下郡城,甚至连同大祭司的领地,传出去铁定被人当做笑话。 但都到这一步了,和官职被一撸到底,丢面就丢面。 只要他还在郡守这个位置,这面子,日后总会找回来。 青城郡守的不要脸面,苏祁安预料到了,他点点头,继续道。 「郡守这不要脸的精神,让本侯佩服,没错,和丢官职相比,脸面没了就没了,日后有时间卷土重来。」 「但可惜,本侯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郡守你不如和本侯打个赌如何,放一支响箭可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苏祁安,你少来这套,不就是想发信号请求增援,真当本祭司是傻子不成?」大祭司怒斥着。 「呵呵,发信号增援?大祭司,你怕是搞不清状况吧,现在的郡城中,你们能掌控的地盘能有多少?」 「就算叫增援,那也是你,而不是本侯。」 「怎么,莫非两位大人连放响箭,求救信号都没胆量?真要如此,本侯不介意替你们放。」 青城郡守目光闪动,苏祁安说的没错,放支响箭,对苏祁安来说意义不大,反倒是他们,他完全可以请求支援。 唯一不能让他理解的是,苏祁安为何会给他们这机会。 不解归不解,眼下有这样的好机会,青城郡守可不会放过,权当苏祁安自负罢了。 目光扫视,身后兵士朝着天空放了一支响箭。 响箭嘹亮,整座郡城都能听到这刺耳的声音。 响箭释放不久,紧接着,有几道响箭,从不同方向响起。 听这声音,不是在郡城内,而是城外,而且貌似有些偏远,声音很小,但青城郡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嘴巴张着,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苏祁安悠悠的声音响起。「郡守大人,这响箭放出的地方,应该不陌生吧,我想加上这几个地方的人证,办掉你,应该没问题吧。」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青城郡守的内心,如同坠入冰窖。 刚才几道响箭发出的地方,他可太熟悉了,那是他在郡城留下的最后的后手。 是他钱粮仓库的所在地,这是他东山再起的底牌,是他的大本营。 但就是这最后的后手,他的希望,被苏祁安给破灭了。 现在他明白了,苏祁安为何敢堂而皇之的攻打郡城了。 所谓的监视,直接来了个翻转,现在是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在苏祁安的监视中。 他的一切,哪怕是隐藏的底牌,都在苏祁安的掌控下。 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听着几道响箭声音,苏祁安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几处地方,就是青城郡守的钱粮大本营,至于如何被发现,算是一种运气吧。 是二猛的骑兵营,在土城县外练兵时,无意撞到了。 二猛的骑兵营,人数不多,只有五百来人,和之前未改革前,其他大凉侯爷,指挥的骑兵起码上千相比,这五百来人,显得有些寒碜。 并非苏祁安没有实力扩大骑兵,而是苏祁安想组建的是一支重装骑兵。 在火药还未大规模运用在战场上,冷兵器目前始终是主流存在。 而诸多军种中,实力最强大的就是重装骑兵。 可以说是冷兵器战场的坦克巨兽,所过之处,如同钢铁洪流,是可以达到摧枯拉朽的存在。 重骑兵实力强大,但培养出来,那财力、物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 一个重骑兵花费的钱财,足以养活十个步兵,哪怕强如大荣这等天生的骑兵大国,据苏祁安所知,他们的重装骑兵数量,貌似只有一万。 为了养活这玩意,实在是太费钱了,所以,一般而言,有这钱财,不如培养步兵,要么就是轻骑兵。 像大凉别的不多,就是钱财多,可即便这样,皇室朝廷也没有多少重装骑兵,约莫八千左右,而且基本上都在西北战场上。 培养重骑兵,看的不仅是钱财,同样的,马种的纯良,也是至关重要。 也就大凉西北地区,才能产出适合重骑兵需要的马,其他各州,没有一例合格。 既然无法改变战场格局,那就得从培养军种开始,苏祁安培养的骑兵营中,重装骑兵也不过只有一百来人。 可别小瞧这百十来人,为了能凑齐重骑兵,苏祁安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求霍城在黑市上,给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马匹。 费了好长时间,花了起码有几万两银子,才凑到这一百匹适合重骑兵的马。 为了组建重骑兵,可把苏祁安的家底掏空了,亏有今年的秋收,如果秋收收成不好,苏祁安怕要吃土了。 为了训练骑兵营,更是为了训练组建的重骑兵,二猛带着他的骑兵营,到处游走在土城县各处。 算是老天眷顾,一次城外训练,让二猛发现了一座隐藏在山后方,被密林笼罩的钱粮仓库。 二猛没有打草惊蛇,迅速派人传信来报,得知消息的苏祁安,第一时间安排人员侦查。 经过探查,确定这应该是某位权贵***隐藏的,后面,二猛继续派人追踪,经过长达几个月的时间。 发现了起码有四处这种隐藏的钱粮仓库,能有如此规模,苏祁安心里基本有判断的人选。 他一直没有打草惊蛇,等的就是现在,苏祁安本担心,光靠二猛的五百来人的骑兵营,想要搞定有些困难。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虑的。 骑兵营别看人少,但各个实力强悍,又是提供最好的钱粮装备,加上配备了一支重骑兵,平时的训练难度,比一般的步兵还要大。 这要是拿不下来,还真对不起苏祁安的心血培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州使 如果说苏祁安的物证,还能让青城郡守咬牙强撑,那二猛的偷家,算是把青城郡守最后的希望给破灭了。 他从未想过,他会败给苏祁安这么彻底,他所做的一切,悉数在苏祁安的掌控中。 有时候想想,倘若真按照大祭司所说那样,直接动手,会不会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结果。 青城郡守脸色阴沉,闪动的目光不经意的和大祭司视线交汇。 大祭司瞬间心领神会,双方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下一刻,大祭司瞬间暴起下令。 「给***掉姓苏的,想活命,给我拿下他!」 带着杀意的声音,响彻四方广场,紧接着,二人一脚将玩前的茶桌踢翻,身体迅速后退。 后方的兵士,迅速上前,手持盾牌将其保护起来。 这举动,看似时间很慢,实则不过短短几息,动作可谓一气呵成。 等到苏祁安身后兵士反应过来,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早就被层层盾牌保护起来。 看他们干净利落的样子,想必这动作没少练,站在四方广场占据制高点的兵士们,当即回过神来,手中的弓弩,早早的瞄准苏祁安。 在青城郡守阴恻恻的目光注视下,手持弓弩的兵士,没有犹豫,当即放箭。 他们这些人,都是青城郡守的心腹,十分清楚眼下局势,只有拿下干掉苏祁安,他们才有生的权利。 密集的箭羽铺天盖地而来,这时站在苏祁安身后的宋彪等人,早就行动起来。 朝着地面直接扔了十几枚黑珠子,砰!砰!砰! 轻微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以苏祁安为中心,地面升腾着阵阵黑烟。 烟雾弥漫,瞬间将四方广场四分之一的场地覆盖,站在制高点的兵士,手中的弓弩停止了动作。 烟雾波及的范围太广了,到了最后,竟然将大祭司、青城郡守所在的位置都覆盖,这些兵士根本不敢下手,生怕伤到了自己人。 这些烟雾弹,可不是苏祁安制作的,而是上次和千面王交手,从他的一行人的尸体上搜到的。 这玩意,对于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杀手来说,几乎是必备之物,没想到,今天发挥了作用。 扩散的烟雾持续着,占据制高点的兵士不敢动作,但后方苏祁安的第一团,早就开始反击。 虽然他们的地势不好,处在劣势,但打仗靠的可不全是地形,主要还是兵士的士气,和不畏死哦勇气。 盾牌手第一时间顶在最前面,后方的弓弩手,迅速展开反击,双方箭矢对射。 其余的步兵,以班排的形式,分散开来,地形不占优,如果全部聚集一起,不成了活靶子。 更有甚者直接冲进弥漫的烟雾中,擒贼先擒王,反正烟雾中,谁都看不到,一片混乱,索性不如趁着混乱,去搏一搏。 如果能抓住青城郡守、大祭司,城墙上的兵士,必定投鼠忌器,铁定会放下手中兵器,这次的战事,必定迎刃而解。 第一团的几个排的兵士,不顾生死,直接冲进了烟雾之中。 为了给冲进烟雾的减少压力,在外反击的第一团,立刻分出一个营的兵力,分三个方向,各带一个连的兵士,竟然顶着射来的箭羽,强行攀登城墙。 这一幕看的占据城墙制高点的兵士,脸色大变,因为他们的攀登工具,不止是所谓的长绳铁爪,反而是攻城云梯。 只是这云梯和真正的云梯相比,有些简陋,并没有固定车轮,而是简易的爬墙工具。 关键是这云梯,还是可拆卸组装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玩意。 组装起来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就组装完毕,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发起攻击。 虽然简陋,但比长绳铁爪来说,效果太明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些兵士缓缓攀爬上城墙。 这一切离不开研发部的功劳,这种可拆卸,随身携带的攻城云梯,只需要一个排的兵士,就能组装完毕。 组装起来很快,质量很坚固,是攀登城墙的绝佳帮手,当然这种可拆卸的云梯,并非一点缺点没有。. 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的掩护,完全靠着兵士不畏死的勇气,顶着头顶的箭羽,以最快速度攀登上去。 如果碰到有所准备的,甚至是固若金汤的严密防守下,这种强攻,和活靶子差不多,所以一般来说,只适合夜间偷袭,不适合打攻城战。 但眼下,他们遇到的这群兵士,可不是那些经验丰富的战场老兵。 看着各个悍不畏死,强行攻城,甚至反击的第一团,他们明显有些手忙脚乱。 虽然目前来看,他凭借地形优势,还能稳住局势,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很清楚,这种优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如果说他们仅仅只是对付苏祁安的第一团,给一些时间,应该能稳住局势。 可随着四方广场展开激战,没多久,广场外围汇聚一起的苏勇、童战等暴乱的平民,同样发动攻击了。 四方广场的外围,也就只剩下大祭司的两千土著在抵抗,这是最后一道防线。 两千精锐土著实力在彪悍,可面对两万暴乱的底层平民,不夸张的说,人均一口唾沫,都得把他们给喷死。 现在的郡城,起码有七八成,落入苏勇、童战之手,随着四方广场的战斗打响,整个郡城开始乱了。 占据制高点的兵士,虽然竭力在反击,但他们的心,却是慌得不行。 他们的主心骨青城郡守、大祭司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看着不断接近,已经距离不足一丈左右的东山军。 不等他们反应,攀登快上墙的东山军兵士,手疾眼快,手中一个匕首扔了出去,当即结束了一人的性命。 下一刻他纵身一跃,直接上了城墙,城墙内的兵士迅速围了过去,这名东山军兵士,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在杀了两三人后,还是败亡。 可他的死,却为其他后续上墙的东山军提供的时间。 渐渐的,城墙上,越来越多的东山军冲了上来,箭羽的攻击,明显少了许多。 一时间,胜利的天平逐渐倾斜,城墙上双方兵士激战,而被烟雾弥漫的四方广场,渐渐的烟雾散去,里面的人影逐渐展露出来。 广场上,躺着一地的尸体,有东山军的,也有青城郡守的手下,粗略一看,双方的战损比相差不大。 此时的双方,无论是苏祁安还是青城郡守,都被一队兵士保护着。 只是从数量来看,青城郡守的人明显要少于苏祁安,围绕在他身边的,现在不足四五十。 这一队兵士,是青城郡守的贴身护卫,相比较一般兵士,实力高上几个档次。 虽然人数不占优,但这群兵士脸色凶狠,身上的铠甲浑身沾满血迹,但没有一人有后退的意思。 被保护在中间的青城郡守,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肩膀。 在刚才烟雾弥漫中,忽然冲出一群数量不少的东山军,如果不是他这百十来位的贴身护卫,以命相搏,恐怕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青城郡守的脸色没有半点轻松,随着烟雾散去,后方的东山军,除去一半上墙和他手下兵士激战。 其余的人,已经是围了上来,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广场外,胜利的天平,已经朝他远去。 本以为趁着混乱,在他贴身护卫的保护下,还能有希望逃过一劫。 但现在看来,苏祁安的东山军,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恐怕今天他很难有命活着离开这里。 青城郡守目光和大祭司对视一眼,二人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的腰腹上,握着什么东西,眼神中流露着同归于尽的意思。 随着广场外、城墙上的战斗,渐渐平息,郡城的混乱算是结束,二人准备以命相搏时。 陡然,毫无预兆,几道急促的响箭在天空中爆炸。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座郡城都听的清清楚楚,紧接着,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迅速逼近。 听动静,来人数量不小,看着这幕,青城郡守、大祭司的脸色,瞬间涌上浓浓的激动,仿佛刚才的响箭,就是他们的救星。 苏祁安眉头微皱,目光看着广场入口,不一会,人未至,一道高昂的声音瞬间传来。 「传州牧大人令,东山侯、青城郡守、大祭司,立刻停止战斗!收拢军队,退出郡城外,青城郡城治安防务,由州使接管,双方的恩怨,由州使协调,期间不得有摩擦,如有违背,严惩不贷!」 紧接着,一大群骑着马的人影,浩浩荡荡的进了四方广场。 这些人马起码有两千人,原本偌大的四方广场,随着三方势力聚集,显得有些拥挤。 这些兵士都是来自州城,兵士一语不发,但那种气势,明显比郡城兵士,高上好几个档次。 这不是苏祁安关注的重点,他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位全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 这人坐在马背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相比这人就是所谓州使。 只是州使又是什么官?在大凉各州,他还真没听说有州使这一官职。 如果不是官,但周围的人,连同青城郡守、大祭司,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惧怕。 这个州使想必来头不小。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调解 浩浩荡荡的人马拥入四方广场,此时,无论是广场外,又或是城墙上的战斗,基本上是结束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所谓的州使,对这莫名出现的州使,苏祁安的确不了解,但他手下可是有当地招募的人员。 自然很清楚,趁着这支州城军队来到四方广场时,便告知一清二楚。 州使在大凉,确实没有这官职,这官职出自前朝。 顾名思义,是替一州长官寻常全州的巡查使。 前朝时代,基本上是军阀混战,各州占据地盘,便是自封为王,为了统领各自的地盘,各种稀奇的官名,也就应运而生,这其中就包括州使。 只是随着大凉初定天下,划分十二州,所谓的州使,怕也只有交州还保留着。 原因无它,交州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复杂长远的历史问题,形成的高度自治,因此也只能在交州,看到一些有别与其他各州的不同。 这州使,就和祭司联盟,大小祭司是一样的,按照大凉官职来说,是没有这个东西,但不妨碍他们手里拥有实权。 这一州州使,就是替州牧李康,巡查全州各种不平之事。 没有品级,但架不住他手中的权利大,大到能够监管州丞、州尉这一州的二、三把手, 无品级的州使,能监管大凉朝廷册封的地方大员,这说出去,也是够诡异的。 交州发展到这一步,从某一方面来说,足以看出大凉皇室,对交州这类地处偏远的州,掌控力在衰弱。 可转头一想,在大凉立国初期,对交州的控制,就没那么强,三百年时间过去,交州没有割据一方,算是天大幸运了。 这人虽然全身被黑袍笼罩,但坐在马上的不怒自威,让青城郡守、大祭司他们,各个都不敢对视,有种恐惧感。 传闻,交州如今的局面,设立祭司联盟,将当地土著和凉人分而治理,这位州使出了很大的力气。 想必,对下面大小祭司,郡守、县令,有他的一套治理方法。 能够做到这位置,又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 在第一眼遇到,苏祁安就断定此人不简单。 心中下判断时,坐在马背上的州使,笑着道。 「呵呵,想必苏侯爷通过手下,也了解本使的身份吧。」 「本使不过是奉命行事,还望侯爷勿怪。」 州使说话的姿态放的很低,可越是这样,越让苏祁安内心警惕。 苏祁安点点头,轻声道,「这事州牧大人打算如何解决?」 苏祁安的直白,不出乎州使的预料,说道,「本使前来,就是奉州牧大人的命令,调解二人恩怨。」 「你二人一旦有啥失,对州牧大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州牧大人不想看到交州陷入动乱。」 苏祁安目光闪动,脸色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他和青城郡守之间的恩怨,哪有那么容易一笔揭过。 之前的不说,就冲刚才,双方的激战,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不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出现,现在的青城郡守、大祭司怕早就成了两具尸体。 这出现的节点也太巧了吧,苏祁安不是傻子,估计一开始李康就预料到会有这天,悄悄派人一直在城外静默。 为的就是等这一刻,如果胜利方是青城郡守,他们怕都不会出现。 现在出来,就是为了救下青城郡守、大祭司,苏祁安想要如此容易拿下青城郡,换做任何一个州牧,都不愿看到。 如今州使带人入驻郡城,带着李康的命令,事已成定居,苏祁安也不可能,当真州使的面,强杀青城郡守。 这是 最不明智的举动,既然州使露面了,所谓的调解,他到要看看如何调节。 苏祁安的不满,州使自然察觉的到,他紧接着又道。 「请侯爷放心,关于这事的处理,本使一定会给侯爷一个满意交代,还请双方先行撤军,郡城不引起动荡,才是第一位。」 「等今晚,一定会有一个满意结果。」 州使话语中,虽然带着客气,可实际上,如果苏祁安拒绝,他一定会出手。 别看州使这次只带了两千人,可真要是动手了,苏祁安的伤亡一定很大。 即便强行苏祁安强行吃掉州使带来的人,那他的身上,怎么都会背负一个抗命的罪。 在交州,李康就是天,一旦抗命,被李康随便弄个罪名,交州绝对没有苏祁安的立足之地,现在还不是和李康撕破脸皮的时候。 苏祁安点点头,目光示意,一众手下,迅速集结。 苏祁安翻身上马,带着手下众人,离开四方广场,至于广场外围聚集的两万平民,在童战、苏勇的安排下,随即各自散去。 这事连州使都惊动了,既然州使都那样发话了,他们相信这事会有一个满意结果。 苏祁安带兵离开四方广场不久,脸色苍白的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身体都有些瘫软。 好在有手下兵士的搀扶,没有在州使面前丢脸。 二人喘息着,随即走到州使面前诉苦着。 「州使大人,幸亏你来了,要是在晚一步,我二人性命不保。」 「是啊,州使大人你要替我们做主啊,这个苏祁安胆子太大了,不但敢攻打郡城,甚至还占领我们的地盘,真要是被他拿去了,这打的可是州牧大人的脸啊。」 「我请求州使大人立刻下令,把苏祁安拿下我愿意当先锋,请求出战!」 「……」 州使的出现,仿佛就是二人的救星,说着说着,更是止不住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州使出手,一个小小的苏祁安又算得了什么? 殊不知,在二人嘴巴说不停时,州使的气息,明显低沉许多。 下一刻,州使直接冷哼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兴致,「够了!给本使住嘴,一群废物,还嫌给州牧丢的脸不够?」 「让本使出手,给你们当免费打手?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刚才还颇有兴致的二人,他们的身体一颤,脸色瞬间僵硬。 和刚才对苏祁安的和颜悦色,这次州使对他们的态度,那叫一个冷若冰霜。 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怒意,只要州使愿意,下一刻,他们的项上人头就不保。 二人连忙下跪,磕头道歉,州使的出现,的确让二人稍微有些得意忘形。 差点忘了,这位主可是一个狠人,真要干掉他们,只是一句话的事。 看着连连求饶,算是恢复先前惧怕的二人,州使的怒气稍稍平息。 他沉默一会,低沉道,「好了,给本使起来吧,这次本使救你们一命,是大人的命令,好好珍惜吧。」 「待会把你们的人马调出城后,来本使的房间,老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给你们一次机会,别让大人失望,如果失败了,怎么做,你们自己清楚。」 说完,州使骑着马,带着一帮的人,转身离去,留下脸色变化的二人。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心里的复杂,是啊,自从选择成为李康的狗,有些事的确要出力了。 二人目光闪动,眼神流露坚定,下一刻,朝着广场外走去。 郡城的动荡,随着州使的到来,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平稳。 城内百姓,并不知道州使和双方谈了什么,只知道晚上会在郡守府,亲自调解双方矛盾,给对方一个满意结果。 紧接着,随着三方陆续离开四方广场,再然后,双方集结的人马,全部调离郡城,在城外驻扎。 城内的防务,由州使带的人接管,按照州使的话来说,双方恩怨太大,手下兵士都留在城内,很难不发生摩擦。 为了城内安稳,暂时调离手下兵士离城,按照约定,到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双方都在各自驻扎的地方休整。 苏祁安带一团驻扎城外,而留守外围的二团,很快与其汇合。 毕竟,郡城一事算是基本结束,接下来就剩调解,二团的警戒也就没啥作用,索性汇合,要是发生啥事,也能迅速出动。 虽然郡城暂时被州使接管,但城内百姓,基本上心向苏祁安。 即便最终郡城没有归属苏祁安,但也轮不到青城郡守、大祭司手中。 就二人的所作所为,州使想替他们掩盖,怕也无能为力。 估计多半会将二人调走,郡城没被拿下,苏祁安是有些遗憾,但大祭司的地盘,是苏祁安随时都能吃掉的肉。 大祭司的领地,属于私人领地,苏祁安拿下,无非是双方之间的矛盾,以交州大凉律法,根本管束不了。 最多这事闹到祭司联盟那里,真闹到那里,苏祁安也不惧,祭司之间的抢地盘,常有的事,就看谁的拳头大。 当初小祭司的地盘,怎么被苏祁安拿下的,那大祭司的领地,直接照做就行。 随着时间流逝,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边逐渐被夜色笼罩。 驻扎城外的苏祁安,双眼睁开,带着警卫连进城,至于青城郡守、大祭司,比较焦急,提前一个时辰,进了城。 他的身边,同样只带了百十来人,这可不是二人不愿多带,而是州使定下的规矩。 双方的商议,进城带的护卫不能超过百十来人。 毕竟是协商,人带多了,要是又干仗了,怎么收场,而且城内有两千的州城兵士,保证他们安全,还是有这能力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埋伏,激战 苏祁安带着警卫连进了城,这次他们去的地方是郡守府,这应该是苏祁安第一次进郡城的郡府。 听手下说,青城郡城的郡府,论豪华程度,在六郡中,当属第一。 一路穿行,有一说一,这个州使的确有一些本事,随着双方人马撤离出城,城内的秩序,在两千州兵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并未出现什么趁机作乱的事。 郡府的位置,在郡城的后方,绕过四方广场,就到了。 也只有亲眼看到后,才能理解为何青城郡府是六郡当属第一。 好家伙,远远看去,这哪里是府邸,说是宫殿都不为过,占地起码有两百丈。 郡府由外到内分三块,这最前面是庭廊院子,中间是高达六七丈的殿宇,那高度都赶上城门了,最后面是一处处休息的厢房。 整个府邸,特别是中间最高的殿宇,十分豪华气派。 院子城墙,乃至殿宇的修建,都是由青砖瓦、楠木制作。 要知道这里可是交州,砖瓦楠木,在这地界可是稀罕货,并非搞不到,而是要花高价,从州外运输进来。 这气派豪华的府邸,和四周还是由土房、竹屋相比,是一种格外的讽刺。 难怪苏勇、童战能用五个月时间,将郡城的一半以上的底层平民笼络。 就这豪华府邸,不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和每年缴税纳粮大户的杨柳郡相比,真是自惭形秽。 这还只是苏祁安看到了,更多的没看见的,不得把郡城百姓压榨到死。 别说苏祁安了,换做任何人,但凡对底层百姓好点,怕都能做到跟随呼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青城郡守根本不懂。 苏祁安摇摇头,带着众人朝着郡府走去,可刚接近大门,立刻就被把守府邸的州兵阻拦。 他们并非不放行,而是有条件,奉州使大人命令,进郡府者,限五人,防止有火气,在郡府大打出手。 这并非针对苏祁安,而是一视同仁,在另外一边,早于苏祁安进郡府的,他带的百十来人,只带了几人,其余人全部在郡府门口等待。 说来好笑,堂堂一郡郡守,竟然被限制带人入自己府邸,没办法,谁让现在,州使最大。 苏祁安没有说什么,他肯定不会和州兵过不去,他们也是奉命行事。 苏祁安命令警卫连原地待命,只带了童战、苏勇、宋彪三人。 有这三人,苏祁安心里有些底气的,不说三人以一敌十,但三五人想近他们的身很难。 郡府门打开,四人走进庭院,庭院的规模很大,里面什么都有,就像个小花园,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不夸张的说,苏祁安都得迷路。 各种植被花卉,实在太多,多到看的眼光缭乱。 在府内州兵的带路下,苏祁安四人穿过庭院,终于来到中间殿宇宫殿。 宫殿占地不小,不说和京都皇城相比,但也不是其他郡府可以相提并论。 宫殿内,有六个粗壮的朱红柱子在宫殿两侧,抬头看去,头顶中间位置,是空的,约莫有二三十平米大小,一眼可以看到外界天空,更准确说是星空。 下方四周,早就放好了准备的长桌,正上方,是楠木长桌,只是上方的位置却是空的,那位置,应该就是青城郡守的位置。 只是因为州使的到来,青城郡守只能屈居下方。 中间铺着地毯的空地,多半是给歌姬、舞女准备的。 都不用想,平时,这位青城郡守,怕是没少在郡府大摆宴席,拱自己娱乐。 这奢靡程度,难怪让青城郡守不舍离开,在自己的郡城中,又没人 管,自己说了算。 歌舞升平,让人流连忘返,不夸张的说,妥妥的一个土皇帝。 可惜,一切随着苏祁安的到来,彻底打破了。 苏祁安四人进了宫殿,殿内,只有四人,别说州使,青城郡守、大祭司一个都没来。 而带路的州兵,完成任务后,早早的退下。 苏祁安四人站在殿内中央,一种危险的感觉涌来,苏祁安目光和三人交汇,三人点点头,瞬间明了。 手掌不自的搭在腰间,苏祁安一步踏出,看着前方空荡荡的位置,朗声道。 「让本侯来此,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身吧,总不可能布局的人,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吧,让本侯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 清朗的声音回荡殿内,不一会,一道笑声响起,紧接着在上方右侧的角落,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走出。 随着他出现的,还有埋伏在殿内两侧的大批刀斧手。 「哈哈,本郡就说了,苏侯爷聪慧无人能比,无论什么样的埋伏,侯爷都能识破,真是佩服。」 「不过本郡很好奇,侯爷既然识破,为何还敢带几人赴约,莫非仗着自己胆子大?哈哈哈。」 二人发出得意的大笑,这次他们才是真正的稳操胜券,苏祁安不过区区四人,为了这次埋伏,他出动了起码有七八十人。 各个身手不错,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在苏祁安他们踏入宫殿时,宫殿的大门就已经关闭。 这大门材质,可是金属铁门,想要打开,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从内,要十个人才能打开门栓,另外一个就是用黑火药给炸开。 前者,青城郡守不可能给苏祁安这个机会,后者,这黑火药的珍贵,哪怕是青城郡守他也只搞到一些,做了几颗黑火珠。 至于苏祁安,哪怕手里有黑火药,但想炸开铁门,那量苏祁安根本就搞不到。 和苏祁安打交道这么久,青城郡守还是了解苏祁安的,真要是有如此规模的黑火药他早就对自己动手。 哪里还需要像现在这样磨磨唧唧,先前的激战,还要用人命去填? 青城郡守的想法没错,苏祁安手里确实没有足够量的黑火药,有的只有自己制作的黄火药,也就是烈性炸药。 这威力比黑火药还猛,但苏祁安的在离开西州,来到交州地界前,将剩余的烈性炸药,全部留给秦子音、陆小婉他们。 他们留在西州的风险,远比苏祁安在交州大的多,可以说是在唐丰眼皮底下行事,手里没有硬家伙,碰到危险,很难脱身。 本来烈性炸药的存量也不多,与其带一部分走,不如留给他们,至少还稳妥些。 虽然被包围,但苏祁安没有露出慌张神色,来大凉这么久了,苏祁安算是遇到很多危险,甚至是凶险。 经历的事多了,苏祁安哪怕在绝境上,也不可能像青城郡守那种怂货,吓的腿软发抖。 这是他作为侯爷,带兵打仗的耻辱。 他看着有些颇为得意的二人,说道,「这次你还真猜错了,倘若本侯早知道你的埋伏,进宫殿的也就不止这点人了。」 「你们能出现在这,召集埋伏人手,还能让城内州兵听你行事,想必州使不是和你们一伙,就是被你们控制了。」 「说的不错,本郡到还真想让州使和我们一伙,可惜啊,这人太自以为是,以为找我二人商量,搞什么协商,就能把事情办成了。」 「哼,他算什么东西,无非是仗着州牧给的权力,耀武扬威罢了。」 「本郡经营州城这么多年,就几句话,想本郡调走,开什么玩笑。」 「为了讨好你, 把我二人当替罪羊,哼,既然他不仁,别怪本郡不义,放心,州使本郡还留着一口气,毕竟,调动外面州兵,可还需要他的令牌和指印。」看書菈 「不过在解决你后,他也会很快和你在地下团聚了,本郡会大发善心,黄泉路上,让你二人作伴。」 「姓苏的,这怪不得本郡,谁让你逼迫太狠,要怪就怪你太自负!」 「动手,砍死苏祁安!」 一声令下,七八十人的刀斧手,直接将苏祁安给围了起来。 为了不引起太大动静,让外人起疑,这七八十人,全部都持刀斧,要将苏祁安给砍杀在宫殿内。 看着围上来的众人,苏祁安脸上没有半点惧意,更多的流露出些许战意。 多长时间了,自从带兵指挥后,这种亲自肉搏的感觉,苏祁安好久没尝试了。 世人都知他是个神箭手,但有多少人又知道,对于近战,他也很能打。 童战对苏祁安的评价,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祁安从腰上,抽出三截铁棍,迅速组装起来,衔接口一顶,铁棍的头顶,六寸的枪头散发寒光漏了出来。 这种可拆卸的三截长枪,同样是研发部给苏祁安量身打造。 近战相比较刀箭,苏祁安用的最多的是长枪。 前世的他,除了是专业的一级射箭运动员,更是一位出色的武术运动员。 童战最开始对他的评价,近战四六开,可不是白来的。 苏祁安的长枪出现,身后的童战、苏勇、宋彪三人,同样手持刀剑。 「呵呵,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能和先生一起出战,也是幸事一件。」 「早就听闻童大哥实力在东山军中,当属第一,接下来咱们就比比,孰强孰弱。」宋彪看着前方围上来的刀斧手,目光闪动道。 「好啊,乐意奉陪。」童战大笑一声。 下一刻,在青城郡守震惊的目光下,四人竟然率先对眼前的刀斧手,发动攻击。 双方瞬间激战一起,整个宫殿内,顿时血肉横飞,血腥弥漫。 第三百四十九章 混战的郡城 郡城内,月色高悬,无论城内还是城外,都很安静,只是谁也想不到,此时郡城的那座豪华的宫殿内,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原本是休闲玩乐宴请权贵大家的场所,瞬间被血腥弥漫遮盖。 庞大的殿内,血肉横飞,随处可见倒下的尸体,可即便这样,围攻的刀斧手,没有半分退缩,和苏祁安四人激战。 四人被包围,但他们展露的身手,让胜券在握的青城郡守,脸色铁青。 本以为苏祁安是在说大话,可谁承想,在七八十名刀斧手的围攻下,非但没有立刻拿下四人。 相反,折了不少人手,苏祁安四人身上被鲜血沾满,但他们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有的是浓浓的高昂战意。 四人就像四柄利刃,反复穿梭游走,冲进刀斧手中,手中兵器挥舞,招招致命,干净利落的又是解决了几人。 站在上方的大祭司目光这一切,冷声道,「让弓弩手动手,我们时间不多了。」 本想尽量少引发动静,以近战方式,拿下苏祁安四人,但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这四人是越战越勇。 苏祁安的身手,是青城郡守没想到的,既然无法迅速拿下,青城郡守当机立断,直接下令。 很快,上方两侧角落,涌出二三十名弓弩手。 并非青城郡守不想召集更多人,郡城本来被州使掌控,他的所有兵马,全部在城外。 这百十来人,还是郡守府的私兵,在州使接管郡城前,这些私兵按照青城郡守的命令,提前躲藏在郡府的地下密室中。 而地下密室的位置,正可以通向上方宫殿,就是手里还有这批私兵,才让青城郡守大胆起来,敢控制州使,接着机会,诱骗苏祁安来此,趁机斩杀。 只要苏祁安死了,后面的事就好办了,郡城内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可以推到苏祁安头上,甚至是干掉州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谁会替一个死人讨公道? 这是二人最后能翻盘的机会,只是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这么难缠。 七八十人的围攻,还能顽强抵抗,这样的人,更是留不得。 出现的弓弩手,箭矢瞄准下方,弓绳已经拉开,箭矢都上弦,只是他们迟迟没有放箭。 原因青城郡守看了一会,便发现问题所在,苏祁安四人够狡猾,知道有弓弩手瞄准他们。 直接冲进刀斧手中,与其肉搏,双方混战一起,弓弩手很难保证不会射中自己人,这让弓弩手们,迟迟不敢动作。 青城郡守脸色阴沉,似乎下定了决心,冷哼道,「本郡只要苏祁安的尸体,不计伤亡,放箭,给本郡放箭。」 青城郡守这样发话了,弓弩手们自然不敢违背,瞄准后果断放箭。 嗖!嗖!嗖! 箭矢急射而来,激战的四人瞬间感知,在解决掉面前刀斧手后,手掌一握,抓着死去刀斧手的衣襟,当做盾牌。 箭矢纷纷射中尸体上,算是勉强挡住了攻击。 只是奈何箭矢太多,在一边躲闪,一边激战中,四人皆是受不同程度的箭伤,攻击的势头明显减缓。 在层层箭矢下,不止是苏祁安四人,围攻的刀斧手,起码有十来人被误伤,中箭身亡。 苏祁安四人对视一眼,一把将射成筛子的尸体,猛的一甩,身体迅速后退,躲在几根朱红柱子下,暂时得以喘息。 紧接着,宋彪、童战二人的声音,高声响起,「好狠的心啊,连自己人都杀。」 「我说各位,你们就这样愿意当郡守的替死鬼?如此卖命,结果落得被误杀的下场,值吗!」 「没错,杀了我们,你们还 能有活路?死一个侯爷,总要有人背锅,想想看吧,到时候你们都得成为替罪羊,我们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们!」 二人的话,对剩下的刀斧手起了作用,冲上前的脚步都是放缓一些。 众人目光对视,面面相觑,明显犹豫了。 这种犹豫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上方青城郡守的声音,冷冽响起。 「一群笨蛋,都什么时候,还听外人蛊惑,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倘若不杀了他们,你们还有命活?」 「实话告诉你们,他们不死,就是本郡死,本郡死了,你们也会一起陪葬。」 「愣着干嘛,想要活命的,给本郡速速动手!杀了苏祁安!」 「郡守大人说的对,兄弟们,别听这人蛊惑,动手,杀了苏祁安!」 刀斧手中一道声音同时响起,瞬间就让犹豫的众人清醒过来。 没错,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想要收手怎么可能,接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必须杀了苏祁安,他们才有活路。 瞬间,脚步停滞的刀斧手,朝着躲藏在柱子后面的四人冲了过去。 上方的弓弩手,也是将箭矢早早的瞄准,只要柱子后面有人冒头,下一刻,他们会毫不客气的直接射杀。 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刀斧手,宋彪暗骂一声,对着远处的童战、苏勇道。 「看来今天得交代在这里了,童大哥、勇子,我给你们打个样,杀啊!」 说着,宋彪手持大刀,直接冲了出去,此时的宋彪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 手中的大刀挥砍,冲到他面前的刀斧手,纷纷被他砍杀。 鲜血溅了他一身,同时,远处的箭矢朝着急射而来。 虽然宋彪及时抵挡,但奈何箭矢太多,宋彪的肩膀再度中箭。 但宋彪根本不顾身上的箭伤,双眼通红,左手提着刀斧手的尸体,右手持刀,顶着刀斧手的攻击,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的目标很明显,不是眼前的刀斧手,而是前方的一众弓弩手。 宋彪发狂,躲藏在其他柱子的童战、苏勇也是不管不顾,冲了出来。 顶着射来的箭矢,朝着青城郡守、大祭司冲去。 他们知道,要想活命,杀出一条血路,不如冲出去,擒贼先擒王,拿下这二人,才有机会活下去。 三人就像发狂的野兽,一路横冲直撞,哪怕他们身上鲜血淋漓,却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看着不要命,直逼自己而来的三人,青城郡守、大祭司明显慌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场景,吓的连连后退,一边退着,一边急促喊道。 「快快快!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四周的弓弩手迅速回过神来,连忙搭弓射箭。 只是他们刚有所动作,紧接着,远处骤然射来几根箭矢! 直接命中,几名弓弩手当场身亡,众人一愣,连忙看去。 在最远的一根柱子下,苏祁安站了出来,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弓弩。 仔细看,这弓弩的材质,和先前的铁枪很像,目光一扫,在苏祁安的腰间,有一截短枪。 众人瞬间明白,这铁枪竟然还能再拆卸,组合成弓。 这玩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确实有些震撼。 只是眼下众人来不及感叹,几名弓弩手身亡后,苏祁安搭弓拉弦,又是连射几箭。 没有意外,精准命中,两名弓弩手身亡。 这下让其余的弓弩手有些害怕了,纷纷寻找掩体躲藏行踪。 性命只有一条,死了就真的死了,谁会不惜命。 「都愣着干嘛,刀斧手给本祭司上,干掉姓苏的,他只有一个人了,是强弩之末,上啊!」 有些愣神的刀斧手恢复过来,各个露出凶狠神色,手持刀斧朝着苏祁安冲来。 大祭司说的对,任由苏祁安多么厉害,但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了。 他们哪怕在废物,四五十人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看着逐渐逼近的刀斧手,苏祁安脸色沉稳,深吸一口气,在又射出几箭后,手握腰间短枪,正欲玩命。 陡然,毫无预兆,身后的铁门,轰的一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在众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需要极其十人之力,才能打开的铁门,轰然倒塌。 那动静,整个郡府都听的清清楚楚。 瞬间,把守在郡府外的警卫连,脸色瞬间大变。 警卫连长知道出事了,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里面冲。 郡府内的爆炸,同样让把守的州兵、郡守的百十来人的护卫给惊到了。 在警卫连往里冲的瞬间,这群人直接拦住了警卫连的去路。 身为青城郡守的护卫,他们在郡府驻扎时,得到了郡守下的一个死命令。 无论郡府发生何事,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把苏祁安的人拦下。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护卫,警卫连长脸色阴沉,没有客气,抽刀直接和这批人干了起来。 在动手前,警卫连长不傻,提前命令手下迅速发响箭信号。 响箭一出,城外的东山军脸色大变,纷纷起身,直接朝着郡城冲去。 那响箭的声音,代表着苏祁安有难,是最高等级的预警。 东山军的行动,同样把驻扎另外一边的郡守兵士给带动了。 这些人可不是打算一起进城的,而是连同州兵,一同阻拦东山军的。 到了这时,谁还看不出这就是郡守的诡计,不带怕的,汇聚一团、二团的东山军,直接和郡城兵士、州兵干了起来。 一下子,原本安静还算平稳的郡城,随着郡府铁门的爆炸,起了连锁反应。 双方再度爆发激战,整个郡城由内到外,瞬间混乱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 九公主出手 随着郡府内的那声爆炸,整个郡城彻底乱了起来,无论是城内,又或是城外,双方人马直接动起来刀兵。 双方人马兵力相差不大,一时间谁都无法突破对方的攻势,顿时陷入僵持之势。 此时的郡府宫殿,巨大的铁门轰然倒塌,殿内所有人都是懵了。 谁能想到,这厚实的铁门,竟然真的被黑火药给炸了,烟雾弥漫,紧接着,七八道人影从烟雾中冲了进来。 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带着苏祁安四人,强行离去。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无论是谁,一切格杀勿论!」 青城郡守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下令,他太清楚一旦让苏祁安几人跑出郡府,他二人才是真正的大难临头。 而且这次莫名出现的救援,能够将铁门给炸掉,足以说明这些人都来头背景不小。 绝对是州牧,乃至以上级别,拥有炸掉铁门当量的黑火药,根本不是一般地方权贵能有的。 这样的人,如果放跑了,出了郡府,他和大祭司的布局都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双方没有半点回旋余地了。 回过神来的刀斧手,迅速冲了出去,后方的弓弩手同样跟上。 从中间殿宇想要逃离郡府,中间可隔着一个前庭庭院。 这庭院占地很大,一时半会很难走出去,后方的刀斧手、弓弩手当然意识到事情都严重性,都玩命追赶。 带着苏祁安逃离此地的七八人,速度减缓不少,在逃到庭院时,就被追了上来。 一根根箭矢,急射而来,众人连忙躲避,阻挡,箭矢的射来,再度减缓众人速度,不到片刻,众多刀斧手,紧赶慢赶的将苏祁安十几人给包围。 出手的七八人,苏祁安认识,是保护九公主身边的林护卫等人。 这次的郡城之行,为了九公主的安全,苏祁安并未告知,自己带着人就出发了,本来算是十拿九稳,但奈何中途冒出个州使,最后让青城郡守狗急跳墙,强杀苏祁安。 这是苏祁安没想到的,对于林护卫的出手,他很感谢,但眼下苏祁安担心的是宋彪、苏勇、童战他们的安危。 四人也就苏祁安一人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童战、宋彪、苏勇他们身上伤势严重,如果再继续拖下去,怕早就失血过多危及性命。 苏祁安站出来,对着林护卫道,「林护卫能相救,苏某感激不尽,但还请林护卫能帮忙,将我这三位下属救出去,这里由我来替你们争取时间。」 「如此一来,苏某感激不尽。」 苏祁安的声音刚落,童战三人连忙摇头,他们虽然身上伤势不轻,但要苏祁安给他们做掩护,他们不能接受的。 跟随苏祁安这么久,有苏祁安这句话就够了,毕竟,哪里主人以身犯险,去救他们下属的命? 三人强撑着受伤的身体,站了起来,一脸的争执,希望林护卫能将苏祁安带走,他们三人留着掩护。 这一幕自然被赶来的青城郡守、大祭司看在眼里,他冷笑着。 「哼哼,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放心,别说你们了,包括出手相救的他们,今天一个都跑不了,都得给本郡死!」 「哼哼,一个小小的郡守,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想要我们死,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林护卫冷哼一声,一步踏出,身边七个护卫呈环形,将苏祁安四人保护起来。 哪怕他们面前是四五十人,林护卫八人丝毫不带怕的。 林护卫转头,对着苏祁安道,「苏侯爷,现在说这话,可有点早,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次出手的,可不止 我等八人,搏一搏,并非死路。」 「你是说?莫非九…」苏祁安一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瞬间明了,点点头,深呼一口气,既然那位打算出手了,那这次的郡城之乱,哪怕州牧来了,也得平息。 「既然这样,那就放手一搏吧。」 苏祁安将一截铁枪再度组装好,下一刻,他们十二人,直接朝着青城郡守、大祭司而去。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甭管眼前有多少阻拦,抓住青城郡守、大祭司,这样他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苏祁安他们朝自己冲过来,让青城郡守、大祭司有些慌张,但这样的经历,他们刚才已经经历过了。 迅速后退,指挥着刀斧手、弓弩手上前,行成人墙,包夹上去。 双方再度陷入激战之中。 此时,城外,陷入僵持态势的双方人马,闹出的动静,不亚于攻打一座城池。 双手都杀声震天,完全不管不顾,有一说一,州兵的实力,比郡城兵士高了一两个档次,持续的激战中,让双方都有上百人的伤亡,战损比几乎是一比一。 就在双方战斗,进一步白热化,伤亡再度加剧时,陡然,在他们的天空,响起几道响箭。 这响箭声音不仅尖锐,甚至在漆黑的空中,绽放着烟花。 紧接着,身后,一道道高昂的声音同时响起,汇聚一起。 「奉皇室九殿下令,立刻停止战斗,违令者斩!」 高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威严,让人心头都是一阵。 这声音不用响起,光是刚才在他们头顶出现的烟花,就让激战的双方都愣在原地。 能用烟花响箭的,哪怕是州牧都没资格用,也只有皇室子弟能用。 高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后方的黑暗中,有着六七百人,手持火把缓缓走了出来。 虽然他们都穿着黑袍,但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在中间,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出。 看着这些熟悉的黑袍,激战的一团、二团最先有些动作,立刻召集人马,迅速后退。 站在黑袍人马一边,低着头,以示尊敬。 苏祁安交代过得,如果他不在,要是遇到九公主出手,无论九公主下达什么命令,他们都得无条件服从。 不仅仅是表示对九公主的尊重,更主要是九公主出手了,这次郡城危急算是能平息了。 东山军反应迅速,不代表州兵和郡守府兵会积极配合。 青城郡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大半夜的,莫名出现皇族成员,特别还是九公主殿下? 这实在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想象,州兵们还好,能成为州兵,多少还是有眼力见的。 他们盯着逐渐靠近的六七百人的黑袍人,感受着身上散发的冰冷气势,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他们城墙上的州兵,目光闪动,想等黑袍人在靠近一些,问话在核实一遍身份,如果是真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开城门迎接。 州兵的想法是好的,但不代表那些府兵也是这样,随着九公主的龙卫逐渐靠近。 推到一边的府兵中,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嗓子。 「兄弟们,别被骗了,这是个圈套,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大凉皇室怎么可能会来交州,而且还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九公主。」 「兄弟们,这绝对是姓苏的设下的圈套,冲啊,干掉他们,拿下此人,前去领赏!」 这话一出,的确让府兵们目光闪动,心里明显有些异动。 就在那人准备继续鼓动时,忽然,一道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敢冒犯殿下,找死!」 下一刻,为首的几名黑袍人,二话不说,抽弓搭箭,对着声音响起的源头,一箭射出。 这些府兵们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声,等回过神来,府兵中,有一人被几根箭矢贯穿身体,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黑袍人忽然露出的一手,直接让这些府兵们吓坏了。 如此黑暗中,靠着听声辨位,而且从三个方向射来的箭,没有波及其他人,准确无误的找到刚才鼓动之人,精准射杀。 就这能力,哪怕是所谓的神射手,怕都很难办到。 不仅如此,在将鼓噪之人射杀后,又是一名黑袍人出手,这次他的对象不是府兵,而是前方城墙的州兵。 一箭射去,直接擦着一名州兵的脑袋,射在后方的柱子上。 箭头射中柱子的下面,有着一块令牌,微微抖动。 这一箭的距离,起码有一百二十步,也就是约莫一百五十米,而且看他射箭的状态,这一百二十步应该不是他的极限。 正常来说,百步就是一名合格的神箭手,好家伙,就刚才冒出来的四五人,展现的实力,就让府兵们瞠目结舌。 那后面剩下的这大几百人,要是都是如此,一下子,让府兵们毛骨悚然,这太可怕了。 不等府兵们感叹,城墙上的州兵,看着钉在柱子上的令牌,脸色瞬间大变。 二话不说,立刻大喊开城门。 城门一开,紧接着,大批的州兵纷纷涌了出来,在府兵震惊的目光下,冲到黑袍人面前,直接跪了下来。 为首的几人连忙道,「是我等有眼无珠,不识殿下,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这一幕,瞬间让刚才还有些异动的府兵,心里瞬间跌入谷底。 同样着急忙慌的跪拜磕头,请求饶恕。看書菈 马车内的九公主轻吐二字,「带路!」 为首的州兵,连忙起身,一副紧张样子,赶紧带路。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女刺客再现 皇室九公主的出现,瞬间让城外的州兵、府兵吓的,各个下跪叩拜。 交州虽然高度自治,但名义上,总归大凉管辖,境内至少有州牧、郡守、县令三级官职任命,有六郡的地盘。 虽然地处偏远,可不代表就可以无法无天,如果说和东山军的激战,他们还有说辞,为了保护郡城安全。 可皇室九公主出现,州兵没有半点反抗,开玩笑,敢冒犯九殿下?这不是纯纯找死。 像刚才府兵中,鼓动叫嚣的人,已经给他们做出表率。 州兵们还好,貌似九公主并未因为他们的怠慢,而罪责他们。 反倒是在一旁不断磕头求饶的府兵们,面如土色,抖似筛糠。 各个都是提心吊胆的,之前他们当中,出了那样一个败类,还敢质疑冒犯九公主,他们身为同伴,还能有好的? 如果九公主一个不满,将他们全杀了,怕州牧也不敢多说一个不字。 带路的州兵目光扫动不断磕头求饶的府兵,心里有些感叹。 好在他们没这些人那么傻,现在得罪了九殿下,只能自求多福吧。 州兵肯定不会在这时候替这些人说声求情,这可是九殿下,他们没傻到认为自己有那么大本事,让九殿下给他们一个面子。 马车缓缓驶入郡城,在即将消失郡城门口,后方一名黑袍人,高声喊道。 「传九殿下令,将郡城府兵全部拿下,暂且关押,等到郡城一事平定,再做定夺。」 这话不是说给身边龙卫听的,而是护送进城的州兵。 州兵们没有犹豫,立刻行动,将郡城府兵全部拿下。 拿下这群府兵,还是比较顺利的,主要是府兵们没有反抗,如果反抗,收拾他们有些麻烦。 州兵中不乏一些心思细腻的人,他们大概能猜到九殿下没有将府兵通通杀掉的原因。 现在聚集在郡城的府兵,大概有一千余人,这不是小数目。 真全部杀了,多少会给皇室带来一些不好影响,说九殿下残忍嗜杀。 二来,这些府兵,是郡城维护治安的兵士,是大凉正规军,是吃朝廷皇粮的。 杀了他们,很难不会引起其她六郡兵士的不安。 青城郡城的混乱还未平定,为了稳定局势,不意大开杀戒。 将他们看押起来,多少还是给留一命的机会,既然有这机会,这些府兵肯定不会冒险反抗,罪上加罪。 他们的想法,大概是有五六成,但九公主真正的想法是,等青城郡城混乱平定,不止郡城府兵,而是整个郡的府兵,都得来一次大清洗。 在青城郡守统治这么多年,这些府兵的心态,怕早就烂了。 到时候回过头,直接分化瓦解,审讯,有重罪的,该杀的杀,轻罪的,该判就判,思想上有些异动的,加强思想教育。 原来的各级武将军官,全部换一遍。 这些是九公主来前,就已经想好怎么做了,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在土城县游走,所看到的苏祁安制定的规章制度,给她一些启发。 这些,都是后话,九公主现在心里最迫切的,还是苏祁安的安全。 这个苏祁安胆子太大了,不给她打招呼,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冲向郡城。 现在好了吧,事情弄巧成拙,让自己深入险境,最后还得她出手。 「苏祁安等本公主救你出来了,在和你算这笔不打招呼的账。」九公主坐在马车上,嘴巴嘟囔着。 在确定九公主身份后,带头的州兵,早就第一时间派人往城内通报。 沿途所过之处,所有的州兵,全部 站立两侧,半跪在地,那景象远远看去,很壮观。 皇室九殿下入城的消息传来,城内郡守府门口的大战,很快被州兵控制。 警卫连和府兵之间还是有伤亡的,但并不大,也就伤了二三十人。 双方人马被州兵阻拦在郡府门口两边,随着九殿下的到来,为首的龙卫下令,示意放行。 没有州兵的阻拦,警卫连长立马冲了过来,在马车前半跪在地,连忙道。 「还请殿下救救我家侯爷,郡府所谓协调是个局,为了就是引诱侯爷前来将其射杀,刚才郡府发生了爆炸,我们被阻拦,不知道什么情况,请殿下做主。」 坐在马车内的九公主轻嗯一声,示意带路进入府邸。 而被控制的府兵,忽然***,直接冲破州兵阻拦,直奔马车的九公主而去。 府兵的大胆,让州兵颇为吃惊,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袭击皇室殿下。 哪怕这些人是青城郡守的贴身护卫,但他们首先也是大凉兵士。 袭击皇室,这是找死。 州兵们迅速反应,想要阻拦,如果九殿下真在他们手里出了什么事,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州兵的反应很快,但保护在身边的龙卫,速度更快。 根本不用下令,在州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冲出来约莫二三十名府兵护卫,用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ap. 这些人被十几名龙卫,干净利落解决。 所有人都是睁大眼睛,就连准备出手的后续府兵,都是愣住了。 这些黑衣人,在刚才徒手,直接将冲出来的二十来人,全部杀了。 这是人吗?是鬼吧。 震惊之余,州兵迅速反应,一拥而上,将剩余的四五十人强行控制起来。 坐在马车内的九公主什么也没说,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车轮转动,好在郡府门口够大,容纳一辆马车绰绰有余。 十几名龙卫站在马车两侧,一把将马车抬了起来,一点一点的跨过台阶。 随着马车进入郡府,在外的州兵,目光收回,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大刀手起刀落,将这些人全部斩杀。 敢刺杀九殿下,说是灭族之罪都不为过,虽然九殿下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和为首龙卫对视一眼后,州兵都尉瞬间明了,二话不说,将这些人杀了。 对外的府兵,暂时放一马,主要是他们没有实质性行动,只能说九殿下大度,没有触碰到她底线。 但这些护卫,敢直接动手,身为下属州兵,必须有这个觉悟,维护皇室尊严,要是连这点意图都没能领会,他也不可能州城担任高级都尉。 就在九公主进了郡府的前庭院不久,陡然,府邸内再度响起几道爆炸声。 这几道爆炸,和之前的那道相比,明显小上太多,但要炸死人,还是绰绰有余。 九殿下可是在郡府啊,这个青城郡守、大祭司真特么不要命了,太疯狂了吧。 州兵都尉感叹着,他带着人,立刻冲了进去。 没一会,在他的前方,有着一大群人,最先看到的就是那辆醒目的马车。 州兵都尉冲了上去,几名龙卫拦住了他,他开口解释着。 黑衣龙卫低沉的说了一句,「殿下没事,你们继续把守郡府外围,有什么事会告知你们。」 州兵都尉点点头,目光扫视,他能看到前方人群中,隐约站着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 但州兵都尉不敢细看,目光收回,带着人离去。 此时,在人群的中间,也就是刚才发生爆炸的地方。 烟雾升腾着,在白衣女子的旁边,是苏祁安几人。 他们身上有伤,但刚才的爆炸明显没有波及到他们。 身旁的九公主皱着眉,没有开口,她在等待苏祁安给她一个解释。 烟雾逐渐散去,前方一块木雕庭廊,躺着两个类似烧焦的尸体。 仔细看去,这二人赫然是青城郡守、大祭司,此时的二人应该是断气了。 在他们的胸膛上,两道匕首准确无误的插在上面。 这还不是最诧异的,在尸体的面前,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静静站立。 她的头上没有带着黑袍,但看这背景,九公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 在确定青城郡守、大祭司真正身死,黑衣女子上前,将两把匕首收回,随即转身。 九公主一怔,冷声道,「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刺杀苏祁安的女刺客,号称阎王,被苏祁安取名叫什么王嫣。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还想来一次刺杀?」九公主对这人的出现,脸色带着几分不悦。 想想也是,面对一位身手矫健,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谁都不会高兴起来。 看她的样子,她身上的伤差不多是好了,恢复实力的她,要是再来一次,铁定吃不消。 九公主的问话,王嫣根本不搭理,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苏祁安。 让九公主脸色紧绷,几名龙卫缓缓上前,形成包夹态势。 双方的气氛,完全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苏祁安连忙解释着。 在林护卫的帮助下,他们十二人算是勉强稳住了局面,青城郡守的人一时半会,根本拿不下他。 随着时间推移,外界的消息传了进来,青城郡守、大祭司二人自然得知了皇室九殿下,竟然来郡城了。 他知道九殿下的出现,他设的局基本是废了,自己也难逃一死。 到了这一步,他没办法,做了最后一博,哪怕是死,也要拉苏祁安当垫背的。 二人趁着双方激战,看准时机,从腰间掏出几枚黑火药制作的黑火珠,朝着苏祁安扔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嫣就像神兵天降,陡然出现。 嗖嗖两声,扔出两把匕首,快青城郡守、大祭司一步。 插入二人胸膛,紧接着就是飞升一脚,将二人踢飞,在撞到后方木雕庭廊后,黑火珠落地,发生了爆炸。 也就是说,没有王嫣的出手相助,苏祁安他们绝对会有死伤。 第三百五十二章 平定混乱 九公主目光中带着些许诧异,她倒没想到,这个杀手榜第一的女刺客,竟然会有救人的一面?实在不可思议。 「殿下要是不信,可以询问林护卫几人,他亲眼所见。」苏祁安补充道。 林护卫点点头,说着什么,基本上和苏祁安说的差不多。 「哦,你这刺客有点意思,还会救人,莫不是看上了苏祁安?」 九公主目光闪动,忽然道,这让苏祁安一怔,看着九公主的脸色,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貌似说的有些多嘴。 搞不好九公主又得和王嫣杠上了,上次的经历,苏祁安可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就在苏祁安准备解释什么,收回两把匕首的王嫣,冷声道。 「哼哼,别想太多,一个小白脸而已,这可不是救人,我说过的,我只会杀人。」 「这二人追杀我半月有余,这仇我可是必报,恰好今天赶上了,索性杀了他两,也算是还了小白脸的恩情,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苏祁安露出无语神色,啥叫小白脸?这刺客的年纪,大他也大不了几岁,他啥时候成小白脸呢。 苏祁安想说着什么,但被九公主给抢先,「呵呵,是吗,你和苏祁安算是两不相欠,但你杀了一郡郡守,一方大祭司,你觉得今天你走的了吗?」 「我想走,谁也拦不住,不信可以试试。」王嫣根本不带怕的,手持两柄匕首,和九公主的龙卫对峙。 眼看双方要爆发一场战斗,陡然,王嫣的黑袍一甩,几枚烟雾弹飞出。 眨眼间,眼前被烟雾弥漫,等到烟雾散去,哪里还有王嫣的踪迹。 这位杀手榜第一的女刺客,又是这般来去无影踪。 王嫣的逃离,身旁的龙卫想去追,但被九公主阻止了。 「算了,跑了就跑了吧,反正她也替我们解决一件麻烦事。」 众人点头,皆是能懂九公主说的那件麻烦事。 青城郡守、大祭司,好歹是一方官员,地位身份还不小。 即便二人有谋反嫌疑,也得通报上级州牧,进行审判,按照流程来走。 可真按照流程走,涉及的不止是州牧,还有所谓祭司联盟。 交州这地界,鱼龙混杂,很可能在审判的背后,偷偷弄出一些幺蛾子,大事化小,又或者找个啥替死鬼,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审判郡守、大祭司这一级别的,起码要用两三个月时间。 苏祁安手里拥有二人触犯大凉律法的证据,也得一点一点梳理。 这就很费时间了,谁也不能保证在两三个月的时间,会发生啥。 现在,这二人直接被王嫣这刺客,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即便李康和所谓的祭司联盟不满,也只能接受现实。 发布通缉令,派兵围剿而已。 但身为刺客的王嫣,还是杀手榜第一赫赫有名的刺客,她身上的通缉令不少。 多一个、少一个,对她没所谓,从某一方面来讲,王嫣这次杀了二人,算是替苏祁安、九公主解决了一个***烦。 青城郡守、大祭司身死,郡城的混乱基本上得到了控制。 主要还是九公主的到来,全凭他的一句话,郡城的所有兵士,谁都不敢以下犯上,都得乖乖听令。 郡府内的危机算是平息,苏祁安第一时间将受伤的宋彪、童战、苏勇三人赶紧送了下去。 虽然伤势不轻,但九公主来的及时,送下去的三人,应该能得到及时治疗,恢复过来问题不大,最多可能需要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 目送三人被抬走,紧接着,苏祁安的身后,九公主的声音悠悠响起。 「哼哼,苏侯爷你胆子真的很大啊,什么也不跟本宫说,就堂而皇之的带兵去郡城,如果不是本宫提前派遣护卫八人跟着,等本宫来了,怕得给你收尸了。」 「你说你,好歹也是一方侯爷,大小也是皇族子弟,做事怎么如此冒失,你要是真出什么事,你让…」 苏祁安一语不发,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安静听九公主训话。 这次的行动,的确是苏祁安有些冒失了,本以为是十拿九稳,谁知道青城郡守、大祭司最后会如此疯狂,来个破罐子破摔。 如果不是林护卫的提前出手,就算苏祁安等到九公主到来,估计真的是一具尸体了。. 九公主的声音,带着责备,她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忽然她差点说出什么,声音连忙一滞。 苏祁安目光一挑,看着九公主。 九公主的反应也很快,稍稍停顿,继续道,「如果你死了,你让你手下的这些人怎么办?」 「苏祁安本宫知道你来交州的目的,但做任何事,都急不得,也不能自负,毕竟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要为手下的人负责。」 这话苏祁安很赞同,确实,他来到大凉,一路走来,都是小心翼翼,谨慎行事,但就是随着自己势力慢慢壮大,自己的心思,有些飘飘然了。 最后导致发生了西州事变,被迫逃离西州,来到交州地界。 在交州,他混的也算风生水起,所做的一切事情,渐渐的显得有些自负了,差点在郡城翻船了。 这些苏祁安都能接受,毕竟,他也是人,不是神,就算他才智过人,总会有一些缺点,人无完人嘛。 他也不是什么天选之人,手拿什么男主开挂系统,能走到今天,不说腥风血雨,但也是步步为艰。 苏祁安点点头,对着九公主认真道,「殿下今天所说,苏某受教了,这次十分感谢殿下的出手相助,苏某在此感激不尽。」 苏祁安的诚恳,让九公主点点头,这就是她愿意帮助苏祁安的原因。 苏祁安这般年纪,在大凉算得上天之骄子,但他和其他的天骄不同,没有纨绔的习性,也没有因为已经封侯,变得目中无人。 更重要的还是知错能改,这对于统领一方军队,甚至手下拥有自己地盘的人来说,这样的人,明显有高位者的潜质了。 当然九公主如此拼命去帮苏祁安,心里还是有些小私心的。 希望苏祁安在壮大自己实力,能够日后帮助大凉皇室。 以苏祁安的人品心性了解,这人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 九公主一如既往的帮助,日后绝对会有回报。 在二人这般交谈间,忽然,后方踪迹的人群中,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青城郡守、大祭司控制起来的州使。 州使一来,当即朝着九公主跪拜行礼。 九公主点点头,示意起身。 州使连忙解释着,这次来青城郡城,是为调和双方的矛盾,和苏祁安想的一样。 州使想凭借自己的身份,邀请青城郡守、大祭司提前协商,让二人认怂,向苏祁安赔罪,并且直接将二人调离此地。 州使这么多,多少算触犯了大凉律法,但从交州复杂的局势来说,二人在未动手将他控制前,和苏祁安之间的恩怨。 也到不了让二人掉脑袋地步,地方官员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这在大凉官场,是默认的事。 毕竟,这些官员的背后,谁都保证不了,有没有其他官员的利益往来。 真杀了他,会不会让二人狗 急跳墙,牵扯出一大批地方官员,这么做,绝对会让其他官员人人抱团。 直白来说,这二人就是露出的一块萝卜头,真要是扯了,地下没有牵扯出来的又有多少? 事情要是闹大了,乱的可不是一个青城郡,而是整个交州。 为了交州平稳,州使前来就是打算双方各退一步。 州使这么做,苏祁安能理解,越是在一个地盘经营久了,想动一个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杀了之。 可谁想,这种保命机会,二人非但不接受,反而直接将州使绑了,用了他的身份调令,控制了郡城的州兵。 而后设计引诱苏祁安进郡府,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州使的解释,没有什么破绽,说也说的过去,可要是细细深究,还是能挑出一些毛病说道说道的。 当事人的青城郡守、大祭司已经死了,州使怎么说,都是他的一面之词。 当然这事,苏祁安和九公主都没有挑明深究,郡城啊混乱好不容易平息了,要是在扩大,后面又发生啥事,二人目前暂时不能承受的。 九公主说道,「州使也辛苦了,这二人也算死有余辜,依照本宫来说,郡城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至于如何回复州牧,就不用本宫来说吧。」 「殿下放心,这二人意图谋反,被苏侯爷就地正法。」 九公主点点头,又道,「本宫要在郡城待一段时间,回去后,不用劳烦州牧大人跑一趟,有什么事,本宫自然会传话,记住,本宫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大,还是清净一些为好。」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怎么做。」此时的州使,哪里还有先前那般上位者的威严。 在九公主面前,乖的就像一只猫,九公主说什么,他只有连连同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平定后的举措 说完这些,九公主不在搭理州使。 州使见状,十分识趣的退到一边,他像似想到什么,对着苏祁安道。 「苏侯爷,有一事本使还得和你说一声,青城郡守身死,但按照律法,郡城不能归你所有,想必你应该明白。」 苏祁安点头,这点他还是知晓的,郡城就和土城县城一样,是大凉在交州的权利象征,和大小祭司的私人地盘,不能混为一谈。 老实说,苏祁安压根没有占领郡城的想法,光是大祭司的地盘,就已经顶好几个郡城大小。 占据大祭司土地后,至于郡城,就和土城县城一样,还得听从他管辖,但这次的新来郡守,必须要听苏祁安的话才行。 似乎能猜到苏祁安所想,州使压低声音,轻声道,「苏侯爷,郡城虽然无法归你管辖,但鉴于这次侯爷在平定郡城混乱中,贡献很大,侯爷可以提名几位郡守候选人。」 「我想为了不引起以后郡城的混乱,州牧大人应该会通过侯爷的提议。」 州使的这番话,让苏祁安感到诧异,他和州使不过是几面之缘,双方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好。 但这州使主动提出这要求,多少是带着几分帮衬示好的意思。 苏祁安的诧异,州使看的出来,他轻声道,「苏侯爷,不用如此表情,交州地界,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实力、潜力,但有个前提,这人得活着。」 「青城郡守、大祭司已经死了,哪怕二人生前多有价值,如今成了尸体,一切都没有半点价值。」 「谁都不可能替尸体出头,苏侯爷坐拥大祭司领地,身边又有九殿下在背后支持,是大有可为的,本使虽然地位高,但没必要得罪苏侯爷。」 「本使日后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有机会侯爷,能在殿下面前,能替我多多美言几句,便心满意足。」 「州牧那边有我,一定会让让苏侯爷达成心中所想。」 苏祁安脸色平静,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就这样看着州使,目光闪动。 州使话说完,没有待下去的意思,脸上挂着笑容,对着苏祁安、九公主行礼,不一会,在几位州兵的陪同下,离开了郡府。 在然后不久,州使带着驻扎在城内的州兵,离开了郡城。 郡城的防务,全部移交给苏祁安的一团、二团。 州使带兵离开的举止,已经说明自己立场,趁着新郡守还未上任的这段时间,郡城内的一切事务,全部由苏祁安接管。 苏祁安如果有本事,哪怕能控制郡城,州使也不会多说一句。 州使离去不久,苏祁安将刚才的对话,告知了九公主。 「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还是抱着什么目的?」九公主问道。 苏祁安摇摇头,「目前来说,他说的都没什么大问题,人嘛都是为利来,以他现在的位置,说这话没毛病。」 「但对此人,我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我总觉得他这人,并非是那种为了利益,做墙头草两边倒的人。」 「能够被李康看重,将交州的检察大权交给他,交州祭司联盟的成立,据说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而且第一次见他时,我明显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这可不是那种墙头草逐利之人能有的,这人绝对没有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对于这点,苏祁安深信不疑,只是从目前看来,哪怕州使对他的态度是伪装的,但郡城混乱平定,是不争的事实。 苏祁安接收大祭司的土地,谁都无法改变。 既然事实成定居,目前又发现不了什么更大的阴谋,这事只是放在脑后。 现在等待苏祁安的,可是有一 大堆头疼的事要解决。 郡城的防务交接一团、二团后,苏祁安按照之前的约定,废除青城郡城的奴籍制度,还了当地百姓自由身。 这个制度的废除,只是在大祭司的地盘和郡城实施,至于青城郡下的六县,除了土城县,其余五县,苏祁安暂时没有去动。 这事不像在先前的土城县,就只有几万人而已,全部废除,就算有反抗的,但阻挡不了大势,推行起来很容易。 而青城郡却不同,下面管辖着六个县,人口加上来,起码有二三十万人。 人数众多不说,即便按照大势,超过半数以上的百姓,同意苏祁安的这制度,但这事最后也成不了。 恢复自由的他们,没有土地生存,整个郡的土地,基本上以郡守为主的各大官员、权贵给瓜分了。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先要解决的就是运用广大土地的郡城诸多权贵。 因此,郡城平定后,苏祁安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邀请城内诸多权贵、大小官员谈事。 对待他们,苏祁安一开始没有用强的,而是先礼后兵。 只要能够同意苏祁安的请求,将手中多余的土地给让出来,这些权贵之前是否做出和郡守一样的伤天害理之事,苏祁安的既往不咎。 而且让出土地的权贵,他们的府邸内,依旧可以保留需要的仆从奴籍。 并且,他们手里通往全郡各县的产业,苏祁安甚至能够给予一定保护,这是苏祁安给的最大诚意。 如果拒绝,也无妨,可以带领全家族的人,搬离郡城。 苏祁安会给他们一定时间,甚至能提供兵士保护,护送离开。 如果既不愿离开,又拒绝苏祁安的提议,依旧我行我素,对待这些人,苏祁安不会客气。 会按照大凉律法,一一核对查清郡城权贵、官员,是否有犯罪的事。 发现一个,会毫不客气的做出顶格处罚,不说砍头,但查抄家产,封了家族产业,苏祁安能够办到的。 这就是苏祁安给他们的选择,想要体面,苏祁安会给其足够体面,不想体面的,也不会惯着。 如果想反抗,做出郡守那般事,苏祁安会毫不客气派出军队,直接剿灭。 主要苏祁安已经接管了郡城的防务,在新郡守未上任前的这段时间,说白了,苏祁安已经是郡城的实际掌权者。 而且即便后面有新郡守到任,多半也是听从苏祁安的命令。 他们这些权贵、官员,有一点的好处就是,永远比普通百姓,快几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苏祁安的实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没有一开始对他们动用武力,而是客客气气的邀请商讨,已经算好的了。 要知道,苏祁安的背后,还有皇室九殿下支持,他们这些人,哪怕在没脑子,也不敢冒着大不韪像郡守、大祭司那样作死。 一阵短暂沉默过后,十几家的权贵,除了有两三家选择变卖家产,打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意思,离开郡城。 其余人,全部同意苏祁安的提议,保留部分土地,剩下兼并得来的土地交给苏祁安。 权贵的态度,苏祁安还是满意的,只有解决了上层的人物,至于下面五县的小小豪门,早晚会主动找上苏祁安,做出他们的选择。 有了土地,才是废除奴籍制度有力的底气所在。 紧接着,苏祁安又做了一件轰动整个郡城的大事。 将青城郡守占据的所有土地,全部充公,并且,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将那座仅次于州城之下,第二豪华气派的郡府给拆了。 苏祁安的这举动,确实让城中权贵官员惊了不少。 他们以为,青城郡守身死,依照惯例,苏祁安悉数接受他的所有资产,完全可以占为己有。 这基本是默认的潜规则,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但他们确实小看这个苏侯爷,青城郡守拥有的私地,是所有权贵中排在第一的,占据有十分之一的青城郡规模。 这可是不小的财富,苏祁安说充公就充公,全部重新划分给获得自由身的低等贱民。 而且还把如此豪华的郡府给拆了,郡府不是不能拆,换做任何人,得到这样一座豪华的郡府,早就搬进去享用了。 偏偏这个苏侯爷,直接下令拆了,将拆下木料、石料,全部用在建设郡城道路、给那些贱民建造房屋中。 豪华气派的郡府,被苏祁安一拆,只剩下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只保留后院一块地方。 其余的前庭院、中间的殿宇,通通拆除。 这一举动,哪怕是对苏祁安心生不满的权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钦佩的。 他们在郡城待了这么多年,所见的形形***的人,太多了,有的人也会像苏祁安一样,为了收拢人心,做一些有利于百姓的益事。 可私底下,该享受该得的,绝对一个不落。 像苏祁安这种,真正的一心为民,一心为城发展的,在交州绝对是头一个。 现在他们多少能够明白一些,为何苏祁安能够如此迅速,在土城县站稳脚脚跟,而且那么多才百姓,愿意追随他。 如果他们不是权贵,只是底层百姓,要是碰到这样的主,很难不被吸引。 短短几日的功夫,先前在青城郡守高压统治下的郡城,这几日的气氛明显活泼不少。 虽然城内依旧有很多不好的事,有摩擦,矛盾,但能够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一种希望。 那是对未来,有好的盼头,这目光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一些有远见的权贵,目光闪动,他们知道,郡城的天是真的变的。 想要在郡城日后飞黄腾达,就得学会变通站队。 第三百五十四章 扩军 青城郡城平息后,伴随着苏祁安的一系列举措,让原本有些人心惶惶的郡城,逐渐恢复过来。 不仅如此,郡城的气氛,都是轻松不少,苏祁安下达的三达命令,在郡城街头巷尾,被无数人津津乐道。 被充公的土地,一一划分给恢复自由身的平民,这些土地,大部分在郡城四城区的边缘,除去适合耕种的,其他的陆续开始兴建房子,道路区域开始划分。 至于郡城的中央地带,也就是最繁华的地段,苏祁安没有大刀阔斧的去整治。 大部分权贵,居住在这里,苏祁安并没有动他们。 郡城的发展,有的还离不开他们,苏祁安所谓的平等,并非全部充公,平均制度。 真要这样,苏祁安的管理也长久不了,权贵们也并非都是罪大恶极。 大部分人都是跟风,看风向罢了,而且他们本身几十年的底蕴,家族的文化还是比底层平民高上不少。 有些事情,还得靠他们出面,但这并不是一种纵容,或者是什么特权。 虽然居住的地段最繁华,但同样会受到最严格的监管。 郡府被拆后,苏祁安将衙门搬到了,就在一条街的尽头。 一旦权贵府内闹出什么人命,或者殴打欺辱府内仆从,都可以第一时间去报官。 苏祁安给了诸多权贵保留仆从的权利,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一点人权。 一旦发生此事,苏祁安会毫不客气的处罚他们。 这命令刚下达,有些权贵乃至地方官员,心里是有些不满的,可看到时不时游走在街道巡逻的东山军兵士。 那种不满瞬间消失不见。 东山军的实力,不说领教,但这次郡城的混乱,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都是一群不要命的主,敢和州兵一战的家伙,真要是不把苏祁安的命令放在眼里,出了事,这些家伙,可不会放过他们。 虽然权贵们被苏祁安监管的有些憋屈,但郡城的确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 而且破破烂烂的道路,被当地百姓给填好,之前在郡城游荡,都会带护卫出行,生怕会出啥事。 一些小偷小摸的事,在之前的郡城是随处可见,甚至有的还会见财杀人。 可以说,青城郡守统治的郡城,城内治安,也就中央地带好些,其他地方,权贵大户都不敢独自前去。 可苏祁安接管后,城内在未发生一起,因为见财杀人的事。 行走在郡城中,哪怕是边缘地带,几乎随处可见巡逻的兵士。 一旦发现危及百姓性命的事发生,巡逻兵士会立刻出面阻止。 哪怕受害者是他们权贵大户,这些兵士都是一视同仁,会保护他们生命安全。 更难得的是,危机解除后,这些兵士根本不会像之前的府兵那样,恶意敲诈。 甚至连愿意赠与表示感谢的钱财,都不会收,用苏祁安的话说,只要生活在郡城,无论是谁,都是郡城百姓,一视同仁,而且东山军有东山军的纪律。 对于什么纪律,权贵大户是不懂的,但苏祁安能把他们当做城中百姓,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刻意贬低,一视同仁。 这是任何郡守,都无法办到的,也就苏祁安在平民和权贵之间,达到了一个平衡。 这样的兵士,他们从未见过,不经意会感叹,这个苏祁安是如何将战斗的血性,和对百姓亲民,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子,完美的体现在一支军队上,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这不仅仅体现在一支军队上,城中得到自由身的百姓,基本上街头巷尾,都能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 不是在修 建道路,就是建造房屋,要么就是耕种土地。 要知道这些事,基本上是无偿的,没有钱拿的。 这样的事,他们之前做过,但那时这些人是府里的贱奴。 任由他们打骂,哪怕弄死了,都不足为奇。 可他们做的不仅不好,时不时还会引发反抗,造成骚动。 可现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挂着洋溢的笑容。 眼中闪动着光芒,那时一种对未来的希望,这放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 用苏祁安的话说,这是工作,这工作并非为他人所做,而是为自己而做。 想要建设郡城,离不开每个人的辛勤劳动,虽然没有钱财,但他们心里会有种自豪感。 在郡城中,他们这种最底层的,做着最辛苦的事,被视作贱民的人,在苏祁安的治理下,不仅每个人都得到最基本的人权。 苏祁安更会时不时接待他们,给他们颁发什么郡城建设奖,不仅给钱财奖励,还分房子。 并且,会定期召开什么表彰大会,请他们上去演讲。 这换做之前是不敢相信的,别说这些站在社会顶端的权贵官员,就连他们自己,都很难想象。 他们这些做着最下等活的贱民,还会有被尊重的时候,更被当做什么模范,在一万多人面前演讲。 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讲,和做梦差不多,苏祁安不嫌弃他们,更是大力宣扬他们这种无畏精神。 这是从精神上,得到了满足,他们不再是被视为最卑贱的贱民,而是郡城百姓学习的对象。 苏祁安对他们来说,不仅是救星那么简单,更是真正的知己。 不夸张的说,哪怕让他们累死在工作中,他们也没有任何怨言。 郡城内发生的种种一切,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冲击着权贵大户的三观。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但又让他们很留恋这种感觉。 一些抱着看戏,幸灾乐祸的权贵大户,看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郡城,他们的内心,也在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权贵大户的震惊,这一切,都在苏祁安的掌控之中。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还是那句话,郡城的发展,不能只一味的靠着底层百姓,又或者攀附权贵。 要在二者中达成一个平衡,苏祁安能做的就是首先提高底层百姓的社会地位,在加强文化教育,扫除文盲。 对待上流的权贵大户,不能一砍了之,保留一定属于自己的权利。 但这种权利是要受到监控的,一旦逾越,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苏祁安会毫不客气的收拾。 这种平衡有一个大前提,苏祁安手里得有足够震慑整个郡城的武力。 只有这样,一些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要闹事造次的人,才会不敢动作。 而这支军队,是跟随他从京都,一路厮杀过来的,对于军队的管理,同样有一套严谨的制度。 经历了西州事变的惨痛后,现在的苏祁安,对军队的管控,还是郡城百姓的管理,算是有一套严谨的,一系列制度。 当然这些制度,可不是苏祁安一人想出来,离不开黄文彦、吴用的出谋划策。 苏祁安只不过是运用现代社会的一些制度,给二人点拨,在结合大凉现状,重新搞出来的制度。 黄文彦、吴用二人,可以说是苏祁安管理人口地盘的左膀右臂。 苏祁安相信,只要时间一长,这些被眼前变化,冲击的权贵大户,迟早会被整个大势融入。 这还只是开始,随着深入管理,苏祁安一人确实很难管理,他当即下令,把吴用从土城县调来。 与他而来的,还有土城县培养的一大批预备管理人才。 至于土城县,已经有很好的基础,交给黄文彦管理,暂时出不了什么乱子。 吴用的到来,给苏祁安减轻不少压力,但他还是发现人手不够用。 这次缺的不是管理人才,而是手中兵力,光靠他这五千人,管理一个土城县,是绰绰有余。 可扩大到郡城,以及大祭司的广大地盘,这五千人有些不够看了。 因此,在郡城差不多稳定的一个月后,苏祁安宣布扩军。 但这次扩军,苏祁安没有像之前那样公开宣扬。 而是私底下偷偷进行,毕竟,他只是个侯爷,能够所用兵力上限只有五千人。 在往上,按照大凉律是不允许的,即便他地处交州,和京都相隔甚远。 可一旦事情爆了出去,想想看,州牧李康会不会放过这机会,弄一些苏祁安意图谋反的罪? 这麻烦,苏祁安可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个九公主,他想扩军,九公主这关是跑不掉的。 苏祁安的扩军想法,九公主并不意外,随着他的地盘越大,要防备的事越来越多,手里这点兵力,自然不够看。 九公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但她给了苏祁安一个建议。 可以扩军,但最好不要以东山军的名义。 九公主这话,算是一个点拨,苏祁安一点就明白。 扩军那部分,不能打着东山军的旗号,说白了,就是没有所谓的军队番号。 就和京都权贵国公府邸的私兵一个性质,这样做,免得日后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舌。 九公主能同意,也有她的想法,整个大凉,上至国公、侯爷,下至地方州牧、郡守,谁手里没有私兵。 谁又是干净的?既然无法阻止这事发生,索性支持苏祁安。 以后苏祁安能看在皇室同族份上,在危难关头助皇室一臂之力,便是值得。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好消息、坏消息 有了九公主的这句话,苏祁安的心里心安不少,放心的扩大军队。 只是这次扩军的对象,主要从土城县下的诸多乡镇的民兵征集。 土城县分为三城,每一城下都有十个镇左右,每一镇的民兵,都是连左右的编制。 粗略一算,便有三千人左右,苏祁安这次扩军数量,起码要扩大一倍,达到万余人。 民兵是现成的,至于剩下的两三千人,苏祁安会从郡城中童战、苏勇发展动员的最开始的底层百姓优先。 扩招五六千人,基本问题不大,苏祁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军队是苏祁安手里最大的底气,兵士的好坏可谓至关重要。 土城县毕竟是经过苏祁安长时间发展,各乡镇的民兵,他们的思想基本上能得到保证。 郡城的掌控,苏祁安充其量不到一个月,哪怕他方方面面做的事再好,短短一月之内,也保证不了所有人心,都向着他。 优先考虑童战、苏勇先前潜入郡城发展的人员,起码有四五个月的基础。 这些人总比原来郡城府兵要好太多,之前的府兵,被苏祁安接手后,只剩下三千左右。 经过一系列的审查后,直接裁撤两千人,剩下的一千人被保留,但已经分批,划分到郡城、土城县下属乡镇。 就算日后这千人,闹什么事,凭他们这点数量,在千户长、户长、保长的层层监管下,也翻不起多大浪。 这次扩军,苏祁安基本上将新招收的新兵,全部划分到一、二、三团中。 只是不能用东山军的番号,但平时的行动,都是跟随三个团。 每个团,从先前的一千二百人,直接增加到三千人,相当于每个团新增了一千八百人。 这些人苏祁安暂时给他们的番号是民一团,二团、三团…一直到六团。 每两个团,按照番号,归东山军三个团管辖。 现在的东山军三个团,已经从之前的三千六百人,扩大到九千人。 除了给三个团扩编,独立的骑兵营,从五百人增至一千人,成为团编制。 之所以将一千来人的团,扩编三千人,也是出自实战的必要。 和大小祭司、青城郡守的战斗后,苏祁安发现,现在的大凉社会,军队作战,始终是冷兵器为主,这就需要大规模的军团作战。 这一千来人的一个团,剿剿匪没啥问题,可一旦碰到几千人的军队,一个团显然不够看了。 即便东山军实力再强,但终究是以少打多,干掉了对方,可自身伤亡也很大。 所以,扩充团一级编制,是很重要的事。 而总部直属五个连队,缩编成三个,将后勤运输连,并入三个扩编的团,每个团都有后勤运输。 这样的好处,哪怕三个团分开行动,至少能保证本团人员吃饭问题。 将情报侦查和特战合并,统一命名为特战侦查连。 苏祁安的总部连队,只有特战侦查,警卫、通讯。 这样做,能够更好的发挥总部对下的联络,和行动的效率,连队的人数不变。 这样一算,现在的东山军,从当初的五千人,扩大到了约莫一万一千人左右,扩招了六千人。 万余人的兵力,这不是苏祁安的上限,也不是他不想继续扩招。 就目前来讲,万余人的兵力,是苏祁安能够控制的极限。 在自身骨干,未将扩招一倍的六千人,给消化前,如果继续盲目扩张,弄个两三万人,很可能导致无法彻底管控,归失控。 毕竟,人人都不一定能适应东山军的三大铁律。 为了冲兵力数量,盲目扩招不是件好事。 一直以来,东山军就是在精不在量,一支万余人的军队,如果训练得当,培训好,发挥的实力,并不比两三万水货要差。 兵力的扩招,苏祁安的始终保持一个原则,一切都以战场形式变化而变化。 目前来讲,万余人足够了,等哪天他的实力进一步加强,地盘更一步扩大。 东山军中,一定会出现比团更高级别的师、军番号,对于这,苏祁安相当期待。 有了优先招录的对象,这次扩军很顺利,苏祁安的三个团,苏总一团随他驻扎郡城,宋彪的二团驻扎在齐安城。 齐安城就是原先的小祭司城,之所以选择这位置,是他的地理位置优越。 乃是处在土城县、郡城、大祭司地盘三处交界。 对内,可以辐射土城县城、苏城,对外,可以作为通往郡城、大祭司地盘的咽喉要道。 无论哪一地盘出事,他都能以最快速度,派兵增援。 而陈到的三团,就驻扎在大祭司地盘。 大祭司的地盘,是苏祁安最不担心发生闹事暴乱的。 他和郡城不同,郡城内除了郡守,还有各种权贵,大小官员。 而大祭司这边,他就是唯一的主人,对待领土内的所有人,都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这种统治,比青城郡守统治的还要高压,在苏祁安和青城郡守在郡城厮杀时。 陈到的三团,基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配合先前潜伏进入的兵士,没费多少力,十分轻松将其拿下。 潜入人员在大祭司城内的发展,比郡城还要好,陈到的入驻,甚至都不用他怎么派兵。 就有被策反的土著,亲自带队,替陈到维护当地的治安。 所以,大祭司地盘管理,是比较轻松的,当然对于这块地,苏祁安并没有放松警惕。 该外派的管理人员,一个不落的随着扩军的第三团,迅速到位。 因为大祭司地盘有些大,有两三个郡城那么大,光人口都有十多万。 除了一个中间的大祭司城外,其余的地盘,和小祭司管辖一样,都是运用简单的数字划分。 为了方便管理,苏祁安将大祭司的地盘,重新划分五个城。 为了不使当地土著感到混乱,依旧延续之前的简单编号。 从一号城到五号城,每一城都有三团下属的一个营驻扎。 每一号城下,以乡村二级划分,由户长、保长管理。 同时,大祭司的各种财产该充公充公,土地重新划分,废除奴隶,开设扫盲班,乡村内的民兵,有适合的土著,组建起来。 可以说,随着陈到的三团到来,大祭司的地盘变化,那叫一个如火如荼。 有变化,当然同时也有一些风言风语,说陈到的一个团,管辖这么大的地盘,如果有什么异心,怕会对苏祁安不利。 这样的风言风语,时不时就会传到苏祁安耳边。 想想也是,陈到跟随苏祁安多久,而且他之前好歹是国公之后。 先给他脱罪籍,而后又让他担任三团长,现在又让他单独管辖大祭司的所有地盘。 这种权利带来的诱惑,很难不让人产生异心。 这种担忧是有些道理,但苏祁安却是一笑了之,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从身后书架上,拿出一大叠书信。 这些书信,全是陈到踏入祭司城后,每日都会和苏祁安汇报所见所闻,以及他按照苏祁安下达命令举措的完成度有多少。 这些可不是苏祁安要求的,而是陈到自觉给苏祁安的 通信。 一些原本还有议论的都尉,一下子失了声,说着几句附和话,转身离去。 苏祁安用人,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自己所用之人出问题,那也是自己对下级的管理出了问题。 没有完善的制度,没有走进下层兵士的心。 因此,才会在军队的下层建立兵士委员会,每个班都有兵士委员会的骨干。 这也是苏祁安如此放权,敢让陈到几位团长,带兵驻扎外地的原因。 不夸张的说,即便没有陈到的主动书信往来,这些基层的兵士,就是苏祁安最好的眼睛。 一旦陈到,或者其他什么人,想要带兵反他一击,往往还未行动,多半就会被其他手下给控制起来。 不仅是在军队上,当地人口的管理中,苏祁安派出的保长、户长,乃至千户长,都是通过苏祁安定期开展培训班,结业的人。 这些人的想法,第一点就是拥护苏祁安下达的一切命令。 他们会带着苏祁安的想法,深入各个乡村基层,组建起完善的基层组织。 这组织就和在东山村,李小妹的妇女会差不多。 他们向上,只有对苏祁安负责,会定期通过通讯连,汇报自己管辖地方阶段性工作。 而东山军,无论规模扩大多少,他们只负责各自城的安全、治安问题。 至于城内管理,东山军是无权过问的。 军民管理分离,是苏祁安又下达的一项新的命令。 只有完善的体系,才能让苏祁安稳坐钓鱼台,并不担心手下出什么乱子。 苏祁安对陈到的信任,让陈到玩命相报,即便没有这些风言风语,以陈到的表现,他也不会做出什么背叛之事。 随着苏祁安的一条条命令的下达,整个青城郡,都以他方向而缓缓发展。 这种平稳的日子过了有一个月,被州城来的消息给打破。 这次州城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苏祁安推荐吴用,成为新任郡守这事算是通过了,准确来讲是代郡守,还有三个月的考察期。 而坏消息则是,苏祁安占了大祭司的地盘,导致祭司联盟十分不满,已经集结五万土著,由元老祭司带队,正朝着青城郡而来。 第三百五十六章 虫子与鸟 这一好一坏的消息到来,让苏祁安感到诧异,倒不是苏祁安不能接受发生不好的事。 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时到来,这里面多少有些玩味,就好似提前商量好一般。 先说说这好消息,不出乎苏祁安的预料,既然州使在临走前,已经承诺了,还是当着九公主的面,这事办起来问题不大。 之所以提名吴用,他的确有担任郡守的本事。 别看他只是小小的县令,但无论是从资历出身,还是担任县令多年所做的事,已经有资格担任一郡郡守。 只是没有遇到愿意提拔他的人,毕竟,吴用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上同流合污,如果愿意,再不济大小也是个郡丞。 正好借着州使的机会,苏祁安将吴用的名字报了上去。 虽然是代郡守,但苏祁安相信,以他的能力,去掉那个代,不过是时间问题。 得知自己认命代郡守,吴用可是相当激动,他知道,自己能够走到这一步,苏祁安出了很大的力。 当即想跪拜,表示感谢,但被苏祁安给拦住了,苏祁安搀扶着吴用,告诉他一句话,「能被重用,也是他的能力,担任郡守后,什么都不想,尽管大胆执政,其他的交给他。」 苏祁安的这话,是给吴用一种底气,吴用重重点头,一定不会辜负苏祁安的看重。 好事说完,就得说说接下来元老祭司,带领五万土著直奔青城郡了。 这次派遣大军前来,足以看出祭司联盟对苏祁安占领大祭司地盘,颇为不满,甚至是愤怒。 否则也不会让德高望重的元老祭司带队了。 整个祭司联盟中,也仅仅只有三名元老祭司,这三人,是所有大小祭司最高的掌权者。 每一人的身份地位,颇为崇高,虽然比不了州牧李康,但即便日常见到,三人也可以不用跟李康行礼。 从这点看,就能看出所谓元老祭司的地位,究竟多崇高。 此次祭司联盟派出元老祭司带队,带着五万土著直奔青城郡,大有大仗的架势。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替大祭司报仇的,多半是为了抢地盘的。 一个大祭司的身亡,他经营多年的地盘,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这次占领大祭司地盘,别的不说,光是钱银,起码有六十万以上。 这还只是钱银,还不包括大祭司的各种产业,什么铁矿、盐矿、以及投资在郡城下的商业资产。 这种不动产,才是真正的巨额财富,换做任何人,不心动都是假的。 这次拿下大祭司、青城郡守的地盘,苏祁安收获颇丰。 除了大祭司外,在郡城中,苏祁安收缴青城郡守的各处财产,也是一笔相当大的巨款。 在他的秘密仓库中,钱银五十万,粮食八万石,小型铁矿两座,小型盐矿一座,外加数量几百到上千的各种盔甲、绫罗绸缎等等。 查抄二人的所有资产,就这分量,换做谁不眼红。 别的不说,起码一百一十万的钱银,足够苏祁安养活手下的军队,并且能够建设县城、郡城,养活一大帮子人了。 这笔巨款钱银,对苏祁安来说,真是雪中送炭。 如果没有这些私产的查抄,就苏祁安从西州带来的十万家底,早就用出窟窿了。 有了这些私产,哪怕面对五万土著大军,苏祁安也不带怕的。 现在的他,也算是兵强马壮,也有一战之力。 这次声势浩大的攻城,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他们主要目标只是陈到占据的大祭司地盘,以及被命名的齐安城、苏城。 至于郡城、县城,却 是只字未提。 这其实也好理解,县城、郡城本就是大凉在交州的属地。看書菈 祭司和交州官员,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管辖各自领地。 苏祁安先是拿下小祭司地盘,而后又是大祭司地盘,这对祭司联盟来说,不止是挑衅,而是一种赤裸裸的侵犯。 既然苏祁安敢堂而皇之的占领,那就按照祭司之间的规矩来办。 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 这也是,祭司联盟丝毫不怕他们声势浩大的行动,会被州牧插手的原因。 这是祭司与祭司之间的摩擦,苏祁安占了大小祭司的地,就变相承认他是祭司一员,那这事就和州牧没关系了。 祭司联盟多少有些想多了,在这消息传来时,州城那边也发了一则声明。 这事是祭司联盟和苏侯爷之间私事,只要没波及交州六郡,州城不会出兵相助。 这结果,基本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心里反而还不希望李康插手此事。 真要是出兵,来个浑水摸鱼,苏祁安还得留神防备他。 正好州城那边发了这样声明,算是落在苏祁安的心里。 他第一时间下令,开始厉兵秣马。 别看这五万土著声势浩大,可实际上,真正能打的最多只有一两万,剩下的,多半是一群滥竽充数。 不是苏祁安看不起这些土著,而是这些祭司在治理人马这块,却是有些太废。 一个大祭司手下的人口都有十来万,这次据苏祁安了解,此次出动的除了一名元老祭司,还有五名大祭司。 但凡不对管辖的土著有所防备,但凡购买打造一些多的兵器装备,不信奉鬼神,多搞一些训练计划。 也不至于坐拥如此庞大人口,最终还被李康几万的兵士,给压制死死的。 这些祭司们,装神弄鬼有一套,可在训练土著,练兵这一块,就跟废材没多大区别。 只会用人海战术,这样组成的大军,在苏祁安看来,想解决,也只是费些时间。 这次的交战,算是对扩军后的东山军一个历练,同时也是考验各个小城管理人员的后勤能力。 浩浩荡荡集结的五万土著,集结待命,在元老祭司、五名大祭司的带领下,朝着青城郡出发了。 与此同时,远在两三百里以外的州城,一间房内。 州使向着李康汇报着什么。 坐在上方的李康点点头,轻声道。「嗯,这事你做的不错,也算这两个废物识趣,没有把你供出来,可惜,废物就是废物,那般好的机会,都没能带走苏祁安,死了也好。」 「他们的家人,也没用了,发配矿区做徭役。」 「对了,你觉得你的说辞,苏祁安会相信吗?」 站在下方的州使摇摇头道,「大人放心,无论苏祁安信与否,他都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和大祭司、青城郡守勾结,这次行动确实小看了他,没想到他背后站着九公主。」 「大人,依我看,对付苏祁安还得从长计议,有这九公主在,是个麻烦事。」 州使所说,李康比较认同,「好在你有先见之明,郡城之乱没有动手,否则本州很难过皇室那一关。」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为何你会发声明,不参与元老祭司和苏祁安之间的争斗,如果没有这声明,苏祁安动手起来,肯定会顾及本州,声明一出,他怕是毫无顾忌了。」 「大人,我跟你讲一故事吧,在北方大荣,荣人会抓许多毒虫,专门放在一个罐子里喂养,喂养期间,什么饲料也不给,靠着互相缠食,最后存活的唯一一只,会被放出来。」 「大人你觉得这放出来的虫子,最终会如何?」 「那自然是在一方草地上称王称霸。」李康不假思索道。 州使却是笑着摇头,「它会被头上的鸟给吃掉。」 「大人,经历再多磨难,哪怕生存到最后,可虫子始终是虫子,难逃被吃掉的命运,这就是北方荣人培养手段。」 州使的这番话,算是把李康给点醒了,他知道,州使是想扶持苏祁安,借此机会,消耗祭司联盟。 之前的他,对苏祁安也有这方面意思,但仅限于剿匪,占据一个小县城,他没有州使这般大胆,直接默认苏祁安的人担任郡守不说,更是纵容他占据整个青城郡。 交州六郡,一郡被他占领,凭借苏祁安的出色口才,又实施的几项命令,手里有人才、有兵、有地盘。 这可不是好苗头,李康甚至都动了现在除掉苏祁安的念头。 现在看来,州使的大胆是有些冒险,但用来对付祭司联盟是再好不过。 别以为祭司联盟听命于他,但这几年,那几个老不死的,明显有一些异动,毕竟双方地盘人口,明显祭司联盟占据上风。 如果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这些人的子女,和几万的州兵震慑,恐怕这几个老不死,早就发生暴乱了。 而现在苏祁安发展壮大,正好用他来消耗祭司联盟,至于他们,完全可以稳坐钓鱼台,等时机一到,甭管是祭司联盟,还是苏祁安,正如州使说的。 虫子终究是虫子,终究要被头上的鸟给吃掉,双方难逃自己掌心。 现在想想,他的确是有些谨慎过头了,还好他的身边有州使这个智囊。 要是没有他,李康也不可能稳坐交州一把手这么多年。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李康说道。 州使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只是李康不知道的是,州使离去前,他的眼神,明显闪动着一丝别样的异色,让人颇感玩味。 第三百五十七章 大亏 五万的土著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重新命名的一号城而来,双方距离不超过二十里。 沿途走来,别说什么埋伏、伏击,就连所谓的陷阱都没有,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苏祁安的大名,在祭司联盟可谓如雷贯耳,特别是他击杀大祭司,强占大祭司地盘,一下子让元老祭司坐不住了。 当然坐不住的只是其中一位,至于其他两位元老祭司,并未很激动。 祭司联盟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三大元老,此次出动的元老祭司,是二元老。 之所以他敢集结五万土著,发兵直奔青城郡,主要是青城大祭司是他手下的人。 自己手下的大祭司被杀,地盘被占,还是被一个凉人占,这是在打他的脸,如果他没有一点表示,这让祭司联盟的两位元老怎么看。 祭司联盟看似团结和睦,实际上内部争斗不断,三大元老之间,各自有管辖的大小祭司。 地位平起平坐,这时候在自己管辖地盘,出了这档子事,他要不解决,日后还怎么服众,怎么统领手下大小祭司。 能成为元老祭司的,并非他手里有多少人,更多的是他的声望,能不能替手下大小祭司摆平事,这样才能得到大小祭司的拥护。 青城大祭司和那位凉人侯爷,叫什么苏祁安的有摩擦,他是知道的。 本以为他能解决,毕竟,大祭司和他相邻的郡守有交情,二人联手,就算不能将这个姓苏的干掉,但赶出他们的地盘,应该问题不大。 可谁知道,这二人竟然被这个凉人侯爷给反杀了,这对元老祭司来说,是一种耻辱。 而且占据了大祭司的地盘,这背后的油水有多少,他一清二楚。 每年青城大祭司,都会向他上供,现在好了,上供的人没了,地盘还被抢了,这脸打的那叫一个生疼。 二元老没有犹豫,当即下令集结手下其他大祭司,准备发兵讨打苏祁安。 在行动前,二元老做了充足准备,提前给州牧去了信。 二元老也怕他的行动,会得到李康的阻拦,所以他打的名义就是讨回大祭司领地,至于郡城、县城,他不会碰。 这想法打的巧妙,苏祁安占领大小祭司领地是事实,那就顺势而为,将苏祁安给套进去,做成祭司之间的领土争斗。 本来一开始苏祁安占领小祭司领地,就打着新任小祭司。 之前没把苏祁安当回事,祭司联盟压根就不承认新任小祭司。 现在直接给他祭司名号,直接正大光明发兵。 李康给的回信,算是默认了二元老的想法,州城不会出兵干预。 得到消息,二元老并未很激动,李康什么人,他太清楚,一个老狐狸。 现在不出兵太正常不过,铁定是打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戏码。 虽然知道,但这兵他还是得出,只有重新夺回大祭司的领地,他的声望才不至于跌落,才能服众。 至于李康想渔翁得利,那就看他有没有这本事,他已经和其他两位元老商议好了。 苏祁安这事,由他解决,如果后面李康想做渔翁,其他两位元老,会立刻出手相助。 李康的兵出动,那性质就变了,虽然三位元老之间有矛盾,但在一致对外上,还是同仇敌忾的。 如果不是自家子女,在州城成了质子,李康手里有几万的兵士,让他们忌惮,否则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听命于他。 对于凉人,他们天生有些排斥,这种排斥,是祖祖辈辈带来的,哪怕大凉在交州给他们高度自治,但在他们骨子里,始终认为凉人占了他们的土地,这是世仇,无法调解。 大祭司的死,虽然是什么女刺客杀的,可苏祁安占领大祭司地盘,这是事实。 这笔账肯定是找苏祁安算的,这次出征,除了集结了五万土著,同时手下带着五名大祭司。 他手中管控的大祭司,只有八人,死了一个,带了五个,在自己的老巢留了两个。 这次出征,基本上是抽走了大半高层,死的青城大祭司,在八人中,排行第三,这次出动的是二、四、五、六、七祭司。 相比较二元老的淡定,此次出动的五名祭司,心里却是颇为激动。 一路走来,脸上时不时有着喜色,这次出征,二元老像他们承诺了,三祭司的领地,谁有本事,谁就可以占的多。 说白了,就看谁手下土著够出力,这可是实打实的,对于三祭司的地盘,五人可是相当垂涎。 三祭司分到的土地,在他们八人中,可以排进前三,土地不差的,每年的油水,起码有十多万。 「老三有命分到,没命花,本来还想与他把酒言欢,真是可惜。」 坐在马背上的五人,其中二祭司惋惜道。 「啧啧,二哥你还是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吧,如果你真为三哥惋惜,你干嘛不出兵,无动于衷呢,如果出兵,说不定三哥的地盘,现在就是你的。」身旁一名祭司说道。 「呵呵,老六这话说的没毛病,我们这些祭司,哪有凉人那么多毛病,少矫情了二哥,三哥死了,回过神明的怀里,也是一种享福。」四祭司道。 「哈哈,我这不是学凉人稍微感叹嘛。」二祭司大笑出声。 「二哥,我劝你少和你境内凉人接触,都感染一些凉人毛病,小心哪天就被凉人通化里。」五祭司撇了撇嘴道。 「嘿嘿,我可不管几位哥哥如何矫情,这次出征,二元老说了,全凭本事,这次三哥的地盘,说什么我也得得到最好的。」 「哈哈,就喜欢老七的直白,听说这次老三的地盘,被划了五分,这个姓苏的侯爷算是有先见之明,特意给我们五人准备的。」 「各位,二哥先走一步,谁能得到最好的一块,全靠个人本事了。」 二祭司大笑一声,狠狠甩了一声马鞭,胯下的马一骑绝尘,迅速远去,与此同时的,还有他身后一万左右的土著,快步跟随。 这次出征,为了保证最基本的公平性,五位祭司,只能带一万人,至于这一万人是什么货色,那就看他们自己管辖地盘,是如何培养的。 二祭司的快马扬鞭不久,身旁四位祭司对视一眼,同样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手下万人土著,快速出击。 五位祭司之间的对话,坐在后方轿床的二元老,听的清清楚楚,更准确说,五人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 如果是换做大凉的一些权贵***听到这话,绝对会神情不悦,这在他们眼里,完全就是一种没头脑,没有情商的白痴。 但对于祭司联盟这些土著来说,凉人的这种虚假,表面客气,在他们眼里,才是最垃圾的。 可能当面笑呵呵,指不定背后怎么捅刀对方。 对于三祭司的死,他们有仇会报,但地盘也会毫不客气占领。 生死本就有命,只能说三祭司没那个命罢了。 坐在轿床上的二元老,看着五位祭司带兵出动,他对着身边的人轻声道。 「跟五位祭司吩咐下去,不要大意,别中了姓苏的诡计。」 身边人得令,迅速追上前去。 能成为祭司联盟的元老祭司,二元老的见识远非下面大小祭司可比。 别的不说,就说在李康的统治之下,他还能做到不被李康换掉,偷偷做掉,足以说明二 元老,还是有手段的。 虽然二元老提前嘱咐,但奈何五位祭司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距离三祭司地盘,不足二三里地,直接分兵。 像似商量好一样,分兵五路,挑选各自的号城攻打。 刚开始的攻打,还算顺利,可随着土著军队逐渐深入,五名祭司有些得意忘形。 每一座号城,地面,四周,都有着大量的埋伏。 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来一波强推,可他们却是有些小看这些凉兵。 虽然他们遇到的兵士不多,约莫只有六百多人,但凭借提前布置好的埋伏、陷阱,以及修建的好几座箭楼,这些箭楼位置绝佳,呈现包围态势,箭楼中,有着无数的箭矢急射,一时间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在密集的箭矢中,两侧四周,竟然有人顶着射来的箭矢,主动朝他们进攻。 这种不要命的场面,着实把他们吓一跳,一下子死伤无数。 又因为一下子涌来了太多人,地形也就那么大位置,根本施展不开。 死伤堆积的尸体,前后的拥挤,在漫天箭矢和不要命的兵士攻击下,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在这种不利的局面下,雪上加霜的是,还发生了踩踏事件。 本以为这个姓苏的是惧怕他们大军,一路上没有阻拦,算他识相,有先见之明。 毕竟五万对五千,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淹死。 无形中,加剧了内心的自负,就是因为这个自负,一下子让他们吃了个大亏。 眼看逐渐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五名祭司没有犹豫,当即下令,手下土著全部撤退。 论打仗经验,他们几乎为零,但他们不傻,眼下吃了这么大亏,在容忍放纵,说不定就得死伤大半,立刻撤退,才是上策。 第三百五十八章 收拢兵力,猛攻一处 本以为凭借数量优势,来个强推,即便受到顽强抵抗,暂时不能拿下,但也不至于到眼下这地步。 这才多久功夫,分兵五路讨打五座号城的大军,竟然都停滞不前,被人打啦个措手不及。 五路大军几乎同时只能暂退,收点人马后清算一番,一刻钟的时间,伤亡达两千。 这多少让五名祭司脸上挂不住,这连首战都算不上,一下子伤亡两千。 都达到苏祁安一半的兵马,这不是从某一方面,说明他们太废物了? 如果这口气,讨不回来,他们如何统领手下土著,自己的威望怕得大打折扣。 五人对视一眼,准备再度集结人马,重新发动新一轮攻击,但他们的命令还未下达,元老祭司的命令就来了。 让他们暂时进攻。 这命令来的有点突兀,让五人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他们在带兵打仗上,和一些身经百战的凉人将领无法相比。 但五人常年和凉人打交道,凉人有句话,他们很认同,打仗就应该一鼓作气,中途退了,那就是再而衰,三而竭了。 真要是停下,这对他们的士气很不利。 他们不明白二元老为何在关键时刻,下达这种命令,没有犹豫,骑着马直奔后方元老祭司位置所在。 双方距离不远,以他们的速度,也就一会的事,等到他们抵达二元老安营扎寨的位置。 坐在轿床上的二元老,似乎早就等待几人到来,一上来,不等五人开口,二元老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说了对付这个凉人侯爷,不能大意,偏偏你们不听,仗着手下人多,就真的觉得这次出征是件容易事。」 「当初的三祭司、青城郡守也是这么想的,可最后他们的结果是什么?一手好牌打成稀烂,最终送了命。」 「让你们暂时停下,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们现在缺失的不是所谓的一鼓作气,而是一颗平稳的心性。」 「我问你们,刚才交手造成了两千伤亡,你们可有什么发现?」 二元老的话,一下子把刚才还有些不满的五人给问愣了。 五人愣愣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二元老叹气一声,手掌一挥。 很快,两侧走出两名土著,他们手中抱着一张巨大的羊皮卷,这羊皮卷光是立起来,都是达到一人高度。 两位土著缓缓将羊皮卷打开,整个长度一丈有余,这是一张地图,更准确说是三祭司领地的地图。 看绘制应该不超过一个月,说是最新地图都不为过,上面五座号城的位置,标注的清清楚楚。 除了位置,各种地形,都是详细绘制,这些还不是最让他们关注的。 地图上,每一号城的箭楼、堡垒、都是画的明明白白。 这些东西,就是阻拦他们踏入三祭司领地,最大的阻碍,也是造成巨大伤亡的重要原因。 五人目光被面前的地图吸引,如果在攻城前,有这样一副详细地图,恐怕伤亡也不会那么大。 「凉人有句话,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们连自己对手布置了多少人马,建立了多少箭楼、碉堡,都一概不知。」 「难道真以为那个姓苏的,占领了三祭司领地,就等着你们去取?」 「本元老这次出兵,可是做了充足准备,在出兵前,早早的派人提前侦查,绘制全新地图。」 「这个凉人侯爷,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占领三祭司领地后,除了废除所谓奴籍,更是第一时间重新构建划分三祭司领地,并且在每个地势险要的地方,修建大量的暗堡,在地势平坦地方,修建大凉箭楼。」 「这说明什么?说 明人家早就准备随时大战,可你们了?如此掉以轻心,如果不是本元老叫停你们行动,后面死伤怕就不止两千了。」 「三祭司死在他手里,没什么好讲的,都看看吧,就凭眼下诸多的堡垒、箭楼,你们有多大几率拿下?如果想送死,大可前去,本元老不会阻止你们。」 二元老的这番话,让五人一阵沉默,虽然不甘,但看着面前密集的箭楼、暗堡,而且是占据最有利的地形。 老是说即便他们能拿下,那伤亡怕是不小,五人能坐上祭司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废物,对着二元老恭敬道。 「还请二元老指点。」 二元老点点头,这才是他出征想看到的结果,他手下统领着八名祭司,但彼此之间互相看不惯,平时没少摩擦干仗。 这次带他们五人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拿回属于祭司的领地,更重要的希望几人能和睦。 哪怕这种和睦是暂时的,但在打仗这种大事上,必须要统一指挥,如果像他们这样,各有各的想法,手里给再多人,都会被逐一击破。 这次两千的死伤,算是给几人一个教训。 二元老道,「你们五人将军队全部集结,就从一号城开始,分多批次,一个一个将五座号城给本元老拔出。」 二元老这战术,多少有些车轮战的意思,但眼下来看,也只有车轮战,才最适合。 他们带的人马太多,如果全部一起上,根本无法铺展开来。 一窝蜂而上,就像之前那样,一但中埋伏,进退两难,在要是两侧来个突袭,就是活脱脱的靶子。 如果按照车轮战术,哪怕对方箭楼、碉堡再多,但人总要休息,而他们人多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就变成真正的耗也耗死他们。 五人目光闪动,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这时候二元老又道。 「想要实现车轮战最大效果,记住,将最好的装备兵器收拢,全部交给一线军队,后方的预备队,要做好掩护。」 「我们的装备兵器,不如对方凉兵,但要发挥我们的优势,派出多支小部队,从两侧断崖骚扰,哪怕最终无法突破,也要给对方持续性压力。」 「对方兵力,是远不如我们的,哪怕伤亡大些,但也要发挥效果,最后本元老希望你们能团结一致,不要各自为战,将你们的小心情放好,一切等到拿下五座号城在说。」 「本元老丑话说在前头,谁胆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影响了全局,别怪本元老无情。」 五人心神一凛,重重点头,元老的威势,他们还是比较惧怕的。 得到命令的五人,立刻转身离去,返回了各自人马中。 如果苏祁安在这,一定会对所谓元老,有些高看,虽然这战术并不很高明,但却很实用,对于目前态势来说,是绝对有用的。 任何的战术,包括最被嫌弃的车轮人海战术,只要运用得当,同样能发挥不错效果。 这位二元老,多少还是会运用战术的。 有了二元老的命令,五人的人马迅速集结,按照行动,每一次出击的人数只有两千人。看書菈 一来两千人,足够给对方造成压力,二来人数不多,即便受到袭击,他们能够迅速反击乃至撤退。 这次出击一线部队,都是配备着最好的兵器装备,每个人都是穿着盔甲,手持狼牙棒,后方的预备队中,时不时会有一轮轮箭矢射来掩护。 同时,在两侧的断崖下,大批的攀爬能手,以小分队的形式,吃力的朝上攀爬。 虽然很快被发现,但也是牵制了一部分兵力,给正面一线攻城部队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这种专攻一 处的战术,很明显发挥了效果,哪怕正面部队伤亡大,但奈何后方有大量的预备队。 每每在伤亡三分之一左右,立刻撤下,换下一支预备队。 正如二元老说的那样,箭楼、暗堡再多,但人和箭矢总有被消耗完的时候。 换了五轮预备队后,三团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趁着这空隙,第六轮的攻城队,终于逼近了城墙箭楼。 失去了距离优势,约莫只用了一刻钟左右,箭楼城墙就被摧毁。 陈到接手三祭司的领地,满打满算不过一月,一月的时间,修建的箭楼、城墙质量可想而知。 交州不比它州,城墙厚实坚固,陈到能在一月时间,将三祭司地盘层层设防,已经相当不易了。 谁让三祭司掌权时,只会搜刮欺压当地土著,也就除了中心的三号城稍微好点,有几座坚固的箭楼,其他地方,也就糊弄糊弄当地土著罢了。 真要是碰到眼下几万大军的猛攻,他这些层层防御,早晚被攻破。 在持续抵抗两刻钟后,陈到下令,放弃一号城,撤退二号城。 一号城被拿下,给了五名祭司相当大的信心,他们立刻下令,乘胜追击。 二元老的集中兵力,猛攻一处的战术是对的,只要他们能一处处拔掉号城,将地盘扩大三号城后,就可以做到大军强推,不用担心两侧再受伏击。 到那时,双方的局势才是真正的逆转。 五名祭司强按内心喜悦,冷静下令,继续猛攻,现在不是高兴时候。 通过之前的两次交手,他们大概能估算出,在三祭司地盘的凉兵,约莫有三千人, 超一半的兵力和他们硬杠,剩下的两千兵力,不是留守第三层,就是打算在他们进攻时,来一次突袭。 有了前车之鉴,五名祭司在一线部队进进攻时,早就派出了预警部队,一但有任何异动,立刻撤军。 论打仗他们或许不行,但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上第二次。 第三百五十九章 双方激战 一号城被攻破,给了五名祭司莫大的自信,当即下令,朝着二号城而去。 相比较一号城的防御薄弱,二号城内多密林,箭楼、暗堡的位置,较为隐蔽。 这是绝佳的埋伏点,踏入密林的两千土著,很快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攻击,两侧的巨树间,时不时有巨木落下,一时间进攻的土著,伤亡颇大,很快撤退,调下一支预备队上。 纵然预备队的士气高昂,但面对多密林的二号城,想要轻松拿下,不是易事。 看着不断撤出的,又冲上去的预备队,五名祭司对视一眼,下令收兵。 这不是他们认怂服软,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暂缓进攻,但下一刻,箭头燃烧着火焰,瞬间而发。 密林是绝佳的埋伏场所,既然无法强攻,那便用火攻,烧也要烧死他们。 燃烧着箭头的火焰,直接点燃了密林,眨眼间,熊熊火光冲天。 伴随着升腾的烟雾,坐镇后方的陈到,脸色平静,没有犹豫,下令再度撤退,去往三号城。 接连拿下两座城,让五名祭司重拾了一开始的信心。 所谓的东山军也不过如此,好歹他们在交州地界生存百年,对当地的熟知程度,岂是这群凉人可比。 土著交战,自然有他们一套方式,只要时机得到,对付凉兵没有问题。 看着燃烧熊熊大火,撤退的凉兵,五名祭司没有下令追击,似乎根本不急,貌似在等燃烧的火焰平息。 不追击有两个原因,一是忌惮追击途中的会有伏兵,仗打到这,始终只有三千人马,苏祁安剩下两千人马,可是一动未动。 二来,可以借住巩固两座号城的地盘,这次的车轮战,除了集中兵力,一城一城拿下,更重要的是步步缠食。 这种求稳的战术,看似有些迂腐,但却很实用,倘若像之前那般,一味的速战速决,即便快速推进打到四、五号城。 但谁能保证,他们的后方,不会中埋伏,战线拉的太长,很容易被一刀好几段。 到时候首尾不能呼应,那就不是他们大胜苏祁安拿回属于祭司的地盘了,而是损失惨重大败而归。 求稳才是上策,这也是二元老的意思。 密林燃烧的火焰,约莫烧了半个时辰,方才减弱,几万名土著,浩浩荡荡的继续出征。 因为大火燃烧的缘故,遮挡视线的密林,基本不复存在,走出密林,前往三号城的道路,渐渐的宽阔起来。 虽不至于几万人的大军,全部铺展,但容纳两个预备队,却是绰绰有余。 这下,以四千人的兵力,齐头并进,并且,在后方,十几辆投石车缓缓跟进。 土著的兵器装备不好,但不代表祭司联盟没有攻城重器。 为了这次出征,二元老从祭司联盟中,调集了十二辆投石车,占据了祭司联盟攻城重器三分之一。 之前的攻城,哪怕局势在糟糕,二元老都没有动用这种利器。 无非是人命罢了,这些下层土著的人命,在二元老眼里,还真比不上攻城重器。 死一些人就死了,他们别的不多,也就人多,这次出征,二元老都做好牺牲一半以上的土著,只要能拿回三祭司地盘,付出再大的伤亡也能接受。 这事关他日后能否在祭司联盟中,和其他两位元老有抗衡的威望。 一但威望掉了,他的地位必定大幅度下降,所以这一仗,无论如何都得打。 投石车的出现,这次的战斗,基本上到了高潮阶段。 三号城不愧是中心城,城墙用料都是正儿八经的青砖,虽然比不了边塞各州的高大城墙,但它 的高度也有三丈左右。 在一郡中,算是数一数二,城墙的前方,两座同样由青砖建造的箭楼,拔地而起。 箭楼中,已经有无数的箭矢,正瞄准逐渐逼近的土著大军。 陈到脸色漠然,哪怕对方兵临城下,他也毫无惧色。 这是他担任三团长,正儿八经的率领一个团作战,哪怕在他面前的是几万的大军,在他心里,也要拼死一战。 除了不能给苏祁安丢人外,还得给苏祁安争取时间,哪怕他的人打光了,他死在这,他也绝对不后退一步。 看着越来越近的土著大军,陈到高声大喊放箭。 漫天的箭矢铺天盖地而来,两支集结的土著预备队,手持盾牌、狼牙棒大喊着,朝着最坚固的三号城冲去。 一瞬间,杀声震天,后方,投石车也开始发挥了他的攻城作用。 十几颗巨石,被抛射,狠狠的砸在坚固城墙上,虽然一击未能砸破,但还是在城墙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只要数量够,青砖城墙早晚有攻破时候。 五名祭司坐在马上,表情严肃,这一战,对双方都是至关重要。 只要拿下三号城,后面就是一马平川,依靠之前拿下稳固的地盘,大军不用担心腹背受敌,直接强行平推就行。 所以,拿下三号城,基本胜利在望,因此,无论付出多大伤亡,也得全力攻城。 五名祭司在攻城前,已经有所预料这次反抗,会很激烈。 可真到那一刻,亲眼所见,他们才发现抵抗的有多强烈。 城墙前的两座箭楼,被投石车疯狂攻击,几乎摧毁,但箭楼内的兵士,非但没逃,反而像发疯一样,对着冲来的土著大军而去。 以他们不过百人,在四千大军中,无异被卷入惊涛骇浪的浮萍。 被消灭是早晚的事,但这群不要命的兵士,在被消灭前,却给进攻土著军队一个难以磨灭的阴影。 这百十来人,竟然短暂的阻止了四千人进攻的锋芒,虽然时间很短,不过十几息,但依旧给五名祭司深刻印象。 这不足百人的兵士在覆灭前,粗略估计造成三四百人伤亡,这种战绩足以自傲了。 这些不要命的兵士,明显给土著军队产生阴影,进攻速度明显迟钝一些。 五名祭司脸色一冷,二祭司立刻下令,后方两支预备队换防,同时,攻城车、云梯出动。 没了箭楼的威胁,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全力攻城。 换防土著接防备,势头明显高昂不少,哪怕顶着漫天箭矢,他们都毫无惧意。 因为从现在开始攻城的预备队,是他们五大祭司带来的土著精锐。 先前的战斗,他们一直没有动用精锐,现在到了这时,没必要藏着掖着。 精锐土著的出动,明显比之前的土著军队高了不少档次。 停滞不前的攻势,被他们接手后,只用了两刻钟时间,攻城车便抵达城门。 身后推着云梯前进的精锐,也是逐渐靠近。 这种战果,是要付出巨大伤亡的,短短两刻钟,四千人的精锐土著,伤亡超一千。 可他们依旧死战不退,别说他们了,就连负责防守的陈到,都是冲到城墙上,根本不顾及朝他们而来的箭矢,指挥战斗。 各种原木、巨石从城墙扔下,想要阻挡攻城进度。 身后的二祭司目光闪动,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只说了一句,「传令,第二批精锐土著出击。」 这话让其余四人惊了一下,五万人的土著大军,满打满算的精锐土著只有一万两千人。 刚好分三批, 第一批已经上去了,虽然死伤超一千,但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就算要上,也可以先让第一批撤下来,用其他普通土著去顶,三号城战斗打响不过两刻钟,这才刚开始,完全没必要上第二批精锐。 相比较四人的犹豫,二祭司却比他们看的长远,轻声道,「我们这次攻城,的确是以求稳为主,仗打到现在,你们还没发现吗,对方的主将都冲到城墙了,好不容易冲到墙下,这时候换普通土著,最多只能打消耗。」 「时间一到,让他们逼退了,他们的士气必定大振,而我方好不容易积攒的士气,就得被打散。」 「打仗除了求稳,士气也很重要,我想即便二元老在这,也会同意我的想法。」 此时的二祭司,完全没有刚才的嘻嘻哈哈,就像变了一个人,感觉就像一位凉人将领。 虽然平日里,他们和二祭司看不顺眼,但对战场气氛的转变,是八个祭司中,最敏锐的。 论打仗,在他们当中,二祭司还是有本事的。 「既然二哥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听你的。」 「没错,一切按二哥意思办。」 四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 二祭司深吸一口气,其实他也是在赌,赌对方的援兵出手。 只有逼出所有人马,他们才能以绝对优势,一举歼之。 没多久,后方第二批四千人的精锐土著出动了,有了第二批的支援,第一批的压力明显减轻许多,攻势更加凶猛,胜利的天平,明显朝着祭司这边倾斜。 第二批精锐土著的出动,陈到看的清清楚楚,他很清楚眼下的局势。 凭他手里三千人,想要在七八千精锐土著猛攻中支持如此之久,已经不易了。 但他别无他法,只能等! 陈到高喊一声,「兄弟们,为了侯爷,为了家园百姓,哪怕是死,绝不后退半步!」 「誓死一战!绝不后退!」城上无数的声音高喊出声,一时间双方短暂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陡然地面震动,城外两侧,响起震天般的冲杀声,紧接着几千人浩浩荡荡的从两翼冲了出来,直奔精锐土著大军。 看着冲出来的援军,二祭司没有想象中的吃惊,反而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丝笑容,「呵呵,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第三百六十章 苏祁安的突袭 两翼冲杀的援军,并未让二祭司震惊,相反还松了一口气,仿佛就是在等待他们一样。 之所以这时候,派出第二批精锐土著,就是为了将苏祁安剩下的兵士给逼出来。 从一号城打到三号城,一路走来,期间二祭司曾有意无意的暴露两翼破绽,可并没有等来最开始的突袭。 仿佛阻拦他们的只有眼前三千人,对于这,二祭司是不信的。 既然引诱不上当,二祭司只能改变打法,以重兵压上去,强行逼迫援军出击。 三号城对双方都极其重要,谁都不可能轻易放弃。 两批精锐土著七八千人冲了上去,一下子让三号城压力陡增。 倘若再不救援,三号城被拿下是早晚的事,果然,一切和他预料一样,三号城墙被投石车连环砸中后,终于砸出了一个缺口。看書菈 所有精锐土著顺着缺口,一拥而上,也就在这万分危急关头,两翼,直接杀出了援军。 粗略估算援军也有三千多人,这和他们熟知苏祁安的五千人马,明显不符。 这多出的一千人马,几位祭司都不在意,五座号城被占领后,一直在积极备战,在这种气氛下,扩军一千也不是什么问题。 转念一想,仅仅扩充一千,足以说明这个凉人侯爷,和他们一样,对手下根本不信任。 占领了大小祭司如此广大地盘,不说当地凉人,就当地土著,随随便便,只要愿意,扩充几万都不成问题。 可这个姓苏的没有这么做,只能说在他心里,对土著充满忌惮。 现在看来,所谓的废除奴籍,不过是苏祁安蛊惑人心的手段,等到他的地位站稳,这些土著的生死,不过在苏祁安的一念之间。 这就是被捧到天上去,被土著称作救世主的苏祁安,和之前的大小祭司又有什么区别,一个虚伪的凉人罢了。 在这里,苏祁安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又看清许多。 虽然宋彪的第二团,及时杀了出来,双方暂时打成了平手。 但可惜,三号城墙已破,战事的焦灼,城墙缺口愈发扩大。 哪怕陈到亲自率领手下兵士,亲自阻挡,众人也只能节节败退。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精锐土著,可不是三祭司手下那群没用的货色。 是常年巩固在元老祭司身边,保护元老祭司安全的。 论战力,并不比州兵差多少,但培养这些真正精锐战士,条件很苛刻,花费也很大。 在他们八名祭司如此广大地盘下,充其量不过两万人左右,而他们地盘加起来的人口,起码有五六十万。 能够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是有战力的。 随着时间流逝,双方不相上下的局面,终于被打破。 八千的精锐土著,在伤亡达到三千左右,终于破城而入,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最多两刻钟就能拿下三号城。 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后方一名土著疾速而来,对着五名祭司下令道。 「传二元老令,暂停进攻,五祭司迅速返回,有要事协商,所有不回者,先免祭司之位,后拿下以重刑处之。」 这话一出,五名都愣了,他们不敢相信,二元老竟然会下这么重的命令。 这在他们印象中,也就除了多年前,州牧李康率军侵入元老城时才有过的。 「难道是李康,在这时候背后捅刀?」五人目光闪动,脸色各异。 祭司联盟掌权者,乃是三位元老。 元老能够统领大小百人祭司,靠的不是多强大的武力,而是多年的德高望重的威望。 在未组建祭司联盟 前,元老就是最强的祭司,不说呼风唤雨,但总能在大小祭司受到迫害时,能够摆平事情,让土著不受凉人迫害。 元老祭司制度,存在时间比大凉立国还长,是无数土著心中真正的神。 也正如此,为了表达对三名元老的尊敬和崇拜。 在中央位置,建立了三座元老城,元老城渐渐成了无数土著,乃至大小祭司心中的圣地,每年都会定期朝拜。 元老城在他们眼里,就是神圣不可侵犯,倘若有任何人侵犯,那就是和无数土著为敌。 当年李康,哪怕率军入侵,也仅仅在元老城五里左右停了下来,没有前进一步,毕竟,谁都承受不了交州上百万土著的怒火。 也真因为元老的神圣,城中根本没有太多的留守兵力。 保护元老城安全的,是他们八名祭司,在其周围拱卫。 想要抵达元老城,就得突破八名祭司的层层防御,这么多年下来,连李康都不敢贸然前来,谁又有那么大胆子呢? 五人的脑子,被各种想法充斥,最终还是二祭司回过神来,看着前来汇报的手下,认真的问了一遍。 「你说的可属实,二元老是这么说的?」 「回二祭司,此话千真万确,二元老速速让各位祭司返回,停止进攻。」 这话一出,二祭司的心里多少一沉,量这传令的,不敢骗他。 但二祭司并没有立刻撤军的意思,目光转动,看着前方逐渐破城而入的精锐土著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犹豫。 身旁四人,如何看不出二祭司所想,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就能拿下三号城,可偏偏赶在这时候,二元老发话让他们撤军,这无疑功亏一篑。 可如果违背,即便拿下三号城,他们也交不了差。 虽然他们之间会有摩擦矛盾,但现在五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蚁。 别看二元老说的是,一人不回,只会处罚一人,但他们也得受不劝解之罪,能让二元老发如此重的令,绝对是出大事了。 四位祭司连忙劝说着,「二哥撤吧,为了一个三号城,被二元老处罚,不值啊,先撤,事情弄清楚了,在来拿三号城也不迟。」 「是啊,三号城已经残破,等我们重整旗鼓,一举铁定可以荡平三号城。」 「没错,二哥,撤吧,我们的精锐死伤三千,在打下去,二元老会怪罪。」 「……」 几人的好意,二祭司如何不知,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破城后还在激战的双方。 经过短暂的沉默,二祭司叹气一声,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个撤,随即转身调转马头而去。 几人松了一口气,他们生怕这位倔强的二哥,执意如此,那受罪的就是他们了。 好在二祭司做了正确选择,虽然惋惜,但和被二元老处罚,这又算什么。 一声令下,和陈到、宋彪激战的精锐土著,听到撤军的号声,虽然不解,但还是选择撤退。 精锐土著的撤军,让二人一愣,但很快想到了什么,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喜色。 二人相互搀扶着,「看来侯爷成功了。」 「是啊,我们的阻击总算没有白费,只是这次的伤亡有些大了,要是你再晚一步,我们恐怕都得报销了。」陈到感叹着。 宋彪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严肃下来,看着撤军的精锐土著,说着,「这次是我有些小看他们了,没想到这批土著的实力,和大祭司那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差点在阴沟翻船了。」 陈到表示同意,只有和这群人交手后,才能知道这批精锐土著的不一般。 别的不说,光是 他们现在撤军,都是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伤亡了三千人,还能如此淡定从容,这批人绝对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他们也伤亡了一千人。 感叹归感叹,但二人对自己也不会妄自菲薄。 他们伤亡这么大,主要还是扩军后,没有足够的时间训练新兵。 从当初的五千,到现在的一万,新兵就占了一半,但总的来说,这次二元老的出征,他们的伤亡还算少的。 这一仗,加上之前的两仗,粗略一算,土著军队起码达到八千人,而他们则是两千多人。 战损比,一比四,总的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精锐土著的撤军,二人并不打算出击,他们的任务,本就是打阻击,给苏祁安争取时间。 倘若贸然出击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伏兵,从刚才的战斗来看,这几名指挥的祭司,不全是垃圾货色,多少还是懂一些战术打法。 「也不知道先生那边怎么样了,深入敌后,可比我们危险的多。」 「先生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有苏勇他们在,一定能成功,我们的当务之急立刻收拢兵士,快速修建破损的城墙,我有预感,这群家伙没那么容易放弃。」陈到目光闪动,看着彻底退去的土著。 此时,土著后方大营中,二元老早就从轿床下来了,他坐在大营上方,此时的他,脸色早就没有原来的云淡风轻,而是一脸铁青。 返回大营的五名祭司,传阅着手中的信件,脸色不大好看。 果然,念什么就来什么。 和他们想的一样,那个姓苏的,竟然真的悄无声息,带着一批人,深入敌后,突袭了元老城。 据发回的消息来看,好在拱卫的大祭司、八祭司反应迅速,及时增兵,苏祁安对元老城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估计也是惧怕上百万土著的怒火吧,可即便这样,就凭苏祁安带人突袭元老城,而且还全身而退,现在不知去向。 这就不止是打脸那么简单,而是对祭司联盟顶层的三位元老,一种赤裸裸的冒犯,这种感觉,用凉人的话形容。 相当于苏祁安突袭京都皇城,在皇城大闹一番,最终飘飘然全身而退。 这是绝对的大逆不道,是对神明的亵渎冒犯,绝对不可饶恕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分兵 苏祁安的突袭元老城,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个凉人侯爷胆子竟然会这么大,敢深入敌后,而且在重重防御下,还真被他突破到元老城,让他大闹一场。 如果苏祁安被当场抓获,稍微能挽回一点面子。 可最后的结果是,这人带着手下千骑,突破绕后,大闹一场后,让他给跑了。 在家的大祭司、八祭司,已经调兵,展开追击。 如果真让苏祁安全身而退,从此元老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相比较拿回三祭司地盘,抓住苏祁安才是首要。 了解前因后果的五名祭司,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二元老的撤兵,虽然可惜,但孰轻孰重,他们清楚。 五人短暂的沉默着,最先开口的是二祭司。 「二元老,这事确实很严重,但如果二元老打算将所有人马都回防,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抓到苏祁安。」 「但这种几率,有多大把握?不是属下扬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凉人侯爷,能够不动声色,带着千骑,孤军深入,突破重重防御,在元老城闹一场后,还让他跑了,这人绝对有本事,搞不好都已经想好了撤退计划。」 「纵使我们花大力气,不顾后果,将这人抓获,可他必定有侯爵在身,还有所谓皇族身份,这事最终必定会交给李康处置。」 「一旦这人落入李康之手,这事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元老要慎重。」 听着二祭司娓娓道来,将利弊指出,刚才还脸色有些不悦的二元老,目光闪动,显然是把话听进去了。 二祭司的话有些直,但和李康打交道多年的二元老,又怎会不知其中利弊。 他沉默一会,看着二祭司道,「既然二祭司有这想法,想必已有应对之法了吧。」 二祭司点头,「二元老,我们可以分兵,除去伤亡,能战的土著还有四万左右,精锐土著占八千。」 「这次,调一半的兵力给二元老,剩下的人,属下保证,无论花多大代价,一定能夺回三祭司领地,如若办不到,属下提头来见。」 二祭司这话,无疑是放了军令状,哪怕二元老听的,都是微微一震。 相比较几人的震惊,二祭司脸色明显淡然一些。 他敢说这话,自然有他的底气,如今五座号城,被他们拿下近乎一半。 这次攻城他们伤亡严重,主要还是伤在最坚固的三号城。 如今三号城墙有缺,即便当地凉兵及时修补,但绝到不了之前那般坚固。 这一战下来,粗略估计,对方也伤亡了两千多人。 通过摸排,二祭司已经清楚,这次守城的凉兵,只有六千人,其余的人,甭管多少,都被苏祁安带走了。ap. 只要拿下三号城,后面的四、五号城,即便不是一马平川,但足以让他的土著军队,全面铺开。 两万对四千,哪怕还是一比四的战损比,也能把这四千人给耗死。 一战下来,就算苏祁安没能被拿下,大事化小,但三祭司的领地被拿下。 这无疑于是安插在苏祁安心脏的一柄刀,接下来以三祭司领地作为桥头堡,可以直接威胁苏祁安的土城县、郡城。 以后,但凡苏祁安想有所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可以说三祭司的领地,极其有战略价值,这也是二祭司哪怕违背二元老的命令,依旧不死心,想要继续攻击的原因。 真以为他和当地凉人相处融洽,就只是个只知享乐的祭司? 凉人有句话说的好,师夷长技以制夷,这话轮到他反过来,还给他们了。 二祭司的成竹在胸,让二元老稍微思索一下,同意了他的提议。 紧接着,二元老想似想到什么,说道,「这次分兵,一定要保密,对外宣扬全军撤防,这次继续攻城,全权交给二祭司,其余人等,随本元老回防。」 二元老不愧是老狐狸,走之前,故意放出消息,麻痹留守凉兵,至于对方能不能上当,就看二祭司能不能抓住机会。 而后半句的由二祭司全权指挥,多少让四名祭司有些羡慕。 这是对二祭司的一种信任,倘若这次二祭司真的能拿回三祭司的领地,必定在二元老心中地位更上一步。 甚至和大祭司角逐下一任元老,都未可知。 羡慕归羡慕,但四人并不好多说什么,谁让他们没有二祭司那般果断,并且敢下军令状,就这点,就不如二祭司。 在确定接下来的应对之策后,二元老和二祭司,趁着夜色,迅速分兵行动。 而距离此地约莫二百里地的一处密林中,月色高悬,柔和的月光倾洒,本是万物休息之时。 却被一大群,手持火把,身上穿着奇装异服的壮硕人影给叨扰。 这些人很多,从高空俯瞰,手中的火把闪动着火光。 火光汇聚,仿佛是一条巨龙,延绵不绝的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留守防御元老城的大祭司、八祭司。 此时二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铁青,谁能想到,本应该被围剿的凉人侯爷,竟然突破层层防御,深入敌后。 当着他们的面,大闹元老城,并且在他们眼皮底下,飘然而退。 这已经不能用打脸来形容了,而是找死。 通过飞鸽传书,他们已经得知二元老率军返回,这让二人内心狂跳。 别看二元老在传信上,并未责怪他们,只是让他们配合,将苏祁安困在一个地域,等到他们汇合,最终围而剿之。 可实际上,越是这种平淡,没有怪罪的二元老,才是最可怕的。 如果这次还让苏祁安跑了,别的不说,二人的祭司之位,铁定被拿下,甚至搞不好直接贬为罪奴。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下令,无论花多大代价,哪怕一寸寸的翻,都得把苏祁安给翻出来。 大批土著的深入密林,密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 数十道黑影,迅速出现,对着站立中间的高大人影道。 「禀报童大人,据探子汇报,距离我们最近五里,发现土著追兵。」 「呵呵,真是一群狗啊,来的还真快啊,传令下去,让通讯连继续带着这些人在林子中绕圈子,必要时可以留下一些马脚,让他们上套。」 「特战连、警卫连埋伏两翼,释放时可以暴露,一定要保护通讯连队员安排,这次我们一定要给苏先生争取时间,诱饵能不能上钩,我们是关键。」 「是,一切谨遵童大人命令。」 十几道黑影,眨眼间消失,童战抬头看着圆月,轻喃着,「想必苏先生,现在已经脱困了吧。」 在三祭司领地和元老城之间,某处山谷中。 山谷内空旷,四周一望无垠,基本上很少有自然掩体,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低矮风化的碎石,藏几个人没问题,但超过十人,便显得拥挤了。 唯一能藏人的,也只有山谷两侧,但只要不是傻子,只要经过山谷前,稍微派人去侦查,想要埋伏,并不容易。 偏偏,在山谷两侧的岩壁上,一眼望去,起码有两三千人埋伏着。 看似埋伏,可看他们的架势,根本没有埋伏的打算,各个站起身来,目光一扫,山谷前方的平原,一眼看到头,看 这些人的目的,貌似是在等什么人。 在这群人中,为首之人,正是苏祁安,此时的他,一脸悠闲的坐在竹椅上,看上去颇为惬意。 这可不是苏祁安自负,而是选来选去,只有这地界比较适合。 在交州能够寻到一处类似平原的地方很难,除了那几座元老城,也就苏祁安脚下这块地吧。 这次二元老带兵五万,直奔三祭司领地,苏祁安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他们正面硬杠。 哪怕他手里有万人,真要是正面打起来,凭光了,一定可以凭掉五万土著大军。 但那时,苏祁安怕真成了光杆司令,而且在背后,还有个手握几万兵士的李康,正看好戏了,这种硬拼可不是明智之举。 东山军自组建那天,基本上都是以少打多,想要获胜,就不能死板,要机动灵活。 东山军打法就是机动灵活,像这种百里奔袭根本不在话下。 一开始苏祁安留下二、三团,六千人凭借五座号城的防御,正面抵挡,他们的目的不是死拼,而是给苏祁安争取时间。 而苏祁安带着二猛的骑兵团、苏勇的一团出发了。 这次深入敌后,苏祁安只带了二猛的骑兵团,至于一团则是静默前进。 这次二猛的骑兵团发挥了重要作用,沿途所过,基本上是畅通无阻,但凡元老城建立在巍峨陡峭的山峰,苏祁安多半只能望而兴叹。 突袭元老城,这计划早在他拿下三祭司地盘,就开始谋划了。 谁能想到,苏祁安会这么大胆,仅仅率领千人,就敢突袭元老城。 在元老城的四面外围,可以有着众多手下祭司派兵驻扎。 如果放在平时,苏祁安铁定不敢孤军深入,但二元老给了他一个好机会,趁着五万土著大军出动,现在的元老城周围,最多只有万余人罢了。 趁着间隙,苏祁安率领骑兵团来了个百里奔袭,一举躲过不太戒备的防守,在元老城大闹一番。 可以说苏祁安的这次突袭,是真正的天时地利人和,在想复刻,怕没有机会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谈话 苏祁安这么做,可不是为了耀武扬威一番后离去,而是为了支援陈到、宋彪。 元老城的地位、身份、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仅仅简单一闹,产生的后果,都是无法想象的。 在大闹一场后,苏祁安带着骑兵团迅速撤离,潜入到距离不远的一处密林。 这密林,早在骑兵团行动前,就被童战带人探查清楚。 骑兵团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指明的道路,一路前行,剩下的,就留给童战统领的直属队。 直属队三个连队,人数虽然不多,约莫八百人左右。 但在这种密林环境,才能发挥他们真正的实力。 可别看区区八百人,但这林子够大,一两万人砸进去,都得消失无踪。 这般绝佳的地形条件,绕也能把他们绕晕,这才是他们的战场。 特战队就不用说了,本身实力就够强,加上合并的侦查连,四百人的规模,哪怕是千人的精锐土著,也不是对手。 警卫连常年跟随苏祁安身边,能入选的都是真心的精英,面对什么地形,都能保持一战。 至于通讯连,看起来是三个当中最弱的,可实际上,他们所学的可不是简单的传递信息。 传递信息,除了飞鸽传书外,还有靠人力传送,这也是为了信息不走漏。 能够入选通讯连的,体力、耐力就得过关,这还只是第一步,后面各种侦查、格斗、乃至暗器都得学会运用。 毕竟,谁都不知道在传递路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通讯连的人,不说是全能,但在速度、暗器的使用,绝对是首屈一指。 通讯连的人,多少有暗杀那位,苏祁安现在暂时不打算建立暗杀组,目前还未到时候,有童战的直属队保护,绰绰有余。 由通讯连充当诱饵,迷惑前来追击的追兵,苏祁安在骑兵团的掩护下,成功突出重围。 他并不打算返回郡城,而是埋伏在路上,更准确说是在中途,等待回防的二元老。 这次出兵,甭管是五万的土著军队,还是出动的五名祭司,他们任何人,都没有这位二元老重要。 苏祁安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位赫赫有名的二元老,只要能够拿下二元老,这次的战事自然不期而解。 不得不说,苏祁安的这想法,比突袭元老城还要大胆。 拿下元老,这在交州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哪怕是当年的李康,也做不到。 实在是元老的地位太崇高,不夸张的说,上百万的土著中,元老在他们眼里,才是真正高高在上的神。 是神真的的代言人,所谓的大小祭司,在元老面前,根本不够看。 而一旦能拿下元老,让其签订不在侵犯契约,这次的大战足以化解。 元老地位崇高,但不代表他们不怕死,如果真的是所谓神的化身,也不至于借助当地土著力量,随便给苏祁安来几个呼风唤雨,苏祁安就得歇菜。 说到底终究是人,以元老的身份地位,苏祁安可不相信元老会头铁不惜命。 无论历朝历代,越是坐拥无上权利,身份越显赫的上位者,对命可是相当珍惜。 在生死面前,也就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拿下元老,就能终结战事。 逃离密林后,挑来挑去,也就这块地方不错,一马平川,是决战时刻。 东山军灵活作战,是战场形势决定的,但这并不代表东山军,不能打硬仗。 与其埋伏设防,担心时间拖久了,二元老会逃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在回防路上等着二元老。 直接正面击溃土著军队,来个擒贼先擒王,让他们 见识见识东山军的厉害。 此时,在苏祁安的身边,苏勇的一团就位,汇聚在山谷下方两侧的骑兵团,随时做好出击准备。 视线一转,相比较月色反射的兵士盔甲寒芒,在其身后,一群约莫六七百人的黑袍人,反而更引人注意。 在他们的最前方,站着一名女子,女子穿着白色长裙,看似普通,但身上散发着尊贵气息。 这人正是九公主苏凤玲,在她身后,则是保护她的龙卫。 能够让大名鼎鼎的九殿下一同前来,一团众多兵士,看着苏祁安带着一些仰慕。 九殿下什么人,皇室公主啊,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不远千里迢迢,来到交州,有好好的州城府不待。 偏偏待在他们侯爷身边,这次行动,更是带着龙卫出动,这不就更稳了? 一团兵士的胡思乱想,苏祁安懒得解释,他已经吩咐了苏勇,前往别指望在生死危机,龙卫会出手相助,一切还得靠自己。 九公主这次跟过来,可不是苏祁安叫的,是她非得执意跟来。 若有若无看向苏祁安这边,眼神明显流露出些许怨气。 谁让苏祁安上次贸然出兵郡城,和她连招呼都没打,如果不是她及时赶来,苏祁安还有命活? 苏祁安的大胆,他管不着,但想要像上次那样不打招呼,想都别想。 九公主的心思,苏祁安怎能不知,他的不打招呼,也是为了苏凤玲的安危着想。 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彻底掌控郡城,真带着去,万一有个好歹。 他还能有命活?怕早就被李康网络一些罪名,给当场处死。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另外一个,苏祁安不想欠苏凤玲太多恩情。 一路从皇城离开,无论是返回西州途中,又或是离西州,进交州,每到他生死之际,不是苏凤玲出手相救。 在皇室,可不止一个九公主,别的不说,这次她离京,来到交州,身边带着龙卫,这事想要隐瞒根本不可能。 想必要不了多久,九公主来交州的消息,就会被京都一众皇族子弟、乃至国公权贵知晓。 苏凤玲被陛下疼爱,人尽皆知,但一切终究有个度,倘若这时候,某些皇族子弟暗中指示国公上奏弹劾。 危险的不止是苏祁安,九公主怕也得遭殃。 现在的最好办法就是,苏祁安尽可能不要动用九公主的力量,九公主出手越多,离他们被关注就越近。 苏祁安可没在交州彻底站稳脚跟,仅仅一郡远远不够。 只有他的力量,足以威胁到交州顶层人物,让对方产生忌惮,那才是真正站稳。 而接下来回防的二元老,就是苏祁安震慑交州顶层人物的磨刀石。 苏祁安和九公主刻意保持距离,苏凤玲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没说,目光收回,看着远处漆黑夜色。看書菈 忽然,漆黑的夜色中,隐约闪动着点点火光,随着时间流逝,火光愈发变大,前方的平静,被沉重的脚步声取代。 二元老终于来了。 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二元老必定会因为元老城袭击,而率军回援。 这次回防的土著军队,密密麻麻,仔细看去,起码超过两万人。 无论是两万人,又或者是全军回防,苏祁安都不带怕的。 他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很快,身后一道响箭升空,紧接着,山谷崖壁无数的火把,亮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回援的土著军队吓了一跳,经过一阵短暂骚乱。 土著军队平静下来,望着前方,漆黑的山谷崖壁上,站满了人。 土著军队脸色紧绷,走在最前方的四名祭司,脸色一变。 在回防途中,他们知道会经过一座山谷,为了安全起见,本来打算接近,派人侦查,如果没有埋伏,那边快速通过。 即便有,以他们手中兵力,也能坦然处之。 所有想法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眼前这种,这叫什么?光明正大的埋伏? 而且看他们的人数,也有好几千人,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埋伏他们? 就在四人命令手下传话时,山谷崖壁上,冷喝声陡然响起。 「传苏侯爷令,请二元老现身,能与我家侯爷详谈。」 「什么?埋伏的竟然是苏祁安?」 「这是假的吧,姓苏的不是被老大、老八围剿吗?怎么出现在这?」 「全军戒备,随时出击。」 四名祭司听完这话,脸色各异,还是四祭司见过一些场面,迅速下令军队做好攻击准备。 这个姓苏的,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简单,能够逃离两名祭司的层层追捕,看样子,是在这里等候他们多时,这样的人还真是神出鬼没。 这次回防,本来是为了找苏祁安算账,正好他找死,送上门来,那他们自然不客气的收下了。 明明可以趁机埋伏,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收获,现在好了,将自己人马全部暴露。 他们可不会放过这样好机会,别看土著军队战力不高,但地形也是很大因素。 眼下除了中间这座山谷,四周空荡荡,一望无际,完全可以将两万军队铺开,来个合围包夹。 到那时,任由苏祁安神通广大,注定插翅难逃。 想到这里,四名祭司想想都兴奋,四人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刚准备下令发起冲锋,活捉苏祁安。 可下一秒,身后的轿床上,二元老的声音陡然响起。 「慢着,你们先退下。」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强实战练兵 二元老的声音响起,四位祭司只能暂退一边。 轿床门帘打开,二元老端坐中间,前方山谷崖壁上,苏祁安的身影站在首位。 苏祁安的名字,二元老早就有所耳闻,但亲眼所见,还是被这人的年轻给稍微惊到。 苏祁安看去最多二十五六,如果没有和这人交手过,多半会认为这人是靠着背后势力升上去的。 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先有胆子先突袭元老城,在又带着手下兵士,光明正大的在山谷等着他。 无论所谓的伏击是否成功,但苏祁安能敢这么做,足以说明此人绝对不是所谓的纨绔侯爷,是真的有出色的战斗经验。 苏祁安在这里等他,想跟你交谈协商,二元老也很好奇,这姓苏的有何种底气。 「苏侯爷还真是让本元老好找啊,能够突破层层追击,确实有几分本事。」 「苏侯爷想和本元老谈什么,直说吧。」 「呵呵,好说,本侯也没有别的啥要求,只希望二元老能和本侯签订一个互不侵犯契约,并且立刻带兵撤军,宣告这次战事结束。」 苏祁安说的那叫一个随意,但让下方四位祭司都听愣了。 他们没听错吧?这个姓苏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敢让二元老签订退兵的契约书,他以为自己是谁? 真当一个凉人侯爷,就可以在交州无法无天,谁都得妥协与他? 开玩笑,别说一个侯爷,哪怕是当初的李康,为了和祭司联盟的几名元老和平相处,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如今,苏祁安一句话,就想让堂堂元老,祭司联盟最高掌权者答应他的请求,别搞笑了。 别的不说,他们这次手中回援的兵力,达到两万,加上如此优势的地形,而姓苏的,兵力最多只有三四千人。 凭这点兵力,直接来个强推,都得把他们给荡平了。 四名祭司脸色带着怒气,苏祁安这话,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对祭司联盟的一种侮辱。 如果不是碍于二元老还未发话,他们早就带人直扑苏祁安而去。 二元老的脸色有些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浑浊的双眼转动,轻声道。 「要本元老签订契约书,倒并非不可,只是苏侯爷,你有这本事吗?」 「有没有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苏祁安脸色带笑,似乎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玩笑话。 二元老虽然没有开口,但前方四位祭司,却是瞬间领悟二元老的意思。 高喊一声,骑着马,带着手下众多土著,直奔前方山谷而去。 浩浩荡荡的土著军队驶来,虽然看不清人数,但手中高举的火把,如同延绵不绝的火龙。 火龙四散,万余人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从正面出击,剩下的万余人,兵分两路,分左右翼,朝着山谷四周而去。 看样子,是打算来个合围。 也确实,在这种地形下,合围是最好的围剿方式。 苏祁安占据的这座山谷,看似地形不错,但四周方圆十几里,却是一望无际。 说是山谷,实际上把他说成是一座孤丘,也大差不差。 一旦合围,任由苏祁安的东山军如何能打,凭人数优势,耗也能耗死。 这点,二元老看的明白,苏祁安更明白。 他挑选此地,可不是为了让二元老合围的,而是正面一举击溃,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元老、大小祭司,看看正规军的厉害。 无数的土著军队,在苏祁安的眼里,不断逼近。 身边有兵士,不断报数,「三百丈、二百五十丈…」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逼近一百五十丈之时,随着苏祁安的一声令下。 山谷前方,陡然有些二三十根约莫一丈有余的重箭,如同无情的收割机器。 划破空气,直接将冲在最前的土著,来了个透心凉。 重箭去势不减,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洞穿八人,才停了下来。 这一幕,让带头冲锋的四名祭司吓了一跳,箭弩车他们没有见过。 但这次射出来的重箭,和以往都不一样,速度、力量比普通重弩车,要提高一倍。 而且他们能够感知,这点距离,不是这辆重弩车的极限距离。 以他们估算,起码可以达到三百丈,这种距离比一般重弩车提高了一百丈距离。 重箭持续不断的射出,不过短短十几息左右,被重箭击杀的土著,就达到了百人之多。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毕竟他们人多,在而且这次出击,带头冲锋的是四大祭司,后面有二元老在看着呢。 这时候,谁敢不出力,各个拿出玩命架势,重弩车的杀伤力的确很强,但终究是远距离兵器。 只要他们快速突破,距离达到五十丈左右,便能以箭矢反击。 可想法是美好的,他们不计伤亡代价,将距离突破到六十丈时。 陡然,前方半空箭矢铺天盖地,如同箭雨而来。 按理说,六十丈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步,这不是一般的神箭手能够达到的距离。 就算有,这般神箭手能有几个?可他们眼前,射来的箭矢却做不得假。 如果说刚才的重弩车,把他们打的有点懵,那接下来超过一百五十步的箭矢,让所有土著根本不敢前进。 这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神箭手?就算有,也不可能这么多啊。 四名祭司心里满是不解,四人都动了暂退的意思,可余光不经意扫视后方,一股心惊感而来。 四人只能咬牙,继续带着手下土著冲锋。 漫天的箭矢夹杂着重箭,给土著军队带来了大量的人员伤亡。 但即便如此凶猛的杀伤力,依旧阻挡不了土著军队前进的脚步。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苏祁安脸色漠然,对着身后的苏勇道。 「带着一团冲吧,两翼不用管了,有二猛的骑兵团招呼着,这次出击,我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个,给你两刻钟时间,撕裂对方防线,直取二元老,可能办到?」 「先生,你就瞧好吧,如若办不到,我自当军法从事。」 「去吧。」 苏勇转身离去,招呼着手下一团,不一会,山谷中,苏勇的一团爆发着惊人的气势,直冲正面战场。 苏勇出动不久,在山谷两侧的骑兵团,在二猛的一声令下,朝着两翼冲了过去。 苏祁安的这举动,让站在身后的九公主眉头微皱。 这是什么打法?不是干打消耗吗,这可不符合她对苏祁安的认知。 这可以说是一件不划算的事,即便拿下了,自身伤亡必定不小,而且苏祁安给苏勇下达两刻钟时间,要活捉二元老。看書菈 这不是开玩笑?苏勇的一团不过三千人,如果放在提前埋伏路段,突然袭击,打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可能。 但现在,一团是正面出击,土著军队在废物,但数量上足足有万人。 而且这次出征,九公主早就知道这批土著军队中,有一支不弱余州兵的精锐。 这种没有任何伏击,也没有留有预备队,直接是正面硬杠,这不是脑子有病? 九公主极其不理解,苏祁安的做法和拿命填有什么区 别。 九公主目光闪动,刚准备上前问清楚,但一把被身旁林护卫拦住了。 「林叔,你这是何意?」 「九殿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苏侯爷这么做,才是真正的练兵啊。」 九公主目光闪动,她不是很明白,示意林护卫继续说下去。 「正常来讲调兵打仗,肯定以地形、兵力多少,战术打法上做文章,这是常识。」 「但战争往往无形,千变万化,上述的常识,也只是增加取胜的几率。」 「可如果碰到今天苏侯爷这种,地形、兵力、甚至是打法都不占优的情况,又该如何,总不可能投降吧。」 这话还真的把九公主,多少问的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这种局面,她知道,特别是和北方荣兵的交战,她知道一些战况。 和大荣作战,基本上是输多胜少,哪怕在边境堆积重兵,可有的时候总防不住荣兵的出其不意。 一些将领出兵救援,往往落入圈套,最终城破被灭。 他们当时遇到的情况,不比苏祁安要好多少。 可那些死去的将领,在明知道敌众我寡,没有任何优势下,依旧死战不退,最终以身报国,这是很难得可贵的,哪怕到死他们都没想过投降。 「所以九殿下,苏侯爷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手下兵士迅速成长,苏侯爷也是人,不是神,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他也难以预料。」 「不是每次战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遇到的也会有今天这种恶战、硬战。」 「可只要能够熬下去,苏侯爷的东山军,一定会有质的蜕变。」 「恶仗、硬仗才是最有效,提升军队兵士战斗力方法,像陛下身边的龙卫,每个人无不都是身经百战,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 「原来如此,林叔,我懂了。」 「但这种仗,终究存在风险,如果见状不对,让龙卫掩护撤退吧。」 相比较苏凤玲的担忧,林护卫却是淡然的多,他笑着道,「殿下,属下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早,难道殿下没发现这次的东山军,在兵器装备上,可是相当豪华啊。」 九公主毕竟是女流,能够知晓一些常识战争打法,已算不错,至于兵士的兵器装备,她还真没有过多关注。 被林护卫这么一提,苏凤玲回过神来,目光一扫,眼神中明显有些许异色。 第三百六十四章 改进的兵器装备 苏凤玲目光收回,她的眼中明显闪动着异色,之前她的关注点,一直在苏祁安这里,对东山军的兵器装备没多少关注。 可这次却是不一样了,就说眼前不断搭弓射箭的箭手,他们手上的弓和大凉兵士用的不一样,手中的弓比一般都大了一半左右。 全身漆黑,材质看上去像金属,每一次的搭弓射箭,弓绳发出沉闷的闷响。 这是重弓,但又和普通重弓有些不同,在射击点的上下位置,多了两块木头装置,伴随者每次拉弓,两块木制装置都会产生变化,看上去有些复杂。 重弓的优势显而易见,射程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但缺点同样明显,能操作重弓的,必须要臂力惊人。 就算满足条件,想要连续多次的使用重弓,那等箭手多半就废了。 可眼前这批人,是箭手没错,但要说个个都是臂力惊人的力士,根本不可能,也就是标准的箭手。 而且他们连续的拉弓射箭,丝毫看不出半分疲惫之色,这有些不可思议。 不仅如此,在箭手的旁边,有着大批弩手,他们手中的弩不是单发,而是连发。 连发弩大凉并非没有,而是它的射程近,精度差,有效杀伤射程只有四十步到六十步之间,往往都是敌人快逼近自己身前,才会使用,也是远程攻击的最后一道防线。 但这批连弩手却让苏凤玲开了眼界,在百步距离,开始射击。 虽然精度依旧很差,但铺天盖地的箭雨,却给了对方一个强烈的震慑。 就算是在不怕死的,看着眼前半空,飞来的密集箭矢,内心也会有相当大的恐惧。 不光是箭弩,冲出山谷的第一团,和土著军队正面激战,这些兵士可没穿铠甲,破损的外衣里面,貌似是藤甲。 而两侧冲出的骑兵团,除了少部分是重甲兵,其余的都是轻骑兵,但他们人手一支连弩,一次冲锋,双方还未接近,漫天的弩箭,直接射向对方的土著军队,瞬间造成大凉伤亡。 连弩配骑兵不是不可以,大凉的一些精锐骑兵,就是搭配弓箭,可以边骑边射。 这打法还是和北方大荣学的,只是想达到那等炉火纯青地步,需要长时间的磨合训练。 可即便达到了,依旧不是大荣骑兵的对手,没办法,谁让荣人本身就是草原马背上民族,几乎各个天生就是擅长骑射的。 大凉在这一块,本身就有先天的缺陷,哪怕训练磨合再好,也不一定是人家对手。 而今天,无论是正面激战的一团也好,还是两翼冲锋的骑兵团。 哪怕人数只有区区几千人,但凭借这些改进的新式兵器装备,和本身凶悍的作风,硬生生打出了几万人的气势。 此时的苏凤玲眼中的担忧消散全无,双眸一亮。 「林叔,我明白了,人数不够,兵器装备来凑,这些改进的新式兵器装备,在碰到一群作风凶悍的兵士,二者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这一仗,说不定真的能取胜。」 林护卫点点头,说道,「这些新改进的兵器装备,哪怕和皇室禁军相比,也不逞多让,据说苏侯爷很早之前就组建了一个什么研发部。」 「想必,这些改良的兵器装备,都是这研发部的功劳吧,苏侯爷确实是个能人,不仅不予余力的花重金组建研发部,对各行业人才,都是十分尊重,这要是在京都,这些人才在世家权贵眼里,怕都是一群不入流的平民。」 「苏侯爷能够成功,不是没有道理。」林护卫感叹着。 这话苏凤玲也比较赞同,研发部她听过,里面的人,基本上是囊括了各行各业的人,但这些人无不例外都是行业技术精湛的匠人 。 可就是这群匠人,在京都并非没有,只是他们的地位、待遇、身份,和研发部相比,天壤之别。 无论手艺多好,经验多丰富,终究是下等人,入不了权贵世家的脸,甚至有的时候,因某些事得罪了大人物,轻则下狱,重则流放。 这种对匠人的歧视,不止存在京都,整个大凉都是如此,乃至北方大荣也是如此。 可在交州,苏祁安管辖的土城县,根本没有这种歧视,苏祁安废除的不止是奴籍,更是压在所有人心中,被人划分三六九等的社会地位。 在土城县,地位最高的并未是豪门大家,也不是大小官员,反而是这些为县城建设出力的底层平民。 起初苏凤玲对这现象并不理解,她虽然对底层平民会有怜悯,但并非到提高他们社会地位的地步。 毕竟她是最高贵的皇族,哪怕她的思想有些超前,但终究会受到这个封建时代带来的狭隘。 看着眼前一切,无论是这群不要命的兵士,还是改良的兵器装备,他们都是来自社会最底层,也是被上位者看不起的下等人。 就是这样一群人,偏偏是完成上位者最终目的的一群人。 现在苏凤玲,多少能理解了,苏祁安说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了。 苏凤玲目光闪动,此时她的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日后回京,有些事是要父皇重视起来了。」 苏凤玲什么想法,苏祁安全然不知,他现在也不想知道。 他的眼神,全神贯注的看着下方,激战的大战。 这次正面一战,除了实战练兵,也是为了检验这批由研发部新改进的兵器装备。 在重弓上加了一个辅助装置,这装置恰恰就是辅助箭手能以最省力的方式,拉开更重的弓。 在现代,这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弓的制造都是复合材料,在加上一些高科技,一箭达到一千米都不成问题。 可苏祁安在大凉,能够做的也只是增加辅助装置,可就是这种辅助装置,召集了研发部半数的匠人集体参与,一体化流水线制造。 在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后,由苏祁安提供的一个思路后,在一月前终于搞定。 一个月的时间,立刻投入生产,哪怕没日没夜的生产,也只制造了三百弓。 加上改进的重弩车、连弩,以及藤甲,全部都配备给一团。 这可不是苏祁安偏心,东山军中,实力最强的自然是一团,先前的剿匪、到后来的郡城一战,苏祁安都没有让一团担任主力。 为的就是让他们和新式兵器装备多磨合,只为现在一战。 最强战力的一团,要打自然就是最凶、最狠的硬仗。 几轮箭矢过后,箭弩手停止了射击,因为双方已经激战一起。 骑兵团还好,手中有连弩这般杀伤性武器,以重甲骑兵开道,轻骑兵两侧辅助,一时间两翼突袭的土著,还真奈何。 这群突袭两翼的土著,手中可没有啥好家伙,甚至连精锐土著都稀少。 全靠人数去堆,所有的精锐,都被四名祭司掌控在正面战场。 因为他们都想也想活捉苏祁安,集结重兵,从正面击溃,不仅能最大程度对对方造成伤害,还能给对方产生心理震慑。 从此以后,一旦看到他们精锐土著身影,就会害怕,恐惧,甚至不战而退。 这想法,恰恰和苏祁安想的一样,这群土著,别看打仗不怎么样,但嘴上和心里都很硬。 如果苏祁安搞什么埋伏,偷袭,即便侥幸得手,他们也不会服,只会说苏祁安是幸运,靠小聪明取胜。 这对苏祁安来 说没什么,但这不是苏祁安要的,他现在要的,不只是拿下二元老,让他签订契约书。 更重要的是把他给打服,彻底打服,让所有所有的大小祭司都知道,以后倘若在想动他,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所以,这一战,苏祁安必须打,而且还得干净利落。 此时的一团就像一柄尖刀,在双方接触的瞬间,撕裂了对方阵线,直接冲了进去。 无数的精锐土著反击抵挡,可划破一团兵士身上衣服,露出身上藤甲时,四名祭司这才明白,难怪这群人没有穿铠甲,本来以为这群人是敢死队,苏祁安故意放出来送死的。 现在想想,他们有些太傻了,藤甲的出现,有效的抵抗了劈砍在他们身上的攻击。 因为藤甲的轻便,一团的兵士如同潮水,疯狂朝着后方的二元老冲去。 哪怕在坚固的阵线,在苏勇的带领下,硬生生被撕裂。 四名祭司脸色阴沉,他们小看了这几千人的凉兵,这战力确实凶悍,在配合身上防御力变态的藤甲,如果再不想办法,恐怕真的会被几千人给彻底撕裂防线了。 四名祭司对视一样,立刻大喊道,「放火,烧死他们!」 一声令下,黑色的半空,无数的火把扔了过来。 藤甲在其他州,或许很稀少,但交州就是藤甲的产地,藤甲的优缺点,四名祭司清楚的很,最大的缺点就是怕火。 也就因为这个,交州的兵士,还是他们大小祭司,都没有大规模制造。 火光冲天,甚至后方都射来一支支火箭,火焰燃烧。 四名祭司脸色冷笑,他们笑苏祁安愚蠢,以为穿着藤甲就是无敌的? 火光在许多藤甲兵身上燃烧,可想象中藤甲兵被吞没的场景并未出现。 藤甲兵就像不怕死一样,直接从火光中冲了出来,而在他们身上燃烧的火焰,没过一会随即熄灭。 这一幕。看的四名祭司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这还是人吗?」 后方的苏祁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藤甲兵怕火,在他当初制造出来,就已经知道了,他再一次敢拿出藤甲,难道不会改进吗? 这一次的结果,还算可以。 第三百六十五章 活捉二元老 藤甲的防御力,在战场上是有目共睹,不仅耐砍,重量很轻,和铁制铠甲一比,好处太多。 但有个最致命的缺点,怕火。 这问题苏祁安在制造时,就考虑到了,只因当初势单力薄,身边没有能工巧匠,想要改进,凭他根本做不到。 而立足土城县,成立研发部后,藤甲的改进工作,一直是首要任务。 只不过想要制造防火的藤甲,可不是一件易事,哪怕是研发部的大批能工巧匠,耗费几个月,也没有合格的成品。 苏祁安并没有放弃,一直加大资金扶持,也幸亏他收缴了郡守和三祭司的钱银,这才有足够资金投入。 同时吸纳了流放交州的匠人,这其中就包括那位疯疯癫癫的雷匠头。 可别小瞧雷匠头,他擅长的除了建造各种建筑房屋涉及外,对藤甲的制造研发颇为精通 藤甲的变态防御,京都皇室自然耳闻,曾经命令工部官员,组织一批能工巧匠参与研发。 而雷匠头就是参与者之一,有皇室的支持,按理说藤甲的改进就算失败多次,只要坚持,必定会研发成功。 可惜的是,京都六部早就被两位皇子安插自己人手进去。 双方之间明争暗斗,在京都几乎不是什么秘密,而参与改进藤甲这项目,每年投钱不说,而且几年下来,一直没能看到效果。 渐渐的,这项目就被朝中的国公弹劾,指责工部在浪费皇室钱财。 为这事,朝堂上引发不小风波,最终无奈叫停了这项目。 至于参与的匠人,各自回到自己所属的部门。 这事是解决了,但私底下的抢人才刚开始,这些人虽然是下等平民,但终究参与过几年的改进藤甲,虽然最终失败,但有大量的经验。 这些匠人,还是有利用价值,京都的两位皇子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最终的结果,有的人识时务选择归顺,而像雷匠头这种不懂人情世故,只痴迷匠人技术的,那就是油盐不进。 对于这种人,两位皇子没有惯着,直接流放,算是老天厚爱,让苏祁安在交州碰到了他们。 有了他们的加入,藤甲的改进走上了正轨。 而雷匠头不愧是经验丰富者,在和苏祁安的日常探访交流中,苏祁安只是简单说了一句,是不是可以从编织工艺入手,以及可以尝试加入一些不易燃烧的材料。 就是这句话,直接点醒了雷匠头,很快制作了第一批改进型藤甲。 这批号改进型藤甲,编织工艺最大不同前者就是,编织中并没有紧密相连,相互间留下了缝隙,这些缝隙很小,几乎忽略不计,可以称作气孔。 藤甲的制作中,增加了一道桐油浸泡,藤甲的表面,又多了一层鱼皮,为的就是不易燃。 之前起火原因,就是因为编织不紧密,不留气孔,气流无法流动,一旦着火,只有被灼烧。 而这次改进,通过气孔气流流动,即便燃上火,表面有桐油,鱼皮的保护,想要整个被灼烧,除非是将整个人,丢进火堆里燃烧。 光凭射来的火箭,想要阻止他们,无疑痴心妄想。 改进型藤甲,能够大发神威,雷匠头等研发部的人,功不可没。 苏祁安或多或少,算是捡到了一批宝,没有雷匠头的帮助,苏祁安想要研发成功,没那么容易。 虽然研发成功,但制作的难度明显加大,哪怕是工厂区的人连轴转,到现在,勉强只能配备一个团的藤甲。 想要扩大生产,有些难度,毕竟,他管辖的人员,每一批人,都有各自安排任务,不可能全部投入到制作改进型藤甲中。 当然最重要的是,改进型藤甲属于高度机密项目,能够参与进来的,无不都是对苏祁安绝对忠诚可靠的。 一般人放进来,谁能保证不出纰漏,因此,先天性上,藤甲的制造规模就无法扩大。 这样的规模,目前够用,苏祁安不着急一时。 如今他这四千人,手中的兵器甲胄,几乎都换了一遍新。 人数不占有,那就在兵器装备上做文章,而效果,很明显。 一团的兵士,哪怕面前是满天火光,他们不畏死的,直冲而去。 面前甭管是精锐土著,还是寻常土著,只要一接触,最多不过十几息的功夫,撕裂防线。 无论多密集,阻挡他们的万人土著,远远看去,就像一张纸,被一团的兵士冲击的四分五裂,要不了多久,直接破碎。 后方,坐在轿床上的二元老,脸色还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却是出卖了他内心不安。 趁着还未突破防线,二元老身边的土著护卫,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后撤,准备逃跑。 对付藤甲兵,就得用火攻,如今火攻都没用,这群凉兵各个不畏死,在藤甲的加持下,别说万人了,哪怕在来万人,都不够砍的。 这时候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在二元老撤退时,为了给他争取阻拦时间,二元老下令,突袭两翼迅速回防。 毕竟,眼下什么战事,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和骑兵团激战的两翼土著,收到命令后,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执行命令。 留下三千人,剩下的人,尽可能的朝着冲击的藤甲兵冲去,想办法替二元老争取逃跑时间。 二元老的逃跑,自然逃不过苏勇的目光,他大喊一声,在他身后的藤甲兵,立刻冲上前,各个手持长戟,一举将面前的土著击杀后,顶着土著的尸体,朝着前方冲去。 这时候,苏勇一跃而起,一脚踩在长戟之上,借势猛的一跳,身体腾空朝着前方飞去。 等到快落地时,在他的脚下,又是多了十几根长戟,苏勇再度一跃,继续朝着前面凌空飞去。 每一次的落下,总有藤甲兵接应,苏勇以这种方式,十几个呼吸间,走了三四十丈。 与二元老的目标,越来越近,已不足百丈左右,如果继续放任下去,苏勇很可能会追上二元老。 四名祭司见状,齐齐高声大喊,「放箭,把他射下来,拦住他!」 四名祭司同时返身去救,但不知何处射来的暗箭所伤,紧接着藤甲兵上前,不得已与其激战。 此时,回过神来的土著,纷纷朝着半空放箭,但苏勇的身体就像一只灵活的猴子,箭矢射来,却无论都没伤到苏勇半分。 这幕看的几名祭司脸色铁青,其中一人勉强摆脱阻拦,大喊一声。 「一群废物,箭射不中,用刀、戟、狼牙棒,打也要给我打下来。」 听到这话,土著们一咬牙,不顾手中兵器是否会伤到同伴。 满天的兵器朝着苏勇扔了过去,别说这招还真有效。 在躲过飞来的刀剑,苏勇躲闪不及,手臂被狼牙棒砸中,身体一个不稳,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周围的精锐土著见状,立刻手持长戟,在众多土著掩护下,以最快的速度,逼近从半空中落下的苏勇。 手中的长戟猛的高举,说什么这次,也要将苏勇来个透心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后方的空气中,陡然响起十几道破风声。 精锐土著还未回过神来,十几根弩箭将他们射成筛子。 「苏勇,抓住绳子!」 大喊声响起,紧接着,后 方半空飞来一根长绳,苏勇下意识一抓,长绳用力,将苏勇的身体给拽了过来。 在即将落地之际,他的身体落在马背上,在他四周,一大群重甲骑兵呼啸而来。 苏勇回过神来,看着从身旁经过的二猛,说道,「猛子,你怎么来了,那些追兵了?难道他们突破了你的防线?」 二猛笑着道,「呵呵,想什么呢,区区三千人就想阻我,真当骑兵团是吃素的?放心,兄弟,骑兵团的人还在和土著激战,你这边我不放心,带着百骑重甲兵过来支援。」 「兄弟,这不是说话时候,快去追击二元老,这里交给兄弟了。」 苏勇重重点头,手持一杆长戟,骑着身下重装马,猛的朝着前方冲去。看書菈 四周的土著想阻拦,但被二猛身后的百骑重甲兵一个冲锋,给践踏成肉泥。 这就是重甲骑兵的实力,在冷兵器时代,只要火药没有大规模生产,形成热兵器,重甲骑兵就是绝对王者。 如果苏祁安手里有千骑重甲骑兵,眼前这万人土著,必定死伤惨重。 有了重装骑兵的掩护,眼前的所有阻碍,基本都被踩踏成肉泥。 视线那叫一个开阔,苏勇骑着马,快速突袭,二元老的轿床哪里能和高速的马相比。 眨眼间,双方距离不到三四十丈,随着接近,苏勇手中的长戟狠狠一甩。 长戟划破长空,直接射中轿床,擦着二元老的头发,狠狠贯穿后方靠背。 前方抬轿的一人身体洞穿,直接倒了下去,轿床不稳,直接跨了下来。 苏勇借着飞奔的大马,猛的一跃,直接跳进轿床中。 轿床内有些晃动,等到平静下来,苏勇手持匕首,已经死死抵在二元老的脖子上。 此时的苏勇如同猛兽,双眼散发着猩红,只要他愿意,二元老立刻会毙命。 「二元老,走一趟吧!」 第三百六十六章 替身 苏勇的匕首抵在二元老喉咙,只要他稍微用力,二元老必定毙命。 这次的任务是活捉二元老,让他这么死了,可不划算。 在苏勇的挟持下,二元老缓缓起身,从轿床中走了出来。 身边的几名护卫土著,脸色紧绷,看着被挟持的二元老,他们迟迟不敢上前,只是将苏勇围了上来。 「二元老,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了,我这人吧,要是被逼狠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明白,明白。」二元老连连点头。 随即对着四周的护卫土著大声道,「给本元老退下,传本元老之令,立刻停止攻击,全部后退,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行动,违令者斩。」 几名护卫土著,脸色变幻,最终转身而去。 二元老目光收回,说道,「本元老也按照你的话来办了,这位壮士你看你的刀,能不能稍微…」 「二元老,这才哪到哪,做事得有始有终,你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你的命就无大碍。」 苏勇一把提着二元老,朝着战场中间走去。 因为提前有护卫土著的命令传达,双方的激战很快停手。 虽然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不相信,但护卫土著是二元老的心腹,是绝对不敢乱传话。 在他们停止交手,开始后撤不久,便看到被挟持的二元老。 众人脸色大变,特别是四位祭司,虽然受了伤,但二元老被挟持,还是让他们神情紧张。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苏勇不知道被这些噬人目光杀了多少次。 对着苏勇丝毫不在意,只要二元老在他手里,量这些土著也不敢造次。 苏勇挟持着二元老,穿行走过土著军队,前方不到三十丈距离,苏祁安、二猛率人接应。 本来双方的战斗很激烈,但随着二元老被抓,导致土著军队不得不停止攻击,选择后撤。 土著军队的后撤,是苏祁安想看到的,他并没有趁着机会继续反扑。 虽然他手下的一团、骑兵团,更换了最新的兵器装备,但这一战,在人数上是处在劣势的。 实战练兵、打硬仗、恶仗,刚才的激战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实力,战损比是一比五,苏祁安这边伤亡一千,土著军队伤亡五千。 这便足够了,继续打下去不值得了,那就成了消耗战,违背了苏祁安练兵的初衷。 而且这一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活捉二元老,目的达成,在打下去,也没必要。 看着被拿下的二元老,苏祁安快步上前,拍了拍苏勇的肩膀,示意辛苦了。 随后二元老被移交几名兵士看管,苏祁安没有对二元老进行绑束。 将他带到一个桌子面前,示意坐下,在他身后,只有几名兵士。 苏祁安坐在二元老的对面,丝毫不担心二元老逃跑,以及身后不远处汇聚一起的土著军队袭击。 无论是谁,一旦有任何动作,苏祁安都有绝对信心,第一时间把二元老控制起来。 他与二元老之间,最多只有两尺距离,这种范围,要是让二元老逃了,那他这个东山侯,也就不用干了。 坐在苏祁安对面的二元老,相比较刚才的惊慌,现在明显淡定许多,他打量着苏祁安,随即道。 「苏侯爷真是有本事,这四千多人,就能将本元老的两万军队给击溃,并且将我活捉,这事传出去,苏侯爷的声望,在交州怕又要在上一层。」 二元老的夸赞,苏祁安不置可否,对着他不敢兴趣,直接道。 「二元老是否还记得,之前本侯所说,我想现在本侯应该有让二元老签订契 约书的本事吧。」 「那当然,苏侯今日的实力,让本元老大开眼界,让本元老签订契约书是有资格了。」 「那请吧。」 在苏祁安声音落下不久,身后,一名兵士上前,一张卷轴摊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大概的意思和苏祁安说的差不多,右下角,只要二元老签了字,按上手印,这契约书便生效了。 这种和平共处,不侵犯的契约,是有很大影响力的。 特别是签字者,身份越高,地位越崇高,一旦签了字,就容不得反悔。 倘若中途反悔,甚至撕毁契约书,那就给了对方一个光明正大攻打的机会。 因此,在签订时,签订者往往都会考虑很久,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签订的。 在祭司联盟的历史上,也就和李康签订过这东西,只是和李康签订的,多少带着一些不平等。 在某些事情上,要听从李康的命令,虽然很不爽,但奈何实力不济,的确不是李康的对手。 所以,这契约书在某种程度上,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耻辱。 和李康的契约书还未结束,这边又来了个苏祁安,哪怕和苏祁安签订的是比较平等的,但在二元老眼里,依旧是一个不舒服的刺。 他的目光从契约书上收回,看着对面的苏祁安,忽然道。 「苏侯有资格,有本事,但不好意思,本元老对契约书没签订的兴趣。」 「二元老,你是在耍人找死吗!」 这话一出,身后的苏勇脸色冰冷,怒声喝斥。 「二元老别以为你地位崇高,就能肆无忌惮,好啊,你不是嘴硬,那让我看看,你的嘴究竟有多硬。」. 身后的几名兵士立刻上前,一把将二元老控制,而后将他的手掌放在桌上。 苏勇的匕首一把插在桌上,距离二元老的手掌不过一寸距离。 可即便到了这时,二元老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脸色淡然,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二元老的前后变化,别说苏祁安了,就连苏勇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还是一个人吗?二元老什么性格,他们是不清楚,但他的一些手下还是了解的。 在他的一团中,有当地土著兵士,在未加入东山军前,曾有幸见过二元老。 在拜见二元老前,他们曾经被人告诫过二元老的一些忌讳和禁忌, 通过了解,他们能猜出二元老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情绪,即便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一副高人作派。 但他绝对不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如果是,在被苏勇拿下时,就不会吓的脸色苍白,一副惧怕的意思。 此时的二元老,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脸上忽然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内心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连忙大喊,「苏勇,快阻止他。」 「嘿嘿,晚了。」二元老露出狰狞笑容,下一刻,在众人震惊目光下,脑袋伸出,他的脖子直接碰到了桌子上的匕首。 匕首划过,鲜血喷溅,即便身后兵士立刻上前,死命堵住脖子的伤口,但依旧阻止不了血液的喷溅。 二元老脸色苍白,嘴巴张着,低沉含糊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传…令,所有…人,杀光…他们!」 说完这句话,二元老脑袋一栽,死去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二元老竟然如此有血性,直接自杀了。 这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苏祁安目光闪动,他总觉得眼下这事不简单。 但接下来没有时间给苏祁安去思考了,随着二元老的身死。 后方的土著军队可是亲眼目睹,下一刻,这些人立刻爆发出惊天般的怒吼。 那种声音,充斥着强烈的杀意,他们的眼睛通红,如同发狂的野兽。 二元老在他们心里,就是精神信仰,如今他们的精神信仰,死在他们面前,内心世界直接崩塌,如何不让他们发狂。 「杀了他们,替二元老报仇!」 铺天盖地的怒吼声汇聚一起,下一刻,这些土著军队,直接朝着苏祁安这边冲了过来。 那动静,完全就是不死不休。 「一团的,保护先生!」 「骑兵团集合,哪怕是死,绝不后退半步!」 苏勇、二猛立刻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发布命令。 身后的兵士,立刻行动起来,事情到了这一步,后悔已经没用了,对方发狂了,接下来只能一战了。 被保护在中间的苏祁安,眉头紧皱,这一幕是他绝对不想看到的。 哪怕歼灭了冲来的土著军队,他们的伤亡也不小,毕竟这些土著们已经发狂了,打下去没有意义。 战场突然发生的变化,不仅让苏祁安错愕,一直在后方看戏的苏凤玲,也是吓了一跳。 二元老的自杀,是她没想到的,但事情发生了,土著们已经发狂。 这种状态,硬拼绝对不会理智的,她没有犹豫,立刻带着手下龙卫,迅速增援。 很快来到苏祁安身边,开口道,「苏祁安你发什么愣啊,快走,所有人,听我命令,掩护我们撤退。」 苏凤玲看着一动不动,陷入沉思的苏祁安,无奈摇头,立刻下达命令,随即准备拉着苏祁安就走。 就在苏祁安的脚步走了约莫二三十步,忽然他直接挣脱了苏凤玲,轻声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下一刻,苏祁安原路返回,来到二元老的尸体前,目光打量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下一刻,他的双眼一凝。 手掌伸出,在二元老的脸上摸索,而后像似摸到什么东西,手掌用力,猛的一扯,一张人皮出现在苏祁安手中。 至于死去的二元老,却是换了模样,看着手中的人皮,苏祁安冷声道。 「不愧是个老狐狸,隐藏这么深,原来是个假的,还用上了替身,差点上当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天送二元老 拿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看着眼前不认识的人,苏祁安基本上是搞清楚了。 这个自杀的二元老是他的替身,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看着前方这些发狂土著就明白了。 二元老什么身份,土著中最高威望的人,不仅仅是领袖,更是精神信仰。 苏祁安将其抓获,这个替身,更准确说二元老早就预料到最坏结果。 估计早就跟替身传信,一旦被抓,立刻自杀,而一旦身亡,足以让围观的土著彻底癫狂。 毕竟,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二元老,是被苏祁安抓获的,就算是自杀,那也是苏祁安逼死的。 亲眼目睹后,都不用鼓动,这些土著都会不畏死的杀死苏祁安。 这种被怒火和杀意充斥的情绪下,这些土著爆发的战力,绝对成倍增加,哪怕手下东山军战力不弱。 毕竟是在冷兵器时代,人数多的终究还是会有优势,特别还是将他们心里的情绪给点燃。 即便苏祁安在掩护下逃了,一团和骑兵团一定会死伤惨重。 这就是二元老想看到的结果,哪怕土著们全军覆没,但能造成苏祁安手下兵士大量伤亡,这一战他们也不算输。 然后最为关键的就是战后,当他们将二元老的尸体待会元老城准备安葬,到时候真正的二元老会立刻现身。 在接着所谓神明力量,让他重新复活,不仅神化自己,甚至更近一步。 至于另外一半的土著军队,估计正在和陈到、宋彪激战。 他以替身在这,算是给另外一支攻城土著争取时间。 到时候苏祁安这边死伤惨重,无奈退守郡城,而另外一支土著军队说不定已经拿下了三祭司的地盘。 以替身之计,激发土著的战斗力,给东山军造成大量杀伤,另外一边,争取时间拿下三祭司地盘。 真可谓一石二鸟,二元老真不愧是老狐狸,如果不是苏祁安发现替身问题,恐怕还真猜不到这个老狐狸的计划。 猜出二元老的计划后,示意手下兵士,直接将二元老的尸体给狠狠的扔了出去。 更准确说,是扔在了双方正准备激战的中间战场。 二元老的尸体遭受侮辱,冲上来的土著心中更是愤怒不已,刚欲玩命,低沉的声音响起。 「都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二元老?」 四名祭司,不顾受伤的身体,在身旁人搀扶着上前,当他们目光扫过尸体面容,脸色一变。 虽然尸体脸上沾染了一些泥土,但并不妨碍他们识别二元老的样子。 这人穿着二元老的衣服,身材都是差不多,但唯独那张脸,却是一位中年人,一点都不像二元老。 「这是怎么回事?」四人目光闪动,有些吃惊。 显然二元老替身一事,连他手下最忠诚的几名祭司多未告知。 这事从头到尾,怕只有二元老一人知晓。 四名祭司丝毫不怀疑,苏祁安是否中途做了什么手脚,从二元老身亡,到尸体被扔出来。 苏祁安的一切动作,基本上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而且这之间的时间不超过半炷香,这么短的时间,当着无数人的面动手脚,根本不可能。 「姓苏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二元老在哪,是不是你把人藏起来了?将二元老交出来,要是被我们查出来,必定要你碎尸万段。」 四名祭司连忙发问,手下冲击的土著军队,在四名祭司的阻拦下,停止了进攻。 虽然他们很想替二元老报仇,但现在发现这样的事,他们能确定一点,二元老并未死,只是不 知道人在哪。 既然二元老没死,当务之急自然是找到二元老,至于杀了苏祁安,那也得放在一边。 四人的质问,苏祁安只是淡淡道,「哼哼,你们的二元老在哪,本侯还想问你们了。」 「本侯要是手里有二元老,还会在这里跟你们如此废话?」 「至于发生什么事,你们身为祭司,没有一点脑子吗?不知道自己被你们的二元老当枪使了。」 苏祁安说的很直白,更说的让人感到扎心,虽然四人都不愿承认,可眼下发生的事,不得不让他们认为苏祁安是对的。 他们的二元老怎么可能没有两把刷子,用替身让他们癫狂,去损耗东山军的实力,确实有些残忍。 但他们要是二元老,恐怕也会这么做,一切都以祭司联盟的利益优先,多死一些土著,哪怕是精锐土著,又算得了什么? 四名祭司很快想通了,他们和苏祁安保持着不到一丈的距离。 虽然知道二元老暂时未死,但他们这时候要是撤退,也不见容易的事。 双方刚才差点陷入生死战,虽然事情搞清楚了,暂时制止了战事的发生,但空气中的气氛却是紧绷。 这时候,但凡有一些异动,要么某一方忽然动手,接下来绝对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相比较四名祭司的神色紧张,苏祁安却是淡定的多,他目光看了一眼四名祭司,直接道。 「本侯现在没功夫和你们耗下去,本侯先撤了,你们好自为之,当然,要是皮痒想动手,本侯一定会奉陪。」 「传我命令,全军交替掩护撤退。」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看都未看眼前的土著,转身离去。 丝毫不担心,对面突然发动进攻,苏祁安这么做,有他的意图。 这一战,本就是为了二元老,如今二元老不在,死的是一个替身,在和这些土著军队纠缠,有什么意义。 苏祁安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侦查二元老踪迹,现在这么做,可能多半晚了,以二元老的精明,现在多半已经和大祭司、八祭司汇合了。 在去追,已经没戏了,与其这样,只能迅速转移。 如果继续干耗下去,一旦等到大祭司、八祭司与其汇合,苏祁安想走,怕走不了。 而在自己行动离开,苏祁安料定对方不敢动作。 之前的一战,已经打出了一团和骑兵团的实力,让这些土著产生了一些震慑。 如果真动手,他们必定要掂量,更重要的还有一个原因。 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的二元老,如今不见了,只是一个替身。 这让他们一下子,仿佛失去了主心骨,接下来如何行动,都不知道怎么做。ap. 苏祁安的果断离去,一下子让四名祭司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跟上去,会不会中了苏祁安的埋伏?如此果断,丝毫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仅仅凭着手中几千人马,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苏祁安的东山军,只有五六千人,可现在,三祭司那边的人,被大祭司、八祭司围困的一部分,如今眼前一部分。 全部加起来,粗略估计起码过万,这和了解到了,差了一倍。 而且谁能保证这一万人,又是苏祁安所有人马,要是前面又有埋伏,他们当如何? 四人目光交替闪动,最终达成了共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并不打算跟上去,发布相同命令,交替撤退,等到大祭司、八祭司的人马到齐再说。 要看着双方军队撤离,这次战事宣告结束,忽然,左边的黑暗中,响起一阵摩擦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是某种东西,被人拖在地面行走。 这种沉闷的摩擦声并未持续很久,随着脚步停止,下一刻,黑暗的半空中,直接飞出一道黑影。 那到黑影被人捆绑着,在众人的注视下,狠狠的砸在东山军的面前。 目光看去,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黑影不是别人,竟然是二元老。 只是此时的二元老,样子有些凄惨,被绳子绑着,一头白发披散,嘴里筛着一团布条,脸上和身上,有些伤痕。 虽然不致命,但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二元老脸色苍白,当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四名祭司,刚才还一脸萎靡的表情,瞬间激动起来。 身体扭动,不停挣扎着,嘴巴呜咽着,想说什么,但被筛了布条,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一会,左边黑暗中,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影出现。 它什么都没说,手掌伸出,示意把嘴里的布条拿掉。 距离近的兵士,在苏勇的指示下,上前,将二元老嘴巴布条拿掉。 拿掉的瞬间,二元老愤怒的声音响彻半空。 「都他娘的愣着干嘛,还不快来救我!眼睛长的出气的吗!」 「一群笨蛋,我是真的,不是替身,在不动手,我一定要大祭司革你们的职,贬为罪奴!」 就是这句话,一下子让愣神的四名祭司,迅速回过神来。 这是真正的二元老,常人都以为二元老是他们的领袖,贬职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殊不知,这权利,早就被二元老放权大祭司。 这事,只有他们八名祭司才知道,其余人哪怕是替身也不知。 在确定眼前这人是真正的二元老,身后土著想上前抢人,但一柄匕首却是十分精准的抵在了二元老的脖子上。 「有话好说,一切好商量,你们这群笨蛋,快退下!」 二元老连忙开口。 看着这幕,苏祁安内心一松,这才是他们认识的二元老。 第三百六十八章 栽了 当刀再一次架在二元老脖子,急促的声音响起,苏祁安内心才微微放松,他们能确定,这人才是真正的二元老。 别说苏祁安了,对面的四名祭司也已经确定了,但二元老却在苏祁安的手中。 如果刚才,他们反应快点,说不定就能将二元老抢回来,但这样的好运,不总有。 这事要是深究起来,也不能怪他们,二元老有替身这事,他们现在才知道,如果提前知晓,他们也有心理准备。 可惜,二元老太谨慎了,把所有人都骗了,现在不是懊恼时候,当务之急是将二元老救回来。 「苏祁安放了二元老,如果二元老有什么闪失,你承担不起!」一名祭司冷声道。 这人的威胁,苏祁安根本不在意,一把将二元老扶起来,拍了拍二元老的肩膀,示意手下兵士将其控制起来。 随即转身,对着左边的黑袍人拱了拱手道,「多谢阁下出手相助,如果阁下不弃,可以来土城县一坐,想要什么,或者要苏某做何事,只要不违背律法,苏某能做到的,一定竭力满足阁下。」 苏祁安的姿态放的很低,所说的话是发自肺腑,这次能够抓到二元老,这位突然现身的黑衣人,出的力最大。 没有这人出手,这次恐怕多半会让二元老逃脱,此人能够将真正的二元老抓获,说明这人一直在暗中行踪。 能够躲开层层侦查,并且识破替身,最终成功抓到二元老,这人绝对是个不得了的高手。 将二元老带来,直接交给他们,从目前来看,这人对苏祁安没有敌意。 这样的人,即便不能结交,也不要得罪。 苏祁安的发话,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提各种条件了,但这人却一语不发。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在苏祁安诧异的目光下,黑衣人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停留意思,十分果断。 仿佛它这次任务就是将二元老交给苏祁安,其他的,就和它没有任何关系。 苏祁安目光闪动,不知为何,对这人他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要他说出来,却有一时半会讲不清,虽然这人离开,但苏祁安上前一步,对着前方黑暗朗声道。 「只要阁下愿意,日后倘若有事请求苏某出手,大可来找苏某,苏某一定竭尽所能。」 对方一副大义样子,但苏祁安却不能失了礼数,自己的承诺一定要做的。 黑衣人离去不久,站在苏祁安身后的苏凤玲却是上前一步,在苏祁安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下一刻,六七百名龙卫,随着她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苏凤玲的离开,让苏祁安脸上带着几分苦笑,苏凤玲此举自然是为了探查这黑衣人的底细。 别说苏祁安对这人有着几分莫名的熟悉,就连苏凤玲都是如此。 这很大程度引起了苏凤玲的兴趣,因此和苏祁安嘱咐几句,就带人离去。 苏凤玲跟苏祁安叮嘱过了,对这人她自然有分寸,不会用强力,而是默默调查。 至于苏祁安这边,随着二元老被抓,苏凤玲相信苏祁安能够搞得定眼下一切。 有二元老在手,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别的不说,就苏祁安刚才冷落几名祭司的态度,丝毫不把四人放在眼里,当空气一样。 苏祁安也毫不惧怕,眼前的土著军队会发动攻击。 只要二元老在他手上一刻,眼前的这些人,就得受他的控制。 在目送黑衣人,苏凤玲离去后,苏祁安方才回过神来,看着一副老实样子的二元老,轻声道。 「二元老,这次我们可以签订契约书吧,希望这 次别又是替身,要真如此,那就好玩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祁安在说这句话时候,身旁的苏勇,一直把玩着手上的匕首。 匕首不断在二元老的眼前晃来晃去,吓的二元老脸色发白。 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连忙道,「苏侯爷说笑了,哪有什么替身,苏侯爷不是想签契约书嘛,老夫答应还不行。」 「就喜欢二元老这般快人快语,不过在签订前,还得麻烦二元老一件事,让你的这群手下,往后退一退,人太多,本侯有些吃不消,怕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伤到二元老那就不好了。」 「二元老脸色一变,随即转头,对着身后距离不远的土著军队大喊道。 「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跟这么近干嘛,是闲我死的不够快吗,所有人,立刻后撤十里,要是我出什么事,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这话一出,四名祭司只是无奈点头,随之下令,带领身后军队迅速后撤。 一直到看不到人影地方,苏祁安将准备好的卷轴拿了出来。 这次都不用苏祁安催促,二元老十分配合的在上面签了字,按下自己的手印。 有一说一,和之前那位死去的替身相比,现在的二元老,就是一副软骨头,没有半点硬气可讲。 可转念一想,这才是符合几名元老的性子,好不容易做到今天这位置。 换做谁也不可能说死就死,为了所谓的硬气,真死了,激起了身后土著军队的怒火,替他报了仇,那又怎样? 甭管他身前多么位高权重,只要人一死,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别看替身死的那么壮烈,那是被二元老洗脑,目的是要这群土著爆发自己的血性,以命搏命,达成自己的目标。 可替身要是换做他本人,二元老是一百个不愿意,别说他了,哪怕他手下的祭司都是如此。 可以各种布局,可一旦诱饵是自己,他们谁都不愿意。 惧怕死亡,恐惧死亡,这本就是人性。 二元老能够如此痛快签订契约书,也是没办法的事。 按照他的打算,在和二祭司分兵后,他早早的派出替身,和他换了方向。 替身带着回防军队支援,而他为了不引起发现,身边只带着十来名贴身心腹,从偏僻小路返回。. 这一切行动都很隐秘,如果顺利,他会安全回到元老城,苏祁安这边会被爆发血性的土著军队缠上,最终死伤惨重。 而后,在他一声令下,来个合围,直接把苏祁安给彻底收拾了。 这一切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都是按照他布置的局走。 眼看着快大功告成,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一位实力极其恐怖的黑衣人。 不仅识破了他的替身,并且一路尾随他,而后在他震惊目光下,一刀一个,干净利落的将他的心腹全部杀了。 最后把他打晕,绑了起来,硬生生拖着他,来到了山谷这边,把他交给苏祁安就走了。 这人二元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他能肯定此人百分百和苏祁安较好,甚至说不定就是苏祁安的人。 至于刚才苏祁安那副礼贤下士,八成就是故意演戏。 这人绝对是苏祁安的人,只是为了不引发注意。 这般实力豪强的高手,哪怕是二元老都没有见过。 他被说是老狐狸,但在二元老看来,这个苏祁安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手中有如此战力的军队,又有如此高手在旁,这样的人,不是老狐狸是什么。 二元老落在苏祁安身上,想要保住性命,只能乖乖配合。 卷轴上留下自己手印后,二元老目光闪动,笑着询问苏祁安。 「苏侯爷,你看这字也签了,侯爷能够按之前的规定,放我离去,我保证,这次离去,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 「三祭司的领地,本元老一定不会在提…」 「三祭司?有三祭司这人吗,郡城周边领地,不是一直所属本侯吗。」苏祁安打断二元老话,忽然道。 二元老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苏侯说得对,哪有什么三祭司,是本元老记错了,郡城周围领地本就属于苏侯的,还望苏侯大人有大量,能够遵守约定,老夫感激不尽。」 苏祁安拍了拍二元老的肩膀,笑着道,「欸,二元老既然如此有诚意,着实让本侯感动,这样吧,这次就算不打不相识,本侯做东,在郡城好好设宴款待二元老,放心,宴会结束,本侯一定让二元老安安稳稳的回到元老城。」 「苏侯,这…」二元老想要说什么,但被苏祁安直接制止,随即,在苏祁安的安排下,二元老和苏祁安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郡城驶去,集结的东山军护卫两侧。 哪怕经过土著军队,众人的脸色都十分淡定,只要二元老在手,无论怎样他们也不敢造次。 苏祁安之所以带着二元老,自然有他的用意。 契约书签订完成,苏祁安并不担心二元老会撕毁协议。 契约书的重要性,在交州就是信用的代名词,他们这边的战事是结束了,不代表其他地方结束了。 童战、陈到、宋彪三人,两处战事,估计现在打的激烈,真要放了二元老,他们就危险了。 现在的二元老,掌握在手上,还是有价值的。 等到三人安全撤离,回到郡城,苏祁安自然会按照约定,放了二元老。 苏祁安的打算,二元老如何不知,但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 谁让他落在苏祁安手里,为了保命,这次的脸差不多丢尽了。 二元老脸色复杂,叹气一声,没想到他终究栽在这位年轻侯爷手里。 第三百六十九章 落幕 二元老被抓获,苏祁安这边的战事,算是告一段落。 反观三祭司的领地,战事极其激烈。 在和二元老分兵后,二祭司带着手下两万人,几乎没有给宋彪、陈到喘息时间,率领土著军队猛攻三号城。 虽然留守的二团、三团竭力抵挡,但三号城墙终究有失,在坚持了有半个时辰后,三号城就被攻破。 城破瞬间,陈到、宋彪当机立断,立刻带人往后撤。 二祭司此时心头大喜,在攻打三号城时,他的伤亡还是比较重的,达到了三千之众。 但随着城破,三千的伤亡也是值得,二祭司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取消所谓预备队,全军铺展,猛攻四号城。 在二祭司的一阵猛攻下,四号城只花了不到两刻钟就被拿下。 一路突进的土著军队,那叫一个势如破竹,气势高涨,反观陈到、宋彪的军队,却是节节败退。 直接退到最后的五号城。 这五号城防御程度和四号城大差不差,接着这个气势,土著军队拿下,是时间早晚问题。 二祭司丝毫不担心对方会有什么埋伏,伏击,在他绝对兵力面对,面前还剩四千多人的凉兵,二祭司有绝对信心吃下。 随着一声令下,土著军队直奔五号城,一阵猛攻。 这次的猛攻,却让他们势头受挫。 前线军队竟然被出击的凉兵反杀了,这次攻打五号城,这群兵士,非但没有节节败退,反而爆发惊人战斗力。 除了被动防御外,更是出城迎敌,看样子之前的节节败退,是故意为之。 这一幕让二祭司有些诧异,但在他的意料之中,五号城是最后一城,一旦被拿下,这些人,只能被迫逃进郡城。 按照二元老和李康的协议,此次出征,只为三祭司领地,至于县城、郡城,绝对不会侵犯。 只要重新夺回三祭司领地,就是最佳桥头堡,郡城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打不打郡城,又算得了什么。 三祭司的领地,比所谓的郡城重要的多,这些固守五号城的兵士,现在爆发惊人战力又如何,终究是晚了。 二祭司有信心,最多给他一刻钟时间,五号城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眼看胜利的天平,朝着他们倾斜,忽然,一则消息从后方传来。 这消息并非是二元老被俘虏,而是他们占据的一号至四号城,竟然发生了***。 有些数目不等的土著集结,对他们占据的据点大肆破坏。 人数不断汇聚,大有朝着他们而来包夹之势。 这消息,让二祭司颇为震惊,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确认好几遍后,脸色逐渐阴沉。 他们重新夺回的三祭司领地,会有骚乱,二祭司有想过。 但绝对不可能有如此规模,据说此次汇聚的土著起码有上万人,这些人当中竟然不乏作战能力之人。. 这些人被叫做什么民兵,好似是苏祁安在自己领地组建的一支半军事化的兵种。 这些民兵下到乡村,上到县城,都有他们啊影子,可别小瞧这些人。 本身是当地人,对当地环境、路段十分熟悉,在给他们装备一些兵器,真的能给他们带来不小麻烦。 二祭司的脸色铁青,他气的不是这些土著民兵给他捣乱。 而是这些低贱土著,竟然会如此听苏祁安的话,敢组织反抗。 要知道苏祁安占据三祭司领地,最多一个月,一个月时间,就让本地土著如此听命,反抗元老,祭司。 这在之前是绝对不敢想象。 毕竟,他们被统治多年 ,脑子中对元老、祭司是有天生的惧怕。 可这个苏祁安,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把他们脑子中的惧怕不敢反抗的思想,给通通洗掉了。 连同废除自己家奴身份,一起烟消云散。 「哼,贱民就是贱民,真以为废除了奴籍,连主人都不认了?」 「传令下去,对这些闹事的民兵,有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既然敢反抗,就得出出血,付出代价。」 哪怕他的军队和五号城的东山军激战,但对待这些闹事,想在他背后捅刀的人,二祭司是不会放过的。 在他看来,所谓的民兵,无非就是被苏祁安给强制洗脑,真以为自己获得自由了。 对付这些人,只有去杀,放放血,这些垃圾民兵也就散了。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等到他讲五号城拿下,反手就能将闹事民兵解决。 这想法是好,但二祭司这次显然低估了他的对手。 在他命令行下达时,原本凭借地形优势,被动还击的东山军,不知是干嘛,就像吃了药一样。 在将攻城部队给击杀后,不等第二批攻城部队接近,城门打开,所有的兵士,一窝蜂的直奔进攻的土著军队。 这一幕,不仅把攻城的土著军队吓了一跳,就连远处的二祭司,都愣在原地。 有这么打仗的? 「他娘的,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先生的信了,兄弟们,冲啊,干他丫的。」 「哈哈,打爽了吧,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冲啊,活捉二祭司!」 东山军中,陡然响起震天般的吼叫,此时的众人双眼通红,胸中的火气不断释放,就像一群饿狼,只扑土著军队。 土著军队哪里见过这阵势,这还是刚才被他们追着打的东山军吗? 四五千爆发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他们,不等他们防御,冲上来的东山军,十分有组织的,立刻分散、穿插、合围。 把他们万人给包夹了,刚才还占据上风的一战,不到几个呼吸间,直接扭转。 这还不是最糟的,镇压后方闹事民兵一事,进展很不顺利。 这群民兵人数不光越打越多,最后竟然把他们压着打。 一时间,二祭司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看着前方陷入僵局,无法扯出来的土著军队,手中拿着后方民兵朝着他们包夹的军报,二祭司的内心跌落谷底。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这次的攻城是他上当了。 之所以如此顺利的打到第五城,为的就是能够在合适机会,来个前后伏击。 能够有如此计划的,除了苏祁安还能有谁。 二祭司目光闪动,双手紧握,似乎在做一个决定。 这次分兵,他是总指挥,已经向二元老打包票,拿不下五号城,提头来见。 现在,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就是鱼死网破,背水一战了。 哪怕是死,他也在死在进攻五号城的路上。 就在二祭司准备下令,全军做殊死一战时,有关二元老被俘虏的消息随之传来。 听闻消息,二祭司身体不稳,差点从马上摔落。 他目光死死盯着带信之人,反复确定了好几遍,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消息。 此次不仅是带着二元老被俘,同时二元老下令,二祭司放弃抵抗,束手就擒,等待他和苏祁安抵达,在做打算。 这消息,让二祭司嘴角抽搐,虽然他竭力平稳心神,但这种消息来的太过于荒谬,让人觉得不真实。 二祭司身体气的发抖,最终气急攻心,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 出,两眼瞬间被黑暗淹没。 众人惊呼,「二祭司、二祭司…」 二祭司的身体直接从马背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二祭司苏醒过来,已经是白天了。 此时的他躺在大帐内,身边有着几名服侍的心腹。 看着二祭司苏醒,心腹上前,不等二祭司询问,心腹便将二祭司昏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在二祭司昏迷不长,也就一夜,但这一夜发生的事,让许多人久久无法入睡。 在信传来不久,不光是土著军队停止攻击,就连即将把他们合围的东山军也停手了。 他们貌似也得到了差不多的消息,双方停手,土著军队的兵器装备被收缴,人员被东山军监控。 直到一刻钟后二元老、苏祁安而来。 二元老和苏祁安并没有说什么,和苏祁安进了郡城,貌似在谈话,商讨了半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聊的什么。 直到后半夜,二元老从郡城离开,随即集结军队立刻撤军。 经过半夜赶路,如今回到了元老城,唯一能知晓的是,二元老和苏祁安签订了互不侵犯契约,三祭司领地划分归属苏祁安,双方恩怨一笔勾销。 不仅如此,当晚的那一仗,就像没发生一样,各位祭司也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除了受伤昏迷的二祭司,暂时留在元老城,其余祭司全部回到各自领地。 听到这话,醒来的二祭司目光闪动,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开口道,「跟二元老通报一声,就说二祭司请求召见。」 心腹点头,刚起身离去,大帐外,一道声音响起,「传二元老令,如二祭司苏醒,速速来见。」 二祭司目光示意,心腹迅速出帐,不一会,二祭司起身,简单的收拾后,离开了大帐,跟随传话人,进了二元老的营帐。 二祭司在营帐待了有两刻钟左右,等到他出帐后,脸上虽然依旧是平静神色,但眉宇的担忧却是消散。 显然这次谈话,给二祭司解了不少惑。 第三百七十章 州牧的突然来访 二元老和苏祁安之间爆发的战事,经过那一夜后,就以和平收场落幕了。 消息传出,一时间让整个交州震动,特别是交州大小官员。 双方之间的战事,虽然没有任何人参和,但所有人都十分关注。 无论是二元老带兵连克三座号城,又或者是苏祁安深入敌后,孤军深入,大闹元老城。 这一战,都能看的出双方是真刀真枪的动手了,可在最后的山谷激战,苏祁安俘虏二元老后。 本以为苏祁安会趁此机会大肆敲诈,甚至可能直接把二元老杀了都不是没可能。 所有人都等待最后的战事发展,但让他们意外的是,苏祁安只是和二元老签订互不侵犯的契约书,就把二元老给放了。 而回到元老城的二元老,一点反应都没有,真的就默认苏祁安的提议,真的按照契约书上来做,承认苏祁安拥有三祭司领地,并且不在侵犯,双方和平共处。 这一幕让所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议论纷纷。 别说外人了,就连代郡守吴用,都是有些不解,二元老什么人,不说眦睚必报,但也绝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可偏偏就被苏祁安给说服了,看着吴用难以置信的表情,苏祁安笑着道。 「呵呵,这天下之人,无论是敌是友,终究逃不过一个利字,只要将权衡利弊跟对方说清楚,在许诺重利,哪怕先前打的不死不休,最终也会化干戈为玉帛。」 吴用点点头,苏祁安的前半句他多少能理解,别看二元老和他们打的这么凶,可实际上接触后,双方都知道。 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即便真的能够吃掉对方,本身也会元气大伤,这时候,在背后那些看戏的人,说不定就会当一次黄雀。 因此,哪怕战事打的再激烈,双方都不可能死斗。看書菈 但想要达如此云淡风轻的化解战事,这次苏祁安许下的重利必定不轻,吴用颇为好奇。 毕竟,二元老的地位身份在那里,被俘虏本就是一件极其丢面的事。 在云淡风轻,总要讨回一点面子,可最后他们都知道,二元老不仅没有把这事当回事,后面一切所做都按照契约书上行事。 就仿佛和他们的一战,从未有过。 吴用的好奇,苏祁安并没有给他解释,只是故作神秘一笑,「时候未到,太早点破,对后面的安排不利。」 吴用了然,苏祁安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吴用不再过问。 而接下来的事,就是这一战后,东山军伤亡人员安排。 这一战看似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但伤亡却不小,万余人的东山军,伤亡达到了三千左右。 其中绝大部分是陈到、宋彪守城的二三团,如果没有他们的竭力阻击,苏祁安也不可能有时间孤军深入。 一团和总部直属队伤亡不大,随着二元老被俘虏,他们这边的战事就结束了,陪大祭司、八祭司在林子中绕圈的直属队,在骑兵团的接应下,很快返回。 这一战不说元气大伤,但也是伤筋动骨,毕竟当中绝大部分是扩张的新兵。 虽然积极训练,但时间太短,在相互配合间,还是有些生疏。 虽然有些痛心,但谁都有第一战的时候,苏祁安已经传令下去,这一战要好好总结。 其实不光是这一战,他们的每一仗结束,不管是胜仗还是败仗,都要战后总结。 只有这样,在面对每一场仗时,才能游刃有余。 东山军伤亡三千人,同样对方土著军队死伤也不小。 足足有一万两千人,这种规模,已经达到整个东山军的数量。 苏祁安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造成对方万余人的伤亡,本就是预料之中,老实说苏祁安并不是太满意。 他的手中更新了部分新式兵器装备,对面的是依靠数量的土著军队。 即便当中有万人的精锐土著,但在苏祁安的眼里,这次战损比起码达到一比六,再不济一比五。 不是苏祁安狂妄,要求高,面对土著军队都只是一比四,如果哪天和李康的几万名正规州兵一战,又能达到一比几? 起码要有一比四的战损,才能真正有能力与李康的四万州兵一战。 李康的四万州兵,名义上是听大凉皇室调遣,可实际上,真要调这四万的州兵,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州兵,平常的开销维持,都是李康靠交州一州养活,不像其他各州州兵,靠着京都皇室发放的饷银。 说是州兵,实际上是李康的私兵还差不多,这也是李康能稳坐交州牧十几年的根本。 谁让皇室对地方的掌控越来越弱,这要是放在开国初年,交州也没有这个胆子,手握几万私兵。 李康什么心思,明眼人都清楚,只是眼下还没到撕破脸皮时候。 还得继续苟下去,默默发展才对。 在和吴用交代伤亡兵士安排后,苏祁安又随口问了一句。 「可有九殿下的消息?」 「回先生,九殿下在两个时辰前就传信来了,说让先生不要担心她的安危,殿下自由她的决断。」 听到这话,苏祁安只有无奈苦笑。 无论在郡城,还是土城县,九公主都有绝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权限,平常行动,不用跟苏祁安报备。 如果放在之前,苏祁安肯定会担心九公主的安危,但现在,不说别的,就凭她手中的龙卫,整个交州,谁能动的了她? 祭司联盟的人不行,李康也不行,更准确说是不敢。 倘若李康真敢动手,那他这交州牧怕是做到头了。 「九殿下这么说了,那就随她去吧,记住,还是得派出侦查人员,随时确定九殿下安全。」 「属下明白。」吴用道。 「看样子九公主对那人身份颇为好奇,不达目的不罢休啊,这样也好,有自己的事去做,这段时间我应该能够清净一些。」苏祁安心里嘀咕着。 就在苏祁安让吴用退下时,忽然,门外响起一道通报声。 「侯爷、郡守大人,州牧来访,已经入城了。」 这话一出,让二人有些发愣,特别是吴用,他的脸上变化,犹疑道。 「李康?这时候他怎么来了?」 「先生,要不我去会会他,看他是何目的?」吴用很快反应过来,询问道。 李康的忽然到来,着实让苏祁安有些吃惊,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亲自来,绝非好事。 苏祁安目光闪动,摇摇头,说道,「李康这次来,多半是为了见我,这时候你去,绝对会被他借此机会刁难,让人安排下去,你去迎接,就说本侯随后到。」 吴用点头,转身离去。 苏祁安闪动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甭管这次李康打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康的突然来访,在郡城引发不小的动静,谁都没想到堂堂一州州牧,竟然会不打招呼,直接来访。 这在交州历史上,比较少有,特别还是昨夜刚结束和二元老的战事,郡城虽然没有受到波及。 但城内的气氛,却很紧绷,李康的突然到来,无疑不是加剧这种紧绷气氛。 这次李康来到青城郡城,并没有带多少人,只是带着两队,约莫百十来人的 护卫队。 别看这些人人数少,但身上却是散发着浓浓的杀伐气息,一看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队伍行走在郡城中,李康坐在一辆巨大的马车内,目光转动,看着四周的街道,眼中闪动着些许的异色。 青城郡城他不是第一次来,苏祁安接手后,是第一次。 以往换郡守,郡城给他的感觉,没有任何变化,唯独这次,被苏祁安接手后,他明显察觉到郡城百姓的变化。 虽然中间街道,只有他的队伍在行走,四周的百姓早就躲的远远的。 但这些百姓,遇到他的队伍,竟然不跪,反而只是躬身弯腰。 这让李康有些不悦,这要是放在之前,这些卑贱的贱民,绝对从郡城大门,一直跪到他所走的每个地方。 李康眉头微皱,但他并不打算拿这些贱民开刀,他堂堂州牧,和这些垃圾见识,只能说是跌了他的身份。 而且他此行目的,可不是为了拿贱民去找茬。 李康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队伍的前方,吴用带着郡城中的大小官员,早早的等候多时。 看着李康的马车而来,都十分恭敬行礼,「下官拜见州牧大人,不知州牧大人此次而来,所谓何事。」 马车停下,李康依旧坐在车内,一动不动,看着幕帘前,吴用等一大批官员等候,李康沉默一会,淡淡的声音响起。 「怎么,本州来访管辖郡城,还要和你们通报?」 「下官不敢,州牧大人能来郡城,是下官的福气,只怕接待不周,让大人不喜。」吴用连忙解释着。 「嗯,这话说的不错,本州确实不喜,吴用,你可知罪!」 吴用一惊,虽然早就预料到李康会拿他发难,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吴用摇摇头,一脸疑惑道,「下官不知,还请州牧大人能点拨,下官所犯何罪?」 「哼哼,还敢顶嘴,吴用,我看你这个代郡守当久了,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来人,给本州把他们一举拿下!等事后再做发落。」 第三百七十一章 归顺? 得到命令的手下护卫,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就要将吴用等一众官员拿下。 李康的突然下令动手,是吴用没想到的,他刚才的表现,绝对没有半分冲撞的意思,起码表现中规中矩。 但李康一上来就动手,吴用立刻想到了什么,表面是拿他们,实际上是要给背后的苏祁安一个下马威。 这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给本侯住手!」 在吴用的后面,一队东山军迈着沉重步伐而来。 兵士立刻分散,站在吴用等人面前,和李康的护卫形成对峙。 紧接着,苏祁安从兵士中走来,抬头脸色平静的看着前方马车。 并未行礼,只是拱了拱手道,「州牧大人突然来访,让本侯意外,但吴用他们貌似并未做错什么,州牧大人说拿人就拿人,有些过分吧,我想听听州牧大人给个说法。」 换做其他人,是断然不敢这么和李康说话的,但苏祁安却有这资格。 论文他有举人功名,论武他有侯爵爵位,大凉侯爷,除了当今陛下以及皇室子弟外,要行跪拜, 其他的无论是权贵国公,又或是地方州牧,最多行礼。 苏祁安之所以不行礼,李康比谁都清楚,苏祁安除了有功名、爵位,他身上还有第三个身份,皇族身份。 这是得到陛下认可的,虽然苏祁安来到交州偏僻之地,所谓生死皇室不会插手,但皇族身份摆在那里。 平时客气,苏祁安或许会装一下,可一旦惹到他不悦,就没那么简单。 苏祁安的质问,李康并不慌张,他沉默一会,冷冷道。 「苏侯想知道原因,本州自然会告知,吴用身为一郡的代郡守,对下百姓管教不严,遇本州不跪,按照大凉律法,平民遇官必须跪拜。」 「可吴用他做的什么?看看这些平民,对本州如此轻视,本州拿下他,治他个不敬上官,对下管教不严罪名,这没错吧,这就是本州给苏侯的解释。」 李康很淡然,显然他是有备而来,苏祁安点点头说道,「州牧大人说的有道理,按照律法平民见官必须跪拜,但郡城之地,本侯同样有管辖权。」 「这事说到底,是本侯管理疏忽,在这里本侯替吴用等人,向州牧大人赔罪。」 李康目光闪动,刚想点头继续说什么,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这事本侯建议还是跟九殿下报备为好,毕竟,见官不行跪拜,九殿下是同意的,九殿下向郡城百姓承诺过,今后,除了陛下和皇室子弟,其余官员,无论大小,只用行礼,无须跪拜。」 「既然州牧大人觉得这事是很严重的事,还请州牧大人跟九殿下说下,毕竟只有州牧大人对这事持反对意见,想和皇室子弟享受同样的待遇,平起平坐,九殿下要是怪罪下来,我想州牧大人一定能妥善解决。」 「苏侯爷,你信口雌黄,本州什么时候说过,想与皇室子弟平起平坐,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李康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口,苏祁安给他按的罪名比他给吴用上的还要大,就差没将谋反给明说了。 他要是不辩解,谁知道苏祁安会不会继续在这里胡说八道。 「哦,本侯血口喷人?刚才明明是州牧大人说要按照大凉律法来,那就一切按照律法行事,哪怕九殿下开的金口,也大不过律法是吧。」 「各位,州牧大人执意要我等行跪拜,那咱们就成全州牧的心愿,一切按照律法来,哪怕皇室子弟,甚至陛下来了,也得按照律法行事。」 「反正有州牧大人在背后撑腰,毕竟谁不知道,交州地界,州牧最大,各位,行跪拜礼吧。」 苏祁安的这 一通说辞,明显是要把事情越搞越大,直接让坐在车上的李康冲了出来。 看着四周跟随苏祁安,即将对他行跪拜礼的众人,他连忙大喊一声。 「等等!都给本州停下,不许跪。」 苏祁安身体一滞,脸上带着不解神色看着李康,问道,「怎么州牧大人,又想玩新的花样吗?」 「够了,苏侯这事是本州不对,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让这些人散了吧,本州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治罪的,而是有要事协商。」 此时的李康,脸色气的那叫一阵白、一阵青。 他不是没有想过苏祁安会给他下套,这次给的套真的不下则已,一下吓死人。 他是什么话都敢说,一个小小的跪拜礼,差点让他说成自己要造反,做交州霸主,割据一方,是真把他放在火上烤。 虽然这事,事实是也大差不差,但私底下默认和放在台面来说,性质完全不一样。 不是李康野心不够大,而是他实力还不足以支撑他将默认的事实,放在台面上说。 别说他了,其他各州的一些野心勃勃的州牧,不也一样,有些事还得听从大凉皇室命令。 是真不敢直接摆在台面上造反,苏凉皇室式微,但好歹统治三百年。 这时候,就算有野心,但谁也不敢冒头,时机还不成熟。 所有事都得私底下进行,可这个苏祁安倒好,丝毫不怕将事闹大。 郡城这地界,在他掌控中,这些贱民还不得听他命令行事。 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真的放任苏祁安对他不断诋毁,将事情做实。 信不信,不出几日时间,有关弹劾他的折子,绝对像雪花一样,满满当当的放在苏玄庸的龙案上。 这个苏祁安就是个大坑,一个不好,就会落入他设下的坑中。 「哦,原来州牧大人这次来,是有事啊,来来来,这边请。」 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身边人散去,一人在前方带路。 李康脸色煞白,嘴角抽搐,心里将苏祁安骂了一万遍,苏祁安这演技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 他可不信苏祁安不知他来访郡城目的,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谁知道结结实实的掉进苏祁安的坑里。 在苏祁安的带领下,李康来到了郡府,推开府门,除了李康,他身后的护卫,全部都在外面。 对着规矩,李康并没有多说什么,十分淡定的一人跟着苏祁安进了郡府。 他丝毫不担心苏祁安在府内对他做什么,他好歹是一州州牧,光明正大来访,这时候,苏祁安要是敢做一些对他不利的事,无疑是最愚蠢的下策。 一路跟随苏祁安进了府,如此的郡府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就连最为气派的中庭殿宇都被拆的干干净净。 穿过中间的府衙,后面就是会客的一些厢房。 李康随着苏祁安进了房,二人刚一坐下,连茶水都未倒完,苏祁安直接道。 「州牧大人不亲自来,又在这时候来访郡城,不用绕圈子了,州牧想说什么,还请明说。」 苏祁安这般转化迅速的性格,还真是让李康捉摸不透。 既然苏祁安如此直白,李康不打算隐瞒了,打算实说了。 「苏侯如此快人快语,本州喜欢,这次本州前来,目的只有一个,是想让苏侯归顺本州。」 李康的这番话,让苏祁安一愣,他抬头目光看着李康,忽然笑着道。 「州牧的心还真大啊,一开口就想让本侯归顺你?州牧难道不知道本侯可是皇族子弟,让皇族子弟归顺,不知大人有这能力?」 「本州倘 若有让皇族归顺的能力,怕也不会局限交州了,苏侯虽然贵为皇族子弟,但据本州了解,苏侯的皇族身份也就充当门面,和皇室子弟相比,毫无可比性,在皇族成员中,苏侯多半只是个边缘人物。」 「皇室对苏侯如此看轻,是皇室的损失,在本州眼里,苏侯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侯来交州有一年左右,无论是大小祭司、青城郡守、二元老,苏侯都是游刃有余,这样的人才,本州相当赏识。」 「我想苏侯的心思,应该远不止小小的青城郡吧,只要苏侯能够归顺,本州首先能保证,苏侯由三等侯升至二等侯。」 「甚至还可以将五郡在划分一郡,给苏侯管辖。」 「先升爵位,在给地盘,州牧大人还真是大手笔啊。」 「不过我想得到这些,本侯应该也要付出什么吧,这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呵呵,本州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放心,苏侯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只需要将苏侯的东山军调往交州六郡,至于苏侯的兵力,本州会重新调两万的州兵,归苏侯管辖。」 说完,李康并不着急苏祁安答复,喝着茶,耐心等待。 李康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丰厚了,升爵位什么的是其次,主要是地盘扩大,直接坐拥两郡,占据交州六郡的三分之一。 实力仅次于李康都不为过,至于祭司联盟所谓广大地盘,可不是交州六郡可比的。 交州六郡地盘是小,但确实交州最繁华、人口最多,城镇发展最好的地方。 想想看李康,只需占据交州六郡,便可以掌控整个交州,影响祭司联盟。 这一下划给苏祁安两郡,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大好事。 对其他人来说,是天上掉馅饼,但对苏祁安来说,别说两郡,哪怕是整个六郡,苏祁安都不稀罕。 要怪就怪李康将主意,打在东山军身上。 东山军不仅是苏祁安发展的保障,更是他的命根,别说李康了,哪怕是皇室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东山军。 第三百七十二章 复杂的州使 「州牧大人真是大手笔啊,说割舍一郡,便割舍一郡,倘若苏某要两郡、三郡,州牧大人都会同意吧。」 苏祁安的这番话,李康笑着道,「呵呵,苏侯想多大地盘,就得取决苏侯付出的价值,毕竟,一切的交易,都建立在等价交换上,这个道理苏侯应该比本州更清楚。」 「那是自然,不过州牧大人想要以一郡之地,换本侯手中的东山军,以及归属,本侯只想说一句,州牧大人你配吗!」 刚才还一副笑脸模样的李康,脸色立刻就变了,「什…什么?」 他下意识开口,双眼死死看着苏祁安,显然没想到苏祁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根本没有一点尊重,双方刚才的和善谈话,现在看来,不过是苏祁安故意对他的洗刷。 「州牧大人要是听不明白,本侯可以在说一遍,想要本侯归属,州牧你没这资格。」 「本侯的心思没那么大,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至于别的什么,和本侯无关,本侯也不想了解,所以,这次州牧想要的,怕要空手而归。」 李康脸色变化,明显是被苏祁安刚才的话给气到了,但他的情绪忍耐可以,一直没有爆发,双手紧握。 喘息着,约莫片刻,李康紧握的手掌松开,脸色恢复平静,轻声道。 「好,既然苏侯如此有傲气,本州就不再为难,不过有句话还请苏侯记住,别以为坐拥一郡之地,就真的认为可以在交州肆无忌惮,有些时候还得低调些,否则哪天船翻了淹死了,还得别人收尸呢。」 李康的威胁,不言而喻,但苏祁安没有动怒的意思,轻声道,「州牧这话,本侯收下了,同样的,这话原封不动送给州牧,希望州牧大人切记切记,有时候翻船的,很可能是像州牧你这样的大船,送客!」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抬了下手,示意请人了。 有些话已经带给苏祁安,苏祁安是典型的油盐不进,李康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当即起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他堂堂州牧,交州无论任何官员、祭司,甚至是元老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 但今天却在苏祁安这里吃瘪了,如果不是因为忌惮苏祁安的皇族身份,以及九殿下在此,以李康的性子,怕早就将苏祁安的地盘给掀了。 这次到访,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闭门羹,双方虽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关系已经进一步恶化了。 这次李康来访,之所以想招募苏祁安,全是因为前几天,苏祁安和二元老之间的战事给闹的。 五万的土著军队,在二元老的带领下,非但没有拿下苏祁安,甚至还成了俘虏,成了俘虏也就算了,最终跟苏祁安签订了契约书。 双方遵守承诺,此后互不侵犯,看似这条件不算什么,但在交州,这么多年,元老们,签订这种契约书的,也只有他一人。 如今加上苏祁安,李康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的。 本来以为可以趁着双方大战,来个渔翁之利,没想到最后,这两狐狸竟然给他们来这一套,他们和平共处,不用想,就能猜到,双方之间,私底下一定达成了某种共识,甚至是合作。 这就有点危险了,虽然州使之前跟他讲过虫子与鸟的事。 但这虫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李康会觉得苏祁安这虫子,迟早会发展到威胁自己地位时候。 因此,为了探探底,李康直接来个不亲自来,结果也看到了,李康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这次吃了一个亏,但更证实了李康这次前来的必要性。 双方的协商不欢而散,李康并不恼怒,这 样更给他回去后,对苏祁安有了新的调整安排,在像之前放纵,是绝对不可能。 李康离开郡府,带着收下的护卫队,径直离去,没有在郡城逗留,更没有在以城中平民生事,不一会,就离开了青城郡城。 这一幕,全被吴用看在眼里,目送李康离去,吴用转身走进了郡府。 见到苏祁安后,吴用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双方之间的谈话,定是不欢而散。 不等吴用开口,苏祁安将他和李康的谈话,一一告知。 吴用脸色变化,虽然有了准备,但没想到李康这次前来,竟然想让苏祁安主动归顺? 不过从另外一方面看,能让李康动了归属心思,只能说明苏祁安目前的实力,多少有威胁到李康地位的时候。 否则,按照李康的性子,早就派兵动手,强行归顺,不可能亲自跑一趟,和苏祁安交易。 吴用目光闪动,说道,「先生,李康这次不欢而散,回去后,一定会发挥自己实力,让人来打压先生,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何不趁着现在,我们派兵拦截,将李康给拿下…」 吴用的这提议,很大胆,但要是实施,并非不可能,但苏祁安却拒绝了。 他摇摇头道,「我和李康虽然不欢而散,但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皮,如果真撕破脸皮,我也不会放他离去。」 「而且他的离开,真以为只带了百十来人的护卫?如果我们派兵动手,估计正中他下怀,直接接机发难,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和他对抗。」 「我们不是李康的对手,同样的,李康对本侯很忌惮,本侯好歹是皇族成员,他想拿下本侯,总得有出兵的理由,本侯来交州一年多,他怕是一直在等待本侯犯错,可惜他拿不到本侯的把柄。」 「至于打压,无非和青城郡守玩的差不多,断掉青城郡对外一切联系,要么就让游走其他各郡的土匪前来骚扰,再不济花重金请刺客刺杀。」 「这些,对本侯来说,不足为虑,只要李康未正式派兵出征,其他的不过是小偷小摸罢了。」 吴用点头,对着苏祁安拱了拱手,连忙道,「原来如此,是属下考虑不周,属下受教了。」 「对于李康,为了谨慎起见,让童战带人去侦查侦查,而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应该放在管理整个青城郡,为后面出兵打下保障基础。」 吴用目光闪动,眼中带着些许敬佩,这次是他有些目光短浅了,没有苏祁安想的深远。 想想也是,只要李康不带兵出征,其他的阴谋诡计,对他们来讲,不过是小偷小摸。 只要好好将青城郡经营好,强大的不止是东山军,而是每个郡中百姓,所有百姓都是真正的受益者。 「属下明白了,一切按照先生意思去办。」吴用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反观李康这边,在离开郡城约莫十来里左右,经过一片林子时,忽然,一队斥候从林子中走了出来。 下马,对着李康乘坐的马车跪拜行礼道,「禀报大人,沿途所过,我等并未发现郡城有任何出兵动静。」 李康点了点头,目光闪动,这次他有些小看苏祁安了,没想到这人竟然没上当,要是换做一般人,多半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派兵埋伏了。 李康离开郡城,中途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为了拿自己做饵,想引苏祁安出兵伏击,这样一来,他就有出兵的把柄了。 在前方的这片林子中,可是藏着一万名随时待命的州兵,只是这次可惜了。 听着手下斥候汇报,李康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只是跪下的斥候并未离开,李康眉头微皱,低声道,「还有何事?」 「回大人,州使大人也来了,在林子中等待了半个时辰,希望得到大人的召见。 州使的到来,让李康有些诧异,这次来访郡城去做苏祁安,他并没有跟州使商量。 并非是不信任州使,而是州使之前对苏祁安的放纵政策,到现在让李康已经有些不满了。看書菈 这种放纵带来的危害,今天通过和苏祁安一见,李康已经十分清楚。 这次回州城,他就打算调整这种放纵策略,开始对苏祁安实施高压政策。 这次州使的忽然赶来,李康已经能够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李康并没有拒绝一见,挥了挥手,示意州使前来。 斥候得到消息,立刻转身离去,不一会,林子中州使的身影出现,在李康的允许下,上了马车。 州使在李康的马车里待的时间比较长,约莫有半个时辰,谁都不知道这次他们谈话内容,但两侧心腹护卫,却明显能够感受到从马车内,传出些许争吵。 这种争吵是罕见的,李康和州使共事也有十多年,期间虽然有争执,但绝对没到这种争吵地步。 显然,双方之间的分歧到了很严重地步,这种争吵持续时间不长,过了一会,车内又逐渐平静下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州使恭敬的从马车中离开,车轮转动,马车伴随者心腹护卫,随之消失在林子中。 原地只留下州使和几名心腹,看着马车消失,州使还未开口,他身后保护他的几名心腹,却是道。 「州使大人,看来这次计划进展不顺啊,咱们这位州牧似乎对你不信任了,你看要不要提前撤出,毕竟我们的计划快完成大半了,接下来怎么发展,就看李康和苏祁安的对决了。」 「你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否则我们在殿下那边不好交代。」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年后 心腹的担忧,州使并未在意,他摆了摆手道,「无妨,凭我和李康十多年交情,还不至于因为我替苏祁安讲话,对我不信任,最多不满罢了。」 「而且我所说的,也并不全是站在苏祁安这里,同样有现实打算,李康这时候想对苏祁安出手,难度很大,计划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了最后的稳妥,暂时本使还不能离开。」 心腹无奈点头,有些不解道,「我真不明白,州使你在交州多年,好不容易扶持了一个李康,眼看事情可成,殿下偏偏放弃了李康,转头让你协助苏祁安,这…」 心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州使一个眼神制止,「不想死的话,这样的话最好少说,殿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去做就行。」 「我们的协助只是协助,这苏祁安最终能否击败李康,上位交州,还得看他有没有本事,李康经营交州多年,多少人想扳倒他,想拿下他,没那么容易。」 「如果苏祁安败了,正好可以顺应局势,继续扶持李康,倘若李康败了,苏祁安上位,对殿下也有交代,无论谁胜谁负,对我们而言,都没有损失。」 「好了,你们这段时间低调一些,随时等候本使传唤,一切静观其变。」 心腹被州使这么一点,皆是重重点头,知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 心腹沉默一会,将心里最后一个疑惑问了出来,「大人,我们静观其变,如果苏祁安迟迟不动手,一直默默发展,弄个四五年,殿下那边应该也等不及,到时候怕会怪罪与我等。」 心腹们的这种担忧,州使丝毫不慌,他说道,「放心吧,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以我对苏祁安的了解,长则一年,断则半载,苏祁安一定会动手向李康宣战。」 「即便苏祁安足够隐忍,李康也绝对不会给几年时间发展,尾大不除不是李康的作风,接下来按照计划行事。」 「我等明白。」心腹们点头,下一刻,跟随州使,消失在林子中。 李康的突然来访,败兴而归,苏祁安丝毫不在意,唯一就是给他一个警醒,让整个青城郡大小官员做好准备。 安排在郡下几县的兵士巡逻,防止出现一些骚乱。 而青城郡四周边界,除了有巡逻兵士,靠近边界的附近村子,同样有大批的民兵巡视,村与村之间,早就建好了相互的联络驿站。 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向上反馈,只有保证内部环境安全,才能真正的长治久安。 至于切断青城郡的对外一切联系,苏祁安早就做好准备。 像这种切断联系,早在苏祁安管理土城县时,就已经经历过一次。 苏祁安靠着自给自足,自力更生,打破了这种围困。 如今,整个郡都在苏祁安的手里,整个郡的人口加起来,起码有五六十万人。 这些人要是合理的运用起来,青城郡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几乎是想到了,就去干。 随着苏祁安的一道道的命令发出,整个郡内的百姓,全部都动了起来。 按照一层层划分下来的任务计划,道路翻新、修建房屋、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工程、各类工厂区、商铺区相继开工。 之前只是一个土城县,要么加上一个郡城,如今,整个青城郡的百姓都动员起来。 从高空看去,青城郡上到郡城,下到乡镇村,都是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这一幕,在青城郡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能够调动全郡百姓的积极,恐怕除了苏祁安,找不出第二个。 他们能如此听话,除了一方面苏祁安这位青城郡之主的带头作用外,更重要 的是,做这些事,为的不是什么权贵豪门老爷,而是自己。 只有自己居住的环境变好,他们住的地方,生活的地方,也会越来越好。 在这一项项的劳作中,每个月都有劳模被评选,劳模不仅仅是一种肯定自己价值的荣誉,更是一种全民崇拜的精神象征。 那种从心里得到满足,尊重的感觉,绝对不是靠着简单的物质,就能代替的,不客气的说,青城郡中,谁家要是能评上劳模,是整个乡镇,县的骄傲。 现在,整个青城郡百姓都知道,能够被评上劳模,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在被权贵豪门,视为低贱职业的工种,在青城郡是独一份的香饽饽存在。 随着劳模的名头越来越响,在青城郡,甚至能够看到,一些豪门子弟,竟然愿意下到基层,做着他们之前看不起的职业。 豪门子弟的这种做法,无论是为了虚荣,还是发自真心的,苏祁安都不会打压嘲讽,相反还会积极赞扬。 通过劳作,要让整个郡的百姓都明白一个道理,建设青城郡,为的都是自己,这是自己的家园。 家园发展好了,自己的生活才会真正变好,至于郡中那些心怀不轨,想搞破坏的,以及一些懒汉的,苏祁安不会客气。 先是集中教育,教育不行,直接赶出青城郡。 在这种信念感的加持下,上到大小官员,下到平民百姓,都被这种信念感染,都是全身心投入到建设青城郡的劳作中。 就在青城郡百姓,在苏祁安的带领下,干的热火朝天时,回到州城的李康,他的报复也来了。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以为了修缮通往其他各郡的官道为由,直接把青城郡给封了起来,也就是切断对外联系。 在修路期间,时不时会有一些无业流民,甚至是土匪,会暗中潜入青城郡,搞搞破坏。 这些苏祁安早有应对之法,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只要能够稳住青城郡的安稳,这些小打小闹,苏祁安暂时放在一边。 他现在的重心,全部放在发展青城郡的心思上。 往后的日子,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摩擦爆发,但总会有一些小的骚扰,在不断渗透。 渗透多少就抓多少,双方就这样一来二往,反复行动,一晃,春去秋来,冬去暑往,一年的时间过去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今日的青城郡来说,是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整个青城郡,郡城通往下属各县、镇、乡的道路完成率,达到八成。 所属七县,每一县都有一座大型的水利工程,新开垦的荒地面积,达到了两个县的面积规模。 新的一年收获的粮食,每一县起码是两万石,今年一整年,青城郡粮食达到惊人的十八万石。 这是青城郡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收成,超过历届最高丰收年,还要多八万石。 隔壁的产粮大郡杨柳郡,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八万石。 双方是有不小差距,但比往年动不动超二十万的差距,如今一年时间缩小了一倍有余。 这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一年的辛苦付出,如今看到了回报。 青城郡的百姓,无一例外全都充斥在浓浓的兴奋中。 在苏祁安的带领下,也只有苏祁安向他们承诺做到了,有付出就有回报。 这一年的辛苦,让每个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盼头。 所有的人,都在为今年的丰收忙碌着,身为最高当权者的苏祁安,却在一旁听着吴用的汇报。 吴用汇报的是青城郡一年,被切断外界联系后,各县呈上来的边界渗 透爆发骚乱的情况。 虽然苏祁安有应对之法,但这种方法不过是缓急之策,时间长了,总会出些事。 谁能想到,李康这次的手段这么狠,足足封了青城郡一年时间。 也幸亏苏祁安以身作则,带着全郡百姓自力更生,这一年下来,日子算过的去。 但想扩大发展,终究要对外发展,而且这时候,有一事让吴用颇为不满。 在他们新的一年丰收日,州城早早的派出征粮官,并且发话了,每一县征粮一万石,七县七万石,加上郡城额外出三万,一共十万石。 直接占据今年粮食六成以上,如果不是苏祁安制止,吴用早就跟征粮官打起来了。 这些人真不叫东西,这叫征粮,这叫抢,平白无故被封一年,这时候看他们收成好了,下来抢粮,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对于吴用的埋怨,苏祁安并未说什么,看着呈上来的政报。 忽然问道,「东山军的训练情况如何?各县民兵的兵器装备更新达到多少。」 这莫名的话,让吴用有些懵,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一年的训练,东山军实力基本上达到巅峰战力,各县民兵的兵器装备更换,约莫七成左右。」 民兵的兵器装备,用的不是最新型式,而是从东山军手中接过的旧装备。 哪怕是旧装备,也比土著军队的精锐强上不少。 苏祁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十万石粮食给他们,但能不能运回州城,就看他们有没有那命。」 「同时知会下去,让东山军、各县民兵做好一级战斗警备。」 「好的,我这就去办…什么!先生一级战斗警备?」 吴用刚下意识点头,忽然他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脸上写满震惊。 一级战斗警备,意味着全军出动,要打大仗的准备。 这一仗不亚于一年前和二元老五万大军一战,甚至更甚。 苏祁安这么做,难道是做好和李康开战的准备? 吴用脸色变幻,他没有惧怕,更多的反而是浓浓的兴奋。 第三百七十四章 狂妄的征粮官 苏祁安下达的命令,让吴用颇为兴奋,这一年的时间,整个郡发展翻天覆地,可以说是如火如荼。 但被外界切断了一切联系,这种滋味可不好受,他们能在一年时间,发展到如此,全靠自己的辛苦,一点一点的干出来的。 李康他们这些人,除了打压就是打压,没有给予一点帮助。 辛苦了一年,好不容易等来了丰收,李康某又派人恶意收粮,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伤害。 如今的他们,整体实力并不比李康要强,但也绝对不是任由李康恶意欺辱的。 这次苏祁安下达的命令,无疑是给他们一种反击的信号。 忍耐了一年,终于让他们等到了,这如何不让吴用兴奋。. 就在吴用转身离去,开始积极备战,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吴用,克制一点,现在还不是大战时候,即便要战,也不是我们主动挑起战端。」 「那先生的意思是?」吴用目光转动。 「这一年的忍耐,也算是磨炼了我们的意志,现在还未到大战时机,不过也快了,接下来咱们要等一个合适契机,李康不是对我们打压吗,那这次咱们就拿征粮官开刀,让李康看看,这青城郡究竟谁说了算。」 「想来就来,就走就走,在青城郡,可没这好事。」 吴用是聪明人,明白了苏祁安的意思,和李康的对峙一年,他们被打压,但绝对不能主动挑起战端。 如果他们主动反击,绝对中了李康的套,战端不能挑起,但却可以适当收取利息。 青城郡是交州六郡之一,但别忘了,更掌权者是苏祁安,如果还当青城郡是之前青城郡守、三祭司在时,可以随意欺辱,随意打压,终究会吃亏。 这次的利息,就从征粮官开始。 吴用理解苏祁安用意,转身离去。 此时,在郡城的中间广场,两名征粮官带着约莫五百名州兵,入驻郡城。 看着面前,一车车摆满的粮食,两名征粮官的眼里,那叫一个眼冒金光。 六郡的政粮,也就除了杨柳郡这种产粮大郡外,其他五郡哪里见过这般丰收场景。 而且他们此次前来,一开口就是十万石,本来他们心里没有底,在青城郡历年收粮上,最高的一次,也就五万石。 这次,直接翻了一倍有余,这事以他们的级别,根本做不了主。 下达这种征粮命令的是州牧李康,为了防止此次征粮不顺利,李康特意批了五百名州兵一起前来。 倘若苏祁安拒不交粮,五百名州兵是不会客气的,凭这五百来人,自然不是万余人的东山军对手。 可一旦苏祁安敢出兵反击,不出半日,几万的州兵,必定会兵发青城郡。 这才是他们敢来青城郡,如此光明正大征粮的底气。 去年在郡城征粮不顺利,他们听闻过,但这次有李康在背后撑腰,苏祁安敢不交,那就是公然和州牧作对。 到时候几万州兵齐出,踏平一个小小的青城郡,不过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刚才还有些紧张的二人,立马平静下来,甚至脸上浮现一丝倨傲。 他们的等待没有多久,吴用率领一众官员来到二人面前,没有任何的争执,甚至连争吵都没有。 直接将十万石的粮册上交,挥了挥手,大批的民夫,推着一辆辆粮食,朝着这里赶。 翻着手中的粮册,看着吴用的恭顺,这一幕倒是让征粮官有些诧异。 但想到背后有李康、和几万州兵撑腰,量他们也不敢公然造次。 二人脸色漠然,将粮册放在一边,看着 吴用道,「嗯,这次还算你们识相,毕竟嘛,交州地界,谁说了算,你们清楚,能够如此识相,这次回去我等也好交差。」 「记住,希望你们以后能如此配合,说不定我等回去,还能再州牧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吴用连忙拱了拱手,一副恭敬样子,「本官在这,多谢两位同僚了。」 「嗯,对了,这次怎么没看到苏侯?这么大的事,他不出面,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其中一人忽然开口询问。 那种口气,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大人物了。 「苏侯因为这段时间,连日忙碌,有些操累,正在修养,今日确实无法现身,还请两位同僚能够理解。」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好生修养吧,这次粮食筹集完毕,回去赶路要紧,就不在此逗留,下次如果有机会,在探望苏侯。」 「我们走。」 另外一人点点头,勒着马绳,转身离去,紧接着,大批的民夫,在州兵的护送下,缓缓离开郡城。 吴用站在原地,目送征兵官离去,在他们离去不久,站在吴用身后的几人,却是冷声道。 「哼,不过是小小的征粮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一群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没错,一介征粮官,也敢谈及先生,如果不是先生有令,别说他们,这五百名州兵,一个都走不出郡城。」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彪、二猛,因为是秋收时节,他们带队将下属各县的粮食,按照计划送往郡城。 恰巧和吴用在一块,碰到了这一幕。 这些来自州城的人,实在是太狂妄了,别说苏祁安,哪怕是吴用他们都未看在眼里。 真要按照品级,吴用在如何也是一方郡守,大小也是四五品官员,而征粮官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七八品的小官。 论权利,甚至比不上一方县令,也就是在青城郡敢如此张狂,放眼其他郡,各个得老老实实。 他们敢这么狂,无非就是刻意针对,逼他们出手,正好让李康借此机会,有出兵理由。 吴用比宋彪、二猛看的清,能够在地方担任县令多年,吴用什么人没见过。 在被苏祁安扶到郡守职位后,一年多的处理政务,多少让他游刃有余。 听着身后二人的牢骚,吴用淡定的多,他轻声道,「放心吧,先生可不是吃亏的人,等着吧,他们从青城郡吃下多少粮,到时候就会连本带利的全部吐出来。」 二人虽然是武夫,但多少还是能意识到吴用的话中带话,点点头,那就拭目以待。 离开郡城的征粮队伍,一路行走在官道上,为首的两位征粮官,一路走着,一边朝着后方看去。 似乎在等待什么,可后方除了庞大的民夫运粮队伍,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其中一人道,「本以为姓苏的会咽不下这口气,派人伏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哼哼,这事是你想多了,也不想想,我们代表的是谁,青城郡是被苏祁安掌控,但那又怎样,一郡怎么可能和一州相比,有州牧在,苏祁安还能翻天不成?」 「看看这一年的打压就知道了,苏祁安毫无动作,这说明什么,不就是惧怕州牧大人,直接认怂了,这次征粮十万不还是乖乖给了。」 「我看,哪怕要十二万,十五万,苏祁安也绝对不敢放一个屁,也不知道这个苏祁安是怎么混到这地步。」 「什么从容击败大小祭司,不费吹灰之力占据郡城,和五万土著军队激战,从万人之中,俘虏二元老,现在看来,这些传言是掺了很大水分,这样的人也配封侯,啧啧啧,我看不过是侥幸罢了。」 这名接话的征粮官越说越离谱,听的刚才发言的征粮官脸色微变,期间好几次想制止他的同伴如此狂妄。 这次征粮很顺利,没能见到苏祁安,他是有些轻视,但绝对没到如此轻视不堪地步。 对苏祁安他不是很了解,但既然能够成为一郡的掌控者,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的身上,比他的同伴好一点的是,在轻视任何人,也绝对不会到这种狂妄自大地步。 一定要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有时候往往祸从口出。 对于他的好言提醒,这位狂妄的征粮官,丝毫不在乎,依旧在那里大放厥词。 「哼哼,老黄,我看你就是太软弱了,怕着怕那,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背后可是有州牧撑腰的,别说一个苏祁安,哪怕再来十个,也能将他碾压粉末。」 「这次是姓苏的好运,如果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信不信,一定把他教训成孙子,估计他也知道得罪不起州牧大人,这次故意装病躲了起来,真是可惜。」 就在这人继续说下去时,陡然,后方一道破风声响起,不等他反应,砰! 一枚小石子,狠狠的砸在他的后脑勺,身体一个踉跄,好在他反应及时,稳住身体,否则说不定就摔了下来。 但他的后脑勺,却是鲜血淋漓,征粮官嘴角咧着,脸色铁青,猛的转身,对着后方众人大喊道。 「谁!胆子这么大,敢袭击本官,找死不成!来人呐…」 声音还未落下,下一刻,铁青的脸色瞬间凝固,因为在他身后,五百名州兵,不知何时全部被控制起来,而控制他们的,恰恰就是他们最看不起的庞大民夫。 此时,这群民夫,手持各种农具,正一脸冷色的看着两位征粮官。 黄姓征粮官目光闪动,一眼就看出,眼前这群人绝对不是低贱的民夫,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一定是当过兵的,说不定就是一群兵士。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使计 黄姓征粮官反应很快,连忙下马,对着眼前民夫连忙行礼。 「各位爷有大量,这次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东山侯,还望爷恕罪,放我们一马。」 黄姓征粮官的姿态放的很低,一开口不问缘由,直接认错求饶。 为首的民夫大汉,眉头一挑,将从州兵手中抢来的大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淡淡道。 「哟,你还挺识相,不过谁告诉你,你得罪的是东山侯?东山侯是谁,和我们有关系吗?」 这话一出,把黄姓征粮官给说愣了,他目光闪动,抬眼看着后方一大群凶神恶煞的民夫,连忙下跪求饶。 「对对对,是小的胡说八道,各位爷都是绿林好汉,这粮食就送给各位爷,还望各位爷能饶命。」 为首的民夫大汉,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轻声道,「呵呵,还算聪明人,大爷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很好,你的命保住了。」 「姓黄的,你疯了吧,他们哪里是土匪,明明是苏祁安的人,敢光天化日打伤州兵,分明是不把州牧放在眼里,可视同造反。」 「我等堂堂征粮官,是州牧大人的人,你一点骨气都没有,竟然像这群人下跪,我鄙视你。」 「你们敢当众抢粮,你们等着吧,州牧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识相的,把我们放了,否则州牧大人亲至,必定踏平青城郡,到时候别说你们,哪怕是苏祁安一个都跑不掉。」 后方那位征粮官,看着他的同伴下跪求饶,眼中满是鄙夷,竟然直接对着为首民夫,疯狂叫嚣。 这一幕在黄姓征粮官眼里,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蠢货。 这时候还想拿州牧来威胁,也不想想,眼前这群人是什么人。 能够趁着他们谈话间,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将五百名州兵俘虏,他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如果揭穿身份有用,他还会下跪求饶,最好的方式,就是顺着民夫的话说,是一群土匪,和什么苏祁安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性命,本来这个事情被他圆过去了,接下来只用顺从,然后放人就行。 偏偏这时候,冒出这样一个蠢货,不仅点出了对方身份,更是大言不惭的拿州牧来威胁。 州牧身份,在交州的确好使,但不代表什么人都会买账。 眼前这群苏祁安手下的兵,敢冒充土匪,就已经做好了杀人越货的准备。 现在好了,他的这个愚蠢的同伴,多半是在劫难逃,黄姓征粮官心里只期望,前往别危及到自己。 果然,那位征粮官话刚落,一截鞭子甩出,狠狠抽在他的身上,下一刻,刚才还叫嚣的征粮官,直接落下马。 紧接着,七八个民夫上前,手持大刀,刀柄转动,用着刀背猛抽那位叫嚣的征粮官。 每一刀落下,征粮官哀嚎不止,他是真没想到,这群人是真的对他动手。 「哟,刚才不是还挺硬气?怎么,现在欸了几下,就这么怂呢?」 「兄弟们,都被客气,给大爷狠狠的打,让这些当官的知道,甭管他背后有什么狗东西,只要口出狂言,就得付出代价。」 刀背每一次的狠狠落下,抽在征粮官身上,他的身体扭曲,蜷缩像一只虾。 起初嘴还相当硬,依旧各种威胁,可真等到刀背抽打在身上,立刻就软了下来,叫的越凶,打的就越凶。 很快,叫嚣声音被求饶的哀嚎取代,可他们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止,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哀嚎求饶声没了动静,仔细看去,这人早就昏死过去。 为首的大汉摆了摆手,手下这才停手,一脚将昏死的征粮官踢在一边,随即朝着黄姓 征粮官走去。 这一幕让黄姓征粮官心里一颤,连忙对着眼前大汉求饶。 「各位大爷饶命,小的什么都没看到,一切都是土匪抢粮,我们阻拦不及,死伤惨重,最终只剩小的一人逃回来。」 随着脚步越走越近,黄姓征粮官心里一阵狂跳,最终脚步停止,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他缓缓抬头,余光看着四周。 刚才鞭打的民夫,早就归了队,眼前的大汉,笑着道。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本大爷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人,只要你乖乖配合,你的命就保住了。」 「至于这些人,本大爷可以放一些人随你回你,配合你这次征粮的真实性,但他们怎么调教,就不用本大爷来教了吧。」 「小的明白,请各位爷放心,小的一定调教明白。」黄姓征粮官连连磕头保证。」 「好了,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滚了。」 这话一出,在身后,有七八名州兵被挑了出来,对着眼前大汉连连磕头。 来到黄姓征粮官身旁,将他搀扶起来,而后,他们起身,一步一步后退,等到保持十多丈距离,随即转身,手脚并用的朝着前方跑去,不过一会,便消失远去。 「勇哥,就这样把他们放走了?要是他们回去反水胡说呢?」一人担忧道。 为首的苏勇,摇摇头,「这个姓黄的,是个聪明人,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最大程度保全他们的性命,如果不配合反水,没关系,反正州城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身后众人点头,目光扫动,看着被控制的州兵问道,「那他们怎么处理?」 「既然这次充当土匪,做戏就做全,全部带回去,当肉票,到时候给李康发一封信,就说想要手下兵士可活,就得准备银子,否则就撕票。」 身后众人笑着点头,随即连同一车车粮食、州兵打道回府。 而逃离苏勇视线不久的黄姓征粮官,在确定身后没有追兵,方才大口大口喘息着。 「黄大人,难道真的就按照那些人说的那样去做?这是不是有些太丢脸了,要是州牧大人不信怎么办?」 「要不我们回去实话实说,让州牧出兵,踏平青城郡,这样至少能出一口气。」 手下的提议,黄姓征粮官冷哼一声,冷冷道,「出气?如果如实告知,恐怕我们的命都得没了。」 「州牧是什么性子,你们不清楚?我们五百人下去征粮,非但没能将粮食带回来,反而被苏祁安算计,搭上了五百州兵,州牧大人会放过我们?」 「纵然州牧大人真出兵了,难道真为了我们出气?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货色,最多是州牧出兵的一颗棋子。」 「到时候真和苏侯打起来了,你们觉得苏侯会放过我们?要想保命,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遇到了土匪抢粮,我等不敌,甭管州牧信不信,也得这么说,否则王大人就是前车之鉴。」 几名州兵目光闪动,回想起被打的半死的王大人,内心顿时有着寒意,连连点头,如果怎么说,他们都逃不了州牧的责备,索性全部推到土匪身上,就算责备,至少比苏祁安的人抢走了,要轻些。 在确定了说辞,在黄姓征粮官的带领下,众人继续出发,约莫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回到了交州城。 进了城后,约莫两刻钟左右,交州城府邸,一间厢房内。 茶杯摔碎的声音响起,中途伴随着李康愤怒的责骂。 房间中,李康站在上方,下方是黄姓征粮官等七八人,正瑟瑟发抖跪伏在地。 「土匪抢粮,哼,你们编瞎话不打草稿吗?交州现在哪里还有土匪,就算有土匪,本州给他们几个胆子, 也不敢动本州的人。」 「说,是不是苏祁安带兵伏击你们,本州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再敢欺瞒本州者,死!」 「州牧大人饶命啊,这次征粮是真的遇到土匪了,这群土匪和其他土匪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各个凶悍,我等激烈反抗,最终不敌,只剩我们几个侥幸逃出来了。」 「我等说的句句属实,万万不敢欺骗州牧大人。」 看着到现在,依旧死硬坚持说法的众人,李康脸色铁青。 无论怎样,他还是无法相信会有土匪,有胆子抢他的粮。 交州之前的土匪,就是他一手扶持的,但中途被苏祁安给剿灭了,即便有残存的土匪,也绝对没有胆子,敢袭击他的人。 李康目光闪动,打算对这几人用刑,他就不信,到了这一步,这些人还如此嘴硬。 就在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州使说话了。 「州牧大人,我看他们说的,多半是真的,现在的重点,不是土匪有没有胆子抢粮,而是这群土匪背后的人。」 「大人,土匪的确在交州被剿灭了,但别忘了,剿灭的人是谁?大人之前所做的事,我想那位应该也能做。」 李康目光闪动,犹疑道,「你是说,苏祁安重新扶持了一批土匪?」 州使没有答话,对着下方跪着的几人道,「好了,你们退下吧,记住,房间里的话,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属下明白。」州使在关键时刻替他们解围,让几人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随即离去。 既然走后,州使方才继续道,「这事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州使大人你这一年压迫,实在是太狠了。」 「一年前我就说过了,不要急,可以徐徐图之,慢慢用人员渗透,可大人你等不及,非的用强有力手段,直接制裁,如今出这事,自然在意料之中。」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试探 「你是觉得本州做错了?」李康眉头一挑。 「属下不敢。」 「州使,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没错,按照你的意思,徐徐图之,缓慢用人员渗透,一点一点施压,的确会有效果,但苏祁安可不是那些可以慢慢缠食的祭司,如果任由其发展,这虫子一定会翻过来,把鸟给吞了。」 「这话没错,可州牧大人,如今逼迫这么狠,我总觉得苏祁安在搞大动作,等候时机直接来上一口。」 「大人你也知道,虽然我们手中有兵四万,但其中一半的兵力,在下仓郡和西南蛮夷作战,剩下的两万州兵,除了五千人马留守州城,其余的都分布在下属各郡,这时候如果逼急了,凭我们这几千人马,可奈何不了苏祁安啊。」,州使在旁苦口婆心道。 就是希望李康在做每个决定时,能够慎重。 毕竟,现在的苏祁安不如往日,手中有地、有人、更有粮,如果没有集结全部人马,想对他动手,不一定能够吃的下。 州使的话,李康虽然有些不悦,但摆在他面前的现实,他还是知道的。 在交州,抛开苏祁安不谈,李康在境内的统治,压力也很大,那方压力并非是祭司联盟,而是远在西边地界,下仓郡外的西南蛮夷。 西南蛮夷并非只存在西州,而是横跨西、交二州。 他们以部落形式聚集,整整有二十七个部落,又被称作蛮夷二十七联盟。 这些蛮夷种族就是黑鲁,也是当地生存上百年的本地人,和土著是一个性质。 只是这些蛮夷黑鲁,战力却比土著高上好几个档次。 人口不是很多,只有五六十万,除了女性,老弱,合适的青壮年起码有七万之多。 这七万之多的蛮夷黑鲁,给西交二州边境带来很大的压力,因此在边境的郡,常年需要重兵维持,下仓郡就是靠近西南蛮夷,最近的一个郡。 也幸亏西南蛮夷横跨两州,本身也是有二十七支部落组成的联盟,因此兵力松散,在下仓郡的蛮夷黑鲁,兵力只有两三万。 凭借城墙优势,两万州兵抵挡,还是没问题的。 也正因为外界蛮夷的持续骚扰,李康手下可用之兵,完全无法彻底集结,有的时候还需要依靠祭司联盟的人,给他打打前站。 因此,李康的风光,权利无上,仅仅只是表象,私底下承担的压力很大,这也是为何对苏祁安来个高压态势的重要原因。 本来西南蛮夷常年对他威胁,他绝对不可能看着,在他眼皮底下,像苏祁安这样一支战力惊人的军队发展起来。 纵使现实无奈,但既然州使敢当面向他提出这个问题,那他一定有解决办法。 这才是李康没有打断州使,继续说下去的原因,他想要听听如果按照他的方法去做,后面如何解决。 州使不紧不慢继续开口,「大人,对外我们可以发令,让祭司联盟的人,派兵去换防下仓郡的州兵,我想他们铁定不愿,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在度出兵,这次不对苏祁安展开大规模围剿,只是借着剿匪名义,在青城郡周边活动就行。」 「对内,给苏祁安修去一封信,让他配合围剿这群来历不明的土匪,身为一郡的掌权者,围剿土匪,是他的责任,他断然不敢拒绝。」 「最后,打开对青城郡的对外联系,最好能够恢复到之前和各郡之间的联系状态,这时候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派人进入。」 「让他们摸摸潜伏,收集青城郡的地形情报,等到时机一到,最后半年,短则三个月,下仓郡的战事应该能结束,再将对外作战的州兵调回,兵力集结完毕,配合内应,最终一举踏平青城郡。」 州使的 这计划不错,就是先隐忍,而后等待合适时机,直接发动突袭,和他之前坚持的慢慢缠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以说,对待苏祁安,缓慢缠食一直是州使坚持的理念。 这点,李康也明白,虽然他和州使因为苏祁安的事,之前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可眼下来看,继续坚持他的高压政策,短时间也拿不下苏祁安,反而运用州使的计划,成功不小。 这种慢慢缠食,最大的弊端就是时间太长,但李康一年的时间都等过了,还会在乎后面的三个月到半年时间。 就在李康有些异动,准备按照州使建议去做,忽然一则消息,却是一下子打破了李康的想法。 这则消息是一封信,传信者不是别人,正是苏勇扮演的土匪。 他们假借土匪名义,向李康发来一封勒索绑票信。 信上大意是,他的手中有几百名州兵,要想这些人安然无恙,每人准备的赎金是一千两,几百人的规模,起码要三四十万两。 给李康三天时间筹备赎金,如若不然,这几百名州兵性命不保。 就是这突如其来的勒索信,一下子让李康立刻改变了按照州使计划的想法。 他一把将绑票信丢给州使,大骂着,「看看,这些不知死活的土匪,胆子大到敢勒索到本州头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是不给厉害,还真让其他人认为本州是好欺负的。」 「大人先别动怒,这群土匪如此大胆,这背后一定有撑腰的授意人人,哪怕剿灭了这群土匪,恐怕还会有下一波,下下一波。」 「哼,本州当然知道土匪背后有授意人,除了苏祁安还能有谁。」 「本来本州想暂时放过苏祁安一马,现在看来还是本州对他们太好了。」 「哪怕这群土匪割了又来,本州也要带兵剿灭他们,不除掉他们,难消本州心头之恨。」 「同样这次剿灭,也是给苏祁安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在交州到底谁说了算!」 「可是,大人…」州使想要说什么。 却被李康给制止,「州使,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个苏祁安实在是太嚣张了,本州还没有所动作,连土匪都敢不把本州放在眼里。」 「真要是按照州使你的计划,缓慢缠食,下一次,怕是任何人都敢爬到本州头上肆无忌惮了。」 「州使你别说了,本州心意已决,传本州的命令,立刻让大元老出兵,让三元老带兵去下仓镇,准备和那里的州兵换防,立刻命令下属各郡,调兵集结,本州这次要亲自将这群嚣张的土匪给铲了。」. 李康很果断,根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这次来信,算是触碰到了李康的逆鳞。 他执政交州这么多年,还未有谁胆子这么大,敢勒索威胁他。 这次威胁的还是小小的土匪,如果他没有反应,按照州使命令去做,认了,他的声望在交州怕是一泻千里。 这次,无论这群土匪背后有没有人支持,李康都得以强势态度,彻底铲除这群找死的土匪。 李康的命令下达,州使知道没有任何劝解余地,点了点头,随之转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房间后,州使的脸色却是浮现一丝笑容,他用着仅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哼哼,不愧是被殿下看中的人,短短几句就能挑动李康的情绪,有意思,接下来就看你如何收场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李康命令下达后,执行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和李康有些小摩擦的大元老、三元老收到信,沉默一会,便传令集结土著,准备开拔。 认识李康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未见过李康如此愤怒的时候。 在气头上的李康,还是最好不要得罪,交州的掌权者。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至于他们当中的二元老,没有受到召唤,也在意料之中。 谁让二元老和苏祁安签订了互不侵犯契约书,这东西对祭司来说,是有很高的约束能力,特别还是经过元老级别签订的,就更不容易反悔。 即便强行撕毁出兵,恐怕在出力上,会大打折扣。 这次行动,看似是剿匪,实际上是对苏祁安来个下马威,同样是一种警示。 让他知道,在交州,得罪了李康下场如何。 对苏祁安这人,大元老、三元老都很有兴趣,能有这样一次接触机会,他们求之不得,正好了解一下。 谁让唯一和苏祁安交手的二元老,回到元老城后,那叫一个嘴严,问什么都是闭口不谈。 这次机会摆在眼前,自然会抓住。 随着命令的下达,只过了不到一日时间,大元老、三元老都到了州城。 三元老的任务,是出兵下仓郡,换防州兵,但这次换防只需要他手下的土著就好,至于他本人,去不去没有多大关系。 这次大元老带的人不多,一万的土著,其中精锐占一半。 等到他们赶到州城时,城内已经有五千的州兵集结。 实际上,一日时间,下属各郡,已经派出五千兵士抵达州城,这次州城都兵力足足一万。 但面对剿匪,出动五千已经是很给面了,看着集结的五千州兵,大元老、三元老对视一眼,他们都能看出李康对这次剿匪的重视。 老实说,说是剿匪,实际上是对苏祁安的一种试探。 毕竟,剿匪区区几百人,哪里轮的上动用州兵,就算要用州兵,几百人就够了。 可这次,不但州兵出动,连他们土著也一并出动,足足一万五千人,别说土匪了,哪怕是面对苏祁安的东山军,也有一战之力。 就看这次借着剿匪名义,苏祁安有什么反应,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战起? 一万多人的州兵、土著集结,在李康的命令下,浩浩荡荡的朝着青城郡而去。 这次一路上弄的动静很大,沿途所过,无论任何人,看到那张属于州牧李康的李字旗,都是躲的远远的。 能让一州州牧出动,足以看出事情严重性,关于李康为何出兵的原因,很快就弄清了。 谁能想到,一群土匪敢绑票打到李康头上,这不是纯找死。 但一些心思缜密之人却能看出,这次剿匪背后的不同寻常。 在这节骨眼上,说是剿匪,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事交给距离最近的苏祁安处理。 毕竟,出事地界就在青城郡,可偏偏李康,这位一州州牧竟然亲自带队,多半剿匪是假,对苏祁安出手是真。 如果真是这样,交州怕得爆发一场大战,想到这,很多人连忙转身离去。 无论这次是剿匪,还是对苏祁安出手,这事的动静不小,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青城郡,要是被波及那就遭殃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按照土匪出现的地方,距离青城郡城不远,最多在城郊附近。 虽然无法确定具***置,但将土匪出没地方围起来,一点一点搜索,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些找死的家伙,给翻出来。 一万五千人组成的军队,三三两两保持距离,直接把城郊外给围了起来。 如果从头上看去,会发现,这哪里是围了城郊,分明大有围困郡城意思。 李康手下人的动作,没有任何隐瞒,光明正大一点一点的搜寻,仿佛就是故意做给郡城守军看的。 此时郡城楼,除了大批巡逻的兵士,苏祁安、苏勇、吴用、宋彪、二猛等人站在墙头。 李康手下队伍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哪怕相隔十多里,依旧能够感受到视线尽头大片密林瑟瑟抖动声音,时不时掺杂着窃窃私语声。 这哪里是剿匪,完全是对大张旗鼓对郡城的试探。 「没想到李康还真有胆,反应这么快,真带着手下人前来剿匪,好在听从先生安排,有了后手,否则对上这些人,真要吃点大亏。」苏勇笑着道。 那副神色,仿佛李康这次剿匪,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紧接着,宋彪也开口了,「先生,李康能亲自带队,这机会可不多啊,你看,要不我带着一团的人,来个擒贼先擒王,把他拿下,这样也省去了后面的麻烦。」 「先生,彪子这话说的在理,我看索性拿了他,这样,由我的骑兵团带队,最多一两刻钟,我保证一定亲手活捉李康。」身旁的二猛,一副摩拳擦掌样子。 就等苏祁安下令,就能带手下兵士冲锋。 几人的兴奋,苏祁安制止了,他摇了摇头道,「如果真出动了,反而会落入李康的套。」 「李康这次剿匪,表面是假,实则就是试探我们的底线,要是忍不住,信不信我们面对的可就不止这万人军队,而是全面开战。」 「我说过了,全面开战还不到时候,而且真动手,也不是我们主动挑事,李康不是想剿匪?那咱们就让他剿个够。」 「派人监视就好,放心,目前这战打不起来,李康也不敢打。」 众人点头,默默等待着。 此时,众多州兵、土著,逐渐深入林子内,一路的探索,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更准确说,是撞上了苏勇提前埋伏的险境。 伴随着闷哼声音响起,紧接着,阵阵哀嚎声响彻,一些土著、州兵显然是中招了。 这一下,让李康颇为兴奋,他当即下令,留守五千人,其余人全部朝着埋伏点进发。 这命令下达,让大、三元老心里颇为不爽 ,留守五千人,这不明摆着保留州兵实力,让他们的手下去送死。 不满归不满,但命令下达了,想要李康眼皮底下拒绝行事,根本不可能。 一万名土著,井然有序的缓慢朝着陷阱点靠近。 这万名土著中,有一半的精锐,他们至少有一些对战经验,并非像普通土著,就是一群炮灰。 三三两两分散前进,这种分散既能减少自己不中招的几率,而且一旦对方同伴出事,能够以最快速度救援。 缓慢的前行中,在伤到了十来人,破开了两个新陷阱,终于到达先前设下的陷阱。 这座陷阱是一座大坑,坑底有着无数用尖锐竹子做的竹扎。 大坑内,有三四人已经断气了,被密集的竹扎给洞穿成筛子。ap. 靠近大坑边缘的精锐,脸色紧绷丝毫没有放松迹象。 能够布置这样的陷阱,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埋伏。 就在他们思考时,忽然,前方响起阵阵急促的破风声。 几根类似针一般大小的竹签,朝着他们急射而来,好在他们反应够快,身体闪动腾挪,躲开了竹签攻击。 目光看去,前方的林子中,隐约有着人影晃动。 他们没有犹豫,带着人立刻追了上去。 大批的土著,在精锐的带领下,分散开来,瞬间钻进了林子。 而留守的李康、大元老、三元老等人,静静等待着前面传来的消息。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几道人影从林子中窜了出来,跟着李康汇报。 前面有小股土匪骚扰,大部队已经解决了,沿途阻碍的道路也被清除,最多再往前走几里路,就能发现土匪的老巢。 这消息,让李康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示意带路。 很快,在五千名州兵,层层保护下,李康等几位高层,进入了密林。 和手下汇报的一样,沿途的障碍全部扫清,即便再有所谓的埋伏、骚扰,但在他们庞大军队带领下,一切阻碍都不是问题。 前行了三四里左右,李康见到了土匪的老巢,此时的匪窝大门是打开的。 看样子是被冲上去的土著精锐给剿灭了,不仅大门洞开,随着李康等人上前,这处匪窝几乎都被精锐土著给占领了。 李康目光扫动,匪窝内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到这时他算明白了。 这匪窝是空的,根本连半个土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身后,大元老、三元老冷声问道。 「回元老、这不怪我们,我们冲上匪窝,这里就是空的,一个土匪都没有。」 「嗯?」李康轻嗯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冷淡。 手下土著连忙继续解释,「请州牧大人赎罪,虽然我们没有发现土匪,但却找到了被绑架了众多州兵。」 这话一出,多少让李康心里稍微好受一点,直接道,「把他们带上来。」 土著得令,不一会,一大批州兵陆陆续续的被搀扶着,来到李康面前。 「你们真是一群废物,交州兵的耻辱,竟然被一群土匪给绑架,还勒索到本州这里,真是给本州长脸啊。」 李康声音落下,这些州兵立刻纷纷下跪,对着李康磕头求饶。 「州牧大人饶命啊,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是一时大意。」 「哼,大意,来人,把他们通通带下去,等回到州城,再做处置。」 「大人饶命啊,对了大人,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情报告知。」 就在土著将这群州兵压下去,为首的州兵连忙说着什么。 李康目光一凝, 冷声道,「别怪本州没给你们机会,如果情报没用,你们知道后果。」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大人,这次埋伏我们的,绝对不是土匪,而是苏祁安手下的东山军。」 「哦,你们怎么知道?」大元老冷声问道。 「这事千真万确,是小的亲耳听见,不仅是小的,他们都可以作证,小的可以用命来担保。」为首州兵,一脸的信誓旦旦。 听到这话,大元老、三元老目光闪动,谁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相比较两位元老的惊讶,李康却是很淡定,挥了挥手,示意将这群州兵带下去。 目光一扫,看着眼前匪窝,冷声道,「没有什么可留的,一把火烧了。」 随即转身离去,身后的两位元老快步跟随,看着李康背影,想要张嘴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很快,林子中,顿时燃烧熊熊大火,李康等人出了林子。 在李康三人面前,州使带着人跟了过来,他就站在原地,一语不发。 李康经过州使身边,轻声道,「莫非州使你这次要阻我?」 州使摇头,「属下不敢,属下只希望大人能三思,这时候要是攻打青城郡城,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一出,身后的大元老、三元老脸色大惊,他们有想过李康会做这事,可真到这一步,还是让他们震惊。 真到动手那步,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特别是到了李康这级别,动手了,整个交州都得牵扯进来,就连他们,都不可能作壁上观。 李康坐在马上,目光遥望后方的若隐若现的郡城,看了半天,「本州自有分寸。」 丢下这句话,李康双腿夹马,朝着后方的青城郡城而去。 身后,紧随的是大批的州兵,以及万余名土著。 到了这节骨眼上,大元老、三元老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随着李康带着军队而来,一时间,整个郡城外的气氛,瞬间紧绷肃穆起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反击 李康带兵来到距离郡城不足半里地,停了下来,这距离,已经达到重弓的射程,只要苏祁安愿意,一轮箭矢下去,李康必定射成筛子。 但这念头只能想想而已,李康如此不顾危险,带着手下军队浩浩荡荡开拔,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爆发大战。 李康的兵临城下,空气中都是带着肃穆气氛,紧闭的城门在苏祁安的命令下,缓缓打开。 苏祁安带着警卫连,从城门骑着马出来了,在李康面前,不足三丈距离站定,他的兵力不多,和李康后面上万的兵力相比,显得十分渺小。 但身后众人丝毫不惧,只要苏祁安下令,哪怕面前再多人,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带皱下眉头。 看着表情严肃的李康,苏祁安笑着道,「州牧大人,你这是何意?莫非是想攻打郡城,想和本侯开战?」 「苏侯,本州来此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本州手下五百名州兵,在你的地界被所谓土匪给绑票,你觉得本州信吗?」 「你我都是聪明人,本州就不与你绕圈子,说吧,这事你打算如何给本州一个交代。」 李康十分直白的将话给挑明,丝毫没有给苏祁安半点面子。 平时对苏祁安的所作所为,李康还能暂时睁一眼闭一眼,可这次,完全就是打他的脸,身为州牧他必须要找回场子。 他敢直白将这事给捅破,手里也有他的依仗,就是他身后的兵士。 如果苏祁安敢动手,下次来的就不止这么点兵力了。 「呵呵,州牧的快人快语,也符合本侯心意,只是州牧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着实让本侯开了眼界。」. 「州牧大人你说的对,你的五百名手下的确是本侯所为,这不过是给州牧你一个教训。」 「本侯自从接管青城郡一来,自认为没做一些违背大凉律法之事,但州牧大人这一年你的所作所为,难道心里没数?」 「切断青城郡对外的一切联系,时不时派出一些垃圾,潜入青城郡搞破坏,如今派出征粮官强行收购超历届之最的粮食。」 「本侯倒想问问州牧大人,这交州究竟是属大凉皇室,还是归你一人所有。」 苏祁安声音清冷,但字字让人振聋发聩,李康还好,脸色铁青,但他身后众人,却是脸色变化。 敢当着李康的面,如此说辞,这苏祁安是交州第一人。 纵然他们知道,交州的掌控者是李康,但绝对不会当着所有的面,如此造次。 苏祁安这么做,无异是将默认的规则,给摆在台面来讲,是将桌子都掀了。 「苏侯不愧是伶牙俐齿,本州佩服,听苏侯的意思,是想让本州给你一个说法?」 李康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言语中带着森森的威胁。 双方本就紧绷的态势,立刻恶化起来。 「呵呵,说法倒是谈不上,只是倘若州牧大人在想和之前那般,偷偷摸摸,下次本侯就不保证,送还回去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你!」李康冷哼一声。 显然是被苏祁安这话给气到了,不等李康开口,紧接着苏祁安又道。 「州牧大人,本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告知了。本侯有要事在身,没工夫继续陪着州牧你耗着,州牧要是不服,大可动手,本侯一定奉陪。」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看都未看李康一眼,调转马头直接离去。 丝毫不顾及李康是否会突然动手,带着手下警卫回到了郡城中。 李康骑在马上,脸色不断变化,握着马绳的手掌,不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身后的大元老、三元老,皆是没有开口多嘴。 今日一见,他们才知道,这位东山侯的厉害,从刚才和李康的对话中,丝毫看不出有半点落入下风,反而颇为强势。 对李康丝毫不惧,在走前的最后一句话,充分的表明了他有和李康一战的能力。 这时候,保持沉默,才是上策。 相比较两位元老的静默,更后面的州使,抬头看了一眼李康背影,目光转动,落在进入郡城苏祁安背影身上。 他摇了摇头,带着他的心腹悄悄的转身离去,这一次的交锋谈话,州使孰胜孰负,州使大概已经猜到了,继续等待,没什么意思。 就在州使带着他的人离开不久,沉默许久的李康,开口道。 「传本州命令,全军回城。」 说完,李康直接离去,留下松了一口气的两位元老。 李康的撤离,宣告着这次交锋的落败,但他们心里却是轻松不少。 还好这一仗,暂时没打起来,真要是动手,不一定是苏祁安的对手。 此次前来,他们准备的并不充分,手里没有重兵器,剿匪那还没问题,可真要打起来,面对高大坚固的城墙,短时间很难能拿的下来。 被苏祁安经营了一年的青城郡,特别是郡城,不说固若金汤,但也绝对不是靠着他们这些人能够轻而易举,就能拿下来的。 撤军,才是最好的办法。 李康之所以来郡城,并非是为了和苏祁安一战,多半就是为了证明,在交州地界,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换做其他人,怕早就在李康的威胁下屈服了,但今天碰到了苏祁安这个硬茬子。 这次找场子,李康完全落入下风,别看今天暂时以和平收场,但今天的对话,基本上是惹怒了李康。 今天没能打起来,是准备不足,但回到州城的李康,接下来怕会有大动静。 两位元老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大战起的前兆。 为了尽量在后面战事中,能够减少自己的损失,两位元老已经打算这次回去,要好好和保持中立的二元老谈谈了。 随着李康带着手下军队撤离,城墙上的众人,顿时爆发了震天般的欢呼。 被李康打压了一年之久,也忍了这么久,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气。 回到城内的苏祁安,对着城墙上的兵士嘱咐着,保持戒备,随时准备大战的爆发,便转身离去。 一些心思缜密的兵士,回味着苏祁安刚才的话,闪动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兴奋。 他们能够从苏祁安透露出的话中,察觉到怕是要不了多久,双方会有战事发生。 离开城墙的苏祁安,去了郡府,直接来到郡府后的一间房。 自从苏祁安进入房间,在房间门口,苏勇、宋彪、二猛把守着,他们三人就像保镖一样。 目光扫动四周,严防任何人进入身后房间,仿佛这房间中,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 此时的房内,有着窃窃私语声响起,苏祁安坐在椅子上,在他前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苏凤玲。 自从苏凤玲带着手下龙卫,去追捕神秘黑衣人,苏祁安起码有半年时间都未见到她。 苏凤玲的一切行踪,苏祁安早就说了,只要在他地界,任由苏凤玲行动,他不会过问。 苏祁安给了苏凤玲充分尊重」自由,同样的,对于苏祁安在交州的一些行动,苏凤玲基本上都是呈默认允许的。 这次约谈苏凤玲,苏祁安是有大事商量的。 看着苏祁安出现,苏凤玲道,「你想绕过李康,以一郡之力抢夺交州科举的三个名额,本宫可以支持,但你这么做,无异于是彻底惹怒李 康,到时候本宫怕你受不了场,你应该知道交州科举名额,对李康来说,是他的逆鳞,你抢了他的名额,这事没那么容易了。」 「殿下说的对,一但我抢啦他名额,恐怕他会发兵对我动手,但这就是苏某想看到的。」 「今天城外之事,想必殿下也知道,我惹怒了李康,让他吃了大亏,凭李康的性子,铁定憋着什么阴谋,与其这样,不如主动出击。」 「我就是想在他气头上,在浇一把火,把事情彻底闹大,我与李康之间早晚有一战,这一战我等了两年了,也该和李康做个了解了。」 苏祁安说的很淡然,可即便这样,还是不免让苏凤玲担心。 这一战不同之前的任何一战,苏祁安的对手是交州的掌控者李康。 真要打起来,整个交州怕都得被波及,苏祁安为了这一战,在青城郡苟了一年,哪怕如今青城郡不同往日。 但和李康相比,还是有几分担忧。 「这一仗,你有多大的把握。」苏凤玲问道。 「大概五五分吧。」 苏祁安这种类似笼统的回答,苏凤玲并不满意,她转身看着一脸淡定的苏祁安,沉默一会,随即道。 「这一战,本宫不会阻你,但你要保证,一定要活着。」 苏凤玲的认真,让苏祁安重重点了点头,这一战,他知道牵扯的太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将苏凤玲牵扯进来。 之所以说那些话,不过是一种报备,并非是要麻烦苏凤玲,倘若事态不对,苏凤玲也能第一时间在龙卫的掩护下逃离。 但这深层次的含义,苏祁安并未说出来,事情还未到那一步,而且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与此同时,李康返回州城不久,不等他准备布局下一步计划,继续针对苏祁安。 一则苏祁安主动朝他反击的消息,随之传到州城。 第三百七十九章 宣战,讨伐檄文 这则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此次参加青城郡县试,获得举人功名的学子,将不再前往州城参加州试,单独由郡内***担任州试考官,选出三名进士学子,和南州、越州进士共同前往京都,参加殿试。 这则消息起初李康并不在意,交州的科举,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掌控在他的手中,而且从律法来说,不来参加州城,选出的进士学子,哪怕去了京都,也是不被认可的。 这时候苏祁安搞出这种幺蛾子,在李康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不被认可的进士,苏祁安哪怕本事再大,青城郡学子,也不敢去参加。 最终还不是得,乖乖来到州城,老老实实参加州试。 虽然苏祁安这么搞,没什么用,如同小丑一般,但在这节骨眼上,是对他的一种反击。 李康心里已经在盘算了,等到今年州试开始,对待青城郡的考生学子,是该好生的照拂一二了。 这消息别说李康不在意,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是如此,可消息传到州城没多久,紧接着又是一则消息传来。 如果说上一则消息,让他们觉得苏祁安是在恶心人的话,那接下来的消息,却让每个人都颇为震惊。 关于青城郡想绕开李康,单独组织进士科举,竟然同意了,同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来交州所谓探访的九殿下。 不仅如此,据说隔壁的南州、越州,也发来消息,同意和青城郡选出来的进士,一同前往京都参加殿试。 更表示,倘若苏祁安在进士科举考试有什么不懂的,二州都愿意派出资深考官,协助举办。 这消息传来,在州城引发的动静,无异于大地震。 特别是李康,此时的他脸色暴怒,连摔好几个杯子。 「九殿下什么意思?如此公然支持苏祁安,这是视大凉律法不顾了吗。」 李康气急,九殿下代表的是皇室,如此不远千里迢迢来到他的地盘,让他颇为警惕。 生怕九殿下是不是带着什么皇室意图,估计来此敲打他。 但九殿下来到交州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中途也就除了青城郡守那次出手了,其余时间没有任何插手意思。 这让李康稍微的心安不少,可能是他多想了,九殿下毕竟是公主,哪怕深得陛下喜爱,终究不是皇子,因此某些事上,确实很难插手。 但这次,李康显然是低估了这位不动声色的九殿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在关键时刻,忽然给他来了这么一下。 如果说,九殿下支持苏祁安在青城郡搞进士科举,还能说是九殿下仗着自己的权势,来个先斩后奏,但南州、越州的积极响应。 足以说明这事,很有可能得到了皇室的一种认可,再不济也是一种试探。 李康到现在,忽然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什么皇室对苏祁安来到交州,他的一切生死从不过问。 实际上,这就是对他的一种麻痹,让交州的一切大小官员,对苏祁安的态度,都是抱着一种流放,不得重视的皇族子弟。 可苏祁安来到交州这两年,短短两年时间,先是铲除了两名祭司,而后干掉了一郡郡守,并且和二元老的军队不落下风,扩充军队,改善制度。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布局好的预谋,如今苏祁安敢公开,直接抢他手上的科举名额,这不是挑衅了,而是赤裸裸的宣战。 到了现在,李康哪怕再好脾气,他也绝对不会容忍了。 立刻下令,召集手下军队,向苏祁安宣战。 表面看去,苏祁安在青城郡举办进士科举,是抢他的交州科举名额,实际上这背后,就是皇室默认,通 过苏祁安抢他的权。 苏祁安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要是成了,交州重新归属大凉,如果败了,最终波及苏祁安,和皇室没半毛钱关系。 李康身为交州牧,交州的霸主,太知道一个小小的试探,如果他继续默认,不做表示,到时候后面交州,绝对是后患无穷。 所以,对于这种已经威胁到他统治地步,李康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得以雷霆手段,彻底铲除。 就在李康下令,准备集结兵力,彻底围剿苏祁安时,一旁的州使准备开口。 「怎么,州使,到现在,你难道还要站在苏祁安那边吗?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一味纵容的结果,这个姓苏的,完全是要夺本州的权!」 李康言语冰冷,目光中带着森森的冷意盯着州使,倘若州使但凡说个是,李康会毫不客气将其拿下,严重点,都会将州使的头砍下来,做出征的祭旗。 李康的愤怒,州使能够理解,他摇摇头道,「大人,这次属下并非替苏祁安说话,而是此次出征,时机已经到了。」 「苏祁安在这节骨眼上,这么做,就是为了逼大人动手,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光明正大反击,和大人一战。」 「这次火上浇油,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正当出兵的好时候。」 李康目光闪动,心头的气消了大半,轻声道,「此话怎讲。」 州使笑着道,「呵呵,难道大人这次出兵,没有任何理由,打算直接集结全部兵力,然后踏平青城郡?」 「别忘了,九殿下可是在苏祁安那边,对我们而言,九殿下是棘手的存在,但也是我们出兵的好理由。」 「你是说?」 「东山侯苏祁安,来交州占领祭司土地,非但不满足,更是凭借侯爷身份,强行控制一郡之地,野心膨胀,打着皇族身份,公然绑架九殿下,妄图在交州发动战争,夺取交州,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本州身为交州牧,食君禄,尽君事,理应保护交州百姓,今以交州牧身份,势必讨伐苏祁安皇族败类,以还交州百姓一片天。」 「大人,你觉得这样的讨檄文如何?」 州使洋洋洒洒的一段话,让李康难看的脸色,瞬间涌上一抹喜色。 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本州的智囊,看来前段日子是本州错怪你了,好,接下来讨伐一事,全权由你负责。」 「是,属下定不让大人失望。」州使恭敬抱拳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在两则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到州城后,城内的所有大小官员,都在等待李康的动作。 李康代表的是交州最高的无上权利,苏祁安这两则挑衅,他们不信李康没有一点动静。 在这种等待下,没多久,由州使亲自书写,李康同意的讨檄文书,很快发表。 与此同时的下达的,还有交州五郡州兵,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并非朝着州城集结,而是各自前往所属郡城,所有郡城一级警戒,随时等待李康下一步计划。 并且,李康跟三位元老书信一封,请求三人出兵,配合围剿苏祁安的行动。 这下,州城的所有人都明白,李康,他们的州牧,是真的要下定决心,铲除苏祁安。 李康的命令发出,所属五郡,以及祭司联盟的三位元老,动作同样很快。 不到一日时间,四万的州兵大军,除了一万固守在州城,其余的三万人,全部集结在下属五郡。 祭司联盟这边,出兵六万,看似人数不多,可这些人中,超七成以上,都是精锐土著。 在真正的大战面前,靠的可不是数量,而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这六万人,分兵三路,朝着杨柳郡、交郡、皋兰郡而去。 之所以派重兵前往这三郡,除了因为三郡是同样州城的必经之路外,更重要的是,三郡联合,可以做到真正的围困青城郡。 这一战,虽然是李康主动宣战,但他不傻,不会像二元老一样,派出重兵,直接攻打青城郡。 从州城出现,抵达青城郡,距离也有两百多里,距离不算很远,但这一战出兵总人数,达到了十万。 十万人的舟车劳顿,每日的后勤消耗就不少,与其这样,不如分兵三郡,利用地形优势,先合围,再往后,一步步的前进蚕食。 哪怕苏祁安的军队据守青城郡城不出,他们也能一步步接近,直到十万大军彻底包围青城郡城,到时候甭管苏祁安反抗多激烈。 在他十万大军面前,任何坚固的城墙,都得灰飞烟灭。 倘若苏祁安想来个突袭,李康也有准备,三郡之间,不仅保持联系,并且每隔一段距离,就建立联络点。 一旦任何一郡遇袭,另外两郡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前去增援。 而且在后方,州城、陈仓郡还有一万六千多州兵担任预备队,一旦前线三郡有失,随时可以派兵增援。 这一战,战术打法,就是步步蚕食,三郡如同铁桶,任由苏祁安如何挣扎,都逃不过李康编织的大网。 李康坐镇后方,如同渔翁稳坐钓鱼台,只需静等佳音,等着苏祁安这条鱼落网。 李康的战术打法,丝毫没有掩饰,完全是光明正大。 毕竟,他是交州州牧,交州的霸主,以交州牧的身份,发布讨伐苏祁安的檄文,反而从一方面他代表的才是大凉官方。 交州所属境内,一切势力,从名义上都得听从他的召唤,如果苏祁安敢偷袭,不说能不能得手,光是他这手段,就足以坐实他的不正义身份。 第三百八十章 交郡之战 李康的讨伐檄文一出,整个交州,就没有不听命令的。 所有的兵士、土著,第一时间被调动起来,哪怕是和苏祁安签订契约书的二元老,在这时,也不得不听命行事。ap. 平静的交州,一下子大有乱的趋势。 交州上当权贵世家、大小祭司,下到普通百姓、土著,都能感受到,这次李康命令下达后的可怕动静。 这应该是十多年来,罕见波及全交州,难得发生的战事,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战争气息。 相比较无数百姓的紧张,苏祁安这边,各个都是摩拳擦掌,东山军的一众高层将领,全部汇聚在郡城中,等候苏祁安下令。 能够汇聚一起的,无一例外,全是东山军的精锐,同时也是苏祁安的心腹。 各团团长就位,各县认名的县令,在吴用的带领下,汇聚于此。 在众多县令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土城县令,黄文彦。 自从将吴用从土城县调到郡城担任郡守,土城县令一职,自然落在黄文彦头上。 可别小瞧了黄文彦,在来交州前,黄文彦可是苏祁安的军师,智囊之一。 以他进士功名身份,担任一县县令,绰绰有余。 黄文彦,苏祁安还是很看重的,他的才能有目共睹,但唯一缺乏的就是基层的实践管理,将土城县交给他,苏祁安比较放心。 在黄文彦的管理下,这一年多时间,土城县的发展,是青城郡七县中发展最好的,无论是人口素质,还是县城安全,又或者是收粮。 土城县都是当之无愧的榜首,可以说,整合后的土城县,不但是苏祁安的大本营,更是在青城郡重要的后勤县城。 不夸张的说,后勤这一块,土城县一县,就占据青城郡三分之一。 平常时候,苏祁安很少会召见黄文彦,给他充分时间发展,因此,也就很少见到他。 今天将黄文彦召集起来,足以说明这次战事的重要性。 和李康的一战,十分重要,万万疏忽不得,只有将这些军队将领,各县县令召集一起,亲自下达任务,苏祁安才能放心。 目光环视一周,看着眼前熟悉的众人,苏祁安深吸一口气,随即道。 「各位跟随本侯,来到交州也有两年时间,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刚开始的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壮大,期间经历的苦,本侯就不多说什么了。」 「如今,等待了两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这一战至关重要,能否实现我等心中理想,全靠各位了,本侯在这里,拜谢各位了。」 眼前众人有着些许激动,看着苏祁安重重点头,随即双手抱拳,郑重道。 「请先生放心,只要有我等在,定不辱使命。」 不久后,苏祁安对着众人同样下达了各自作战命令。 围在房间的众人,领了命令,转身离去,房间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吴用、黄文彦二人。 看着眼前二人,苏祁安询问道,「东山军、民兵可集结完毕?后勤保障这块如何?研发部和各大工厂的兵器装备制造,可准备好。」 「回先生,现如今,一万一千名东山军集结完毕,一万名民兵也整装待发。「 「研发部和各大兵工厂已经准备了三万箭矢、重弓三千把、重弩车百辆、投石车五十辆、藤甲四千具、连弩两千把、各类大刀、长戟一万左右。」 「只要先生一声令下,即刻投入战斗中,」吴用说道。 「青城郡七县,以土城县为首,征集了三万民后勤民夫,已经打通了七县的运输道路,目前粮食,可供应全军半月有余,其余后续可随时补充,要需要,随 时可行动。」黄文彦在旁补充着。 苏祁安点点头,心里有着莫名的感慨,一年的扩大地盘,一年的隐忍发展,如今换来了,苏祁安足以在交州称雄的地步。 遥想一年前,苏祁安刚经历扩军到一万,立刻就和二元老的五万大军,打上一场。 兵士中,一半是新兵,后勤保障这块,远远达不到万人供养。 苏祁安无奈只能带着小部队,孤军深入,最终以空间换时间,好运俘虏了二元老,勉强打赢了那一战。 而后一年的时间,虽然被李康各种打压,私底下的骚扰更是不断。 但隐忍换来的却是,东山军的实力更加强大,同时培养了一支万人的民兵。 这些民兵,来自青城郡所属七县,一年的培养,不说到精锐地步,但绝对不是啥也不懂的新兵。 后期保障这块,完全足够两万人的半月补给,这还只是什么都不做,不用民夫行动,真要调动民夫,那也得到半个月后。 研发部和苏祁安建立的兵工厂,在一年时间,基本磨合差不多。 不说全军两万人,全部换发新式兵器装备,但满足七成左右,还是能做到的。 就是这一年的隐忍,换来苏祁安敢直接和李康正面一战的底气。 李康打算步步蚕食,苏祁安就顺他的意,他有准备,苏祁安难道就没有后手? 随着苏祁安的命令下达,整个青城郡的军队、百姓,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开拔郡城,朝着三郡而去。 以一郡之力,对抗交州五郡,外加祭司联盟,这在交州历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 李康的军队速度很快,在东山军出城不久,六万的土著军队,已经抵达三郡之地。 现在的三郡城中,加上六千的本地州兵,每一郡起码有两万六千人。 从纸面数据来看,这一郡集结的兵力,就远超苏祁安的所谓东山军。 守城的各郡兵士,都很好奇,想要看看这位苏祁安,究竟如何破局。 只是这种等待,注定让他们有些失望,他们从白天等到了晚上,一直没有东山军的消息。 他们唯一知道的,只是东山军在半天出城后,后面的几个时辰,就去向不明。 这让各郡的兵士,都很意外,青城郡城距离三郡,哪怕距离最远的皋兰郡,也只有一百里。 整整五个时辰,哪怕是普通百姓,走都走到了,更别说这群在交州名气不小的东山军。 但直到天黑,就是没有他们一点消息,虽然疑惑,但有和他们交过手的老兵,却是出言提醒。 「别大意,这东山军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夜间偷袭,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指不定他们猫在什么地方,就趁我们放松警惕,来个致命一击。」 其他兵士闻言,皆是重重点头,了然于心,相互之间转告消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漆黑的夜晚,走到后半夜,也就是人精神最为松懈时候。 忽然,漆黑的天空,一道响箭在天空炸响,刺耳尖锐的声音,迅速朝着四周扩散。 那些实在忍不住,睡意朦胧的兵士,瞬间警醒,猛的起身,朝着城墙外看去。 「敌袭!敌袭…」 不等他声音落下,紧接着,城墙外,漆黑的黑暗中,破空声骤然响起,无数道箭矢如同无情收割生命的机器,漫天朝着他们而来。 其实都不用这人预警,基本上所有人都被刚才刺耳的响箭给惊到。 不仅如此,在城墙下方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凭空亮起无数个火把。 在火光 的照耀下,身穿铠甲的大批兵士,嘶吼着,杀声震天,推动着重弩车、投石车朝他们而来。 那景象,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所有守城州兵,表情严肃,他们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震惊。 震惊的并非这次突然攻城的兵士数量,起码有四五千人,而是他们怎么悄无声息,将他们提前埋伏在城墙外的陷阱给拔除。 并且还摸到距离他们不过一百丈左右,如果不是刚才那支响箭,哪怕是深入城墙下,也不是不可能。 仿佛,那支响箭,是故意告知他们一般,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能够有如此能力的,看着他们身上的装束,一眼就能断定,这次攻城的,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东山军。 这群东山军带给他们惊吓不小,一口气不止出动四五千人,而且攻打的郡城,不是三郡中,防御力最差的皋兰郡,而是防御最坚固的交郡。 交郡郡城的坚固,在六郡中,仅次于州城,本身城墙高厚,在有两万多守军把守。 不是他们看不起东山军,想以这区区四五千人马,就想攻破交郡城,不过是痴心妄想。 守城的州兵、精锐土著,丝毫没有客气,第一时间组织人员反击。 毕竟是经历过一些战事,还不至于被眼前攻城一幕,吓的手足无措。 相互之间的配合也算可以,并没有一窝蜂全上,按照计划,两万六千人,分五批,每批五千人左右,分别驻扎在交郡城四个方向,最后一批,当做预备队。 这样分布,就是为了防止东山军会不会打着主攻一城方向,偷偷派兵,偷袭其他三城区。 可以说,东山军的伎俩,基本上他们都见识过,上过一次当后,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 在正面战场,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让守城州兵没想到的是,如此激烈的交战,这次东山军,竟然没有派兵,偷袭其他三个城区。 仿佛就要硬钢正面城区,而且到现在,他们只看到四五千的东山军,剩下的,没有任何行踪。 这打的什么主意,一时让他们捉摸不透。 第三百八十一章 猛攻,苏祁安的战术打法 虽然不清楚这东山军目的为何,但守城的州兵,却是一点不怵。 双方之间的大战,那叫一个激烈,各种箭矢满天飞,城门楼下,那叫一个杀声震天,双方一时间谁都奈何不了谁。 东山军猛攻交郡的事,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后方州城。 在州城的一间房内,坐满了人,这些人都是交州官员、世家大族。 听闻苏祁安的东山军强攻交郡,而且还是正面强攻,让这些交州大佬目光闪动,脸色变化。 东山军在交州的名声,通过好几次大战,早就有所耳闻,不说震动交州,那也是威名赫赫。 据说这些兵士,实力之强,哪怕面对州兵都是不逞多让,按照现在传回的战况,战损比都是一比二。 这还是在拥有城墙高厚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打出这么凶的战绩,如果换做其他郡,伤亡更大。 别看目前攻城的东山军只有四五千人,但他们知道,如今的东山军早就不是当初那支几千人的军队,早就扩充万人。 甚至搞不好比万人还多,一开始就这么强势攻城,后续部队要是跟上,光靠交郡这一郡的兵力,不知能否守得住。 交郡的城墙防御,仅次于州城,不是没有道理,他距离后方州城是最近的,一旦交郡城被攻破,那就真的叫一个长驱直入。看書菈 中途没有任何阻碍,速度快的,骑着马,不到两刻钟就能抵达州城。 因此,这些交州大佬,随着东山军的猛烈攻击,明显吓的有些人心惶惶。 一时间,房内响起诸多窃窃私语,相比较这些***贵族的不淡定,坐在上方的李康,却是平静许多。 目光看了一眼众人,随即冷哼一声,「够了,你们好歹也是一州的达官显贵,什么仗没见过,怎么,对上苏祁安就怕了?这仗才刚开始,如果让手下兵士知道你们是这幅德行,还怎么指望获胜。」 李康的话,带着一股强烈的威压,一下子让吵闹的众人,平静下来。 其中一位世家大族的族长,连忙开口解释,「州牧大人教训的是,是我等慌乱了,但这东山军的实力,我们也领教过,如今他强攻交郡,目前我等不知他的目的,为了谨慎起见,州牧大人,你看要不要其他两郡增援?这样起码稳妥。」 「是啊,这事我同意白族长的提议,谁都不清楚这个苏祁安目的为何,三郡协防,就得发挥他们的作用,积极调动人马,哪怕苏祁安的东山军一窝蜂都上,至少我等也有充足反应时间。」 「……」 下方,几位世家大族,连同一些官员再次都是议论纷纷,基本上都是这般一致意见。 坐在上方的李康,表面脸色平静,但心里对这些家伙颇为鄙夷。 说到底,还不是怕苏祁安的东山军,攻破三郡,波及后方州城。 到时候他们的一切身家,都得付诸东流。 鄙夷归鄙夷,但目前这些家伙,对李康还是有用处的。 这次围剿苏祁安,这些人多少还是出了一些力,粮食、民夫、钱银,这些在战争中,都是必不可少的。 李康伸手,平息了众人的议论,轻声道,「各位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但各位还是着急了,这仗才刚开始,交郡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三位元老,都在交郡前线。」 「一旦事态危急,恐怕不用本州下令,三位元老都会下令求救,还有这次对战苏祁安,本次的总指挥是州使。」 「我希望各位能够尊重州使,不要随意干预州使指挥,如今州使身在前线皋兰郡,前线战况如何,我想没人比他更清楚。」 「后面战事会如何,我想我们还是拭目以待 吧,最后给各位一句忠告,你们每个人在交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被眼前这幕吓到,依本州看,还是趁早投降苏祁安为好。」 李康的话,虽然是轻声细语,但话语中啊警示不言而喻。 众人连连摇头,甚至不少人起身,对着李康一顿表忠心。 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被李康抓到把柄,而后直接处理了。 自从李康跟苏祁安正面宣战,他们就已经站队了,不管是愿意与否,随着双方这场大战开始。 他们都清楚,在交州,这一战后,无论结果如何,胜利者只有一个,不是苏祁安就是李康。 身在州城多年,自己一切的身家性命都在州城,怎么站队,一开始他们就选择了。 如今,他们和李康是一条船上的人,结果如何,自然希望李康能胜。 此时,前线交郡城,战事如火如荼,和众人预料的差不多,在双方交战两刻钟左右,东山军久攻不下。 第二批的后续部队,投入了战斗,这一次,又是五千人。 可以说,一万的东山军,基本上全部投入到了正面战场。 随着第二批的东山军加入战斗,顿时,正面城区压力陡增。 守城州兵,没有藏着掖着,立刻调动预备队,前来增援。 一时间,正面战场就像战争绞肉机,随着时间推移,双方兵力不断增加。 站在一处安全地带的三位元老,表情严肃的看着前方,如同一片火海的战场。 这仗打了快有半个时辰,投入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伤亡达到了三千。 虽然目前还能稳定局势,但东山军的战力,却是有目共睹。 同样是第二批预备队加入,不说打个平手,起码也能稳固战场态势。 但现在,他们连稳固态势都做不到,正面战场明显有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着这幕,大元老开口,「我看要不调动其他三个城区的兵力吧,这样下去,正面战场抵挡不住。」 「我也同意大元老的意见,这东山军就是一群疯子,倘若正面战场被他们冲垮,在叫人就晚了。」三元老在旁补充着。 二人目光齐齐的看着二元老,在他们之中,也就只有二元老和苏祁安的交手最为丰富,因此交郡城的指挥第一人是二元老。 二元老沉默着,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这时,忽然,前线正面战场,一下子爆发一阵骚动。 三人目光看去,原本打的激烈的双方,不知何时,又有新的攻城军队投入了战斗。 这一次的人数,远远超过之前的两批,粗略一看,起码有七八千人,甚至搞不好更多,达到万人。 突如其来加入的这么多攻城军队,一下子让三人露出震惊神色。 沉默的二元老不再犹豫,立刻下令,调动其他三城区的所有土著,全部汇聚正面战场,加入战斗。 同时,向皋兰、杨柳二郡,发出紧急求援。 这命令下达,其他两位元老,都知道眼下事态的重要性。 突然增兵的万人,这加起来,东山军起码达到两万人。 而且后续第三批增援的兵士,他们的衣着,虽然没有东山军那么正规。 但无论手中兵器装备,还是战术打法,丝毫都不弱于东山军。 随着他们的加入,原本摇摇欲坠的正面战场,一下子打出了几个缺口。 顿时,所有人一窝蜂的朝着缺口拥去,双方间,围绕着缺口,再度爆发着一场激烈的大战。 好在二元老下令及时,其余三个城区的所有土著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正面战场。 三城区的土著加入,算是勉强稳固了眼前的战场局势。 但三位元老都清楚,倘若皋兰、杨柳二郡,不派兵增援,凭他们一郡两万六千人的兵力,很难抵挡如今暴露实力的,拥有两万兵力的东山军。 之前,他们可以靠着兵力的差距,还能和这万人的东山军耗着。 但谁知道,这万人以后,还有一万人的后援,这一下子就达到了两万人。 本身东山军的战力强大,以少打多基本上是常态。 如今两万人的兵力,凭他们多出五六千人的数量,在拥有各种新式兵器装备的东山军面前,数量已经不占任何优势了。 随着两万人的兵力出动,这下子三位元老算是弄清楚苏祁安的打法目的。 以为是想以五千人的兵力,正面攻城,掩护剩下的人偷袭其他城区,要么就攻打皋兰、杨柳二郡。 这种打法,是东山军以往屡试不爽的打法,可现在看来,他们太小看苏祁安。 不止是三位元老,就连州使、州牧等一众***世家大族,都小看他。 拥有两万兵力的苏祁安,这次就放弃了分兵偷袭,直接正面硬钢,猛攻一郡一城区。 敢这么做,并非苏祁安自大,而是向李康等人表明一种态度。 在交州,哪怕是李康,他也有一战之力,并且拥有入主交州的实力。 这是一种气势,也是一种宣告,一种拥有强大实力底气的宣告。 三位元老如今明白了苏祁安的意图,已经晚了,在两万东山军一路的猛攻之下,正面战场的缺口越来越大。 眼下,他们只能竭力苦撑,希望等到两郡的援兵到来。 两万兵力猛攻交郡城的消息,此时如同风一样,朝着州城、两郡传来。 了解了苏祁安的打法意图后,州使第一时间,亲自带兵增***郡城。 相比较州使的反应迅速,及时弥补,后方州城,被李康给安抚下的众人,一下子激烈争吵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运气之子?活捉苏祁安 交郡城被两万东山军猛攻的消息,传到后方州城,刚才还被李康安抚下的众人,开始争吵起来。 谁知道这个苏祁安竟然如此战术打法,而且手下兵力,远超他们的认知。 从一万扩大了一倍,达到两万,而且谁知道这是不是苏祁安全部人马。 从前线发回的战况了解,这两万人全部猛攻交郡城正面城墙,在他们如此激烈的攻势下,交郡城的两万多守军,被打都岌岌可危。 虽然两郡已经派兵前去增援,但终究需要时间,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在这节骨眼上,交郡城会不会被攻破。 他们坐镇后方,州城内有万名州兵,可即便这样,还是让他们内心紧张。 一但交郡被攻破,下一个目标,铁定是州城,本来想步步蚕食,一点一点包围苏祁安,最后将其吞掉。 没想到苏祁安不按常理出牌,一窝蜂的将所有人马都堆上,而且选的攻城目标,还是防御力最强的交郡。 他们身为世家大族,不可能不明白苏祁安的意思,一但拿下交郡,还是从正面攻破。 这对交州所有官员、祭司是一个很大的打击,证明苏祁安有和李康一决交州的实力。 房间内的争吵接连不断,主要争论点就是,如果他们能及时派兵支援,或者谨慎一点,早点下手,也不至于落到反被苏祁安围困地步。 表面看起来是表达一种后悔,实际上矛头有意无意在指责李康对州使的信任。 和苏祁安的一战,整个交州都被波及,是分出谁才是交州掌权者的一战。 这一战对他们来说,同样至关重要,他们已经站在李康这边,可以说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在李康手里。 这么大的战事,李康偏偏就指挥一事交给州使,这确实让他们很不放心。 州使后面做的事,不就暴露了他们的担忧。 如今只能被动增援,但凡早点听他们意见,提前出兵,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众人的明里暗里的话,李康何尝听不出来,这次他没有发脾气,耐心听着众人的争执,心里对这些软脚虾十分鄙夷。 果然是一群扶不上墙都烂泥,随便的一点事,就如此慌张,真是靠不住。 在沉默好久后,李康终于开口了,「都吵够了没,要是没吵够,可以继续。」 就是这淡然的一句话,让陷入争执的众人,稍微平静下来。 李康目光一扫,随即道,「两万的东山军又如何?难道三郡七万人,还无法剿灭他们?东山军实力很强,但也不至于让各位如此惧怕吧。」 「既然苏祁安想与本州光明正大一战,本州在州城等着他,看看,这一战究竟谁笑到最后!」 「反倒是你们,如果怕死,本州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你们出城,就看苏祁安会不会接纳你们投降。」 李康的这番话,再度将众人给震慑住,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保持沉默。 他们虽然贪图富贵安逸,但又不傻,这时候出城投降,苏祁安也不会放过他们。 用脑子随便一想就知道,在双方如此大战的节骨眼下,他们出城投降,很难不怀疑其中有诈。 要是碰上一些心狠的,直接把他们给宰了,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交州,和苏祁安的战事爆发,可不太平,一些趁水摸鱼的人,借机生事太常见了。 平时他们这些世家权贵,碍于身份背景,一些人会有忌惮,可现在,一但他们出了州城,不用说,他们的命不保。 整个交州,也就州城是最安全的,可以说李康的简单的一番话,直接破碎了他们的小九九,只能老老实实听从 李康安排。 就在房间众人平静下来,没多久,一则前线消息再度传来。 众人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以为又是不好的消息,可听完下属汇报,所有人都直接懵了。 这消息并非是他们担忧的交郡城被攻破,而是来自杨柳郡城。 杨柳郡城在半个时辰前,突然遭受一群人马袭击,好在郡守霍城反应迅速,及时调动城内仅剩的六千人行动起来。 不仅将这群身份不明的人马拦住,甚至将其困在郡城,后面经过探查,发现这群人马的领头是苏祁安。 苏祁安胆子很大,想趁着交郡城陷入激战,带着手下千人暗中借道杨柳郡城,绕后入州城,可惜中途行军,却被霍城发现,反而调动人马,将苏祁安等众人困住。 特意第一时间发报前来,希望州牧能亲去杨柳郡城一趟,亲眼看着苏祁安被活捉。 这消息,让房间众人都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闪动,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 别说他们了,就连李康,脸色都是几度变幻,好几次认真询问传令手下,确实这事的真实性。 不怪李康如此,这消息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就像天上忽然掉馅饼一样,那种幸福感,让人眩晕。 上一刻,交郡城还岌岌可危,随时有攻破危及,下一秒,直接来了把大的,不仅发现苏祁安的行踪,并且还困住了他,很可能会被活捉。 这要是真的,只能说明老天都站在李康这边,说是幸运之子都不为过。 李康的反复询问,得到的结果都是原本的答案,苏祁安被困在杨柳郡城。 可即便这样,李康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时候,来自前线交郡城的最新战报,基本上让李康确认了这事的真实性。 州使带着皋兰郡、杨柳郡各两万人,及时增***郡城。 以六万人兵力,将猛攻交郡城的两万东山军给困住,双方陷入僵持,总的来说,算是稳定了局势。 在这份战报的最后,还带着州使对苏祁安的一些预判分析。 上面写着,此次苏祁安的东山军兵力最多两万几千人,攻打交郡城的能够确定,是东山军的所有人马。 在和东山军的激战中,并未发现苏祁安的踪迹动态,据派出的侦查人员得到的消息,在经过汇总,州使得出结论,苏祁安很可能会带着一支小部队,暗中绕道偷袭,目标很可能是州城,希望州牧能谨慎戒备。 来自州使的战况分析,让李康忍不住得意大笑,将这份最新战报,一一发给手下众人查阅。 刚才还满脸紧张,露出担忧神色的众人,同样露出喜悦的笑容,不少人起身直接道。 「哈哈,这还真是天助我也啊,没想到鼎鼎有名的东山侯,也会有这天,真是痛快。」 「可不是,这或许就是应了那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以高效机动闻名的东山军,没想到苏祁安也会有翻船的一天,这就是命。」 「州牧大人,这机会可真是老天赏赐,机会难得,一定要抓住,这次我等愿意陪同大人,前往杨柳郡城,看着苏祁安是如何自取灭亡。」 「没错,我等愿意陪同大人一同前往,保护大人安全。」 陆续的,恭维的声音迅速转变,刚才还有些担忧的众人,现在的态度那叫一个忠心。 众人的态度转变,在李康的意料之中,他没有兴趣和这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算账,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苏祁安。 只要能拿下苏祁安,这次闹的交州沸沸扬扬的战事,算是以他的胜利彻底告终,到时候回过头来,有的是时间敲打他们。 亲自跑一趟,是李康在战事前,就对 各郡守下达的命令,只要能抓住苏祁安,第一时间知会他。看書菈 只有他亲眼看到苏祁安被抓,在他的玩前被处死,他才会相信苏祁安真的死在他手中。 不怪李康这般有些多此一举,和苏祁安打交道久了,才知道,对待这种狡猾的人,只有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才能确定这人是真的死了。 外人之言,都算不得数。 李康这次没有犹豫很久,点点头,直接道,「立刻召集两千州兵,一盏茶后,所有人随本州出发杨柳郡城。」 「大人英明!」众人恭敬出声,不一会,房间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李康这么做,也有他的目的,带着这些人,除了能够亲眼目睹苏祁安,在他的震慑下被处死,抬高他的声望外。 更重要的是,倘若途中有变,这些人就是他最好的断后人选。 州兵集结很快,不一会,城门缓缓打开,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次出动的除了两千州兵,还有额外的两千人,这些人都是各大世家权贵,州城官员的护卫。 为了安全起见,带着私兵,多少还是有用的,光靠两千的州兵,将自己的性命全交在他们手里,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四千多人的队伍朝着杨柳郡城而去,与此同时,前线本应该陷入激战的交郡城,却让人看不明白。 虽然正面战场,依旧在大战,但那种程度,却远未到激烈,死斗程度。 甚至连最开始的东山军,第一批攻城的力度都没达到,双方的大战,仿佛是各打各的,就像是在表演。 要知道,就在一炷香前,州使已经带着四万人前来增援了,六万人的军队,围剿两万人,死伤肯定会很大,但真要出力,两万人的东山军绝对在劫难逃。 可眼下,随着州使带兵前来,双方大战就像进入尾声,双方军队随时准备撤退,远未到州使在战报上说的那样,将东山军困住,双方陷入死斗。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反水、惊天反转 这一幕,让不少人都看愣了,特别是大元老、三元老,他们目光死死的看了好几遍,可下方原本激烈的战场,差不多到了尾声,双方的人马在这时候,渐渐撤军了。 二人对视一眼,满脸不解的看着二元老,「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援军的到来,就算州使打算援军进城,汇合,在做后续的反击。 可现实是,援军到来不久,双方的确有大战的迹象,可时间持续太短,刚一接触,哪里是打仗,完全是一种交流。. 没一会,增援兵力和东山军就像达成某种默契,几乎同时撤军。 根本没有半点后续反击的意思,这让两位元老,可以说是满脸懵逼。 站在中间的二元老,却是淡定的多,他沉默一会,轻声道。 「撤军这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莫非非得看着我们手下的土著,打光了这才是好事?」 二人一怔,摇摇头道,「二元老,你知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但这一仗,打的实在没有章法,除非你…」 二人也不是傻子,看着二元老淡定模样,似乎猜到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二元老看着二人,笑着道,「呵呵,没错。这就是我与苏祁安达成的新协议,协助他反攻州城,击败李康。」 这话一出,两位元老的脸色不断变幻,二元老这决定,着实让他们吃惊不小。 如果说,二元老之前是迫于李康的背后捅刀,无奈和苏祁安签订契约书,他们还能理解。 但这次,是直接和苏祁安达成协议,配合他演戏,助他击败李康,这决定换做他们,是很难下的。 平时他们和李康不合,但远远到不了和外人联手,反过来攻打李康。 李康的实力,在那里摆着的,如果没有绝对实力,怎么可能坐镇交州多年,要是能那么简单推翻,他们早就反了。 二元老下这决心,可以说是背负着他手下所有土著性命的,一旦败了,以李康的性子,绝对会对二元老下手。 不管怎么说,二元老是他们祭司联盟的,一旦二元老遭殃,他们必定会受到波及。 可以说,三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之前在开战前,他们曾经特意约过二元老面谈,想要从他这里,知道苏祁安的一些具体消息,和对他的看法。 二元老给他们的说辞,是相当官方,根本没有透露出一点和苏祁安合作意向。 结果,到大战爆发,二元老背着他们,直接反水,这多少让二人有些不满。 感受着二人的情绪,二元老轻声道,「这事没有告知你们,的确是我的不对,但为了将这场戏给演的逼真,只能对你们隐瞒了,是要跟你们说声抱歉了。」 「但结果看上去,还算不错。」 大元老、三元老目光转动,脑海飞快转动,结合二元老说的话,一下子二人像似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挑,带着几分震惊,犹疑道。 「交郡城大战,包括增援,都是为了配合苏祁安演出一场戏?难道苏祁安把州使,和各郡郡守都策反了?」 二元老这次没有回答,但脸上挂着笑容。 这举止已经是一种默认了,这下两位元老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神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们的脑海,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种冲击,足以将二人的心神给撕裂。 这个苏祁安,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将五郡郡守,乃至李康的心腹州使,通通策划反水,这特么是什么操作,逆天都不为过。 「呵呵,两位元老,我们在交州多年,虽然享受着最高的权 利待遇,但我们的脑子也得变一变,如果不跟上时代,手中拥有的一切,注定会抛弃我们。」 二元老的这话,听的二人有些不明所以,他们还是不明白,这个苏祁安究竟有多大本事,能够主政交州一方的郡守,如同土霸主的存在,反水支持他。 二人的不理解,二元老没有跟他们绕圈子,一一告知。 简单来说,能让他们反水支持苏祁安,肯定不是苏祁安的所谓魅力,而是利益交换。 五位郡守来讲,比较好说,他们的子女都在李康手里做质子,苏祁安答应过他们,一定会在战事结束前,帮助他们解救子女。 而二元老这边的祭司土著,苏祁安答应只要助他夺取交州,击败李康,他会帮助祭司们,击败入侵的蛮夷黑鲁,夺回属于他们的土地。 蛮夷黑鲁和他们土著之间,原本就是交州的本地人,在凉人未入侵前,双方就有几百年的恩怨。 蛮夷黑鲁属于天生的战斗民族,人数是少,但各个战力彪悍,土著遇到他们,几乎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在蛮夷二十七部落组成联盟后,一路势如破竹,将土著击败,并且把他们赶出了当年祖辈生活的地方。 那地方,被他们称作族地,这么多年,哪怕凉人占领交州,他们就没放弃过收服族地,可结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可以说,族地就是历代元老的心病,当年之所以愿意臣服李康,很大部分愿意,就是李康承诺,帮助他们收服族地。 可这么多年下来,李康派出的两万州兵,在下仓郡打了多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这让二元老心里,对李康有些失望了。 这时候,苏祁安出现在他眼前,见识过东山军的实力,以及苏祁安的指挥能力,这才让二元老,在和谈时,秘密跟苏祁安签订第二份协议。 这就是二元老反水支持苏祁安的重要原因,只是为了协议不走漏,没有跟另外两位元老协商。 听到这话,两位元老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何这次祭司联盟出兵的土著,其中有八成,都是来自二元老手下。 一旦二人想阻止,凭他们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可以说二元老的心思布局,甚至连最坏都打算,都想到了。 虽然这种暗中防备,让二人十分不爽,但苏祁安能够让五大郡守,乃至州使配合他,从某一方面说,这人还真是人才。 关于州使为何会配合苏祁安,这点其实连二元老都不清楚,他只知道,在战事前夕,州使给他来过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基本上就是他和苏祁安的第二份协议,当时让二元老很震惊,但后半段话,则是说明州使的身份。 州使会在爆发的战事期间,代表苏祁安,全程和二元老的军队联系,配合,二元老只需要配合就行。 起初二元老对州使所说,有些不信任,可转念一想,这人既然能够知道他和苏祁安的秘密谈话,想必此人多半是苏祁安安插在李康身边的线人。 联想如此,二元老对苏祁安的深谋远虑,更加佩服,这已经不叫运筹帷幄了,而是智慧如妖了。 二元老心里都有些庆幸,幸亏没有和苏祁安为敌,否则,现在死的怕是自己了。 两位元老听完了二元老所讲,基本上算是明白了苏祁安的全程计划。 交郡城之战,打的激烈,所有东山军投入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发求援,这样州使才有理由调动两郡土著出动,反而将州兵留守本郡。 等到他们的人马全部汇聚交郡城,在给州城发报,将战事说的越惨烈越好。 这时候,杨柳郡城那边,同时发出消息,苏祁安被霍城围困,引李康出动。 为了事 态逼真,一开始的东山军确实猛打猛冲,自然免不了伤亡,而苏祁安也确实带着千人,去了杨柳郡城。 只是杨柳郡城这次困的不是苏祁安,而是李康等一众州城高层。 为了将李康给骗出来,将其困住,这次的战事,苏祁安他们付出不少,别的不说,这次交郡城战斗,东山军死伤有两千人,而他们这边,死伤四五千人。 这些人当中,基本上都是本地州兵,一方面诱骗李康,另外一方面将李康手下州兵趁机铲除。 如今前线三郡的州兵,交郡州兵基本被东山军干掉,杨柳郡城多半也被霍城给偷偷清理,只剩下皋兰郡的六千州兵。 可州使既然敢率军前来,想必在出发前,已经将这六千兵给处理掉了。 这手段,不可谓不狠,但转念一想,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一下,前线三郡的危局瞬间化解,如今集结在交郡城的六万土著军队,除去死伤的,除了当地残存的州兵,以及部分执迷不悟者,他们能动用的兵力,还有五万。 加上东山军的一万八千人,几乎七万人,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分兵两路,一路支援杨柳郡城,彻底坐实李康的瓮中捉鳖,另外一路,兵发州城。 现在一看,要速战速决,必须快速拿下州城,真要消息走漏,下仓、陈仓两郡的州兵得到消息,那就麻烦了。 虽然策反了五郡郡守,但下仓、陈仓两郡一直是交州的战略要地,被李康经营多年,苏祁安能策反这两郡郡守,已实属不易,至于手下州兵,基本不可能。 所以拿下州城,是当务之急。 在基本上确立了支持苏祁安,反攻李康的策略,两位元老不在犹豫,将所有土著军队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二元老。 接下来只需要和州使汇合,兵分两路出发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棋子 但直到双方军队退兵,并且按照之前约定分兵两路集结,三位元老都没有看到州使的身影。 就在三位疑惑之际,一位被策反的州兵将领前来,什么都没说,将一封信交给三人。 三人打开目光扫动,上面是州使给他们传达的消息,为了让苏祁安更加顺利的拿下州城,州使在出发前,提前带着一支队伍返回州城,配合苏祁安行动。 接下来兵分两路,全权交给二元老指挥。 三人露出了然神色,这倒也符合苏祁安的行事风格,三人都没有怀疑,既然州使都这么说了,他们立刻准备行动。 随着队伍分兵,两路大军,朝着州城、杨柳郡城而去。看書菈 此时,从州城出发的李康,带着四千人的队伍,在杨柳郡城的路上。 二者距离不算远,约莫六七十里,以他们的速度,要是急行军,半个时辰就能到。 但这次,相比较其他***权贵的着急,李康却淡然的多。 他坐在马车上,带着两千的州兵靠后,和前方的***权贵保持着一定距离。 并不是李康不想快点见到苏祁安,亲眼目睹苏祁安被困,被抓。 身为州牧,哪怕是胜券在握的时候,也得保持他该有的谨慎。 无论如何,都不得慌乱,而且和这些权贵***保持距离,中途要是发生啥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夜间行走,一路上颇为安静,只有些许的蝉鸣声,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这种蝉鸣,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表示附近四周并未有什么埋伏,这倒是让前方带路的权贵***,心里轻松不少。 安全的穿过一片密林,前方就是平坦的大道,他们的路程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路都是这种平坦的官道。 即便中途会遭受埋伏,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因此,他们前行的速度,反而快上不少。 渐渐的,和后方的李康拉开了距离,双方起码间隔了两三里。 这一状况,通过传令兵,很快传到李康耳内。 李康点点头,示意随他们去,州兵队伍继续保持匀速。 就在李康打算闭目养神,休息一会,马车外,一些议论声若有若无的响起。 「我看这些人,就是等不及想快点抵达郡城,好能浑水摸鱼,在拿下苏祁安中出一些力。」 「害,这也正常,毕竟这是大名鼎鼎的东山侯,好不容易碰到这样天大的好事,谁不想挂着一个亲自拿下东山侯的功劳,到时候说出去,脸上也有面不是。」 「嗯,你这话有道理,但就怕这东山侯搞诡计,跑这么快,一点戒备都没有,如果被袭击,绝对会打个措手不及。」 「应该不会吧,苏祁安不是被困在杨柳郡城,怎么可能出城埋伏,除非杨柳郡守和苏祁安是一伙的,故意引诱我等。」 「我也只是说说,应该不可能,可能也是对东山侯有些阴影了,总觉得这事实在是走大运了,算了,这事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还是好生警戒吧。」 几名州兵怎么都想不到,因为他们一些没有道理的谈话,竟然会让闭目养神的李康,猛的睁开眼睛。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怪罪外面护卫的州兵,这种闲聊谈话,在州兵之间是允许的。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仔细听了一会后,李康的脸色不断变幻。 目光闪动,脑海飞速旋转,一幕幕的过往,从他宣战,苏祁安的东山军攻城,以及苏祁安被困郡城。 这种种一切,不断在李康脑子中,像放电影一样,如此往返循环。 一下子,他双眼一凝,像 似确定了某件事,忽然,他对着马车外的州兵,轻声道。 「传本州令,全军放缓速度,和前方权贵再度拉开一定距离,同时派出斥候,尾随权贵队伍,一但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李康这忽然有些莫名下达的命令,让州兵们愣了一下,但他们很快按照命令去执行。 不一会,一队斥候,迅速朝着前方追去,同时,一名李康的心腹,犹豫一会,试探问道。 「大人,这命令,要不要知会前方的其他大人们?」 「不用,这事秘密进行,我们要拉开起码五里的距离,记住,缓缓行动,不要让他们发现踪迹,一但前方出了任何状况,全军不要犹豫,立刻以最快速度返回州城。」 「这是本州下达的最高命令,一但违背,立斩不赦!」 这话让心腹听的脸色一变,这命令是十分罕见的,哪怕身为心腹多年,对这种罕见命令,不会超过两三次。 能让李康如此肃穆,严阵以待,只能说这次郡城之行,没那么简单,甚至很严重。 身为心腹,知道有些话该问,有些话不该问,只需要做就好。 心腹点头,很快将李康的命令一一传达。 坐在马车上的李康,在没有之前的气定神闲,而是满脸的严肃。 老实说,州兵之间的谈话,对他来讲只是一种启发,他回想许多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地方。 之所以这么下令,一切都源于自己谨慎的预感,这东西说出去,很玄乎。 但在关键时刻,却能救李康的命,宁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命令非下不可。 反正这事,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损失,如果杨柳郡城没有埋伏,是他自己想多了,大不了就是自己谨慎过头,索性给了权贵们一次表现机会。 可一但是真的,他能第一时间立刻撤离,前面有权贵们顶着,哪怕埋伏再隐蔽,只要他将距离拉开,越远越好,总会让他发现破绽。 到时候逃离生还的几率会大很多,所以无论是真是假,站在李康的角度来说,这都是不亏的买卖。 李康的命令下达,尾随的斥候,很快追上一众权贵,其中一人直接下令道。 「州牧大人有令,谁能第一个抵达杨柳郡城,在活捉苏祁安战事中,贡献一份力,拿出州城十分之一的土地,作为赏赐。」 就是这命令,让那些平静的一众权贵***,脸上露出激动神色,纷纷迅速是真是假。 这赏赐实在是太夸张了,可别小看州城十分之一的土地,那可是在州城。 交州城可是寸土寸金,哪怕是他们这些交州的高层,所拥有的府邸,加上产业,都不到州城十分之一。 李康能在这时候拿出这等丰厚赏赐,这不让他们癫狂。 在确定此命令是真,下一刻,这些权贵***,带着手下各自护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杨柳郡城赶去。 此时的众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恨自己带的人马少了,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他们眼里,偏偏带这么少的人马。 着实让他们大呼后悔,可事实已经如此,后悔没有什么意义,现在就看谁能以最快速度,抵达杨柳郡城,去晚了,可就少分一杯羹了。 不一会,这两千名护卫,在一众权贵***带领下,不过眨眼间,消失在视线尽头。 一名斥候将领,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对着后方斥候道,「回去禀报大人,一切都按照大人预料行事。」 这些被李康视为棋子的权贵们,早就被赏赐给冲昏头脑,浩浩荡荡的队伍,直接和后方李康拉开了起码有六七里的距离。 在权贵们快马加鞭的 飞快赶路中,用了约莫一刻钟时间,隐约看到了笼罩在黑暗中的杨柳郡城。 此时的杨柳郡城前,有着一支千人队伍在等待着他们。 随着距离接近,眼前领队的不是别人,正是郡守霍城,看他样子,似乎等待了许久。 一众权贵对着霍城连忙抱拳拱手道,「哈哈,让霍郡守等候久了,那位苏侯爷可否在城内?快快把城门打开,我等速速支援。」 「怎么只有你们这点人马?州牧大人呢?」霍城问道。 「霍郡守放心,我们是先头部队,州牧大人在后面,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后续的大部队不日就会到来,霍郡守,开门吧。」 「原来是这样,那就请吧。」 霍城露出了然神色,伸手,紧闭的城门打开,众人朝着郡城走去。 就在众人即将踏进郡城,一些还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护卫,明显察觉到不对,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 他们目光一扫,双眼陡然一凝,下一刻,大喊一声,「不好,中埋伏了,快撤!」 说着,立刻冲向权贵***,一把抓住他们,就欲逃离此地。 「想走?晚了!」霍城冷哼一声。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瞬间涌上一批人,一下子将他们合围起来。 都不用霍城下令,黑暗中,无数根箭矢急射而出,顿时,众人乱做一团。 许多护卫纷纷被箭矢射成筛子身亡,一些实力高强的护卫,想趁着混乱厮杀逃离。 但围上来的兵士,仿佛就是专门针对他们,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中箭而亡。 混战中,无数道声音响彻,汇聚一起,「放下兵器,投降者不杀!」 声音汇聚,带着一种强悍的气势,让那些还想反抗的人,有着强烈的震慑,不一会,在权贵***的命令下,渐渐放下兵器,双手抱头,放弃抵抗,选择投降。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军围州城 震天般的声音汇聚一起,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势。 加上从四面八方冲上来的无数人影,让一众权贵***们,吓的瑟瑟发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命令护卫放下兵器,抱头投降。 四周的黑暗,瞬间被燃烧的火焰驱散,兵士们手持火把,将投降的护卫控制起来。 有了亮光,***权贵们这才看清冲上来的人影,这些人都是郡城兵士。 虽然被俘虏,被看着为首的霍城,一些***对着霍城怒斥着。 「霍城,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造反!就不怕日后被清算吗!州牧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哼哼,清算?谁清算谁还不知道呢,放心吧,你们只是开胃小菜,到时候会给你们腾个好位置,留给李康的。」 「什…什么!」众人一惊,他们没想到霍城如此大胆。 可转念一想,霍城敢将他们拿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自然目标不是他们。 「霍城你…」 几位州城***还想开口说什么,但霍城可没有时间和他们争执,挥了挥手,将这些人全部带下去。 随即对着几名都尉道,「速速带兵出击,千万别让李康逃了。」 都尉点头,挥了挥手,四千多人的郡城兵士,跟随其后,出城追击。 霍城没有回城,在城外等待,重重布局,最终是为了李康,如果让李康逃了,那才是后患无穷,那就有愧苏祁安的嘱托了。 在原地等待的霍城,思来想去,还是不大放心,带着一队兵士,追了出去。 可队伍走了十来里,依旧没有发现半点队伍踪迹,甚至连打斗痕迹都没有。 这一幕,看得霍城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 霍城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加快进度,约莫走了两三里,才碰到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正是先前派出去追击的郡城兵士,为首的兵士看着霍城,连忙拱手道,「禀报大人,李康太狡猾了,我们出击二十多里,根本没有看到李康的踪迹,陈都尉不甘心,带着我们又追击了二十多里,终于追上了撤退的州兵。」 「我们与其大战,可直到剿灭那群州兵,也没有发现李康的踪迹,据俘虏交代,李康在半道上,就拉开了和前队的距离,等到前队抵达郡城时,早已带着手下兵马返回,现在的他,多半逃回了州城。」 听到手下汇报,霍城脸色阴沉,他并没有怪罪手下的意思,只能说这个李康实在是太狡猾了,还真是老狐狸。 「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陈都尉等几位都尉,带着剩下兵士,暂时驻扎在州城距离二十里外的地方,特派我回来禀报。」 「那自然是全军集合,朝着州城进发。」 这话可不是霍城开口,而是苏祁安,霍城转头,不知何时,苏祁安带着手下千人的东山军追了出来。 「拜见苏侯爷。」众人纷纷行礼。 「侯爷,今天这事属下办砸了,还请侯爷责罚。」霍城对着苏祁安行礼,请求处罚自己。 苏祁安为了引诱李康出动,不惜拿着两万的东山军,在交郡正面硬杠当地州兵,更是拿自己做诱饵。 带着千人,故意放出被困杨柳郡城的消息,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康能出城。 好不容易等到李康出城,眼看着即将抵达杨柳郡城,偏偏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可以说这布局,功亏一篑,这让负责最后收尾的霍城,十分愧疚,请求苏祁安处罚自己。 苏祁安对此摆了摆手,说道,「霍城,不必如此,这也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李康这个老狐狸,竟然如此谨慎,真要说错,也只能怪我,是我低估了 李康。」 「好歹李康坐镇交州十多年,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拿下,那他也不配掌控交州了。」 「好了,反正事已成定局,已经发生了,接下来面对就好。」 「杨柳郡城我已经安排好了,留守两千人看管李康的狗腿子,剩下的所有人,全部集结朝着州城进发。」 「放心,这次行动的可不止我们一郡,我想要不了多久,祭司联盟、东山军应该也很快会抵达州城。」 「到时候凭我们手中数万的兵力,还拿不下小小的州城,李康州牧的位置,算是做到头了。」 霍城点头,收拾好心情,随即下令,带着手下人马准备和陈都尉汇合。 此时,返回州城的李康,那脸色叫一个煞白,那是气的。 幸亏他够谨慎,第六感灵敏,在这里又一次救了他一命。 在他命令刚下达不久,李康思来想去,为了安全起见,最终又下达命令,直接撤退。 这次撤退,是两千州兵断后,他只带着身边十几名心腹提前撤离。 双方起码保持着十多里的距离,在他后撤二十多里,果然就有人追了上来,都不用想,这些人铁定是那些埋伏的人。 虽然有两千州兵断后抵抗,但李康很清楚,敢出击追来的,人数绝对是占优的,李康顾不了那么多。 更是加速,疯狂逃窜,当时的他,恨不得两腿生风,不断挥动马鞭,狠抽胯下大马。 在他这种玩命般的逃跑速度下,终于险而又险的,在州兵覆灭前,逃回了州城。 可以说,这是李康主政交州这么多年,首次有这狼狈的一幕。 回到州城的他,都不用怎么调查,很快,一则则消息传来。 苏祁安带着五千人朝着他兵发而来,前线交郡城通往后方的官道上,以及杨柳郡城附近,各自有三万大军,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后方的州城。 这些大军,清一色全是土著军队,这说明什么,祭司联盟、各郡郡守,这些本听命他的属下,竟然反了。 而且是在他眼皮底下,被苏祁安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策反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打他的脸,好家伙,十万之众,结果,起码有七八成左右,倒向苏祁安了,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李康从稳坐钓鱼台,一下子变的和光棍司令差不多。 这让李康如何不愤怒,恨不得杀人的心都有。 房间内,充斥着李康愤怒的咆哮,和时不时茶杯摔碎的声音响起。 这种发泄持续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响声动静方才缓缓平息,紧接着房间内响起李康的询问声。 「州使可有消息?」 过了一会,一位看似负责联络的人员,弓着身子,小声说道。 「回…回大人,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消息,州使大人,貌似在交郡城中,失…失踪了,生死不知。」. 这消息,只是让李康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一想,此次增兵交郡的兵力,大多都是祭司联盟的土著,祭司联盟都反水了,州使性命还能有好?多半是在途中被杀了。 一副好牌,如今被李康打的稀烂,如果当初他能够早下决断,亲自带兵直接出动,说不定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了。 现在的苏祁安,不仅仅有和他一战的能力,更是有入主交州的实力了。 不甘归不甘,但这并不代表李康没有最后的底牌。 如果他就这么被苏祁安给干掉了,那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既然苏祁安想和他决战,那李康就成全他。 在将 自己情绪发泄完后,李康站起身来,对着手下,下达了好几个命令。 「一,州城一级警戒,城内一万州兵按照本州的安排,一切计划行事。」 「二,命下仓、陈仓两郡州兵,立刻出发前来州城支援。」 「三,给蛮夷黑鲁发命令,只要他们能出兵,增援州城,本州愿意割让下仓、陈仓二郡。」 「四,以上命令,如有违背,杀无赦。」 命令下达,让手下众人听的心惊胆战,一二条他们还能理解,毕竟州城即将被苏祁安的几万大军围困,请求支援很正常。 可后面的第三条,多少有些丧权辱人低头了,下仓、陈仓二郡,可是交州西北方,防御蛮夷黑鲁的军事重镇。 一旦被割让,州城西北方向,基本上没有任何防御,长驱直入一点没有没有。 不仅如此,占据这两郡,可以通过陈仓北上,进入西州地界。 到时候可以和西州地界的蛮夷黑鲁汇合,如果双方兵合一处。 交、西二州,基本上就能被蛮夷黑鲁给正式一刀两断。 如果蛮夷黑鲁借此机会壮大自己发展,日后的交、西二州,多半有被侵入的可能。 这种割让求援,说白了,就是饮鸩止渴,即便击败了苏祁安,后面的蛮夷黑鲁可有他们好受的。 引一只狼,又引一只虎,这道理他们都明白,李康未必不懂。 可身为下属,他们只有执行的命令,无法反抗。 如果他们拒绝,李康的第四条命令,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众人只能点头遵命,回到自己岗位,将命令写好,绑在鸽子腿上,目光闪动,最终还是将其放飞。 「交州注定有灾祸!就看何人能平定了。」 众人心里感叹,就在这时,忽然,城楼上的钟,发出剧烈的撞击声。 听声音次数,十八响,这是大军围城的征兆。 众人连忙朝着城墙跑去,目光看去,此时,在州城的下方,数万的人,严阵以待,手持火把,俨然是围城的节奏。 苏祁安的大军,来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邀请入城 十八声响,震动了整个州城,城墙上的巡逻州兵,瞬间就位,神情戒备的看着城下浩浩荡荡的大军。 一眼看去,城下起码有六七万人,他们手持火把,按照各自所属阵营排列。 看他们的样子,俨然是要大军围城了,交州城这么多年,还是首次被如此庞大的大军围困,情势可谓万分紧急。 身为州城兵士,能够留守在这里的,除了是李康的心腹,忠诚不言而喻,个个都是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 超出他们几倍的兵力围城,即便情势危及,他们都没有半分后撤,目光严肃回到各自位置,散发寒芒的箭矢,瞄准下方人影,随时做好反击准备。 随着城楼上的钟响,李康这位交州的掌权者,带着手下兵士,来到城墙。 看着城下如此庞大的军队,李康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浓浓的愤怒,通过传令兵,对着城下众人喊话。 「苏祁安,本州对你真的是小看了,竟然有能力将这些人通通策反,你确实有本事,本州佩服。」 「但几位元老,郡守,你们有胆敢反水,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子女还在本州手里?」ap. 「哼哼,你们背叛朝廷,追随苏祁安谋反,其罪当诛,来人,将他们的子女一个一个带上来,本州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子女死在自己玩前。」 李康脸色冷酷,对待这些反水的人,就得下狠手,这么多年下来,这些质子、质女也该发挥作用了。 李康命令下达,可想象中的质子、质女并未押解出现,这让李康一愣,刚准备询问手下。 苏祁安的声音响起,「州牧大人说的是他们吗?恐怕这次,会让州牧大人失望了。」 苏祁安拍了拍手,在数万大军的后方,有一群人影被兵士保护着,仔细看去,这些人正是各位元老、郡守的子女。 这一幕,让李康颇为震惊,在和苏祁安宣战前,为了防止苏祁安会提前派人潜伏入城,劫走这些质子、质女。 李康对他们早就有所安排,不但提前转移隐藏,除了他,也就少数几位心腹,知道位置,同时,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都别想出城。 对苏祁安,李康还是了解的,因此他并没有像青城郡守那样,大肆搜查。 他知道堵不如疏,与其调动大量兵马,挨家挨户搜查,不如默认潜伏人员进城,可州城好近,想出就难了。 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哪怕是州城官员权贵,都没资格离城,可以说只认手令不认人。 按理说他这般严密防守下,苏祁安安排的潜伏人员,不可能轻易的离开州城。 李康目光快速转动,很快想到什么,问道,「本州问你,在本州离城前,有多少人拿着本州的手令出城了。」 李康的声音冷酷,大有一副说错话,立刻就有人头落地之势,吓的手下连忙道。 「回大人,拿你手牌离城的除了几位大人,大家族长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哦,对了,还有一群人,他们我不认识,但有大人你的手令,他们说是奉了州使的命令,需要出城侦查,现在想来,这群人应该就是苏祁安的潜伏人员。」 这话一出,让李康脸色漠然,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两个念头。 其一,这群苏祁安的潜伏人员,打着州使的命令,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手牌,故意将脏水泼到州使头上。 其二就是州使和苏祁安是一伙的。 相比较谁更接近真相,李康更倾向前者,州使跟他十来年,是最早的心腹都不为过,如果他想反水,十来年里,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 没必要到现在才反水,更没必要和苏祁安合作,说州使是苏祁安安插的人员。 这就更不可能了,十多年前,苏祁安只是个啥也不懂的西州小秀才,怎么可能将人安排到交州,如果他真有这本事,也不至于狼狈的逃离西州。 眼下也没时间给李康想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这些质子、质女被劫走,的确让李康震惊,但李康手里可不止这一张底牌。 只要后面几张底牌生效,这些反水的家伙,等李康解决了苏祁安,有的是机会对付他们。 相比较李康的震惊,苏祁安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能够让这些人反水,苏祁安在一年前,就开始谋划人员潜伏入州城,解救质子、质女。 这次潜伏人员,自然是交给童战和他的特战队。 这次进入州城,人数不要多,要精,而且交州城被李康经营了这么久,可以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 因此,这次潜伏入城,苏祁安不要求速战速决,而是谨慎潜伏,就当普通百姓一样,每日正常生活在州城。 期间和苏祁安这边基本上,断了一切联系,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种断联整整持续了一年,直到不久前,特战队通过线人传来情报,质子、质女位置摸清,只等苏祁安宣战李康,他们随时可以出手。 一年的准备,等的就是这句话,只有将这些质子、质女救出来,苏祁安才有底气真正让元老、郡守反水。 好在最终童战顺利的完成任务,得以让祭司联盟、五大郡守反水,数万大军汇合,兵围交州城。 这么多年,交州城还是首次被他们围困,这让几名元老、郡守颇为激动。 对着城墙上的李康喊道。 「李康,你身为交州州牧,掌管交州十多年,可交州百姓在你的统治下,天怒人怨,你假借所谓朝廷任命,在交州大搞独权统治,企图割据一方,像你这样的州牧,才是真正背叛朝廷,逆贼!」 「没错,李康如今你已到陌路,还不束手就擒,念你投降份上,还能给你保全全尸,如若冥顽不灵。继续抵抗,我等大军,必定在苏侯爷的带领下,彻底踏平交州城!」 看着城下大元老、交郡郡守的破口大骂,李康不怒反笑。 遥想这些人,在先前对他可是敢怒不敢言,颇为谨慎,如今,有了苏祁安这个靠山,一副小人得志样子,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对于这些人的叫嚣,李康压根就不搭理,在他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只有苏祁安有资格入他的眼。 李康站在城墙上,看着苏祁安,忽然冷笑着。 「哼哼,苏祁安你有如此本事,的确有挑战本州的权利,你们不是说本州是叛逆,哈哈,本州实话告诉你们。」 「在你们动身大军合围州城前,本州已经给下仓、陈仓二郡下了命令,让他们率军迅速增援。」 「哼哼,李康,你真觉得靠着两郡的援军,能抵挡我等近八万大军的脚步,现在叫援兵,是不是太晚了。」三元老讽刺开口。 「呵呵,三元老这么着急干嘛?这次的援军可不止两郡,同时还有蛮夷黑鲁,我想下仓郡的州兵撤离,蛮夷黑鲁应该没有阻碍,可以长驱直入吧。」 「交州城的兵力,虽然不多,但凭借州城的防御,拖到蛮夷黑鲁入交州,应该不成问题。」 这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不少人直接开口,怒斥李康是疯子。 下仓郡多年以来,就是抵挡蛮夷黑鲁的军事重镇,这么多年蛮夷黑鲁始终无法突进交州,除了有两万的州兵常年镇守,更多的还是下仓郡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李康下令,下仓、陈仓撤军,无异是给蛮夷黑 鲁一个大门洞开,这下,蛮夷黑鲁就像过无人之境,可以肆意侵入交州。 即便他们及时回援,可蛮夷黑鲁完全可以占领下仓、陈仓,负隅抵抗。 原本是抵挡的前线重镇,如今反而成了他们无法前进一步的威胁。 如果蛮夷黑鲁真的肆无忌惮入侵交州,整个交州都得彻底乱了,不仅是交州,通过陈仓郡,很可能会波及西州。 李康这招,不可谓不狠,完全打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相比较元老、郡守的担忧,苏祁安显得平静的多,他目光漠然的看着李康,冷声道。 「州牧大人敢将这话说出来,想必不单单是为了炫耀吧,说吧,李康你想如何。」 李康大笑一声,点点头,「哈哈,本州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痛快,本州没有别的条件,想要苏侯进城一叙。」 「哼哼,之前苏侯一直想引诱本州出城,现在也该轮到本州邀请苏侯进城好好叙叙旧了。」 李康这话一出,苏祁安身边的人,立刻出言反对,谁都看得出来,这进城就是妥妥的鸿门宴,就是为了引诱苏祁安进城,而后将其斩杀。 众人反对着,谁都不愿看到苏祁安冒险,但苏祁安摇摇头道。 「各位好意,我心领了,可了解我的人知道,这城我非进不可,不说为了城中百姓,更是为了和李康做个了解。」 「哼哼,放心吧,李康没那么傻,敢在州城直接对我动手,正好顺势送他上路,想杀我的人,可没出生。」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骑着马朝着城门走去,与此同时,苏勇一声令下,「一团的,随我进城!」 散发惊人气势的三千多人的东山军,浩浩荡荡的跟随苏祁安身后,那种杀伐气势,即便相隔很远,依然让人感到心惊。 第三百八十七章 拒绝 看着苏祁安进城,后方的黄文彦立刻下令,身后大军行动,包围交州城。 在这种紧要关头,身为苏祁安身边智囊的黄文彦,自然是跟随左右。 为了保证苏祁安在城内的安全,第一时间下令,七万大军迅速行动起来,分兵四路,直接将交州城四个方向围了起来。 一旦苏祁安在城内出事,七万大军会毫不客气从四路猛攻交州城。 即便交州城墙高厚,有一万名州兵防守,但在四路大军的猛攻之下,交州城守军难以分身乏术,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而且为了这次的围城,研发部将所有的投石车、重弩车全部拿了出来。 这次,就连精锐土著,他们手中的兵器都是经过换装,虽然无法和东山军相提并论,但和之前只有狼牙大棒,却是好太多。 三位元老知道和苏祁安合作,出兵围攻交州城的重要性,可以说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出兵,都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能够拿下交州城,击败李康。 在黄文彦的安排下,四路围城军队,早就做好了攻城准备,一旦下令,交州城第一时间就会受到强烈猛攻。 会不计后果,不计伤亡,黄文彦早已给他们下了命令,一旦战事爆发,最多两刻钟,一定要拿下交州城。 但凡李康脑子没什么问题,就不会肆意乱来。 接下来,万事俱备,只等苏祁安发消息了。 此时,三千东山军,跟随着苏祁安,缓缓进了城。 当所有人入城后,城门关上。 众人身体紧绷,面对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之事。 但和想象的不同,直到他们全部进城后,迎接他们的,并非什么埋伏,暗箭。 而是李康心腹的接待,在心腹的带领下,苏祁并未去李康的府邸,而是踏上了城墙两侧的阶梯。 三千名东山军,也只有二三十名队员一同跟随。 剩下的人,全部待命在城墙下的空地附近,这空地还算大,容纳他们几千人没问题。 目光看去,虽然看不到城楼上的布局,但一座巨大的府邸却很清楚,在城墙的中间,苏祁安等二十多名东山军,在他们的注视下,进了城楼府邸。 从目前来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也正是因为能够看到苏祁安他们的行动身影,剩下的东山军才会听从命令,在原地待命。 但凡苏祁安消失在他们视线,无影无踪,说什么都得直接冲过去。 苏祁安他们进了府邸,府邸内有什么状况并不清楚,但距离他们位置很近,只要愿意,不出十几个呼吸,就能爬上城墙阶梯,冲进府邸中。 因为近的缘故,如果仔细听去,隐约还能听到府邸内的些许动静。 如果李康想在府邸中下手埋伏,待在苏祁安身边的苏勇等人,也有能力将时间拖到他们的支援。 能被挑选看中,保护在苏祁安身边的人,都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兵,任何的阴谋诡计,小九九,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有他们在,特别还是苏勇带领下,城墙下的一团兵士,心里多少放心一些。 此时,走进城墙府邸的苏祁安,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类似宫殿一般巨大的房间。 这间房中间,两张方桌摆放着,房间四周,有些二十多名州兵把守。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李康的贴身护卫,仅仅打量一眼,就能断定这些人实力不俗。 李康坐在对面方桌,看着苏祁安走来,脸上挂着笑容,伸手示意请。 苏祁安也没客气,上前几步,在李康对面坐了下来,苏勇等人,一字排开,站在苏祁安身后。 与李康的贴身护卫,形成一种对峙状态,双方表情严肃,紧绷的气息散发。 但这种略显压抑的氛围,却丝毫不影响相对而坐的苏祁安、李康。 二人脸上挂着笑容,如果不了解的,还以为二人是久未见的老友,这种充斥笑意神色,和四周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李康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后,笑着道,「现在本州算是明白,苏侯爷如此年轻,做到侯爷这位置,靠的还真是自己的实力,大凉能够有如此年轻的才俊,是大凉的福气,也是交州之幸。」 李康的这番话,听上去显得十分怪异,明明和苏祁安一副不死不休,现在反倒是变了一个人。 苏祁安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喝着酒,默默看着李康,他知道,一个人表现的越怪异,越稀奇,那这个人肯定有他的意图,甚至是有所求。 果然,在李康说完一段恭维的话后,他话锋一转道。 「苏侯爷的实力,本州已经看到了,老实说像苏侯这样的人才,实属难得,没必要和本州不死不休。」 「按理说,本州和苏侯爷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苏侯来交州,无非是想扩张自己实力,如果可以,咱们双方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我平分交州如何?」 李康的这话,让苏祁安的有些诧异,但并不稀奇,他笑着道。 「呵呵,州牧大人这性子,转变的还真快啊,上一秒你我可是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下一秒就想和平相处,平分交州?啧啧啧,州牧大人这么友善,让本侯颇为吃惊啊。」 「州牧大人如此大度,平分交州,这多少让本侯不敢相信啊。」 李康理解苏祁安的震惊,他看着苏祁安直白道,「如果苏侯爷没有展露出,如今过人的实力,本州说什么也不会如此让步。」 「至于平分交州,很简单,别的不说,光是苏侯爷的两万东山军,战力不容小觑,并且管辖治理的一郡,无论是内部建设,还是百姓人心,苏侯爷在交州都属独一档!」 「看苏侯爷的发展规划,应该不止小小的一郡,如果苏侯爷振臂一呼,怕又能扩张数万兵力,这种种才能,足以证明苏侯价值。」 「有句话说的好,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本州知道苏侯来此发展势力,为的是有天能重返西州,只要苏侯爷愿意放下兵器,和平共处,本州承诺,苏侯返回西州那天,本州愿鼎力相助。」 这些话,对任何人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苏祁安也不例外,但他并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因为有一件事要解决。 「州牧大人这话在理,也的确让本侯心动,但州牧大人忘了一件事吧,下仓、陈仓两郡兵力调动,蛮夷黑鲁怕多半进入交州,这些家伙可不好对付,州牧大人想本侯平分交州,这事如何解决。」 苏祁安的担忧,在李康看来,并不算什么,他摆摆手,说道。 「这事好说,只要你我停战,本州立刻下一纸调令,两郡州兵立刻转头出击,当然这时候离不开苏侯爷兵力支持。」 「到时候你我联手,十万大军,即便无法歼灭入侵交州的蛮夷黑鲁,但将他们赶出交州绰绰有余。」 「到时候,凭这份功绩,苏侯爷的爵位,不说达到公爵,但晋升一等侯绝对跑不了。」 「有苏侯爷的帮助,你主外,我主内,别说交州了,哪怕是周边的…」 说到这里,李康没有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依靠苏祁安过人的培养手下兵士的能力,加上他在内辅助,二人联手,北上夺西州,西进击败蛮夷二十七部落,东扩占南、越二州。 这扩张的版图不就有了?接下来只需要养精蓄锐,坐等天下大 乱,逐鹿中原,夺取大凉也未可知。 这就是李康真正的图谋野心,如果没有遇到苏祁安,李康或许只是想默默潜伏交州发展。 可遇到苏祁安后,他展露的实力后,特别是那过人的培养手下兵士的能力,是李康极其需要的。 因此,他的野心急剧膨胀,对他而言,这天下就没有永恒的敌人,只要利益足够,什么敌人,都能转化成朋友。 而且他和苏祁安之间,本就没有生死仇怨,他之所以针对苏祁安,不过是受到唐丰的嘱托。 但见识了苏祁安的实力后,与其不死不休,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就算是相互利用,也得有利用的价值。 他相信,他开出的这份条件,苏祁安绝对无法拒绝。 如果苏祁安拒绝了,李康自然有他的底牌,一个足以让苏祁安走不出房间的底牌。 像苏祁安这样随时带来威胁的人,如果不能掌控在他手里,那就只能毁掉。 李康将自己的心思基本托出,他知道苏祁安是聪明人,怎么抉择,不用他教。 李康静静等待着,并没有着急胁迫,他拿着酒杯慢慢品味着。 坐在李康对面的苏祁安,没有开口,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就这样静默了有一刻钟,终于苏祁安开口了。 「州牧大人开出的这条件,着实让人心动,也确实,这天下哪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足够,那就是朋友。」 「呵呵,苏侯果然没让本州失望,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本州在这里祝贺我们合作愉快。」 李康笑着插了句话,苏祁安话说到这份上,基本上是认同了他的意思。 可他话刚落下,耳边,苏祁安不紧不慢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州牧大人的提议,本侯拒绝。」 第三百八十八章 深谋远虑,层层布局 「什…什么!」李康脸色一变,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 「苏侯爷,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是在耍本州吗!真当本州是好脾气的。」 李康显然是动怒了,苏祁安刚才的举止,完全和耍人没什么区别,他费了如此口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最终得到苏祁安一个拒绝的回答。 这完全就是耍他,就算苏祁安大军围城,可如今他的身边只有这么十几人,真要动手起来,谁胜谁负还不知道。 也就是苏祁安,但凡是换做其他人,敢如此说话,下一刻就得人头落地。 李康的愤怒,苏祁安丝毫不放在心上,端着手中茶杯,轻声道。 「州牧大人要是没听清,本侯可以再说一遍,你的提议,本侯拒绝,相比较和外人平分交州,本侯更喜欢独占交州,也就是说州牧大人你,还不够资格与本侯平起平坐。」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刚才气急的李康,不怒反笑,大笑起来。 如果苏祁安只是单纯戏耍他,李康恐怕早就动怒了,但苏祁安的实际野心,比他大得多。 但转念一想也是,凭他手里如此多人马,加上眼下局势,与其和外人平分交州,索性一人独占要好得多。 「哼哼,苏侯爷野心不小,本州佩服,但苏侯你爷凭你手里的这些人马,难道有信心,解决即将大乱的交州?」 「祭司联盟、几位郡守被苏侯爷策反,能够看在你解救质子、质女的情况下,配合你行动,反攻本州,可一旦蛮夷黑鲁入侵交州,到那时,苏侯爷想调动他们去防守,难度不是一般大。」 「苏侯爷,有野心是好事,但别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失去了本州的帮助,想独占大乱的交州,苏侯爷有这本事吗!」 李康到现在,还是没有放弃拉拢苏祁安的意思,毕竟,苏祁安是一个不小的战力,不到万不得已,李康不会动手干掉他。 而且他刚才所说,也是实话,他好歹坐镇交州多年,论交州的熟悉程度,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无论是威望还是人脉,在交州依旧有不小的价值,如果能和苏祁安强强联合,做大交州不是不可能。 李康的循循善诱,苏祁安脸色漠然,仿佛丝毫不感兴趣,他沉默一会,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笑容,看着李康说道。 「呵呵,凭本侯一己之力,还真的很难对付即将大乱的交州,但不知州牧大人是否听说过岭东侯?」 「岭东侯?」李康眉头一皱,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但他总觉得这个侯爵名字很熟悉。 「南州岭东侯。」苏祁安开口,细细提醒着。 就是这次提醒,李康瞬间清醒过来,他双眼挣得大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带着几分怀疑道。 「莫非你和南州的岭东侯取得了联系?让他出兵增援。」 「哈哈,不愧是州牧大人,一点就通,没错,在本侯率军和州牧你开战前夕,本侯已经通过飞鸽传书,和南州的岭东侯取得了联系。」 「现在估摸着时间,岭东侯应该正带着五万南州兵,和入侵下仓的蛮夷黑鲁交手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苏祁安你少在这里诓骗我,哼,南州的岭东侯凭什么会替你出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还带领五万南州兵,真当本州的眼线是摆设!」 「五万的大军入交州,本州怎可不知,就算你悄无声息偷摸进交州,但调动五万的南州兵,可不是一个小小侯爷能够调得动的,除非你和顾华达成了割让交州的协议!」 「哼哼,苏祁安你也有脸说本州通敌卖国。你和南州牧顾华签订割让协议,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你我不过是一路货色。」 李康越说越激动,言语中对苏祁安只有无尽的嘲讽。 南境三州虽然归属大凉,但三州之间基本是不往来,各自发展,相互间有间隙。 可苏祁安放着和他合作的机会不要,竟然勾结南州牧,意图割让交州,换取掌控交州的权利,这和他放蛮夷黑鲁进来,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底,苏祁安不过是想保存颜面而已,实际上和他是一路人,一丘之貉罢了。 看着李康满脸鄙夷,苏祁安只是淡淡道,「南州岭东侯,和本侯是战场上的生死好友,出兵交州不算什么。」 「如果州牧不信,可以飞鸽传书去询问,看看如今下仓郡究竟在谁手里,以州牧你的实力,应该有沟通两郡的专属信鸽,本侯有时间陪着耗着。」 「至于你提的所谓割让交州,和顾州牧达成建议,不过是你的阴暗想法,调动五万南州兵的确要知会州牧,凭岭东侯确实比较困难,可要是加上九殿下的调令,我想五万南州兵协助本侯平定交州内乱,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在你眼皮底下五万南州兵,是如何进入交州,那就更简单了,下仓、陈仓两郡守虽然无法控制你手下州兵,但多年担任本地郡守,掌控一些秘密入交州渠道,还是能办到的。」 「为了将五万南州兵,悄悄的运进来,本侯可是花了大半年时间,就算你手下眼下盯着,总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在原地盯梢吧。」 「而且你对这些盯梢的眼线太抠了吧,一个月下来才几钱银子,身份低微,活得就跟牛马一样,和州兵的几两银子,狗腿子般生活,真是天差地别,人呐都是为了生活,谁出的价钱高,让他们有尊严地话,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你!」李康脸色铁青,他真的没想到,苏祁安的布局竟然如此之深,可以说把什么都想到了,环环相扣。 既然苏祁安有底气这么说,李康多半可以确认,现在的下仓郡,应该是陷入大战之中,有五万的南州兵抵抗,蛮夷黑鲁想突进,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李康惧怕的是,苏祁安对底层人员的渗透,到了如此控制地步。 特别是基层最普通的人员,这些人,老实说李康确实不把他们当人,只不过是一群卑贱的贱民罢了。 能让他们活着,就算自己对他们的一种天大赏赐,可恰恰就是这样不被看中的人,最终让李康栽了个大跟头。 不是李康不愿意启用这些人,而是他的认知,就决定了他不可能启用这些人,无论李康多么会算计,都无法改变李康对这些卑贱的贱民、平民的看法。 这不光是李康一家认知,而是整个大凉社会,只要是拥有权势的贵族,都是如此。 正是这种认知差距,才让苏祁安有机会立足交州,最终拥有和李康一战之力的能力。 即便李康现在意识到了,这些不被他们看得起的贱民,在关键时刻,真的能发挥巨大作用,但事实已经发生,不可能给他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否从现有的态势中,寻找反击的节点。 李康的脸色铁青,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对了,忘了跟州牧你说最后一件事了,本侯之所以愿意进城相谈,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除了给岭东侯争取时间外,同样也是给本侯争取时间,现在算算时间,围城的大军,也该动手了。」 苏祁安话音刚落,下一刻,轰的一声! 一道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来的动静,让房间的众人,都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这不是爆炸声,应该是投石车的巨石,砸中城墙的引发的动静。 紧接着,房外 ,响起铺天盖地的攻城声音,这是城外大军攻城了。 随着城外大军的行动,城墙下,等候多时的东山军,同样***起来,个个悍不畏死地朝着城墙上冲去。 一下子,原本平静的州城,瞬间陷入大战之中,感受着房外强烈的动静,到了这时,李康如何不明白苏祁安的意图。 苏祁安的进城,就是为了给城外攻城军队来个里应外合,强势破城,从始至终就没打算所谓和谈,就是为了主动出击。 本来这次鸿门宴,是李康打算和谈失败,双方鱼死网破,才走的最后一步。 可苏祁安直接下手,比他还快,进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城。 谁能想到,一向接受进城谈判的苏祁安,竟然会在他这里,改变策略,直接强势攻城。 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人,也不要拿过去的眼光,去看一直打交道的老对手,战事有变化,同样的,人也会改变,这些是李康今天得到的教训经验。 苏祁安的强势发难,打了李康一个措手不及,房间内,双方兵士护卫,早就肉搏起来,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场面极其混乱。 苏祁安想第一时间拿下李康,但他这次带来的贴身护卫,如同死士,各个悍不畏死,玩命阻拦。 虽然打了李康一个措手不及,但李康确实是一名资深的老狐狸。 趁着场面混乱,退到后方,在一侧墙壁摸索,不一会墙壁打开,一道暗门打开,李康迅速没入门后消失不见。 等到苏祁安手下兵士追了上去,暗门已经关上了。 但李康在临走前,和苏祁安丢下一句话,他不会逃走,会在州府内,等着苏祁安的大军,与其决一死战,苏祁安要是够胆就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绝境中的李康 李康的这句话,苏祁安并不觉得是在诓骗自己。 李康这人和唐丰一样,虽然都有野心,占据一州,但相比较唐丰的谨小慎微,李康却带着几分狠色。 他敢留下这句话,足以证明李康有必死之心,起码也要拖苏祁安下水,就这么走了,不是他的风格。 即便李康真的跑了,这州府,苏祁安也得去一趟,只有占领了州府,交州城才真正被拿下,交州最大的内乱,才算结束。 在经过一番肉搏后,房间内的心腹,基本上被斩杀殆尽,但苏勇等二十来名老兵,伤亡也大。 能够动弹的,只剩下七八人,这番血战下来,李康的手下也并非全是白痴。 房间内的肉搏血拼结束,外面,却是战乱不止。 都不用走出去,站在房间,都能感受到外面激战的惨烈。 震天般的厮杀声响彻城内,各种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更有甚者,一些箭矢刺破房间窗户射了进来。 好在苏勇等人颇为谨慎,从始至终都是紧绷神色,箭矢射来的瞬间,一刀将射来的箭矢给砍成两段。 趁着间隙,迅速掩护苏祁安躲在房间一角,剩下的七八人,从死去护卫身上,扒掉身上的铠甲,做了一个简易的盾牌。 围成一圈,将苏祁安保护起来,好在外面的激战,并未持续多久,随着房门一脚被喘开。 本来紧绷的众人,看着出现的人影,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正是一团的兵士,他们身上浑身是血,看上去明显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苏勇几人身上,为首的几名营长,招呼一声,快步上前 看到被保护好的苏祁安完好无事,几名营长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 「侯爷,按照计划,城墙的州兵,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四方城门,已经攻破两扇,剩下的最多不超过一炷香,就能拿下。」 苏祁安看着浑身是血的手下,点点头,问道,「一团伤亡怎样。」 「回侯爷,一团伤亡一千,但还是有战斗力的,剩下的人,已经接管了州城正面城墙,城外的大军,进城后,开始围剿负隅顽抗的州兵。」 「看局势,他们节节败退,已经退到州城的内城,外围被我们拿下,突破州府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汇报,苏祁安轻嗯了一声,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情绪变化,但心里却比较痛心。 能够留守在州城的州兵,果然不是一般人,东山军战力最强的第一团,在面对把守正城门约莫两千多人的州兵前,伤亡达到了惊人的一千。 从这里足以说明,留守州城一万名的州兵,实力很强。 如果换做二团、三团,甚至是民兵,伤亡搞不好达到一比一。 虽然东山军在一年时间,积极训练,并不代表手下的兵,就是无敌的。 东山军很强,同样的,占据交州多年的李康,手下的精锐也不是吃素。 苏祁安能做的,就是持续不断的加强训练,有句话说的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苏祁安对着几名营长嘱咐道,「照顾好受伤的兵士,让他们第一时间撤出州城,围剿残余州兵,就交给后续大军。」 「阵亡的兄弟们,一定要做到一个不落,全部找到,收拢一起,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安葬。」 「请侯爷放心,属下一定竭力完成。」 在得到苏祁安的命令后,几名营长转身离开,带着各自营内的兵士,开始执行任务。 照顾伤兵,收拢阵亡的兵士,把他们一个不落的全都带回去,这是东山军的主旨,是每个加入东山军新兵 ,要学的第一课。 东山军的兵士之间,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家庭,每个人不仅是战友,更是兄弟。 苏祁安对待每个兵士,都是一视同仁,有功者奖赏,有错者,按照兵士委员会制定的条例处罚。 阵亡的兵士,不仅会被收拢,更是会安排在一块地方,统一安葬,这片被划出来的地方,叫东山军英雄兵士陵园。 能够被安葬在陵园的兵士,都会被赋予英雄称号。 每年都会定期组织当地百姓孩童参观,并且讲解他们阵亡前的英勇事迹。 在每个建立的私塾、学堂,就有很重要的一课,专门介绍这些阵亡的英雄。 正是因为从上到下,从老到幼的教育,宣传,让生活在青城郡的所有百姓,对这些阵亡的英雄都十分尊敬。 因此,加入东山军,成为其中一员,基本上是刻在当地百姓骨子里的。 正因为得到百姓的支持,东山军才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哪怕是死了,他们都心甘情愿。 他们当中,有不少老兵油子,在加入东山军前,也有过其他军队的服役经历。 但从未有一支军队,能像东山军一样,不仅拥有铁一般的纪律,更是得到当地百姓的爱戴,哪怕是死了,身后事都被处理的无上光荣。 被称作英雄,这放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之前的他们,不是被称作兵痞,就是老兵油子。 没想到,他们也能有得到尊重的时候,而且死了,也没有被人遗忘,反而更加尊重。 这样的军队,他们自己都恨不得玩命去战斗,不给东山军抹黑。 在这种氛围下,东山军无论是招募新兵,还是爆发的战斗力,都是一绝,苏祁安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深。 这些人不仅是苏祁安的手下,更是他的兄弟,但这就是战争,只要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更加安稳的日子。 收拾好心情后,在苏勇的保护下,苏祁安走出了房间。 此时的正门城墙上,满地都是死尸,一些留守安排下来的土著们,打扫着眼前的战场。 和几名营长说的一样,正门已经被彻底接管,攻城的队伍已经进了城,正朝着城内步步紧逼。 七万的大军,可不是闹的玩的,特别是两个方向的城门被拿下,起码有四万的军队拥入进城。 城内把守的州兵,实力再强,终究只有万人,在和一团的战斗中,损失了两千多人。 现在,在步步紧逼的情况下,城内的精锐州兵,已经不足七千。 如果继续按照分城防守,这七千人,被吃掉是早晚的事,因此,在两个方向的城门攻破后,精锐州兵十分果断的放弃剩下两个城门。 全面收缩,依靠内城建立的大量防御,竭力抵抗。 这种抵抗终究是徒劳的,进城的七万大军合围一处,在付出五千人的伤亡,终于将内城攻破。 如今整个州城,只剩下州府附近不足一百五十丈的范围,还在州兵手里,其余地方,全部被攻克。 这些负隅顽抗的州兵,不愧是李康的心腹,哪怕打到还剩三四千人,少了一半的兵力下,依旧死战反抗。 对于这些拒不投降的州兵,负责指挥的黄文彦,没有惯着他们,直接上重弩车、投石车猛攻。 这种强烈猛攻的情况下,只剩下州府这座占地三百丈的孤岛还在坚守,攻城的大军,如同潮水般,瞬间合围。 接下来,只要继续猛攻,最多两刻钟时间,州城被拿下,是板上钉钉。 就在大军强压州城,准备彻底结束交州之乱时,李康的声音陡然响起。 和他从暗门溜走前,说的话一样,想要他投降,不是不可以,让苏祁安现身,他只和苏祁安谈话。 而且这次谈话,他并不要求苏祁安进州府,只要能够看到他,他就会投降。 李康的这种要求,让黄文彦有些捉摸不定,别说他,就连平时和李康打交道的三位元老,几名郡守,都颇为疑惑。 从表面看,李康没有任何所谓埋伏的意思,即便有,以他如今的兵力,和现在的境地,有什么能力搞埋伏。 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见苏祁安,见到后,就会投降。 这才是他们最不理解的,真要见面,在刚才已经见了,这次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可要是能够活捉李康,让他投降,这诱惑也很大,不仅能减少伤亡,主要还能让苏祁安正大光明合法上位交州。 因此,李康的提议,确实让众人有些异动,就在众人准备商量着,如何最大程度安排人员,保护苏祁安。 苏祁安就这么明晃晃的带着苏勇几人,来到了州府前。 看着苏祁安到来,众人很快反应过来,首先苏祁安的位置,距离州府起码要有五十丈。 同时,他的身边,有一大群盾牌手,迅速围了起来,保护他的安全。 在这种严密保护下,想搞射杀,根本不存在。 苏祁安看着远处站在州府顶楼的李康,轻声道,「李康,本侯已来,完成你的承诺,投降吧,这也是为了你好。」 此时的李康,哪怕面对如今堪称绝境之地,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根本没把围城的大军放在眼里。 环视一周,目光落在苏祁安身上,他大笑出声,「苏侯爷,能将鸿门宴扭转成里应外合,本州配合,你是个人才。」 「但本州坐镇交州十三年,想要本州死,你不是第一个,但说这话的人,最终全都死在本州面前。」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第三百九十章 李康身亡 「先生,李康此举完全就是胡言乱语,给他的失败找借口,拖延时间罢了。」 「先生,让属下带一支军队,最多一刻钟,一定将其活捉。」 宋彪、二猛等人,根本就听不进去,李康的举动,不过是强弩之末,无非是想给自己找点颜面。 没必要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一声令下,这小小的州城还怕拿不下来?看書菈 这不仅是他们几人的心声,更是在场众多反水的元老、郡守的意思。 战事打到最后一步了,只要拿下眼前的州府,交州战事就会落幕,和李康在这里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众人的心情,苏祁安理解,他点点头,目光冷淡的看着李康,说道。 「李康,事已至此,身为交州牧,你应该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你执意抵抗,本侯没有耐心和你浪费时间,全军听令,给本侯拿下州府。」 命令下达,围困州府的兵士,正准备猛攻州府,活捉李康时。 站在城楼上的李康,却是大笑一声,「哈哈,苏祁安你想活捉本州,你还不够格,现在的你们,早已中了本州布下的圈套,有七万大军陪本州上路,本州赚了。」 「李康,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给本元老上,攻下州城,活捉李康。」二元老怒斥开口。 二元老的怒斥,李康丝毫不在意,他的脸上挂着笑容,随即拍了拍手,在他身后,一支响箭升空。 紧接着,在众人身后,很远的地方,剧烈的爆炸声响彻。 众人猛的回头,只看到一股燃烧的火焰,伴随着浓烟升腾。 那个位置,是州城边缘的一处墙角,位置比较偏僻,人口稀少,应该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对于刚才忽然发生的爆炸,众人有些愣神,或许还不清楚那是什么。 但苏祁安一眼就能认出,刚才的爆炸,比寻常的黑火药威力还大,但达不到烈性炸药的效果。 可要想将人炸死,也是绰绰有余。 爆炸声发生不久,苏祁安立刻下令全军停止攻城。 他双眼凝重,看着一脸得意的李康,低沉道,「这就是你的后手?你的底牌?」 「哈哈,不然呢,苏侯爷,否则你以为本州靠什么坐镇交州十三年?」 「苏祁安,实话告诉你,刚才的爆炸,只是开胃小菜,如今整个州城,也就是你们脚下站的地界,全部被本州提前埋下了火药。」 「只要一声命令,交州城不日就会成为一座废墟,不知到那时,苏祁安你带的七万大军还能剩多少?」 「什…什么!李康,你真的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三元老听到这话,脸色变化,对着李康就是怒斥。 这些人的谩骂,李康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这些家伙,不过是一群墙头草,没资格和他对话。 也只有苏祁安,才有资格和他交谈。 「所以,放弃州城防守,不断收缩兵力,为的就是能够让七万大军入城,到时候凭你埋伏好的火药,七万大军的性命,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而这才是你最后的底牌。」 看着苏祁安平静的脸色,李康的笑容更加灿烂,他点点头道,「哈哈,没错,这也是本州为何不惧怕所谓几万大军攻城。」 「本州只需要让你手下军队进城,连同你,只要本州能确定你未逃走,出现在本州面前,这场战事你就不可能赢。」 「这交州城地下埋下的火药,将你们所有人带走,不成问题,本州现在很期待,这座繁华的州城,在我的一声令下,是如何变成一座废墟,一座埋葬你们的坟墓。」 李康越说越激动,脸上更是带着几分 癫狂,为了今天这个局,他付出的不比苏祁安少。 苏祁安千算万算,在他面前终究是棋差一着。 这次苏祁安败了! 李康敢现身,没有逃走,他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苏祁安同归于尽。 逃走?对他而言除了是一种耻辱,还是一种折磨,对别人来讲,被迫离开自己经营的地盘,或许还能东山再起。 但对李康而言,一旦他逃了,在交州他可没有兵可用,而且能逃出州城,终究逃不出交州,以苏祁安的性子,是一定要将他擒下,无论生死。 这不止是苏祁安一人想法,换做胜利者是他,他也会将苏祁安置于死地,永绝后患。 交州是他的大本营,交州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其他各州,更没他的生存空间。 与其这样,不如和苏祁安同归于尽,哪怕是败了,能够带走如此多的人,与他一同陪葬,李康也不亏。 李康的癫狂,苏祁安看在眼里,他沉默一会,却是忽然道。 「李康,本侯与你打个赌如何?信不信你的引爆州城,本侯依然安然无恙。」 李康一愣,看着苏祁安更加放声大笑,苏祁这话不能说是狂妄,而是找死。 李康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疯癫了,但这苏祁安比他还疯癫。 想跟他打个赌,引爆交州城,赌他们七万大军安然无恙。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既然苏祁安想死,李康肯定会成全他。 正好黄泉路上有苏祁安相伴,他也不会孤单。 李康大手一挥,身后的心腹州兵,再度朝着天上射了几支响箭。 响箭升空,紧接着,从州城四处边缘开始,接连响起几道爆炸声。 燃烧的火焰夹杂着浓烟,哪怕相隔较远,他们脚下地面都是隐隐震动。 看着远处升起爆炸的火焰,李康双臂一张,大喊一声,「苏祁安,陪本州上路吧。」 随即他双眼一闭,等待迎接着随时化作废墟的交州城。 他的嘴角上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从州城边缘响起的爆炸,在经过十几息后,逐渐恢复平静。 这让李康愣住了,他微闭的双眼猛的睁开,看着远处升腾的浓烟。 和他想象中,接二连三会产生连锁反应,从外到内,到最后彻底覆盖整个州城的爆炸,竟然没了动静。 先前州城边缘的爆炸,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别说李康一脸懵,就连三位元老、郡守、宋彪、二猛等人,也是满脸不解。 虽然不解,但表面看去,李康想同归于尽的想法,貌似被破解了,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 李康脸色变幻,对着手下心腹一阵咆哮,将整个州城埋上火药,引诱苏祁安进城后,与其同归于尽,这张底牌,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哪怕执行填埋火药的心腹,李康都是做完一批,偷偷的杀掉一批。 这样可以完全杜绝消息走漏,只等最后苏祁安进城,他下达命令,只需要派出一些死士,去引爆各处火药点就行。 但偏偏到关键时刻,不灵了,这是李康绝对想不到的。 他睁大眼睛看着苏祁安,说着什么,但又很快否定,「苏祁安是你?不对,这绝不可能,你没有这个能力!」 「你说得对,这事还真不是本侯所为,只不过是有人提前给本侯打了声招呼,有了这消息,本侯派人去干掉你的死士,应该不难。」 「谁!是谁!」此时的李康情绪极其不稳定,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 「州 牧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 李康先是一怔,通红的双眼转动,忽然他像似想到一个人,他身体一僵,用着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是他!怎么会是他!原来本州的一切计划,都是他一手安排,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本州!」 李康就像疯了一样,两眼无神,眼神中有着不甘、愤怒、杀意、悲凉等等重重叠加。 这种不稳定的状态,随着围困大军发起最后的进攻,李康才清醒过来。 他近乎用着咆哮的声音,对着攻城军队道,「给本州反击!杀!杀光他们。」 能够和李康站在一起的,无一例外都是他的心腹死士。 哪怕眼前是数万的潮水大军,这些人没有任何惧色,在李康的命令下,发起了自杀式攻击。 就算这些人悍不畏死,但在潮水般的大军攻城下,最终被剁成了肉泥。 不到一刻钟时间,李康最后的据点,州府被攻破。 无数人一拥而上,想冲上州府顶楼活捉李康。 李康站在顶楼台阶上,看着远处的苏祁安,大笑着。 「苏祁安这局是本州输了,你能有如此本事策反本州的心腹,本州佩服,有你取代本州,掌控交州,本州无话可说。」 「但想要活捉本州,别说你,哪怕是皇室都做不到,苏祁安,本州先走一步,会在地下看着你,能够一步一步走多远,我会在地下等你!」 说完这句话,李康当着无数人的面,纵身一跃,跳下了顶楼,当场身死。 李康的自杀,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抛开双方的阵营,李康是一个女干雄,相比较唐丰的谨小慎微,这种死法够男人。 对待这种人,苏祁安还是比较佩服的。 他转头,对着苏勇道,「安排人手,准备好一口棺材,将李康的尸首好生安葬。」 第三百九十一章 扑朔迷离 苏勇点头,带着手下几人上前,随着李康的身亡,州府再无主心骨,负隅顽抗的几千州兵,在大军的冲杀下,很快将其灭杀。 陈到的三团是第一个冲上州府,第一时间发布命令,将州府控制。 看着眼前被控制的州府,苏祁安在一众兵士的保护下,朝着州府走去。 所过之处,都是一地的尸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为了生存,这一仗不得不打,在苏祁安眼前,手下兵士,开始陆续的清理战场。 抛开手下兵士,苏祁安朝着州府的顶楼走去,这是个狭长的台阶,台阶只能容纳两三人出行。 挡在苏祁安面前的兵士,连忙侧身让路,随着苏祁安一步一步的上前。 走到一半,经过让路的几名兵士身边,异变陡生。 几名恭敬让路的兵士,忽然散发杀气,面目狰狞,手持大刀,朝着苏祁安砍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身后跟随保护的兵士吓一跳,他们猛的冲上前。 虽然反应迅速,但根本比不上近在咫尺下手兵士。 眼看着手中大刀,即将劈在苏祁安身上,嗖的一声。 毫无预兆,众人身后,几柄短刀飞去,十分精准的射中下手兵士的心脏、手臂位置。 下手兵士都没反应过来,身体一僵,带着深深的不甘倒了下去。 「快,保护先生!」身后保护的兵士冲了上来,第一时间将苏祁安护送走完台阶,那些倒地偷袭的人员,为了防止意外,一部分人留下来,又是补了几刀。 在确定偷袭人员已死,负责断后,十分谨慎的一点一点朝着台阶走去。 在手下的掩护下,苏祁安走完了台阶,来到了州府顶楼空旷的地方。 负责保护苏祁安安全的警卫部队,迅速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靠近。 与其说禁止人靠近,不如说是在防备台阶下,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 出现的黑衣人只有一人,但凭刚才扔飞刀的精准,料定此人是个高手,绝对还是不一般的高手。 能够悄无声息的尾随他们而来,怎么可能是个小角色。 他们目光紧绷,死死盯着台阶下的黑衣人,这里发生的动静,自然引起了三团兵士的注意。 在简单了解后,陈到带着人,急忙赶来,他的脸色凝重,州府是他们三团拿下的,控制州府,也是他们三团的责任。 这才多久,就发生苏祁安遇袭的事,好不容易袭杀被解决,这时候又莫名出现不相干的黑衣人。 如果苏祁安在他的防线下,出了什么事,那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陈到带着一大批三团的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前后夹击,直接将台阶上的黑衣人围了起来。 相比较众人的紧张,苏祁安目光打量着黑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稍微走上前去,试探问道。 「你是王嫣姑娘?」 这话一出,陈到等人都愣了会,对于那位鼎鼎有名的杀手第一的阎王,他们交过手。 目光打量,看衣着和回想刚才出手的狠辣,貌似还真的杀手榜第一的阎王有些相似。 这次黑衣人并没有逃走,当着众人的面,将头上的黑袍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人正是被苏祁安取名的王嫣。 王嫣目光转动,下一刻,当着众人的面,一个纵身,身体在半空腾挪,眨眼间,出现在苏祁安对面。 这举动可把警卫部队吓坏了,当着他们的面,冲了上来,谁知道杀手阎王,下一刻还会干什么。 苏祁安敢跟杀人如麻的阎王取名,那是他心大,他们可不敢当着阎王的面,称呼一声 王嫣。 众人脸色紧绷,就连陈到都是第一时间站在苏祁安面前,生怕阎王会做什么不利举动。 被保护好好的苏祁安,却是笑着拍了拍陈到肩头,说道。 「不用那么紧张,王嫣姑娘如果真想对我出手,刚才就是绝好机会,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王嫣姑娘刚才的出手,说起来又是救了苏某一命,让苏某感激不尽。」 对于苏祁安的示好,王嫣只是冷冷道,「别误会,我只会杀人,可不是保护你。」 王嫣突然的高冷,苏祁安也习以为常,刚想继续询问,这时候,台阶下,上来了一波人。 众人看去,来人身穿黑衣,在黑衣人的中间,有八名护卫,这八人陈到等人很熟悉,不约而同的下跪。 「我等拜见九殿下。」 寻着八名护卫身后看去,一位身着绸缎长裙的女子,被保护中间缓缓走来。 出场能有如此气场的,除了苏凤玲还能有谁。 苏凤玲的到来,苏祁安身子微微弯腰行礼,苏凤玲来到苏祁安面前,挥了挥手,示意起身。 「九殿下你怎么来了,不是在行动前说好了,等到交州战事落幕,在请九殿下巡查。」 看着一脸淡然的苏祁安,苏凤玲撇了撇嘴道,「这战事基本都结束了,还能有什么危险?我看最有危险的是你,如果本宫没派人保护你,恐怕本宫来这趟,会替你收尸。」 苏祁安尴尬的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他脸色一怔,想到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苏凤玲道。 「派人?莫非王嫣姑娘已经归殿下所属了?」 苏凤玲脸上露出得意神色,看着苏祁安一副不敢置信的脸色,心里别提多开心,点点头,慢悠悠道。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以后,王嫣姑娘会在暗中保护你的安全,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王嫣是不会出手的,只有碰到突***况,就比如刚才那般,其余时间还得靠你的警卫部队。」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王嫣对你的暗中保护,可不止在郡城出手,上次活捉二元老那次,你细品。」 苏凤玲说完这句话,脸上的笑容别说多开心,仿佛证明了自己,在苏祁安愣神的情况下,走进了顶楼后面的府邸。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看着苏凤玲的背影,在看着随着苏凤玲进入府邸,王嫣的消失,露出一副苦笑。 如果之前他没记错的话,苏凤玲和王嫣第一次见面,关系可没那么融洽,这才见面几次? 一口一口王嫣叫的,不知道,还以为二人是好姐妹呢。 「难道是上次经历了半年的追捕,让二人都换了心性?」 苏祁安心里这般想着,但却没有什么头绪,果然,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 从另一方面来想,这样也好,二人能够和平相处,能成为朋友,是苏祁安乐意见到的事。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杂乱抛之脑后,苏祁安对着陈到吩咐一声。 带着童战进了府邸。 陈到迅速命令手下,将身后府邸包围起来,严密监守府邸四周的一举一动。 州府被攻破,战后安排,苏祁安丝毫不担心,内政这一块,有黄文彦带人处理,州城临时治安问题,陈到、宋彪、二猛会安排好。 而协助他反水攻打李康的三名元老、以及几名郡守,有霍城、苏勇去处理。 有他们几人在,暂时州城乱不了,现在苏祁安想搞清楚一件事,这事与苏凤玲有关。 苏祁安进了府邸,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殿下,州使是你安排的人吗? 」 就是这句话,把刚才还有些得意的苏凤玲给问愣了。 他看着苏祁安,问了好几遍,「你说的州使,难道是交州城州使,李康的多年心腹?」 苏祁安点头。 苏凤玲也是聪慧之人,自然想明白了苏祁安这么问的原因。 她摇摇头道,「这位交州使,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论交州的熟悉程度,你比本宫还要早一年,莫非这人打着本宫的旗号,做了一些什么事。」 苏祁安没有回答,反而示意站在身后的童战。 童战上前,一五一十的将他经历的全部倒了出来,中途苏祁安时不时补充着。 随着深入了解,苏祁安、苏凤玲都意识到这位神秘州使的不简单。 因为无论是童战解救郡守、元老的质子、质女们,还是后来苏祁安引诱李康出城,导演一出两郡大军出兵剿灭东山军,和最后有人报信,他提前干掉了州城各炸点的死士。 这种种的背后,都有这位神秘州使的踪迹,可以说,所有的幕后指向,都是和州使有关。 苏祁安之所以信任州使派来的人,主要原因就是他说自己是九殿下的人,是替九殿下办事。 还编了一套自己是皇室的密卫,当时苏祁安是想跟苏凤玲询问的,可当时苏凤玲带着龙卫,追剿王嫣,消失了半年。 根本找不到他她的人,而且后来这位州使,确实给苏祁安通了很多气,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童战想要带着质子质女们离开州城,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说自己是皇室密卫,很多事情不能当面公布,否则有杀身之祸。 这些苏祁安大概都相信了,毕竟,后面他所的事,特别是反攻李康,围困州城,他出了不少力。 本来这事苏祁安不打算捅破的,就这么让他尘封下去,可李康身死前的那句,策反了他的心腹。 一下子让苏祁安觉得不对劲,因此趁着这个时间,私底下找苏凤玲询问。 结果,不仅戳穿了这个州使的身份,反而让他的真实身份更是扑朔迷离。 第三百九十二章 狠 在和苏凤玲见面详谈前,苏祁安和三位元老,以及有过得到州使帮助的人,了解情况。 最终结果,无论是州使,还是他派出去的属下,所有指向都是九公主。 这反而让苏祁安他们放松了戒备,直到和苏凤玲交谈后,州使的身份愈发扑朔迷离。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意图,但能确定的是,这人目前来说,对他们没有敌意,是站在他们一边的。 如果州使真想对苏祁安下手,不知有多少次机会,别的不说,就李康想拉着他们同归于尽,只要州使愿意,完全可以站在一边看着。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将消息透露给苏祁安,苏祁安这才能提前下手,解决了李康的死士。 这一战,州使是出了很大力的,不仅如此,从头到尾,哪怕战事结束,都没有半点州使的行踪痕迹。 唯一有的就是,在前不久,围攻州城时候,在州使居住的府邸,发现了一具烧焦的男尸。 从身高,衣着看去,十有八九就是这名烧焦男尸就是州使。 这消息,苏祁安点了点头,示意将这具尸体好生安葬,在没有任何过问。 这尸体想都不用想,就不可能是所谓州使,能够被李康信任十多年,最后悄然反水,这样的人要是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才奇怪了。 别的不说,就一点,这位交州使,他们从头到尾,除了李康知道他的名字,整个交州和他打交道的大小官员,世家权贵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以州使称呼,这事看上去就显得很怪异。 现在看来,随着烧焦男尸被发现,一些不解的事也能解释的通了。 李康身亡,苏祁安入主交州,这位州使早就给自己安排了后路,来个金蝉脱壳,这样一来,对上也有一个交代。 对自己,现在的州使,估计约莫着多半离开了交州,不知去向。 州使的后续行踪,苏祁安并不打算派人去追,一来毫无头绪,大规模派人搜查,很可能会无功而返。 现在的交州,内乱刚平定,内部人员不稳,外部蛮夷黑鲁还未解决。 花大力气去搜捕州使,没什么意义。 州使没有留在交州,逃离交州,这从某种方面来说,交州只是他暂时的立足点。 来此交州,多半是听从其他大人物命令,如今命令完成,可以安全撤回,也算告一段落。 不论怎么说,这一年多的时间,州使对苏祁安的帮助很大,只要双方不是死敌,能做朋友是最好。 甭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就目前来说,对苏祁安是有利的。 这么想后,州使的下落去处,苏祁安将其放在脑后,紧接着和九公主商量着正事。 大部分是关于接下来如何整治交州,李康一死,基本上交州的大部分权利,都落在苏祁安手上。 可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交州接下来的各大势力安排,各郡守、兵士如何处理,以及入侵的蛮夷黑鲁,这些都等着苏祁安做决定。 趁着苏凤玲还在,有些事情还得经过苏凤玲协商。 这些说到底还好安排,都是人员调动,要么就是安抚问题,目前最大问题是谁担任新的交州牧。 按照以往的惯例,谁干掉了前任,谁就是老大。 苏祁安想要上位交州牧,交州的各大势力基本上都会同意,但苏祁安对一州州牧没什么区别。 他来交州发展势力,可不会为了当什么州牧,他对上位者***并不痴迷。 相比较担任一州州牧,这种封疆大吏,苏祁安更喜欢的还是在幕后操纵。 他是什么料,苏祁安清 楚,让他管管东山军,出一些谋划,这些事他还能做,真要做州牧,管理两三百万人,他有分身也是忙不过来。 来到大凉,苏祁安始终秉承着知人善用,发现人才,将人才放在适合岗位,这才苏祁安的管理之本。 在州牧角色的物色上,苏祁安脑海里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跟着苏凤玲商量着。 苏凤玲一听,并没有反对意思,这人既然能入苏祁安的眼,那一定有过人之处。 二人在房间待了有半个时辰,基本上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随即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在对交州接下来处理有数后,现在他们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迎接征战蛮夷黑鲁的岭东侯谢苍。 说起谢苍,苏祁安那叫一个感慨,他和谢苍的关系,说是兄弟都不为过。 如果当初没有谢苍的慧眼识人,把苏祁安带到北境宁州战场,苏祁安现在怕只是小小举人。 一直在西州一方小县城,当自己的快活地主。 这次来到交州,随着苏祁安的势力愈发扩大,在占据青城郡时,他就得知了谢苍的消息。 毕竟,岭东侯的名字,在南州可是家喻户晓,特别是他手下那支重组的裂山军,更是横扫南州所有土匪、土著。 是南州牧顾华手里,第一员猛将。 谢苍的实力如何,苏祁安很清楚,当初在小小的岭东县,头上又有京都权贵压着,一直让谢苍的实力得不到展示。 如今离开京都,来到南州,算是让谢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在和李康宣战的一年前,苏祁安就和谢苍取的联系,但为了消息不走漏,这一年多的时间,二人一直都是飞鸽传书往来。 哪怕谢苍带着五万南州兵,分批次,化妆潜入交州,苏祁安都没有露面。 平时联系,都是依靠通讯连,可以说双方一直保持着绝对的缜密。 也就是这种小心谨慎,才最终在一年后的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通过前线最新发来的消息,谢苍带领的五万南州兵,已经打退了入侵的蛮夷黑鲁。 虽然没有做到歼灭,但至少保住了下仓、陈仓二郡,双方目前形成对峙状态。 谢苍在下仓留下了两万兵马,陈仓留下五千兵马,至于两郡的州兵,在返程的路上成了谢苍的俘虏。 谢苍带着手下万余人正朝着交州城赶来,按照估计,约莫两刻钟左右,应该能抵达。 苏祁安、苏凤玲在城墙耐心等待谢苍大军返回时,与此同时,远在两百多里的东边。 一处林子内,有三位黑衣人,骑着马快速行进。 这几人走了有十几里,勒住马绳,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四人。 这些人虽然衣着普通,看上去像平民百姓,但身上散发的凶狠气息,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军旅之人。 如果二元老、童战他们在这里,绝对能一眼认出眼前几人。 他们正是接应护送童战出城、以及在交郡城大战,传信给二元老的人。 他们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眼前的黑衣人,多半是金蝉脱壳的州使。 他们没有犹豫,当即下跪,连忙道,「禀报大人,大人安排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据最新情报,李康已经身死,苏祁安占据了交州城。」 「看他们的动静,似乎对大人身死应该确信了,并没有派人搜寻。」 州使,听到这消息十分满意点头,示意几人起身,「嗯,你们做的很好,我们在交州的任务完成了,速速随本使离开交州,前面殿下会派人接应我们的。」 跪在面前几人,起身翻身上 马,七个人共用四匹马,一路上纵马狂奔。 就在他们行进了四五十里,陡然,四周瞬间响起阵阵破风声。 十几根箭矢嗖嗖而过,连人带马命中,七人直接摔了下来。 几名属下起身想找掩体躲藏随时反抗,但他们高估了自己。 没走几步,身后射来的箭矢,十分刁钻直接射中他们后背。 这些人几乎没有反抗余地,全都射成筛子,当场身亡,奇怪的是,七人中,除了州使一人,其余六人全部身亡。 看着手下身死,州使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 目光看向远处林子,轻声道,「好了,人都死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州使这话说出口,不一会,林子两侧瞬间窜出十几人。 这些人身穿黑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除了为首的大汉没有行礼,身后十多人皆是恭敬行礼。 「我等拜见周大人。」 州使随意的挥了挥手,为首的大汉,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彻底断气的六人,拍了拍州使的肩膀,感叹着。 「啧啧啧,不愧是被殿下器重的人,难怪周兄你能做到代州牧的位置,对自己的心腹说杀就杀,够狠,老刘我佩服。」 黑衣大汉的夸赞,州使并不在意,轻声道,「一切都是为了殿下,这些人虽然是我的心腹,但还是有人见过他们,带回越州难免会有不必要麻烦,杀了才能不怀疑到殿下头上,只有死人才是最信守承诺的。」 「嗯,周兄这话,老刘我赞同。」 「走吧,周兄,殿下可等你太久了,在交州隐忍十多年,如今终于回归,就凭你在交州做的贡献,老兄你头上的那个代字,早晚会拿掉。」 「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在一阵大笑声后,将死去的六人尸体清理完毕,州使等人很快离开了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差不多就能离开交州地界,在借道南州后,便可抵达越州。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再见谢苍 苏祁安、苏凤玲等人站在交州城上,目光远眺,在他们耐心的等待中,前方黑暗隐隐有些火光闪动。 紧接着,大批的兵士骑着军马,快速逼近,在骑兵的后面,手持长戟、盾牌的步兵,带着一股气势而来。 这些人马约莫有一万以上,气势很足,最前方,一盏大旗飘扬,上面用着白色字体写着裂山两个大字。 看着熟悉的军队,苏祁安带着人立刻下来城楼,在城门迎接。 不一会,谢苍带着手下的裂山军,抵达了交州城,他立刻翻身下马,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苏祁安。 他的脸色激动,一把抱了上去,苏祁安也很激动,二人相拥,好久才分开。 谢苍目光上下打量着苏祁安,大笑着,「哈哈,苏兄,你我三年不见,没想到在交州碰面了,这一天我可是等了好久。」 「三年时间不见,谢兄风采依旧啊,你这重组的裂山军,和三年前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难怪能横扫南州,今天一见,苏某佩服。」 谢苍的到来,让苏祁安很激动,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身后裂山军的不凡。 不仅是人员的增加,手中的兵器、盔甲,都是质的改变。 不仅骑兵的数量增加了,重甲步兵更是大幅度提升,在军队的后面,一座座重弩车、攻城车排列整齐。 全军兵力绝对超过了一万人,而且他们身上散发的除了有凶气外,更是有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气息。 苏祁安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断定这支重组的裂山军,实力不如东山军差。 二人一见面,那叫一个热切,如果不是童战提醒,这不是叙旧地方,说不定二人会一直聊下去。 看着自己曾经的部下童战,谢苍很感叹,拍了拍肩膀道,「童战,这几年还好吧。」 「一切托侯爷的福,属下在先生身边,学到了很多。」 「哈哈,不错不错,本侯当年把你派给苏兄,看来是没错的,」 「走、走、走,先进城,进城在叙。」 谢苍大手一挥,带头和苏祁安进了城,身后的裂山军跟随。 「这三年,谢兄应该经历了许多,这性子也变了不少。」感受着谢苍那份豪迈,苏祁安心里感叹着。 可转念一想,别说谢苍了,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如此,从当初那个谨慎行事的小秀才,如今也成了威震一方的东山侯。 岁月能改变很多,但唯独改变不了他们的本心。 这次进城,苏凤玲并未出现,正在苏祁安奇怪时,一名属下前来带话,说九殿下已经歇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苏祁安处理。 这话让苏祁安一怔,但心里多了几分感谢,九殿下这时候不露面,一是不想打扰他和谢苍之间的叙旧。 二是不想给苏祁安带来压力,相当于放权让苏祁安处理交州城一切的事,肯定了苏祁安是交州实际掌权者。 九殿下是皇室子女,在大凉各州,都有独属的特权,这种特权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看到了,苏祁安的一切行事,包括向李康宣战,都是得到九殿下支持的,可以大胆放手去做。 而弊的一面,九殿下要是多次抛头露面,指手画脚,很可能会被有些人上折陛下,说九殿下多次染指地方之事,借此激发地方和朝廷皇室之间的矛盾。 大凉不是当年开国的大凉,地方和皇室之间是存在矛盾的,特别是经过这么多年,地方世家和地方官员勾结,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和皇室的矛盾越来越多,如今的皇室没有能力铲除地方这种盘根错节,因此,有些时候皇室子女巡访,大多都是暗中,不到万不得已,才会出面干预。 在交州,幸亏有苏祁安这样一位特殊的侯爷,没有他出面,想要铲除李康这个毒瘤,光凭九公主很难办到。 所以,交州战事落幕后,不该九公主出面,她是不会出面。 她相信苏祁安能够整治好交州的混乱。 随着谢苍的到来,交州城内,数万的土著大军,纷纷撤离交州城,在城外驻扎。 城内的防守、治安,全部交给苏祁安的东山军和谢苍的裂山军。. 对于这决议,三位元老都没有意见,带着手下军队撤离交州城。 三位元老刚带着手下土著军队驻扎城外,三元老就发了一些牢骚。 「李康的败亡,首功是苏侯爷没错,但苏侯爷将我们赶出城外,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没错,老三说的在理,这次反攻,要说贡献最大的还是我们土著军队,如果没有我们的牵制,苏侯爷能这么快拿下李康?现在裂山军一来,就把我们当外人,这多少有些翻脸无情了,这裂山军可是南州兵,外州的人来插手交州的事,这…」 一旁的大元老,接过三元老的话,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说到最后,却戛然而止。 但他什么意思,很明显,有鼓动嫌疑,同样是再给一直保持沉默的二元老压力。 只要二元老站在他们这边,今晚落幕的战事,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但这次,二人却要失望了,沉默许久的二元老,这时候开口了。 「我奉劝两位能够识时务一些,既然反攻李康,和苏侯爷站在一边,就千万不要有其他念头。」 「裂山军没来前那段时间,可是最好时机,那个时候你们没有动手,现在岭东侯来了,就有其他心思,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 「最后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在等待的那段时间,苏侯爷多半就准备了出手时候,可惜你们没胆量,现在,要死别拉着我。」 二元老的直言不讳,并没有让两位元老生气,反而脸上露出惊色。 愣了好久,好半天回过神来,他们想询问继续询问二元老,可看着闭目养神一副不搭理的样子。 二人没有开口询问,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心里的一份恐惧。 他们不笨,如果真按照二元老所说,幸亏他们没有在刚才动手,如果真的发难,恐怕死的真的是他们。 他们在防备算计苏祁安,苏祁安又怎么可能对他们没有防备。 就看刚才谁会忍耐不住,被猪油蒙了心,率先出手。 好在他们隐忍下来,回想起来,九殿下还在州城没走,这是不是隐晦的给苏祁安撑腰,认定苏祁安是交州之主? 想到这里,二人后背都湿了一块,暗暗庆幸,他们识时务。 与此同时,州府的顶楼一间房内,谢苍站在窗边远眺,从他看去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驻扎在城外的土著军队。 谢苍看了一会,目光收回,笑着道,「苏兄,看样子,你在交州还挺有震慑,这土著军队真有动手的意思,看来这次用不着裂山军出马了。」 「算他们识时务。」苏祁安笑着道。 虽然带着笑容,但言语却有着森森的冷意,谢苍上前,认真的看了一眼苏祁安,说道。 「苏兄,这三年你辛苦了,西州的事,我帮不上忙,但这次,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率军出征。」 看着一脸真挚的谢苍,苏祁安笑着拍了拍肩膀道。 「呵呵,谢兄要是出马,」怕得荡平西州了,到时候南州牧多半会找我算账。」 「唉,此言差矣,顾大人那边我去说,放心,别的不说,到时候回去,裂山军调给 你用。」谢苍摇摇头道。 「谢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西州的事,我想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们了。」 「可是…」 谢苍想要继续说着,但被苏祁安阻止了,看着谢苍认真道。 「唐丰针对的是我,如果把你们扯进去,就算打回了西州,你们会被牵累,而且话说来了,李康都被我解决了,难道凭我的力量,还对付不了唐丰?」 「好了好了,这事先放在一边,现在交州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一时半会不着急回西州,这事日后再说。」 「对了,你在信件上跟我说,这次出兵有要事和我商量,非得见面才说,究竟是何事,让你这么谨慎。」 随着苏祁安将话岔开,谢苍也知道有些事,一旦苏祁安决定了,就很难改,也明白苏祁安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 目前也只能将这事放在一边,谢苍收拾下心情,对着苏祁安道。 「苏兄,这次我奉命支***州,除了是得到顾大人的命令,还有一事,是顾大人请求我,希望苏兄处理完交州事宜,能去南州一趟,顾大人想见你。」 这请求,苏祁安有些诧异,老实说对这位南州牧顾华,苏祁安并不是很了解。 哪怕是九公主也不清楚,唯一知道这人在南州很有威望,而且对大凉皇室很忠心。 这种忠心有多少水分,那就不清楚了。 本以为谢苍支***州,这位南州牧在事后说不定会要求一些过分的事,比如割让一部分土地啊,或者补偿一些经济。 苏祁安都已经做好了谈判的准备,可谢苍带来的要求就一个,让苏祁安去南州一趟,顾华要见一见他,然后没有别的要求了。 这提议,和苏祁安想的前者,实在是太轻松了。 虽然不知道这位南州牧打的什么主意,但谢苍对这人很推崇,当年又是楚国公的学生。 就算这人再会伪装,多有野心,和李康相比,心性应该坏不到哪去。 思前想后,这趟南州之行,苏祁安还是答应去一趟。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受震撼的谢苍 但这次南州之行,还得将交州的一些烂摊子处理好才行。 听到苏祁安同意了,谢苍颇为高兴,他来交州支援,就是为了请苏祁安去南州。 至于什么时候起程,在来之前顾华说了,一切随苏祁安时间安排。 接下来大不了谢苍多留一段时间,南州兵也需要休整。 当然五万的军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交州,谢苍都想好了,在交州待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让南州兵返回,交州只留下他的裂山军。 有裂山军坐镇交州,在加上苏祁安本身拥有的东山军,给交州当地世家、元老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肆意放肆。 在谢苍进城前,不光是苏祁安关注到了他手下的裂山军,他也注意到了维护城内治安的东山军。 遥想当初,苏祁安封伯时,就以东山为名,短短三年时间,苏祁安不仅一跃封侯,更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其中的艰辛,哪怕苏祁安在来往书信中,跟他简单聊过,他也能感受到苏祁安几年的不易。 不说苏祁安,他自己就是一步一步从军旅底层凭借战功打上来的,苏祁安即便一笔带过,谢苍也能感同身受。 这支东山军,以谢苍的眼光来看,是相当不俗,和大凉其他军队不同,和裂山军相比也不相同。 除了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势外,谢苍还发现东山军的兵士,有种高昂的精气神。 劲头很足,这就让谢苍颇为关注,精气神这种东西,大凉军队不是没有,基本上只要是军队,在战前经过动员,多少都带着几分不错的劲头。 但也说了,这种劲头只是在战时,平常时候,能有战时一半状态就不错了。 可苏祁安的东山军,不仅平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而且每个人脸上挂着自豪的笑容,这种笑容代表着,他们以能成为东山军兵士为荣。 这是在大凉任何一支军队上看不到的,哪怕是他手里的裂山军,也只有一半的人有这种感觉。 毕竟是老兵,经历的东西多了,在他手底下待久了,自然知道他是怎么治军,如何身先士卒的。 像新兵绝对不可能,可这支东山军却办到了,别看这是件小事。 可只有常年带兵的资深将领,才会明白全军自上到下,拥有这种自豪为荣的气势,是多么重要。 都不用拉出来切磋一下,谢苍就能感受到东山军的强大。 苏祁安是个人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看来,还是小看他了。 这种能自上到下发自肺腑为荣的气势,谢苍自然不会放过,一直询问苏祁安带兵的秘密。 可苏祁安这时候却故作神秘一笑说道,「在交州多待一段时间你就明白了,正好明天我有一项大事要做,你可以看看说不定会给你一些启发。」看書菈 谢苍虽然心被挠的发痒,但苏祁安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接下来时间,就是二人好好叙旧,到后来,房间内不止二人,还有童战、苏勇、宋彪、二猛等一些跟随苏祁安很久的东山军老兵们。 聚集一起,众人直接大碗喝酒,酒碗碰撞的声音,夹杂着时不时爆发的喧闹声,在房内传荡开来,气氛颇为热闹。 热闹归热闹,但每个人都严守着苏祁安在酒前定下的铁律,可以肆意发泄,但要及时醒酒。 这一夜,顶楼房间的灯就没熄灭过,一晃天光大亮。 当谢苍迷迷糊糊的醒来时,昨夜还和他喝的痛快的苏祁安等人,早早的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们衣着穿黑,表情严肃,右臂位置挂着白布。 这一幕,谢苍瞬间明了,这是办丧事的标配,就在 谢苍起身时,屋外瞬间响起低沉的号角声。 声音悠长,但很悲凉,看着醒来的谢苍,苏祁安走上前,将一卷白布戴在谢苍右臂上,轻声道,「谢兄,我们可以出发了。」 看着汇聚在房内的众人,谢苍多少明了昨晚苏祁安为何会下令,手下将领要提前醒酒,原来是为了今天这日子。 随着房门打开,众人走出房门,目入眼帘的,每一位兵士,右边都挂着一抹白布,表情肃穆,哪怕是城外的土著军队也是如此。 目光看去,此时,城墙下方,满眼都是被成片白布盖上的尸体,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苏祁安走上前,站在城墙上,通过传令兵,他的话传到每个兵士的耳内。 谢苍和童战等众人退到一旁,耳边听着苏祁安讲话,身后是童战跟谢苍讲解着什么。 原来今天的大事,是祭奠本次攻城阵亡的所有兵士,这次阵亡的兵士,不分东山军、民兵、还是土著军队,只要是阵亡了,不仅获得英雄称号。 所有人,全部安葬在阵亡英雄陵园内,不仅如此,阵亡士兵只要有家属,会根据职位、级别获得不同的英雄抚恤金。 如果家有小孩老人的,小孩会被当地县城的学堂免费教学、老人会被各自分管的村、乡、镇供养。 甚至当地县令,会定期下去各乡、村走访,看有没有落实苏祁安制定的政策,如果没有执行,当地县令会受到严格的处罚。 起初这项制度推广起来,难度很大,当初苏祁安的实力不是很强,也就管辖土城县而已,可随着势力扩张。 拥有一郡,乃至击败李康,成为交州实际掌权者,反对他的人,基本上不做声了。 主要是苏祁安以身作则,亲自在青城郡做试点推广,虽然县令的责任重了,可如果每季度的考核达标,当地县令会受到很大的嘉奖不说。 苏祁安更是会根据表现,优先对这些模范县令升职。 当然不是直接升任郡守,毕竟郡守只有一个,可县令和郡守之间,同样有很多官职,这些官职哪怕提高半个台阶,都让这些县令趋之若鹜。 而且升职后,俸禄会提升,也会赏赐粮食,这些可是实打实的。 当然想升职,也没那么简单,必须严格按照苏祁安制定的政策。 虽然严格,但至少能看到希望,不至于像李康当权时,无论你做的多好,只要没有讨的上级郡守欢心,一辈子都是县令,甚至降级也不是不可能。 苏祁安一来,立刻大刀阔斧把那些尸位素餐不作为的县令、千户长、里长全部拿下。 如今青城郡能上位的,都是有能力者,至于那些被拿下的垃圾,自然会暗中搞破坏,反抗。 可在东山军的强横手段下,这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正是因为青城郡带了个好头,让其他各郡颇为羡慕,之前因为畏惧李康的权势,不敢出声,可现在,苏祁安掌权了,任何想违背他命令的,都没有好下场。 不管在任何地方,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听到童战的讲述,谢苍的内心是震惊,可以说是大受震撼。 不是说祭奠阵亡兵士很稀奇,但像苏祁安这样,不仅给足了阵亡兵士尊严,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照顾的很好。 据说阵亡英雄陵园,光是青城郡,就有八个,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县令派人,带着城内孩童去祭拜这些阵亡兵士。 甚至在学堂上,他们学到的知识,除了科举制度必备的各种先贤书籍,还增加了学习阵亡兵士英雄事迹的学科。 这样对待阵亡兵士,这已经不是把他们当人看,而是供起来 了。 哪怕是一向治军严明,爱兵如子的谢苍,和苏祁安相比,真的太惭愧了。 这不仅仅是一支军队的改变,而是从内到外,所管辖百姓的一种支持,这是一种改革。 难怪人人都以加入成为东山军为荣,如果谢苍是本地人,他愿意成为其中一员。 这样全民支持的军队,很难不让人尊重、喜欢。 祭奠的仪式还在继续,但谢苍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好奇,站在原地,感受着眼前带来的震撼。 直到祭奠结束,阵亡兵士被带走,准备安葬英雄陵园,谢苍才回过神来。 难怪这次交州之行,南州牧顾华竭力想要谢苍多待一段时间,并且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现在看来,谢苍是来对了。 这次的祭奠埋葬阵亡的英雄,持续了好久,有大半日。 交州城内绝大多数人都去了,只有谢苍和他的裂山军坐镇交州城。 趁着苏祁安不在的时候,谢苍带着人在交州城行走。 城内依旧有百姓,留守的东山军也有,虽然经历了昨日的战事,城内损失不少。 但城内残破的房屋,一片废墟中,总少不了东山军的身影。 一幕幕给谢苍带来了新的感受,他没有言语,就做个旁观者,默默看着,他的心里,对苏祁安有些不一样的变化,除了佩服,更多的是尊敬。 随着时间流逝,苏祁安等人终于回了城,简单的和谢苍打了个招呼,苏祁安带着人快速进了城。 谢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够苏祁安忙的,而他只需要替苏祁安管好城内防务,在就是如果需要,他会带着手下裂山军,配合苏祁安行动。 他有预感,这次平定交州还有很多破事在等着苏祁安。 但谢苍心里又有莫名的信任,经过交州换了掌权人,他相信稳定下来的交州,一定会有更好发展。 第三百九十五 处理交州政务 结束祭奠阵亡兵士仪式,返回的苏祁安,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谢苍都很少看见他,可一项项新的命令,不断从州城下达,传往交州六郡,以及整个交州扩散。 首先李康的身死,是他咎由自取,恶意编造讨伐檄文,给苏祁安以及皇室泼脏水。 经过苏祁安的联合,和及时清醒过来的元老、郡守们的反击,将李康打倒。 这场轰动交州的战事,才平息下来,李康身死,但不搞连坐,只到他一人为止,撤销交州牧官职,重新提名新任州牧上位。 这位新任州牧,交州的一众大小官员都认识,杨柳郡守霍城。 霍城的上位,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可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其他普通人对霍城或许不了解,但了解苏祁安,都知道,这霍城早就归属苏祁安了。 更准确说,是在上次前往杨柳郡时,霍城就被苏祁安征服了。 但为了霍城的安危,二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是保密状态,除了童战、苏勇等几位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 哪怕上次和二元老大战,战况如此激烈,苏祁安都没有动用霍城这支奇兵。 就是因为高度保密,杨柳郡的发展,在霍城手里可谓蒸蒸日上。 苏祁安在临走前,不仅扫清了杨柳郡匪患,更是将郡城延伸城外。 一举扩大杨柳郡城不说,靠着城外建立的大片地堡,杨柳郡城的防御丝毫不亚于交郡城。 杨柳郡城没有外部袭扰,在霍城的管理下,无论是粮食还是城内治安,都是绝好。 表面看去,杨柳郡城是李康手中的纳粮大户,实际上它是苏祁安隐藏的一张底牌,平时默默发展。 到了关键时刻,一举反水,打李康措手不及,给苏祁安提供了相当大的支援。 别的不说,杨柳郡城原本忠于李康的六千州兵,在霍城一点一点的渗透下,一年的时间,早就将人都换掉了。 正是有杨柳郡城在背后支援,苏祁安才敢放心大胆的前往州城,和李康一战,丝毫不担心背后有人捅刀。 可以说,和李康的一战中,杨柳郡城的贡献,不比土著军队要少。 抛开这些,本身霍城在管理上,就很严谨严格,之前是因为自己的子女在李康手里,被挟持,导致霍城在一些管理上过于严苛。 直到遇见苏祁安后,矫正一番后,杨柳郡一年的发展,他们也看到了,霍城有严有慈,赏罚分明,杨柳郡百姓对霍城的口碑,日渐好了起来。 在霍城担任一方郡守,也有十多年,如今上任州牧,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但也是个机会。 当然,为了减轻霍城的压力,上任州牧一职,有一年的考察期,此次为代州牧。 一年的时间,能否转正,就看霍城自己表现了。 苏祁安相信,以霍城的实力,管理好交州,只是时间问题。 得到这消息的霍城,可以说颇为激动,他不敢相信,他会有上位州牧的一天,他当然知道自己能上位,苏祁安出了多大力。 霍城的上位,除了苏祁安出力不少,同样离不开,交州本身对州牧任命的特殊性。 不仅是交州,准确说是南境三州,因为地理位置,人员成分复杂,远离京都,朝廷皇室对其辐射不够。 基本上是一种高度自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南境三州内部无论爆发多大的混乱,有怎样的战事。 朝廷皇室都是爱莫能助,能做的,就是谁是最后的胜利者,只要他效忠朝廷,谁担任南境三州州牧,只是走个过场。 当年的李康,就是在众多竞争者中,将其一一击败,最终勉强达到掌控交州地 步,上书一封,得到朝廷认证。 每年只需要定期缴纳粮食、各种税款,平常交州内部发生的事,都有李康说了算。 因此,苏祁安将李康击败后,推荐新人上位,没有多大问题。 而且这事,他和苏凤玲已经商量过了,苏凤玲并未阻止。 原因也很简单,相比较李康的图谋野心,让苏祁安成为交州实际掌权者,会更加合适。 最重要的一点,苏祁安的上位,靠的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凭的是他的拳头。 谁要是不服,可以挑战,但最终谁也没有胆子敢对苏祁安动手,交州的掌权者,苏祁安算坐实了。 在宣布新任州牧的人选后,其他的人事也在安排着。 比如,黄文彦调离土城县,担任杨柳郡守,其他一些优秀的基层县令,纷纷调任六郡副职,担任各郡的郡丞、郡尉等等。 至于其他五郡原来的郡守,苏祁安并没有打算动他们。 一来在交州之战,这些郡守还是很配合的,是有功劳的,而且经过考察,本身并非坏到骨子里。 因此,苏祁安还是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人嘛,总不能一棍子打死,有功就得赏赐,有错就得罚,想改正的,就得给机会。 苏祁安对他们也承诺了,日后表现好的,不是没可能进入州城,升任州城官员。 这不仅是给郡守一个期望,同样的也是给州城官员一个敲打。 奉劝各位,如今交州不再是李康掌权时代,拍上级马屁就能升官。 在苏祁安的管理下,适应的是能者上,庸者下,如果还抱着当初混吃等死,专门想着钻空子的想法。 苏祁安会毫不客气直接拿下,这些话不仅是针对州城官员,而是交州上下所有官员。 对于他们,所有人一视同仁,都得参加每季度给各级官员针对的考核,最终到年底汇总。 合格者恭喜保住官位了,不合格者,会给一次改正机会,到下一次依旧不合格,会被拿掉,或者降级任命。 苏祁安针对交州所有官员制定出台的各种考核政策,自然在官员群体中,引发轩然大波。 但每个人都不敢造次,因为之前造次的人,早就被东山军不客气的拿下了。 虽然看似严苛,可实际上还是有机会的,毕竟,苏祁安是有赏有罚,能者上,庸者下,本就是他们当初的心态。 只不过随着在官场沉浮,当初那颗一心为国为民的理想抱负,早就被磨灭了,与其同流合污。 如今苏祁安只不过是将他们心里,磨灭的理想,重新点燃。 只要苏祁安不是玩票,他们一定会坚决执行。 因此,这种轩然大波并未持续很久,基本上都得到认同。 这是对内官员的整顿,是交州的内政,而外政,就是和当地凉人,生活一起的土著,也就是祭司联盟。 对于祭司联盟,苏祁安并没有做出出尔反尔,反过来派兵攻打他们。 反而在战事结束后不久,将缴获李康多年占据交州,遗留下的财宝。 拿出了一半赏赐此次出力的祭司联盟军队。 这一半的财宝,光是钱银就有百万两,粮食、布料、各种兵器盔甲不计其数,起码够三位元老统治下的土著们,五年的总和。 苏祁安能够如此大度拿出一半出来分享,这让三位元老颇为震惊。 按理说,哪怕苏祁安一分不拿,凭他的实力,和谢苍的外援,他们一点好都讨不到,也无话可说。 但苏祁安的这次做法,让他们见识到不仅仅是苏祁安的大度,更能了解,难怪李康会败在他手里。 苏祁安能够击败李康,不是偶尔,是必然。 这样的上位者,掌权者,是具有相当大的人格魅力。 三位元老都颇为佩服。 苏祁安的这次表率,让他们真正的心悦诚服,三位元老难得首次达成一致意见。 这次的一半赏赐,他们只拿三分之一,剩下的全部返回苏祁安。 并不是他们多么高尚,而是佩服苏祁安的为人,在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希望苏侯爷能够别忘了当初约定,有朝一日助他们返回族地,相比族地,其他赏赐都不算什么。」 这事苏祁安一直没忘,但任何事情做起来,都得一步步来,他跟三位元老保证过,等他从南州回来,一定会击败蛮夷黑鲁,拿回他们的族地。 有了苏祁安的这句话,三位元老离开交州城后,十分自觉的带着驻扎城外的土著军队,浩浩荡荡离开返回了。 这一幕,让谢苍很惊讶,本来他以为,这些土著军队,会让他出马。 战事都结束了,这些驻扎在城外的土著军队,迟迟没有离去,他们什么目的,谢苍多半也能猜到。 可一场随时会爆发的冲突,在苏祁安谈笑间的命令下达中,就这么简单瓦解的。 三位元老在临走前的那种眼神,是对苏祁安的信任,更是一种感激。 想要得到这种信任,相当不简单,在南州,当初谢苍可没少和祭司土著打交道。 这些家伙多难缠,他太清楚了,想交心走心,难如登天。 如果真那么简单,在南州,谢苍也不至于和他们打起来,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其剿灭。 而苏祁安不仅和这些人合作,更是让他们心悦诚服,这就很不简单。 想达到这种攻心为上,估计也只有苏祁安能做到,而且还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外政的祭司联盟撤军,接下来,也是苏祁安做的最重要的第三件事。 整合改编如今的东山军! 第三百九十六章 欣欣向荣 如今的东山军,兵力达到惊人的两万之多,除了有番号的一万正规军外,还有青城郡内维护地方治安的民兵,苏祁安从中抽调了一万人。 两万人的兵力,组成了攻打交州城的主力军队。 这些民兵,和正规的东山军还是有些差距的,但在东山军时不时派兵下去巡查,训练,民兵的战力得到很大改善。 现在保护地方治安,甚至是围剿一些流窜的土匪,当地民兵是主力。 一年以来的训练、和对当地匪患的实战,当地民兵已经是一支不弱于精锐土著,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这次攻城前夕,苏祁安早就跟民兵换发改进后的兵器装备,甚至还配备了只有正规军队才有的攻城重器,投石车、重弩车。 有了这些装备,对这些民兵来说如虎添翼,在击败李康过后,对于这些民兵,苏祁安早就有扩编的打算。 但当初的时机不成熟,而且民兵也需要实战培养,这都需要时间,如果像之前一口气放开口子。 东山军的兵力肯定会急剧增长,但战斗力会大幅度降低,这对旨在培养一支拥有强大军队的苏祁安来说,是相违背的。 扩军之事,苏祁安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秉承着发挥东山军强大实力的前提下。 而经历交州一战,现在这万人的民兵们,时机基本成熟,足以加入东山军。 当然,他们并非以东山军为号,对外称交州兵。 大凉侯爷拥有的军队兵力,都是有明显限制的,哪怕战功再显赫,至多不超过万人。 而万人以上者,就会受到弹劾,严重者,都会拆撤军队番号。 这毕竟是大凉开国组建军队,高祖制定的铁律,哪怕权势滔天的权臣,至少在明面上,也不敢破坏这条铁律。 所以,久而久之,各种默认的潜规则应运而生,而以交州兵为号,就是打破万人军队番号的方法。 这种漠然的潜规则,苏祁安自然不会铁头打破,这样的好事,不仅助苏祁安重组交州兵,并且自己的势力得到极大增长。 这两万人,苏祁安打算组建比团还要高一级的师级编制。 师一级满编人数一万,刚好组建两个师,以第一师、第二师命名。 手里有两个师,苏祁安并不满足,他打算继续扩军,成立第三师。 而第三师的兵力人员,苏祁安已经打算好了,以杨柳郡当地六千兵士作为扩编第三师的基础。 剩下的四千多人,从土著中招募,这可不是苏祁安随意想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交州地界,土著人口起码达到七成左右,即便苏祁安和祭司联盟的元老,目前保持和平共处,但招募手下兵士,不能总以当地凉人为主。 为了更好的宣传东山军的官兵平等,招募当地土著,势在必行。 在早些时候,苏祁安的东山军就有当地土著,但碍于当时苏祁安手里兵力才万人,土著占比不高。 实际上,他们发挥的作用不算很大,这次苏祁安成了交州掌权者,自然可以放开一些口子。 交州兵中,拥有一定规模的土著军队,从长远来看,绝对利大于弊。 这次招募,苏祁安没有限制,哪怕是祭司联盟手下土著,只要符合条件,愿意接受考核考核通过者,可以成为交州兵。 虽然名义上招募的是交州兵,但他们都知道,交州兵就是苏祁安手中私兵,也就是东山军。 东山军什么实力,什么氛围,哪怕身死,死后怎样,通过前段时候刚结束的祭奠仪式,不少人看的清清楚楚。 因此,招募一出,立刻在交州引发轰动,哪怕是三位元老手下精锐 土著,都很心动。 难得的是,一向严令禁止手下土著,去成为交州兵的三位元老放话了。 大意意思是,允许他们去参加选拔,无论被选中与否,都不会有任何惩罚。. 这让土著们,都很震惊,在李康掌权的时候,他们根本不可能参加交州兵,这是绝对被禁止的。 可现在,他们的头都放话了,没有任何阻拦,这让他们心里有了一些猜想。 搞不好他们的头,真的和苏祁安真的达成深度合作了,这换在李康时代,是不可想象的。 虽然并不清楚双方讨论了什么,达成了什么意见,但这丝毫不影响土著们,对招募成为交州兵的趋之若鹜。 元老城内,站在最高层俯视下方无数土著的元老们,目光扫动着。 不一会,大元老开口,「老二,你这么做,还真是大手笔,这禁令说放就放,这些人中可有不少我们手中精锐啊。」 「呵呵,这事大元老不也一样吗?」二元老笑着道。 「苏侯爷扩军重组交州兵,从长远来看,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手下精锐成了交州兵一员,但也在无形中让我们手下军队实力得到增长。」 「我们手下军队战力如何,各位都清楚,就算手里有精锐土著,但和东山军相比,却是碾压,可这次苏祁安开放招募,我们的人成为其中一员,同样也会将这种提高战斗力的方法带回来。」 「难道你们没发现,苏祁安这次放开,就是对我们的一种帮助,要是换做李康,手里有这样的军队,不得狠狠玩命打压我等。」 「而苏祁安对我们多少有些坦诚,这种气度就不是李康能比的,所以,以后在交州,这交州之主,只有苏祁安。」 二元老这回答,大元老、三元老都便是默认同意。 如此年纪,不仅拥有过人才智,手中有强大战力军队,又懂得恩威并重,而且如此有气度,这样的人与李康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他们贵为元老,虽然有些老了,但还没到人老眼花地步,知道关键时刻如何站队,真碰到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的,该抱大腿的,就得抱大腿。 有了交州三位元老的背后支持下,这次全交州征兵,可是相当顺利。 报名者达到四五万,可最终录取的只有四五千,可谓是优中选优。 第三师的成立,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碍于第三师有一半以上都是新兵,而且本身战斗力不强。 苏祁安决定,以原先东山军的三个团为骨干,重新组建三个师。 首任的三位师长不变,依旧有苏勇、宋彪、陈到三人担任。 这次除了扩充成立了三个师,二猛指挥的骑兵团,同样的得到了升级,虽然命令为骑兵师,但本身骑兵只有三千人。 并非苏祁安不想一下子扩大到一万人,但招募骑兵不像步兵那么简单。 能成为骑兵的,马上功夫是基本,如果连驾驭战马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在马上交战、反击了。 大凉比不了北方大荣,大荣民族,天生在马背上长大的。 而凉人擅长骑射者很少,这些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能搞的玩意。 而且培养一个骑兵的花费,就赶上三个步兵了,如果是重甲骑兵,起码是十个。 苏祁安哪怕手里再宽裕,也不可能如此花销,因此在经历过层层筛选下,只招募了两千骑兵。 这些新兵,短时间发挥不了作用,还得让二猛的老兵们,好生训练培养,这周期可短不了。 虽然只有三千人,但苏祁安自然大方给一个师的编制。 编制先在,人日 后在招募,三千人可不是苏祁安就能满足的。 二猛自然知道苏祁安的想法,这是对他的一种信任。 二猛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给苏祁安丢脸,一定训练出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骑兵师。 这次的改革军队,招募新兵,起码持续了半月有余。 随着三个步兵师、以及骑兵师的建立,现在的苏祁安,才有面对无论哪一州的威胁,都有自保之力。 遥想两年多之前,初入交州,手里满打满算不足两三千人,到现在总共三万五千人。 虽然并非能称霸一方,但现在也不是任何人想动他,就能动的,在动之前还得思考再三。 这还只是苏祁安手中的主力军队,以交州兵的名义坐镇交州。 而交州六郡以下的县级地方,民兵组织,苏祁安从未解散。 民兵是保护地方百姓安全,维护地方秩序的主力。 在苏祁安的规划中,交州兵是正规军队,只有在爆发大的战事,才会出动交州兵,而地方的摩擦,匪患等等小规模的战事,由民兵和当地衙役共同负责。 这样一来,不仅能很好地解决军队和民兵之间的分工,不像李康统治的时代,衙役和军队的管理混乱。 真出了什么事,双方互相推销责任,因此完双方积极性不高。 而在苏祁安的改革下,将二者做了明确分工,不仅减少了双方的摩擦,更能调动对方积极性。 随着一条条的政令下达,原本因为交州一战,搞的有些人心惶惶,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一旦出了任何事情,都有相应官员负责。 没有出现一例像过往时候,官员推诿,摆烂,躺平不负责的事。 在他们背后,都有一系列严苛的赏罚制度在监管他们。 在这种运作之下,交州以惊人的速度恢复过来,各郡、县出现了往日难以看到的繁华,一切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启程南州 政令的颁布,有些混乱的交州,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种气氛中,苏祁安又做了一件大事,在青城郡城、杨柳郡城开启交州州试。 之前因为和李康爆发战争,导致他想在一郡之内,举办州试科举的事延后。 现在,扫清了李康这个障碍后,交州的州试终于得以举行, 之所以远在这两郡,是充分考虑过的,交州六郡中,目前发展最好,郡内治理,杨柳郡、青城郡当仁不让。 为了保护这次参加科举的举人学子,同样是为了公平起见,不在州城,定在两郡,也免了一些串通作弊嫌疑。 这次的州试,不仅苏祁安很重视,整个交州的高层官员世家大族,同样重视。 是苏祁安代替李康,掌权交州后的第一次州试,这是对他掌权的一次考验。 此次州试,霍城为最高考官,九殿下也会出席,这是给足了苏祁安面子,一种不言而喻的含义。 两郡的分考场身为郡守的黄文彦、吴用二人,自然是主考官。 当然除了几位郡守,苏祁安更是花了好长时间,将隐居在交州的资深大儒,请了出来,担任监考官。 这消息传来,让很多人都很震惊,交州的资深大儒,早在多年前,归隐不出,拒绝出席任何交州科举。 之所以这样,了解内幕的知道,这些大儒当年和李康严重不合。 在李康的操纵下,科举基本上是他掌控交州学子权利的工具。 之前的公平、严谨,早就变了味,也正因如此,一些有傲气的大儒,不愿和李康同流合污。 归隐起来,不在问世事,这些大儒的表现,正符合李康的想法。 索性成全他们,放任自去。 没想到隐居十多年的交州大儒,竟然被苏祁安请出山了。 这些大儒的出山,相当于给外界一个很强烈信心。 此次州试,绝对公平、严明,一切靠才华说话,想像以往那般偷女干耍滑,找后门关系的,无一例外全部逐出考场。 这些都是参观两郡州试,普通百姓亲眼所见,考场上,被逐出的举人学子,都有七八个。 这些人中,不乏是本地世家大族子弟,可这背景,在这次科举中不管用了。 看着灰头土脸尴尬离场的举人学子们,在场不少人都是啧啧称奇。 他们知道,经过这种肃清,日后交州的科举会越来越有希望。 据他们所知,这次选出来的进士,能赴京参加殿试的,交州名额有七个。 这比李康在任时,多了四个,这多出来的名额,听说是南州牧的关照。 这让一些心思缜密的人,很快想到什么,但他们不敢多言,目光闪动,眼神中带着几分震惊。 此时,在青城郡城考场边缘,一座五层的府邸。 从五楼窗户看去,前方的考场尽收眼底,此时,在窗户旁,有几人目光看去。 这几人,赫然是苏祁安、谢苍、童战、苏勇等人。 四人看了好久,目光收回,苏祁安对着谢苍感激道,「这次科举,多谢顾州牧愿意割让名额,在这里向向南州表示感谢。」 谢苍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苏兄,你这话客气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顾大人这么做,说明很看重苏兄。」 「苏兄我们应该启程了。」 苏祁安点点头,在他接手交州以后,一道道的命令发布,虽然忙碌,但交州却是一天天的变好。 一晃,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谢苍还是帮了他不少忙。 特别是在他重组东山军,下仓 、陈仓两郡啊军事防务,全都由裂山军负责,至于跟随而来的南州兵,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返程了。 也就是裂山军的帮助,让苏祁安顺利的扩军三个师,并且以最快的速度,三个师调防,中途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如今苏祁安的三个师,分别驻扎在下仓、陈仓、青城三郡。 这三个地方,是交州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下仓郡不用说,是交州西边,防御蛮夷黑鲁的重镇。 陈仓是通往西州的边防重镇,而青城郡,虽然在交州南部,但却能够直通杨柳、皋兰、交郡三大郡。 从青城郡出兵,可以直接控制三个郡,是交州的核心所在。 这样的安排,无论六郡发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安排兵力人马出动。 当然从目前来看,出动军队,爆发大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最大可能的蛮夷黑鲁,前段时间被谢苍率领啊五万南州兵,打的损失惨重。 都已经撤出交州地界,短时间来看,不会有二次战事,只需要派兵在边界布防就行。 这也给苏祁安一个休整时间,打仗这事,就是烧钱粮,如果一味打仗,不休养生息,在强的战力军队,也得被拖垮。 正是考虑到短时间无法爆发大战,趁着平稳时期,苏祁安将交州政务,基本上安排明明白白,顺便将州试给举办了。 忙碌了一个月之久,能在离去前,把该做的都做了,至少霍城、黄文彦、吴用他们会轻松不少。 这次离开交州,前往南州,苏祁安做好了长待准备。 感受到苏祁安稍微放松的压力,谢苍调侃着,「苏兄,要是我记不错,现在的你还好举人功名吧,何不趁着现在,参加交州州试,凭苏兄你的本事,搞一个进士功名,不轻轻松松,到时候进京参加殿试,说不定又是一段佳话。」 谢苍的调侃,苏祁安只是哈哈大笑,如果没有被谢苍带到宁州战场,而后发生的一系列不平静的事。 说不定苏祁安就会按照人生轨迹,就这么一步步参加科举了。 只是他们的人生,谁都无法预测,苏祁安也是如此。 谁能想到,一个现代青年,莫名来到这封建大凉,一路走来,竟然走上了军事将领的道路,最终封侯,更是成了一州实际的掌权者。 这才是啧啧称奇,感叹的地方。 大笑过后,苏祁安看了一眼谢苍道,「好了,我们也该收拾东西了,这些人都是交州未来的希望,但愿他们能够坚守内心的正道,为大凉贡献一份力。」 「嗯,苏兄这话我赞同,如果大凉能多几个像苏兄这样的人,何愁大凉不兴。」 这次的两郡州试,举办了三天,选出了七位进京赶考的进士学子。 本来是打算让苏祁安出面讲话的,谁知道苏祁安跟随谢苍提前离去了,这让七名进士学子颇为遗憾。 好在苏祁安在临行前,托霍城给七人带了一些话,稍微宽慰了七人的心。 在州试结束后不久,与此同时,青城郡城,苏祁安的府邸,一间厢房中。 苏凤玲的身影站在窗户旁,看她目光方向,是苏祁安离开交州,去南州方向。 她的手中,有一封信,是苏祁安写的,大意是一些此前和她商量的事,以及苏祁安走后,一些在交州的安排,希望苏凤玲能多照应一些。 看着手中的信,苏凤玲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就不知道说一些关心的话,连场面话都没有,真是个木头。」 「离开交州,偷偷摸摸的,还传信给本宫,就这么怕本宫?本宫是老虎不成?」 苏凤玲发泄着牢骚,正当她想着,等着苏祁安回来 ,如何惩罚他时,忽然,她的背后,林护卫身影出现。 林护卫半跪在地,恭敬道,「殿下,皇城那边传来消息,一些权贵国公,不满殿下离京太久,在朝廷上有些非议了。」 听到这话,苏凤玲眉头微皱,轻咦一声,一股不爽的气息散发。 苏凤玲冷哼道,「哼,这些家伙,真当本宫不知,想让本宫和亲远嫁,好换取所谓的安稳,本宫太长时间不在,估计没少在父皇边上吹耳旁风,这些人是该要敲打了。」 「父皇那边什么意思?」 「回殿下,陛下传信,希望殿下能够及早返京。」 苏凤玲微皱的眉头愈发深邃,按照她对父皇的了解,这时候能让她的父皇,这么着急让她回去。 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和亲的事,这几年她不知听了多少。 而苏玄庸因为身边只剩下苏凤玲一个女儿缘故,颇为疼爱,基本上和亲的事,都被苏玄庸挡了回去。看書菈 但这次,能让她的父皇如此着急,苏凤玲明显察觉到事情的不简单。 她沉住心神,轻声道,「林叔,派人去查查,朝堂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要这两年有关一切朝政大事的消息。」 林护卫点点头,随即消失原地。 站在窗边的苏凤玲,美目闪动,叹了口气,轻喃着,「哎,希望这次没有什么大事,苏祁安,你要快点回来,本宫怕在交州呆不久啊。」 与此同时,在距离青城郡东边,约莫好几百里的一条官道上。 浩浩荡荡的人马,几乎一眼看不到头,占据了整个官道。 这些人马,一看就知道是军队,一展展大旗,迎风飘扬,给人一种相当有气势感觉。 可惜这条官道上,并没有什么人,看不到如此气势磅礴的军队。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未雨绸缪 别说当地百姓了,就连一些匪患都看不到影子,这种偏僻之地,可是土匪们最喜欢的地方。 无论打劫还是逃跑,绝对都是天然场所,但大军一路走来,起初还能见到一些百姓,可越往东边走去,越是偏僻。 归根结底,这条路,是通往东边南州的必经之路。 南境三州的南州,可以说是三州中,对大凉最忠心的一个州。 全州清一色按照大凉律法执行,什么土著组成的祭司联盟,基本上在南州被剿灭殆尽,剩下的,乖乖归顺。 可以说南州是南境的中心,无论实力、经济、治安,都不是交州可比。 因此越往东走,越靠近南州地界,匪患根本不可能生存在此地。 靠近南州就是离死不远,早些年,在东边地带,还真有不少土匪聚集。 他们依靠优越的地理位置,做着打劫生意,甚至有的时候还越境。 他们打的就是两州互不来往,即便南州官兵追剿到交州,一些繁琐复杂的手续,都得够他们折腾好久。 算计打的很好,但可惜这些土匪碰到的是刚上任的顾华。 这位南州牧,二话不说,直接发兵,强势越境,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交州东边的匪患彻底剿灭。 当时交州的所有人都期待着,李康会有什么反击。 可直到将交州东边匪患全部铲除,李康都没有半点反击意思,不仅如此,更是在匪患平息后不久,发出感谢公告。 最终在不少人有些大跌眼镜的注视下,入境的南州兵,浩浩荡荡的凯旋。 并且丢下一句话,倘若交州东边在出匪患,肆意过境,南州兵不介意替交州兵士好好管管这些土匪。 顾华能如此霸气的宣言,一切都离不开他手中有钱有粮有人。 毕竟,当初的南境三州,南州是最早归顺大凉统治,并且积极配合大凉皇帝的一切行动。 在大凉南边,有这样一位忠心耿耿,效忠朝廷的一州。 大凉皇帝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在历朝历代的大凉皇帝统治下,对南州可以说是给予了一切的援助。 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加上南州几代州牧都不算太差。 南州的发展,在三州中可谓一骑绝尘,即便在交州是一把手的李康,在面对南州兵时,也得好生掂量掂量,是不是真要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真动手他的胜算多大。 可以说,因为南州的存在,才维持了南境这么多年的平稳,因此,经历了南州兵入侵剿匪一事后。 交州东边,可以说是比较安全,如果不是因为东边多山地、不适合耕种粮食,恐怕交州百姓早就迁徙到这里居住了。 一路上看不到人,确实正常。 骑着马的苏祁安,目光打量着四周,他有些感叹,「此地不适合居住,倒是可以用来练兵。」 当然这算是后话,还得从南州回来再说,目光收回,这次苏祁安起程南州,他的身边只带着总部直属队。 也就是警卫、特战侦查、通讯三个直属队,在东山军扩招的时候,苏祁安瞬间也将直属队适当增加兵力。 从起初的八百人左右,到现在的两千人,当然兵力增加最多的是警卫连。 从二百来人增加一千,特战侦查、通讯两个连队,相应到五百人左右。 之所以增加警卫数量,是根据兵种决定的,警卫队相比较特战侦查、通讯队,要求比较低。 随着苏祁安地位身份越来越高,平时行动,光靠二百来人的警卫队显得不够用了,毕竟不能总是没人手,就抽掉东山军行动。 因此,扩招警卫队很有必要,而且最 关键的是,将总部直属队扩招二千人,从外部来说,可以假以迷惑他人。 让他们误以为这两千人,就是苏祁安手中的东山军,这样也少了某些有心人暗中挑事。 而扩招的总部直属队,苏祁安并非从新兵招募,而是从地方民兵抽调的,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土城县。 交州中,目前来说,只有土城县是最忠心苏祁安的,说是心腹都不为过。 这样的人担任警卫,至少会安心。 两千人的直属队,警卫队担任外围、中部的警戒,而内部的保护工作则是来自特战侦查队。 至于通讯队,不仅仅是苏祁安传递信息,更是他的眼睛,平常会跟苏祁安待在一块,一旦进了城,通讯队会逐渐分散,消失,转为地下。 为了更好的培养通讯的多重技能,这次苏祁安让王嫣担任通讯队的教官一职。 在种种人员中,除了王嫣,苏祁安找不到第二个适合人选。 通讯人员,除了要体力、身手外,侦查、反侦查、逃离,这都是关键,可以说能入选通讯队的,基本上都是全方面人才。 前两项,苏祁安还可以让童战教导,但后面三项,特别是在逃离这一块,相比较王嫣,童战多少差上不少。 能成为杀手榜榜首的王嫣,她的实力有目共睹,让她担任通讯队教官,没人会说什么。 但她本人刚开始却是拒绝的,她说了,她的存在,只是奉了苏凤玲的命令,保护苏祁安人身安全,教人她没兴趣。 为了让王嫣担任教官一职,苏祁安废了好大力气,那叫一个苦口婆心,最终和王嫣达成一项协议。 只要能把通讯队教出来,苏祁安会跟苏凤玲商量,放她回到苏凤玲身边。 这条件,让王嫣很快答应。 回想当初和王嫣的协议,苏祁安至今都搞不明白,苏凤玲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位鼎鼎大名的阎王归顺的。 想当初,这两位可是互相看不上眼,大有刀兵相见的意思,可半年的时间,王嫣竟然如此服帖苏凤玲。 可能还是那句话,只有女人才懂女人吧。 苏祁安思索无果,只能这么解释了。 这次去南州,以他们的速度,估计还要七八天,身边不说他的直属队,光是前后四周围起来的裂山军,这一路上基本是不会遇到啥事。 真要是有不开眼的,只能说命不好,非得找死。 安心放下,庞大的军队缓缓朝着南州驶去,此时画面一转,西州城府邸。 一名身穿黑衣的属下,和唐丰、唐笑父子二人汇报着什么,约莫一刻钟后,唐丰挥了挥手,这人很快消失不见。 唐丰的手中有一封信,他只是粗略看了一样,交给了身旁唐笑。 唐笑目光闪动,脸上有着莫名的震惊,沉默一会后道。 「父亲,没想到这李康竟然被扳倒了,新上位的叫什么霍城,这人什么背景,能有这么大来头?」 唐丰的脸色同样凝重,李康的身死,他很吃惊,虽然这消息晚了一个月,他才知道。 但因为是交通闭塞缘故,州与州之间的边界关卡,在紧急情况下,会封卡,这都是正常的事。 早在几个月前,他和李康之间还有通信。 据李康透露,不久后,交州会发生战事,这消息当初他并不在意,李康什么实力、背景,统治交州这么多年。 平叛战事,不手到擒来,谁还能动摇他的地位? 可偏偏,最终失势的是李康,而且上位者叫什么霍城,为了了解交州发生什么事。 唐丰花了好久时间,派人渗透交州,如今才勉强知道 一些消息内幕。 李康的失势,是因为几位郡守和祭司联盟突然反水,加上南州兵的出兵,导致李康落败。 表面看去,这似乎是一场很正常不过的夺权,但唐丰可知道,那位大闹西州的东山侯,去了交州。 而且这两年多的时间,除了知道他在一个叫什么土城的小县城立足,勉强站稳脚跟外,其他的就再也没有苏祁安什么大的消息 上次通信,他特意询问过李康,可得到的消息只有四个字,不足为虑。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放宽心,但唐丰和苏祁安打过交道的,这人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而且据唐丰调查,那个土城县,距离新上位的州牧霍城,之前担任的杨柳郡很近。 唐丰忽然产生一个念头,这个霍城会不会就是苏祁安的化名?要么这霍城背后的谋划者,就是苏祁安。 身为唐丰之子的唐笑,对于父亲所想,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他继续道。 「父亲,要不我们在派人手潜入交州,我想了解一些事情,应该不难。」 唐笑的这个提议,被唐丰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就算他们查到了一些不同寻常,苏祁安是幕后主使,也改变不了交州新任州牧上位的事实。 而且一旦事情走漏,凭借苏祁安的实力,在交州地界拿下他们的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最重要的是,在交州战事爆发,南州都插手了。 南州什么意图,是不是有皇室支持?这一切都不清楚,擅自行动,伤的是自己。 但要唐丰什么都不做,不是他的性格,沉默一会后,唐丰忽然问道。 「笑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各郡下的县里,有一家叫望归布行的商号,貌似有很大的嫌疑,我看可以从他们下手试试。」 这话一出,唐笑瞬间心领神会,点点头,连忙道,「孩儿明白,这就去做。」 「记住,这事即便确认和苏祁安有关,也不要打草惊蛇,偷偷监控,暗中包围。」 「因为你不知道,未雨绸缪提前布局,掌握的一张牌,很可能在某一时刻,会救你的命。」 第三百九十九章 南州牧、顾华 七八天的行程,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很快就能抵达。 当踏入南州地界,苏祁安明显能感受到和交州的不同。 据谢苍介绍,南州全境划分十二个郡,每个郡只有郡守,没有所谓的祭司。 而残存在南州的祭司,被顾华划分两郡居住,为了给主动归降的祭司表彰,两郡郡守、县令,基本上由他们内部人员担任。 看似是自治,但依然会接受南州牧的监管。 所以,基本上在南州,你是看不到所谓的祭司,带领手下土著占据一地,甚至和州牧、郡守、县令分庭抗衡。. 在南州,官员也好,当地兵士也罢,都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按照大凉律法。 能够将当地凉人、土著一起和平共处,甚至这些土著都认为自己是大凉王朝的人,就这点,比李康统治的时代好太多。 在南州你能看到,一些权贵大家中,族长都是土著担任,这些大族世家的建立,就是这些土著先祖建立的。 可以说,除了肤色不同,其他的,和凉人没什么区别。 想做到这些,自然离不开历代南州牧的管理,要是想李康这样,挑动土著和凉人关系,他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便宜的是他自己,失势的却是整个交州。 苏祁安现在待的地方,是南州的边郡,叫什么岭阳郡。 岭阳郡在南州十二郡中,发展靠前,算是不错,排在五六名位置。 但他有个最大的优势,距离南州城是最近的,因为南州城,就建立在岭阳郡的北边,只要一路向北,走出岭阳郡就能抵达南州的中心州城。 这消息让苏祁安感到诧异,将州城建在靠近边郡地方,南州怕是第一个。 别的不说,就交州城,他的位置可是被周边四五个郡保护好好的。 绝对不会像南州这般,建在边郡,能这么做,本身就是一种拥有底气的原因。 相当于给外界一个信号,南州不怕任何人的入侵,州城建在边郡,大有一种守边界之势。 看似危险,但从另外一方面讲,却给四周边郡一种很强烈的鼓舞。 州城都能顶在边界,他们身为边郡重镇,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本身实力很强,如果想交州、西州这种,多半就会被人轻而易举给攻破了。 南州十二郡,除了七万的南州兵,各郡内,同样有类似苏祁安组织的民兵,在南州他们称作民军。 平时为民、战时为军。 这口号,在南州喊了好多年,可以说深入每个百姓心里。 苏祁安他们并没有在岭阳郡停留多久,在简单的和当地郡守碰面后,在谢苍的带领下,他们的军队继续北上,朝着南州城而去。 十多天的风尘仆仆赶路,都经历过了,接下来的半日时间,并不算什么。 苏祁安显得很轻松自在,一路目光扫动,就像在视察一样。 都不用谢苍刻意介绍,苏祁安看着郡城、县城、以及街道生活的百姓样子,大概就能猜到南州是什么状态。 南州应该是苏祁安见过的州中,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可以排在第一的。 哪怕是京城,都不一定比的上它,当然这种排位,并非以州城多么繁华,富荣为标准。 如果比这些,谁都比不上京都,但这些东西,起码八成左右,都掌控在世家权贵手中,和底层百姓,没有任何关系。 这现象,在各州都是普遍存在,但像南州这种,当地世家权贵,虽然有一些蛮横纨绔,但和其他各州相比,明显少很多。 在街道,你能看到的是世家子弟,大部分是以理 服人,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 这点,是苏祁安在其他各州看不到的,哪怕是他的交州,也是在他击败李康后,花了大力气整治,才开始逐渐好转。 而南州,一个被大凉统治多年的下属州,地势又如此偏远。 只要州牧心里有一些私心,将南州变成属于自己的地盘,还是能够做到的。 看一个州的风气,就得看最高掌权者的执政手段。 为了验证他看到的一幕幕,是不是南州当地官员刻意安排的。 他不是不信任谢苍,但谁都保证不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官员会不会为了好面,做一些表面功夫。 期间,在苏祁安暗中指示下,他手下的特战队员,做出一些无意拦轿,冲撞官员的事,有一次,甚至马儿都受惊了。 按照其他各州官员的态度,少不了一顿鞭子,可在谢苍他们赶来的一段时间,被冲撞啊官员也好,还是当地世家子弟。 脸上挂着不悦,但并没有指示手下暴打,而是正常派人询问。 如果是无意的,他们不会太为难,让其小心点,甚至会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冤情,需要告官的。 直到谢苍赶来,苏祁安才现身,与当地官员解释一番,双方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各自离开了。 但这发生的一幕,确实让苏祁安有些啧啧称奇。 谢苍身为苏祁安的一个领路人,自然能看出苏祁安的安排。 他笑着道,「哈哈,苏兄还真是谨慎,哪怕是亲眼所见,也得看会不会作假,苏兄的谨慎,我佩服。」 「放心,苏兄不怕浪费时间,想查,可以让你的手下,深入南州十二郡,对南州世家官员风气,我还是还相信的。」 「这也是我为何当年愿意前往南州,愿意效力南州牧的原因。」 「虽然南州依旧存在一些问题,和苏兄你管执政安排,有些差距,但也算殊途同归,在这里,我很有信心的说,论社会风气,整个大凉十二州,南州绝对可以排在前二。」 谢苍的这话,是发自肺腑,同时充满骄傲。 经历了刚才的测试后,苏祁安基本是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 老实说,如果是他站在谢苍这个位置,来到南州,看到的不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而是平等交谈,不仗势欺人。 官员有官员的严厉和仁慈,世家子弟有自己的傲骨和对底层百姓的同情心。 苏祁安也很乐意待在南州,愿意给南州的发展出一份力。 现在想想,难怪在交州时,谢苍会相信日薄西山的大凉,只要多出几个像苏祁安这样的人,大凉一定会崛起。 原来他的底气是南州给的,倘若其他十一州,都能像南州这般,大凉不想发展都难。 当然南州并非十全十美,总会有一些阴暗的渣子,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 不过能在一个落后的封建社会,出现风气如此好的南州作为表率,这确实已经很好了。 一路上看到的一幕幕,让苏祁安对南州最高掌权者顾华,产生浓厚兴趣。 能让谢苍愿意忠心效力的,楚国公学生身份应该不是重点。 半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经过漫长的赶路,苏祁安、谢苍他们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南州城。 南州城很高、很大,和交州城不遑多让,土黄色的城墙上,有着许多坑坑洼洼的痕迹,这是久经风霜岁月的打击,这南州城应该也有许多故事。 裂山军前锋前去通报,紧闭的城门很快打开,苏祁安一行人进了南州城。 一进城,就能被城内的喧闹气氛感染,眼前是一条宽大的街道 ,来往车辆行驶,街道两侧,有着许多小商贩叫卖。 走在中间的马车,看样子基本上都是权贵,要么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 他们的出行,并没有像其他州那样,直接驱赶清场,在自己府邸护卫保护下,沿着自己的道路,十分平静的走过。 这些,随着苏祁安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 真是一幅官民和谐共处的画面,苏祁安并没有在街头停留多久。 在谢苍的带领下,从另外一条专属军队街道走去。 这条街道可以直达南州牧府邸,道路很宽,完全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军队通过。 随着进城,谢苍身后的万人裂山军,在他的安排下,各自带去军营休息。 一路的奔波,终于来到南州牧府邸,顾华的府邸很大,算不上豪华,反而有几分幽静味道。 苏祁安、谢苍到来,像似得到提前通报一样,早早在门口等候。 除了苏祁安、谢苍,其余人,也就是苏祁安的直属队,在原地等待。 这要求并不过分,是按正常规矩办事,都到了这一步,苏祁安可不相信里面有什么埋伏,谋害什么。 好歹对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自己府邸谋害交州掌权者,大凉侯爷,这不是傻就是蠢。 在门口等待一会,大门打开,二人进去,面前是一个错落有致的古典院落。 各种花卉、假山、庭廊、小桥、流水,应有尽有,看上去就像一幅画。 而在小院中间的一方石桌上,一位年岁约莫有四五十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椅上,默默品茶。 这人一身白衫,虽然上了年纪,但皮肤很紧实,保养很好,眼睛看上去很深邃,有种睿智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下巴,留着长长胡须,因为上了年纪,有灰有白。 那副样子怎么看去,都像一位儒生,就差头上没方巾了。 谢苍上前恭敬行礼,「州牧大人,东山侯请来了。」 谁能想到这位中年儒生模样的人,竟然是南州牧顾华。 第四百章 海盗 顾华一副中年儒生打扮,如果不是谢苍上前恭敬行礼,谁又会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南州最高掌权者。 如果真的把顾华当作一介文人儒生,哪怕是大错特错了,每个担任一州州牧的,说是封疆大吏都不为过。 要是小看了,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这时,苏祁安上前,同样恭敬行礼,不为别的,就凭他能够将南州治理的如此之好,足够让苏祁安行礼了。 顾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入座,目光打量着苏祁安,笑着道。 「呵呵,早就听闻东山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李康能败在你手里,确实不冤。」 顾华的夸赞,苏祁安摇摇头道,「李康的失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苏某不过是顺应民心,加上当地官员的支持,这才侥幸将李康给扳倒。」 「这一战,出力最大的还是当地的祭司联盟,苏某不过是顺应而为,在这里,也得感谢顾州牧派兵支援,如果没有顾州牧的援军,即便解决了李康,交州短时间怕也得陷入混乱。」 苏祁安声音很轻,言语间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有半分骄躁。 顾华点点头,脸上带笑,一双深邃的眼睛有些许的满意神色。 「嗯,总的来说,交州能够平定,东山侯还是出了很大力的,别的不说,能和交州的祭司联盟和平共处,甚至达成协议,这点,李康就办不到。」 「哪怕在本州的南州地界,这些祭司们,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其归顺。」 「东山侯如果顺势合作,运用好,这些祭司们对交州,怕又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顾华的这番话,和苏祁安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运用得到,交州的祭司联盟非但不会成为一大祸害,反而是苏祁安的一大助力。 顾华这么说,可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给苏祁安指点一个方向。 苏祁安自然没有拒绝意思,连连点头。 这时候,一旁的谢苍忍不住开口了,「大人,苏兄好不容易来一趟南州,一路风尘仆仆,我看这些闲话还是私底下再说吧。」 「人我已经请来了,大人不是有要事和苏兄商量吗,在这么闲聊,今晚苏兄可没时间好好休息啊。」 听到谢苍这么说,顾华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笑着说谢苍是个急性子。 谢苍这随意架势,看的苏祁安有些诧异,敢和一州州牧如此说话,没有一点规矩的,估计也只有谢苍了。 虽然苏祁安并不了解这位南州牧,但他从二人对话中,明显看到顾华对谢苍的慈爱,就像一个长辈看待晚辈一样。 要是换做其他人,苏祁安相信顾华绝对不会如此没威严。 好歹是南州牧,就算再友善,也得分人,手里要是没有什么真本事,光凭友善,怎能掌控南州,并且将南州发展到如此繁华地步。 转念一想,谢苍能和顾华如此没有规矩,抛开顾华是楚国公学生身份,会对楚国公义子谢苍有照拂外。 更多的,也是谢苍有本事,在南州,谢苍的声望,不比他在交州差。 一路走来,经过的郡守、县令,当地兵士,凡是见到谢苍者,无不颇为尊敬,特别是一些兵士,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些许的崇拜。 能让这些人如此恭敬,靠的是谢苍在南州打出来的实力。 谢苍来南州三年时间,短短三年,不仅把当初打残的裂山军重新组建起来,南州境内发生的大小战事,都有裂山军的身影。 无论是匪患,还是那些叛乱的南州祭司,只要裂山军出马,就没有摆不平的。 可以说,现在的裂山军,在七万南州兵中,是战力最强的军队。 也正是对谢苍看重,顾华更是默认谢苍的裂山军,兵力扩张到一万五千人。 如果放在其他各州,谢苍怕早就被弹劾了,可在南州,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顾华担任南州牧一天,谢苍的裂山军,就能保持如此规模,他自然是南州最炙手可热的新星。 所以,无论在什么时代,只要自己有出众的实力,在碰上一个好的伯乐,才能发挥自己所有才能。 现在看来,三年前谢苍调任南州,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看到谢苍在南州过得很好,身为好友的苏祁安,自然替他高兴。 在一阵嬉闹后,顾华没有绕圈子,看着苏祁安,轻声道。 「东山侯,本州这次邀请你来南州,是受人所托。」 苏祁安目光闪动,没有说话。 「这人东山侯你也认识,乃是六皇子苏康。」 这话一出,苏祁安有些震惊,在他的印象中,他和苏康只有一面之缘。 也只是在当初京都见过一面,平时一点交集没有,况且他现在在南境三州,这位六皇子怎么会找到他,找他又为何事,莫非他不远千里迢迢,从京都赶到了南州? 苏祁安的震惊,在顾华的意料之中,他解释着,「东山侯应该忘了一件事,我大凉皇子,在成年之后,都会有各自的封地,像二皇子苏哲,被封晋王,封地在晋州,四皇子苏泰被封赵王,封地在赵州。」 「而这位六皇子被封越王,封地自然在越州,也就是南境三州的越州。」 被顾华这么一解释,苏祁安先是一惊,而后露出了然之色。 这事他还真的没有太过关注,没想到这位六皇子的封地在南境,这也算是冥冥中注定吧。 但从某种方面来看,这位六皇子确实不大受宠,从三位皇子封地来看,就能知道当今陛下对另外两位皇子偏爱多些。 无论是晋州,还是赵州,一个在京都的西南边,一个在京都的东北边,唯独越州,在大凉的东南边,距离京都,中间起码隔着两三个州。 而且越州靠海,常年会受到暴雨水灾的袭扰,土地贫瘠,一年的收成也就是在平顺年,和交州差不多,要是赶上洪涝暴雨,就是垫底存在,有的时候还得靠南州救济。 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当做封地,在三位皇子中,着实有些寒酸了。 这些,苏祁安可操心不了,这些都是皇子之间的争斗,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现在想的,就是安心发展交州,积蓄力量,直到重返西州,找唐丰算账。 苏祁安看着顾华道,「顾大人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吧,既然六皇子有事找到我头上,身为皇族子弟,有些忙苏某能帮的,一定会帮。」 「哈哈,东山侯真是快人快语,既然这么说了,本州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受六皇子之托,请求东山侯能去越州一趟,帮助六皇子剿灭海盗。」 「海盗?」苏祁安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 大凉疆域,东南边靠海,而靠海的州只有东州和越州。 这二州的百姓,基本都是以出海打鱼为生,一年到头虽然赚不到什么钱银,但勉强混个温饱还是没问题。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出海打鱼的渔民,竟然碰到了海盗。 起初这些海盗规模还不大,加上当时大凉的重心,一直是抵御北边的大荣,所谓的海盗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光是大凉皇室如此,就连两州州牧也是如此,按照正常剿匪形式派兵围剿。 起初还获得了一些胜利,杀了百十来人,毁了十多艘小渔船。 这给当时围剿的兵士很大信心,在州牧的指示下,直接派出五千人,乘坐十艘战船,准备 一举击溃他们的老巢黑风岛。 按照得知的情报,残余在黑风岛的海盗最多千人,手里又没有大的战船。 和他们相比,可以说是碾压,这次出击本以为是十拿九稳。 结果等到他们抵达黑风岛,才发现黑风岛上早就人去楼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岛的四周被起码超过五千人名海盗包围。 双方立马爆发激战,可交手才发现这些人哪里是海盗,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在交手中,发现这些人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一看根本就不是海盗,登岛的兵士当机立断撤退,可在撤退途中,碰上大风,战船触礁搁浅。 最终登岛的五千名兵士,除了水性好的,侥幸抱着破碎的船板,晃晃悠悠被冲刷回来,被人发现获救。 此战统计,五千人只有两百多人获救,其余的全部战死黑风岛。 后来经过询问了解,才知道这群海盗背后,是得到来自海的另一端,一个岛国支持的。 这个岛国在诸多先贤古籍中有记载,因为个子普遍矮小,被称作倭奴,到后来叫做倭寇。 在大凉开国鼎盛时期,曾经和这些倭寇打过交道,压根就不是大凉的对手,是大凉曾经的附属国。 但几百年过后,这些家伙竟然胆大敢支持海盗,入侵大凉,这让两州州牧颇为大怒。 立刻组建水师,准备给这些家伙一个教训,想法是好的,可结局却是大跌眼镜。 四万人的水师舰队,在黑风岛与倭寇的水师激战了半个月,最终双方以平局收场。 这种平局可不是简单的一比一,战损比达到了二比一。 黑风岛战事,出动的倭寇只有一万人,海盗一万人。 而且他们的战船,根本无法和大凉水师相提并论,但就是拥有兵士优势,战船庞大优势,结果打了个平手,战损一比二。 此战被称作黑风岛之耻,也就是从这以后,倭寇们更加肆无忌惮,笼络附近小岛的海盗,经过这么多年发展,号称有七万之众, 第四百零一章 试探、交心 并且时不时开始入侵东、越二州,越州还好,来的大多是海盗,而东州却有倭寇身影。 这种入侵,从某种意义上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将其歼灭在自己地盘。 可不知两州州牧是被打怕了,对黑风岛战事产生阴影,还是想减少伤亡,基本上据城而守,从未有主动出击迹象。 任由这些海盗、倭寇大肆洗劫屠掠边界小城。 这些肆意流窜的海盗倭寇,和南下入侵的北方大荣骑兵一样,每次只洗劫边界小城,从不孤军深入,一些军事重镇都会绕道走。 洗劫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撤退,即便有的时候州牧下令去追,这些家伙一上了船,跑的比兔子还快。 打也打不过,追也追不上,渐渐的对这些海盗倭寇,反而是听之任之,一种莫名的纵容。 而这一纵容就有十多年,这十多年时间,海盗倭寇反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大凉朝廷即便知道二州受到海盗倭寇骚扰。 也没有多大反应,更不可能派兵支援,而是让两州州牧,自行处理。 相比较东边海盗倭寇的骚扰,北方大荣才是最大威胁。 两国边界,常年屯兵达到四五十万人,多年来爆发的大小战事不计其数,一旦调兵,或者分心,被大荣抓住破绽,在来一次,像上次那样的长驱直入,突袭京都,苏玄庸都受不了。 而东南沿海的海盗,哪怕七八万人,说到底不过是乌合之众,就算背后有倭奴支持,二者相隔太过遥远,起码有上千里。 途中随时会有风暴、狂风等不利天气,能够支援海盗的倭寇,不过万人罢了。 总共不到十万人,其中大部分又是乌合之众,两州的兵士,加上十二万人,这还只是正规军队,而且其中过半,都是水师舰队。 在和海盗倭寇持续了起码四五十年的大小战事中,水师舰队是对付他们的最佳利器,也正是有水师舰队的存在,让两州才能抵抗海盗倭寇这么多年。 即便到了最坏的结果,两州大军全军覆没,当地百姓也有上百万人,临时拉壮丁成军,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到时候大凉在派援军也不迟,这政策不仅是针对东南沿海的海盗倭寇,对西南蛮夷土著,同样如此。 还是那句话,和北方大荣国相比,海盗倭寇、蛮夷土著,不过是小角色。 也正因为国策方向如此,多少增长了东南沿海海盗倭寇的嚣张气焰。 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但存在始终是一根刺,而这次据顾华透露消息。 这次入侵越州的海盗,达到了四五万之多,已经超过本身七八成地步。 这次入侵规模是最大的,与此同时,东州同样遭到剩下海盗倭寇的入侵。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想一举攻占东、越二州。 东州还好,本身经济还行,手中兵士、水师舰队比较强大,对付入侵的海盗倭寇没多大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能出兵支援。 而越州这边就不行了,四五万的海盗登陆,在苏祁安来之前,双方已经大战一番,虽然目前是越州兵占据上方,双方陷入僵持阶段。 可这次登陆的海盗,就像发疯一样,疯狂攻城,按照这种攻势,即便最终拿不下越州,但半个越州落入海盗之手,基本不成问题。 因此越州告急,不仅向顾华求援,同时也希望在交州的苏祁安,能派兵增援。 在将这前因后果解释一番,苏祁安算是基本明白了。 苏祁安还没开口,忽然一旁的谢苍直接道,「原来是打海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些家伙也确实要收拾了。」 「大人,这次南州出兵,我带着裂 山军开拔,加上苏兄陪同一起去,击败这群家伙不成问题。」 这不是谢苍恶意夸大,在南州的时候,谢苍和一些登陆越州,流窜到南州的海盗打过交道。 这些海盗和陆地上的土匪,确实强上不少,特别狡猾,擅长躲藏。 可即便这样,在谢苍的指挥下,这些流窜到南州的海盗,无一例外,全部被谢苍击杀。 这次无非数量多一些,但他也不是孤军奋战,越州的五万兵士,再加上他的一万多人的裂山军,在人数上已经够了。 加上苏祁安这位智囊,击败登陆的几万海盗,绝对绰绰有余。 谢苍还以为是什么事,搞来搞去原来是这事,苏祁安本身是皇族子弟,在京都的时候,和几位皇子打过照面。 也算是认识,这次去越州,应该问题不大,谢苍一边露出不成问题的神色,一边对着苏祁安使眼色。 苏祁安自然明白谢苍什么意思,他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六皇子救援,身为皇室子弟,岂有不救道理,顾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哈哈,有了东山侯这句话,本州就放心了,这事不急,越州战事打了半个月,双方互有损伤,现在应该在休整。」 「东山侯要是不弃,可以在南州待上几天,本州会把越州战事的一些情报交给你,正好趁着这几天,可以熟悉下,到时候去了越州,也有一些底气。」 顾华所说,是在理的,苏祁安点头同意,看着苏祁安接下了这事,最开心的莫过于谢苍,他哈哈大笑道。 「苏兄,你我三年一别,接下来终于有机会和苏兄并肩作战了,到时候凭我二人,一定把越州海盗打的落花流水。」 苏祁安笑着附和,相比较谢苍的开心,苏祁更关注更多的却是顾华。 别看顾华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但在和他的谈话中,苏祁安明显察觉到这位南州牧,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寻常。 那感觉像似有什么话,想跟苏祁安说,但又碍于谢苍在场。 笑着附和的苏祁安对着身旁的谢苍道,「谢兄,这一路护送你也辛苦了,接下来你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还要和顾大人聊聊,你也知道我刚拿下交州,在治理一州方面,有些欠缺,顾大人在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所以…」 不等苏祁安说完,谢苍起身,十分洒脱摆了摆手道,「害,我还以为什么事,确实在治理一州上,苏兄还得跟大人好好学学,那我就不参和了,一路奔波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了,苏兄也要好生休息。」 「嗯,谢兄好走。」苏祁安拱了供手,在他的注视下,谢苍离开了这座小院。 谢苍离去不久,顾华笑着道,「在察言观色这方面,谢苍确实不如东山侯。」 「我这也只是顺应顾大人心思,举手之劳罢了,我想顾大人在这时候支开谢兄,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 「好了,谢兄走了,顾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看着一本正经的苏祁安,顾华放下手中茶杯,一改刚才的和颜悦色,脸色平静道,「不知东山侯对这位六皇子,有什么看法?」 顾华能问出这话,苏祁安并不意外,论打交道,没有人会比顾华更了解,在越州的六皇子。 顾华敢提这话,已经从某一方面来讲,他对朝廷的忠心,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忠心,更准确说,顾华忠心的是目前的大凉皇帝,至于下一任,谁会是大凉皇帝,这得打上疑问。 这问题,又是把苏祁安卷入皇子之间争夺的节奏。 虽然不想卷入,但有的时候还得发表一些看法。 「六皇子这人,性子沉稳,对人不错,可惜,只因双腿有缺,如果不考虑身体 方面,倒是一位不错的皇子。」 「仅仅只是一位不错的皇子?」顾华看着苏祁安继续追问。 苏祁安忽然笑了一下,道,「呵呵,不是皇子,又是什么?顾大人,有些事我觉得还是点到为止最好,毕竟,祸从口出,引火上身可不是说着玩的。」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顾华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的笑声中,没有以往的表面功夫,而是带着几分坦诚意味。 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顾华道,「难怪东山侯能够击败李康,拿下交州,现在本州倒是明白几分了。」 「本州现在能确定,东山侯你并不是三位皇子当中的心腹,而是想独善其身,说起来和本州有些相似。」 「这也让本州对你没看错,现在本州能给你透一个底。」 说到这,顾华的声音忽然压低许多,随即一字一句道,「东山侯,你要小心六皇子!」 苏祁安目光闪动,脸色没有任何变幻,轻吐四个字,「何以见得。」 这次顾华没有像刚才直白说下去,带着几分故弄玄虚,「等你去了越州,见到六皇子,凭你的智慧,应该能察觉到,关于六皇子的事,本州只能向你透露这么多,剩下的,只有你自己去探索。」. 苏祁安将这话放在心底,随即换了一个话题道,「六皇子我会记在心上,但相比较几位皇子,我更想知道,顾大人你又是什么人?」 这问题,让顾华挑眉,带着几分玩味目光,说道,「呵呵,这个问题有趣,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东山侯你敢如此直言不讳。」 「那东山侯觉得,本州是一个什么人?」顾华反问道。 第四百零二章 志同道合 「凭顾大人的实力,想要割据一方,应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更进一步,攻占交州,也并非不行。」 「但沿途所见所看,让苏某觉得,顾大人的确是一位忠于大凉的忠臣,但这种忠于,更多的应该是巅峰时期的大凉。」 「像如今日薄西山,大有落寞之势的大凉,顾大人怕会审时度势,另做打算。」 顾华的反问,苏祁安没有藏着掖着,反而直白开口。 就凭刚才顾华给他的提点,留他谈话,已经说明顾华对他有几分坦诚。 当然这种坦诚,还是要建立在拥有对等的实力上。 如果苏祁安仅仅只是一方侯爷,占据一郡之地,顾华多半只会表面客气。 可如今苏祁安击败李康,成了交州实际掌权者,平定了交州内乱,手中又握有战力不俗的兵马。 和一些资深州牧,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俨然却是一颗新兴势力。 这样的人,经过考量,顾华选择示好结交。 而接下来顾华对苏祁安所说,只是哈哈一笑,便证实了苏祁安的判断。 这次的邀约,除了是受六皇子之托,实际上,顾华还是想跟苏祁安结交。 苏祁安的直白,才让顾华稍微宽心,只有这种坦诚,说明了苏祁安没有藏着掖着,是交心而谈。 如果苏祁安像之前表面客气,反到会让顾华心生疑虑。 「倘若真到那天,你觉得本州会做如何打算?」笑了一会的顾华,继续问道。 「这事,苏某就不清楚了,一切只能看顾大人自己选择了,但苏某能肯定的是,无论作何选择,顾大人一定会以保全南州百姓为前提。」 苏祁安的这句话,让顾华看不透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他担任南州牧多年,祖上三代都担任南州地方官员。 可以说,南州最大的地方世家,恰恰就是顾华的顾家。 本来祖上对大凉皇室,颇为忠诚,说是替苏凉皇室镇守大凉南大门,都不为过。 也正是有这层背景,顾华成为南州牧,几乎是水到渠成。 南州被顾家经营这么多年,可以说基本上是落入顾华之手。 只要顾华愿意,割据南州,入侵交、越二州,一统大凉南境,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这想法,哪怕是外人,都会有些猜测,交州牧李康,越州的六皇子,在苏祁安未来前,曾经私底下和他接触过。 都希望顾华能或多或少,站在他们那边,再不济给一些支持。 这种拉拢,其实也是怕顾华会割据一方,或者见风使舵,在南境爆发什么战事,顾华会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提前打试探,想探探顾华的底。 但顾华是什么人,别看是一副儒生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经验老道,特别会察言观色。 不仅周旋在两州之内,更是得到陛下的信任。 说是一个老狐狸,都不为过,可越是这样,越让李康、六皇子对他愈发忌惮。 如此狡猾,圆滑,不就是对外表示,顾华是一位十分狡诈的人,这样的人,要说没野心,谁都不信。 几乎南境三州的***,都认为顾华和一些图谋割据的州牧,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未到时机罢了。 可只有苏祁安能看的出来,顾华的狡诈、圆滑,不过是为了南州百姓过得更好,倘若哪天战事起,南州至少有自保能力。 有句话说的好,在浑浊中,一些清醒都是一种罪。 所以这也是苏祁安为何会说,他和顾华多少算是一类人。 苏祁安的看穿,多少让顾华神 情复杂,他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苏祁安点点头,很快恢复常色,继续道。 「这次能邀约东山侯,是本州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在这里,本州有个私人请求,希望东山侯能同意。」 「顾大人想说的是谢苍吧。」 苏祁安的一语道破,不出顾华的意料,他点头道,「没错,东山侯应该能看的出来,谢苍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在政治上,却差上不少。」 「如今的他,凭自己的军功做到了一品侯,这都是他改得的,但本州并不想看他日后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 「当初老师,在宁州之战结束后,就看出了这点,因此暗中安排,将他调走南境。」 「本想着好好调教,但现在看来,并没有太大作用,谢苍是名门以后,又是老师的义子,忠于朝廷,本是分内之事。」 「但当今陛下久久未立太子,看着手下几位皇子争权夺利,达到某种平衡,但这种平衡,不会持续很久,大凉日薄西山,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哪天谢苍会成为皇子争斗的棋子,最终身死。」 顾华这些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早在苏祁安在京都皇城,见到三位皇子后,看着朝堂气氛,早就察觉不对。 二皇子、四皇子基本上把控朝堂,各自暗中笼络人心,双方争斗厉害,陛下却听之任之,如果不是当时爆发的京都保卫战,多少缓解。 恐怕两位皇子争斗会更加厉害,这种皇权的斗争,是很可怕的。 即便你不想站队,可只要你一日待在京都,就得被迫站队,就得被卷入这场政治斗争的漩涡中。 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因此,苏祁安趁着郑国公对他的弹劾,直接把事闹大,最终才换取逃离京都的机会。 可以说,在未有实力之前,待在京都,和等死没有多大区别。 当初楚国公还在位,是当朝宰辅,还能保护谢苍,如今楚国公在半年前,就已经致仕了,准备告老还乡了。 而现在朝廷的宰辅,不出意外是郑国公郑源。 苏祁安还好,如今他手握交州,手里有兵,郑源目前想动他,还是很麻烦的。 而且现在的苏祁安,在南境是什么情况,朝廷哪里会知道,等到知晓了,那也是他返回西州,和唐丰有个交代时候。 到那时,无非两个结果,苏祁安干掉唐丰,实力越来越强,郑源想动他,就更不可能,至于另外一个结果就是,他被唐丰干掉,那正好随了郑源的心意。 而谢苍则不同,在南州他的名头已经打响了,手中的裂山军,也是赫赫有名。 被京都两位皇子知晓,是早晚的事,甚至在两位皇子知晓前,就被越州的六皇子看中了。 本来二皇子、四皇子的争斗就够残酷,现在又插上一个六皇子,谢苍被卷进去,不死也得废。 顾华的担忧,苏祁安也想到了,他沉默好久,没一会对着顾华说着什么。 顾华目光闪动,脸上明显有些些许异色,看着苏祁安问道,「这方法可行吗?」 「顾大人,与其堵不如疏,费劲心思保护谢苍,把他藏起来,不如让他大放光明,最好能让陛下看到最好。」 「虽然我们大凉一向重文抑武,但面对四周随时来犯的入侵,陛下还是得启用武将。」 「在这种情势下,让陛下看到一位只忠心自己的武将出现,我想几位皇子即便想拉拢,利用谢苍,怕也不是易事。」 「毕竟,现在的大凉统治者,可还是当今陛下啊。」 苏祁安的最后一句,让顾华瞬间明白不少。 苏祁安说的对,哪怕如今皇权争斗紧张,几位皇子闹的再凶,可只要当今皇帝是陛下 ,他们终究翻不起什么花。 反而有些事情做的过了,会让陛下忌惮,一旦动怒,那才是头疼的。 毕竟,陛下想要的是平衡之势,如果任何一方皇子呈现大幅度的上风,这就意味着触犯到苏玄庸的权利,是对他皇权的挑战。 因此,被打压是必然的事。 以谢苍这种只懂忠君爱国的思想,如果被陛下看到,只会更加器重。 陛下想要的武将,就是忠于他自己,没有任何思想,更没有和其他皇子权贵,有过接触的。 像刘信副统领,为何能得到苏玄庸的重视,成为禁军副统领,就是因为他的忠诚,私底下没有任何官员结交。 谢苍,只要给造点势,多立一些大的战功,被苏玄庸看到,是早晚的事。 因此,谢苍怕是有一段时间,要跟随苏祁安身边,起码要到返回西州。 苏祁安的想法,顾华自然同意。 虽然裂山军会离开南州,让顾华少了一员大将,但为了谢苍日后安危,让其离开也是好事。 而且以谢苍的性子,也适合在战场上。 正好这次出兵支援越州后,跟着苏祁安一起返回西州,征讨唐丰。 苏祁安在西州发生的事,以顾华的实力,自然能查到。 可以说,苏祁安一步步走来的里程,顾华基本都了解。 这样的人才,顾华是很欣赏的,有谢苍的帮助,多少让顾华心安一些。 西州牧唐丰,顾华是知道的,这人比李康强不少,苏祁安想击败他,难度很大。 对于日后返程回西州,怎么对付唐丰,顾华给苏祁安一些不少有用的建议。 二人的交谈,持续了有两个多时辰,等到离开,天都到了半夜。 这次交谈,二人脸上没有半点疲惫,有的只是相见恨晚。 在年纪上,差上不少,可在思想上,却有很多共鸣,这让苏祁安始终相信。 即便是日薄西山的大凉,总会有人才出现,也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同路。 有这样的一群人,苏祁安并不感到孤单,心里充满信心。 这大凉绝对不会败在他们手里。 第四百零三章 越州危急 到达南州后,和顾华的两个时辰的详谈,算是让苏祁安稍微安心。 有这样的人在南州,至少苏祁安不担心他走后,交州会被捅刀,可以说,二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在谢苍的陪同下,苏祁安游遍了州城,和附近的县城。 二人的出行,都没有大规模的随军保护,仅仅带着十几人。 和刚来南州,看到的一样,无论是州城,还是其他地方县城,城内的治安都比较好。 虽然在某些方面,比如道路建设,还是百姓生活,比苏祁安掌控的青城郡,无法相提并论。 但以大凉这种封建制度的框架下,南州至少能保证基本的公平,这已经是做的很好了。 不夸张的说,要是将南州单独区分,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凉,只是这个缩小大凉,不是日薄西山,而是蒸蒸日上。 最让苏祁安佩服的是,这几日他见到的一些世家子弟,各个都是彬彬有礼,谈吐不凡,即便有一些爱玩乐的纨绔,也绝对不会像京都权贵那样,横行霸道,和流氓没区别。看書菈 他们这些人,给人一种很有朝气,言语间,颇有一种向上的抱负理想,和一些远大志向。 听起来,在某些方面,会有些觉得不切实际,可这不就是年轻一辈该有的样子? 和京都那些钩心斗角的纨绔相比,南州的世家子弟,才叫真正的世家。 可以说,南州的世家,在大凉各州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之所以南州会出现这样优秀的世家子弟,全都离不开历代州牧的以身作则。 顾家身为南州最大的世家,又出仕做官,可以说几代人的心血,都放在发展南州上。 有这样一批为南州发展,鞠躬尽瘁的人,加上南州地理偏远,基本上处于半封闭状态,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南州不崛起都很难。 而且这些南州世家子弟,本身对南州有种相当大的眷念,对前往大凉京都,前往京都做官,不是很在乎。 也正因如此,造就了一大批年轻血液反哺南州,南州能够成为南境的中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苏祁安马上要起程出发越州,说什么苏祁安都要在南州,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能够和这样一群富有朝气,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才俊待在一起,苏祁安求之不得。 当然通过几天时间的相处,南州的一些好的模式,让苏祁安留了心,别的不说,单单如何培养本地青年才俊,如何将这些人留在当地,已经在苏祁安的脑子里有了一些想法。 等到结束越州战事后,返程回到交州,苏祁安会和霍城、黄文彦、吴用他们商议。 任何一州,只要掌权者有心,总会发现人才,培养人才,只有人才济济,所管辖的州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 发掘、培养、留住人才,这是苏祁安此行来南州,最大的收获。 一晃,四五天的时间过去了,越州的催促信抵达了南州。 苏祁安什么也没说,和早就准备好的谢苍立刻起程出发。 只是这次,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改走水路,在南州境内,有条江直通越州,经过历代南州牧的建设,将这条河打造成了运河。 想要以最快速度,出发前往越州,没有比走水路要快的多。 如果走陆路官道,到达越州起码要花十天半个月,而走水路,顺江而下,最多只要五天,就能抵达。 而这条被改造的运河,距离南州城不远,只有二三十里。 经过准备,运河上,停着十条大运船,此次出发的兵力,约莫一万八千人左右。 一万五千的裂山军,两千有余的苏祁安总部直属队,剩下的就是打杂的下人。 十条大运船,浩浩荡荡的停在江边,一眼望不头,看上去十分壮观。 大凉的整体战力,虽然不行,但内部经济却是颇为繁荣。 又因为境内多江、多河,海运业很发达,建造大的运船、渔船,基本上在大凉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 也正因如此,大凉战力最强的并非陆地军队,反而是水师舰队。 整个大凉陆地军队约莫四五十万人,而水师舰队有二十万人左右,其中一半以上,坐镇在东、越二州。 只要进入越州,会发现,海路运输很方便,也很发达。 因此,这种大运船,在靠海的州是很常见的,如果需要,甚至能把这种民用的运船,改造成军船。 从这方面,足以看出大凉海运的强大。 苏祁安、谢苍二人带着手下军队,登上了船,岸边,顾华带着州城官员前来送别。 运船缓缓行驶,在顾华等人的注视下,十艘大运船,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 随着苏祁安、谢苍的离去,站在顾华身后的一名心腹,有些忧虑道。 「大人,这东山侯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这次打的可是海盗,不像陆战,要是出了什么事,六皇子怕会拿他们开刀。」 顾华脸色平静,轻声道,「放心,东山侯没那么容易就栽,他一路走来的艰辛,经历的磨难,不比六皇子差。」 「就算越州剿海盗败了,六皇子想拿东山侯开刀,也没那么容易。」 「东山侯有句话说的对,在日薄西山的大凉,就得让年轻人多经历,只有这有,才能在大凉有一保之力,我对东山侯有信心,咱们拭目以待。」 另一边,十艘大运船,浩浩荡荡顺江而下,水流并不湍急,十分平稳,看这速度,搞不好能提前一些抵达。 江河的两边,是重重山峦,运船的行驶,让人置身在一幅山水画中。 苏祁安并没有在船舱休息,他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雾蒙蒙,层层而过的山峰。 让苏祁安想到了诗仙的那句「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有深处其中,才会对一些诗词领悟的更加透彻。 苏祁安有些感叹,但很快收敛心神,这次出行,并非游玩,陶冶情操,而是准备打仗的。 按照约定,越州会在沿途第三站,也就是南、越二州的边界,派人接应。 现在他们的船队已经快抵达第一站,如果顺利,最多一两天时间,就能抵达第三站。 苏祁安目光闪动,脑海中在思索着什么,前几日在南州的时候,平时和当地世家子弟把酒言欢,其他时间,苏祁安已经开始研究顾华,给他提供的关于越州战事的军报。 从军报战况来看,最开始,只有小规模的海盗登陆越州。 对于这支小规模的海盗,越州方面,基本无动于衷,毕竟,像这种小骚扰,他们经历太多,早就习惯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估计都不用他们出兵干预,这些海盗在稍微打劫一番后,就会自行撤离。 就是这一次的习惯,导致了他们吃了一个大亏,差点在阴沟里翻船。 这支所谓骚扰的小规模海盗,还有另外一层任务,就是担任先头侦察的,为后续大部队登陆,提供滩涂登陆坐标。 如果越州方面反应过来,就立刻撤,可偏偏这次越州没有任何反应,直接导致这股小规模的海盗,立刻抓住机会。 等到越州方面反应过来,此时登陆上岸的海盗,人数已经达到七八千。 他们有组织,有目标的,对着越州几个薄弱的郡县,发动袭击 。 等到越州兵出兵反击,越州八郡,已有三郡落入其手,到这时,登陆的海盗规模已经逼近四万。 看着一下子登陆上岸的四万海盗,所有人都明白了,这群海盗的真实目的,就是趁其不备,扩大战果,想蚕食越州。 为了夺回被占据的三郡,双方爆发激战,越州军队在付出一万人伤亡后,从海盗手中夺回了一郡,海盗的损失也不小,伤亡五六千。 残存的海盗,固守占据的两个郡,并未主动发起进攻,而是默默防御。 经过之前的激战,让越州兵损失不小,就算继续发动攻击,也无法短时间拿下海盗固守的两郡。 这两郡的防御本身就是为了防备海盗的,城高墙厚,加上这群海盗,死命防守,越州兵冲了好几波,都没能拿下。 因此,双方形成僵持阶段,基本上互相无法奈何。 这种僵持,时间长了,对越州兵很不利的,一定让他们彻底巩固,他们可以利用这两郡,作为登陆桥头堡,后面的黑风岛的海盗,可以毫无顾忌的肆意登陆。 之所以黑风岛的海盗,没有及时赶到,是因为他们现在正攻打东州。 本来按照计划,七万的海盗,和往常一样,分兵两路,攻打东、越二州。 说是攻打,其实就是打秋风,洗劫一番,如果见事不利,离开撤退,如果没有发现,可以立刻转换,扩大战果。 这些海盗怕都没想到,这次的扩大战果,竟然收获如此巨大。 越州兵的防守,实在是太松散了,他们一口气直接夺取了三郡。 好在越州兵后面意识到事态严重,迅速集结军队反击,在双方硬碰硬后,勉强被夺走啊一郡。 可他们也不亏,依靠手里的两郡,和越州兵形成僵持状态。 他们这边传来好消息,但东州方面,却是进攻受挫,不但不能返回增援,反倒是被东州兵给缠住。 但这并非给海盗一个打击,他们知道,被缠住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能固守坚持,等到东州海盗回援,说不定在越州,能获得更大的战果。 第四百零四章 越州官场内幕 这些海盗之所以有如此野心,也怪不到他们头上,要怪就怪越州官员实在太废了。 如果不是他们犹豫不决,麻痹大意,也不至于在短时间,被海盗们连克三郡。 但凡稍微缜密一点,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程度,而恰巧这时候,交州爆发战事,被同为南境三州的六皇子知晓。 因此,请求南州牧顾华,能够请苏祁安支援越州,至于他本人,要主持越州战事,根本走不开。 越州的战况,大概就是这样,表面看去还行,没输的那么惨,还有翻盘的希望。 可实际上,据苏祁安分析,现实情况怕是比表面看上去,还要严峻。 别的不说,光说东州兵能否拖住分兵的海盗,还难说呢。 要知道攻打东州的海盗中,还有大量的倭寇参与。 可别小瞧这些倭寇,真打起仗来,还真有一些本事。 在战术打法上,已经在某方面,不弱余大凉军队。 看这次袭击越州打法,就能看出这些海盗,不是那群土匪,是乌合之众,一拥而上。 无论是提前派兵侦查,暗中隐藏,还是后来被拿走一郡,固守两郡待援,都有些章程打法,一看是经过训练的。 这还只是一部分,要是两州官兵能通力合作,击败这群海盗,应该不成问题。 可现实恰恰就是,别看东、越二州都处在沿海地带,边界相连,可实际上,二州之间内部矛盾不小。 基本上是不往来的,就算碰到海盗入侵,也是各打各的。 要说出兵支援,只能是做梦,之所以闹的这么僵,归根结底说,都认为对方没有尽到防守责任。 让海盗倭寇,肆意横行,都互相指责对方出力少,都想坐享其成。 这事哪怕换了几个州牧,也没什么用,哪怕闹到朝廷那边,也是大眼瞪小眼,各种打嘴炮。 不管两州闹的多凶,朝廷只有一个要求,别让这些海盗倭寇,进入大凉腹地。 否则,两州州牧,提头来见,这不光是对沿海两州的警告,同样对西南的交州、西州、南州也是如此,不要让蛮夷土著进入大凉腹地。 说的直白来说,还是那句话,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如果放任这些边陲蛮夷倭寇进来了,皇室会毫不客气的直接把各州牧给处理了。 这么严格的惩罚,相应的也给予了最大的放权。 这也就是为何,坐镇边陲的州牧们,无论在境内闹出多大的事,只要不是谋反,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镇压抵御这些蛮夷海盗倭寇,还得靠他们,只有这样,皇室才有精力去面对北方大荣威胁。 这也是大凉为何常年会在北方、西北方屯重兵原因,无论哪里爆发战事,都比不上北方大荣的威胁。 这种妥协,这种政策,有利有弊,好的一面,如果碰到好的州牧,像顾华那边,南州的发展显而易见。 但很可惜,大部分都是像李康、唐丰之流,利用手中的权利,都想把管辖的州,变成属于自己的地盘,做割据一方的霸主。 这些皇室不可能不知道,但眼下没办法,相比较这些有野心割据一方的州牧,北方大荣却是最大威胁。 一旦大荣入侵成功,大凉面对的就是亡国之祸,为了保证苏凉皇室安全,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终究是无解的,苏祁安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摇摇头,将脑海的思绪抛在脑后,不再想那些未发生的事,返回船舱,静静等待抵达越州。 而一行陪同的谢苍,没有打扰苏祁安,他知道,每到战事前夕,苏祁安都要找个安 静环境,好好思考,好好休息。 大运船一路行驶的很顺利,太阳东升西落,很快,运船的速度减缓,朝着一个大的码头靠近。 感受着运船的速度,在船舱休息的苏祁安,察觉到什么,直接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 一起出现的还有谢苍,二人目光看在,前方码头上,有着一群人在等候着。 为首的是一位官员,看他的官袍,来的应该是越州的州丞。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大批的兵士,他们静静站立,随着登船靠近,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的血腥味。 看样子,在等候之前,这些人经历过一些战斗。 为首的那名州丞,上了船后,对着苏祁安、谢苍二人颇为尊敬拱手。 「下官乃越州代州丞周泰,封六皇子命令,在这里特意接应东山侯、岭东侯。」 「下官在这里,感谢两位侯爷对越州的援手,我替越州百姓向二位便是感谢。」 这位叫周泰的代州丞,一来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这种低姿态,让二人都有些不适应。 在品级上,周泰并不比他们低多少,即便是代州丞,也是四品左右,而苏祁安说起来还是三等侯,真要换算品级,还比周泰低一些,为五品,也就是谢苍贵为一等侯,是三品。 就算二人是出兵救援,也不至于让一州州丞如此低姿态。 似乎是察觉到二人的困惑,周泰轻声道,「两位侯爷不用如此,越州战事紧急,二位能不远千里相助,身为越州官员,理应表示感谢。」 「当然,下官这么做,是藏有自己的一点私心,还请侯爷能借一步说话。」 苏祁安、谢苍二人心领神会,三人一同来到甲板一角。 周泰对着二人先是拱了拱手,而后道,「不知两位侯爷,对越州官场知晓几分。」 周泰的这般突然发问,让二人有些诧异,越州官场他们还真不太知晓。 「难道越州和其他各州不同?」谢苍发问。 周泰点点头,随即道,「岭东侯说的没错,多年前的越州,和其他各州一般无二,同样设置了州牧、州丞、州尉,全权管理越州所有事宜。」 「只是多年前,随着海盗倭寇入侵频繁,渐渐的,越州不再设置州牧。」 「这是为何。」苏祁安有些疑惑。 周泰苦笑一声,「自然是在对抗入侵海盗倭寇上,一些军事行动,出了很大问题,州牧身为越州最高长官,自然会受到责罚,曾有好几次,因为对抗海盗倭寇不利,州牧被撤职都是常识,慢慢的,对于越州牧一职,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到最后,一直在十多年前,在撤职最后一任越州牧后,越州便在未立州牧。」 这话一出,让二人都露出惊色,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知道在越州,会有这种稀奇事。 一州州牧,可谓封疆大吏,镇守一方,可谓风光无限,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到不了的位置。 可在越州,这等至高无上的官职,让人避之不及,着实让人觉得稀奇。 但转念一想,越州靠海,常年受到海盗倭寇袭扰,担任越州牧,除了风光无限,同样的,也会担责。 在越州对抗海盗倭寇中,越州有几次遭受过重创,最危险的,都被海盗占据四个郡,说是占据半个州,都不为过。 这样的事发生,开刀的自然是越州最高长官,越州牧。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越州牧是个高危职业,只有脑子有泡才会去担任。 而没了州牧一职,越州的军事、政务则由州尉、州丞担任。 军政互不干涉,战时由州尉带兵,平时, 由州丞管理州内发展,这种模式,反而起到了不错效果。 也正如此,朝廷对越州也就没有设置州牧一职,但这种模式,也只适合越州这种特殊的状况,其他各州绝对不能照搬。 虽然上下调令顺畅,能统一指挥,但苏祁安还是看出了其中一个长久的隐患。 那就是,时间长了,手握全州军事大权的州尉,在某些时候,掌权会比二把手州丞高很多。 甚至一旦要是有私心,在战时,都能做到一手遮天,毕竟,手里有兵,哪怕占据越州,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苏祁安指出的隐患,周泰点点头,说道,「不愧是东山侯,一眼就能看到弊端所在,而这就是下官想说的。」 「如今的越州,军事大权全部掌握在州尉项严手中,在现在的战时,甚至连六殿下都不放在眼里。」 「先前的越州之战,按照六殿下的打算,没想过硬碰硬的,但项严一意孤行,虽然夺回了一郡,但越州兵死伤过万,这根本就不是胜利,而是惨胜。」 「项严这般有些独裁,难道六殿下不能把他给撤了?好歹六殿下也是皇子,只要上书朝廷,这事应该不难吧。」苏祁安说道。 周泰无奈摇头,「苏侯爷,你太小看项严了,项严担任州尉起码有十年,不客气的说,如今五万的越州兵,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的人。」 「而且越州的世家中,就属项家最大,一旦撤了他,越州兵一定会叛乱,甚至说不定项严都会造反。」 周泰的这话,让二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项严还真是棘手人物。 这时候,谢苍忽然开口,「越州好歹是六殿下的封地,这么多年,六殿下难道还无法扳倒一个小小的州尉?」 第四百零五章 固若金汤的越州城 这话说出来,就像戳到周泰的痛处,他看着二人,叹气一声,说道。 「二位有所不知,当今陛下仅存的三位皇子中,唯独六皇子最不受待见,倘若六殿下真得到陛下喜爱,也不会将越州这贫瘠之地,发给六殿下做封地了。」 「越州看似是六殿下的封地,可实际上能管辖的地方很小,只有一郡左右,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六殿下是皇子身份,项严和我的前任州丞,早就对殿下驱逐了。」 「哎,殿下就是心善,一忍再忍。」周泰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六皇子打抱不平。 苏祁安轻声道,「周大人如此站在六殿下这边,就不怕项严找你麻烦?」 周泰却不以为然,笑着道,「今天下官找两位侯爷谈话,也不怕侯爷笑话,下官在越州本是一介小小的县令。」 「如果不是遇到六殿下,下官也不可能做到代州丞的位置,六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成了代州丞,项严对付我是早晚的事,我的生死没有所谓,只求一事,两位侯爷能够在关键时刻,助六殿下一臂之力,能保护六殿下,那下官就死而无憾了。」 周泰的话中带着几分洒脱,那是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感。 一旁的谢苍被感染了,对着周泰道,「放心吧,周大人,这次我和苏兄前来,就是为了助六殿下一臂之力,这次越州剿海盗,就看本侯了。」 「只要有本侯在越州一天,就由不得项严如此猖狂。」 相比较谢苍的肯定的态度,苏祁安的脸色却是平静许多。 一个六皇子,在南州牧和越州代州丞最终,竟然有两个版本,无论是顾华也好,还是眼前这位代州丞,苏祁安都看不出他们所说有假。 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位六殿下很可疑,唯一能信任的一句话,还真是,只有自己去了解,才能知道这位六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 苏祁安的淡然,自然被周泰看在眼里,他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认真道,「这种请求,确实是下官有些唐突了,一来就想让苏侯爷信任,确实有些不妥,请苏侯爷见谅。」 「下官相信,苏侯爷心里有杆秤,等到了越州,沿途所见,见到了一些人,苏侯爷应该会有判断。」 苏祁安点点头,没有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直接岔开了话题,「周大人,看你手下的样子,貌似经历了一场血战啊。」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周泰沉吟一会,如实告知,「下官不瞒苏侯爷,在来时接应苏侯爷路上,我们遭到了伏击,虽然打退了,但还是伤了几个士兵。」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这时候伏击越州官员?」谢苍问道。 周泰摇摇头,「这事下官也不知,但能知道的,伏击我们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土匪,他们行动训练有素,应该是杀手。」 「能够如此精准埋伏我们,而且下官的行踪只有少数人知道,能有这能力的,怕是…」 说到这,周泰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他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多半是指向战时越州最高掌权者项严,周泰的猜测,苏祁安、谢苍二人都没有接口。 周泰也很识趣的,没有在这个话题纠缠,反而跟苏祁安、谢苍他们介绍着,入境越州的一些情况。 越州在土地耕种的资源上,自然比不了南、交二州,但越州并非一无是处。 在陆地上,越州没有什么太多好说的,可在水路上,这是越州的强项。 越州境内的水路,光能通过像这种大型运输船的的航道,就有七八条,其他的一些小型渔船的水道,就更多了,起码有十几条。 说越州是水道之州,都不为过,唯一能够 它强的,也只有北边的东州了。 正因为境内拥有如此丰富的水路资源,越州的产业基本上,都是以水产为生。 依靠这些水道,越州百姓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只是随着海盗的日益来犯,越州百姓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随着进入越州境内,苏祁安他们甚至在前方的航道水面,看到一些漂浮的尸体。 这让苏祁安有些震惊,这些浮尸,一看就知道是当地的老渔夫,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越州的战事很危急。 说明了,越州的一些航道,有些已经在海盗的手里。 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一旦一些重要航道、水道落入海盗手里,那对越州可以形成一种围困,逼迫越州兵决战。 他们的要的,应该是逼迫越州水师军队决战,这些海盗战斗力可不弱,而且本身是海盗,水性极好,手里同样有不弱越州水师军队的大型船只。 在某些方面,已经可以和越州水兵正面对战了。 要说这些海盗为何手里有如此家伙什,就不得不感谢历代越州牧的支援了。 这些越州牧,打仗一个个跟猪脑一样,不懂章法,战术安排瞻前顾后,犹犹豫豫,如果不是越州各郡建造的城墙坚固,恐怕越州早就崩盘了。 在这群猪脑子一般的指挥下,对面的海盗是越打越大,甚至后来越州军民中,都流传一句话,越州牧是海盗的运输大队长,海盗缺什么,越州牧就送什么。 在这种对战下,可不就把对面海盗给喂饱了,从现在看来,不设越州牧,或许还真是一个正确决策。 看着江面上,逐渐多起来的漂浮尸体,苏祁安脸色不是很好,他知道,现在越州没有失手,多半是靠着越州水师在这里撑着,一旦越州水师被打垮,拿下越州,是指日可待。 苏祁安对着身边的周泰说着什么,随即返回了船舱。 现在事情比较紧急,苏祁安得根据眼前状况,做战前安排。ap. 而周泰带着人,迅速接管为首的运输船,命令加快速度,抵达越州城。 越州城在第七郡和八郡中间,也是目前越州战事,建立的指挥部。 越州的高层官员、将领,甚至是六殿下,如今都汇聚在越州城。 随着命令下达,缓缓行驶的运输船,立刻加快速度,朝着越州城而去。 好在越州城是在七郡和八郡中间,距离他们不远,约莫用了半日功夫,一路顺江而下,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越州城。 远远看去,越州城很大,如同一座匍匐的雄狮,看上去,给人一种厚重威严感觉。 这还不是最让人关注的,越州城四周,并不是什么一望无尽的平原,也不是什么层层建立的堡垒,而是三条庞大水道。 水道环绕,将越州城给包围,据周泰介绍,这三条水道,是人工打造,耗时十年,举半个越州百姓之力,才建造而成。 远远看去,有种别样的美感,但这三条水道,可不是让人参观的风景,而是保护越州城的三条防线。 每条水道宽十五丈,水深十丈,在水底,有着提前设置的层层潜伏陷阱。 每条水道,根据间隔,修建了数量不等的水寨。 这些水寨,就是越州城前沿防线,也是越州城的眼睛。 相互间巡防一段范围,彼此间形成无死角的观察哨。 这些水寨,不仅仅是充当前沿观察,寨子里配备了大量的箭矢,以及巡逻船只。 在这等严密防守下,可以说,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的过去。 这还只是城外的防守,而越州城本身,就是最强的防守城池。 苏 祁安仅仅只是打量几眼,就能看出倘若想攻下重重防御的越州城,死伤起码要达到五六万。 而且这还得保证城内守军只有一万人,如果是相同兵力,根本不可能拿的下,哪怕是苏祁安想要拿下,也很困难。 这种堪比铜墙铁壁的防御重城,苏祁安走过那么多地方,也没有哪一座边城要塞,能比得了越州城。 打造这种铜墙铁壁的越州城,不用想,背后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就不是苏祁安可以想象的。 最重要的一点,城池固若金汤,可付出代价的,是居住在城外的百姓。 看着河道远处,原来的那片地,应该是一些小村落,现在为了保卫越州需要,全部被大刀阔斧的改造。 至于被迁徙的百姓,被安置在何处,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下场如何。 能够漠然看着江面上漂浮的尸体,而无动于衷,还能指望越州的官兵,会对这些底层贱民,心生怜悯? 没有被拉去当壮丁,服苦役,就算是幸运了。 苏祁安他们的大船太大,不能通过河道进入越州城,只能停靠在不远处的一座码头,步行一段路。 由河道小船,一点一点的分批将人运过去,对于这种运兵方式,苏祁安不是很赞同,将所有的兵力,都汇聚在城内,只会更加拥挤。 真要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兵堵在越州城,那才要命了。 虽然越州城固若金汤,基本上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苏祁安这想法在外人看到,多少有些杞人忧天。 但苏祁安行军打仗这么久,一直奉行的就是,没有永远的一劳永逸的坚固城池,也没有永远的占据绝对上风。 战场作战,任何一点小改变,都可能对整个战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有可能扭转整个战场局面。 只有随时跟着形势变化走,料敌于先,才能做到真正的不败之地。 第四百零六章 越州尉、项严 苏祁安的这命令,让水道接应的兵士有些不解,但既然苏祁安坚持,他们也没说什么。 反而乐的自在,毕竟,真要来回运输近两万人,他们这些小船只,都得要近百趟。 而这位东山侯,只要求带两千人进去,其余的人,全部留在原地。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接应的人陆续将两千人,花了七八趟左右,全部运进了越州城。 目送苏祁安他们进城后的身影,守在水道上的越州兵,议论纷纷。 「这个东山侯真有意思,把大部队留在外面,也不怕遇到什么袭击,现在的越州,谁不知道越州城是最安全的,这样还来支援,和送死有啥区别。」 「嘘,你可小声点,我们就只是小小的运输兵,这种大人物,哪里是我们能议论的。」 「上次要不是你大嘴巴,议论州尉大人,被人听去了,如果不是六殿下,你脑袋都没了,这次还不长记性?非得找死不成。」 听到同伴的话,刚才还大大咧咧的兵士。连连点头,四处张望,生怕自己刚才的话,又被人听去了。 他压低声音,轻声道,「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主要是这位东山侯,听闻在交州有不小本事,特意被六殿下请求支援,可现在看他的安排,怎么感觉有些名不副实呢。」 「这事就和我们没关系,还是少议论,做好我们的事,现在是战时,你要还是像之前不知者无畏,别怪我没提醒你。」 议论声很快戛然而止,这些在水道负责运输的兵士,陆续的返回各自岗位。 此时,进城后的苏祁安,陆续的在城内的码头上岸。 在周泰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城内走去,越州城内,和其他州城没有太大区别。 街道、商铺基本上都有,只是唯独少了些人气。 一路走来,城内都是空荡荡的,在路上只有巡逻兵士,当地百姓很难见到。 周泰再旁解释着,主要是因为战时,城内的百姓,根据年纪老幼划分,都被统一管理。 老幼者留在家里,青壮年全部充当越州的后勤保障。 虽然目前来说,越州并未有太大的问题,还是很安全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城内所有人都得动员起来。 最主要的还是,如今的越州城起码聚集了两万兵士,加之从前线源源不断送下来的伤兵,后勤保障一块,就需要大量人力。 从某一方面说,苏祁安、谢苍他们带来的兵力,幸亏没进城,真进城了,越州城的后勤更大。 一路穿行,终于来到了城内的指挥部,指挥部建立在城内靠后的一座比较大的府邸。 目光看去,府邸的四周巡逻兵士十分频繁,而且在暗中,应该也有不少高手。 更主要的是,在府邸的后方,还有一条水道,这条水道应该是直通城外流经的航道,一旦城内发生什么事。 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越州城,而后顺江而下,前往第七郡。 苏祁安打量一番,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心里已经对越州的指挥高层,有着相当的鄙夷。 战事才只是陷入焦灼状态,就提前想好后路,将指挥部设立如此之远,和前线早就隔断了,这样的指挥者,又怎能领导军队打胜仗? 在周泰的带领下,和门口兵士核对身份后,苏祁安、谢苍二人踏进了指挥部。 刚走进府邸,耳边就能听到嘈杂的争执声,看样子,争吵的很激烈。 苏祁安目光看去,在他们面前,是一间大堂,堂内中间,放着一座大的沙盘,这个沙盘是如今越州的地形图。 此时,起码有十几人,围在沙盘上,他们分为两派,似乎在为某件事 在争论不休。 「刘闯我告诉你,别以为有六殿下罩着你,你就能肆无忌惮,越州战事一块,别忘了,能调动兵马的是项严大人。」 「梁坤你有事就说事,少把六殿下扯进来,你也不过是副将,和本统领级别相当,在项州尉、六殿下不在的情况下,你我拥有平等的权利。」 「你不也是仗着项大人是你姐夫,在这里狐假虎威,等六殿下回来了,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张狂。」 「姓刘的,你找死!」刘闯的话,就像戳到梁坤的痛处。 他一把将手中的军报给撕烂,双拳紧握,对着刘闯的脑门就要砸去。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之际,周泰大声喊道。 「都给我住手!」 二人回头,看着出现的周泰,身体一怔,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周泰冷冽的声音响起。 「都愣着干嘛,把他们给本官拉开,让他们冷静冷静,还嫌丢脸不够!」 有了周泰的这番话,身旁的人立刻上前,把二人拉开。 周泰虽然只是代州丞,可说到底也是越州的高层,可能在拥有兵权的项严手里,会处于一些劣势。 可在眼前这群副将、统领面前,拿捏他们,还是很容易办到。 将双方分开,事情大概也有些了解,刘闯、梁坤分别是六殿下、项严手下将领,负责越州兵的调动。 在项严、六殿下不在的情况下,在军事上,二人有最高调动兵马权利。 二人原本还好好的,可在一件军事兵力安排上,发生了分歧。 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只是二人互相不对付,早就看对方不顺眼,今天正好项严、六殿下在前线视察,双方一下子矛盾爆发。 如果不是周泰及时赶了回来,这指挥部都得闹翻天。 表面看起来是双方个人矛盾,实际上,是项严和六殿下之间的博弈。 这次越州战事,项严并非一家独大,在越州,还有一位六殿下在默默制衡。 虽然六殿下手里兵力不多,但身为皇子,越州又是他的封地,发生战事,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因此,在和项严的配合中,难免会有些争执摩擦,连带着手下将领也是如此。 从今天这一幕却能看到,这位六殿下,在越州确实不得势。 但凡换做二皇子、四皇子,就凭陛下对二人的信任倚重。 一个越州尉又敢如何造次,而今天在指挥部,越州尉苏祁安没有见到,可手下的所谓副将,都敢如此大言不惭,不把六殿下放在眼里。 足以看出越州,这位六殿下地位有多卑微。 被拉开的二人,虽然有些不服气,但碍于周泰的身份,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可他们目光一转,自然发现周泰身后的苏祁安、谢苍二人。 刘闯还好,毕竟他和周泰都是替六殿下做事的,打量几眼,大概就能猜出苏祁安、谢苍的身份。 而梁坤就算猜到了,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反而带着不满的声音道。 「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可是越州的指挥部,是越州战时权利最高的地方,可以说是军事禁地。」 「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这里带,周大人,别以为你是代州丞,就能如此行事,等项大人回来了,本副将一定要狠狠告你的状。」 「梁副将,你脑子没毛病吧,这二人可是六殿下请来的客人,乃是赫赫有名的东山侯、岭东侯。」 「两位侯爷如此身份,也是你一个副将能够恶意诋毁的,莫要以为你手里暂时拥有最高指挥权,就能如此狂妄。」 「本官看 你是狂妄过头了,今天本官就替项大人好好教训你,来人,给本官把梁坤拖下去,五十军棍,军法处置。」 「姓周的,你敢!」 「侯爷又怎样,这里可是越州,什么时候越州战事,轮的上外州侯爷来管了,姓周的,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恶意打压,你等着,等项大人回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梁坤挣扎着,到最后直接对周泰破口大骂,就在梁坤被拖下去,即将军法从事,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瞬间在大堂响起。 「慢着,给本官住手!」 众人看去,在大堂门口,一位身穿锁子甲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此人年纪约莫五十,但身体壮硕,满脸的胡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他的身后,有着十几位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 这些士兵哪怕穿着盔甲,也掩盖不了他们魁梧的身材,每个人都沉着脸,给人一种浓浓的煞气。 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批人的出现,一下子让大堂的气氛变的低沉起来,为首满是胡须的男子,正是越州尉项严。 项严的出现,让梁坤一下子抓到救命稻草,一下子挣脱将他控制的兵士。 手脚并用的来到项严身边,连忙道,「州尉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周泰、刘闯他们,趁你不在,恶意栽赃属下,连同外人,想夺属下的军权。」 「州尉大人,他们这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如果不处理他们,恐怕日后还会有更大的事。」 此时的梁坤,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对着项严大倒吐水,说到最后,更是越来越离谱,就差没直白说,周泰、刘闯他们要造反。 梁坤的嘚啵得换来的只是项严,冷冷一句的没用玩意。 一脚把梁坤踢在一边,随即目光看着周泰,冷冷道,「周泰,说说吧,你有什么解释的。」 第四百零七章 交兵权 项严声音冰冷,大堂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周泰对着项严拱了供手,丝毫不慌开口道,「项大人,本官刚回越州城,就看到梁坤和张闯之间争执,本官将其拉开没什么不对,之所以处罚梁坤,也是因为此人对两位侯爷出言不逊。」 「按照大凉律法,梁坤不过小小副将,冒犯侯爷,以五十军棍处罚,很合理,本官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嗯,你这事做的对,本官知道了,来人,把梁坤拖下去,仗刑五十军棍。」 「项大人,属下冤枉啊。」梁坤一愣,他没想到按理给他做主的项严,竟然真把他处以五十军棍。 不管他如何挣扎,有了项严这句话,手下兵士立刻把将梁坤拖了下去,紧接着,阵阵哀嚎声断断续续响起。 在处理完梁坤一事后,项严话锋一转,继续道,「周大人,梁坤所犯之事,本官已经处理了,接下来咱们可以念叨念叨其他事了。」 「周大人,本官身为越州尉,负责越州一切军事,如今越州爆发战事,哼哼,你们倒好,连半点知会都没有,背着本官请支援。」 「周大人,你这么做,是不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而且据本官所知,越州和南境二州,貌似没那么交好吧。」 「周大人你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去请人,你这么做,是不是越权了,按照战事律法,本官完全可以把你下狱!」 项严陡然转变的话锋,却是将了周泰一军,周泰目光闪动,想要说什么,但被项严直接打断。 「周大人你不用解释,别以为你被六殿下提拔,就真觉得自己够格做一州州丞,就凭你越权一事,你这代州丞,本官就可以把你给撤职。」 「你的事,本官没时间和你说,等到本官将眼前的事处理完后,在来处置你。」 「你们就是来自南州的岭东侯,交州的东山侯?」 项严的语气十分强势,根本没有把周泰放在眼里,可以说,刚才的交锋,周泰处处被项严压制。 项严上前几步,看着苏祁安、谢苍。 不等二人说什么,项严继续道,「岭东侯本官倒是知晓,在南州有些名堂,但这位东山侯,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李康给扳倒?依本官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们殿下可千万别被人忽悠了,本官身为越州尉,今天也算认识两位侯爷了,这事还是交给本官处理。」 「来人,将这所谓的东山侯拿下,暂时押入大牢,等身份调查清楚了,确定真实,在做打算。」 「越州尉,你敢!」 首当其冲的不是周泰,反而是谢苍,他二话不说站在苏祁安面前,直接抽出随身佩刀。 站在项严身后的十几名老兵,同样抽刀,将苏祁安、谢苍围了起来。 一下子,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越州尉,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公侯出手,本侯带来的人,都敢怀疑,你这丝毫不把本侯放在眼里!」 「你这么做,信不信你的官位不保!」 这时候,周泰也是走了上来,他的脸色不好看,对着项严道。 「项大人,你这么做过分了,虽然本官只是代州丞,但岭东侯、东山侯是本官奉命,带的客人,你这么做,就不怕殿下怪罪!」 「今天如果你执意要把两位侯爷带走,就从本官尸体上踏过去。」 此时的周泰,也是怒了,表面看去项严是冲着苏祁安,怀疑苏祁安的身份,可实际上,针对的却是他,以及他背后的六殿下。 好歹怎么说,苏祁安都是堂堂的侯爷,交州的事迹,他也知道。 如 果苏祁安真的被项严给抓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打的可不只是他的脸。 所以今天无论怎样,哪怕和项严撕破脸皮,他都不可能看着苏祁安被带走。 看着一下子变了脸色的两位,项严却是忽然大笑起来。 笑着道,「哈哈,谢侯爷、周大人这是干什么?本官不过是和你们开个玩笑罢了,何必当真呢,眼下越州战事紧急,随时都有一些间谍探子混进来。」 「本官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越州安危着想,现在看来,是本官的不对,本官向东山侯赔罪。」 「来人,给两位侯爷挑好房间,让他们好生休息。」 听到项严这么说,脸色难看的周泰,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能让一向霸道的项严服软,已经很难得了,继续闹下去,他们不一定有更多的好处。 毕竟,越州的军权,一大半还是在项严手上。看書菈 就在众人以为这事过去了,手下众人准备带着苏祁安、谢苍他们下去休息时。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祁安,却是道,「呵呵,越州尉不愧是越州第一人,随意的几句话,就能把眼下的事,如此轻描淡写揭过去,本侯真是佩服。」 「周大人,依本侯看,项大人对我等的到访支援并不喜欢,既然这样,我等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执意待下去,恐怕还会扫了项大人的兴致,说不定我等在这,也会影响项大人的发挥,谢兄,我们走吧。」 谢苍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一副赞同样子,「嗯,苏兄说的对,我看越州战事没那么紧急,他们自己也能搞得定,我们待下去,还真不讨喜,走的也好。」 说着,谢苍、苏祁安二人看都不看项严一眼,直接离去。 这可把周泰给吓到了,苏祁安、谢苍可是六殿下点名要他请的人。 好不容易请到了越州城,这人还没见到,说走就走,等六殿下回来,他还会有好果子? 周泰上前阻拦,连忙解释着,「两位侯爷别着急,为了这点事何必呢,还请两位侯爷能看在六殿下的份上,千万别走,否则下官无法交代啊。」 周泰越是这么说,苏祁安反而显得越是不在乎,身旁的谢苍冷冷道。 「周大人,这事怪不得你,毕竟,此事不是由你而起,我等身为公侯,怎么说都是有尊严的,今天在越州受到这等耻辱,传出去,不被人笑话。」 「这要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揭过,怕是整个大凉都以为公侯是好欺负的。」 说完这句话,谢苍和苏祁安的脚步更是加快,眼看着二人即将走出大堂,这时候项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两位侯爷慢着!」 谢苍没有回头,脚步一滞,轻声道,「不知项大人有何事?」 项严脸色漠然,沉默好久,方才轻声道,「此事是本官不对,本官考虑不周,不应该跟苏侯爷开玩笑,在这里本官跟苏侯爷说声抱歉。」 「但两位侯爷不能走,既然来了越州,也是为了解围越州,越州需要侯爷的兵力支援。」 「希望两位侯爷能不计前嫌,能配合越州兵行动,在这里,本官向两位侯爷表示感谢。」 项严的态度还算诚恳,就在谢苍准确就坡下驴,给项严一个面子。 他的手臂被苏祁安轻轻一握,而后苏祁安转身,看着项严道。 「项大人的歉意,本侯收下了,只是本侯有一事不解,项大人想要我等带的军队配合越州兵,本侯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越州战事,我等带的军队,只能服从越州指挥部的命令,我二人无法有任何调动的权利?」 这话一出,谢苍的脸色稍微变了 ,真要是这样,他们和普通的兵士有什么区别。 他们前来支援,是为了帮助越州解除战事危机的,但不代表着,手中的兵力,归越州方面指挥,而他们无权调动。 这种支援,不就是让他们听从越州尉的调遣。 他们可是一方公侯,论品级和越州尉相差不大,如果连自己的军队都指挥不了,那才是真正的滑天下之大稽。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越州尉稍微沉吟一会,点点头,说道。 「没错,这么做也是为了方便指挥,虽然两位侯爷有些委屈,但一切都是为了越州战事的平定。」 「哼哼,好一句为了平定越州战事,项大人的诚恳道歉,嘴巴一张一闭,就想拿走本侯手下近两万兵士的军权,这笔买卖还真不亏啊。」 「如果越州指挥部的人,还算有脑子,会打仗,说不定本侯还可以考虑。」 「但现在,亲眼所见,这样的垃圾指挥部,想要本侯交兵权,你们配吗!」 苏祁安这话一出,立刻让大堂众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项严。 能够如此堂然皇之的公然谩骂,而且指的还是项严,这在越州根本不可能。 项严的脸色阴沉,看着苏祁安冷声道,「苏侯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苏祁安完全无视项严的威胁,冷笑道,「怎么,被人说垃圾,还不服气?如果你们真有本事,还能被海盗夺走越州三郡?」 「本侯来越州支援,看的是六殿下的面子上,六殿下请我等来,可不是为了给你们送人的,想要本侯手下兵权很简单,越州战事的总指挥交出来,否则,本侯没工夫陪你们浪费时间。」 第四百零八章 六皇子撑腰 苏祁安说完这句话,带着谢苍就要离去,但整个大堂内的气氛,早已降至冰点。 项严双眼阴沉,目光死死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骤然冷声喝斥。 「苏侯爷你太过分了,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下一刻,大堂外,一下子涌出一大批越州兵,直接把大堂门口堵住。 苏祁安、谢苍他们根本无法离去,项严的这种命令,不出苏祁安意料。 好歹项严是一州军事最高长官,而且现在又是战时,他就是越州的最高长官,谁敢惹怒他,直接拖出去砍了,都不会有人敢出面求情。 这次,苏祁安不仅当着众人的面,辱骂项严,更是连同整个越州指挥部都骂了。 这要是没有半点反应,苏祁安都得佩服。 「怎么,项大人软的不行,要来硬的?」苏祁安转身,脸上露出一副无畏神色,对项严的威胁,丝毫没有惧怕意思。 这时候,不等项严开口,周泰上前,想要说着什么。 苏祁安忽然说的一连串的话,都把他给搞蒙了,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项严的愤怒,这要是处理不好,怕真的要出事。 周泰刚张嘴,直接被项严一个眼神给制止,「周大人,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还是退到一边,今天这事本官要好好和苏侯爷说道说道了。」 在项严声音落下瞬间,四周的兵士上前,直接把周泰强行拉在一角。 可以说,现在整个大堂,基本上掌控在项严手里,今天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善。 项严深吸一口气,稍微调整一下,随即冷声道。 「本官可不管苏侯爷,在交州多么威风,现在你脚下踩的土地,是在越州,既然来了,今天无论怎样,苏侯爷你都走不了。」 「苏侯爷,你还真说对了,软的不行,只能给你上硬的。」 「所有人听令,本官以越州战时最高长官身份命令,立刻将苏祁安拿下,违令者,军法处置。」 项严的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开始跃跃欲试,刚才,苏祁安骂的那么过瘾,连同他们都骂了个干脆。 他骂的倒是痛快,但他们好歹也是越州的官员将领,就算指挥才能再次,也轮不到一个外州侯爷,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次有项严撑腰,他们总算可以消消心里的火气。 没一会,大堂内,直接冲出两三位魁梧大汉,看他们衣着,就知道是战场老兵。 双拳紧握,对着苏祁安的脑门轰去,有的猛的一跃,飞身一脚。 只是这些拳脚功夫还未落在苏祁安身上,就被冲出来的谢苍,给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 不到十息的功夫,刚才还带着凶气的几人,各个趴在地上哀嚎,那样子,看起来别提多狼狈。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愣着干嘛,全都给本官一起上,今天你们要是拿不下姓苏的,全部都给我去领一百军棍。」 项严的威胁,显然起到了不小效果,一下子,大堂中立刻冲出十来人,再度朝着苏祁安扑去。 就算谢苍身手不凡,但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眼前一拥而上的一群人,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 不少人趁着空隙,越过谢苍,快速逼近苏祁安。 苏祁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任何还手意思,仿佛就是等着束手就擒。 这一幕看的围攻的人,发出一阵冷笑,他们认为所谓的东山侯,也不过是在装腔作势,也就是嘴皮子厉害。 如今没了谢苍的保护,他一人还能做什么?等到他们将苏祁安给拿下,到时候有的是他受罪时候。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根长戟从门外飞了进来,狠 狠插在苏祁安身前。 这一幕看的围攻几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一道带着威严的愤怒,瞬间响起。 「都给本王住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头,被无数越州兵堵住的大堂门口,像似受到什么惊扰。 这些围上来的越州兵,离开分散两侧,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在这队人马的最前方,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 此人正是六皇子苏康。 别看苏康坐在轮椅上,但身上散发着一种高贵的威严,随着轮椅缓缓推进,沿途的越州兵纷纷半跪行礼。 整个大堂的众人,看到苏康的到来,脸色变化,皆是不约而同半跪着。 虽然苏康在越州不受待见,封地很小,但他毕竟是皇室六殿下,是正儿八经的王,虽然只是个郡王,无法和二皇子、四皇子这类亲王相比,但终究也是一个王。 论品级,哪怕是当朝国公,见到也得乖乖行礼,就更别说在场众人了。 在苏康袖袍一挥下,众人才起身,苏康目光一扫,先是对着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轮椅推到中间,对着项严直接问道。 「项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给本王一个解释。」 苏康的到来,让在场众人,特别是项严这一方颇为吃惊,他们都不自觉的后退,生怕被苏康关注点名。 而项严,对苏康的提问,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他的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看样子和苏康的交道,打的不少。 「呵呵,六殿下,这事算是情理之中,下官行事,基本上符合律法,没有什么不对的。」 项严一副不卑不亢,让苏康眉头微皱,说道,「符合律法?这话说的好啊,都直接动拳脚了,如果本王要是再晚一些,是不是都得动刀动枪了。」 「殿下误会了,这事…」项严刚想说什么,下一刻,就被苏康打断。 「项大人这事你不用说了,周泰你来跟本王说,本王一字不落,完完整整知道这事前因后果。」 周泰被点名,连忙挣脱控制他的兵士,上前,对着苏康拱了供手,沉吟一会,开始将大堂内发生的前因后果,全部说了出来。 等到周泰说完,苏康的脸色有几分不满,但他没有发作,下一刻,直接道。 「传本王的命令,刚才动手的几人,全部拖下去,仗军棍一百。」 「殿…殿下,我们冤枉啊…」 出手的人,脸色大变,当即下跪向苏康求饶,可他们的求饶没什么作用,这些人转头想像项严说什么,没等他们开口,一群越州兵冲了上来,直接把他们拖了下去。 随着他们被拖走,苏康的声音再度响起,「本王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这些人之所以仗刑一百,他们犯的是以下犯上!」 「本王再说一次,大凉的公侯,哪怕所犯有罪,也轮不到地方小小兵士出手,这次给他们一次教训,下次倘若再犯,就不是一百军棍,直接处死!」 「本王告诉你们,苏侯不仅仅是大凉的公侯,更是皇族子弟,敢对皇族出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苏康的声音很响亮,看似是给众人一个警告,实际上,他们都清楚,苏康针对的是项严。 这次拿他的手下,给他一个敲打,如果还有下次,他们相信以六殿下的性子,绝对会对项严出手。 在处理了这些以下犯上的人,苏康来到苏祁安面前,带着几分歉意道。 「这次让苏侯受委屈了,本王来晚了,管理不当,还望苏侯、谢侯能给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给一个机会,越州战事确实离不开两位。」 「六殿下如此,让苏某着实惭愧,请六殿 下放心,既然苏某答应支援,一定说到做到。」 这话让苏康心里稍微安心一些,就在他准备吩咐人,带苏祁安、谢苍下去休息,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某感谢六殿下的厚爱,但苏某一个人习惯了,真要是和指挥部的待在一起,怕又会做出一些得罪人的事。」 「所以还请六殿下见谅,苏某会带人离开,一直待在越州城,确实不自在,可只要殿下需要,苏某一定随叫随到。」 本来苏康还打算继续劝说,可看着苏祁安坚定眼神,他张开的嘴,最终叹气一声,点点头道。 「好吧,本王知道苏侯的意思,本王不强人所难,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苏侯再受委屈。」 「来人,送苏侯、谢侯出城。」 苏祁安、谢苍对着苏康拱了拱手,随即在周泰的带领下,离开了这座府邸。 坐在轮椅上的苏康看着二人离去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就在二人离开府邸后。 苏康的声音响起,「项大人,你会为你今天所做后悔的,没有苏侯的帮助,越州的战事,没那么容易平定,在你动手前,能不能先了解状况。」 「苏侯说你们是猪脑子,还真没错,哎,这操作下来,真是…」 苏康看都不看身后项严,紧接着,刘闯连忙跑过来,推着轮椅,带着苏康离开了指挥部。 项严脸色变幻不定,他双手紧握,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愤怒。 本来一个苏康就让他很吃力,现在又多出了一个苏祁安。 好家伙,一下子,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他,如果不是因为越州战事不稳,他怕早就对苏康动手了 项严喘着粗气,心里下着某个决心,「哼,苏康你少在这里瞧不起人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平定这群海盗,后面有你们好受的,不止是你,还有苏祁安,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项严目光转动,看着站在沙盘身后,还在瑟瑟发抖的属下。 一下子让项严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沙盘给掀了,直接破口大骂。 「一群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你们,本官会被接二连三如此羞辱!」 「给梁坤带句话,如果接下来的仗,他打不好,没给我争口气,让他提头来见。」 丢下这句话,项严带着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第四百零九章 抓壮丁 越州城外,在周泰的护送下,苏祁安、谢苍等两千人,离开了越州城。 将苏祁安等人安顿在第七郡城,在简单的和苏祁安嘱咐一番后,周泰带着人离开了。 周泰离开后,谢苍忍不住发问,「苏兄,我看六殿下为人还不错,有他在越州,就算项严手握大权,应该也不敢有些造次。」 「苏兄为何会拒绝六殿下好意,执意离开,难道越州战事我们真的不管?」 谢苍的疑惑,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笑着看着谢苍,摇头道。 「谢兄,难道你还没看出来,越州战事,项严才是一把手,即便六殿下能够和他抗衡,可在调动指挥军队上,六殿下还得听从项严的意思。」 「皇室子弟,哪怕是贵为亲王的二皇子、四皇子,来到地方,在面对紧急事态,也得服从当地最***员指挥,就更别说六殿下这位郡王了。」 「其实这都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越州的战事,我们是来支援的,并非给项严送人马,当大头兵,交出兵权的。」 「谢兄,你也应该看到了,越州指挥部的,都是什么人,分为两派不说,甚至在战时还内斗,这样的指挥部,真要交兵权,我们手下的士兵,不就是赶着送死。」 苏祁安的这番解释,谢苍点点头能理解,谢苍也是经历过不少大小战事的。 太清楚,如果在战时,高层不稳,甚至在内斗,哪怕手中有最强的军队,最终都会被嚯嚯光了。 话虽如此,但苏祁安既然来了越州,就不会真的不管不顾。 越州战事能否平定,不止是对越州有影响,而是整个南境三州。 如果越州被拿下,要么形成和海盗的割据对峙,日后海盗一定会派人入侵南州、交州。 苏祁安可不想看到,还算比较安稳的南境三州彻底乱起来。 他拍了拍谢苍肩膀道,「我们虽然离开了越州城,从某一方面来说,对我们也有好处,这样我们可以不受约束,可以更加全面了解如今的越州战事,真要是一门心思待在越州,前线发生什么事,后方都得晚上好几步。」 「打仗,要想取得胜利,指挥部一定要灵活机动,一定要保持高度的敏锐,像这样蜗居后方,什么事都不知道。」 苏祁安的这番言论,谢苍深表赞同,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如何打算。」 「接下来自然是要亲自出面,下到基层,只有在基层,才能知道最真实的消息。」 「至于六殿下那边,我已经给周泰踢了个醒,让他给六殿下带句话,多关注越州水师,千万别被海盗钻了空子。」 「只要越州水师不受损,越州的这般僵持态势,一时半会打破不了。」 「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深入了解,未后续安排做布局。」 谢苍明白了苏祁安的用意,在房间待了一会,随即离去。 看着谢苍的背影,苏祁安心里还有一个原因,没有告诉谢苍。 之所以带人离开越州,谢绝了六殿下的好意,一方面是担心聚集在城内,和指挥部的那些人有矛盾,调兵行动,肯定有不少麻烦外。 更深入的原因是,对六殿下苏康,苏祁安会有戒备。 别看刚才苏康一直站在苏祁安这边,替他出头。 可越是这样,越让苏祁安对六皇子有怀疑,倒不是苏祁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和顾华相比,二者虽然都很尊重苏祁安,基本上都很坦诚,但顾华除了坦诚,还跟苏祁安把自己的野心,甚至南州境内各处兵力,和他一但外部有变,他会如何处理南州,这等堪比绝密的信息,都一一告知苏祁安。 丝毫不 担心苏祁安会泄密,特别是在南州待的那段时间,让苏祁安见到了一个真实的南州。 有好有坏,顾华一点没有隐瞒意思,全部摊开给苏祁安。 这才是真正的坦诚,而六殿下替苏祁安做主,实际上出于现实情况。 而一路跟苏祁安解说的周泰,那叫一个尊重,即便苏祁安名声在外,或者周泰受到六殿下的指示,但这种尊重却太过头了。 让苏祁安有些不适应,而且不知为何,在和周泰的相处,苏祁安总觉得这人让人感到一些熟悉。 就像在很早之前见过一样,但具体说在哪,是谁,苏祁安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反正和六殿下的见面,非但没有让苏祁安打消对六皇子的怀疑,反而愈发加重了。ap. 当然,这一切都是苏祁安的感觉,并没有实质性证据。或许是因为一路而来,短短一个月时间,横跨南境三州,让他的精神带来了一些疲惫,也说不定。 将脑海中的想法抛之脑后,苏祁安没有多想,躺了下来,好好休息。 等到第二日,天刚亮,苏祁安早早的起了床,和谢苍带着十几位老兵,离开了第七郡城,朝着下属各县走去。 这次离开,苏祁安、谢苍二人打算用的时间不短,起码要有七八天。 如果中途周泰派人询问,或者六皇子有什么事,苏祁安早就嘱咐留在客栈的童战,如何话术应对。 就说苏祁安太劳累,没有见客打算,要么就是带着谢苍四处游玩闲逛了。 只有真正深入基层,贴近百姓,才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这话让谢苍深以为然,他跟随苏祁安离开第七郡城不久,一两天的功夫,就来到了一座叫水乡县城的地方。 这座小县城,是第七郡所辖县,在七郡中并不是很显眼存在,只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小城。 像水乡县这样的小城,在越州普遍都能见到。 水乡县应该县内,多有河流经过,因此得名水乡。 按理说境内多水道的县城、郡城,一般都很热闹。 都是渔夫们贸易的集散地,可踏入水乡城,会发现除了十几条看不到尽头的水道外,水面上,压根看不到多少人。 甚至整个县城,都没有多少人,远远看去,就像一座空城。 水乡县城并不在越州城管辖范围,在越州的位置,也很靠后,要说受到什么海盗袭击,基本上不可能。 但偏偏这里就是一座空城,谢苍派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缘由。 因为越州战事开启,上面忽然下发命令,征集各县青壮年,全部调往郡城的船厂,建造军船。 哪怕不会的,也要到船厂打后勤,这不光是一县如此,基本上其他各郡都是如此。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街道,苏祁安、谢苍二人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越州战事打成这样,还真是太废物了,不说和南州相比,哪怕是交州,也没有像这样,大规模的抓壮丁。 而且这么多人,谁能保证他们是真的在为公家建造军船,还是替某些人谋私利。 这样的事,在战事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如果没有谋私利,苏祁安实在想不通,把几郡的青壮年都抓了,统一征召,不知道还以为越州面对是几十万海盗攻城。 而且抓壮丁这事,苏祁安也只有在这种地方县城才看到,像他们待的第七郡城,不说多热闹,但起码能看到不少青壮年。 可只要离开了郡城,来到了下面的县城,那景象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苏祁安、谢苍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些不同寻常,二人没有多说什么,为了验证自己的判 断,二人带着手下十几人,大摇大摆的朝着城内的最大的街道走去。 这十几人,哪怕放在平时,在街道上,都是很显眼的存在,更别说在战事,所有青壮年被抓的情况下。 整条街道上,也只有苏祁安、谢苍十几人,看上去相当明显。 不等他们走了三分之一,很快,身后四周响起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前面的人,给我停下。」 苏祁安他们像似没听到,依然继续走着,不一会,随着脚步逼近,二十多人一下子把苏祁安他们围了起来。 为首的几人是衙役,至于其他人,怎么看都不像衙役,反而像青皮打手。 将苏祁安他们围住的瞬间,为首的衙役,直接破口大骂。 「他娘的,让你们停下,耳朵聋了!」 说着挽起袖子,手中的鞭子朝着苏祁安打过去,忽然,一位老兵上前,一把拽住鞭声,陡然用力,差点让为首衙役摔了个跟头。 为首衙役踉跄几步,才站稳身子,他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目光闪动,能够成为他们领头的,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被护在后面的苏祁安、谢苍二人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他没有发怒,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水乡城戒严了吗,还敢随意乱跑,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我等是八郡的举人,初来乍到确实不知,我等这就离去。」谢苍上前一步说道。 这话一出,让为首徭役有些吃惊,他心里暗道,「原来是举人,难怪如此淡定,要是放在平时,说不定还会让你们三分,可现在哼哼。」 为首衙役脸色一变,阴沉着脸,冷声道,「让你们走了吗,你们说自己是八郡的举人,谁能证明,哼哼,八郡的人莫名来到七郡,而且又是在战事,你当本大爷是傻子不成!」 「我严重怀疑,你们是海盗派出的探子,如果想证明你们的身份,跟我走一趟,否则,别怪本大爷翻脸。」 第四百一十章 船厂管事、张雄 为首衙役的变脸,苏祁安、谢苍二人如何不知他们的目的,看样子这次是把他们抓壮丁了。 苏祁安看了一眼谢苍,谢苍点点头,对着为首衙役想要说着什么。 但为首衙役直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冷声道,「少废话,本大爷没时间和你们解释,要想证明你们的清白,直接走一趟,如若反抗,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身后的众多青皮打手围了上来,只要苏祁安、谢苍他们有半点反抗意思,打手们会毫不客气出手。 真要动手,以苏祁安带的十几个老兵,拿捏他们就跟玩一样。 可苏祁安并不打算动手,他想要看看这抓壮丁背后,是不是有着什么水分。 下一刻,谢苍装作惧怕神色,只能无奈的拱了拱手,颇为识相的乖乖配合。 随即,在一众青皮的带领下,苏祁安、谢苍他们直接被带走。 走在最后的为首衙役,看着乖乖配合的苏祁安、谢苍,冷笑着,心里暗道,「哼,什么狗屁举人,哪怕是进士、公侯,落在我手里,也得让你们拔掉一层皮,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在青皮打手的押送下,苏祁安、谢苍他们并没有去水乡县衙,反而被押送出城,刚开始还是走官道,到后来,各种无名小路穿行。 为了防止一路的押送出什么意外,在出发前,为首衙役命令青皮打手,把苏祁安他们全部给绑了。 而且更是用黑布,把双眼蒙上,看不清道,也正因如此,一路上苏祁安、谢苍他们都没有半分闹的意思。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生杀大权都握在押送衙役手里,但凡看清现状的,都不会找死闹事,那样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这想法,只是押送衙役认为,实际上,苏祁安这么乖乖听话,愿意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更多的是在暗中,王嫣带领的通讯队,对他的暗中保护。 只要苏祁安愿意,只要一个口哨的事,这些人不过瞬间就能解决。 当黑布被蒙眼的瞬间,苏祁安就知道,抓壮丁的事背后有猫腻。 都不用苏祁安刻意去找,这送上来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倒要看看,这次背后能抓出多大的鱼。 在一众青皮打手的押解下,因为看不到,行走的进度比较缓慢,差不多用了一两个时辰,才被勒令停下。 紧接着脸上的黑布被去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船厂,但这船厂一看就知道不是官方所建,反倒是私人船厂。 正规的大凉船厂,建造的地方都是绿水青山旁。 虽然有人看守,但工匠们的待遇还算不错,只要符合标准,日常来往进出,不是问题。 可眼前这座私人船厂,位置在一座深山背后,如果不是远处有一条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被带到矿区了。 不仅如此,眼前干活的人,有工匠,也有普通人,他们衣衫褴褛,旁边的监工,时不时拿着鞭子抽打。 河道旁,一艘小型民船,差不多组建完毕,到了最后收工阶段,随时准备下水。 眼前的船厂很大,和矿区差不多大,一眼看去,这里起码有一千多人。 这些人被分成无数的细小分组,有造船经验的工匠,放在重要岗位,其他不会的壮丁,安排打下手,搞后勤。 在百十来人的监工注视下,眼前的船厂气氛显得很压抑。 期间,时不时能看到壮丁被监工打骂的声音,这些姜监工打起来人,那是往死里打,下狠手的。 哀嚎声遍地,真要是被打死的,会毫不客气直接扔进水道,顺着水流飘走。 在苏祁安、谢苍他们愣神时,为首衙役手中皮鞭 猛的响起,冷声道,「都看什么看,给本大爷过去,要想老老实实证明你们身份,都得通过考核,什么时候考核结束了,你们就能恢复自由。」 「要是不听话,下场你们看的到。」说着,为首衙役手中鞭子在半空再度响起,带着一种威胁的震慑。 他和文人学子打交道多了,别管是什么秀才举人,哪怕是进士,只要到了这环境,被他们控制。 都不用动手,稍微的吓唬一下,就得老老实实听话。 至于不听话的,被丢进河里喂鱼了。 一个小小的衙役,敢这么肆无忌惮取文人学子的性命,这放在各州都是罕见的。 但在越州,却是常态,当然,这种常态有个前提是发生战时。 战事的越州,偶尔出现一些失踪、死亡的秀才、举人,这应该是正常的事。 看着眼前被吓的瑟瑟发抖的苏祁安等人,为首衙役的内心,那叫一个相当痛快。 平时,这些高高在上的功名老爷,看待他们,和低等的狗没有区别。 可现在,双方地位发生翻转,往日看不起他们的功名老爷,现在被他治的服服帖帖,那种感觉,别提多爽。 「郑二,又拿你的***,在这些功名老爷面前耍威风啊,看样子,今天你的收获不小。」 「赶快和管事大人汇报交接,耍威风可以,千万别误了时辰。」 这时,一位和郑二友好的监工,发现了这里情况,开口道 满脸得意的郑二,听到监工的提醒,郑二回过神来,点点头。 继续押送着苏祁安、谢苍他们朝着船厂内走去。 在穿过一众人流,船厂的内部,一座巨石上面,一位体态肥胖,穿着华丽衣服,脸上有疤的男子,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拿着扇子。 一脸享受的坐在摇椅上,休憩着。 这时,郑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待在巨石下方,一脸谄媚的小声叫喊着靠椅上的肥胖男子。 「张雄管事,小的给你带好手过来了。」 在郑二的催促下,双眼微闭休憩的张雄,有些不悦的睁开眼。 看了一眼郑二,刚想训斥一番,可目光落在苏祁安、谢苍十几人身上,训斥的话咽了下去,带着几分赞赏意味道。 「嗯,郑二,这次带的人还不错,把人留下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在离开前,把你的赏钱领了。」 张雄的这话,让郑二嘴都笑咧了,他会如此卖命抓各种壮丁,不就是为了得到张雄的赏识。 打赏的钱倒是其次,毕竟,张雄背后有大人物撑腰,要是能够搭上张雄这张大腿,足以让郑二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话虽如此,但想得到赞赏,难度很大,抓的壮丁,有严格标准,经他手的壮丁,没有上百,也有大几十,可能得到张雄的赞赏,满打满算只有一两次。 这次,说明他碰到的这群功名老爷,质量不错。 郑二对着上方的张雄拱了拱手,下一刻,笑呵呵的带着人离去。 在郑二离去不久,不等苏祁安、谢苍打量着张雄。 忽然,张雄冷冷的声音响起,「不用东张西望,也别想着逃跑打算。」 「既然来了这里,你们的命暂时不属于自己,本管事知道你们是功名老爷,你身旁几人应该有不错的身手。」 「但在这里,本管事就是你们的天,别说功名老爷,哪怕是伯侯,也得乖乖趴着。」 「对每位功名老爷,本管事看在身份上,都会给你们讲一次这里的规矩,至于信与不信,或者执意反抗,可以看看河道边上的歪脖子树,那里挂着一些和你们身份一样的人 。」 「有一个进士、一个伯爷、三个举人,其他的,丢河里喂鱼了。」 苏祁安、谢苍说着张雄所说,目光看着河边歪脖子树,上面果然挂着几具已经风干的尸体。 苏祁安目光闪动,他没有惧怕意思,目光收回,看着一副淡定样子的张雄。 这人看上去像个只会仗势欺人的管事,可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声音中的淡定,没有任何伪装,一副相当自信意味。 「此人是个高手!」苏祁安很快在心里,给这人下了判断。 他看着张雄好一会,忽然道,「我想问,如果我们乖乖配合,什么时候能还我们自由身。」 苏祁安的提问,不出张雄意料,但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句。「时候到了,自然会放人。」 随即,不在搭理苏祁安,翻了个身,直接睡去,丝毫不担心苏祁安会不会对他出手偷袭。 在张雄话落不久,在苏祁安四周,很快涌上一群监工。 二话不说,对着苏祁安十几人就是空中摔鞭的威胁。 意思很明显,让苏祁安等人跟他们走。 苏祁安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十分配合被监工们带了下去。 只是谁都不知道,背过身去的张雄,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搭在扶手的手掌,已经紧握。 俨然有随时出手的意思,好在苏祁安做了正确选择,让张雄紧握的手掌松开了。 对于苏祁安,张雄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危机感,那种感觉来的很突兀,说不清楚。 总觉得这人,不是一般人,如果刚才苏祁安在迟疑一会,张雄绝对会出手。 可现在看来,这人貌似有可能身上带着一些过多的锐气,毕竟,哪位功名老爷不是如此。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张雄轻喃着,不一会随着船厂内像往常一般的嘈杂响起,张雄紧绷神经放下,睁开的眼睛闭上休憩了。 第四百十一章 暴动 苏祁安、谢苍十几人被监工带着,来到了一处叫东厂船区的地方。 在这里,上千人的匠人、壮丁,被分成四个部分,东厂船区是专门建造船体主体部分,是最关键的厂区。 看守的监工,比其他三个船厂会多一倍,这些监工手拿鞭子,目露凶光,盯着来往干活的每个人。 只要有偷懒,办事不力的,会立刻遭到一顿毒打。 这些监工也不是什么普通打手,身手不错,真要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匠人,壮丁,一个打十几个,没有什么问题。 苏祁安、谢苍他们,不是工匠,对造船一事不是很懂,因此被划分到专门搬运建造材料,直白来说就是一群苦力。 像这样的苦力很多,大多数都是身体壮硕,有把子力气的。 苏祁安在监工的监视下,乖乖的跟在苦力后面搬运。 没有任何反抗意思,十分配合,谢这一幕看的监工们稍微满意一些,手中扬起的鞭子慢慢放下。 对苏祁安来说,只要他愿意,这座私人船厂,他百分百可以端掉。 但苏祁安的目的不在于此,以他的目光来看,像这种私人隐蔽的船厂,在越州绝对不止一处。 能有如此规模,并非如此肆无忌惮打着验证身份,大肆抓捕百姓骗到这里当苦力。 哪怕是一些功名老爷,也是一并抓过来,丝毫没有怕的意思。 这说明,这座船厂的背后主人,来头不小,而且偷偷建造这么多民用船只,绝对是有大来头。 如果没搞清情况就动手,即便毁了这个小作坊,最多等风头过去,必定会像烧完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因此,现在只能保持隐忍,默默观察。 在苏祁安他们搬运途中,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队伍,几位苦力,明显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倒了,小推车的货物,一下子翻了。 这一幕直接让监工破口大骂,直接就是一鞭子狠抽倒地的苦力。 「哼,一群没用的废物,别装死,给大爷起来,耽误了进程,要了你这个废物的命。」 鞭子狠狠抽打在苦力的身上,每一鞭下去,顿时皮开肉绽,苦力蜷缩着,挣扎着,颤颤悠悠的爬起来。 这时候,苏祁安给了身后老兵一个眼神,下一刻,七八人直接冲了过去,连忙把翻了的小推车扶了起来。 谢苍连忙上前,做出一副谄媚样子,对着监工道,「大人别这么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当,还是工程进度要紧,我们这就加快进度。」 看着那群老兵,干净利落的将小推车给扶了起来,监工脸上的愤怒稍微缓和,看了一眼谢苍,说道。 「嗯,还是你小子比较识相,我知道你,是今天新来的,不错,刚来就有这觉悟,好好干,日后少不了你的。」 「那就多谢大人提拔了。」谢苍笑着连连点头。 「你们这些废物,还赶不上一个新来的,都看到了吧,这次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有下次,饶不了你们。」 在谢苍谄媚劝说下,这位监工才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谢苍回过头,和苏祁安二人连忙把摔倒的苦力搀扶起来,帮助他继续赶工。 那人身上虽然伤痕累累,但脸上有股坚毅,对谢苍、苏祁安二人的援手,表示感谢。 通过了解,苏祁安知道,此人叫肖四,年纪不大,约莫三十左右,在被抓来前,是越州四大船厂之一下的一名技术工匠。 在正规船厂做事,日子本来还不错,但肖四有个毛病,爱喝酒,在前段时候,就因为喝酒,坏了事,导致他负责建造的军船出了事。 后面,直接把他赶出了船厂,正 为后面的生计发愁,就碰到一伙衙役,说他身份可疑,把他抓到这里。 按理说,以肖四的技术,应该做老本行,但这里的人直接把他当苦力,连靠近船只的机会都不给。 不仅是肖四,和他同一批来的人,无论是工匠还是什么都不会,通通按照苦力处理。 「看样子,这座私人船厂,对不知根知底的工匠,不会放心使用。」苏祁安暗暗道。 在和肖四的接触中,肖四也知道苏祁安、谢苍二人功名老爷身份。 他没有很惊讶,反而带着几分苦笑,小声道,「我劝两位功名老爷能够低调些,在这里,只有低调才能保命。」 肖四的善意提醒,苏祁安、谢苍二人自然明白,在被抓到这里前,他就知道,敢对功名老爷,甚至是拥有爵位在身的贵族,说杀就杀,这些人本身和亡命徒没什么区别。 能够在越州高层眼皮底下抓人,建造这种私人船厂,很难不说越州官员之间,有没有勾结,能够确定一点,越州官场的官员,应该是烂透了。 苏祁安、谢苍等人被抓,在这座隐蔽的私人船厂做牛马,已经有十多天。 这十来天中,他们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当人看,什么叫做社会最底层。 在这十多天中,被打死的起码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中,一半以上是刚来被抓,不服气的。 结果没有意外,直接被打死,甭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来到这,就只有一个身份,累死累活的牛马。 要想活命,就得乖乖听话。 十几天的时间,苏祁安、谢苍他们,从刚开始衣着还算可以,到现在和低层乞丐没什么区别。 衣服早就破了不少,头发早就散了,脸上黑漆漆的,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是一群乞丐。 虽然样子狼狈,但十几天和这些苦力工匠相处,让苏祁安、谢苍二人掌握了大量的情报。 这座私人船厂背后的主人来头很大,很可能就是越州高层之一。 而且大量建造船只的目的,听闻是给越州高层做提前逃跑的。 一旦战时不利,越州***们,会提前乘坐这些民用船只,迅速逃离。 当然这消息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毕竟是底层苦力的猜测,多少有些空穴来风。 毕竟,真要建造船只提前跑路,这种建造数量,一个普通船厂不到一个月就能搞定。 不至于偷偷摸摸大肆抓捕壮丁,看这座私人船厂规模,明显超过普通船厂,而且看他建造的意思,丝毫没有停下来,而且船厂存在的时间,不会太短。 所以说,事实真相是什么,还有待考证。 当然,十几天牛马,让苏祁安、谢苍二人有一个最大的收获。 那就是,在过几天,东厂船区的苦力,会来一次大的***。 这种隐秘的消息,可以说是机密,是轮不到苏祁安、谢苍知道的。 这之中多亏了肖四的透露,和牵线搭桥。 十几天的牛马,可不是白做的,他们的任劳任怨,没有任何架子,不像其他功名老爷,哪怕被抓到这里,脸上的傲气足的很,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唯独苏祁安、谢苍二人,和他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嫌弃意思。 这种平等,亲民作风,这才让东厂船厂的苦力,接纳了二人。 通过肖四,渐渐的,知道个***的消息。 东厂船区的***,苏祁安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正好可以拿他们来试试水,看能不能炸出一些幕后大鱼。 东厂船区的苦力们一旦***,效果绝对很大,毕竟,东厂船区的苦力,几乎占据整个苦力的三 分之一。 这种大规模***,光靠这百十来人的监工,很难阻止。 趁着这机会,让苏祁安瞧瞧,这座私人船厂的实力。 随着时间流逝,又过去三天,而今天就是约定好的船厂***。 东厂船区的众多苦力,和平日一样,默默的工作。 直到几个小推车,在监工们的眼前,再度翻车,一下子,高台上瞬间跳出三位监工。 他们二话不说,对着翻车的苦力们,就是狠狠鞭挞。 以他们的目光,如何看不出这些人是故意为之,目的无非就是心里有怨气,故意挑衅。 对于这种挑衅,监工们可不会惯着,会以最狠的鞭挞回击。 刺耳的破风声伴随着监工的愤怒大骂,回荡在厂区空地。 只是这次鞭挞的监工们,没有想到,在他们处罚时,不知何时,他们四周已经被大量的苦力包围了。 监工们察觉到了,猛的抬头,看着把他们包围的苦力,扬起鞭子,愤而大骂。 「都他妈的,看什么,一群废物,想造反啊,不想死的,都给我回到自己岗位!」 紧接着,手中鞭子对着围过来的苦力狠狠抽去。 只是这次,一项惧怕他们的苦力,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脸上带着怒气,顶着鞭挞,一把抓住监工手中鞭子。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一把将监工给推到,这时,不知是谁一声大喊。 「兄弟们,这些家伙不把我们当人看,默默做事也是死,反抗也是死,索性破罐子破摔。」 「跟我冲啊!」 就是这一声口号,直接把东厂船区的苦力内心的愤怒点燃。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活,把建造船只的材料,当做兵器,一窝蜂的朝着高台上的监工们冲去。 没有合适当兵器材料的,甚至把小推车当做攻城车,狠狠朝着高台撞去。 一时间,整个东厂船区开始大乱,***开始了。 第四百十二章 越州第一杀手,屠夫 东厂船区的***,是这些监工没想到的,但毕竟是有杀人经验的,在场四十多名监工,一边利用地形优势反击。 另外一边,连忙派人呼叫增援,他们太清楚,一旦任由东厂船区的苦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波及到四周三个船区。 监工们一边抽打着,悍不畏死疯狂攻击的苦力,同时大声喝斥,想要逼震慑苦力们后退。 如果放在平时,说不定苦力们会被震慑,但此时,***的东厂船区,就像已经沸腾的一湖水。 常面声势浩大,愈演愈烈,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半点意思。 随着时间推移,在场监工即便各个心狠手辣,颇有身手,但在面对已经发狂的四百多名苦力的猛攻下,终究是无力支撑,节节败退。 在这次***中,起码有二十多名监工,被苦力们乱拳打死。 他们在发泄自己这么长时间的不满,血腥味的弥漫,点燃了在场苦力心里的兴奋,他们就像一头头发狂的野兽。 东厂船区的***,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左右,随着监工们的退败,宣告结束。 整个东厂船区,悉数落在苦力们的手中,在控制了东厂船区后,一些有想法的苦力,当即大喊一声。 「各位,随我一起冲出去,打倒他们!」 有为首人的带领下,四百多名的苦力,如同鱼一样,从入口冲了出去。 每个人手里都抄着家伙,特别是为首的一波人,从监工的手中,抢到了一些大刀、长枪,以及少量的弓弩。 他们太清楚,东厂船区被他们拿下,只是暂时的,要想真正的冲出去,就得把这股***,引向其他三个船区。 只有整个船区的苦力都***了,才能把控制他们的监工打倒。 所以,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很明确,大批的苦力迅速拥了出去。 苏祁安、谢苍等人默默的跟在身后。 随着大批的苦力涌出,很快,其他三个船区的苦力,都知晓了东厂船区的***。 一时间,他们人心浮动,虽然负责监管他们的监工,大声喝斥。 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东厂船区的一些苦力,竟然直接涌到三个船区。 人心浮动的三个船区苦力,一下子反抗之心被点燃。 或多或少,三个船区纷纷开始***,有了带头的表率。 在数量上,苦力和监工完全呈压倒态势,监工们可以说是节节败退。 四个船区的***,传到了坐镇中心的张雄耳边。 相比较身边人的着急,管事张雄却是颇为淡定,和之前一样,一手拿茶,一手摇扇。 他的面前,是一座空地,四周原本是组装船只的精密部件的小作坊。 但随着***开始,小作坊的匠人哪有心思继续,纷纷聚集在张雄后面的巨石旁。 在这座私人船厂内,只有少部分工匠是张雄的心腹,其余的,估么着被苦力***给感染了,纷纷加入***队伍。 面前空荡荡,但依旧能够听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声响。 张雄抿了一口茶水,沉默一会,轻声道,「让监工回来,不用阻拦,放这些苦力过来。」 张雄的话,让身边的人都愣了一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里可是船厂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突破,就能离开此地。 这时候不请求增援,反倒是放人过来,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但张雄毕竟是这里的管事,熟知他为人的,知道他的厉害,自然不会反抗。 带着几个人迅速离去,知会消息。 在心腹没走多久,差不多过 了一刻钟左右,从远处传来的阵阵嘈杂,瞬间爆了,顷刻间涌了过来。 与此同时还有地面发出的剧烈震动,那感觉恨不得要把这座船厂给毁了。 前方空地的通道中,瞬间冲出一大波人,不过一会,就将整个空地给填满。 粗略扫过去,大概有六七百人,这些人都是***的苦力们,基本上把整个船厂的苦力们囊括了。 苦力们手里抄着家伙,脸上带着血迹,但却掩盖不了眼神中流露的愤怒。 一些人占据高处,手持弓弩瞄准坐在巨石上的张雄。 只要一声令下,一定把张雄射成筛子。 随着苦力们的涌来,在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相比较,只剩十多人的监工,围绕在张雄身旁,场上六七百人的苦力,对他们形成碾压。 看着一脸淡定的张雄,为首闹事的苦力,一步走出,对着张雄道。 「张雄,要是不想死,趁早让路,看在让路份上,留你全尸。」 苦力的张狂在脸上写着淋漓尽致,张雄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们一辈子忘不了。 别说张雄,剩下的十多位监工,通通一个都跑不了,这笔血债,是要还的。 相比较苦力的张狂,张雄笑着道,「哦,你们这些废物就这么有自信,杀的了我?」 「张雄你少在这里大言不惭,我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一口唾沫都能把你喷死,废话少说,快点让路,说不定还能给你个痛快的。」 张雄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着,「哎,本来看在你们辛苦出力的份上,本管事还想给一些人生路,现在看来,是没啥必要了。」 「毕竟,卑贱的人永远都不会感恩,这种垃圾,趁早杀了最好。」 说完这句话,都不用张雄有所行动,下一刻,巨石的后面,瞬间涌出一大批人。 这些人数量不多,但也有一百来人,身上穿着铠甲,手持弓弩,最前面的,还是一批重甲步兵。 身穿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给人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不仅如此,在巨石四周的高处,一下子冲出十几位黑衣人。 这些人手持弯刀,下一刻,几个纵身,飞跃而下,瞬间来到刚才出言不逊开口的苦力面前。 手中弯刀手起刀落,眼前苦力只觉得脖子一亮,双眼闪过一道白光,下一刻,脑海中的意识迅速流逝,而后变得模糊,最后被黑暗吞噬… 黑衣人的动手极快,等到苦力们反应过来,起码有十几人死在黑衣人手中。 苦力们大怒,一些手持弓弩的,迅速瞄准放箭。 但这些黑衣人速度太快,几个腾挪闪动,直接躲过了射来的箭矢。 不仅如此,黑衣人闪动间,大手一挥,手中瞬间飞出几道飞镖。 飞镖破空,纷纷命中手持弓弩的苦力,连哀嚎声都未发出。 准确无误命中脑门,随即从高处栽倒落地。 这一幕,一下子让苦力们瞬间爆发一些骚动。 这才多久,最多只有二十几个呼吸间,连同先前击杀的苦力,几个简单照面。 他们就超过三十多人被杀,而且全部出自眼前这群恐怖的黑衣人之手。 黑衣人露出的一手,可以说把苦力们给直接震慑住了,在没有先前那种张狂气势。 坐在巨石上方的张雄,看着这幕冷笑一声,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目光扫视在场众人,随即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虽然是这里的管事,但也只是现在的身份,之前嘛,道上的人给本管事一个外号,我还挺喜欢的,叫屠夫。」 此话一出,无一例外又一次的引发轰动。 不少人睁大眼睛看着巨石上的张雄,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屠…屠夫?莫非是越州第一杀手,曾一口气屠杀一位世家满门的屠夫?」 「怎么可能!屠夫不是死了十多年,听说被官府给剿灭了?怎么还活着?」 「我知道啊,屠夫被官府收买了,活了下来,否则他怎么可能动用越州兵!」 诸多议论声,纷纷响起。不少人都震惊眼前管事张雄的身份。 要知道这屠夫,可是越州黑道第一人,可谓是杀人不眨眼,无论是谁,只要得罪他的,就没有他不敢杀的人。 最轰动的莫过于,十多年前,发生在越州城的世家命案。 据说那位世家族长,为了保护州城百姓安全,请求越州尉出兵剿灭这位黑道第一人。 可不等越州尉出兵,消息不知怎么走漏,没过几天,请求出兵的世家族长,全家上下,连同狗都没有放过。 一共四百多口子,无一例外,悉数被屠夫给杀了。 当时这案轰动整个越州,一时间搞的越州无数百姓人心惶惶。 为了平息这事带来的影响,越州尉派兵围剿,剿了一个多月,据说将屠夫给杀了。 新死相难看,不变展示,就地烧了,而后面的一段时间,屠夫这人果然没有出现。 一些有心猜测者,也没什么好说的,而这一过,就是十多年。 就当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事,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屠夫,竟然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想到当年,屠夫的所作所为,苦力们双眼闪动着恐惧,不少人身体稍微退了退。 可他们绝望的是,后面的道路不知何时,早就被堵死。 现在的他们,就像被包了饺子,如同落入一个瓮中陷阱。 在面对这些各个装备精良,又占据制高点的士兵,他们人数再多,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感受着众人的恐惧,屠夫张雄颇为兴奋,目光打量着,如同盯着猎物,笑眯眯道。 「本管事既然敢暴露身份,你们就没可能活着出去,放心,本管事没你们想的那么坏,会让你们不那么痛苦离开,所有人准备,猎杀开始!」 第四百十三章 大军至 张雄声音落下瞬间,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人,他连忙道。 「等等,我和这些苦力不同,我是举人,是功名老爷,还请大人有大量,能饶我一命,我是被迫参与他们***的,只要能饶我一命,我一定让家人备上一份大礼,好好感谢不杀之恩。」 「哦,什么大礼,说来听听?」张雄露出一副饶有兴趣样子问道。 看到这幕,这位举人老爷内心大喜,连忙道,「只要我有,大人想要什么,都可以满足。」 张雄目光闪动,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没一会点点头,轻声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本管事想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命。」 「什…什么!」那位举人学子一怔。 不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一根箭矢瞬间贯穿他的胸膛,直接死去。 站在后方人群中的苏祁安看到这幕,连连摇头,但凡有点脑子的,正常一想,就会知道,这位越州第一杀手,屠夫怎么可能会放过在场众人。 他敢暴露自己身份,将众多苦力引诱到此,为的就是全部灭杀。 现在看来,船区的***,一切都在张雄的掌控之中,恐怕在很早一些时候,张雄就动了杀心。 只不过需要一个借口,而船厂***正好给了他动手的理由。 看着之前求饶的举人,都被无情射杀,这下让刚才气势汹汹的苦力们,心生恐惧。 一些想出头,鼓舞的有心人,一时间也不敢造次。 此时的众多苦力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再也没有之前***的高昂情绪。 苏祁安只能暗暗叹气,虽然目前局面,对他们很不利。 但并不代表,苦力们就是待宰羔羊,但凡他们的求生欲足够强烈,决定殊死一搏,凭他们六百来人,在数量上,还是占优势的。 在付出巨大伤亡后,说不定还有冲出去的可能。 只是张雄之前的两个下马威,一下子把苦力们都震慑住了。 在面对张雄给的那种强烈压迫下,苦力们竟然失去了反抗勇气。 张雄不愧是能做管事的人,拿捏这些苦力死死的。 所以有些时候,在没有人带头,没有目标,没有那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人再多,只会是被屠宰的羔羊。 坐在巨石上的张雄,也没有心思和底层苦力闹下去,挥挥手,示意结束他们性命。 就在众人准备动手时,忽然,人群中,你一下子窜出十几人,他们衣衫褴褛,但身手极好。 直冲刚才出手的黑衣人而去,在双方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先前还如同杀神的黑衣人,同样不到十几息的时间,无一例外,全部死在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手中。 众人看着这幕,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许多人更是揉了揉自己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眼前,躺在地上的尸体,确实是那群黑衣人。 而动手的十几人,没一会也被认了出来,他们是两者功名老爷的属下。 那两者功名老爷,他们认识,目光扫视,很快落在苏祁安、谢苍身上。 靠近他们的苦力们,纷纷退后,那感觉生怕被波及。 虽然苏祁安、谢苍手下护卫,替他们出头,将黑衣人击杀,但这丝毫改变不了众人对张雄的恐惧。 别看这些护卫出手干净利落,但四周已经有无数根箭矢瞄准他们,只要一声令下,甭管这些护卫实力多强,终究会射成筛子。 虽然和苏祁安认识,但他们都不想被苏祁安波及,纷纷后退。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像肖四等十几人,和苏祁安、谢苍相处还行的苦力们,和苏 祁安、谢苍站在一起。 看着纷纷后退的众人,肖四直接怒斥道,「你们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时候,怎么不站在一边。」 「现在认怂,怕波及,以为这样能保全自己的命?你们自己想想,就凭张雄的为人,他能放过我们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此时不团结,不奋力一搏,还等何时。」 肖四的声音充斥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在这种时候,竟然退缩,幻想着通过这种方式,张雄就会放过他们,这真是太天真了。 好不容易聚集的反抗情绪,在张雄杀了几个人后,立刻被恐惧吞噬,这如何不让肖四愤怒。 即便肖四苦口婆心,但后退的众人,依旧一语不发。 苏祁安知道,这些人一旦被恐惧给震慑,在想唤醒他们心中的反抗,难如登天。 这就是已经习惯被欺压,受虐的,觉得这一切都是命,他们的心早就麻木了,所以才会被张雄随意拿捏。 苏祁安拍了拍肖四的肩膀,刚想说什么,陡然,耳边,一道破风声骤响。 迅速朝着他们而来,更准确说,是朝着肖四而去。 射来的箭矢虽快,但苏祁安他们又岂是平庸之辈。 都不用苏祁安动作,下一刻,一道身影迅速冲到肖四面前。 手掌伸出,猛的一握,当众人定睛看去,一根箭矢被谢苍狠狠抓住。 而那根箭矢距离肖四的脑门,不足三寸距离。 肖四强装镇定,喉咙上下涌动,看样子被吓了不轻。苏祁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放心,只要有我在,谁都杀不了你。」 苏祁安这话,不仅是宽慰肖四,而是对张雄等人的一种宣战。 谢苍手掌用力,手中的箭矢断成两截,他站在苏祁安身后,一语不发。 苏祁安目光转动,看着脸色带着震惊之色的张雄,冷声道。 「怎么,张管事就这么沉不住气,说动手就动手,难道是怕被你轻视,不放在眼里的苦力?」 张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盯着苏祁安,沉默一会,方才开口。 「这些苦力们,本管事自然不放在心上,但你和他们不同,不仅有如此身手的护卫,就凭刚才的胆识,你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举人老爷。」 「哦,是嘛,既然刘管事如此会猜,不妨猜猜我的身份。」苏祁安露出一副玩味神色,说道。 张雄目光闪动,打量苏祁安半天,可看了半天,对苏祁安的身份,张雄也猜测不出。 不怪张雄无用,毕竟,越州这么大,世家***子弟实在太多,而且现在又是战时,张雄太长时间未离开这里,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是很灵敏。 想猜出苏祁安的身份,还是比较困难的。 苏祁安看着皱眉的张雄,直接道,「我也不为难张管事了,我姓苏,名祁安。」 「苏祁安?」张雄轻轻咀嚼这个名字,没一会,他的瞳孔一缩,像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犹疑道。 「你就是前来越州支援的东山侯,苏祁安?」 苏祁安笑着点头。 这话一出,在场苦力们一怔,有些不太明白这叫苏祁安的是谁,但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 一些最后进来的那批苦力,脸色露出震惊神色,连忙道。 「他…他是六殿下请来援助越州战事的东山侯。」 这种解释,直接让众人都清楚了苏祁安的身份,苏祁安他们或许不了解,但越王六皇子,整个越州谁不知道。 能被越王殿下请来的,又怎会是普通人。 而且 还是一名侯爷,堂堂公侯,竟然和他们生活十几天,同吃同住同劳作。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想都不敢想,一时间有些苦力的双眼有着阵阵眩晕。 毕竟,眼前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 相比较苦力的没见识,震惊过后的张雄,脸上有着深深的兴奋。 他大笑着,「哈哈,没想到本管事管理的船厂,竟然有这么大条鱼。」 「抓了你,本管事后半辈子可是真正的衣食无忧啊,所有人听令,除了苏祁安这些人,其他人,全部杀了。」 张雄笑脸中带着森森冷意,直接下令,就欲将眼前苦力全部射杀。 「张管事还真是自信啊,要不和本侯打个赌如何。」 苏祁安突如其来的话,让张雄一怔,他高举的手掌,停在半空。 「哦?打赌,赌什么?」 他倒想看看,胜券在握的局面,这个苏祁安还能搞什么鬼。 「赌三息后,是你死,还是这些苦力们死。」 苏祁安这话,让张雄内心充满不屑,但他没有拒绝。 既然苏祁安想玩,他自然陪着。 三息的时间很快过去,可眼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仿佛苏祁安仅仅只是在拖延时间。 这一幕看的张雄冷笑不止,「哈哈,堂堂东山侯,竟然也会想这种蠢招。」 「想拖延时间,干脆拖久点,别说三息,哪怕三十息,本管事都可以给你。」 「可惜啊,既然是赌,就得信守承诺,来人,放箭!」 张雄声音落下,就在他志得意满,看着下方距离的苦力们,齐齐被射杀,惨死之际。 下一刻,占据四处制高点的弓弩手们,身体一僵,不知为何,纷纷从高处掉落。 这一幕看的张雄一愣一愣,就在张雄忽然意识到什么。 陡然,在弓弩手之前占据的制高点,出现一大批黑衣人。 不仅如此,后方通道入口,传来阵阵嘈杂声,地面都是纷纷震动。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注视下,一大批身穿铠甲的兵士,从后方通道冲了出来。 他们数量惊人,起码有四五百人,一下子把整个船厂四周给围了起来。 第四百十四章 释放苦力 突如其来的士兵,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看他们的衣着,根本就不是越州兵,是外州士兵。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雄,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苏祁安的人。 这个东山侯看样子早有准备,在场的情势,瞬间逆转。 如果想要保命,就必须做出选择。 下一刻,趁着众人愣神之际,张雄猛的起身,而后纵身一跃。 竟然直接朝着苏祁安而去,看他样子,根本没有任何投降意思,反倒有种想抓住苏祁安,当做人质。 张雄的反应很快,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张雄已经逼近苏祁安身前。 站在苏祁安面前的谢苍迅速出手,以他的实力,想要拦住张雄并非做不到。ap. 张雄不愧是越州第一杀手,一开始就没想过和谢苍纠缠。 肥胖的身体十分敏捷,双方简单交手,张雄借势,擦着谢苍的身体而过,瞬间来到苏祁安身前。 双方不足半米距离,「东山侯,乖乖束手就擒!」 张雄脸上带着冷笑,在这般距离面前,甭管苏祁安身手多好,也不可能躲得过他的抓捕。 张雄伸出的手掌成爪,直接朝着苏祁安的脖子抓去。 眼看着即将触碰苏祁安的脖子,下一刻,张雄疼痛的哀嚎声响起。 不知何时,张雄伸出的手臂,被一柄刀狠狠砍下。 小臂被砍,张雄捂着断臂,就欲抽身后退,可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冰冷声音。 「这时候想走,晚了。」 紧接着,张雄的后脖吹来一阵冷风,让张雄寒毛竖起,而后,一股大力从他的后背渗透。 张雄脸色一变,身体一个踉跄,瞬间摔翻在地,等他抬头时,在他面前,除了苏祁安,身旁还有一位黑衣人。 这位黑衣人身材修长,看上去有些瘦弱,可在他身上,散发着让张雄都感到的彻骨寒意。 「此人实力远在我之上!」张雄在心里直接下了这个判断。 能将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越州杀手中,根本没有,别看刚才此人只是简单的将他给干翻在地。 但那种一气呵成的丝滑,让张雄都感到心悸,能有如此身手,只有来自京都杀手。 而且搞不好很可能就是那位传闻中的京都杀手第一的阎王。 想到这里,张雄没有露出害怕神色,相反,目光中带着森森的不屑。 他顾不上断臂的疼痛,抬头看着苏祁安,冷笑道,「哼哼,本管事还真小看东山侯了,没想到东山侯手中,能人异士真多,连京都杀手都能收归所用,本管事佩服。」 「今日是我败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张雄的这番话说的很洒脱,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张雄的求死,苏祁安并没有满足,他说道,「现在的你,还有利用价值,这样吧,只要你能把你幕后主使说出来,本侯可以饶你一条命如何。」 苏祁安所说,并不出乎张雄意料,他大笑开口,「哼哼,留我一命,东山侯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虽然我也想活,但不好意思,东山侯这次注定是让你失望了。」 「我的背后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这从头到尾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操办,之所以这么做,说到底,就是看越州纨绔学子不爽,开办私人船厂,这种方式折磨他们,一旦船只建造完毕,这些人本管事会毫不客气的杀掉。」 「一边留有他们慢慢折磨,又能得到回报,最后将其杀了,一点都没有任何浪费。」 张雄大笑着述说这一切,如果换做别人,本着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定还真相信这说法。 但张雄碰到的是苏祁安,想骗他,和闹没什么区别。 如果事实真如张雄所说,那苏祁安十多天的做牛马,不就是好玩? 张雄的嘴硬,同样不出苏祁安意料,他没有关注张雄,目光转动,看着已经被自己警卫部队控制的众多黑衣人和越州兵。 轻声道,「张雄,你不用如此嘴硬,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本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你不怕死,你是条汉子,但就不知道你的这群手下,是不是和你一样,如此硬汉。」 「东山侯,你!」张雄想到什么,刚想开口,直接被苏祁安打断。 「传本侯命令,一个一个押下去审,如果不说出幕后主使,直接杀了,别怪本侯没给你们机会。」 「本侯倒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和张雄一般,同样硬气十足。」 苏祁安的声音落下,瞬间,被控制的手下们,各个躁动起来。 张雄能嘴硬,宁死不屈,那也是他得到的好处最多,可他们了,不过是普通的监管人员,真要一刀砍了,恐怕连收尸都没有。 苏祁安的威胁,没一会就起到了作用,他们纷纷开口,有的人甚至都跪了下来,不断跟苏祁安求饶。 「你们敢!一群没用的东西,想死吗!」听着耳边传来的嘈杂,张雄几乎是暴怒,对着身后众人咆哮着。 可还没说几句,他的身体,一脚就被王嫣干到地上,嘴巴塞满了泥土,挣扎着,声音却是含糊不清。 苏祁安没有和张雄浪费口舌意思,在他的示意下,童战带着手下兵士,瞬间把在场百十来人控制,带到一个角落空地,单独审讯。 随着眼前的危机化解,身旁的众多苦力,久久的站在原地,不敢靠近苏祁安,眼中流露出些许惧怕。 苏祁安什么人,他们现在清楚了,堂堂的侯爷,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和他们这些底层苦力相比,身份天壤之别。 哪怕是先前护着苏祁安的肖四等人,在知晓苏祁安侯爷身份,一时间也不敢上前。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苏祁安转头,看着身后众人,轻笑道。 「放心各位,本侯不是那种狭隘之人,并不会因为你们先前之举,迁怒各位。」 「现在罪魁祸首已被拿下,你们趁现在都回家吧,这里,交给本侯就行。」 听到苏祁安的这番话,愣神的众多苦力,神情激动,更多的是一些惭愧。 他们不约而同对着苏祁安跪拜行礼,在苏祁安的示意下,众多的苦力迅速倾巢而出,朝着巨石通道后面涌去。 没过半盏茶的功夫,被抓来的众多苦力们,连同一些工匠,悉数逃离。 此时,偌大的船厂,只剩下苏祁安谢苍等四五百人的警卫部队,和被控制的张雄手下。 这次苏祁安、谢苍被抓,身边带着十几人,可暗中童战、王嫣,带着一半的警卫部队默默保护。 至于其他大部队,全部安顿在距离水乡县城外。 这次被抓,苏祁安并没有动用大部队,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私人船厂,动用裂山军,还真是大材小用。 如今看来,只用一半的警卫部队,将这座船厂控住,完全绰绰有余。 如果不是苏祁安为了深入了解情况,一直没有让童战、王嫣动手,凭他们的实力,一举端掉私人船厂,丝毫不费力。 看着如今一副乞丐样子的苏祁安、谢苍,王嫣啧啧道。 「你还真是大胆,一直不给我们信号,如果在晚一步,恐怕就得给你收尸了,不过收尸了也好,免得凤玲在我耳边念叨,我也好交差。」 王嫣的毒舌,苏祁安习以为常了 ,别看王嫣是京都第一杀手,但论毒舌,和苏凤玲不逞多让,这或许才是他们能和平相处的共同点吧。 苏祁安没有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身边手下迅速上前,给苏祁安、谢苍他们换衣服。 十几天的牛马,不夸张的说,苏祁安他们身上都臭了,不说现在没时间沐浴,但起码的换衣拾到还是要做的。 没一会,苏祁安、谢苍十几人稍微干净一点。 而在王嫣和苏祁安的毒舌交谈中,肖四等十几人,一直没有离开,默默站在一旁。 苏祁安转头,看着肖四道,「肖四你们这是。」 声音刚落,肖四等十几人直接跪下,对着苏祁安道。 「侯爷大人,我们不走,没有别的要求,想要跟随侯爷你,在你身边效力。」 苏祁安目光闪动,打趣着,「肖四,跟在我身边,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威风哦,说不定还有危险哦,难道你没看出,我把苦力驱散,是为了在这里,迎接幕后之人,你们在这里,搞不好会死哦。」 肖四等人摇摇头,十分真诚的看着苏祁安道,「侯爷,我们不会说话,但我们知道,你能来越州,是为了解决越州战事危机。」 「别的就不说,光是你能和我们这种底层人,同吃同住十几天,这是小的在越州这么多年,从未见到的。」 「小的虽然只是小小工匠,但越州也是我们的故乡,只要能够平定战乱,哪怕是死,小的也绝无二话。」 「还请侯爷能够成全我们!」 说完,肖四等人对着苏祁安重重磕头,他们的言语坚决,没有半点退缩。 肖四他们的表现,在十几天的相处中,苏祁安大概了解。 是一群不错的人,来到越州,想要扭转战事,苏祁安需要一批善于建造船只的匠人。 像肖四这种忠心的,正是苏祁安需要的最佳人选。 苏祁安点点头,答应了肖四等人请求,示意他们起身,随后道。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本侯今日必保你们安危。」 第四百十五章 活捉梁坤 众多苦力被释放后不久,被控制审讯监工们的工作,也有眉目。 张雄足够嘴硬,童战根本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直接一拳打晕过去。 剩下的监工们,基本上都是软骨头,根本不用童战过多审讯,把知道的都说了。 这艘私人船厂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苏祁安有过不愉快的梁坤。 这消息,苏祁安并不意外,能够招募张雄这种杀手,光明正大的在大街抓人,甚至连有身份的功名老爷,某些世家子弟,都照抓不误。 怎么说,背后来头是有很大背景,而且搞不好有军方背景。 在越州,因为没有州牧管制,越州大权归州丞、州尉管辖。 如果放在平时,或者越州地界没有什么骚扰,或许项严会被州丞压制。 可惜,越州常年处在动乱中,随时准备入侵的海盗,因此,在越州,掌握军权的州尉,反而能压二把手州丞一头。 这怪异一幕,也只有在越州能看到。 在这种背景下,越州的武将普遍比文官地位高。 像梁坤这种不过小小副将,手里拥有军权,又背靠越州尉项严,有调动越州兵权利。 因此,在越州,哪怕是比级别高的文官,在见到梁坤后,也是唯唯诺诺。 在确定背后主使是梁坤后,苏祁安对着童战说着什么。 童战目光闪动,带着几分惊色,那是种兴奋,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梁坤是幕后主使,对苏祁安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现在苏祁安反而想通过梁坤,看看能否钓出比他更大的鱼。 第七郡城,一间府邸中。 梁坤正趴在床上修养,只是现在的他,可没有半分修养意思。 在他手上,是一份密信,信上写的正是苏祁安所在的船厂,苦力***的事。 而且据传出来的消息来看,船厂不仅***,而且船厂所有的苦力,都跑了,他的船厂已经瘫痪了。 此时的梁坤脸色铁青,直接把手上的密信撕扯粉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行动不便,他怕早就跳起来了。 梁坤大骂着,「这个张雄怎么搞的,怎么如此废物,一群苦力都搞不定,亏他还是越州第一杀手,废物!没用的玩意。」 不怪梁坤如此激动,私人船厂的存在,在越州本就是隐秘之事。 哪怕知道私人船厂的,基本上都被抓进去当苦力了。 进了私人船厂,生死完全拿捏在他们手里,因此甭管是什么世家子弟,还是功名老爷,他们抓了就抓了,谁又知道他们行踪。 可这次,苦力们都跑了出来,哪怕梁坤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把这些苦力全部抓回来。 苦力啊逃跑,私人船厂的事就瞒不住,眼下本就是多事之秋,现在又发生这种事,如果他没有解决。 牵累的可不止他了,还得牵累他背后一大批人。 想到这里,梁坤一阵后怕,他顾不上屁股传来的疼痛,大声道。 「快,传我命令,调集七郡城兵士,随本将出发。」 七郡城的兵士很快集结,起码有两千人,梁坤被人搀扶上了马车,这次他带走七郡城一半兵力,前往已经暴露的私人船厂。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阴沉,看着前方,像似做了什么决定,轻喃着,「既然船厂暴露了,总得找个人背锅了,张雄这次别怪本副将无情了,做错了事,就得负责。」 在梁坤的一声令下,两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出发。 这次暴露的私人船厂位置,距离七郡城不远,约莫只有四五十里,梁坤的大军用了一个多时辰抵达。 二话不说,两千军队直接把这座隐蔽在山后的船厂给围了起来。 梁坤脸色阴沉,没有任何废话,手臂一挥,漫天被点燃的箭矢,射向船厂。 其余的士兵,手持火把,纷纷投掷,不一会,肉眼可见的速度,这座隐蔽的船厂,被大火点燃,熊熊火光燃烧,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火海。 在梁坤看来,只要把船厂毁了,里面的人还是所谓的证据,都会随着一把火烟消云散。 到那时,他最多背负一个失职之罪,至于其他的,就是莫须有罪名。 看着燃烧的船厂,梁坤并不放下,他命令人,等到船厂燃烧殆尽后,周围几里之地,都得一寸一寸认真搜查。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一旦发现什么,立刻销毁,如果是人,就地杀了。 梁坤的计划不错,可在大火燃烧船厂时,忽然,在右边一侧山角位置,冒出一批人。 这些人衣服破损,模样有些狼狈,但看他们样子,应该是船厂监工。 这些监工们,纷纷朝着梁坤跑来,一边跑着一边求救,貌似是从燃烧的船厂中逃出来的。 梁坤脸色平静,但双眼却是异常冰冷,他朝着监工们挥了挥手,看上去是打算帮助他们。 可实际上,在他身后,有无数只箭矢,已经瞄准了监工。 随着梁坤手臂狠狠放下,箭矢瞬间射出,和想象中监工身亡的一幕,并未出现。 这些衣衫褴褛的监工,各个身手不错,竟然躲开了射来的箭矢,不仅如此,他们忽然猛的加速,直奔梁坤而来。 这一幕,看的梁坤颇为诧异,他很快意识到不错,连忙大声喊道。 「快!快放箭!」 就在身后弓弩手,准备再度放箭,将这群冲过来的监工射杀时。 忽然,四面八方的林子中,无数的箭矢急射而来,瞬间将弓弩手给击杀。 不仅如此,林子中直接冲出一大批人,他们手持长戟、大刀、盾牌,依照阵列冲杀。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下子打乱了梁坤的阵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梁坤带来的两千越州兵,瞬间被冲散的四分五裂。 梁坤想要逃离,已经晚了,那些朝他冲来的监工,目光就是他。 在双方混乱之际,梁坤已经被控制拿下,一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吓的他一动不动。 随着梁坤被控制,那些想反击的越州兵,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在梁坤的喝斥下,越州兵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被四五百人给缴了械。 看着手下被控制,梁坤心里虽然又气又急,但自己小命却在别人手里,一时间也不敢动弹。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身旁控制他的兵士,说道,「各位是什么人,哪里的兵士,本将是越州副将,在越州有几分薄面,希望各位能克制,不要酿成祸事。」 「哦,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敢,本将说的是事实,只要你们能放过我,放心,本将以人格担保,今日之事,什么都没发生。」 「呵呵,这还是本侯认识的梁副将吗,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就在梁坤声音落下不久,不远处,一道戏谑声音传来。 梁坤转头,只见一位身穿普通衣服的青年,在十几人的陪同下,缓缓走来。 梁坤一怔,吃惊道,「苏…苏祁安?怎么是你!」 梁坤目光转动,很快想到什么,吃惊的脸色瞬间转化成怒气,对着苏祁安喝斥着。 「好啊,苏祁安你胆子真不小,竟敢勾结匪人,建造船厂,行不轨之事,现又抓本将,你种种行为,足以 让你掉脑袋了。」 梁坤的这番话,让苏祁安一怔,而后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梁坤还真是撒谎不眨眼,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眼前一切全部推到他头上。 不得不说,在诬陷这一块,梁坤还真是个人才。 苏祁安笑着摇头,挥了挥手,很快,在他身后,十几人被押了上来。 苏祁安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和梁副将什么关系。」 这些被押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船厂监工。 梁坤火烧船厂,想杀人灭口,苏祁安又怎会想不到,毕竟,船厂***的消息,还是苏祁安派人传出去的,为的就是等待梁坤到来。 可以说,梁坤的种种一切,都在苏祁安的谋划中。 这些监工们,在看着梁坤完全不顾他们生死,想一把火烧死他们,对梁坤只有痛恨,之前把幕后之人梁坤透露出去的愧疚,在这一刻,彻底消散全无。 他们毫无顾忌道,「我们是梁副将派来箭矢船厂的监工,这座船厂是梁副将一手操办的,为的就是给越州***留条后路,逃跑用的。」 「你们放屁!这是栽赃!」梁坤愤怒大骂,吓的监工们都不敢抬头看着梁坤。 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把监工待下去,而梁坤的大骂,根本没有停下来意思,依旧怒骂着。 「姓苏的,你别以为从哪里找的这些垃圾,他们的几句话就想对我栽赃,你等着,等州尉大人到了,这事跟你没完!」 梁坤的怒骂,苏祁安丝毫不在意,他笑着道,「好啊,那我们就等着州尉过来,看看这事如何收场。」 「对了,本侯已经把此地的消息传给越州指挥部,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在路上,这次来的除了越州尉,我想还有越王殿下。」 「就看这事,他们是信你,还是本侯。」 苏祁安的云淡风轻,让梁坤心里有些慌张,他挣扎着,可无论他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左右兵士的束缚。. 在苏祁安的示意下,梁坤被带了下去。 苏祁安嘴角上扬,轻喃着,「呵呵,现在这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四百十六章 提条件 梁坤被抓的消息,传的很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越州尉项严、越王苏康,已经赶来。 看着眼前烧毁的船厂,二人眉头微皱,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得到消息。 说梁坤带着越州兵,想杀人灭口,如今被苏祁安拿下,现在等着越州最高权利的两位,看看此事如何处理。 顾不上眼前船厂的狼藉,项严看着面前的苏祁安,沉声道,「东山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项严语气不善,对苏祁安有些不满,越州战事还未结束,这才几天,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大事。 这不是故意在他头上火上浇油,项严能高兴起来,那才有怪。 项严的发问,苏祁安冷笑一声,「这事,还是梁副将最清楚,让他给你们说说吧。」 说着,梁坤被捆绑着,再度带了上来,刚把他嘴上的布条摘掉,梁坤对着项严连忙道。 「州尉大人,越王殿下,你们要属下做主啊。」 「本来属下在府邸养伤好好的,忽然得知一座私人船厂起火,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属下带着官兵连忙赶去。」 「可刚到,就被东山侯的人伏击,把我俘虏,意图将这里发生的祸事,嫁祸属下。」 「这私人船厂,属下早就调查很久,是当地匪人和某位侯爷共同建设,为的就是给海盗走私,牟取暴利。」 「大人,殿下,这船厂的幕后之人就是苏祁安,他怕属下戳穿他的阴谋,因此放火烧了船厂,把属下骗来,借机嫁祸我,请大人、殿下动手,把苏祁安抓起来。」 梁坤很激动,唾沫横飞,那表情,看上去要多真就有多真。 看的苏祁安,都佩服梁坤的演技相当精湛。 项严、苏康二人什么都没说,但眉头紧皱,听完梁坤的话后,项严看着苏祁安道。 「东山侯,说说吧,梁副将所说,究竟属实?」 「呵呵,越州尉,本侯很怀疑你这个脑子,是怎么坐上一州三把手位置,脑子是进水了吗?」 东山侯,你别过分!别以为你是侯爷爵位,本尉就奈何你不得,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梁坤所说,究竟是与不是!」 项严大怒喝斥苏祁安,项严的威胁,苏祁安丝毫不在乎,他冷笑道。 「哼哼,项严大人不就是希望,梁坤所说属实,好能把本侯拿下,既然项严大人这么着急,本侯成全你。」 「来人,把监工、苦力们带上来,让这位越州州尉,项大人好好听听,梁坤所说,究竟属实。」 不一会,被控制的监工,以及肖四等人再度出现,他们开口,纷纷指认梁坤。 可即便是有他们的指认,梁坤依旧死不承认,辩解着。 「项大人,别听他们胡说八道,这些人,都是被苏祁安收买的,自然会把矛头指向我,还请大人明鉴。」 「呵呵,好一个明鉴,那好,把张雄给本侯带上来。」 听到这话,梁坤脸色一变,并不是惊慌,内心颇为窃喜。 他还以为苏祁安有什么底牌,没想到是张雄,谁不知道张雄是他心腹。 想要策反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点上,梁坤可是相当有自信。 在梁坤目光注视下,张雄被带了上来,此时的张雄一脸淡定。 「我想这人,你们都不陌生,越州第一杀手,张雄,说说吧,你背后主使究竟是谁。」 在众人注视下,张雄沉默一会,低声道,「我的幕后主人是梁坤梁副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越州战事发生时,大量制造船只,和海盗交易走私,赚取大量的钱银。」 「你放屁!大 人,他根本就不是张雄,他是假的,是苏祁安故意找人诬陷我的。」梁坤很激动,直接破口大骂。 「哦,你怎么知道他是假的?」苏祁安直接道。 「哼,张雄可是…」 「可是什么?」 就是苏祁安的这句话,直接让梁坤声音一滞,像似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瞬间闭口不谈。 「梁副将接下来想说的应该是,张雄可是你的心腹,以你对他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对吧。」 苏祁安笑呵呵把梁坤未说完的话,淡淡说出,梁坤的脸色这一次明显苍白许多。 他想要狡辩,打算继续咬牙坚持,死不认账,一直没有说话的项严,这时候陡然开口。 「来人,把梁坤给本官押下去,听候发落。」. 「大人,属下冤枉啊…」 梁坤大喊着,对于梁坤的叫屈,别说项严无动于衷,就连在场普通兵士都是如此。 事情到了这份上,能到场的都不是傻子,谁能够猜到梁坤在说谎。 就算梁坤和张雄没有什么关系,但这被一把火烧掉的船厂,背后一定和梁坤有关联。 在处理了梁坤后,项严冷冷的看了眼苏祁安,随即冷声道,「这事还真麻烦东山侯了,如今幕后主使被拿下,此事已经结束了,都各自散了。」 说完,项严就想带人离开,只是这次他想如此散了,可没有上次那么简单。 就在项严刚动身时,苏祁安冷笑声音响起,「呵呵,不愧是越州尉,什么事情在州尉手里,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真是让本侯佩服啊。」 「就不知道州尉有没有这本事,能把这事给压下去。」 项严一怔,转身,脸色漠然的看着苏祁安,冷声道,「怎么,东山侯这是在威胁本尉吗?」 「呵呵,威胁倒是不敢,不过嘛,项大人这手下一口一个苏祁安,是真不把本侯放在眼里。」 「难道越州官员武将,就这么没大没小?视本侯尊严与无物?」 「如果东山侯这个身份,在你们看来不算什么,那本侯永安王后裔,皇族子弟,这身份又如何!」 「本侯想问州尉大人一句话,这越州究竟是不是大凉皇室领土,还是说你们对皇族子弟十分不屑,莫非想自立不成!」 苏祁安这一连串的质问,一下子把项严给问懵了。 别说他了,就连一旁的苏康,目光中都是带着浓浓的惊色。 心里对苏祁安更加高看不少,别以为苏祁安刚才所说,只是小问题。 但借着梁坤的事,直接小题大做,一下子上升到对皇族子弟尊严亵渎,乃至是否有不臣之心。 按理说,每一州的州牧,或多或少对日薄西山的皇室有些轻视,心里都有自立意思。 但这终究是心里话,谁都不敢直接把话摆在台面上说,更不敢被人借着把柄,被人直接摆在台面质问。 因此,各州州牧,说话方式基本上都是很慎重,就怕自己忽然的说错话,一下子被人拿捏把柄。 可惜,项严虽然是一州州尉,战时掌管越州一切军事大权。 但偏偏遇到了苏祁安这个难缠的对手,一下子被他抓住把柄,借题发挥,即便项严反应过来,但想要圆过去,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在这节骨眼上,一旁一直做看戏状态的苏康,也是忽然发话。 「东山侯这话,本王赞同,项大人,虽然越州战时,你是最高指挥,但你的手下如此没大没小,对皇族子弟没有半分尊重,这不是小问题,这是不是代表着越州大小官员,对皇室的亵渎?」 「项大人,这 事还得说道说道了,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依本王看,这越州大小官员应该要换了。」 如果说苏祁安之前的话,是带着借题发挥,那么苏康的这番话,直接把问题坐实不说,甚至更进一步,都想对越州官场大换血了。 真要是这样,项严和光杆司令差不多了,他知道,苏康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没想到梁坤如此蠢笨,直接被苏祁安抓住把柄,瞬间反击,如果处理不好,项严很可能会栽在苏祁安手里。 此时的项严,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怒骂梁坤的废物,他目光闪动,最终还是放低姿态,对着苏康、苏祁安低声下气道。 「殿下、苏侯,这事是本官管教不严,请两位放心,梁坤即日起,革除一切官职,下牢狱,如果不满意,是杀是流放,一切随殿下、苏侯做主。」 不得不说,项严在关键时刻,还是舍得下本的,牺牲一个梁坤,保全整个越州官场,和他的位置,一切是值得的。 如果放在平时,这种处理,苏祁安可能就这样办了,但这次他为的可是平定越州战时。 好不容易抓到这样的机会,苏祁安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过,别的不说,就他被当做牛马,十几天的劳作,就不是一个梁坤革职查办能弥补的,这远远不够。 看着一脸诚恳的项严,苏祁安轻声道,「项大人这处理果断,本侯佩服,但本侯看来,一个梁坤可没有这么大能量,能够和海盗勾结,还能做生意。」 「而且项大人真觉得,在越州地界,只有一个这样的私人船厂?这说出去怕大人都不信吧,如果继续查下去,我看…」 苏祁安并没有说完,目光带着几分玩味神色,看着项严。 项严人老成精,自然领会到苏祁安的意思,连忙道,「还请苏侯给个方向。」 「很简单,两个条件,一个,越州官场得好生清理,第二个,越州战时最高总指挥,本侯很有兴趣。」 第四百十七章 越州总指挥、苏祁安 苏祁安开的条件,让项严都愣住了,这哪里是条件,完全是夺他的权。 如果说之前苏祁安提出要总指挥军权,是为了打压他,是一种下马威,那这次是要彻底把他架空,让他成为光杆司令,甚至就连他,都得听从苏祁安指挥,这实在是太屈辱了。 哪怕项严手上在有把柄握在苏祁安身上,也绝对不可能答应这过头的要求。 回过神来的项严,眼中的服软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冰寒。 他冷冷的盯着苏祁安道,「苏侯,你这条件,太过头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皇族子弟份上,本官一定会把你拿下。」 「越王殿下,皇族子弟,本官尊重,对大凉皇室同样忠心,但我大凉朝,何时有过哪条律法规定,皇族子弟能平白无故夺地方军权!」 「苏侯,你这么做,本官倒是怀疑你才是有不臣之心。」 项严说的很有底气,丝毫不惧怕苏祁安对他的威胁。 虽然梁坤那个蠢货,因为自己原因,导致有把柄落在苏祁安手中,自己被要挟。 但这绝对不是苏祁安可以轻而易举,抢走他的军权,架空他,占据越州的理由。 要是能够这么简单,就架空掌握军权的州尉,大凉十二州早就乱了。 这么简单的伎俩能成,哪里轮的上苏祁安,越王苏康早就动手了。 在越州十多年,连苏康没有斗过他,就凭这个外来户,不过十来天,就想夺他的权,别开玩笑了。 项严的忽然变脸,苏祁安脸色平静,他摇摇头道,「我想项大人怕是误会本侯的意思,本侯可不是夺你的军权,架空你。」 「不好意思,越州本侯并不感兴趣,本侯受邀来此,就是为了平定越州战事。」 「获得越州总指挥一职,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指挥全越州兵力罢了,等到战事结束,这兵权,自然会交给项大人。」 「而整顿越州官场,我想大人你自己也清楚,即便本侯不动手,等越州战事结束,总会来一次清理。」 「早点清理,至少大人还能掌握一点主动权。」 「哼哼,苏侯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真当本官是三岁小孩不成?」项严冷笑着。 苏祁安的解释,项严压根不信,都是身居要职的一方高层,能够到这位置的,谁不是老狐狸。 真信了苏祁安的话,一旦交权,事后又有几成几率把权要回来。 人性都是贪婪的,面对掌管一州的大权,谁会保持淡定? 苏祁安所说,偏偏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项严的不信任,苏祁安不在意,他目光远眺,看着身后聚集的越州兵,轻声道。 「项大人信与不信,随大人,给大人提个醒,越州战事无论成败,和本侯没有一点关系,本侯可以离开离去,返回交州。」 「但项大人你呢?能够轻飘飘的抽离,别的不说,越州水师全军覆没,项大人手里的兵力应该只有三万了。」 「从最开始的五万兵力,一个月的时间,损失四成左右,就凭大人你手下的几万的残存越州兵,扪心自问,是这群来势汹汹海盗的对手吗?」 苏祁安的一番话,算是戳中项严心底痛处,在苏祁安未来前,他的五万越州兵,因为防备疏忽,在和海盗激战中,损失一万,才维持双方僵持阶段。 本来想要打个反击,但天不遂人愿,就在五天前,一直固守一、二郡的海盗,不知从哪里得知消息,知道水师停靠的位置。 趁着夜黑,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口气出动了两万的海盗,只留守一万固守。 虽然项严迅速调兵支援反击,可最终战事结束后, 一万的水师兵士,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不足千人。 二十艘的舰船,火烧十艘,凿沉八艘,仅有两艘幸免于难,这两艘主要因为放在船厂维修,没有随水师出动。 这一战,海盗死伤也达到一万,但能够击溃越州水师,付出多大伤亡都是值得。 越州水师的击溃,导致的后果就是,项严的军队,不能像之前顺江巡逻,只能龟缩七郡、八郡,拱卫越州城。 没有水师的帮助,固守两郡的海盗,再也不用担心越州水师从水路出击,给他们合围,切断后路。 可以说,水师的惨败,无疑于断了项严一臂,这种丢士气的事,项严自然是严防死守,禁止外传。 但没想到,还是让苏祁安知道了。 项严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正如苏祁安预料的那样,没了水师的帮助,他手中的三万越州兵,还能抵抗多久,项严也不清楚。 一旦丢了越州,那就不是简单问责,而是人头不保。 因此,为了弥补损失,项严本来想征集梁坤的私人船厂制造的船只弥补缺口。 虽然民用船只和军船是两个概念,但如今时间不够,想要大规模制造,根本不可能。 项严也没想到,这种和海盗们做生意的私人船厂,竟然有天也能发挥作用。 按照项严打算,等到征集的船只足够,在借助苏祁安、谢苍带来的裂山军,打个反击,应该不成问题。 到时候战事结束,立刻关停私人船厂,本来是悄无声息,偷偷摸摸的,但奈何下面的人,太废物了。 抓壮丁就算了,竟然抓到苏祁安的头上,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事。 为了自保自己的利益集团,项严只能舍弃梁坤。 可苏祁安不依不饶,直接戳出他的痛处,即便他对苏祁安在不满,在愤怒,可苏祁安、谢苍要是真走了。 这次战事,他很可能会失败,到时候连命都没了。 可如果真交出了兵权,谁能保证这个东山侯,会不会借着调动兵力,对他暗下杀手。 这也是有可能的,无论哪种选择,他都有性命之忧。 就在项严左右不定,苏祁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项大人,本侯有时间给你考虑,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如何拿抉择,大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项严抬头,他的面前哪里还有苏祁安的身影,别说苏祁安了,就连六殿下苏康也不在,随着苏祁安一同远去。 在一众警卫军队的护送下,苏祁安、谢苍、苏康三人,离开了被烧毁的船厂,朝着水乡城而去。 苏祁安这次返回,他已经看好了位置,就在水乡城居住,正好趁着自己空闲时间,瞬间整治整治水乡县城的衙役。 苏康和苏祁安同行,一路上二人交谈着。 苏康对苏祁安的遭遇很是同情,带着歉意道,「没想到苏侯竟然在水乡城遇到这档子事,是本王疏忽了,既然苏侯想整治水乡城,本王绝对全力支持,在整治期间,绝对不会有任何官员插手。」 苏祁安点头,带着笑意道,「那就多谢越王殿下了。」 苏康摆摆手,紧接着道,「苏侯,水乡城的事是小事,但你刚才如此直白问项严要军权,看他样子是不会答应的。」 「你也知道,越州水师全军覆没,如今越州的局势岌岌可危,如果裂山军不出动,越州怕真的危矣。」 苏康的担忧不无道理,本来兵力占据上风,可两战之后,兵力的优势基本荡然无存,唯一能靠的也只有城防。 可这群海盗实力很强,在和越州兵多年对战中,实力不容小觑,苏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东州兵士 如果拖不住入侵的海盗倭寇。 等到他们回援,与越州海盗汇合,到那时,怕是越州末日了。 他邀请苏祁安,自然是不愿看到苏祁安抽身而去,但项严却死死的压制他,导致苏祁安多日受气。 即便真走了,也问心无愧,苏康满脸担忧,随即叹气一声,轻声道。 「哎,这事也怪本王,没有能力助苏侯一臂之力,连项严都斗不过,早前苏侯给的提醒,又没有重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这或许就是越州的命吧。」 苏康满脸愁容,这还是苏祁安头一次见到如此丧失信心的六皇子。 在京都的时候,六皇子可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越州战事不顺吧。」苏祁安在心里这般想着。 看着愁容惨淡,不断叹气的苏康,苏祁安宽慰着,「六殿下不用如此没自信,我相信项严会做出正确决定。」 「哪怕项严死守不放,苏某也不会离开越州,既然受邀来此,就一定会助六殿下一臂之力,只不过会比较麻烦,不过那时,可能要六殿下帮忙了。」 苏祁安的这话,多少给苏康一些宽慰,他抬头看着苏祁安,认真道,「有苏侯这句话,本王有信心多了。」 「请苏侯放心,本王一定会让项严交出兵权,一定给苏侯一个满意答复。」 现在的苏康,哪里还有刚才的愁容惨淡,双眼中闪动着光芒。 苏祁安刚才那话,就像让他抓到一棵救命稻草,让他看到了希望。 一路的交谈,很快,苏祁安回到水乡城,在简单的和苏祁安告别后,苏康带着手下人马,急速返回越州城。 看样子,是要为苏祁安获得越州总指挥兵权做准备了。 这种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有三四天左右,越州城传出消息。 将越州战事最高指挥权,交给东山侯苏祁安,越州所有兵士,大小官兵,在战事结束前,需听从苏祁安命令,如有违背者,立斩不赦。 第四百十八章 城门口的对峙 命令下达,让谢苍、童战等人颇为高兴,等了这么久,这项严总算是妥协了。 苏祁安神色镇定,他能猜到项严的妥协,六殿下苏康应该出了很大力。 获得越州战时最高指挥权,意味着,越州战事怕到了紧急关头,否则以项严死守不放权的样子,肯定还会和苏祁安耗一段时间。 好在苏祁安在回到水乡城后,对越州战事一直很关注,谢苍手下的裂山军没有半点松懈意思。 随时等待苏祁安一声召令,就能出征开拔,但在开拔前,苏祁安打算邀请越州指挥部的人,来水乡城共商后续越州战事计划。 之所以挑在水乡城,苏祁安是有考量的,越州城固若金汤,看上去很适合当指挥部。 但他们忽略一点,恰恰就是太安全了,指挥部的官员对战事没有一点紧张,反正在安心待在后方,动动嘴皮子,调动军队就行。 这样的指挥,前线士兵又有多少会出力,一旦遇到袭击,来回传递消息太耽误时间。 等到后方大本营做出反应,前线战事早就结束了,因此,苏祁安在接手越州最高总指挥,他第一件事,就是将指挥部前移,建立在水乡城,这样一座小县城。 水乡县城在防御上,肯定无法和越州城相提并论,城内并不繁荣,经过被抓壮丁后,县城基本上剩不了多少人。 可以说要啥没啥,有的只是入驻县城的裂山军,而且随时要防备偷袭。 这就是苏祁安想看到的效果,指挥部是为战争建立的,参与者自然要全身心紧绷,如果像越州那样,该吃吃,该喝喝,十分轻松,这仗还怎么打。 邀请越州指挥部的人来水乡城,苏祁安是做了充足准备,发生战事有紧绷感没错,但也不至于苏祁安想见到指挥部的官员,遇袭身亡。 在越州城传来消息的三天前,苏祁安就对水乡城来了一场大清洗。 驻扎在城外的一万裂山军,全部进城,一开始就占据县衙。 而后接管城内所有治安,在城内发布公告,将那些参与抓壮丁的衙役,通通抓了起来。 这次抓捕规模很大,不止是衙役,只要是查出犯罪,同流合污的,哪怕是上到县城官员,苏祁安都一并拿下。 这些人中,首当其中的就是和苏祁安打过交道的郑二。 郑二比其他衙役精明,在听闻私人船厂出事,梁坤被抓后,第一时间收拾细软逃跑。 他的反应很快,但在被裂山军层层包围下,别说他了,哪怕是一支苍蝇都飞不出去县城。 前脚刚出县城,后脚就被抓。 被抓的郑二一开始很不服气,大吵着裂山军没有权利抓他当地衙役。 直到他看到回来后的苏祁安,以及后来就连他的上司县令,都被一并抓获。 郑二嚣张的气焰瞬间少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妥协认罪。 不仅是他,哪怕是被抓的县令官员,各个态度强硬,说着要见郡守、州尉,去告苏祁安,滥用职权。 这些人的喋喋不休,不服气,苏祁安没有搭理他们,先把他们押入大牢,派人去搜捕他们所犯的罪证。 听闻水乡城来了一位苏侯爷,更发了公告,抓了一大批县城官员,请在城内的百姓,积极揭发他们所犯之事。 像他们保证,一经查证,绝不姑息。 起初城内一些大胆百姓,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县衙接发。 在整理好材料不久,越州城传来调令,这位苏侯担任越州战事最高总指挥,掌管越州一切大小事宜。 有了这调令,一些不敢揭发的百姓,都知道水乡城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一大帮子人拥入县衙,经过好几天的接待整理,随着材料取证证实,以及苏祁安成了越州总指挥。 在大牢内嘴硬叫嚣郑二、县令大小官员,一下子都偃旗息鼓,在没有之前的狂妄,反而连连认错求饶。 甚至他们都想举报揭发,对于这些人,苏祁安没有功夫搭理他们,让童战派人审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布防水乡城,好为日后接待越州城指挥部官员。 经过苏祁安几日的大清洗,水乡城的大小官员基本上被清理了遍,就连县城的豪门家族,不等苏祁安动手,主动上县衙,将家族一些犯法子弟,投案自首。 并且表示,只要苏祁安需要,能用的上他们,只要开口,当地豪门家族绝对全力支持。 这些豪门家族的识趣,让苏祁安有些高看,不愧是存在几十年的豪门家族,和水乡城官员一比。 他们的远见,不知道比当地官员强多少,既然主动示好,苏祁安自然不会一棒子打死。 照单全收,在后面的越州战事上,这些豪门家族,还有用的价值。 经过苏祁安大刀阔斧的整顿,水乡城不说有翻天覆地变化,但起码没有之前混乱,之前的毒瘤,瞬间一扫而空。 水乡城的变化,甚至都传了出去,吸引了不少离开的百姓,再度归来。 回归的百姓,要经过审查,通过审查的方才进城,没通过的,会在城外画出一块地,暂时提供居住场所。 越州战事还未结束,为了城内安全,有些审查还是有必要的。 即便有审查,依然阻挡不了大批百姓涌来的热情。 不说别的,就这位新的总指挥,在战时直接肃清一座县城的毒瘤,丝毫不估计背后有没有更大勾结,支持。 这种气魄,不知道比项严强多少倍,有这样的总指挥在,不少人心里升腾希望的念头。 渐渐的,这座百姓都快跑光了的水乡城,重新焕发了生机。 从越州城一路风尘仆仆,赶到水乡城的项严等人,脸色复杂的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小县城。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才几天时间,这个苏祁安怎么有这么大能力。 让一座不起眼的小县城,重新焕发生机,而且那些即便进不了城的百姓,在城外都开始摆摊。 远远看去,不知道多热闹,就像赶集一样,在被围起来的一块地附近,裂山军来回巡逻。 丝毫没有半点越州兵痞的架子,很平易近人,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城外百姓安全。 这让城外百姓,颇为感动,不少人时不时给这些辛苦的兵士,送饭送水。 这一幕,都被项严、苏康看在眼里,苏康笑着道。「呵呵,不愧是苏侯、谢侯,果然是治军有方,看看这些热情的百姓,什么时候对越州兵士这样?」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当地百姓看到越州兵,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一对比,还真是让本王觉得惭愧啊。」 「项大人,看样子将越州总指挥一职交出去,是正确选择。」 一旁的项严脸色漠然,冷声道,「哼,兵士的存在是在战场打仗的,可不是和这些平民关系拉关系的,说不定上了战场,就被海盗打的丢盔卸甲。」 「越王殿下这话说的太早,作秀谁都会,本官倒想看看,这个苏侯让我等前来,究竟搞什么名堂。」 说完,项严双腿夹马,带着身后军队浩浩荡荡朝着水乡城而去。 苏康面带微笑,在周泰的帮助下,推着轮椅,缓缓跟上。 项严的军队刚走一半,在距离水乡城门不到两丈距离,就被拦了下来。 拦住项严的是 裂山军的一名都尉,他对着项严、苏康拱了拱手,客气道,「大人、殿下,按照苏侯的规定,此次进城,城外大军禁止入内,驻扎城外。」 这话一出,让项严皱起眉头,他冷声道,「哼,大军驻扎城外?谁能保证我们安全?即便苏侯是总指挥,这要求也过分了吧。」 「各位大人的城内人身安全,由裂山军负责,还请大人放心,我等这么做,也是按照吩咐行事,还请大人配合遵守。」都尉再度拱了拱手道。. 「那本官倘若不配合呢,你们又能拿本官如何!」 「苏侯这么做,是不是太霸道了,我等都是越州的高层,能来一座小小县城,就已经很给苏侯面子。」 「带军队本就是我等的权利,哪怕苏侯现在是越州总指挥,也没资格让本官手下军队驻扎城外。」 「项大人说的没错,哼哼,东山侯能够担任越州总指挥,我等就很给面子了,刚担任总指挥一职,先让我们离开越州城,来到小小县城碰面,紧接着又让我等军队驻扎城外,哪里有这么多规矩!」 「给本官把路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就是,不就是接任了总指挥,就这么大架子,我们亲自赶来,连面都不露,这算什么总指挥,立刻马上让路,否则,有你们好看!」 项严声音落下,很快得到身后一众官员支持,他们声音嘈杂,汇聚一起,大有闯城门之势。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瞬间响起,「哼哼,真是好大的口气,想让本侯好看,好啊,本侯到要看看,你们怎么让本侯好看。」 「全军听令,呈战斗队形。」 众人抬头,他们的前方,瞬间冲出一支几百人军队,为首的不是苏祁安,而是谢苍。 此时的他,脸色冰冷,手持长枪,在他身后,虽然只有几百人的裂山军,但在谢苍的带领下,爆发着一股强烈的战意。 那种气势,让刚才出言叫嚣的官员吓了一跳,别看只有几百人,但刚才爆发的气势,不亚于千人。 而且看他的样子,大有大战一番的架势。 第四百十九章 冒险的战术,主动出击 谢苍的一声令下,来的可不是身后几百名裂山军,负责保护城外百姓巡逻的,以及城墙上的裂山军,纷纷归队,手中弓弩瞄准项严等人。 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准备,那种气势,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越州不少官员,在心里皆是暗自咒骂这些人是疯子。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二话不说就要开战的军队。 在越州,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手下的越州兵,哪一个见到他们,不得毕恭毕敬。 但眼前这群家伙,就像吃了冲药,气势汹汹。 亏谢苍还是一方侯爷,一点高层样子都没有,就像一个莽夫。 心里只能咒骂,不敢将话说出来,面对一个莽夫,强硬姿态只会火上浇油。 而且这次前来,是以项严、苏康为主,现在双方呈僵持状态,要解决的也只能项严去做。 所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看着前方项严、苏康,那样子就是要他解决问题。 项严脸色阴沉,目光闪动,他没想到这个谢苍脾气这么火爆,一言不合就干仗。 现在的他也是骑虎难下,如果认怂,在一众手下面前,声望怕得跌入谷底,如果继续强硬,双方动武,他很难会讨到好。 就在这进退两难时,苏康开口了,「谢侯,消消气,项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能否给本王一个面子,双方各退一步,越州兵驻扎城外,今天的冲突就算了。」 「这次前来,是要和苏侯商量战事的,还望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以大局为重,就算了如何。」 苏康语气诚恳,言语中带着几分服软,能够让皇室皇子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好了。 谢苍有时虽然是火爆脾气,但还是很懂礼节分寸的。 连六皇子都这么说了,即便再有矛盾,也得给六皇子一个面子,而且目的已经达成,再闹下去,反而会给苏祁安抹黑。 给人落下把柄,借机说苏祁安仗势欺人,这就不好了。 谢苍对着苏康拱了拱手,尊敬道,「既然六皇子都发话了,本侯也不好多说什么,各位请!」 随着谢苍退后,手臂一扬,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瞬间消散,各自的裂山军回归自己岗位。 刚才爆发的对峙,就像没看到一样。 在谢苍的带领下,苏康率先进了城,身旁的项严看到这幕,也不好再说什么。 挥了挥手,此次带来的一万越州兵,悉数驻扎城外。 一众越州***,随着项严进了城。 只有走进城内,才能理解城门都尉说的那句,他们的人身安全由裂山军负责的底气。 城内的每一条街道的各个出入口,都有裂山军看守,巡逻兵士,几乎是不间断来回巡视。 更重要的是,城内各处制高点,都已经安排好人手,可以说,随着他们进城,无论是在什么地方,都逃不出裂山军的视线。 可以说现在的水乡城,几乎是没有死角,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搞破坏,根本不可能。 这还只是他们能看到的,在暗处,有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这种几乎没有盲区的监视,让众人有些不大好受,但却是最能够保护他们安全的方法。 在谢苍的带领下,一众***进了水乡县衙。 在县衙的大堂,一座大的沙盘放在中间,四周围着无数忙碌的人,苏祁安在中间,目光紧盯着沙盘。 众人刚踏入大堂,不等项严、苏康开口,苏祁安淡淡的声音陡然响起。 「来人,把他们几人给本总指挥拿下。」 瞬间,大堂两侧,冲出 一大批人,冲进人群中,干净利落的抓了五六人。 这几人都是越州的高层,是项严最得力属下。 苏祁安这一下莫名的举动,让众人都愣了,就连一向脸色淡然的苏康都不是很理解。. 项严铁青着脸,对着苏祁安怒声喝斥,「苏侯,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分说就抓人,就算你是总指挥,也不能如此霸道,给本官一个解释,否则本官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项严的愤怒,苏祁安都没有抬头,他淡淡道,「谢苍,按照大凉律法,下级出言冒犯上官,仗责多少!」 「回总指挥,仗责五十,严重者,仗责一百。」 「很好,如果本侯没记错的话,在刚才城门对峙时,这几人对本侯出言不逊,我想各位听到了。」 「项大人,你说,就他们这种目无上官,甚至冲撞上官,本总指挥有没有资格仗刑!」 「你!」项严很想开口反驳,但刚说一个字,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他知道过错方在他们这,苏祁安说的有理有据,即便他想辩解,头上有着大凉律法,项严想多言,也无可奈何。 如果执意替他的手下出头,不说苏祁安,身旁的六皇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搞不好又会像上次那样,和苏祁安配合,打他个哑口无言。 项严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纵然心中愤怒,但也不好说,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这个苏祁安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根本就不是吃亏的主,一直在等他们犯错。 一旦抓到把柄,时机一到,立马反击,这种盯着他们说话出错的针对,看上去很恶心,但很有效果。 谁都不知道,苏祁安上任总指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这种事开刀,不仅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更是要在他们心里,树立起绝对的威严。 项严心里多少开始有些后悔,但命令已经扔出去了,接下来他们只能受着了。 项严的一语不发,算是默认了苏祁安所说,手下兵士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把刚才出言不逊的越州官员全部拖了出去。 紧接着,苏祁安冰冷的声音响起,「这只是给各位一个警告,从现在开始,到战事结束,一切行动命令都得听从本总指挥的。」 「如果还想之前那种吊儿郎当,抱着无所谓的样子,先前几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严重者,本总指挥一定军法从事。」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寒芒。 不少越州官员,表情肃穆,一改往常的不屑,目光凝重的看着苏祁安。 他们知道,苏祁安刚才所说,一大半是跟他们说的,是对他们的敲打。 如果还抱着不把苏祁安当回事,遭殃的就是自己。 在一阵敲打后,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上前。 他抬头,看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越州战事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本侯看了军报,可以说是伤亡惨重,如果在继续这样下去,越州被攻破是早晚的事。」 「因此,经过本侯深思熟虑,决定改变之前的被动防御,主动出击。」 这话一出,在众人都愣了下,和海盗交战这么久,还从未有过在伤亡惨重下,又被海盗夺取两郡的不利战况中,主动出击。 ***动出击,搞不好死的更快,伤亡更重,众人心里疑惑,但现在的他们学乖了,没有出言嘲讽。 而是小声问道,「敢问总指挥,主动出击是怎样的出击法。」 苏祁安说道,「目前,敌我双方兵力是三万对两万,我方在兵力上不占有。」 「据本侯知晓,越州境内还有一些早些年打过仗的老兵,这些 人要是归拢起来,起码有一万。」 「这样我方兵力扩充四万,加上此次谢侯带来的一万裂山军,总共五万人马。」 「我方水师部队全军覆没,如果等到水师部队重新组建,时间根本来不及,因此,本侯决定,五万人马,兵分三路,第一路由项大人带队、第二路由越州带队,主动攻击被占据的第一、二郡。」 「第三路的裂山军顺江两侧而下,防止海盗从水路偷袭。」 「这次出兵,我方打的就是措手不及,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一鼓作气拿下一、二郡不成问题。」 苏祁安的想法,让众人没有开口,他们很震惊苏祁安的大胆。 这种出击,一改之前的添人被动防守战术,全面主动攻击,就是为了和海盗决一死战。 这种硬碰硬的方式,伤亡一定很大,而且很大胆,一旦进攻受挫,让海盗喘息过来,指不定会被反扑,到时候可能就呈一面倒的屠杀。 众人沉默没多久,纷纷发表自己意见,大部分都不赞同苏祁安的冒险。 虽说之前的被动防守,是添人打法,很僵硬愚蠢,但至少能消耗海盗实力,主力部队占据着越州城,就算海盗真打上门来,恐怕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 凭越州城的城墙高厚,根本不可能拿的下来,说不定到时候就主动退了。 越州官员的这种想法,让苏祁安觉得可笑,他冷笑着,「本侯也算经历不少大仗,从未见过像各位这般,竟然将战争寄希望在对面海盗身上。」 「可笑,好,既然这样,本总指挥问你们,你们有几分把握,觉得海盗得了利会自动退去?别忘了此次入侵的海盗,不止越州,时间拖长了,东州海盗倭寇难道不会回防?」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真到那时,东州会派兵支援越州?还是作壁上观。」 「到了那时,两股海盗汇合,加上倭寇,起码有四万人马,你们自己觉得越州城能挡得住比海盗还凶残的倭寇?」 第四百二十章 夜袭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他们很清楚,事态真按照苏祁安所说,东州兵一定不会出兵,会做壁上观。 在两股海盗汇合后,其中夹杂着更加凶残的倭寇,越州城不一定能挡得住。 到那时,整个越州起码有一半地域要被沦陷,这是他们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可真按照苏祁安的方法,突袭,趁着海盗还未修养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肯定会有效果,可一旦等海盗反应过来。 他们又有几成胜算?与其慢慢被缠食,他们还有时间逃跑,总好过被打了个反击,来个全军覆要强。 当然这样打击士气的话,他们不会说出来,而是放在心里。 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人抬头看着苏祁安问道,「敢问总指挥,这次分兵作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五五分。」苏祁安说道。 听着这几乎等于没说的答案,越州官员是部满意的,但他们没有发作,带着他们的担忧道。 「我等知道总指挥,想速战速决,打对方措手不及,但这种胜率只有一半,实在是让我等无法下定决心。」 「一旦海盗击破分兵三路,来个反击,到那时我们恐怕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总指挥这冒险战术,还请三思。」 众人的反对,苏祁安没说什么,他沉默一会,直接道。 「想要平息越州战事,这是最好的办法,各位的担忧,本侯清楚,在这里,本侯跟各位保证,如果此战术失败,或者不成,本侯不但辞去越州战事总指挥一职,并且愿意接受军法从事。」 这话一出,让众人目光闪动,带着些许震动,苏祁安话音刚落,项严声音紧接着响起。 「哦,总指挥此话当真?」 「当真!」苏祁安认真道。 项严点点头,说道,「既然总指挥都这样说了,本官信总指挥一次。」 「我想有总指挥如此大义,身先士卒,各位大人应该不会退缩吧。」 「那是自然,总指挥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等岂有不从之理,一切都按照总指挥命令行事。」 身后一些官员,连忙附和。 众人迅速转变的态度,让一旁的谢苍,相当不悦。 可以说,在场众人谁都看的出来,他们就是抓住苏祁安的承诺,顺杆子往上爬。 在他们看来,苏祁安这次的战术注定是失败的,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军法处置苏祁安。 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就是等着苏祁安的承诺。 看他们这么积极转变的态度,很难说没有串通。 谢苍想说几句,却被苏祁安抢先道,「好,既然各位都没什么意见,那就散会,各自返回安排,等待本侯的命令。」 「先等等苏侯,本官还有一事不明,这次战术兵分三路,敢问苏侯是打算领军第三路,还是坐镇后方指挥,这样我们心里有数。」 在众人散去前,项严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抱歉,这事涉及到这次战术安排,是最高机密,项大人你无权知晓,劝项大人一句话,真有关心本侯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整治军队,免得到时候又被偷袭,那就别怪本侯军法从事了。」 苏祁安的不咸不淡,让项严刚才心里还窃喜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他双手紧握,看着苏祁安,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随着越州官员的离开,县衙大堂内,只剩下苏祁安、谢苍、苏康等人。 项严前脚刚走,谢苍就忍不住道,「苏兄,刚才你为何要阻止我,你看看他们,明显就是在给你下套。」 「现在目的达成 ,指不定私底下在想着怎么使绊子了。」 「所以为了防止他们使绊子,分兵的第二路,第三路,就得交给谢兄和越王殿下了。」 苏祁安的这话,让谢苍一怔,但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轻声道,「苏兄,你的意思是…」 还未说完,苏祁安点点头,随即上前几步,三人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低声交谈没多久,三人分开,谢苍神色比较激动,看上去十分兴奋。 反倒是苏康脸色有些担忧,轻声道,「收拢一万的老兵,这事没啥问题,只是本王比较担心你,你这么做,着实有些冒险,一旦失败,你的命可能都会搭进去。」 谢苍兴奋神色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轻声道,「要不从裂山军在调一部分过去,你那边人马太少,确实不安全。」 谢苍的好意,苏祁安拒绝了,他摇头道,「两千人就够了,人太多,反而会削弱裂山军的战力。」 「放心,这事是经过我深思熟虑,想要一举击败这些海盗,平定越州战事,只能出奇招。」 「相比较我这边,你们的压力是最大的,只有你们撑住了,我这边才能发挥奇效,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经历过大战战事,从战场上走过来的。」 「想要杀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要是在这里翻车了,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东山侯的名号。」 「好了,不用说了,一切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越州战事的成败,全靠你们了。」 谢苍、苏康点点头,对着苏祁安拱了供手,随即转身离去。 这次邀请项严等人来水乡城商讨战事,从目前来看,还是很顺利的。 从县衙大堂离开后,越州官员并没有离去,反而被安顿在一间客栈中。 倒不是他们不想离去,而是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坐在一起商议。 毕竟是调动整个越州兵力,在一些细节上,还得和苏祁安他们商量商量。 因此,在水乡县城,还得停留几日。 反正目前越州战事,还算平稳,并没有出现大规模反击迹象。 倘若一旦发生战事,再度开战,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直接调兵,从水乡城出发。 如今,在水乡城,加上他们所带的一万兵力,一共有两万人马。 在这般兵强马壮下,海盗们想偷袭,也是无能为力。 反而从某方面来说,现在待在水乡城,是最安全的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当消息纷纷从县城传递出去,几个来回不久,天色已经黑了。 整个水乡城,除了来回巡逻的兵士,当地百姓基本上都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县城,除了几座府邸内,灯火通明,其余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亮起烛光的府邸,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苏祁安所在的县衙。 越州战事在即,身为越州总指挥的苏祁安,可没时间好生休息。 他的神经紧绷,目光不断打量着面前的沙盘,在旁边,是一封封最新的战况军报,以及越州后勤所需的粮草、民夫。 前线调兵打仗,后方粮草、民夫可以说是彻夜不停。ap. 为了支援这次越州战事,整个越州调动了五万的民夫,征集的粮草超过五万石。 别看十万石很多,可在面对五万大军和五万的民夫,十万人一日就可消耗七八万斤粮食,差不多是七八百石。 一个月下来,就是两三万石,如今战事持续了一月有余,剩下的粮食,最多支撑不到二十天。 二十天的时间,如果不能打个逆转局面的翻身仗。 等到粮草耗尽,到时候再想集齐几万规模军 队反击,起码要等上一个月。 真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因此,这也是苏祁安为何会如此着急,做这种冒险战术。 他们是在等不起了,粮草已经告急了,他们没时间在继续拖下去了。 只有到了这种高层,担任整个一州的总指挥,苏祁安越来越能知道,万人以上的兵力调动,究竟要耗多少粮草。 没有粮草的军队,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因此,所以早在拿下交州青城郡,扩军后,苏祁安就意识到这个问题。 在青城郡大规模的种植开垦荒地,自力更生,这才为他后续拿下交州击败李康,提供了夯实保障。 可惜越州战事,给不了他这么多时间,慢慢耕种土地。 因此,趁着现有粮草还不亏空,必须要冒险一试,打一个反击战。 苏祁安目光来回在沙盘,军报上扫视着,脑海中飞快旋转,思考后续安排的细节。 就在苏祁安全身心投入当中,陡然,大堂外的半空,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什么人!」 而后,黑暗中,明显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府邸院墙、迅速消失不见。 刚才出声提醒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暗中保护苏祁安安全的王嫣。 能够在王嫣手中逃脱,这人一定是个高手。 都不用苏祁安下令,负责苏祁安内部安全的童战。 带着一部分特战队员,迅速追了上去。 此时,整个县衙大堂,气氛瞬间紧绷,一大批警卫部队,迅速包围府邸,加大力度的在府邸周边,来回巡视。 负责内部警戒留下来的特战队,纷纷上了府邸院墙,目光扫视,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劲,立刻放箭射杀。 至于暗中保护的通讯连,一直没有露面,但他们是距离苏祁安最近的,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苏祁安周围。 一旦有任何不利的偷袭,他们会以雷霆手段镇压。 这种分工明确,是苏祁安早就安排好的,一旦遇到突发状况,警卫部队会迅速按照计划行动。 第四百二十一章 越州终战 一来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保护苏祁安的安全,二来,也能防止夜袭的人来个调虎离山。 故意引诱警卫军队去追,导致苏祁安身边警戒空虚,有帮手暗中偷袭。 这种警戒部署,可以最大程度保护苏祁安安危。 而追击的王嫣、童战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基本上很少有人能逃脱。 县衙府邸闹出的动静,自然引起谢苍的关注,他很快从自己的房间冲了出来。 看着府邸四周戒备森严的态势,来到苏祁安面前,连忙问道。 「苏兄,发生什么事?难道有人偷袭你?要不要调动军队,全城搜捕。」 苏祁安目光从黑暗中收回,摇摇头道,「这到不用,有王嫣、童战他们去追,应该问题不大。」. 「我觉得奇怪是,这次夜袭并非是想谋害我,仿佛是在一种试探。」 「试探?」 「我也说不清楚,但能肯定,这人绝对不是谋害,刚才暴露的位置,距离已经很近,只要出手,那是绝佳位置。」 「但直到暴露,偏偏没有任何动作,我怀疑这人不是试探府邸的部署,就是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好让事态闹大,弄的人心惶惶。」 苏祁安的说法,谢苍点点头,这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水乡城中,聚集了越州所有高层,如果在这时候出点事,不仅搞的众人人心惶惶,甚至很可能会质疑苏祁安打脸的承诺。 「苏兄,你说这夜袭的人,是项严他们,还是越王殿下? 谢苍的怀疑,苏祁安都想过,但真要确定是谁,苏祁安也拿不住主意。 双方都有洗脱不清的嫌疑,无论是项严,又或者是六皇子。 他们都有派人出手的理由,但真要以谁的可能性大,那肯定是越王。 项严他们什么人,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蛀虫,真要他们派人在这时候偷袭苏祁安,只能说脑袋被门夹了。 可按照指向性,是越州派的人,那又太明显了,怎么看,都带着一些栽赃陷害,因此,这事看上去,就像一阵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苏祁安和谢苍交谈时,黑暗中,破风声响起。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翻越墙头而来,这二人正是先前追捕的王嫣、童战。 二人出现不久,特战队员陆续返回,看着空手而归的二人,苏祁安有些诧异,问道,「失手了?」 王嫣点点头,「嗯,这人不简单,我和童战联手,一时半会也没能拿下他,还是让他逃脱了,不过我二人把他打伤了,我想这人一时半会肯定还在城中,如果扩大规模搜捕,一定会有发现。」 「王姑娘说的没错,先生,让我带队搜查吧,我保证一定在天亮前,抓到他。」童战在旁补充着。 看着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众人,苏祁安却是拒绝了二人请求。 原因很简单,要是真的大规模搜捕,人肯定会找得到,但一定会给越州官员落下口舌。 到时候指不定弄的水乡城百姓人心惶惶,而且现在又是战时,真闹大了,肯定会影响他的后面的战术安排。 最关键的是,这次的夜袭刺客,并没有刺杀苏祁安的意思,既然自己本身没有受到伤害,那就没必要大规模搜查。 只要提高城门戒备,这位夜袭的人,早晚会落网,一切都以接下来越州战事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众人也是默认同意,不一会,众人各自返回自己岗位。 只是经过刚才的夜袭,这一夜,众人都没怎么睡好。 与此同时,在水乡城的一间偏僻角落,一道黑影,在确定四下无人 ,踉踉跄跄的拐进一个胡同,再然后,胡同内,一道人影等候多时,把他搀扶着,进了一间房子。 借着月光照耀,能看的出来这个房子很破旧,无论是小院还是房间,都有着厚厚的一层灰,蜘蛛网、破窗、断壁残垣随处可见,一看就知道是废弃多年。 此时,在院子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同样穿着黑袍,但给人感觉,应该是个年轻人,背对着走进来的两人 还未等黑衣人开口,黑衣青年轻声道,「受伤了?」 黑衣人点点头,「嗯,苏侯的警卫实力太强了,如果不是殿下给的烟雾弹,恐怕这次属下就栽了。」 「嗯,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好生歇息,后面的事,就交给本王了。」 受伤的黑衣人点点头,在另外一人的搀扶下,进了破旧的房间,而后隐约能听到房间内,墙壁发出的沉重声响。 不一会,动静消失,再然后,黑衣人从房间走了出来,轻声道,「殿下,周泰已经安顿好了,只是有一言,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是想问,为何我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探查苏祁安,明明有动手机会,却只是探查,未免显得有些多此一举,对吧。」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却是说明了一切。 黑衣青年没有责备意思,轻声道,「刘闯,你也算跟我身边的老人了,这个苏祁安,不是你能以寻常揣测的。」 「我这么做,就是让苏祁安起疑心,以他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这点,但越是这样,本王越是要做的明显。」 黑衣青年这么说,让他的那位属下,愈发不明白。 黑衣青年,沉默一会,轻声道,「你怕是不知道吧,这个苏祁安对本王从来没有信任,一直在防备本王。」 「什…什么!」这话,让刘闯一惊。 他也接触过苏祁安,可在他的感觉中,苏祁安对他的主人,明明很信任,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防备。 黑衣青年笑着道,「呵呵,就是因为我们故意示弱,做的有些过头,毕竟,一个郡王再怎样,也不可能被州尉欺负到如此地步,对本王自然会有所怀疑。」 「所以,这次,正好借着项严一行人聚集于此,本王故意为之,派周泰侦查,这么明显的做法,反而会洗清本王嫌疑。」 「记住,我们的目的就是借苏祁安这把刀,铲除项严,只要这次越州战事平定,项严对本王来说,不足为虑。」 「因此,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刘闯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郑重道,「是属下目光短浅了,属下明白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自然是按照苏祁安的计划执行了,坐等拿捏项严这条大鱼时候。」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天边逐渐大亮,水乡城县衙门口,汇聚着大批的人。 这些人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以项严为首的越州官员。 之所以汇聚一起,为的就是昨日夜袭之事,虽然裂山军戒备森严,但昨晚的动静,还是传了出去。 听闻苏祁安昨晚被神秘刺客夜袭,项严他们纷纷汇聚县衙门口。 一方面说是关心探望苏祁安,实则是跟要求苏祁安开放城门,他们打算离开水乡城,返回越州城,统领军队。 虽然苏祁安昨夜没有受到什么伤,但刺客的偷袭,还是让越州官员心神不安。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能保证下次会不会轮到他们。 因此,天一亮,众人汇聚在县衙门口,要求苏祁安开城门放行。 众人的请求,苏祁安没有阻拦,十分爽快答应。 项严等人对着苏祁安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随即转身离去,那样子,看上去恨不得一秒都不愿多待。 其实有没有越州官员的请求,苏祁安都会放他们离去。 毕竟,他们是这次战事的负责人,总不可能为了抓捕一个不知目的的刺客,就禁止任何人员流动。 而且昨晚的刺客已经受伤,难道他手下的一众精锐,还抵不过一个受伤的刺客? 如果这个刺客,有下次,敢对苏祁安动手,苏祁安一定保证,他没有逃走的机会,这就是苏祁安的自信。 项严等人离去不久,苏康带着刘闯等人同样前来告别,准备返回自己的封地,收拢越州老兵,为后续反击做准备。 一阵叨唠后,苏祁安目光苏康离开,在苏康离开不久,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越王殿下,冒昧问一下,周泰州丞不是和你们一起吗,为何没见他的人影。本来还想和他告别的。」 「周泰在昨日傍晚,本王就让他先行离去,筹备粮草,苏侯的关心,本王会替你带到的。」 「苏侯,告辞了。」 「越王殿下,保重。」 二人相互道别,不一会,苏康、刘闯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目送苏康离去,苏祁安的目光闪动,似乎是想到什么,对着身边的童战小声说着什么。 童战点头,带着一些人转身离去。 虽然不能大规模的搜查,但私底下探查,还是要做的。 随着在水乡城确定好战术安排,五天后,和海盗形成对峙的越州兵。 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的朝着海盗固守的两郡开拔。 这一仗至关重要,集结了越州所有的军队,为的就是彻底歼灭入侵的海盗。 那种规模,气势,是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随着越州大军的出动,整个越州再度震动起来。 最终一战,开始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空城 浩浩荡荡的越州兵开拔,震动了整个越州。 不少越州百姓,瞪大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看着从他们身边而过的兵士。 这么大规模的行军,还是第一次见到,换做以往,能够看到几千兵士都算壮观。 随着越州兵的开拔,一些消息随之传来,听闻这次行动,是新任总指挥苏祁安下达的命令。 是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彻底终结越州战事,起初越州百姓是不信的。 可看着如此庞大的军队,以及随军的民夫,众人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震撼。 他们心里,都期盼着,这位总指挥,真的能说到做到,越州战事已经持续太久了。 他们受到的苦痛,不是外人能体会的,如果战事一举平定,他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担惊受怕,东躲西藏。 这次的兵分三路,除了谢苍统率一万的裂山军顺着水乡城水路而下。 其余四万人马,由项严、苏康,各自带着两万人马,分别由南北两个方向,直逼海盗坚守的一、二郡。 凭他们现有的人马,根本不甘心海盗是否偷袭,经过先前层层消耗,现在能有战斗力的海盗,最多两万余人。 而且又各自占据一、二郡,固守的兵力,分散万余人,在人数上,他们占据优势。 在行动上,同样如此,击溃了越州水师部队,让越州方面元气大伤,同样的,海盗这边也是如此。 为了一决胜负,尽可能给己方占据优势,这次休整,原本是要半个月时间,现在直接被苏祁安缩短一半。 不到七天时间,集结重兵,对海盗发动突袭。 而这种集结反攻,效果很明显,海盗方面,明显有些慌了神。 之前他们和越州兵士打过交道,都是几千几千的兵力,往前线填,哪怕最多的一次,不会超过万人。 每一次大战过后,都要持续半个月以上的休整,可以说,对付越州兵,这些海盗算是了如指掌。 偏偏这次,换了一个总指挥就算了,连打法都一下子变了。 整整五万的军队,分三路,直逼他们而来,速度之快,让他们根本来不及休整。 海盗们都很震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软弱无能的越州兵吗? 震惊归震惊,毕竟海盗常年有和越州兵交战经历,很快在首领的安排下,迅速调整战术,展开反击。 双方的发兵,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碰面。 最先交手的是苏康统领的两万兵士,与海盗接触的瞬间,双方就爆发了大战。 但大战并不激烈,也不是死战,算是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这次碰到的海盗数量不是很多,不到一千人。 而苏康的前线兵士,已经超过两千人,这还不算源源不断,从后续赶来的兵士。 因此这种战斗,算是小规模的交手,海盗们不傻,在看到事态不利后,迅速抽身后撤。 苏康这方的兵士见状,自然是主动追击,他们丝毫不怕会遇到什么埋伏。 就凭他们手中的兵力,遇到了埋伏,也不可能把他们两万人吃掉。 正因为后方源源不断赶来的兵力,给了前线兵士底气。 这换做之前是不敢想象的,什么时候他们还有主动追击海盗的时候。 以往都是能赶跑后,龟缩城内,被动防御,经历了几次这种战事。 即便某些兵士心里有着主动出击的热血,但终究还是被现实消耗殆尽。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在追击途中,心中凉了的热血,渐渐复苏过来。 苏康这支分兵和海盗爆发战事不久,项严带领的另一路兵士,同样遇到海盗袭击。 和苏康他们一样,遭遇到的海盗人数不多,只有千人。 没有任何犹豫,前线兵士发动攻击,在用了一刻钟左右,就将其击溃。 被击溃的海盗,慌忙后撤,看到这幕,前线兵士想要痛打落水狗,不放过这好机会。 可刚追击不到一里地左右,就被项严的军令给叫停。 「前线兵士立刻归队,以匀速缓缓前进。」 这军令的下达,老实说是有些憋屈,但毕竟是项严下达,身为他们这路的最高统帅,手下兵士也不敢违背。 只能眼睁睁看着溃散的海盗,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最终无奈归队。 而坐镇中军的项严,坐在马车里,双眼微闭,神情惬意,看外表,不知道的还以为项严是出来散心旅游的。 项严的军令下达不久,在马车身边的一名心腹官员,小声问道。 「大人,我有些不解你下的命令,凭我们手里两万军队,哪怕遇到什么伏击,也能很快和前线兵士汇合,这样就错过痛打海盗,扩大战果的机会,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基本上是随军官员都是如此。 虽然他们惧怕海盗,但送上门来的战果,岂有不吃的道理,就这样放弃了,着实有些可惜。 坐在马车内的项严,眼睛依旧闭着,他冷淡的声音,不一会响起。 「没错,放弃追击溃散的海盗,确实有些可惜,但我请各位别忘了,这次指挥越州战事的总指挥是谁?」 「我们在这里扩大战果,是可以获得一些战功,但便宜的又会是谁?难道各位大人想看着东山侯如此顺利平定越州战事,从而腾出手来,把你们的官帽全都撸了吗?」 项严的这番话,让刚才出言的心腹官员,神色一怔,明显带着几分后怕。 对于这事,他们还真没有想起来,总以为苏祁安是说说而已。 但现在看到,如果越州战事如苏祁安指挥那样,顺利平定,接下来,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这名心腹官员对着项严连连点头,抱拳感激,「这事是我等考虑不周,多谢大人提醒,那接下来,大人我们又怎么做。」 「很简单,告知全军,以匀速前进,我估摸着,最多用半日时间,就能抵达第四郡城,到时候吩咐下去,全军在第四郡城休整。」 「苏祁安、苏康他们不是想打吗,想证明他们的实力吗,那就让他们打个够,等双方打到两败俱伤,到时候就是我们出击的时候。」 心腹官员目光转动,瞬间心领神会,对着项严拍着马屁,「,不愧是大人,不费吹灰之力,既能拿下最后效果,又能削弱苏康的实力,这招高,实在是高,属下这就去办。」 在项严的点头下,身旁的心腹官员,双腿夹马,迅速消失前方不见。 坐在马车的项严,这时候双眼睁开,带着几分寒芒,看着前方,轻喃着,「哼哼,姓苏的,别以为当了总指挥,就真能指挥本官,接下来本官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地头蛇的实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项严、苏康的兵马,都和海盗碰面,双方基本上都是平推,将海盗击溃,正有条不紊的朝着一、二郡推进。 而顺着水路而下,防止有海盗从水路绕后偷袭的谢苍,整整半日时间过去,别说海盗了,连半个海盗人影都没有看到。 一路而下,可以说相当顺利,如果继续这样,他们会比苏康还要快上一些时日,抵达第二郡。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项严带的那一路,攻打第一郡,苏康则是第二郡,谢苍的裂山 军,在确定海盗没有从水路突袭后,会沿着水路北上,与苏康的军队汇合,共同攻打第二郡。 在海盗固守的两郡中,第二郡难度最大,不是海盗人数,而是他的城墙防御,比一郡还要强上不少。 更主要的是第二郡内,水路众多,四通八达,如果反应迅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这才是谢苍担忧的,就怕这些海盗脚底抹油,直接跑路,没能完成苏祁安定下来的歼灭海盗的任务。 为了完成任务,谢苍顾不上这么多,当即下令,以最快的速度,继续顺江而下,如果真没有什么埋伏,立刻赶往第二郡。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第二郡海盗跑了。 在谢苍的命令下,裂山军更是加快进度,用了一个半时辰,将水路周边全部搜寻一遍,在确定没有埋伏后。 立刻调转方向,北上朝着第二郡城而去。 第二郡城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以裂山军的脚力,最多只用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一路策马奔腾的裂山军,紧赶慢赶,终于抵达第二郡城。 和谢苍想的一样,他们果然是最先抵达,谢苍立刻下令,派出前锋试探攻击。 无论怎样,都得把第二郡城的海盗拖住,裂山军的前锋军队,迅速出击。 想象中的头顶射来满天的箭矢并没有出现,甚至连反击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前锋军队逐渐逼近第二郡城,郡城内没有任何动静,谢苍的眉头紧皱,他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约莫过了一刻钟,谢苍眼睁睁的看着前锋军队竟然毫发无损的进了城。 这一下,谢苍脸色阴沉,他大概能猜到什么,可他没有行动,双手紧握马绳,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进城的前锋军队,没过一会,骑着马迅速跑来。 对着谢苍汇报,「侯爷,经过我们探查,第二郡城没有海盗踪迹,也就是说,第二郡城的是一座空城,海盗们,多半跑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海盗们的意图 听着手下汇报,谢苍内心沉入谷底,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招呼一声,带着裂山军进入第二郡城,城内一片狼藉,空空荡荡。 只剩下少部分百姓还留在城中,通过询问,他们得知,固守在第二郡城的海盗,在两三天前,趁着夜色降临,一夜间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这个消息,让谢苍心里颇为不安,他很担心苏祁安的安危,就怕这些海盗发现苏祁安的意图。 但转念一想,这些海盗应该没有那般聪明,苏祁安的战术安排,他的行踪,整个越州只有谢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这些海盗哪怕聪明绝顶,也做不到识破苏祁安的计划,但为了谨慎起见,谢苍立刻飞鸽传书,把第二郡城发生的事,一并告知。 就在谢苍准备接手第二郡城,开始下一步计划,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 远处,一阵阵马蹄声响起,一大批兵士激起漫天尘土,疾驰而来。 谢苍抬头看一眼,这股人马是苏康的手下,兵士分散,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苏康从马车下来,坐在轮椅上,看到谢苍出现,他的脸色诧异,有些意外,笑着道。 「呵呵,不愧是闻名南州的裂山军,这行军速度真是兵贵神速,让本王汗颜。」 「想必第二郡城的海盗,已经被谢侯给剿灭了吧,不知谢侯可曾抓到俘虏。」 谢苍沉着脸,低声道,「抱歉,越王殿下,我赶到第二郡城时,没有任何海盗踪迹,是一座空城。」 「空城?」苏康眉头微皱,似乎意识到什么。 谢苍没有犹豫,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告知,听闻解释后,苏康目光闪动,轻声道,「看来这些海盗不一般啊,没想到他们也有后手。」. 「我看,如今我等要前往第一郡城,才能知道这些海盗打的什么主意。」 「项严那边可有回信?」苏康想到什么,偏过头,对着刘闯问道。 「回殿下,项大人那边说情况一切正常,他们正准备前往第四郡城路上。」 「第四郡城?行军怎么如此之慢,给项严发信息,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第三郡城,并且把这里的事一并告知,让他们做好警惕的打算。」 在将命令安排后,苏康回过头,认真的看着谢苍,轻声问道,「谢侯,本王在这里问你一句话,苏侯他人在何处,究竟有什么打算?」 苏康的这问题,不出谢苍意料,苏祁安身为越州总指挥,他的踪迹,不说让外人知晓,但身为越州高层,理应知晓。 可随着越州终战开启,原本以为苏祁安会和谢苍的裂山军同行,再不济就是待在水乡城,坐镇指挥。 可直到现在,他们指挥部的人员,对苏祁安的行踪,一概不知,这确实有些不太合理。 谢苍沉默一会,对着苏康拱了拱手道,「抱歉,越王殿下,苏兄的行踪,实在不能告知任何人,这一切也是为了越州战事的胜利。」 「苏兄已经交代了,只有等越州战事结束,自然会一一告知,不联系,不告知,是苏兄安全最大的保障,还望越王殿下能够谅解。」 听到谢苍这么说,苏康虽然很好奇,但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道,「好吧,既然这样,本王也不多说什么。」 「谢侯,第二郡城既然是空城,我们留下一部分人马维护治安,其余人等立刻开赴第一郡城,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谢苍点头,招呼一声,留下两千越州兵,其余大部队,立刻开拔出发。 此时,正以匀速前进的项严,晃晃悠悠的朝着第四郡城而去。 没多久,前方一位传令兵骑马而来,对着马 车内的项严行礼,恭敬道,「禀报大人,越王殿下那边传来信,告知我们他们抵达了第二郡城,并没有遇到海盗,是一座空城,让我们小心警惕,免得遇到袭击。」 「并且命令我们,加快速度,速速前往第三郡城。」 传令兵的话,让项严眼睛睁开,他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却是不悦。 苏康对他的提醒,他并不觉得什么,让他不悦的是后半句的命令。 他们明明是要前往第四郡城,现在让他们加速,绕过第四郡城,前往第三郡城。 这一下子,时间就很赶,而且这路的分兵统帅是他,什么时候轮到苏康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让项严相当不满,他沉默一会,对着马车外的传令兵道。 「传令下去,让军队加快速度,前往第四郡城。」 「第四郡城?可大人,越王殿下那边…」传令兵一怔,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试探性的问道。 就是这次的试探,让项严目光一冷,冷哼一声,呵斥道,「怎么,还要本官再说第二遍?」 传令兵后背一凉,匀速反应过来,连连称是,随即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项严目光远眺,看着行径的军队,虽然越王的命令让他很不爽,但出于谨慎考虑,项严打算加速前进,只要他们进入第四郡城,哪怕遇到埋伏,项严也有底气。 至于苏康提的第三,还是第四郡城,那就轮不到苏康指手画脚。 项严也不是不知道,第三郡城,靠近第一郡城,是战事前沿。 一旦爆发冲突,第三郡城一定会受到波及,为了自身安全,以及消耗苏康那方的兵力,去第四郡城,是妥妥的稳坐钓鱼台。 根据战事变化,进可捞战果,退可逃离战争边缘,保全自身。 这就是项严此次带兵行军的目的,尽可能减少伤亡,从而获得最大战果。 就在项严的军队,加速朝着第四郡城开拔之际,陡然,前方先锋军队,遭到海盗埋伏。 消息传来,项严并不慌张,下令将出现的海盗消灭。 出现的海盗数量不多,和上次一样,只有千人,而且这次是阻拦在他们行军途中。 为了自身安危,一鼓作气把出现的海盗吃掉,并且匀速靠近第四郡城,才是上策。 得到命令的先锋军队,难掩心中的激动,他们终于可以大干一场了。 就在双方刀兵相见,大战激烈时,忽然,军队的两侧,陡然射出无数河南箭矢。 并且,两侧的林子中,杀声震天,紧接着,数不清的海盗,手持大刀,悍不畏死的冲了出来。 前行的越州兵也不是吃素的,双方迅速交战,陡然爆发的战斗,让坐镇中军的项严,脸色难看起来。 他的心里瞬间升腾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些海盗目的是他。 而且看海盗的数量,哪里只是几千人,粗略估计,起码上万。 在距离第四郡城不到十里地,他们受到了埋伏,而且还是海盗主力的攻击。 这一刻项严顾不上和海盗交手激战,连忙下令,前军、后卫部队,迅速朝着中军靠拢,不要和海盗纠缠,以最快速度,跑也要跑到第四郡城。 同时给苏康他们飞鸽传书,向他们紧急求援。 谁能知道,这群海盗,偏偏不打苏康那支分兵,竟然在第四郡城的路上,专门等着他们。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在这种无遮无拦没有防御的地界,即便他们能突出重围,怕死伤惨重。 因此,不要纠缠,速速突围,才是上策。 就在项严这边遭到海盗主力伏击,正全力拜托纠缠,朝着第四郡城突 围时。 和苏康汇合的谢苍,他们紧赶慢赶,终于抵达第一郡城。 而第一郡城的情况,和第二郡城如出一辙,城内没有半点海盗踪迹,是一座空城。 看着这幕,谢苍、苏康的脸色都不好看,双方都藏着各自心思。 就在手下军队接管第一郡城之际,苏康、谢苍这边,一前一后都收到来自项严、苏祁安传来的消息。 好消息是,苏祁安那边并没有受到海盗袭击,计划继续进行,这让谢苍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果苏祁安的计划被识破,这次越州战事怕是功亏一篑了,好在苏祁安那边没有受到影响,这让谢苍如何不放松下来。 谢苍阴沉的脸,终于舒缓,可苏康那边,看到项严的求援,阴沉的脸没有半点舒缓。 他什么都没说,把项严的求救信给了谢苍,谢苍目光上下扫视。 刚舒缓的脸色,带着几分凝重,轻声道,「没想到这群海盗,竟然有这般智慧,竟然放弃固守的两座郡城,兵合一处,全力猛攻最弱的一路。」 「一旦项严那一路被攻破,越州城怕就危矣了,这些海盗还真是好手段啊。」 「是啊,就连本王都没想到,这群海盗竟然如此大胆,谢侯,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 谢苍也知道事态的紧急,点点头道,「嗯,但愿项严能够支撑到我们赶到时候。」 谢苍、苏康在第一郡城没有停留多久,迅速整合兵马,带着两万五千人,直奔第四郡城。 此时被海盗围困的项严,可以说是手忙脚乱,脸色铁青。 虽然他们一路突围,但这群海盗,就像发疯的狗,死战不退,看样子,就想将项严的两万大军全部留下。 第四百二十四章 老巢、黑风岛 项严的心里,可谓是心烦意乱,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海盗,放着苏康、谢苍他们不打。 直接放弃固守的两个郡城,集结所有海盗,对他这一路猛攻。 海盗的意图,和海盗打了这么多年仗,项严如何不知。 除了因为项严这一路兵马,战力较弱,最重要的是,他这一路,只要突防第四郡城,接下来就可以直接逼近越州城。 越州城的防御,是越州第一城,但这第一城也得有兵的情况下,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如今,越州所有兵力,都被调动,越州城内,留守的兵力不足两千。 连全面防守越州城都很困难,就更别说利用越州城反击了。 而好巧不巧,项严带领的这一路兵马,正在第四郡城的必经之路,要想突防,项严这一路是绕不开的。 只能说,项严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这群海盗会如此大胆,同样搞突防,就这么不幸的被他撞上了。 项严很想带着手下兵士撤退,但已经被近两万的海盗给咬住了。. 这逼的项严,不得不玩命了,再像之前那样,保存有生力量看戏,恐怕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项严对手下兵士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付出多大伤亡代价,也得进入第四郡城。 双方爆发的战事,最为激烈,可以说是一边跑一边打。 期间,项严更是身先士卒,一度来到前沿军队,为手下兵士鼓舞士气。 在项严以身作则下,这种鼓舞多少还是起了不错的效果。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激烈交战,在付出伤亡五千左右,项严等手下兵士,终于进入第四郡城。 进入第四郡城,并不代表危险解除了,想要攻打越州城,第四郡城就是绕不过的坎。 因此,死咬不放的海盗们,丝毫没有因为项严进入第四郡城,而选择撤退。 反而以更加疯狂的攻击,全面攻打第四郡城。 不怪他们如此疯狂,一切都是为了破局,可以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这时候他们选择后撤。 最多能够保证一时的安全,可等到苏康、谢苍的援军赶到,到那时,他们就真正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只要一鼓作气,突防第四郡城,而后迅速拿下越州城。 到那时,他们可以凭借越州的城墙防御,哪怕面对近四万的越州兵猛攻,也不带怕的。 最主要的是,一旦他们拿下越州城,肯定会震动越州,甚至是东州。 到时候,攻打东州的海盗倭寇,想都不用想,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会迅速南下增援。 等到东州的海盗倭寇的援军抵挡,双方兵力基本持平,最终来个中心开花,全面击败越州兵,最后一举拿下越州。 所以,战事已经到了如此关键地步,他们不仅不能退,还得玩命进攻。 海盗们这次的攻城,力度之大,前所未有,手中的攻城重器,不比越州兵弱,看样子是把他们的老底都带来了。 在海盗们持续不断的猛攻下,第四郡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城墙不断龟裂,甚至有几处都被投石车,打出了几个小缺口。 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兵力都差不多,但凡海盗这边多一万人,他们就能顺着缺口,突进第四郡城。 坐镇城墙的项严,脸色凝重,在他的指挥下,身后无数的越州兵,迅速调动,补充到各个岗位。 目前看来,第四郡城还在他的掌控中,但项严很明白。 如果继续这样猛攻,不顾伤亡,就凭他手中万余人的兵力,是抵挡不了这般疯狂的海盗。 项严心里很急,但没有任 何办法,想退不能退,只能撑着抵抗,心里寄希望苏康、谢苍他们的援军能速速赶来。 要是晚了,不仅他会死在这里,整个越州都得完蛋。 而苏康、谢苍这边,正马不停蹄的带着手下兵士,疯狂朝着第四郡城而去。 只是这次他们的支援,并没有之前那么顺利,在第三郡城,他们遭受顽强的阻击。 在第三郡城,起码汇聚了五千的海盗,这些人依靠第三郡城的防御,死战不退,看他们的样子,铁了心的就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这里。 这五千人的海盗,是入侵越州海盗的最后一部分力量。 他们没有和大部队全部集结,同样是分兵,特意提前抵达第三郡城。 因为越州兵全部被调动,因此除了越州城的后方,是暂时安全,前线的第一、二、三、四座郡城,早就受到海盗冲击。 郡城内并没有多少留守兵士,而且这次出击,分兵的五千海盗,是在夜晚突袭。 在这种情况下,这群海盗基本上没有废太大代价,就占领第三郡城。 占据第三郡城的他们,就一直默默潜伏着,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直到等到苏康、谢苍的援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其阻拦下来,因为隐蔽,起初这群海盗,还打了苏康、谢苍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二人都是经历过战事的,迅速调整过来,立刻派兵合围第三郡城。 没办法,想要去第四郡城,第三郡城就是绕不开的。 这次攻城,同样下了死命令,全力攻城,对方海盗也是如此。 短时间内,双方竟然陷入僵持,为了打破这种僵局,谢苍带着前锋的裂山军,强行正面攻城。 双方的伤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可即便到了这时,固守第三郡城的海盗,也是打出了真火。 期间,主动打开城门,起码超过两千的海盗,打起了冲锋。 双方战事,再度陷入焦灼,以目前情势看,随着第三郡城的海盗伤亡增加,拿下这颗钉子是早晚的事。 但这早晚却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因此这两处战场,都在硬撑,都在撑着,看谁能率先突破对方防御。 整个越州,因为这两处战场一度打得火热,可以说,把越州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而此时,在距离第一郡城约莫四五十里以外的林子中,更准确说,是林子后的一条水路中。 起码有二十艘民船,正顺江而下,看他们去的方向,是离开越州,朝着越州沿海而去。 这二十艘民船,看上去就像出海的商队,但谁都想不到,在这二十艘民船中,装的是苏祁安等两千人的警卫军队。 他们一路顺江而下,行踪十分隐蔽,哪怕是有心人发现,也只是认为是一些出海的商队。 谁都不会把目光关注在他们身上,毕竟,现在越州战事打的那叫一个热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爆发的两处战场。 至于这出海的商队,又有什么好关注的。 越州即便爆发战事,总会有一些商队,冒险出海,毕竟,是靠海吃饭的。 总不可能因为爆发战事,就停了海运,因此一些胆大的商队,就是趁着打仗,双方自顾不暇,悄悄出海。 苏祁安恰恰就是利用这一点,让肖四等归顺他的匠人,在他的安排下,悄悄的把之前烧毁的私人船厂,制造的民船给弄了出来。 船厂可以被烧,但制造好的民船,苏祁安可不会傻到一并毁掉,这些船只对他有大用。 当苏祁安盯上这批制造好的民船,一个冒险的计划,就在他的心里产生。 首先以越州总指 挥身份,兵分三路直接剿灭海盗,强行逼迫海盗出战。 即便后面海盗改变作战,但凭苏康、谢苍的人马,和项严会合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想合围剿灭这群海盗,铁定会付出大的伤亡。 但这些,都是必须的,苏祁安考虑的不是伤亡,而是如何平定战事。 所以,双方都被缠上,谁都无法脱身之际,苏祁安带着两千警卫部队,乘坐民船,一路顺江而下,直接出海。 攻打海盗们的老巢,黑风岛。 一旦黑风岛被拿下,纵使海盗们拿下越州城,也无济于事。 黑风岛是海盗的大本营,更是他们入侵越州的后路,之前爆发战事,海盗们从容退去,最大的原因,就是没有切断他们的后路。 因为是海盗,在水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一旦攻城势头不妙,会趁着混乱,迅速溜进附近水道。 又因为越州是水道之州,境内水道无数,这就给海盗们很大逃生机会。 借助水道,躲过层层追捕,最终安全回到老巢黑风岛。 只要给时间休养生息,日后必定卷土重来。 黑风岛的重要性,苏康、项严他们都清楚,之前不止一次下重兵,围剿黑风岛,但最终都是大败而归。 不是他们实力弱,主要是他们的大张旗鼓,这不完全给了黑风岛充足时间布防。 在七万多海盗和一万多倭寇的加持下,三四万的越州兵,又是离开本土陆地,去往海上剿灭海盗,无论是天时地利都不是最佳,能够剿灭海盗,那算有鬼了。 而想偷袭了,又没有什么好的机会,因此,只能容忍黑风岛愈发壮大。 而这次,苏祁安就是光明正大发布命令,让越州所有兵士,和入侵越州的海盗决一死战,强行逼迫他们出兵,甚至还故意暴露越州城无兵这个破绽。 为的就是让固守一、二郡的海盗,掉入他的陷阱,全力以占据越州城为目标,而恰恰忽略了他们的大后方,黑风岛。 第四百二十五章 猛攻黑风岛 谁能想得到,苏祁安会乘坐民船,带着手下两千直属队,不惜出海,去攻打海盗们的老巢,黑风岛。 当然苏祁安敢这么冒险,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主要因为汇聚在黑风岛的七万海盗、倭寇,分兵两路,攻打越、东二州。 这时候的黑风岛内,根本没有太多兵力,但凡海盗只分兵一路。 留守一半兵力在黑风岛,苏祁安也不敢绕后攻打。 说到底,这个漏洞,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一开始海盗们,只是想打打秋风,打完就跑。 谁让越州兵警惕性不高,导致入侵越州的海盗,格外顺利,借此机会可不让海盗们扩大战果,这样一来,之前的打秋风,迅速转变全力攻打。 因此,为了配合越州海盗入侵顺利,东州的海盗倭寇,只能全力拖住东州兵。 双方战事持续月余,谁都想把对方吃掉,自然就没有心思,关注他们的老巢,黑风岛,这才给了苏祁安可趁之机。 当然苏祁安想登陆黑风岛,也不是易事,黑风岛距离越州,约莫七八十里。 在越州境内的水路,还没有什么,可一旦出海,海上会有风浪,一路颠簸,在黑风岛周围,更有不少暗礁。 如果不是熟悉黑风岛地形的,就算乘船出海,想要登陆上岛,多半也会触碰暗礁搁浅。 这也是越州兵,迟迟无法攻克黑风岛的主要原因。 好在这次出海,苏祁安私底下做了充足准备,手里不仅有肖四等一群出色的匠人,对这批民船进行加固外。 更是派人在越州,寻找熟悉黑风岛地形的向导,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还真让苏祁安找到十几位对黑风岛地形熟悉的老人。 这些人,大多是越州出海的渔夫,前几年时间,因为海盗入侵,有些人成了俘虏,被抓到黑风岛。 但这群成了俘虏的渔夫中,有不少人不甘心当海盗的奴隶,谋划着逃跑。 在他们的计划下,被他们寻到一个机会,趁着海盗放松警惕,疏忽大意,这些渔夫跳进海里。 凭着他们顽强的意志,硬生生让他们游了回来,但伤亡很大,从黑风岛逃跑的渔夫有百十号人,但活着回来的,只有十来人。 而且这些人回到越州,虽然建议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却常年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被当作细作审查,许多地方不能去,也不能从事什么工作,只能充当奴隶,下放越州矿区服徭役。 也幸亏苏祁安是越州总指挥,在他的安排下,将这些人直接征用起来。 苏祁安要人,矿区的负责人自然不敢阻止,权当苏祁安需要奴隶,十分爽快的放人。 当然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这次苏祁安要的人中,除了这批从黑风岛逃回来的渔夫,同时象征性的,要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其他奴隶。 这才没让矿区负责人起疑心。 将他们接回来后,在苏祁安的安排下,一直秘密和肖四他们待在水乡城下属的一个小山村。 上次的神秘刺客夜袭,让苏祁安心里有些紧张,他生怕那个刺客,发现了什么,是奔着他们而去。 如果真是这样,苏祁安的计划怕是功亏一篑,好在经过追捕确认,能肯定那个刺客,并不知道苏祁安的计划。 这让苏祁安心头一松,得以继续进行。 苏祁安的秘密计划,除了谢苍、童战等他身边的人外,整个越州谁都不知道。 苏祁安一直耐心等待着,甚至以越州城为诱饵,不惜一切,让海盗全力入侵越州。 直到双方爆发大战,陷入纠缠,苏祁安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没有任何犹豫,以最快 的速度,承诺隐藏好的民船,顺江而下,可以说在双方眼皮底下,离开了越州,出了海。 出了海后,苏祁安的计划才成功一半,接下来就看如何登岛了。 在十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渔夫的带领下,苏祁安的船队,抵挡了重重风浪,风浪过去,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座巨大的漆黑岛屿出现。 此时的众人,在苏祁安的命令下,做好战斗准备。 虽说岛内没有海盗的大部队,但据苏祁安估计,留守岛内的海盗,起码有千人,甚至说不定和他们一样多。 为了这次计划,苏祁安是打算速战速决的。 因此,才会动用手中的直属队,别看直属队只有区区两千人。 但手里的兵器装备,一点不比东山军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如在丛林作战、悬崖峭壁,乃至现在的海岛登陆。 研发部特意按照苏祁安的指示,给直属队配备了一大批适合这种战场环境的攀登装备。 除了不能空降,其他的,都是一把一的好手。 随着苏祁安的民船逐渐靠近,和想象的一样,黑风岛上立刻侦查到不对。 在海滩上,一队海盗,打着旗语,命令苏祁安他们速速离开,否则绝对不客气。 苏祁安站在船头,什么都没说,手掌一挥,下一刻,在民船的船身上,七八个舱口打开,紧接着从舱口中,赫然飞出一根十分粗壮的箭矢。 这些箭矢全部由铁打造,起码有半个拳头那么粗。 在这些铁箭矢的末尾,绑着长长的绳子,箭矢呼啸而过,眨眼间射在海滩上,铁箭矢扎进海滩起码有三分之一深。 这一幕,吓坏了打旗语的海盗,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看到,竟然会有民船,主动登陆他们黑风岛。 能够担任留守的海盗,也不是新手,一眼就看出朝着他们而来的民船,不是普通人,绝对是越州兵。 「敌袭!敌袭!快发信号,通知岛上兄弟们,抄家伙!」 其中一个领头海盗,猛的大喊,就在他们开始有所动作时,忽然,朝着他们靠近的民船上,铺天盖地的箭矢射来。 因为风浪的原因,导致精度不准,但却给了海盗们极大的震撼,吓的他们迅速逃离海滩,生怕被这不长眼的箭矢波及。 他们迅速躲藏,找到一个安全位置,目光看去,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射在海滩上的铁箭矢,后方连接的粗壮绳子上。 许多人影,顺着绳子从民船上,一跃而下,在箭矢的掩护下,迅速登陆黑风岛。 这一幕把海盗们看的有点懵,他们不是没有和越州兵打过交道,哪怕是越州水师,也有过接触。 但从未见到过,像眼前这样,配合默契,反应迅速,又十分大胆的军队。 不到一刻钟时间,起码有上百人,已经登陆上岛。 至于后方的民船,丝毫就不怕触礁搁浅,不断的朝着黑风岛靠近。 可以说,这些士兵的作战,追求的就是一个迅速,趁着海盗们愣神,发懵,不顾一切的以最快速度,登陆上岛。 别说这种打法,就连这群登陆上岛的士兵,海盗们都没见过。 他们身上挂着一些金属片连接的绳索,每个人身穿藤甲,背后背着箭袋,手中有拿大刀、盾牌、甚至是组合拆装的长戟。 这一幕幕,看的海盗们头都大了,他们敢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越州兵,越州兵哪里有这种花里胡哨的装备。 即便有些发懵,但身为海盗,被一群身份不明的士兵登陆自己的老巢,这是一种打脸。 他们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果然,在领头海盗的通知下,很快,岛内的 海盗迅速增援。 看着身后聚集的人马,领头的海盗,一扫刚才的发愣,脸上浮现恶狠狠的神色,大喊一声。 「兄弟们,杀光他们!」 随即一马当先,抄着手中的大刀,立刻和登陆的前锋直属队,爆发战斗。 而后方,站在船头上的苏祁安,脸色漠然看着海滩上的激战。看書菈 回过头,对着童战道,「不要考虑触礁风险,命令,所有船只迅速靠近,只把投石车、重弩车都推出来,支援登陆的前锋军队。」 「同时,迅速放弃搁浅船只,迅速沿着绳索,以最快的速度登陆上岛,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顾一切,要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将黑风岛残存海盗迅速消灭,速战速决。」 不怪苏祁安如此,这次登陆作战,苏祁安打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摧枯拉朽。 一旦和对方陷入纠缠,最后吃亏的是苏祁安,而且苏祁安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要趁着留守海盗不清楚他这边兵力、装备情况,猛打猛攻,最好把这些海盗打懵,打怕。 只有这样,苏祁安才能迅速扩大战果,有机会占据黑风岛,因此,伤亡什么的,都没有时间重要。 童战点头,迅速通过旗语兵,把苏祁安的命令,传了下去。 同时,在童战的指挥下,船舱内的改进型投石车,重弩车被推了出来。 瞄准海滩后方,源源不断跑来的海盗,直接来了一轮齐射。 随着巨石的落下,重弩箭矢的贯穿,后方赶来的海盗们,瞬间损失惨重,惨叫连连。 这一下,的确让还在和先锋直属队激战的海盗们,给打懵了。 「这是什么打法?民船上架投石车?重弩车?这不可能吧!」 这是所有海盗,都愣住的原因,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能在船上架投石车,重弩车的,这可不是陆地,而是海上。 别的不说,投石车多大多重,哪怕是军船,都不一定能装几辆,更别提比军船还要小一半的民船。 虽然不相信,但事实却是摆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接受。 第四百二十六章 借用项上人头一用 投石车能够上船,多亏研发部的匠人,在交州和二元老第一次交手时,投石车、重弩车就得到改进。 只是那时候改进,更多的是实用陆地兵士,改动不大。 而这次,出发越州前,知晓越州地靠沿海,有水师舰队,为了适应,研发部在雷匠头的带领下,日夜赶工。 终于改进出适合上船的投石车,这类投石车体积、重量,远远比陆地上的要轻一半,而且更能拆卸携带。 这种拆卸后的携带,只需要一个排的兵士,就能运输。 两千人的直属队,带的可拆卸的投石车,就有二十辆,重弩车也有十辆,同样的重弩车也是可拆卸,体积、重量都轻很多,只需要一个班的兵士,就能携带。 在运输便捷上,得到了方便,相应的,因为重量、体积的变小、变轻,射程也是缩短一半。 正常的陆地大型投石车,距离起码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丈到一百八十丈左右,用现代距离换算,差不多是五百米。 改进型的上船投石车,距离缩短一半,只有七十丈到九十丈左右。 这也就是为何,苏祁安会不顾一切,强行命令民船靠近黑风岛,为的就是支援登陆的先锋军队。 在这种还是以冷兵器为主的主流战争,火药威力很大,但因为工艺制造、储存、运输,都有很大的麻烦,因此,做不到大规模的制造,并且适用于大型战场。 哪怕是苏祁安之前获得的炸药原材料,到现在基本消耗殆尽,而且在运用上,往往都是用在僵持,为了撕开一个口子,才投入。 像这种海上战事,大凉这个时代,黑火药也好、炸药也罢,都没有投石车、重弩车,这类已经运用十分成熟的冷兵器效果强的多。 随着巨石、重弩箭矢接二连三的,对汇聚赶来的海盗予以重创,登陆上岸的直属队,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渐渐的,稳定局势,逐渐站稳脚跟,随着后续支援部队到来,海盗们明显占据下风。 这一幕看的为首几位海盗,脸色铁青,上船的投石车、重弩车,给他们强大的杀伤,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但同样的,能留守坐镇黑风岛的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兵力是不多,只有不到两千人,但老巢内,也有防守的重兵器。 这么多年的经营,投石车、重弩车,在黑风岛不少,甚至他们的老大还搞到了不少的黑火药,这就是他们能占据黑风岛多年的底气。 「都打到老巢了,别藏着掖着了,把那些厉害家伙推出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几声大喝响起,后方支援的海盗,迅速返回岛内,准备将攻城重器给推出来,准备反击。 有了几名头的这番话,一时间让陷入下风的海盗们,内心大震。 一时间信心十足,都玩命的和直属队激战,只要他们能坚持一会,岛内的攻城重器,就能发挥反击。 到时候,别说眼前这群登陆上岛的身份不明的兵士,就连后方的二十来艘民船,一个别想跑。 黑风岛怎么说,都是他们经营多年的老巢,要是就这样被端了,这不是打他们的脸。 他们日后还怎么在越州附近海域混了,所以今天无论如何,眼前这伙身份不明的人,通通都得死。 海盗的顽强反击,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可随着时间推移,让海盗心中有底气的反击,并没有出现,那些返回岛内的手下,就像消失一样。 这下,让留守岛内的头领,都很疑惑,他们目光闪动,迫切想知道岛内的手下究竟发生什么事。 这种担忧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往岛内跑去的海盗,终于回来了。 他们神色激动,对着头领道,「不好了,头领,我们的攻城重器,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被人给毁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 「什么!」这下换海盗头领们,脸色大惊,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了好几遍。 可得到的答复,和第一次听到的,如出一辙。 「这不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头领们十分愤怒,明明有反击,甚至很可能能歼灭这群身份不明兵士的机会,现在,是彻底完了。 头领们没有时间愤怒,他们知道没有攻城重器的反击,在对方持续悍不畏死的攻击下,黑风岛迟早会被拿下。 头领们目光闪动,对视一眼,他们很果断做出了一个决定。 大喊一声,「兄弟们,别怕,我刚到消息,攻城的当家们,已经知道黑风岛情况,现在正带人返回支援,都给我顶住,给我冲啊。」 头领们的呐喊,多少给了这群海盗一些信心,海盗们叫嚣着,各个悍不畏死的朝着直属队冲去。 而趁着双方间的激战爆发的混乱,刚才出声的几位头领,在手下的掩护下,迅速朝着黑风岛后方,溜之大吉。 本来他们也不想撤,要决一死战,可手里的底牌家伙什都被破坏了。 在留在前线,负隅顽抗,迟早会把小命丢了。 与其丢命,不如让手下挡在前面,让他们活命,只要他们能够离开黑风岛,那就是如鱼得水。 这些身份不明的兵士,想要抓住他们,根本不可能,到时候偷偷躲起来,等到攻打两州的当家的回防,到时候就是他们卷土重来的时候。 好在几位头领,有过最坏的打算,提前在黑风岛后方海域,弄了几艘小船,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在今天竟然用上了。 一阵慌忙的逃窜后,几名头领终于逃到黑风岛后方海域。 目光一扫,在前方几块礁石旁,两艘小船,完好无损的停靠着。 几人大喜,连忙朝着小船跑去,当他们跳过几块礁石,正准备上船,忽然,一道声音,从后方响起。 「几位头领这么着急走干嘛。」 几人回头,在他们身后,有十来人,这些人穿着黑衣,除了为首的一人,其余人头带斗笠,看不清面貌。 而为首的人,他们是认识的,和他们一样,是黑风岛的头领,是他们的二头领。 黑风岛七万海盗,由三位当家,八位头领统帅。 三位当家之间,并没有表面那么和谐,分为三个派系。 八位头领中,同样分成三个派系,三当家派系实力最弱,只有两个头领支持,而且基本上是以中立的身份,很少有主动挑起冲突时候。 闹的最凶的是大当家和二当家,手下各自有三个头领支持,眼前这位二头领,就是二当家的人,而他们则是大当家的人。 看着二头领出现,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三头领,他神色疑惑,眉头一皱,冷声道,「二头领,你怎么在这,你不应该协助二当家攻打越州城?」 按照海盗之前的计划,这次入侵越州、东州,分别由大当家带队,攻打东州,二当家攻打越州,至于三当家,作为后勤,提供两州海盗粮草。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两位当家内部矛盾太凶,都想成为黑风岛之主,谁都不肯让着谁。 大当家有倭寇支持,实力自然兵强马壮,但二当家却是本土派,十分熟悉黑风岛、越州的地形。 随着海盗的逐渐扩大,久而久之,两位当家的矛盾愈发激烈,为了解决这不和之事,二当家提议,以谁入侵东、越两州收获战果越多,谁就能成为黑风岛之主,为 赌注,才开启了这次袭扰两州战事。 按理说,两州战事都陷入僵持阶段,身为二当家心腹的二头领,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 而且二头领身后出现的十多位黑衣人,他们也不认识,隐隐让他们有种忌惮。 心里顿时升腾一种不好预感,十分警惕看着二头领。 相比较三头领等人的紧张,二头领却是淡然的多,他笑着道,「怎么,看样子三头领并不欢迎本头领出现啊。」 「不过三头领,你们应该坚守黑风岛,但看样子是要跑路啊,你们这么做,如何给大当家交代呢。」 被二头领反将一军,三头领神色一怔,如果没有二头领的出现,他们的逃跑,或许日后还有解释机会。 但现在被二头领发现了,这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日后会成为他的把柄,三头领双手紧握,一改之前的张狂,冷声道。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如今黑风岛什么情况,你很清楚,说吧,开出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能把这事揭过,只要我能满足,一定会满足。 三头领在说出这话时候,心里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这个二头领,他很清楚,是一个极其贪婪的家伙,今天要是不放血,他们是走不了的。 「哼,今天认栽了,日后一定让你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三头领内心暗骂着。 二头领笑着点头,「呵呵,不愧是大当家啊左膀右臂,这话说出来,就是有底气。」 「好歹我们也算兄弟,共事多年,本头领也不趁火打劫,这样吧,我的要求不高,想借几位头领项上人头一用,这事就过去了。」 「什…什么!」众人瞬间大惊。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拿下黑风岛 二头领的话,让三头领等人神色大惊。 目光死死盯着二头领道,「老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想反不成!就不怕大当家回来,治你们的罪!」 三头领搬出大当家,二头领丝毫不在乎,他冷笑摇头。 「老三,到现在你怎么还如此天真?你们难道真认为大当家能回的来?」 「好,就算大当家侥幸从东州归来,但黑风岛被人拿下,回来的大当家,还有安身之地吗?」 二头领的话,让三头领脸色变化,盯着二头领看了半天,三头领像似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惊色。 「莫非,这次入侵东、越二州,一切都是你的布局,等等,更准确说是二当家。」 「二当家分兵攻打越州,实际的目的,并非为了占领越州,而是想趁大当家攻打东州之际,一举拿下黑风岛。」 「也不对,即使二当家背后拿下黑风岛,但越州兵又怎能放过二当家?」 三头领说着说着,渐渐的有些自言自语,忽然他下意识道,「除非…除非二当家是官家的人!」 二头领眉头一挑,带着几分赞赏,看着三头领道,「老三,你反应不慢,还是能猜到一些。」 「二哥我,好歹和你们共事多年,也是有交情的,在你们死之前,让你们做一个明白鬼。」 「你猜的没错,二当家的身份,就是越州官家,不仅如此,我们的背后,还有一位,你们永远都想不到的大人物支持。」 「这次海盗入侵东、越二州,一切都是二当家背后那位大人安排。」 「为的就是要整合黑风岛海盗,好化为己用,因此,不得不借外人的手,将你们铲除。」 「老三,你也知道,如今海盗势大,不可能一直保持三家分裂,总要有位统领的当家。」 「三当家那边好说,也就大当家那边是个威胁,因此,思来想去,只能趁着这次战事,把你们歼灭,谁让你们是大当家的左膀右臂。」 「一旦你们身死,即便大当家归来,这黑风岛可没有他立足之地。」 「所以,为了二当家的计划,老三,你们可以上路了。」 听完二头领所说,三头领等人脸色愤怒,难怪二当家这么多年,都很少露面,行踪颇为神秘,岛内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二头领处理。 本来他们以为二当家要保持距离感,作风神秘,现在看来,黑风岛上,早就有内女干渗透。 隐忍这么多年,就是等到这一天,好一举荡平黑风岛,控制黑风岛。 三头领等人虽然怕死,但到了眼下这刻,他们知道,要想活命,只能以命相博。 几人对视一眼,下一刻,竟然朝着二头领冲去。 能担任头领的,谁手里没有两把刷子,在逼近二头领身前,三头领等人手掌一挥,数枚飞镖从袖***出。 那角度十分刁钻,让二头领退无可退,紧接着,几人手中一握,短刀在手,猛的一跃,直冲二头领而去。 「死吧!」 看着三人狰狞的神色,二头领十分淡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屑,摇了摇头。 朝他射来的飞镖,下一刻就被身后的黑衣人全部拦截。 而且他们的拦截,竟然是徒手,直接抓住射来的飞镖,这一幕看的几位头领脸色大变。 他们意识到,这些黑衣人,是高手,顶尖高手,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下一刻,身体就欲抽身后退,但出手的黑衣人,丝毫没有给他们后退的机会。 黑衣人一个踏步,双手一握,在他们手中,有两柄短刀,双手变化。 两柄短 刀,就像收割的死神,几个故意间,黑衣人迅速和三头领等人交错而过。 三头领等人身体一僵,愣愣站在原地,而背对着他们的黑衣人,短刀上,有着些许的血珠,缓缓从刀身滴落。 没一会,三头领等人,满脸带着不甘,手掌伸出,朝着半空抓去,但双眼中有着无尽的黑暗,朝着他们袭来。 最终身体一栽,纷纷断气。 看着死在自己面前的三头领等人,二头领轻喃着,「哼哼,老三,别怪二哥,谁让你们跟错了人,这黑风岛,可不是小小的海盗,能够控制的。」 在将三头领等人干掉后,二头领若有所感,抬头,看着后方,双方的激战,隐隐到了尾声,嘈杂声都逐渐平息。 二头领纵身一跃,直接跳到停在礁石上的小船,冷声道。 「黑风岛的战事落下帷幕了,把三头领他们的尸体带走,速速离去,切不可留下把柄。」 黑衣人点头,下一刻将三头领等人的尸体抬了起来,而后,跳到另外一艘小船。 船桨摇动,渐渐的,两艘小船缓缓远去,逐渐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黑风岛后方礁石位置,很快有人影赶来。 为首的,自然是苏祁安,据老向导所说,黑风岛有一个逃生的地方,就是后方礁石。 为了不留下隐患,在解决了黑风岛上的海盗后,苏祁安亲自带人,来到了岛内后方。 可等到他们赶到,看到的,却是光秃秃的礁石,和一望无尽的大海,根本没有海盗从这里逃走的迹象。 苏祁安目光扫视,打量着眼前一切,虽然这次登陆上岛的行动,十分顺利。 不到半个时辰,基本上解决了岛内的所有海盗,至于一些漏网之鱼,则是当了俘虏。 毕竟,在面对拥有投石车、重弩车这类重器,岛内的海盗从始至终只有大刀、弓弩,其他的重家伙,一个都没看到。 被拿下攻克,只是时间问题,本来苏祁安以为是岛内海盗太废物,没来得及反击,被他们的迅猛打了措手不及。 可实际上,上了岛后,才发现,岛内的重武器,早已被推了出来,只是因为重武器被破坏掉了,导致无法反击。 这点,从被俘虏的海盗口中,得到了证实,而且据了解,在岛内,除了他们普通海盗,还有留守的三位头领。 可在打扫战场上,一个头领尸体都没发现,这让苏祁安根本开心不起来。 因此,在得知黑风岛后方,有一处逃生出口,苏祁安立刻带人马不停蹄赶来。 可看到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让苏祁安很不甘心,终究还是他晚来了一步,让这些狡猾的头领跑了。 就在苏祁安打算离开时,在他身边,奉命保护他安全的王嫣开口了。 「等等,这里有打斗痕迹,看样子,出手的人,是个高手。」 王嫣的这番话,让苏祁安一怔,他抬头看着王嫣道,「王姑娘,你确定?这出手的人和你相比如何。」 王嫣目光闪动,仔细看着礁石上,残留的血迹,以及一些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的细微打斗痕迹。 王嫣手指摸了摸礁石上不明显的痕迹,不一会起身说道,「我确定,最多两刻钟前,在这里发生了打斗,打斗并不激烈,是一击必中,人数不多,应该有十来人,但出手的,只有三四人。」 如果是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放在眼里,可要是有十来人一拥而上,恐怕不是对手。 能让王嫣如此评价,苏祁安脸色凝重,王嫣的实力,他还是知道的。 在他所见的那么多高手中,论单打独斗,没有任何人 是王嫣的对手,哪怕是以多打少,实力也得要在童战、龙卫那等高手,才能将王嫣困住。 而在一个小小的黑风岛上,竟然出现堪比童战、龙卫等人的高手,这着实不可思议。 在越州,能被叫的上号的,也只有前第一杀手屠夫了。 可苏祁安来越州短短月余,见到的高手,就不止屠夫了,之前夜袭的神秘刺客,加上这次莫名出现的神秘高手。 可以说,这越州还真是卧虎藏龙,小觑不得。 虽然苏祁安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逃跑的头领是否生还,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收获。 至少知道,这个看起来很贫瘠的越州,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这倒是给苏祁安一些警惕。 苏祁安在礁石这里待了一会,在没有发现其他线索后,苏祁安带人返回黑风岛。 与此同时,让童战向谢苍、苏康,乃至项严发信。 通报海盗的老巢黑风岛已被攻克,让他们在无任何忧虑,大可放手一搏。 等苏祁安彻底接管黑风岛后,会在后方支援他们,黑风岛的占领,可以说,彻底吹响了越州战事反攻的号角。 黑风岛常年以来,一直就是越州高层的心病,他的地理位置太重要,是突进越州的桥头堡。 越州兵的每一次行动,都会很保守,就怕双方激战,后方的黑风岛,要么派大军支援,要么通过黑风岛,绕后,从其他地方登陆越州。 这不得不让越州高层,在双方大战时,总要分散部分兵力,防备黑风岛偷袭。 如今黑风岛被拿下,苏康、谢苍他们,在无任何后顾之忧,可以彻底放手大干一场。 而且黑风岛被攻占,从心理方面,会给海盗们重大打击。 军心绝对不稳,越州海盗倒没什么,目前看越州战事,双方已经陷入僵持,开始呈现包围和反包围之中。 只要没有外界插手,这伙入侵越州的海盗,基本上是跑不掉的。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一边倒,全面反攻 至于东州的海盗倭寇,在听闻黑风岛被攻克的消息,最应该做的上策,是第一时间撤离东州,摆脱东州兵纠缠。 迅速南下,趁着苏祁安根基不稳,迅速分兵突袭黑风岛,说不定还有一定几率拿下。 如果支援越州海盗,只能把自己搭进去,而且很可能会费力不讨好。 这计划,站在东州海盗倭寇那边,是一条上策,但苏祁安可不是项严那种狂妄自大的人。 在突袭黑风岛前,苏祁安就以越州总指挥的身份,就下令第五郡内,连同水乡城等十几个县,将征集的新兵集结,随时等待他的命令。 虽然第五郡守和下属十几位县令,都不清楚苏祁安所谓的命令。 但他们还是照做了,这次征集的新兵起码有一万。 苏祁安在拿下黑风岛后,可以说,把消息全部公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越州。 而第五郡集结的新兵,就会接到苏祁安让他们前往黑风岛的命令。 估计得到命令的他们,是懵的,但苏祁安断定他们,一定会来。 原因很简单,在动身前,苏祁安就给第五郡守下了死命令,倘若在得知消息,贻误战机,迟迟不动,苏祁安会将他们以战事军法,通通处死。 如果说,有这一层强硬命令,让第五郡守不得不遵守,那么得知苏祁安去处,以及苏祁安真的拿下黑风岛后。 只要脑子是正常的官员,都会知道黑风岛的重要性。 这时候派兵增援,就是妥妥的雪中送炭,是大功一件。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自己的命,集结的新兵,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增援黑风岛。 这一万的新兵,放在越州任何一处战圈,取得的战果,都不会很大,搞不好还会拖后腿。 但放在黑风岛,却能起至关重要的作用,首先黑风岛四周环海,周围有大量的暗礁,这就是天然的防御。 其次,在岛内,可有海盗们遗留的大量兵器装备,虽然重家伙不能用,但苏祁安这次登岛,手里带着这些玩意。 等到一万新兵抵达黑风岛,苏祁安这边,可不怵东州溃逃的海盗倭寇。 不仅仅体现在兵力上,双方没有太大差距,更重要的是心理上。 黑风岛在海盗心里的地位,不亚于越州的越州城。 如今,老巢被偷家,心里绝对会蒙上一层阴影,而且他们一路从东州溃逃到此,属于疲惫之师。 而苏祁安他们却是养精蓄锐,坐等海盗倭寇来犯,做足了充足准备。 黑风岛被海盗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说着玩的,苏祁安能够如此顺利拿下黑风岛,主要还是看到战事中的漏洞,和过人的冒险打法。 这种以正面战场缠绕,不惜以越州城做诱饵,自己率领小股精锐,隐藏踪迹,悄无声息偷家的打法。 是项严他们这种打传统攻坚战想不到的,别说项严,就连海盗们也是如此。 从这一方面来说,海盗倭寇中,并没有熟读兵法战术的军师。 如果有,苏祁安没有那么顺利能够拿下,能钻这个空子。 当然,这种战术打法,苏祁安还得感谢一人,大荣机动大师,亚木雷。 亚木雷临死前,曾给苏祁安一本,他带兵打仗多年,积累经验写的一本兵书。 这次的冒险打法,灵感就来源于亚木雷的那本兵书。 对亚木雷这人,苏祁安心里是佩服的,不愧是大荣的机动大师。 不仅仅涉猎陆地,甚至连海岛沿海,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亚木雷是个人才。 不仅是亚木雷,之前碰到的军师柳圣,都是 很出色的谋士。 相比较大凉,并非大凉没有这类人才,只是大凉更多的,把这种谋略,发挥在内斗中,但凡能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也不可能坐实大凉日渐衰败。 苏祁安叹了口气,将这种思虑暂时按压脑后,现在要做的,就是全面接管黑风岛。 等待新兵到来,随时准备迎接第二场爆发的恶战。 在苏祁安心里,对东州的海盗倭寇,他还真想交交手。 毕竟,倭人在他的那个时代,祖辈可是有着抹不开的深仇大恨。 即便来到这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封建王朝,丝毫不影响苏祁安,对倭人的仇恨。 与此同时,越州战场,爆发最激烈战事的谢苍、苏康这边,不久收到了苏祁安攻克黑风岛的消息。 看到这消息,原本愁云不展的谢苍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那样子,让苏康都是相当诧异。 这次谢苍没有隐瞒,直接把苏祁安发的消息,交给苏康。 苏康目光一扫,眼神中有着深深的震动,惊的久久说不出话。 一旁的谢苍大笑出声,「抱歉了,越王殿下,这事事关越州战事,苏兄特意下令,谁都不能通报。」 「现在黑风岛被拿下,也就没什么可隐藏了,哈哈,我们可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可以反击了。」 回过神来的苏康,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嗯,东山侯这么做,是有他道理,本王自然理解。」 「现在,就轮到岭东侯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谢苍点头,随即招来传令兵,说道。「传本侯的命令,将黑风岛被攻克的消息,立刻传遍全军。」 「同时,裂山军全军,一鼓作气,给我冲破第三郡城,和第四郡城守军汇合,将这群该死的海盗歼灭。」 传令兵重重点头,很快离去。 谢苍转过头,对着苏康拱了供手道,「越王殿下,苏兄那边扫清了我等后顾之忧,接下来就看我们了,可千万不能拖苏兄的后退,本侯先去一步,在第四郡城等待越王殿下汇合。」 苏康笑着点头,脸上同样充满豪气说道,「好啊,就看是岭东侯快,还是本王快!」 谢苍没有和苏康继续说下去,在恭敬一拜后,抓住马绳,迅速飞奔而去。 坐在轮椅上的苏康,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但谁都不知道,苏康笑意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诡计得逞的意味。 按理说,凭谢苍、苏康两万多的人马,在面对只有五千左右的海盗,即便第三郡城城高墙厚。 也不可能阻止他们一个时辰还未寸步,这之中,有两个原因。 其一,就是担心在他们后方的黑风岛会有动作。 如果全力猛攻,必定要投入全部兵力,那他们的后方可就空虚了。 而且眼前这群海盗经验丰富,就算城破,很可能会跳入境内水道,从而被后方黑风岛派出的人接应,得以顺利逃脱。 其二,也是想给项严一点教训,毕竟,这次给他的命令,是抵达第三郡城,和苏康那一路对海盗形成犄角合围之势。 结果到好,这个项严不听从命令不说,一路上还墨墨迹迹。 就是因为他的墨迹,导致自己被海盗打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谢苍、苏康及时反应,迅速救援。 项严的人马,被吃掉是早晚的事。 所以,种种考量,一个时辰他们还被卡在第三郡城。 如今,黑风岛被拿下,给项严的教训也够了,他们在无任何后顾之虑,自然全力投入所有兵力,猛攻第三郡城。 第三郡城的的海盗们,被谢苍、苏康的猛攻,直接打 懵了。 他们本来还未从黑风岛被拿下的震惊回过神来,如今看着来势汹汹丝毫没有任何顾及的越州兵、裂山军。 这一下,他们心里多半有了准头,在这种全力猛攻下,五千的海盗根本无法阻拦,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第三郡城城破。 海盗们和谢苍想的一样,想要顺着境内水道逃脱。 但谢苍、苏康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连黑风岛都被拿下,他们要是还能让海盗从他们眼皮底下逃脱,只能说明他们太废物。 之前海盗们想狗皮膏药,死咬他们不放,现在战场形式发生逆转。 在裂山军、越州兵不要命的层层打击下,五千海盗损失惨重,只剩下几百人,这几百人无一例外,全成了俘虏。 在攻克第三郡城后,双方马不停蹄,直奔第四郡城。 在来的路上,猛攻第四郡城的海盗们,也听闻了老巢被攻克的消息,而后,留守后方的五千海盗,也被击败。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原本想来个中心开花,现在倒好,直接成了瓮中之鳖。 一手好牌,就这样打的稀烂,一时间搞的众人人心惶惶。 好在为首的几名头领,当机立断,立刻放弃攻城,直接下令,分散突围。 趁着第四郡城的守军还未反应过来,迅速后撤,分散突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有任何犹豫,在项严预估着,何时城破,他好逃离时,猛攻第四郡城的海盗,下一刻,直接撤军了。 这一下把项严给搞蒙了,海盗的突然撤军,项严没有任何动作,就是眼睁睁看着。 他不是没有受到黑风岛被攻克,第三郡城也被收复的消息。 但他不敢确定,毕竟这两个消息实在是太梦幻了,他怕是攻城海盗的欺诈。 因此,哪怕海盗突然撤军,项严也是无动于衷,直到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裂山军、越州兵。 项严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只是随他一起反应的,还有他即将的大难临头。 第四百二十九章 战事落幕 海盗的突然撤军,看的正估算着,打算城破就逃跑的项严一脸懵逼。 他不知道这些海盗在打什么主意,没有任何反应,愣愣的看着海盗撤离。 过了一会,当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裂山军、越州兵时,项严脸色瞬间大变。 他意识到,在刚才,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这个错误很有可能让他大难临头。 项严没有犹豫,当即下令城门打开,让守城的越州兵迅速出击。 与此同时,项严连忙从城楼跑下来,他刚走出城门,迎面就碰到疾驰增援的苏康、谢苍。 项严上前,刚想说着什么,就看着苏康、谢苍的脸色铁青,像似想发作,但又忍了下来。 二人没有下马,冷冷的看了项严一眼,身后的裂山军、越州兵并没有进城,而是立刻分散,朝着四周追捕撤退海盗的行踪。. 双方的气氛有些尴尬,这种尴尬并未持续多久,紧接着,后方的传令兵跑来汇报。 「回殿下、谢侯,围剿第三郡城的海盗,我们已经全力追剿,只是他们速度很快,在我们赶来前,就已经分散突围,估摸着很难把他们全歼。」 听到汇报,谢苍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传令兵带来的消息,表面看去和项严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身为越州高层,他们都明白。 传令兵只是为了给项严保留点颜面,有些事说的很隐晦。 在他们赶来前,攻城的海盗忽然撤军突围,这中间起码有一刻钟左右,项严这边,没有任何反应。 别说阻拦了,就是在那里发愣的看着,这一刻钟的放任,等到反应过来,足够让这些海盗大大增加突围生存机会。 此时的项严,脸色难看,他想要辩解,但张了张嘴,话到嘴边,什么说不出来。 如果说项严没经历过打仗,对战争很不熟悉,错失反击,没有战场的那种敏锐,他们还不会说什么。 但项严担任的官职可是州尉,统领全州一切军事。 而且在苏祁安来之前,越州的战事总指挥就是他。 可就是这样和海盗交手多次,对越州战事熟悉不得了的老人,竟然在关键时刻,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硬生生的看着攻城海盗,堂而皇之的离去一刻钟,期间没有一点阻拦意思。 这在战事,是要重罚的。 项严沉默一会,张了张嘴,开口道,「越王殿下、谢侯,我…」 「好了,项大人,你不用说什么,关于这次越州战事,你犯的错,不止这一件,现在本王没时间听你解释。」 「等战事结束,自然会给你解释的时候,至于怎么对你判罚,会有个说法的。」 「传本王命令,第三郡城,只保留五千守军,其余人等,给本王全面搜捕溃逃的海盗。」 「都给本王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伙入侵越州的海盗,有一个算一个,全部留在越州,让他们知道,这就是入侵越州的代价!」 苏康的这番话,把在场众多兵士内心的火焰给点燃。 和海盗打了这么多年,这次是他们首次可以不顾一切,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作战。 之前的那种憋屈,一扫而空,现在有的是浓浓的激动。 汇聚在这里的兵士,大喊着,下一刻,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分散出击。 这次,势必要将入侵越州的所有海盗,彻底铲除,不达目的不罢休。 随着手下兵士行动,苏康、谢苍二人,看都没看脸色苍白的项严。 在众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去。 只剩下,在原地有些凌乱的项严。 此时的项严,他的脑子是一片空白,可以说是一团乱麻。 按照他的计划,是可以看着苏祁安失败,自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随便以什么罪名,就能把苏祁安越州总指挥给撸掉。 可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这个东山侯不仅胆子大,而且智慧过人。 看起来,是幸运钻了海盗的空子,一举攻克黑风岛。 可实际上,在这期间运作的计划,冒险的打法,不是什么人,能够像苏祁安这样,敢冒险拿越州城做诱饵。 这计划,整个越州的高层,都不敢冒险一试,这背后的风险、责任实在太大,要是有什么意外,谁都承担不起。 可苏祁安偏偏敢这样做,就是他的这种诱饵,让入侵越州的海盗,大胆冒进,想攻占越州城,最终来个中心开花。 只是很可惜,苏祁安比海盗快一步,提前拿下黑风岛,攻克了他们的老巢。 黑风岛被拿下,整个越州战事,彻底扭转。 一场本来是处在劣势,抱着割让半个越州的最坏打算,随着苏祁安改变的打法,瞬间扭转战场局势。 这一仗,他们都知道,他们不仅胜了,而且重新将海盗占据十多年的黑风岛夺了回来,这个对越州有至关重要的小岛,可以说是越州的桥头堡。 如今被夺回来,越州以后在面对海盗倭寇的入侵,至少不会显得那么被动,会游刃有余。 黑风岛被夺回,这个价值,是对海盗打胜多少胜利,都不能估量的。 这一战后,项严很明白,从今以后,谁也动摇不了苏祁安在越州总指挥这个位置。 苏祁安的声望,会一举将他们超越,而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这个州尉多半是做到头了。 就算侥幸保留了州尉官职,但日渐崛起的越王苏康,已经占据上风了,他再也无力对苏康有半点制衡了。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通过这一战,可以预见,越州日后官场,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祁安拿下黑风岛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越州,一时间,越州上下颇为震动。 这么多年,在海盗的打击下,越州上下百姓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如今黑风岛这个重要的桥头堡,重新夺回,现在该轮到他们扬眉吐气了。 在苏康、谢苍的命令下,但凡看到海盗踪迹,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就是一刀杀了。 随着越州兵、裂山军的行动,连越州百姓都被鼓舞起来,一时间,整个越州大地,都掀起了一股追捕海盗的浪潮。 在这种全民皆兵,层层包围下,入侵越州还剩不到两万来人的海盗,经过半个月的追杀。 能够活着侥幸逃离越州的,不足千人,大部分海盗,不是被杀就是成了俘虏。 从越州战事爆发,整整四万多的海盗,在战事结束,活命逃离的不足千人。 可以说,这次海盗们死伤惨重,日后想在掀起大规模的入侵越州,基本不大可能。 随着海盗被杀被抓,这次轰轰烈烈的越州战事,算是落下了帷幕。 在越州兵反击追杀海盗时,苏祁安那边,确实爆发了战事。 只是这次的战事,并非和从东州撤离的海盗倭寇打的,而是什么三当家。 只是这个三当家,实力不咋地,手下没有多少人,只有四五千人。 刚和苏祁安一接触,基本上是一触即溃,甚至新兵们都没来的及,是否出岛反击,三当家带着人就逃了。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有些意外,后面通过岛内俘虏了解。 苏祁安大概明白这个三当家的心思,这个三 当家,在海盗内部,实力最弱。 一般都是保障大当家、二当家搞后勤的,手里人马不多,实力也不强。 这次听闻有不明身份的人,拿下了黑风岛,据说只有两千人,这一下让三当家来了兴趣。 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来个浑水摸鱼。 但三当家情报工作,明显做的太拉胯,以为岛内只有苏祁安的两千来人,谁知道,在他赶来前,支援出发的万名新兵,已经上岛了。 在这种兵力对比下,给三当家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带着几千人攻岛。 双方一接触,三当家就知道岛内的实力,十分果断的下令撤退。 对于这个想浑水摸鱼的三当家,苏祁安并没有下令追击。 这种货色,起不了什么风浪,如果真的有实力,也不至于一直充当后勤角色。 但凡这次攻岛的是东州来的大当家和倭寇,苏祁安说什么都要把他们留下。 可惜,这次的守岛,并没有让苏祁安等到东州撤离的海盗倭寇。 在越州战事结束后,苏祁安从谢苍那里得知了消息。 越州海盗基本上的全军覆没,的确传到东州那边。 而东州的海盗倭寇,第一时间迅速撤离,只是和苏祁安预想的不一样。 他们没有趁着岛内不稳,借此南下反击,反而是向东撤退。 在距离东州沿海百十里外的一片群岛,停了下来。 那片群岛很荒凉,岛上没有人烟,就是一片孤岛。 东州海盗倭寇向东溃逃,并没有让东州高层继续追击,而是放任不管,同时宣告,东州战事结束。 东州高层这么做,苏祁安不好说什么,这事轮不到他插手,东州和越州本就不合,双方能以这种方式结束战事,对两州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给了东州海盗倭寇喘息机会,至于日后这批海盗倭寇怎么做,苏祁安也不好判断。 反正目前来讲,黑风岛重新夺回,对保卫越州有重大意义,日后哪怕东州海盗倭寇南下,越州也有充足准备,不至于打的那么狼狈。 随着越州海盗的覆灭,东州海盗倭寇的撤退,这场持续快两个月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苏祁安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第四百三十章 越州战后安排 越州战事结束不久,苏康、谢苍就派人接应还在岛上坐镇的苏祁安。 黑风岛这块战略要地,好不容易夺回来,是要派人前去换防的。 之前时间不够,行事隐秘,苏祁安只能动用一万新兵,暂时上岛。 现在,越州海盗被剿灭后,苏康派出五千越州兵,在谢苍的带领下,前来换防。 可别小瞧这五千越州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真要面对面的干一场,这一万的新兵,根本不是对手。 之所以只派五千人,苏康也有自己的苦衷,这次爆发的越州战事。 虽然基本上全歼来犯的进四万海盗,但他们本身伤亡也很大。 前后加起来,总共六万人,死伤达到一半,就有三万之多。 可以说,这场战事,是一场惨胜,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苏祁安上任改变打法,重新安排战术。 正面硬杠,以及孤军深入,隐秘绕后攻克海盗老巢,黑风岛,直接逆转了整个战局。 如果继续按照项严那种束手束脚,添人战术,这次死伤恐怕会更大。 虽然伤亡很大,但能拿回黑风岛这座战略要地,再大的伤亡都值得。 而五千的老兵,已经是抽掉的极限,毕竟,越州本土还要留守大量兵力坐镇才行。 这次换防,为了以防万一,苏祁安只带走五千新兵和谢苍返回。 岛上留各五千新老兵,一来,老兵带新兵,可以用最快速度,让新兵适应。 二来,保证岛上有一万的兵力,凭借岛上海盗多年经营的防御工事,哪怕是数万的海盗卷土重来,他们也能支撑到越州本土兵力救援。 在做好换防交接后,苏祁安跟着谢苍,带着手下五千兵士,乘坐军船返回了。 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黑风岛,苏祁安目光收回,站在船头上,忽然笑着对谢苍打趣道。 「谢兄,越州这一战,你可又出名了啊,残留在越州境内的一两万海盗,起码有一半死在裂山军手中。」 「我看用不了多用,谢兄你的大名,就会传遍南境三州,说不定凭这战功,又能在上一层台阶,如果升国公,到时候我可要依仗谢兄照拂了。」 苏祁安的打趣,谢苍摆了摆手,摇摇头道,「苏兄,你就别在这里打趣我了,想上到国公,可没那么容易,」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而且我对所谓国公之位,兴趣不大,做我的一等侯,就够了。」 「反倒是你,苏兄,你这登岛计划太冒险了吧,接到你登岛成功的消息,我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谢苍话锋一转道。 苏祁安的登岛,谢苍是知道的,但具体怎样,苏祁安并没有跟他细说。 他本以为苏祁安是带着一万多的新兵,一起出发的。 虽然是新兵,但胜在数量多,这让谢苍多少有些心安。 可真正了解后,才发现苏祁安竟然只带着两千人的直属队,强行登岛。 这幸亏岛上海盗不多,只有千人左右,这要是有个七八千人。 苏祁安的这点人,就算能逃出来,怕也是死伤惨重。 不得不说,苏祁安的每次行动,总是与众不同,而且很冒险很大胆。 但从另外一方面看,也只有苏祁安能做到这样。 完美的掌握天时地利人和,加之寻找到合适战机,一举出动,必有斩获。 发现苏祁安这个人才,是谢苍觉得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苏祁安就是天生适合在战场打仗的,天生为战场而生的军事奇才。 看着谢苍脸上的担忧,苏祁安连忙宽慰着, 随后岔开了这个话题。 「谢兄,在越州战事期间,你可曾发现越王的不对?」 被苏祁安这么提问,谢苍思虑着,摇摇头道,「苏兄,这事我还真观察过,还真没有你说的那些,越王给我的感觉,肯定有私心,但这私心也只是和项严之间的权利争斗。」 「毕竟,好歹是一方郡王,就算再不受待见,也不可能让地方州尉压制,在这段时间相处中,越王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 苏祁安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谢苍所说,自然不会有假。 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虽然无法证实苏康究竟想干嘛,目的是什么。 但目前能够证实的,这个六皇子,对苏祁安暂时没有什么坏心思。 现在苏祁安能做的,就是暂时和六皇子保持这种表面客气的合作关系,至于心里,还是要有相当的警惕。 能够活到成年的皇子们,岂是什么简单货色,越是表面无用,没有锋芒,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苏祁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一会,谢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兄,越州战事平定了,我们也待了一个月了,接下来应该返回交州吧。」 「嗯,在和六皇子殿下交接后,也就这几天功夫,就可以离开了。」 「总算把越州战事搞定了,接下来回到交州,也该苏兄重返西州了。」谢苍伸了个懒腰,轻声道。 「西州么…是啊,差不多离开三年了,是该回去了,也不知道她们过得好吗。」苏祁安目光看着远处海面,轻喃着。 与此同时,在第一郡城的码头上,苏康带着一行人,在岸边,等待着苏祁安归来。 在他身后,不止前来迎接的诸多兵士,还有一些当地百姓。 苏祁安在越州战事发挥的作用,堪称扭转乾坤,说是贡献最大的都不为过。 越州海盗被平定后,许多百姓,都是自发的走出街头,来到岸边,迎接他们这位平定越州危机的大英雄。 在他们的注视下,远处海面,苏祁安乘坐的军船,缓缓驶来。 军船靠岸,苏祁安刚一下船,就被四周热烈的欢呼声包围,在他面前,是看不到尽头的百姓。 那场景别提多壮观,苏祁安下船,和苏康等人打着招呼。 周围百姓的欢呼声,实在是太嘈杂了,一时间苏祁安都听不清苏康的话。 经过一阵手势比画,苏康明了,示意手下迅速带苏祁安离去。 经过层层兵士的保护,上了马车的苏祁安,用了一刻钟左右,才勉强摆脱聚集百姓的欢呼。 与其一同在内的还有苏康、谢苍,随着马车缓缓驶离人群,苏康笑着道。 「东山侯,你现在的名望,在越州都传开了,可以说,整个越州就没有不知道你的大名的,本王可是羡慕的很啊。」 「越王殿下说笑了,本就是受越王殿下邀约,这不过是苏某分内之事。」 苏祁安的谦让,苏康却是摆了摆手,「东山侯,你不用如此自谦,你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你对越州的支援,本王记在心上,日后有什么事,只要本王帮得上,尽管开口。」 苏祁安点头,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岔开道,「越王殿下,如今越州战事平定,苏某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苏某打算过几日离开越州,返回交州。」 苏康一怔,不过像似想到什么,点点头,「嗯,这样也好,东山侯离开交州也有一个月了,也是时候要做自己的事了。」 「东山侯放心,到时候无论后面发生什么,本王都会向父皇力争东山侯无罪,东山侯你可以大手去干。」 苏康这番隐晦的 话,苏祁安怎会不知,他对苏康的表态表示感谢。 但心里,对苏康又多了几分忌惮。 三人乘坐着马车,一路上闲聊,在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左右。看書菈 苏祁安终于回到了水乡县城,将苏祁安送到目的后,苏康在车上拱了供手,跟苏祁安寒暄几句,便告辞,看他去的方向是越州城。 越州战事平定,后面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苏康处理。 在项严因为贻误军机,彻底失了势后,现在的越州,基本上都是由苏康主持大局。 目送苏康离去,苏祁安喃喃着,「项严的倒台,不知道对越州是好是坏?」 不一会,苏祁安转身回到自己的府邸。 水乡城因为苏祁安的归来,开始热闹起来,同样的,整个越州,也因战事的结束,开始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一则则消息,让整个越州震动。 最先爆出来的消息,不出百姓意料,那就是关于项严在此次战事中,因为犹豫不决,不停命令,导致贻误战机,出现重大过时。 在苏康的主持下,经过越州高层的审查,项严的州尉不出意外的被撸掉。 但诡异的是,项严的官职被撸,但他依然负责越州军事这一块。 只不过由统领全州,缩小到越州四郡,直接缩水一半。 这背后的原因,也很快爆了出来,项严毕竟是越州的地头蛇。 项家又是越州第一世家,仅仅凭这件事,就想彻底把项严扳倒,根本不可能。 即便项严倒台,要不了多久,凭项家的实力,又能造出第二个项严。 与其这样,不去留着项严,一点点把他的权利收缩,同时用项严制衡其他冒头的世家,至少能保证越州的稳定。 在暂时处理了项严后,紧接着第二件事就是越州官员大放血。 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大小官员,基本上全换了个遍。 这件事在越州引发的震动是最大的,可以说让当地百姓瞠目结舌。 第四百三十一章 发现刺客踪迹 越州官员的调动,任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背后世家背景深厚,他们的力量,足以影响到当地官员的任命运可以说是盘根错节。 这背后会有很多问题牵扯出来,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越州在度震动。 可任命下达后,越州大小官员的调动,却很顺利,也很平静。 仿佛是水到渠成,期间没有一点骚动,仿佛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些心思缜密,知晓内情的百姓,心里有了些猜测。 这次越州官员的调动,换血,在私底下,应该早就达成了共识。 现在越州能有这能力的,估计也只有越王苏康,本来全州百姓,对这次战事就很不满意。 而那位东山侯,一来就暗示过,要越州官员换血。 只是当初谁都不把这位东山侯放在眼里,而且战事未结束,官员换血无异于让本就陷入战乱的越州,更加混乱。 所以,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而后面的战事发展,所有人都清楚,东山侯担任越州战事总指挥,最终攻克黑风岛,一举扭转战局,从而让苏康、谢苍二人,毫无顾忌剿灭入侵的海盗,越州战事得意平定。 这一战后,苏祁安、谢苍、乃至苏康,在越州百姓的声望很高。 因此,无论是为了还苏祁安的人情,还是越王本身就想对越州官场来次清洗,正好,趁着如今的声望民意,顺势将越州官员换血。 越州虽然是由当地诸多世家保持,有很大的分量,但在汹涌浩瀚的民意下。 这些世家,不得不选择妥协,和苏康达成协议。 至于这背后,双方到底达成什么协议,这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反而越州官员的换血,对这些百姓,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像他们上一任,那般肆无忌惮的欺压鱼肉百姓。 这次的换血,当地世家的实力,明显被打压,实力收缩。 在苏祁安看来,如今的越州,当地世家和苏康,才是真正的势均力敌,谁都无法对对方占据上风,陷入僵持状态。 这种僵持,算是对越州战后起到一种稳定局面,而在越州官员换血后,接下来的安排就是关于越州各郡的兵力布防。 这些对苏祁安来说,苏祁安并不关注,这算是越州内政,和他没多大关系。 但苏祁安只要了解一下,大概就能猜到,这几件轰动越州的大事,背后就是苏康和当地世家的博弈。 最终的结果也能看到出来,双方各退一步,以保留项严依然能统领越州军事,只不过比之前缩水一半为代价,换来越州大小官员的换血。 这或许,就是双方达成的协议。 只是这些和苏祁安没有多大关系了,现在的他,已经卸任越州战事总指挥。 毕竟,在被受邀来越州,苏祁安就一个目的,助苏康平定越州战乱,为了能以最快速度平定海盗,便于指挥,苏祁安这才会很强硬,要求担任战事总指挥一职。 现在越州战事平定,他在继续担任下去,没什么意思。 而且这时候不卸任,要是继续保留,指不定会遭到一些人的针对。 越州终究是当地世家和苏康的封地,斗来斗去,是他们内部矛盾。 而苏祁安只是外人,如果想趁着内斗,对越州打什么主意,苏祁安敢肯定,自己出不了越州。 一个交州的掌权,就让苏祁安有些头疼,倘若在加个越州,只会给苏祁安带来麻烦。 苏祁安现在可没有那么大野心,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要是被眼前的欲望冲昏头脑,后面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将 战事总指挥交出去后,苏祁安日子过的悠闲,至于越州的事,就留给苏康他们头疼了。 苏祁安回到水乡城,基本上都呆在自己的府邸,城内的事宜,由新上任的县令管辖。 这个新县令很识趣,基本上从未打扰苏祁安,苏祁安只是派出手下的警卫队,帮助这位新县令,训练衙役,其他的,苏祁安一概不管。 刚来水乡城的苏祁安,本来是起了经营水乡城的意思,可看到越州政治局面后,这心思就收敛了。 无论是当地世家,还是苏康,他们都不是傻子,自己的地盘,岂能由他人染指? 甭管苏祁安仔水乡城留下多少探子,又或者是经营多好,一但等苏祁安离开,苏祁安在水乡城留下的一切,一定会被连根拨除。 保证没有苏祁安遗留的一点痕迹,既然这样,苏祁安自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无法经营,但遇到一些好苗子,苏祁安是打算一并带走的。 像肖四他们这些制造船舰的资深匠人,对苏祁安来说,可是宝贝一般存在。 苏祁安目前来说,手里没有水师舰队,而且目前来看,也不需要。 但谁能预料,日后又有怎样变化,现在收集到一些人才,为日后做不备之需。 不仅仅是这些造船匠人,苏祁安在水乡城大牢中,又发现一些水兵。 这些水兵在之前战事时,犯了错,贻误战机,所以被关在大牢。 不仅如此,这些水兵,性子桀骜,不服从管教,就算放出去了,也不受待见。 对于这些兵痞,苏祁安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之前在京都收的一众囚犯,二猛、宋彪他们,一个比一个桀骜。 但在苏勇的两三脚下,被治理的服服帖帖。 现在把他们弄出来,有得是时间,好好管教,苏祁安提走这些兵痞,算是帮了新县令一个大忙。 这些兵痞,犯的罪不重,达不到砍头地步,也就是安排在水乡城服徭役,一天的徭役结束,就关押在衙门大牢。 这些兵痞可不是什么善人,即便待在大牢也不安生,说是无赖都不为过。 打吧,又不能打太重,要是打死了,还会受到上面责罚,打轻了,只会让这些兵痞更加嚣张。 可以说,大牢内的这些家伙,让新县令很头疼,没想到苏祁安在这时候,帮他解决了疼痛的事,如何不让新县令感激。 说什么都要设宴,宴请苏祁安。 苏祁安推脱不过,只好前去赴宴,在宴会上,双方吃喝很好,就在这时,苏祁安的警卫连长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苏祁安一怔,随即对着县令拱了供手,借故有事离去,县令这边很识趣,没有多挽留,嘱咐几句,送苏祁安出了县衙。 离开县衙的苏祁安,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朝着县城北而去。 在他身后,除了警卫连长,还有童战、王嫣等直属队。 他们的脸色凝重,一路朝着城北而去,准确说,是城北区的一间废弃多年的破庙。 这次警卫连长带来的消息很重大,是关于先前刺杀苏祁安的神秘刺客。 对于那位神秘刺客,苏祁安没有大意,根据他的推算,那个刺客,在受了伤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很快离开水乡城。 而且那几日的出城名单中,并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也就是说,很大可能,那人依然躲藏在水乡城。 因此,在苏祁安出发前,在城中,留下一个排的警卫队,在警卫连长的带领下,暗中探查水乡城,势要抓到此人踪迹。 经过不懈的探查,终于让警卫连长确定了刺客的活动位置,那位置就是城北废 弃的破庙。 得知消息的苏祁安,以最快速度,朝着破庙赶去,一路上他听着警卫连长的汇报。 现在的破庙,被警卫队团团包围,谢苍已经提前赶过去了,现在正等着苏祁安汇合。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苏祁安终于抵达城北的破庙。 虽然是夜晚,但破庙外,警卫队的兵士,手持火把,将破庙包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苏祁安到来,众兵士皆是行礼,苏祁安点点头,随即踏步走进了破庙。 庙内是一间破败的小院,谢苍站在小院中,在他身边,同样围了一大群兵士。 谢苍背对着苏祁安,目光看着前方破旧的房屋,屋内,隐约有阵阵动静。 似乎感受到苏祁安到来,谢苍转身,迎面走去,说道。 「苏兄,我们的辛苦没有白费,终于发现了此人的踪迹。」 苏祁安点头,目光看着面前的破庙。 不得不说,这刺客还是很有眼光的,把位置选在这地方。 谁能想到,会有人躲在这种地方,这间破庙,苏祁安大概知道。 早就荒废多年,因为年头久远,庙内随时都有坍塌危险,哪怕是乞丐都不会再这里过夜。 而且四周,又是荒无人烟,基本没人居住,就是个遗忘之地,一时间很难会有人想到这里。 而且据谢苍介绍,这间废弃的破庙内,竟然内有机关,貌似有一件暗室存在,他已经派人进庙破解机关了。 听到这话,苏祁安心里有些诧异,他到不惊奇刺客选择这位置,而是在破庙中,会有暗室。 看样子,暗室存在时间不短,在一个县城,又是一间废弃破庙中,建造暗室。 这刺客的目的是什么?更准确说,这刺客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来头。 只不过这些,就不得而知,只希望能等暗室打开,或许能一解其惑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气氛骤降 就在苏祁安和谢苍两个交谈时,忽然,面前的破庙中,几道人影大喊着,跑了出来。 「侯爷,暗室的门打开了。」 听到这消息,苏祁安、谢苍二人连忙上前,因为担心破庙随时有坍塌的危险,在苏祁安来的时候,谢苍叫人提前加固。 虽然无法阻止破庙坍塌,但至少还是比较牢固的。 在为首兵士的带领下,二人走进破庙,破庙内,有一座倒塌的神像,在神像后面,有一间被打开的暗门。 里面漆黑,苏祁安、谢苍二人没有上前,为了保护二人安全,怕暗室内会有什么陷阱埋伏。 在暗门打开的瞬间,就有一队兵士,手持火把进去了。 二人在门口耐心等待着,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漆黑的暗室内,响起兵士的声音。 「侯爷,里面安全,可以进了。」 苏祁安、谢苍对视一眼,在手下的保护中,缓缓走进暗室。 刚开始还是一片黑暗,但走过不长的甬道后,面前有着火把的光亮。 先前进去探索的兵士,将火把挂在四周墙壁,借助燃烧的火光,二人才看清了眼前的别有洞天。 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这座地下室粗略估计,容纳个上百人不成问题。 二人目光打量,地下室内,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唯一能发现的只是墙角旁,一些废弃的草席和一些破旧瓦罐。 谢苍询问着兵士,有没有其他发现,这些兵士摇摇头,他们见到的,和苏祁安、谢苍看到的差不多。 听到这话,谢苍脸上带着几分愤恨,低声道,「没想到我们还是晚了一步,让这个刺客跑了,真是可惜!」 谢苍的不甘,苏祁安没有搭理,他走动着,目光打量着这座地下室,期间时不时半蹲身子,手指摸着废弃的瓦罐,和一堆碎石。 手指摩擦,看着手上的灰,眉头微皱,看到苏祁安这般,谢苍连忙问道,「苏兄,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苏祁安起身,朝着地下室转了一圈,轻声道,「谈不上有什么发现,我只是觉得这座地下室有些奇怪。」 「噢,奇怪,有什么不对的?谢苍不解问。 苏祁安继续道,「谢兄,你想啊,这么大的地下室,如果是我,只是用来躲藏的,这实在有些浪费。」 「而且你看那些草席、瓦罐、碎石,上面的灰尘,一看就有些年头,根本不是近段时间,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想这些东西,大概就是为了故意引诱我们认为此地,就是用来躲藏的,要是我,这么大的地方,用来藏兵,再好不过。」 「藏兵?」谢苍一惊,像似想到什么,吃惊道,「苏兄,你的意思是,这里一座藏兵洞?」 苏祁安点头,虽然这座地下室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痕迹,但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够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苏祁安偏过头,对着身后的王嫣、童战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既然这里是藏兵洞,肯定不会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王嫣、童战他们,本身就是江湖高手,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种,一些机关暗道,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 由二人出手,应该能找到地下室的出口。 这么大的地下室,而且追踪人到这里,最终就没影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苏祁安相信,这地下室肯定有其他出口。 王嫣、童战对视一眼,上前,目光扫视眼前墙壁,手指在墙壁摸索。 二人不愧是江湖高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锁定了出口的位置。 那个位置不明显,在靠近碎石的角落墙 壁下方。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到墙壁上,有个轻微的凸起。 王嫣手指一暗,不一会,地面震动,在他们面前的墙壁,一道暗门再度被打开。 暗门内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能确定,暗门后,应该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在警卫连长的带领下,一队兵士拿着火把,一马当先。 不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中,但他们回来的很快,只用了一刻钟左右。 据他们汇报,暗门后,的确是一条出口,但他们走到头后,发现出口被人用石头堵死了。 虽然不知道出口通向哪里,但警卫连长这些兵士,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他们趴在石头上,明显能听到石头后方,隐隐有着水流流动的声音。 据他们推测,这条出口的位置,多半是通往水乡城外的某条水道,只有这样,那个刺客,要么聚集上百人的藏兵洞,才能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通过水道,悄悄的离开了水乡城,这大概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的推测,苏祁安是赞同的,能建这么大的藏兵洞,而且连当地县令都不知,显然是存在很久。 这还只是水乡城,在其他偏僻的县城,会不会也有这种藏兵洞?这就值得商榷了。 究竟是谁建立了藏兵洞,在越州这样的藏兵洞又有多少,目的是什么?这都是苏祁安目前解不开的谜团。 本以为追踪到了神秘刺客下落,就能将其拿下,刺客没抓到,反而带来这么多新难题。 苏祁安目光闪动,思索着,就在这时,后方,一位兵士来报,越王殿下来了。 这消息让谢苍诧异,连忙询问,据兵士解释,越王殿下想和苏祁安商议点事,因此这时候赶巧了。 一来没有发现苏祁安,只要一问县令,大概就能知道苏祁安的去向。 谢苍挥了挥手,示意明白了,看着苏祁安道,「苏兄,要不我带人去拦一拦。」 谢苍知道,苏祁安对这个六皇子是很忌惮的,双方看似客气,实际上不过是表面罢了。 苏祁安有很多事,并不想让六皇子知道,特别是他在越州的一些安排,更是如此。 如今在破庙内,发现一个如此诡异的藏兵洞,谁又知道会不会人让人觉得,这藏兵洞是苏祁安自己所建,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谢苍的好意,苏祁安拒绝了,摆了摆手道,「没必要,如果去阻拦,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正好,既然让越王撞上了,那就让越王看个够吧。」 谢苍目光若有所思,点点头,带着人离去了。 就在谢苍离去不久,不一会,暗室内,很快迎来了越王等人。 这次来的不止是越王,还有一些越州官员,这些官员中,有苏祁安熟悉的,那位许久不见的周泰。 苏康看着眼前的暗室,露出吃惊神色,说道,「本来本王还不信的,没想到在这废弃的破庙中,竟然会有这等地下室,真是让本王吃惊啊。」 「不知东山侯可有什么发现?那神秘的刺客抓住了吗。」 苏祁安脸色淡定,摇摇头道,「我们来晚了,等我们来时,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刺客曾经生活的痕迹,就连唯一的出口都被堵死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苏康惋惜着。 「不知越王到访到此,所谓何事?」苏祁安问道。 「本王来此,是为了犒劳东山侯、岭东侯为这次越州战事,所做的表现,你也知道,越州战事平定,本王有太多事走不开,因此对两位侯爷的奖赏,有些疏忽,还望东山侯、岭东侯不要见怪。」 「殿下有心了,我替手下 兵士,谢过殿下了。」 苏康点头,「嗯,既然这里没什么发现,我们还是出去说话了,毕竟是破庙,难免会有坍塌的风险。」 二人点点头,随即众人打算转身离开,就在这时,跟随来此的越州官员中,不知是谁,忽然阴恻恻道。 「啧啧啧,这么大的地下室,只为了躲藏一个刺客,还真是浪费啊,用来藏兵倒是挺合适的。」 这话一出,谢苍脸色阴沉,低声道,「什么人,偷偷摸摸的,也配当一方官员,给本侯滚出来。」 谢苍的点名,让越州官员明显有些不满,不一会,其中一位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满脸不服气的走了出来。 这人姓赵,是接替项严新上任的州尉,虽然手中权利,没有当初项严担任州尉那么大,但好歹也是一方州尉。 身份在哪里摆着的,即便是面对谢苍这样的一等侯,也是平起平坐的。 谢苍的大骂,多少有些侮辱人,让这位新上任的赵州尉,十分不满。 他冷哼着,「岭东侯,本州尉敬重你为越州战事平定做出贡献,先前的话,不与你计较,但本州尉刚才所言,可说错了?」 「这么大的地下室,只是为了一个刺客建造容身,并且好不容易发现的出口,也被堵死了,本地人待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这暗室,偏偏两位侯爷一来,就发现,这世上能有这么巧的事?」 赵州尉出头,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他也惯着谢苍,这里毕竟是越州地界,他好歹是新上任的州尉,今天要是认怂了,被谢苍打压,传出去,他还怎么统领越州军事。 「哼哼,本侯同样敬重你是州尉,不与你计较,但你这泼脏水是几个意思,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休怪本侯翻脸。」 谢苍声音落下,瞬间,四周的兵士,神色紧绷,手掌握在刀柄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双方刚才融洽的气氛,瞬间冰冷。 第四百三十三章 显现实力,震慑 不怪谢苍如此态度,大有翻脸之势,实则这位赵州尉,言语背后的恶毒,足以送苏祁安、谢苍二人上路。 赵州尉的意思,直说就是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苏祁安、谢苍二人的自导自演。 所谓的地下室,是苏祁安他们私下藏兵的地方。 只不过假借刺客之名,想洗清他们建造藏兵洞的罪名。 在他人地界,偷偷制造藏兵洞,意图是什么?是不是想发展自己势力?又或者等待合适时机,坐收渔翁之利。 这些,都可以当做怀疑的罪证,递交朝廷,从而以私藏私兵,借机生事的罪名,定二人的罪。 轻则革除爵位,下大狱,要么流放,重则直接砍头。 别看制造藏兵洞,私藏私兵,并不是太大的事,像京都的国公权贵,谁府上没有私兵,也没看出啥事。 表面看是这样,但普通人忽略了一点,这些人的私兵,都是在天子脚下,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受到皇帝的监视,谁也不敢找死,用这些私兵做谋反之事。 而苏祁安、谢苍他们这些地方侯爷,手里拥有军权的侯爷,远离京都朝政。 本身手握军权,就受到朝廷的一些忌惮,非议,如果不是高祖皇帝感念手足兄弟,一起打下的江山。 定下的规矩,封侯者皆有兵权, 要是没有高祖皇帝的这条规矩,按照后面历朝历代皇帝的尿性,早就剥夺军权了。 即便无法彻底剥夺,那就从兵力人数上下手,这才有,大凉侯爷,手中之兵,绝对不能过万。 一旦过万,超出这条红线,被人抓住把柄弹劾,保证一弹一个准,谁都跑不了。. 从这方面,足以看出朝廷对手握兵权侯爷的忌惮。 如果这时候,爆出这些侯爷手握兵权,还不满足,私底下建造藏兵洞,还是在外州地界,这性质就很严重了。 说是等同谋反都不为过,再不济,也会给你安插一个分裂割据大凉的罪名。 要说这些罪名,也不过是猜测,并没有证据,想安插应该不容易吧。 要是真这么想,他们这些封侯者,不知死了多少次。 大凉官员们,要论带兵打仗,或者发展经济,建设内政,还真没有几个大的人才。 可要论打击政党,找出对方谋反的证据,那可以说比谁都精通。 想想看,西州那位满门抄家的莱阳侯,就是这么被唐丰联合郑源等朝廷国公,直接凭空捏造,坐实莱阳侯谋反,最终落得砍头抄家流放的下场。 无论是京都,还是大凉十二州,真要一点一点查,这些国公、州牧权贵,谁手里没有一点腥? 只是这些事,不是被按压下来,就是以合理手段正规化。 就比如唐丰手中的黑鲁军队,严格意义来说,就是赤裸裸的私兵,数量还不少。 但通过唐丰的运作,将其逐渐合理化,对外宣布是西州兵,顶替西州兵名额,直接正规化。 这一招,苏祁安也学到了,他扩张的两万兵士,都以交州兵身份,正规合法化。 就连州牧都是如此,无论权势再大,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将手中私兵公开化。 只要不做出格的事,这些私兵都会顺理成章的拥有合理的身份。 还是那句话,一些事只能私底下操作,一旦被人放在台面,那只有等死。 毕竟,谁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击政党的好机会。 像苏祁安、谢苍二人,真要是以这种罪名上报朝廷,都不用说,郑源会第一时间找到所谓谋反罪名,安插头上。 对苏祁安的杀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以郑源现 在贵为宰辅,在朝廷可以说如日中天。 只要他开口,关于苏祁安的一大堆谋反证据,会像雪花一样,摆在苏玄庸的龙案上。 这个赵州尉的用心,不可谓不毒,和项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苏祁安不是莱阳侯,也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莱阳侯。 双方气氛瞬间冰冷,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祁安,轻声道。 「赵州尉异想天开的幻想,让本侯佩服,不过在上报前希望赵大人能动动脑子,好好看看,想要建造这么大的藏兵洞,究竟需要多少人,多少时间。」 「如果本侯,真要有这本事,我想这越州,早就被本侯拿下了。」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赵州尉一下子呆住了,他刚才的强硬,更多的是要保存自己的颜面。 没想到,这个东山侯比他还强硬,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完全不像说笑的,丝毫不把所谓的越州放在眼里。 震惊归震惊,但赵州尉心里更多的,却是窃喜。 别的不说,就凭苏祁安最后说的这句话,已经有占据越州的野心了。 要知道这越州,可不止当地世家,还有正如日中天的越王苏康。 苏祁安的这番表态,就算没有得罪苏康,至少会在苏康心里,留下一个坏印象。 这就给他一个机会,身为世家的代表,好不容易上位州尉。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割苏康和苏祁安之间的亲密关系。 现在好了,都不用他多说什么,这个东山侯自己表态,送给他这么大的好机会,这如何不让他心中窃喜。 就在赵州尉打算以苏祁安这番话,好好拿捏苏祁安时。 紧接着苏祁安上前,走到他的面前,笑着道,「既然赵州尉想玩,本侯给赵大人玩的机会,对了,如果在场哪一位大人想一起,最好把握这次,免得错过了这次的好机会。」 「本侯,虽然卸任战时总指挥,对各位大人确实没有管辖的权利,但希望各位大人在动手前,别忘了本侯的封名。」 「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本侯在交州等着各位大人的上报。」 说完,苏祁安手掌伸出,拍了拍赵州尉的肩膀,而后转身离去。 随着苏祁安离开,内心刚好窃喜不已的赵州尉,他的脸色瞬间僵硬,不仅是他,跟在他身后,心里想要对苏祁安产生动手想法啊诸多官员,一下子心中的火苗熄灭。 他们自然能够听懂苏祁安话语中,藏的更深层的意思。 意思很明白,如果各位大人想上报,想搞到苏祁安。 苏祁安不会有半点客气,在他们上报前,带着交州的兵马,一定会兵发越州,搅动越州鸡犬不宁。 苏祁安这次来越州,他们还真的忽略了苏祁安在交州的兵马。 毕竟,来越州,身边只带了两千人,而且行事很平和,看上去很好说话,感觉很容易被拿捏样子。 但他们忘了,苏祁安,这位被朝廷封侯的东山侯,手里可有一支不亚于谢苍手里的铁血裂山军,名为东山军。 交州之前爆发的战事,在南境三州,闹的还是很大的,毕竟死了一个州牧,新上位了一个州牧。 虽然新的交州牧,他们不熟,但他们知道,交州战事爆发时,在背后,有一支名为东山军的军队,在这次战事中有很大贡献。 在战事结束后,交州看上去只换了一个新州牧,那支战功卓著的东山军,则是很平淡的,被暂时编成交州兵的一部分。 这其中透露了什么信号,他们只要稍微分析,就能得出结论。 苏祁安在交州,扶持了一个新州牧,实际上,他 就是交州实际的掌权者。 只是这个掌权者,实在太低调,低调到让他们都忽略了这层身份。 只有苏祁安被激怒,表示那种强硬态度后,才让他们想到这位东山侯来头大的吓人。 现在这么一想,去搞一位一州掌权者,这不是找死? 虽然他们擅长编造各种莫须有的罪证,打击对方,但这个对方,前提得被他们拿捏,没有超乎他们上限。 任何事情,都有一个上限,哪怕是编造莫须有,同样如此。 像苏祁安这种掌控一州的掌权者,地位不亚于一方州牧。 大凉十二州,想要凭所谓莫须有,扳倒一位州牧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强权,正面扳倒。 苏祁安这人,如果了解的,就会知道此人有多可怕。 从京都全身而退,而后在西州搅动风云,又能从容而退,最后再交州,扳倒了州牧。 这样的人,哪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想到这,赵州尉在没有刚才的得意窃喜,有的只是无尽的后怕,以及背后发凉。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打击这个东山侯,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事。 苏祁安敢和他玩命,兵马越州,他们谁敢?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这之中的权衡利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选。 对于赵州尉的愣神,苏祁安压根不在乎,这样的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小角色。 连项严都没有干掉他,这样啊小角色,想拿他立威,只能说,他们打错算盘了。 现在的苏祁安,不说实力多么强大,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人可以拿捏的。 这就是实力显现的好处,至少任何人在动他前,都得好生掂量。 而且苏祁安刚才的那番话,说的可不止是针对越州官员,而是站在他们身旁的那位大人物。 第四百三十四章 离去 就在苏祁安走出破庙,来到小院不久,身后响起轻微的骂声。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越王苏康,赵州尉刚才的表现,在他眼里实在过分。 在苏祁安前脚离开,苏康后脚就骂了赵州尉一顿。 一行人出了破庙,都来到了小院,被苏康这么一骂。 刚才态势还咄咄逼人的赵州尉,早就没了嚣张气焰。 连忙跑到苏祁安面前赔罪,是自己不知轻重,冒犯了东山侯,还望东山侯能够宽恕。 赵州尉的态度很诚恳,这时候,苏康在旁也是说道,「希望苏侯能看在本王份上,给赵州尉一个机会,这事是本王管教不严。」 「本王保证,一定会让他们做出赔偿,给苏侯一个交代,越州官员你也知道,眼下不宜大动干戈,所以苏侯…」 「殿下说的什么话,本侯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既然殿下都出面了,苏某岂有不尊从之礼,而且这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既然赵州尉道歉了,这事自然就过去了。」 苏康还未说完,就被苏祁安给接了过去。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苏康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道,「苏侯的心胸,本王佩服,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侯爷,你们日后要多学学,别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就可以目中无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是,我等谨记。」身后的一众官员连忙拱手点头,表示受教了。 「苏侯,这里看也看的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看了,后面的交给他们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如何。」 苏祁安点头,随着苏康一行人,离开了破庙。 苏康的到来,是为了犒赏裂山军等众将,早早的在县衙府邸备好了酒菜。 就等着苏祁安、谢苍赴宴。 苏康的好意,苏祁安没有拒绝,对于这犒赏,苏祁安不是很看重,但对手下一众兵将却很重要。 这是对他们平定越州战事的一种认可,是一种肯定。 因此,今晚的犒赏,肯定是要好好大摆,随着宴会开始,今晚的水乡城都得彻夜难眠。 从县衙府邸,一直到外面的街道,都是摆满了桌子,各种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在苏祁安的允许下,手下直属队可以敞开了喝,可以好好发泄。 只是今晚这热闹的犒赏,苏祁安并没有沉浸其中,在和苏康等一众越州高层碰杯,简单的交流后,就借故休息,先行离开了。 与其一同离开的,还有谢苍、童战等一众心腹。 几人刚回到自己的府邸,踏入房间,谢苍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苏兄,我看这些越州***也不过如此,我还真以为有两把刷子了,现在看来,和那些世家纨绔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越王插手,今天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完。」 谢苍的不满,代表的不止是自己,站在他身后的童战、王嫣也是如此。 赵州尉刚才的那番话,用心极其险恶,如果不是苏祁安展露实力,对其敲打,让他掂量掂量。 恐怕刚才没那么容易就善。 几人的不满,苏祁安宽慰着,随即笑着道,「谢兄,各位,赵州尉不过是条小鱼,用来对我们的试探,在背后,可是有大的用意。」 「试探?苏侯,莫非你指的是越王?这不可能吧,越王和赵州尉代表的越州两方利益,他们怎么会走到一起。」 谢苍有些不解,苏祁安说道,「没错,如果是平时,他们两方,根本不可能合作,但眼下不比战时。」 「在平定越州海盗后,越州官员大放血,现在的越州格局,已经从世家占据上风,到了双方势均力敌了 。」 「在解决了内部矛盾后,现在就要下逐客令了,我们貌似现在有些不受欢迎了。」 「先生,他们这么做,太过分了吧,这次战事,先生出力最多,反而最后得不到好,这真的恶心了。」童战脸上带着几分气愤。 「这很正常,越州好歹是一州之地,谁又能抵挡得住一州权利的诱惑,我们这种外人继续待下去,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的挑衅,就是一个警告。」 「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听到苏祁安这般说,几人也不好说什么。 确实,这越州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哪怕求他们留下来,他们都不会待下去。 在和苏祁安说完几句后,童战、王嫣等人离开了房间,只剩下苏祁安、谢苍二人。 看着二人离去,苏祁安问道,「谢兄,你发现没,咱们这位越王殿下有什么变化没?」 「变化?」谢苍目光闪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没一会,他像似想到什么,说道,「咱们这位越王,貌似比以前更自信了,更准确说是愈发展露自己皇子的那份尊贵。」 「没错,当初被地方世家压制,如今双方局面势均力敌,那种得势的感觉,精气神自然回来了。」 「这对皇子来说,是一件好事,但对我们讲,没那么简单。」 「所以苏兄才会借着赵州尉的试探,表露自己的底气,也是对越王的一种警醒?」 苏祁安点头,他说道,「我有种预感,经此这次越州战事后,估计要不了多久,越州就会被越王掌控,至于当地的世家,怕不是他的对手。」 「从我们受邀来越州,到经历的种种大事,让本觉得,这个越王殿下,很不简单,我甚至怀疑,这次的战事和六皇子有关,搞不好他在背后出了很大的一把力。」 「我们的出手,更多的就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反而替他解决了一些麻烦事。」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谢苍的目光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苏祁安不是一个随便信口雌黄的人。 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他和苏康相处过一段时间。 虽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但现在看来,越是这样,越显得诡异。 毕竟,他不是什么普通人,是当今陛下的第六子,在越州的年头,起码有十五年。 十五年时间,能在多灾多难的越州生活下来,就这点已经不简单了。 现在想来,他们继续待在越州,和这位神秘的六皇子相处,恐怕吃亏的是他们。 那一夜,县衙府邸的犒赏晚会持续了一夜,同样的,苏祁安、谢苍二人,在房间也久久未眠。 等到第二日,天光大亮,除了昨夜提前离席的苏祁安等人,其他人基本上都呼呼大睡。 苏祁安没有叫醒他们,经历了一场大战,好不容易有放松时间,是得让他们好生休息。 就这样,众人从天亮睡到天黑,又从天黑睡到了天亮,等到一天一夜的彻底放松,让手下兵士彻底恢复过来。 等到他们起身,一道命令而来,「迅速集结,立刻返回交州。」 这命令来的很突兀,但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本来来此越州,就是支援的,如今战事平定,返回交州,只是时间问题。 不一会,裂山军连同苏祁安的直属队迅速集结。 一下子,水乡城颇为热闹。ap. 无数百姓走上街道,十分不舍的欢送苏祁安、谢苍等人。 在水乡城外一座码头上,站着一堆人,除了水乡县令,还有苏康等越州官员一起陪同。 这个时间点,就很巧妙,不知是他们知 道苏祁安要离去,还是恰巧赶上了,这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这次苏祁安、谢苍离开,没有走陆路,而是走水路,走水路经过南州,在由南州改陆路,会比来时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返回交州。 苏祁安、谢苍这么快动身离开,让苏康有些吃惊。 他站在码头上,和苏祁安、谢苍告别,有些惋惜着,「哎,真是可惜啊,本想着多留各位几日,没想到各位走的如此匆忙,本王也知道,苏侯、谢侯离去,肯定有要事处理,本王也就不多说什么。」 「如果有下次,希望各位能再来越州,好让本王尽一尽地主之谊。」 「周泰,这次护送,一定要确保两位侯爷的安全,也替本王送一送他们。」 苏康忽然偏过头,对着身后的周泰道。 周泰点头,一副肯定神色。 在双方的告别下,苏康目送苏祁安、谢苍等人上船。 在苏康的注视下,民船缓缓开动,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苏侯、谢侯保重!」苏康的声音,随着民船的驶离,随之远去。 此时,站在船头上的苏祁安、谢苍二人,目光收回,脸上同样有着些许感叹。 不一会,苏祁安偏过头,对着身旁的周泰道,「时间还真快啊,这一晃一月过去了,说来也巧,来时,也是周大人护送,走时,也是如此,不得不说,我们与周大人还真是有缘呢。」 「呵呵,能护送苏侯、谢侯离去,是下官的荣幸。」 「听闻周大人在战事,曾受过伤,不知站在可好。」 「多谢苏侯关心,下官的伤势不碍事,基本上好了七八成左右。」周泰恭敬道。 「那就好,要是周大人出了什么事,本侯还真的挺惭愧的。」 「这次有周大人陪同,本侯心里多少心安一些,不知为何,本侯对周大人,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知周大人可有这种感觉。」苏祁安笑吟吟的看着周泰。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六皇子的算计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陪同的周泰一怔,脸上挂着笑容道。 「呵呵,是嘛,能让苏侯有熟悉感,那还真是下官的荣幸啊,能被苏侯提起,相比这人有不同寻常之处吧。」 苏祁安点点头,「嗯,那人是交州的州使,说来也怪,对这人,本来是没太在乎的,但这人在交州战事结束后,竟然莫名失踪了,不仅如此,到现在本侯连他叫什么,都不得而之。」 「在交州这么多年,知道他名字的,都没多少,周大人,你说这人是不是人才。」 「要是按照苏侯这么说,这位州使的确是个人物,倘若有机会的话,能够见上一面,那也是下官的荣幸。」 苏祁安笑而不语,目光从周泰脸上收回,接下来的护送行程,比较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坏事。 在将苏祁安护送至越州与南州边界码头,周泰带人下了船。 站在码头上,和苏祁安告别,目送民船渐行渐远。 站在船头上的苏祁安,目光收回,脸上的笑容收敛,对着身边的谢苍道。 「谢兄,可看出什么吗?」 「这位周大人心理素质不错,在苏兄那般审视下,还能云淡风轻,甚至能够淡然反击,这样的人,不简单。」 「苏兄,能断定此人就是那位失踪的州使吗?」 苏祁安摇摇头道,「还真无法确定,但是不是州使,对我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我倒是对越王殿下,心里大概能摸一下底了。」 「这位六皇子,从目前来说,对我们没有敌意,甚至还挺和善,哪怕我掌权交州,六皇子也没有多少不满。」 「此次来越州,我想六皇子是出了不少力,而我们应该莫名成了六皇子的一把刀,替摆平了越州的战乱。」 「也算是各取所需吧,不过这种平和关系,就不知道能保持多久,早点离开越州,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苏祁安对六皇子的评价,谢苍是比较赞同的,他太知道,无论是皇子,又或者是所谓州牧。 如果发生战事,需要支援,他们前去,就是最好雪中送炭,可一旦战事平定,后面的,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任何人,特别是高层者,都不可能容忍,和他一般出色的人物,长待自己的地盘。 如果不能为己所用,要么驱逐下逐客令,要么下黑手。 越州的政局,没有表面那么平静,这次战事结束后,内部起码会爆发大的争斗,什么时候,一山都不容二虎。 他们这时候离去,是相当正确,免得被祸水上身。 看看苏康、越州官员的反应,别看那般不舍,说白了,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这时候离开,还能受到各种欢送,要是继续待下去,早晚出事 好在他和苏祁安对越州不感兴趣,而且这次离去,除了他们自己意愿,更重要的是,他们收到了一封来自交州的密信。 这封信的内容只有他和苏祁安知道,没有告诉任何人。 密信是九公主苏凤玲所写,大概意思是,等到苏祁安他们收到信后,苏凤玲已经带着龙卫返回京城了,西州那边有些动静,请求苏祁安及时返回交州,主持大局。 这信上交代的两件事,无论是苏凤玲的忽然返京,又或是西州发生异动,都没有具体告知,写的很仓促。 以苏祁安对苏凤玲的了解,她这么做,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前者返京,估计多半和她在外游历太久,身边又带着龙卫,在联想朝堂上,楚雄致仕,郑源上位,一二品国公,都有一些变动。 苏凤玲应该是受到朝政弹劾,需要他及 时返京。 别的不说,就交州战事,李康打的保护苏凤玲的旗号,发动战争,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传到京城。 九公主本身在京都时候,就有些非议,如今带着龙卫南下,又闹出这么大事,很难不被人抓住把柄。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为了苏祁安。 苏祁安不是傻子,他怎能感受不到苏凤玲对她的好。 但现在的他,可是有这一大堆麻烦事,甚至很多事情,都是靠着苏凤玲出面才能解决。 他想要帮助苏凤玲,对他还是有些困难,除非,他能再进一步,拿下西州。 以坐拥两州姿态,到时候,即便朝廷所谓国公,想要轻易动他,都无可奈何。 而后者,西州异动,并没有细说,足以说明,这事很严重,多半和交州有关,这事,只能等着他们返回交州,才能了解清楚。 本来苏祁安返回交州,就是为了重返西州做准备,好洗刷当年西州事变的耻辱。 「三年了,既然都赶上了,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了。」苏祁安站在船头,眼神流露着森森的冰寒… 随着苏祁安、谢苍等人抵达南州,基本没有停歇,一路朝着交州进发时。 越州这边,护送苏祁安离开的周泰,已经带着人,回到了苏康身边。 此时的苏康,坐在自己府邸的小院,在他面前,站着两人,分别是刘闯、周泰。 苏康品着茶,听着二人的汇报。 约莫片刻后,汇报结束,苏康点点头道,「嗯,这次你们的任务都做的不错,算是达成了本王在越州的目的,通过这次战事,越州早晚是本王的。」 「属下恭喜殿下。」二人皆是开口恭贺。 恭贺落下不久,刘闯轻声道,「殿下,这个苏祁安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够猜到周泰的身份,好在周泰处理不错,没能被他拿捏到,这样的人,虽然是个人才,但就不知道,日后能否为殿下所用,这次放他离去,实在是有些…」 说到最后,刘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康、周泰,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放任离去,日后指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 刘闯的担忧,苏康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转动,看着周泰道,「周泰,刘闯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现在轮到你了,说说看,你对苏侯有怎样看法?」 周泰点头,沉思一会道,「回殿下,关于苏侯,属下和刘闯有不同意见。」 「此人绝非和普通人才那般,可以轻易招揽,心思之缜密,甚至连属下都看不透。」 「这样的人才,对我们而言,并非是要招揽,完全可以以合作的方式,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招揽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这次战事一般,哪怕没有苏侯,凭殿下的安排,和我们手中的兵力,平定战事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殿下要是真这么做了,怕真的要在越州出名了,到那时,恐怕会受到京都两位皇子的针对。」 「殿下邀请苏侯,正好可以借助他的手,替自己摆平越州战事,同时又能吸引京都权贵高层的火力,而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快速发展,我想这才是殿下的用意。」 「哈哈,周泰,你果然没让本王看错,当年你能弃暗投明,现在想想,本王还是很欣慰的。」 「多谢殿下夸赞,这一切是属下应该做的,当年如果没有殿下相助,属下怕早就成当下亡魂了,从当初提心吊胆的细作身份,到如今改头换面担任越州州尉,这一切都托殿下的大恩。」 「能识得殿下这样的明主,是属下的荣幸。」 周泰的感恩,苏康 挥了挥手,随即看着刘闯道。 「刘闯,本王知道,这次的战事,你付出了很多,毕竟,坐拥两万海盗,这场战事结束,只剩不足千人,你这二当家当的着实太亏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只要能助殿下日后大业,死上一些海盗又算的了什么。」刘闯连忙道。 苏康点点头道,「放心,这次本王不会让你吃亏的,黑风岛就交给你负责了,正好用这些残存的海盗,去练练岛上新兵。」 「对了,那位海盗大当家,应该能够解决吧,要不要本王在派一些兵给你。」 「有殿下的密卫,足够了,属下保证,不出十日,大当家必死。」 苏康了然,又看着周泰道,「各县的藏兵洞,都清理干净了吗?」 「都清理完毕,苏侯上次见到的那座,已经是最后一座了。」 听到这话,苏康十分满意,脸上带着笑容,对着周泰、刘闯道。 「嗯,不错,你们做的很好,本王在跟你们说一句,只要有利于本王的计划,哪怕是敌人,或者日后成为心腹大患的,都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ap. 「你们也是跟随本王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很多事,不需要本王多说什么了,心胸放大点,眼光放长远些,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小小的越州。」 「属下受教了。」二人半跪在地,恭敬道。 「去吧,都退下吧,去做自己的事吧。」苏康挥了挥手,不一会,二人迅速消失。 坐在小院内的苏康,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头,目光看着远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轻喃着。 「苏祁安,接下来你能在大凉究竟能搅动多大风云,本王很期待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下仓郡战事,再见老熟人 苏祁安、谢苍二人,乘坐民船抵达南州境内,几乎没有过多停留,一路向西,朝着交州进发。 南州牧顾华,在苏祁安返程前,就得到消息,早早的派人接应,虽然一路上,顾华没有现身。 但他对苏祁安的助力可是不小,沿途的一路护送,用的都是精兵不说,其中给苏祁安最大的助力,就是一路跟随在他左右的谢苍。 谢苍在南州的地位,以及对顾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手中一万的裂山军,可不是闹着玩的,论实力,一点都弱于苏祁安的东山军。看書菈 两军要是对垒,面对面的打上一场,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有裂山军这一大助力,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凭他手头的人马,哪怕真打回西州,苏祁安丝毫不怵。 一路的顺江向西,约莫走了一半,改换乘马车,从官道出发。 估算日子,他们最多只要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抵达南交边界。 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官道上,基本上畅通无阻,沿途都很少看到行人百姓。 这是顾华特意为苏祁安清空做的准备,顾华所做,苏祁安放在心上,对着护送的官员表示感激。 同时托人带话给顾华,等他将自己的事处理好,改日一定有时间,亲自上门表面感谢。 沿途精兵的护送下,两三日的功夫过得很快,苏祁安他们终于抵达两州边界。 在道一声别后,带着人马迅速没入眼前的林子,消失不见。 这片林子不长,只有一里左右,等走出林子,眼前是熟悉的环境。 空旷的土地,一望无尽的荒凉,这就是交州东边的荒凉之地。 众人没有停留,马不停蹄的赶路,可走了有一刻钟左右。 眼前的景象,让苏祁安感到诧异,他们面前不再是一望无尽的荒地。 反而有百姓身影,这些百姓不是赶路的,而是垦荒的。 除了中间,空出来一条比较简陋的道路,两侧的荒地,渐渐有了些雏形。 随着苏祁安他们继续向前走,附近的百姓不仅增多了,两侧还盖上了茅草屋,四周还有兵士来回巡逻。 最前方,明显有几个简陋的岗哨点,目光看去,岗哨点后,人影绰绰。 这哪里是什么荒地,完全是村落、小镇。 苏祁安、谢苍还沉浸在眼前村落的诧异中,前方岗哨兵士,很快发现他们的踪迹。 大喊一声,「什么人!」 不一会,四周迅速集结二三十人,手持长戟、大刀、盾牌,朝着苏祁安他们而来。 毕竟,在这样一个小村落中,忽然出现一大批身穿铠甲的兵士,这换做任何人都会很紧张。 随着岗哨上前,刚想神情严厉出声喝斥,当他们的目光看到为首的人后。 一下子愣在原地,神情呆滞,旁边的人打了打手,让岗哨反应过来。 他们迅速半跪在地,恭敬行礼,「原来是苏侯、谢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大人,还请责罚。」 岗哨的认错,苏祁安却是摆了摆手,一把将其搀扶起来,笑着道。 「害,你们做的很好,对待陌生人,就得保持这种警惕,何错之有。」 「跟我说说吧,这里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走前,还是一片荒芜。」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岗哨们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苏祁安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崇拜。 听到苏祁安发问,岗哨领着苏祁安一行人,边走边说。 原来,在苏祁安他们离开不久,在霍城和吴用、黄文彦等几名郡守的商议下,决定在交州东边 移居人口,开口荒地。 这项决策,意义重大,不仅是扩大地盘,增加产量,更重要的东扩,有大的战略意义。 交州的东边,背靠南州,南州本身就是三州中,实力最强的。 如今苏祁安和南州牧交好,苏祁安曾经给他们传信过,可以信任南州牧。 这就给他们传递了一个很强烈的信号,因此,决定东扩。 虽然交州东边,多是不好的荒地,对种植粮食,产量肯定比不上其他六郡。 但将东边打造成后方练兵场、粮仓,却是在合适不过。 霍城他们能这么做,苏祁安还是很高兴的,在他离开交州前,就有过改造交州东边的想法。 如今看来,这一个多月却是初见成效,目前的规模不大,约莫只有几个镇的规模,人口也只有两三万人。 但为了保护新建镇的安全,特意抽调了一千的兵士和一千的民兵,驻扎巡逻。 这些安排,苏祁安已经很满意了,交州东边这块地方,本就不是以打造所谓大型城镇为主。 就是一个粮仓,练兵场,平时拉来训练,战时可以直接出兵。 交州和南州交好,是苏祁安乐意看到的,但在苏祁安心里,任何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 把粮仓和练兵场结合一起,何尝不是苏祁安对南州的防备。 小心一点,总归没有错。 苏祁安、谢苍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东边几座小镇。 也是碰巧,黄文彦、吴用他们,正在东边巡视。 听闻苏祁安归来,第一时间,朝着苏祁安所在的三山镇而去。 约莫两刻钟左右,三山镇外,有着大批的人影骑着马飞奔而来。 为首的,自然是黄文彦、吴用,他们迅速下马进镇,寻到苏祁安后。 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浓浓的激动。 苏祁安他们去南州,他们是知道的,可什么时候去了越州,而且还和海盗打了一仗,他们也只是在战事结束后,才得到消息。 这可把他们吓一跳,如果不是传来的消息说,苏祁安、谢苍他们无大碍。 他们恐怕早就带着兵,兵发越州了,话虽这样说,可没有见到苏祁安,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忧虑。 本来估算时间,应该是在一两日后才返回交州,没想到行程提前了。 看着苏祁安他们和以往活蹦乱跳的,黄文彦、吴用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上前,对着苏祁安就欲行礼,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示意众人坐下来,苏祁安开门见山直接道,「文彦、吴用,我在返程前,收到了九殿下的密信。」 「九殿下返京了,这事我知道,但西州异动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二人对视一眼,连忙道。 「先生,西州的异动并不是唐丰,而是黑鲁蛮夷。」 「黑鲁蛮夷?本侯不是把他们打退了吗?他们还敢如此造次?」一旁的谢苍皱着眉道。 吴用叹气一声,点点头道,「可不是,虽然上次有谢侯你的出手,将这群家伙打退了。」 「但他们可不是好惹的主,估计就是交州战事,让他们尝到了鲜,在战事结束后,一直就不安分。」 「特别是知道先生,谢侯你们离开交州,这些家伙更是胆大包天,再度对下仓、陈仓两郡发动攻击。」 这些蛮夷们,好像达成了协议,这次出击的,不仅仅是交州这边的黑鲁,连西州的黑鲁蛮夷,也是集体出动。」 「陈仓郡还好,多年来,一直是防御的重心,南下的蛮夷进攻迟迟受挫, 现在转头和交州的蛮夷黑鲁汇合了,猛攻下仓。」 「现在的下仓郡下的六县,除了郡城,其他的都遭受黑鲁蛮夷的洗劫。」 听到吴用这么说,苏祁安、谢苍二人的脸色有些凝重。 他们并没有责怪吴用的意思,蛮夷黑鲁的实力,他们是领教过得。 特别是谢苍,当初在和入侵下仓的蛮夷交手,双方的战损近一比一。 如果不是他手里除了一万的裂山军,还有四万的南州兵,即便守住了下仓,怕也损失惨重。 可别小瞧这些黑鲁蛮夷,总人口不多,不到五六十万人,但能供养的战力,却是七八万。 可以说是全民皆兵,实力要是不强,不可能打的交州祭司联盟,节节败退。 上次入侵的黑鲁蛮夷,兵力不过两三万,现在集结了西州蛮夷。 这一下,不说七八万都在下仓战场,但起码出动了八成,下仓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苏祁安又了解了下仓如今的状况,还好,事情没到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双方在半个月前,打了一仗,各有胜负,现在是对峙阶段。 霍城、苏勇、宋猛、等一大批东山军,已经在前线了,就连祭司联盟的三位元老,也派兵支援了。 如今的交州境内,没有动的正规军,只剩下陈道的第三师和二猛的骑兵师。 下仓的地形复杂,不利于骑兵作战,没有上前线,是正确决定。 从目前看,下仓还在他们手里,事态没到最糟糕时候。 相比较目前战况紧张,苏祁安却能一针见血的敏锐感知到,这次战事背后的不同寻常。 「能让西州的黑鲁蛮夷这么团结,猛攻下仓,这背后才是西州的异动吧。」 黄文彦、吴用二人苦笑点头,沉默一会,方才轻声道,「没错,能让西州蛮夷如此团结,背后离不开一个人,西州牧唐丰。」 「据我们所知,这次猛攻下仓的蛮夷黑鲁军队中,西州世子唐笑,也在其中,看他样子,应该是做幕后指导。」 「呵呵,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既然这么有缘,那就从唐笑身上收取利息吧。」苏祁安笑着道。 但苏祁安的笑容,怎么看,都能感受到森森的冰冷。 第四百三十七章 黑鲁蛮夷的野心 吴用、黄文彦也算苏祁安身边的老人了,他们太清楚苏祁安从京都离开,返回西州,最终被迫南下交州的事。 这一切,都离不开西州牧唐丰父子,特别是发生的西州事变,导致苏祁安后院失火,跟随他的一众手下,可谓死伤惨重。 这样的仇,苏祁安根本不可能忘,也不可能化解,双方间的恩怨,只有不死不休。 哪怕苏祁安不去找唐丰算账,唐丰父子也会对他展开报复。 苏祁安南下交州三年,唐丰他们可是从来没有放松关注,这次的黑鲁蛮夷的入侵,就是一种试探。 如果苏祁安没有反应,下一次,怕就是一点一点缠食,黑鲁蛮夷的战力说到底还是很强的。 这次能让这群黑鲁蛮夷集结南下,想必唐丰出了很大力。 黄文彦、吴用二人目光闪动,随即问道,「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苏祁安笑着道,「自然是去下仓,会一会咱们这位几年不见的老熟人了。」 二人了然,跟着苏祁安说着什么,而后转身离去,苏祁安要去下仓,自然要做沿途的准备,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随着二人的离去,待在苏祁安身边的谢苍、童战也是各自行动起来。 看着空荡的房间,苏祁安的忽然道,「王嫣姑娘,现身吧,有事和你谈谈。」 话落不久,房间内,身穿黑衣的王嫣出现。 苏祁安道,「王姑娘,如今九殿下已经返京,我也抵达交州,通讯连的队员也有很高的提升,多谢王姑娘的相助。」 「苏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姑娘能返京保护九殿下。」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王嫣漠然的脸色浮现一丝古怪,啧啧道。 「你和九殿下还真有默契,委托的事竟然是一样的,哼哼,当本姑娘是物品吗,想让我去哪里,就去哪里?」 苏祁安摇头,解释着,「王姑娘误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嫣阻止了,「好了,不用解释了,本姑娘知道你什么意思,抱歉,本姑娘已经和九殿下达成约定,要保护你的安全,至于九殿下那边,不用你操心。」 「虽然九殿下在京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身份摆在那里,想要动她,没那么容易。」 「好了,你还是操心眼下的战事,至于本姑娘,轮不到你来管,没什么事,本姑娘先撤了。」 在苏祁安的注视下,王嫣身影很快消失不见,看到这幕,苏祁安只能苦笑摇头。 而在房间的屋顶,王嫣身影出现,脸上挂着几分不解,轻喃着,「一个是皇室九殿下,一个是大凉侯爷,怎么说都是有身份的人,在儿女情长的事上,如此婆妈,也不知道凤玲看上这个苏祁安哪点,害,感情的事真麻烦。」 苏祁安回到交州后,随着黄文彦、吴用开始行动,整个交州兵士,第一时间开始集结。 苏祁安在交州东边三山镇并没有待多久,也就一两日时间,简单的休整后,众人便朝着下仓郡开拔。 苏祁安返回的消息,并没有广而告之,一路行踪十分隐秘,除了身边的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 在这种悄悄赶路中,众人在第三天后,抵达了下仓郡。 刚踏入下仓郡地界,明显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氛十分紧绷。 沿途的关卡哨所,比平常多了好几倍,无论是任何人,都要经过最严格的审查。 当看到马车上,坐的熟悉的人,审查的兵士,脸上都是露出震惊神色,如果不是事先打了个招呼,这些关卡兵士都得惊出声来。 苏祁安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可以说是第一,哪怕他们不是苏祁安的直属东山军,而是 当地交州兵,但能够见到苏祁安,就已经让他们颇为兴奋。 目送苏祁安离去,这些关卡兵士脸色的兴奋,久久未散。 他们知道,他们的侯爷回来了,下仓的战事,就有希望了。 在前往下仓郡城的路上,有关下仓战事的军报,早就送到苏祁安手里。 这次和黑鲁蛮夷的交手,形势比较严峻,双方的战损比,几乎是一比一,如果不是后续部队及时赶到,下仓郡可能就被拿下了。 可以看的出来,这次的黑鲁蛮夷,远比唐丰圈养的那批黑鲁可比。 毕竟,这次出动的可是蛮夷部落的真正主力军,是拥有自己地盘,拥有相当高的独立自主。 「恐怕这次唐笑的幕后指导,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看看。」苏祁安坐在马车上,暗暗轻喃。 随着苏祁安的到来,此时,在下仓郡城的对面,不足二十几里的地界,有着大批的帐篷,正安营扎寨。 四周有着巡逻兵士,在大帐的前方,几处险要隘口,早就被黑鲁蛮夷占据。 正是靠着这些隘口,才会让黑鲁蛮夷悍然越过断崖,入侵下仓郡。 而后续的军队,正通过搭设断崖上的桥梁,源源不断的赶来,一眼看去,黑鲁蛮夷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头。看書菈 在成片成片的大帐中,最中间的大帐格外显眼,那是黑鲁蛮夷的主帐。 主帐内,人影绰绰,目光看去,除了唐笑,还有六位黑鲁蛮夷。 这六人约莫四五十左右,看上去有些年纪,但身体却很壮硕,一双闪动的眼睛,有着深深的精明。 这六人赫然是统领六七万黑鲁军队的首领,同时也是蛮夷二十七部落联盟中,最有威望的六位部落酋长。 哪怕是唐笑见到他们,也要收起自己世子的桀骜 这次入侵交州的下仓郡,说到底还是要依靠这些蛮夷黑鲁。 他到此,说的好听是幕后指导,实际上真到具体战事,他根本插不了手,甚至连指挥的权利都没有。 谁让眼前这些蛮夷,和他们手中的俘虏黑鲁压根是两回事。 真要直白来说,这些蛮夷和西州算是对手,虽然平时没有爆发大的战事,但小的摩擦却是很多。 这次能让他们出手,还是唐丰下了大力气,付出了大代价。 承诺一旦能入侵交州,能拿下多少地盘,这些地盘就归属他们。 并且承诺,在他们出手时,能够提供一定的兵器装备支援,能保证,此次战事,西州方面不会出兵干预。 就是这样的条件,才会让蛮夷二十七部落,首次齐聚,集结全部兵力,下决心入侵交州。 别看他们的战力不俗,但终究地盘太小,也就占据了族地,族地面积充其量只相当交州的两个郡大小。 而且族地和西、交二州接壤,年年摩擦不断,爆发各种小的战事。 因此,常年要在两州地界屯兵防御,和交州的土著相比,他们的日子那叫一个凄惨。 地盘小,人口少,还得大量屯兵两州边界,这样的压力,导致他们很难发展。 而这次,如果能攻占交州,不说拿下交州,只要拿下一两个郡,他们的生存空间,就会大大增加,要是占据一些肥沃土地,就能在两州夹击下立足。 到时候,在将交州的所谓祭司联盟击败,拿下他们的土地,两州境内,就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才是蛮夷二十七部落的终究目标,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这个机会,他们自然爽快答应。 但他们不是傻子,不会一窝蜂全上,而是耐心等待,等待一个合 适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被他们等到了,苏祁安、谢苍竟然离开了交州,这消息让他们颇为震动,也颇为兴奋。 偷偷潜入大量的探子,细作,终于得到了一个惊天的好消息。 谢苍他们交过手,裂山军的实力,他们太清楚了,和他们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这次倒好,他们不仅等到谢苍离去,就连苏祁安也是一并离去。 苏祁安什么身份,他们早就摸清了,交州幕后掌权者,如今这两位交州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物离开了。 这不是天赐良机的机会,没有犹豫,在二人离开交州地界的两三天后,偷偷集结的黑鲁蛮夷,悍然对下仓发动攻击。 起初攻击还很顺利,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对付下仓只有五千守军,绰绰有余。 本以为最多两三天就能将其拿下,可后续其他交州兵的到来,一下子让六位部落酋长意识到事情不对。 这些后续支援的交州兵,和他们之前交手的完全不同,根本不是弱鸡,实力和他们不相上下。 而且在战术打法上,相当大胆冒险,根本不是被动防守,能根据战场变化,十分灵活运用,擅长机动作战。 哪怕他们兵力不多,也阻碍不了他们的灵活机动,动不动就是纵深穿插,分割包围,甚至在撤退途中,还能打个反击。 这一下,把蛮夷黑鲁给打懵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的,如果不是提前度过断崖,站稳了脚跟,恐怕早就被打回来了。 这根本就不是之前的交州兵,在付出一定伤亡,鸣金收兵后,他们派出细作,总算知晓眼前所谓的交州兵,实际上是苏祁安手下那支东山军扩编而来。 这一下,让六位部落酋长都很震惊,一支不过一万的东山军,扩张到两万不说,而且还能保持之前的战力,这就不可思议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唐笑的阴谋 本以为交州内战,换了一个州牧,依靠的不过是谢苍的南州兵。 现在看来,他们真的大错特错了,李康落败,谢苍的支援不过是起到锦上添花,实际上,在交州,真正的中流砥柱恰恰就是这支新组建的交州兵。 也就是东山侯手中那支,十分低调的东山军。 半个月前的一战,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东山军的强大。 双方伤亡四五千,战损比近乎一比一,随着后续的东山军,以及祭司联盟的大批土著军队赶来,双方陷入僵持。 黑鲁蛮夷这边,偷偷潜入架桥,横渡断崖,这是一招好棋,在先手上占据了优势。看書菈 可紧接着守方的东山军,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利用战场变化,大胆灵活机动,搞战术穿插。 把黑鲁蛮夷给打懵了,可以说,这一次的入侵,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在见识到这支交州兵的可怕之处,六位部落酋长,连忙召开最高紧急会议。 在这场会议中,除了他们六人,还有前来督战提供帮助的唐笑。 这次的会议中,六位部落酋长态度出奇的一致,或多或少对唐笑这位支援他们的督战者,表达不满。 「世子阁下,恕本酋长冒昧,这次入侵交州,我们可是集结了整个联盟近八成的兵力,谁知道这些家伙如此难啃,这可和世子你们提供的情报,相当不符。」 「没错,世子阁下,这次入侵,我们蛮夷可是承受很大压力,但这一战,不仅连下仓郡的一个县都没有拿下,反而还损失了四五千我族勇士,难道这就是唐州牧的支援?」 「是啊,世子阁下,如果唐州牧还是如此不闻不问,那恐怕这一战,我们要及时止损,要撤退了。」 好几位部落酋长一连开口,面对唐笑这位西州世子,丝毫不客气。 这还算好的,如果唐笑不是所谓世子,恐怕刚才就不是质疑不满,怕早就将其拿下了。 几位酋长的不满,在唐笑的意料之中,他年纪不大,但毕竟跟在唐丰身边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别看几位部落酋长十分不满,实际上他们就是想要得到更大的好处。 显然之前对他们的承诺,在和交州兵交手后,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们了。 「这些该死的老狐狸,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唐笑心里怒骂着几位部落酋长。 但脸上却是挂着安抚笑容,看着六人,轻声道。 「各位酋长,这一战,的确出乎我们的预料,但并非没有收获。」 「起码我们可以知道,这位新州牧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支持,而且新组建的交州兵,实力你们也了解,这样强大战力的兵士,想想看,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将其消灭,日后各位想在入侵交州,从他们手里拿下一块土地,难度有多大,我想各位都清楚。」 「或许咱们在退一步,这次如果各位知难而退,是没什么,凭我对那位东山侯的了解,此人可是一个相当记仇的人,睚眦必报,你们趁着他不在交州,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退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东山侯就会率领大军亲自出征,到那时,就不知道各位酋长有能力,守得住自己所谓的族地。」 「世子,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其中一位脾气火爆的酋长,冷声道。 唐笑摇摇头,「三酋长别那么生气,本世子不过是在阐述事实。」 「千万不要抱着一撤了之,就以为这事就可以算了,东山侯可不是李康,在你们出兵,入侵下仓时,这个仇就结下了。」 「当然,本世子也很体谅各位酋长的压力,这样吧,只要这仗下仓郡能南下,本世 子保证,西州一定会出兵,配合你们从陈仓南下,一举攻打交州城,拿下交州。」 唐笑的这番打一巴掌又给糖的话,确实起了效果。 六位酋长是很精明的,他们太清楚,当他们带兵入侵下仓那刻起,和东山侯之间的梁子就结下了。 在领教过此人手下兵士实力后,对此人的性子,也能了解一二。 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出手了,再想回头,根本不可能。 他们这么做,要的就是以较少的损失,获得更大的利益。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唐笑说的西州出兵,还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六位酋长目光闪动,最终还是大酋长开了口,「呵呵,不愧是世子,这魄力说下就下,真让我等佩服,只是据本酋长所知,按照你们大凉律法,在没有得到朝廷皇室,或者本地州牧的请求下,一旦外州出兵入侵,貌似是杀头的重罪。」 「世子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可世子敢冒着砍头的风险出兵入侵,这…」 大酋长没有把话说完,但看着唐笑的眼神,流露的不信却是不言而喻。 敢光明正大入侵他州,这在大凉的历史上,根本不可能,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恐怕不等西州出兵,大凉皇室就有反应,直接派兵给围剿了。 他们和西州之间只是利益捆绑,可还远没到能让对方付出灭族被杀的风险,助他们出手,这点只要是正常人,都能想到。 唐笑脸上挂着笑容,笑着道,「大酋长你在说什么呢?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过西州兵南下?助你们一臂之力,非得动用西州兵,非的光明正大?」 几位酋长一愣,但很快大酋长反应过来,看着唐笑,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连连道,「这次是本酋长糊涂了,理解错了,只要世子能相助,在这里我们几个保证,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拿下下仓郡。」 确实,在唐笑说出兵时候,他们自然想当然的认为是西州兵。 可实际上,西州在唐丰这么多年经营下,特别是经历了所谓的西州事变后。 唐丰早就在私底下,培养了数量庞大的私兵,这些私兵,平时就是普通家奴。 可一旦发生战时,就能征集充兵,这样的事,基本上是大凉每个地方权贵的基本操作。 但人数不多,只有几百到千人,可据他们了解,唐丰手中培养的私兵,人数已经超过了当地维护治安的西州兵。 这样规模,只要有人告发,一告一个准,但可惜,随着三年前的西州事变,那位东山侯远走南下后。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西州,不夸张的说,所有大小官员,地方世家豪门,全部在唐丰手中,被他拿捏死死。 这次他们敢入侵交州,除了扩大地盘外,更重要的也是对唐丰的忌惮。 毕竟,他们的族地,超过一半以上,都在西州边界,如果不对外扩张,有一块自己的后方,一但他们和唐丰撕破脸皮,说动手就动手,他们一定会遭受重创。 因此,趁着双方暂时达成利益合作,扩大自己的地盘,保证自己安全,是首要的大事。 在交州什么东山侯和西州唐丰之间,显然他们觉得前者是比较好对付的。 如果东山侯的实力,真的那么强,他也不可能落败,最终无奈远走交州。 因此,种种衡量后,在得到西州牧发来的利益合作后,他们才会果断出手,决心入侵交州。 看着六位酋长脸上露出的些许喜色,唐笑忽然道。 「既然六位酋长没有什么意见,那这事就这样定了,不过有句丑话本世子还得说在前头。」 「西州可以派人相助,但各位酋长一定要说话算数,千万不要在像这样浑水摸鱼,如果在看不到各位拿下下仓的诚意,后果怎样,各位酋长应该清楚。」 说完这句话,唐笑直接转身离去,看都未看站在原地的六位酋长。 等到回过神来,唐笑已经离开主帐,六位酋长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决绝。 虽然他们不喜这个世子唐笑,但他刚才说的,的确是对的,谁让他有个让他们开始忌惮的父亲西州牧唐丰呢。 走出主帐后的唐笑,回到自己的帐篷,他前脚刚进,后脚他的心腹随从就道。 「世子,难道真的要出兵相助这些蛮夷?交州的陈仓郡,据属下所知,常年重兵把守,想要拿下陈仓,恐怕得两三万人,这样的伤亡,我们承受不起啊。 唐笑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轻声道,「谁说本世子要攻打陈仓?」 心腹随从一怔,「那世子的意思是?」 「哼哼,你也看到了,这些蛮夷虽然鬼精鬼精的,但实力还算不错,让他们消耗交州兵,等到双方打的两败俱伤,疲劳不堪,这时候,我们可以出兵攻占他们族地,一旦拿下族地,这些蛮夷们,就是案板上的肉,随我们拿捏。」 「至于陈仓方面,到时候随便派一支几千人的兵力,做做样子,给他们一些激励激励。」 「记住,相比较交州的苏祁安,这些随时在我们眼前蹦跶蛮夷黑鲁,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正好趁着这次战事,一并将他们吃了。」 「解决了他们,才是没有后顾之忧,对付苏祁安。」 「高啊!不愧是世子,属下佩服。」 「去吧,其他的交给那些黑鲁了,接下来我们只需看戏就好。」 心腹随从点头,随即离去。 此时的唐笑,目光看着大帐外,轻喃着,「哼哼,苏祁安就让你在蹦跶几天,等干掉这群蛮夷,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下仓郡城,郡守府邸。 一大群人围坐一起,这些人都是交州的大人物,有交州高层,有军队将领。 霍城、黄文彦、吴用、苏勇、宋彪这些人都在其中,在他们中间,是从越州返回的苏祁安。 看到苏祁安,众人很激动,他们如今也是交州的中流砥柱,可苏祁安始终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见到苏祁安返回,众人紧绷的心,稍微可以轻松一些,心里更有一些底气。 看着眼前的老熟人,苏祁安笑着道,「呵呵,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交州交给你们,还是不错的。」 「看看,一个月左右,各位都瘦了不少啊。」 苏祁安的打趣,算是化解了在场紧绷严肃的气氛。 「先生,你就别打趣我们了,你不在这段时间,可把我们累坏了,那些黑鲁蛮夷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你离开了交州,竟然集结了五万兵力,猛攻下仓郡,好在我们反应快,算是稳住了阵势。」 「如今先生回来了,总算可以好好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没错,有先生在,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不知是谁提了个头,府邸内大部分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这可不是他们张狂,在和蛮夷黑鲁僵持半个月时间,别看他们带了五万军队,大有攻克下仓郡的气势。 但他们也不虚,手里交州兵的第一师、二师两万兵马齐聚,更有祭司联盟三位元老的鼎力相助。 这次,祭司联盟由二元老带兵支援,直接从祭司联盟中抽调了三万精锐。 如今双方兵力基本等同,半个月前打啊那仗,有些措手不及,吃了点小亏。 但这里,一共五万兵马集结下仓郡六县,后方的后勤正源源不断的,运送粮草。 上次的交州之战,他们的粮草并未消耗太多,加上从李康的仓库中,搜集到的数万石粮草。 这次和这些蛮夷黑鲁,耗上他一个月,都是绰绰有余。 可以说,万事俱备,随时可以出兵,这次他们的主心骨,苏祁安也回来了,这就是他们的东风。 在面对这些蛮夷黑鲁,一定不会出现一比一的战损,说什么也要洗刷偷袭的耻辱。 看着众人的群情激愤,苏祁安双手挥了挥,高昂的声音顿时小上不少。 他没有接众人的话,目光扫动,落在站在一旁,一个不显眼位置的二元老身上。 笑着道,「二元老,我们不过一月未见,怎么如此生分?这可不符合堂堂二元老的身份啊。」 苏祁安的打趣,让二元老笑着上前,看着苏祁安的眼神,有着些许的佩服。 虽然在年纪上,他比苏祁安大上许多,可在管理交州地界上,苏祁安比他们高明太多。 之所以一改之前对苏祁安的态度,不仅仅是和苏祁安交手的缘故。 主要是苏祁安对他们的承诺,一一实现。 在扳倒李康后,苏祁安承诺过,他们的地盘,不会有任何改变,继续保持之前高度的自治。 而且在土著的战斗力上,苏祁安更是派出东山军的部分精锐,担任教官,指导他们练兵。 甚至还免费提供大量的兵器装备,一个月时间,在东山军的培训下,他们手下土著的实力,飞速增长。 像之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兵法战术一概不会,到后来能执行简单的战术配合。 别看这些不算什么,但对土著来说,实力大增,而且那些当了交州兵的土著。 苏祁安更是允许他们回归土著军队,将自己所学的,毫无保留的给予这些土著。 可以说, 有了这些真正精锐加入,他们的战斗力,持续上升。 半个月前,和蛮夷黑鲁交手,就验证了一切。 之前他们遇到蛮夷黑鲁,基本上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可现在,起码能利用战术,打蛮夷黑鲁一个措手不及。 这给了二元老一个相当大的惊喜,蛮夷黑鲁带给他们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好了,虽然从一对一上,依旧不是蛮夷的对手,但至少能看到战胜的希望,而不是像之前,毫无希望。 这也就是二元老在听闻下仓郡发生战事,第一时间就带兵支援的重要原因。 苏祁安的慷慨解囊,二元老自然知道投桃报李,这也算是双方间的各取所需。 至于这般毫无保留的给予,土著的战斗力变强,日后会不会对苏祁安造成威胁,祭司联盟会不会因为实力变强,内心有所异动。 这些,相信以三位元老的聪明,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当然,这并非说苏祁安对他们一点防备没有。 这种毫无保留的给予学习,连兵士委员会,三大纪律都一并学去了。 而且那些加入交州兵的土著们,本身在各师中,担任的都是班、排、连级军官。 别看是基层军官,但恰恰就是这些基层军官,才能反映一支军队的战斗力。 能担任者,无一例外都是对苏祁安制定的三大铁律,最坚定的执行者。 这样的人,充实到土著军队中,就像骨干,增加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战斗力。 更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土著的心中思想,平时没什么事还好,可如果三位元老想利用他们,去反攻苏祁安。 这些人怕是第一个不答应,最终只会自食恶果。 这就是苏祁安的防备,攻心为上,才是上策。 看着二元老走来,苏祁安说道,「感谢祭司联盟的相助,这份情,本侯记在心里。」 「苏先生说的什么话,交州地界,你我本就同气连枝,何分彼此,有外敌来犯,更何况还是祭司联盟的仇人,这次出兵,本是理所应该,何来谈谢。」 「既然苏先生回来了,先生下令吧,只要你一声令下,一定将这些蛮夷黑鲁赶出交州。」 苏祁安点点头,看着众人道,「嗯,我明白各位的心情,但这次,咱们要换个打法,不把他们赶出来,而是放进来。」 「放进来?」 苏祁安这话,让众人都愣了。 倒不是不理解,苏祁安说的放人战术,直白点,就是诱敌深入,最后来个瓮中捉鳖。 这战术,他们明白,但这种诱敌深入,瓮中捉鳖,也只限于兵力减少,要么就是利用什么山谷天堑这种绝佳地形,来个分割包围,也能打出效果。 可这次面对的是五万蛮夷黑鲁,下仓郡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就下仓郡城。 可一口气诱敌五万人,这根本不可能,不说下仓郡城有没有这么大的地方。 这么规模庞大的兵力,蛮夷黑鲁也不是什么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听话,按照你的想法,傻傻的进城,等着你关门打狗。 这打法,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几乎不可能。 看着众人不解神色,苏祁安笑着道,「这次放人进来,可不是为了关门打狗,霍城、文彦、吴用,还记得我在临行前,跟你们交代的,在下仓、陈仓两郡边界重镇,各处主要险要道路上,修栈道的事吧。」 三人连连点头。 这事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这事当初在执行时,可是闹的沸沸扬扬。 除了内部不理解外,同时还遭受外界蛮夷的嘲讽,为这事,下面的许多兵士,都有过相当 的不满。 如果不是三位师长压着,有他们三人好受的。 修栈道这事,不是坏事,但苏祁安让他们在边界两郡修栈道,不止是工程量的问题,更多的是徒劳无用。 下仓、陈仓都是边界重镇,常年负责对外抵御蛮夷黑鲁,或者西州的侵犯。 在边界一二十年内,大规模战事基本没有,但小的摩擦,和局部的入侵,比如掠夺所属各县,打个秋风就跑,基本上每月都能见到。 因此,只能增多关卡,加强兵士巡逻密度,而苏祁安选择偏偏修栈道。 这些栈道,位置要是在两郡内部,后方,或许还没有那么多非议。 可它们大部分都在前线,每修一次,的确会方便兵士出击。 可却阻挡不了,下一次蛮夷来犯的破坏,可以说栈道,是修了毁,毁了修,便捷一时,但却麻烦很久。 所以,为了不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在李康时代就取消了。 可苏祁安在去南州前夕,修栈道这事,偏偏又捡起来了,这可不让他们的对方,蛮夷黑鲁嘲笑吗。 但苏祁安下令了,没办法,只能执行。 因此,当苏祁安提到这事,他们怎么可能会忘,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三人能够被苏祁安信任,委任,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苏祁安带笑的脸色,三人对视一样,瞬间,在他们脑子中,一个念头闪过。 一下子,三人苦笑的眼神中,闪过深深的震动,带着迟疑的语气说道。 「莫非…莫非先生想利用修栈道的事,搞一把大的?」 苏祁安笑着点头,说道,「没错,这次,我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三人眼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们震惊的不仅仅是苏祁安的决策手段,更多的是,在一个月前,就能预判后面交州会有战事。 而他们修栈道看似可笑的举动,实则就是给接下来的反击,埋下伏笔。 这种不经意的行动,到最后却是显露一环扣一环,可以说,苏祁安的每个决策,都没有浪费,只是时机未到。 这样的谋略,这样的远见,在大凉还能有谁做到? 在这刻,他们对苏祁安的佩服,到达顶点。 第四百四十章 后撤 下仓郡爆发战事,在上次的半个月前交手后,因双方对彼此并不熟悉,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一战过后,双方开始进入休整状态。 为的就是等待后续大军的到来,半个月的僵持对峙,双方兵马都达到了五万人,整整十万人的兵马,齐聚下仓边界。 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战争气味,这次的休整并不会持续很久,下一场大战,就在这几天会爆发。 在苏祁安悄悄返回交州,来到前线下仓郡督战的第二天,固守六县的交州兵,精锐土著,开始动作。 他们的动作,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蛮夷大帐中。 六位酋长,脸色紧绷,都以为对方会主动发起进攻,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 可直到听完送来的消息后,六位酋长都愣了一会,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在确定消息是真的后,六人直接大笑起来,「呵呵,还以为这些交州兵有什么战术安排,没想到是这?真是笑死人了,竟然当着我们的面修栈道。」 「呵呵,老三,可不能这么说,修栈道不也是一种对我们的反击,证明他们在修复这块,还是很实用的。」 「哈哈,二哥说的对,等我们拿下下仓郡后,定要俘虏一些交州兵,在大战来临前,竟然如此敬业,让他们好好修缮我们的居所。」 大帐内的气氛,都是对交州兵这个举动的嘲讽。 要知道,在开战前的一个月,这些交州兵,陆续修复前线的栈道,可每次都是他们白天修好,晚上蛮夷黑鲁就将其毁掉了。 离的近的栈道,都不用他们偷偷潜入,用火箭直接将其烧掉。 但这些交州兵,却是相当敬业,无论他们怎么毁坏,第二天,依旧继续修复。 这换来的只有更加无情的嘲笑。 想要通过修复栈道,方便运输大部队,直捣他们族地,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当着他们面这么做,要是还无动于衷,那他们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双方这么紧绷的气氛下,这些家伙,竟然还是不慌不忙的修复栈道,这不是搞笑? 「大酋长,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在使计,借着修栈道,背地里在搞什么阴谋?」站在一旁的唐笑,犹疑开口。 这话一出,大帐的气氛先是一滞,而后,五酋长笑着道。 「世子,我看你有些太过谨慎了,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真要有什么计谋,最好的计谋就是从陈仓出击,进入西州地界,而后绕后,对我们合围。」 「但世子,你觉得自己的地盘还能被人悄无声息的偷家吗?」 「我可听说那位东山侯,在西州闹的事挺大的,莫不是世子对这人产生心理阴影了?连他手下的兵士都惧怕?」 听到这话,唐笑摇摇头,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神色,但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忌惮。 还真如五酋长所说,自从上次他被苏祁安俘虏后,不知为何,心里对苏祁安还真的产生一些阴影。 这次前来督战,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意义,哪怕这次没能见到苏祁安,但他也要看着他的手下兵士,全军覆没。 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里的阴影。 这时候,大酋长上前开口道,「放心世子,这一战,我等一定会攻克下仓,你就瞧好吧。」 「各位,如今对面开始行动了,我们怎么说也要表示一番才行。」 「都听我命令,各位酋长,带领各自的军队,全力猛攻下仓郡,谁能第一个抵达下仓郡城者,可优先洗劫。」 「吼!吼!吼!」 五位酋长双臂高举,大声嘶吼,这是属于他们蛮 夷特有的鼓舞仪式。 下一刻,在大酋长的带领下,六人出了大帐。 一下子,大帐外,立刻被嘈杂的声音包裹,紧接着,地面震动。 在阵阵高昂的嘶吼声下,集结的数万的蛮夷黑鲁,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随着嘈杂的声音渐渐走远,唐笑带着他的心腹随从,走出大帐,翻身上马,慢慢的跟在后面。 这场好戏,他可不能错过,正好可以让这些没头脑的家伙,去试试水。 蛮夷黑鲁的行动,不到片刻,如同潮水般,朝着下仓郡而来。 六大酋长,率领六支军队,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兵六路,只扑下仓郡的六座县城。 他们的分兵,丝毫不担心会受到交州兵的集结猛攻。 下仓郡境内多山地、峰峦、密林,各种陡峭崎岖的山路,就决定了无法大规模的军队集结。 就算能集结,也无法铺开,全部挤在一起,反而有踩踏危险。 这种陡峭崎岖的路段,大型的攻城重器,很难推展开来。 无法集中作战,大型重器的减少,给了他们这些身体灵活,行动敏捷的黑鲁相当大的优势。 各种山林,崎岖路段,对他们而言,都是拿手好戏。 就算后面遭到围困,他们也不会像那些战力孱弱的土著,一阵惊慌失措,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会根据当前战况,以小队的形式,分散突围。 他们生来就生活在这种险恶环境中,各种山林,熟悉的不得了,只要逃入山林,这些交州兵就拿他们没办法。 要是对方势头受挫,他们又能以最快的速度,联合进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以说进可攻,退可守,游刃有余,这就是为何他们能在两大州的夹缝中,依然能生存的重要原因。 随着五万蛮夷黑鲁的兵分六路,下仓郡所属的六个县,很快受到了蛮夷黑鲁的攻击。 他们一路进发,可以说是势如破竹,那些险要的隘口,关卡,在他们如同猴子一般的敏捷下。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直接拿下,而交州兵修复的栈道,此时反而为他们进攻提供了方便。 一刻钟的时间,五万的蛮夷黑鲁,已经抵达了六县县郊,距离县城最近的,不过十来里。 而在他们一路的势如破竹下,沿途他们根本没有见到较为激烈的抵抗,只有少量交州兵,而他们的大部队,基本上看不到。 幸亏这次带队的是六位酋长,他们的战场经验相当丰富。 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在他们看来,这些交州兵,应该都集体龟缩在各自县城,正等着他们到来。 这种做法算是正常的,毕竟,就下仓郡的地界,除了各县城、郡城附近是平原地带,其他的的郊外,边界,都是崎岖的山路,陡峭的悬崖,根本不适合大规模用兵。 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将兵力全部集结县城,利用城池优势进行防御。 六位酋长在传递信号,相互通报各自位置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手下近万人的黑鲁大军,开始集体对各自县城发动攻击。 他们知道,想要攻克下仓郡,眼前才是真正的苦战。 哪怕在苦,他们也得往前冲,只有咬下前方的硬骨头,下仓郡才会落入其手。 和想象的一样,当六位酋长带领各自黑鲁大军,逐渐逼近六座县城,不足五十丈距离。 满天的箭矢,朝他们射来,黑鲁军队各个悍不畏死,顶着箭矢往前冲。 与此同时,大批的兵士从两侧冲出,和蛮夷黑鲁展开近战肉搏。 一时间,各种嘶吼夹杂惨叫,和浓 郁的血腥味,弥漫县城外战场。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一旦开战,就会死人,谁都阻止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依靠自己的智慧,让自己的手下少点伤亡。 苏祁安坐镇后方的下仓郡城,随着战事开打,六县的军报,如同雪花一样,不断汇聚下仓郡城。 双方交手不到一个时辰,六县的死伤达到了万人。 这种伤亡,哪怕是苏祁安,他的脸色都颇为凝重。 站在旁边主持大局的霍城、黄文彦、吴用等文官高层,并没有开口打扰。 他们也是经历过一些战事,对于战事的死伤,他们很清楚,如果连他们高层都做不到镇定,给手下的只能带去慌乱。 府邸内的气氛很安静,也很压抑,看着军报的苏祁安,沉默一会,随即道,「改变策略,让负责防守六县的将领,开始分批后撤。」 「这些蛮夷黑鲁可以玩命,不要命,但我们不能不珍惜手下兵士的性命,我们兵士的性命,远比他们珍贵的多。」 有了苏祁安的这番话,主持大局的三人,稍微松了一口气,的确,要是按照蛮夷黑鲁这种发疯的打法,用不了一天,双方死伤绝对超过大半。 甚至连再战的力气都没有,苏祁安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这明面的伤亡,也不能乱来,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这种面对面的硬杠,完全靠着不要命啊打法,对苏祁安来说,根本不划算,与其这样,不如索性后撤。 虽然这种后撤,会给暗度陈仓的谢苍军队带来时间压力,但苏祁安相信,以谢苍的能力,一定能给他带来一个漂亮的反击。 苏祁安站起身来,对着府邸的众人道,「我想我们应该要会会这些蛮夷黑鲁了。」 「本侯就不信,这些家伙就这么不惜命。」 第四百四十一章 打个赌 六五万的蛮夷黑鲁齐出,六位酋长其实背负着很大压力。 这几乎是倾巢出动,在族地,只留下不足两万人马,如果不是利益捆绑,唐笑亲自前来督战,也算是一种交换。 否则,他们无论都不会派五万人出动,而空虚后方。 这次的全力猛攻,可以说势如破竹,但代价却很大。 仅仅一个时辰,他们的伤亡就过万,而且看着架势,伤亡还在持续上升。 他们蛮夷黑鲁的战斗力之强,哪怕是唐丰都颇为忌惮。 可偏偏在面对这群新组建的交州兵面前,半分占不到便宜。 他们的伤亡很大,当然对方交州兵也是如此,几乎是一比一左右,但如果换算总人口,他们可就吃亏很多。 这次的交手,来的不仅是东山侯手下的交州兵,就连祭司联盟的土著们,也是参战了。 照理说,以往他们对面这些土著,几乎是一种吊打。 可现在,这些土著像似受过某种训练,目前做不到和他们一换一,但凭借小队的优势,起码能做到三换一,甚至是二换一。 在之前,哪怕是五六人,都不一定能够压制他们。 可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如此变化,这如何不让他们诧异。 震惊归震惊,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打,他们就不可能轻易后撤,特别是付出过万人的伤亡后,就更是如此。 就在六位酋长顶着巨大伤亡继续猛攻时,忽然他们发现,原本抵御最凶的县城外围,不知何时,兵力开始逐渐收缩。 双方不顾一切的伤亡,以一种缓慢的形式,放缓下来。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攻击势头的压力,瞬间减轻不少。 这一举动,让六位酋长都有些发懵,他们不知道,刚才还不顾一切死战不退的交州兵,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看着不断收缩,甚至是逐渐没有攻击意图的眼前县城,六位酋长只是稍微沉默一会。 下一刻,猛的下令,所有黑鲁迅速出击。 战场上,每一秒都有可能,可以说是千变万化。 就算眼前的县城内,可能会有什么陷阱,但在衡量种种后,六位酋长还是决定直接出击。 相比较有埋伏的可能,只要他们能逼近县城,甚至是进入县城,他们就算赢了一半。 身为常年在各种山地密林穿梭的老手,要论布置陷阱。 这些兵士,在他们面前可不够看。 因此,这点风险还是可以冒的。 在没有之前那般玩命的阻拦,不消片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县城墙下。 此时收缩进城的交州兵,在进城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整座县城都很安静,丝毫没有半点大仗的意思。 在各自酋长的示意下,来到墙根下的侦查黑鲁,以最快的速度翻越城墙,以他们的身手,眨眼间就上了城楼。 这一幕看的酋长内心紧绷,看到侦查黑鲁没有丝毫意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但他们的眉宇却没有半分舒展,忽然,他们心里像似意识到某种不好的预感。 潜入进城的黑鲁们,过了有一刻钟左右,直接从城门走了出来。 紧闭的城门被他们打开,侦查黑鲁迅速而来,和六位酋长汇报着。 一个惊人的消息,摆在他们面前。 原本和他们打的死去活来,一副死战不退的交州兵,不仅是收缩进城,更是弃城撤退了。 整个城内,没有任何人,陷阱倒是不少,但却难不倒他们,刚才的耽误,就是耽误拆除陷阱上。 听闻这 消息,六位酋长脸色都很难看,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在他们看来,这是对他们一种侮辱。 如果这些交州兵,是因为惧怕,最终落荒而逃,他们可是相当开心。 但看现在,所谓的弃城逃跑,早就事先预谋好了,否则,县城守军会逃的如此之快。 甚至都没有留人阻拦,当着他们的面,直接来了个光明正大的弃城。 而他们,堂堂蛮夷黑鲁,面对各州兵士都有一战之力的强大勇士,被这些家伙给耍了。 这对他们不是羞辱,是什么! 六位酋长脸色铁青,随即下令,放弃搜刮县城,以最快的速度,合围后方下仓郡城。 这些县城守军能如此迅速离去,想都不用想,整座县城早就搬空了,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座空城。 与其白白浪费时间,不如继续追击。 既然这些交州兵选择撤退,留一座空城给他们,蛮夷黑鲁同样不会放弃这个合围机会。 本来还想着,攻克六座县城,会付出巨大代价,但这些交州兵看样子是怕了,不敢硬拼,直接后撤了。 将兵力全部集中在下仓郡城,是打算决一死战。 正好,六路兵马齐聚下仓郡城,可以对其展开合围。 哪怕短时间无法拿下,但困也能困的动弹不得。 他们这边和苏祁安打的火热,西州那边,在派兵南下,到时候慌的就是被围困在下仓郡城的守军了。 下仓战事,据他们知晓,郡城中来了好几位大人物。 这些人都是东山侯的心腹,更是交州的高层,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比搜刮县城好太多。 在六位酋长的一声令下,这些刚经历高强度大战的蛮夷,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下仓郡城进发。 下仓郡城距离各县城不远,以黑鲁军队的脚力,最慢的,也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抵达。 六路大军的前进,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就算有阻碍,也只是小规模的骚扰。 这种骚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基本没费多少功夫,六路大军,终于汇合下仓郡城前。 在简单的清点人员伤亡后,现在能动用的兵力,满打满算还有近四万人。 在他们面前,不足一里地方,就是下仓郡城,这次,汇合的六位酋长,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继续猛攻。 直接下令,对下仓郡城来个合围。 这种合围,也是带着一种试探意味,如果在合围过程,对方反击,他们可以立刻改变战术,发起攻击。 幸运的是,合围还算顺利,只要保持百丈距离,就受不到太大的危险。 就这样,在六位酋长的眼皮底下,下仓郡城被黑鲁围了起来。 看着合围的下仓郡城,为首的大酋长沉吟会,带着身后五名酋长,以及一些护卫。 在大军的注视下,缓缓朝着下仓郡城城门走去,在距离百丈左右,停了下来。 通过传令兵传话。 「下仓郡城已被围,让你们交州高层出来说话。」 声音落下,回应他的并非是箭矢,城墙上,不一会,陆续有人影闪动。. 并非是没有达到百丈射程的远程武器,寻常箭矢是达不到,但改进的重弩车,却是轻轻松松,绰绰有余。 之所以没有出手,大酋长也能猜到,如今他们黑鲁军队兵临城下,已经成了合围之势。 这时候要是搞一些小东西,耍一些阴谋,只会刺激各位的黑鲁蛮夷。 六位酋长在蛮夷黑鲁心中分量之高,一点不亚于苏祁安在土著心中分量。 一旦六位酋长在他 们面前遇害,只会让他们爆发更强大的战力。 能让自己大军合围,这些交州高层,绝不简单想刺杀他们,应该还有更大的目的。 城楼上,随着人影出现,大酋长目光扫动,交州的高层,他见过一些。 像霍城、黄文彦、吴用,或多或少,都有一两面之缘。 但这次,在他们中间,却站着一位青年,虽然隔着距离,但大酋长还是能感受到,霍城几人的尊重。 他的目光闪动,迟疑了一会,似乎猜到什么说道,「莫非,这位就是交州掌权者,扳倒李康的东山侯?」 被大酋长一眼认出,并不出乎苏祁安意料,他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呵呵,东山侯的大名,本酋长在了解后,那叫一个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大酋长的这话,如果在平常,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并不会让人感到诧异。 但眼下可是战场,随时都有开战的凶险,要是不了解的,还以为大酋长是苏祁安的仰慕者。 「蛮夷黑鲁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同样让本侯吃惊,这样吧,给大酋长一个机会,如果大酋长能带人投降,归顺本侯,本侯一定会放各位一条生路。」 这话一出,身后五位酋长,脸上都是露出古怪神色。 如果不是顾及大酋长没有开口,他们怎么都要好好嘲讽这个东山侯。 如今眼下什么态势,难道这些交州高层不清楚? 被他们大军合围,只要大酋长一声令下,死的可是他们,这个东山侯竟敢说出这种白痴的话,他们都怀疑这人有没有长脑子。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大酋长目露诧异,但很快恢复过来,带着些许笑意,说道。 「哦,敢问东山侯有什么底气,认为我等只有投降归顺这条路?莫非阁下的依仗是这座下仓郡城?」 苏祁安笑着道,「那倒不是,不如本侯和大酋长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赌最多一刻钟左右,大酋长你们无路可逃,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第四百四十二章 阴谋戳穿,被耍了 苏祁安冒出的这句话,让身后五位酋长再也忍不住了。 愤而开口,「哼,真是好大的口气,就凭你,想要我们归顺,你有这资格吗,也不看看现在的态势,只要一声令下,别说小小的下仓郡城,就连你,都逃不过我等手心。」 「就是,姓苏的,你真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狗屁东山侯,我看和那些世家纨绔没什么区别,大酋长下令吧,我保证一定把这个所谓东山侯拿下。」 「没错,我看这个姓苏的,在这里完全就是装神弄鬼,拖延时间罢了,大酋长,下令吧!」 身后五位酋长,皆是请求出战,他们对苏祁安的狂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纷纷请战,想要一举攻克下仓郡城,将这个狂妄的家伙拿下。 相比较五人的愤怒,为首的大酋长却是冷静的多,他目光遥遥的看着上方城楼的苏祁安,淡淡的说了一句。 「东山侯,想要本酋长和你约赌,没问题,但你得拿出证明你的能力来,本酋长看你是交州掌权者份上,给你刚才狂妄的面子。」 「但这种面子,只有一次,东山侯如果你不能拿出东西,说服我,我看,接下来还是将你拿下,好好在谈了。」 苏祁安看了一眼大酋长,随即目光转动,看着身后军队,好似在寻找什么,不一会,目光收回,轻声道。 「想要说服你的证据,很简单,但目前只有你们几个,远远不够,据本侯了解,」这次让你们入侵交州,貌似西州世子也前来督战了吧。」 「怎么,如今大军兵临城下,堂堂西州世子,连露面的胆子都没有吗?」 苏祁安的这番话,显然是说给隐藏不出唐笑听的。 大酋长听到这话,目光闪动,但他并未说什么,不一会,后方的军队中,唐笑的身影,缓缓出现。 唐笑上前,并未和大酋长六人站在一起,而是保持一段距离,可能是出于苏祁安会下黑手的担忧。 这一点,六位酋长都能理解。 唐笑抬头,看着城楼上的苏祁安,笑着道,「哼哼,真是好久不见啊,东山侯,三年不见,没想到你在这交州混的真是风生水起啊。」 「可惜啊,这么有能力的东山侯,三年前却是惨败,狼狈的逃出西州,当年的那一幕,本世子可是历历在目啊。」 唐笑一上来,那种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但他显然太低估了苏祁安的性子。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轻声道,「是啊,三年前的出逃,却是挺狼狈的,但当年也多亏了世子,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本侯想离开西州,还真不容易。」 听到这话,唐笑脸色变了下,他刚想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当年被俘虏的事,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真要和苏祁安在这里辩解,只会让自己吃亏。 唐笑的沉默,连他都没想到,就是苏祁安说的有些莫名的话,让六位酋长目光闪动,心里某种念头产生。 唐笑语气一滞,沉默一会,随即转头,看着大酋长道,「各位酋长,这个苏祁安,不过是呈口舌之利,不过在这里拖延时间罢了。」 「和这种人争斗,只会浪费我们时间,如今下仓郡城被围,只需大酋长一句话的事,各位黑鲁勇士们,拿下下仓郡城,不过是时间而已,千万不可和这种人浪费口舌,导致贻误战机啊。」 大酋长笑着点头,「嗯,世子说的对,这种人,确实没必要和他逞一时之快,但世子,如今战事打到这个份上,怎么说,六个县城,被我们拿下。」 「世子是不是也要表示你的诚意呢,毕竟,我们的伤亡也挺大的,要是没有陈仓那边的策应,攻克下仓郡城难度不小啊。 」 此时的唐笑,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心里却是咒骂大酋长这个老狐狸一万遍了。 仗打到这份上了,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一声令下,发动进攻,就能将下仓郡城拿下,偏偏这个老狐狸,在关键时刻,拿西州出兵威胁他。 这一切,都是苏祁安引出来的,如果不是他的牙尖嘴利,引出话题,他又怎么可能会在最后,不得已现身。 苏祁安的牙尖嘴利,他可太清楚了,要是被他这样继续拖下去,难免不保会出什么事。 好在他早就有所准备,稍微调整一会,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大酋长说道。 「大酋长,本世子办事,你还不放心,看看吧,这封军令可是我父亲自所写,在你们拿下六座县城时,西州方面就已经出兵了。」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陈仓那边就有消息传来,大酋长,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了,别犹豫了,别中了苏祁安的诡计,动手吧。」 唐笑的催促,大酋长并不在意,他看着手中的军令,上面的笔迹还是最后的官印,确实是西州牧所有。 在大酋长心里,这军令,多半是真的。 在确定了西州方面已经出兵了,大酋长悬着的心,多少放下一些。 就在他打算下令,对下仓郡城发起进攻,忽然,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果本侯没有猜错的话,世子是跟大酋长吃了一颗定心丸吧,估计西州方面已经出兵,南下打算入侵陈仓,好策应支援下仓战事吧。」 苏祁安的这话,猛的让大酋长抬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的震惊。 这样的事,可以说是机密,偏偏被苏祁安这么三言两语的识破了,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大酋长的震惊,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道。 「害,这样的鬼话,恐怕只有大酋长你才会信,可惜啊,没想到蛮夷二十七部落的大酋长,竟然也会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戏耍,说出来,挺悲哀的。」 「姓苏的,你说什么!」这次怒的不是别人,正是淡然处之的大酋长。 「大酋长,别理会此人的胡言乱语,他在妖言惑众,这人迟早是个祸害,快动手!」身后的唐笑,焦急喊道。 只是谁都没发现,当唐笑说出这番话后,趁着众人目光都汇聚在苏祁安身上时,他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悄悄的后撤。 「哼哼,我说大酋长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给玩了。」 「大酋长别急,这军令肯定是真的,这做不得假,但军令上,真正出兵的,有多少人,这可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我想大酋长肯定想知道,本侯是怎么得知如何机密的事,这事很简单,西州方面的调兵,调的是距离陈仓边界最近的莽荒郡下的兵士。」 「好巧不巧,在莽荒郡内,有部分是本侯的人,所以吧,他们被调动,本侯第一时间自然知道。」 「莽荒郡的兵士不多,大概五六千人吧,除去一些必要留守的兵士,能够被调动的,大酋长你猜猜看,还能有多少。」 「这些人南下入侵陈仓,这是给大酋长你策应啊,还是打算被陈仓守军一口吃掉呢。」 苏祁安这话,让刚才气急的大酋长,脸色变幻,他带着些许不敢置信,连连道,「这不可能,如果西州不出兵,仅仅只是做样子,下仓郡根本不可能拿下,我们无法拿下下仓,只能撤退,这对西州根本没有好处!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呵呵,大酋长心还真善啊,这时候还考虑西州牧大费周章,可惜啊,人家一开始的意图,根本就不是下仓。」 「无论是下仓,还是陈仓,都没有你们这块眼中 钉,肉中刺重要。」 「你们如今大军出动,所谓的族地,所留兵马,恐怕不足两万吧。」 「大军南下,猛攻交州,一时半会无法回防,后方族地空虚,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换做大酋长你,要是不拿下,是不是有些可惜啊。」 「不,不可能!唐丰敢这么做,就不怕他儿子身死吗!」大酋长怒吼出声。 显然,苏祁安刚才的这番话,让他已经感到惧怕了,不仅是他,就连刚才出言嘲讽苏祁安的五位酋长,在这时都惊的说不出话了。 如果真如苏祁安所说,那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旦族地被拿下。 他们的处境,可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不得。 大酋长的怒吼,苏祁安并没有接话,目光一转,看着后方。 大酋长瞬间想到什么,猛的回头,原本在他们身后,距离不远的唐笑,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 「人呢!他娘的,人哪去了!」这可让大酋长吓坏了,连忙询问。 五位酋长此时也是一脸懵逼,明明刚才唐笑还在他们身后不远,这才多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后方的军队中,很快跑来一队人马,他们连忙道,「回各位酋长,唐世子带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离开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眼睛是出气的?说走就让他走!」 「回…回酋长,唐世子说,是奉了大酋长的命令,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他执行,任何人不得阻拦,也不能跟随,所以我们就…」 「废物!一群废物!」 此时的五位酋长气的不行,连声大骂手下废物,而为首的大酋长,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一些无奈。 他堂堂蛮夷二十七部落的大酋长,经历了战事也有很多,没想到,最终在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辈给玩了。 大酋长现在恨不得把唐笑给刮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投降归顺 通报手下被五位酋长一阵怒骂,大酋长现在的心,都恨不得将唐笑给刮了,他现在才知道,为何唐笑和他们一直保持距离。 这哪里是什么惧怕苏祁安会放暗箭,而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唐笑早就有逃跑的打算。 一旦双方开战,趁着混乱,到时候谁还会管唐笑在哪里。 如果不是苏祁安戳穿阴谋,他怕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此时的大酋长哪里还有功夫喷这些蠢货手下,他当即下令,全军立刻撤退,以最快的速度,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唐笑抓起来。 如果放跑了唐笑,那他们蛮夷就真的一点和唐丰谈判的本钱都没了。 五位酋长同样回过神来,调转马头,就欲带人去追。 只是在黑鲁军队刚准备行动,城楼上,苏祁安的声音缓缓响起。 「大酋长就这么着急想走,本侯可没答应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酋长你们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大酋长猛的回头,神色紧绷,唐笑的事,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他还差点真忘了,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东山侯。 他本以为东山侯是出自好心,给他们善意提点,最终在他衡量之下,带人撤退,这样下仓战事,就能化解。 对双方都有好处,但现在看来,显然这个东山侯,没那么容易善了。 他看着苏祁安道,「东山侯,你想如何,难道想在这时候,非得咄咄逼人,打上一场嘛?据本酋长所知,唐笑和你之间可是有很大的过节,我们双方在这里打的热闹,如果放跑了唐笑,我想这也不是东山侯你想看到的吧。」 「大酋长说的对,但本侯可不像大酋长尔等如此疏忽,唐笑只要在交州地界一天,他就跑不掉。」 「他的事不用操心,现在该解决大酋长带兵入侵交州的事了。」 「哦,是嘛,看样子这一仗,是避免不了,既然东山侯想打,那就试试看,凭东山侯手下兵力,究竟能否将我们留下。」 大酋长大手一挥,一瞬间,合围的黑鲁,立刻爆发惊人的气势,那般模样,大有开战样子。 看着城下,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苏祁安知道,在面对一支,一心想要逃离的黑鲁军队,哪怕城内有多少军队,这时候出击也不起作用了。 这点,大酋长也看出来了,几万的交州兵,齐聚下仓郡城,哪怕大开城门,几万的兵力,一窝蜂涌出,只会造成踩踏伤亡。 想要留下他们,根本不可能,这也是大酋长哪怕到这时,依然有底气开战的原因。 可惜啊,大酋长碰到的对手,却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苏祁安。 站在城楼上的苏祁安,笑着道,「不知大酋长可还记得,本侯之前与你打的赌?」 大酋长眉头一皱,他预感到有什么不对,但却说不出来,神色紧绷。 紧接着,在苏祁安的示意下,身后兵士朝着天空,放了一支响箭。 就是这支响箭,没多久,在他们的大后方,整个地面,开始疯狂震动,紧接着,嘈杂的声响,像似一阵风,从后方涌来。 那种声势相当惊人,几位酋长猛的回头,虽然他们看不到后方发生什么事,但他们能断定,此时,正有一大波人,从后方而来。 没一会,负责后卫的黑鲁军队,立刻冲出一队人马,跟着六位酋长汇报。 「回各位酋长,在我军后方,忽然出现一大群兵士,看他们数量,人数起码达到一两万,而且占据的位置,正是我们越过断崖架桥的地方。」 「什么!」六位酋长都很震惊。 这就相当于,后方忽然出现 的兵士,把他们的后路给截断了。 可想要截断他们的后路,就必须绕后,但这种绕后,怎么可能不惊动他们。 蛮夷黑鲁之所以敢大规模入侵,一点后路都不留,除了自己战力强大,更重要的是,他们极其擅长隐蔽侦查。 在两州境内,论隐藏行踪,隐蔽侦查,他们蛮夷黑鲁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别看他们大军浩浩荡荡的,势如破竹,可在前线、后卫这一块,早就留下相当多的侦查部队。 这也就是为何,他们只是和交州兵简单交手一次后,就能很快知晓这些人的身份,以及交州背后实际掌控者是谁,侦查的部队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可现在,竟然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在他们眼皮底下,截断他们后方,这实在是太让人打脸了。 这让六位酋长实在不敢相信,好在大酋长反应较快,他很快想到什么。 沉默一会,阴沉着脸,低沉道,「我们都低估了这个东山侯,别忘了他说的,陈仓郡对面的莽荒郡内,有他的人,完全可以通过莽荒郡绕后,悄无声息的截断我们后路。」 「现在看来,之前声势浩大的修栈道行动,为的就是现在的暗度陈仓,这个东山侯不得了。」 到这时,即便五位酋长在痛恨苏祁安,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苏祁安,他们是真的小看的。 一个月前的明修栈道,为的就是某天暗度陈仓,这种深谋远虑,真不是他们可以想象的。 大酋长稍微调整下自己情绪,朝着四周看去,随即目光落在城楼苏祁安上,说道。 「我想东山侯的准备,应该远远不止截断后路的一招吧,如果本酋长所料不差,在下仓郡城的四周,早就埋伏着大量的兵士,为的就是对我们展开反包围,至于郡城内,兵力应该只有几千人。」 苏祁安笑着点头,「不愧是大酋长,能在两州夹缝生存,确实有两把刷子,本侯佩服。」 「既然被大酋长点名了,也就别藏着了,都出来给大酋长亮个相吧。」 苏祁安的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将下仓郡城包围的黑鲁军队,明显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而后,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下,四面八方,陆续有着手持交州第一师、二师军棋的兵士出现,不仅如此,大批的精锐土著,跟随一同出现。 就距离蛮夷黑鲁不足百丈的距离站定,光是从气势上,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相比较黑鲁的震惊,大酋长却是镇定许多,他现在基本是能明白了,苏祁安这次的战术打法。 先是以明修栈道,麻痹他们,后来,在双方交手后,又以伤亡较大,又一次主动后撤,在气势上,明显蛮夷黑鲁斗志高昂。 到了最后合围下仓郡城,才亮明底牌,来了招暗度陈仓,以及反包围的歼灭战。 这些出现的交州兵、精锐土著,哪怕没有交手,大酋长从气势上,就能感受到,一点不弱余蛮夷黑鲁的高昂战意。 之前的撤退,完全就是故意示弱,如今双方大军都距离下仓郡城,这座四周基本上无遮无拦,十分开阔的地界,外加后方,还有两万的截断后路的精兵。 无论是从兵力上,还是气势上,他们已经不占优了。 真要是打下去,双方绝对会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大酋长倒不怕什么,可如今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他们的大后方族地,多半岌岌可危,即便和苏祁安的激战中,有部分人逃脱,他们还能去哪里? 返回族地,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可以说,看上去的一副好牌,就算再不济,也能安稳后撤,到现在,不过一两个 时辰,形势瞬间发生逆转。 很有可能,会近乎团灭,为了生存,大酋长不得不考虑一件事。 他沉默着,对着苏祁安道,「东山侯,你也不是一个弑杀之人,敢问一句,我等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保全性命。」 大酋长的这话,让苏祁安心里瞬间轻松不少,他这么一系列的安排,可不是为了将他们歼灭。 黑鲁蛮夷的战斗力,放在那里摆着的,真要是开战,哪怕苏祁安已经把他们反包围了。 最终他们这边的死伤,绝对会达到两万之众。 整个交州兵三个师加起来,满打满算只有三万人,虽然这一战有祭司联盟的土著相助,但死伤两万人,确实相当不划算。 因此,能够逼迫大酋长说出服软示弱的话,苏祁安就已经拿到了战场的主动权了。 这个大酋长,在苏祁安眼里,确实不简单,别的不说,光是能够猜测到他的战术安排,在苏祁安所见的那么多人中,就没几个。. 也幸亏对方识时务,选择服软,顾全大局,真要是玩命反抗,对苏祁安来说是个麻烦。 当然这之中,离不开唐笑的神助攻,如果唐笑不出现在这里,他也不可能和大酋长拖延这么长时间。 真要是一开始就打起来,谢苍、陈到的绕后莽荒郡,直插黑鲁蛮夷后方,截断他们的计划,怕会流产。 唐笑的逃跑,苏祁安不担心,他早就安排人埋伏好了,现在该解决这群蛮夷黑鲁的事了。 「大酋长能识时务,让本侯欣慰,放心,各位想保命,付出的代价不大,很简单,投降归顺就好。」 「只要投降归顺,本侯不仅保证各位性命安全,更能承诺会划分一块地,给各位安心生存。」 第四百四十四章 唐笑的行踪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六位酋长目光闪动,投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如今这个局面,想要保命,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但他们有些犹豫的是后面的归顺。 黑鲁军队的战力是有目共睹的,和两州的摩擦冲突不断,哪怕他们被打压的再差,最多也只是几百人,要么千人左右归顺。 这种归顺是有条件的,能够换来他们的生存,像唐丰之前拥有的一批千人黑鲁,就是他们和唐丰之间达成的交换生存协议。 连唐丰都只有千人左右的黑鲁,而这个东山侯想一口气把他们几万的人马都吞了,这胃口未免太大了。 而且一旦接受归顺,就得听从苏祁安的命令,他们不傻,在结束了下仓战事后,苏祁安接下来要做的,百分百就是重返西州。 他和唐丰之间必定会有一战,而且闹出的动静绝对不小。 而他们这种骁勇善战的黑鲁,肯定会被顶在前面,搞不好就是苏祁安手中的炮灰。 所以,苏祁安的要求,他们只能接受前面的投降,想要归顺,基本不可能。 六位酋长犹豫的脸色,自然落在苏祁安眼里,他笑着的脸色,却是泛动着冷意,冷声道,「到了这时,莫非大酋长还认为只要放下兵器投降,就能安稳的离开交州?」 「大酋长是聪明人,这次入侵交州,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要是换做是你,会放任几万拥有不俗战力的军队离去?」 「大酋长,本侯敬重你,所以给你个面子,但希望各位别不知好歹,条件已经开了,如何做选择,各位看着办,要是想打一场,本侯也奉陪。」 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苏祁安,六位酋长皆是回过神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现在的他们,还真没有和苏祁安谈条件的资格,在败局已定,族地又被偷家的情况下,他们这几万黑鲁军队,不投降归顺,又能如何? 经过苏祁安的一番警告,大酋长拱了供手,连忙道,「这事是我等有些糊涂,还望东山侯勿怪。」 「只要东山侯能遵守承诺,我等选择归顺。」 很明显,能够看出大酋长语气的无奈,他们现在只期望苏祁安能够言而有信,而不是为了安抚他们,故意诓骗他们。 如果苏祁安出尔反尔,大酋长心里也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他们蛮夷黑鲁在阴谋诡计上,是没有凉人诡计多端。 可真要是逼到绝路,他们一定会跟苏祁安鱼死网破,哪怕是死,也要苏祁安付出代价。 大酋长的担忧,自然逃不过苏祁安的目光,他说道。 「大酋长能够归顺本侯,是一大幸事,放心吧,本侯为人你们日后就会知道,为了表示本侯的诚意,第一件事就是替你们拿回族地,大酋长你看如何?」 「什…什么!东山侯,你说的是真的?刚才脸上还有些惋惜的大酋长,猛的抬头,带着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别说他了,就连身后五位酋长都是如此,他们生怕自己听错了一样。 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要知道就连他们,都没有什么信心能够拿回族地。 别看他们目前不知道族地的情况,但就凭唐笑的布局,就算现在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恐怕族地基本上落入唐丰之手。 唐丰他们还是很了解的,不出手则已,一出去必定是十拿九稳。 现在返回支援族地,在路程上也赶不及了,对于族地,他们心里基本上接受了被攻陷的准备了。 但苏祁安说的这话,一下子把他们内心的火焰点燃,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大酋长稍微平息了自己激动情绪,连忙道。 「如果东山侯能替我们拿回族地,本酋长在这里发誓,日后一定唯东山侯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身后五位酋长,同样抱拳这般表态。 族地对他们的意义,不是苏祁安这种凉人能理解的。 像那是他们的一种精神信仰,是他们的圣地,这也就是为何,为了这块族地,他们和交州的祭司们,能持续爆发战争多年的重要原因。 如果苏祁安真替他们拿回来了,他们肯定以苏祁安唯命是从。 六位酋长的这般表态,才是苏祁安想要见到的。 想要彻底将他们收服,靠的不仅仅是强大的武力,更多的是攻心为上。 像祭司联盟是这样,这些蛮夷也是如此。 苏祁安点点头道,「好了,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休整,时辰一到,就是收回族地时候。」 大酋长连连点头,虽然不知道苏祁安为何如此有信心,接下来是怎样的战术打法,但既然他说了,那他一定就会去办。 这是他从侦查人员中,判断出东山侯的行事风格。 不一会,在大酋长的示意下,围城的黑鲁军队迅速后撤,按照规划,井然有序的分列站队城下。 在其四周,是数量还要庞大的交州兵、精锐土著将其包围。 他们手中的兵器,全部被缴,就像俘虏一样,被人监管。 这种滋味虽然不好受,但起码苏祁安遵守了承诺,没有要他们的命。 他们就在原地等待,此时的城门早就打开,但人群中,苏祁安并不在其中。 除了霍城、黄文彦、吴用等一众越州高层外,在人群中,大酋长还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说是老熟人,那可是世世代代结下仇怨的老熟人,祭司联盟的二元老。 二元老脸上带着笑意,来到大酋长等六位酋长面前,不等二元老开口,大酋长冷哼道。 「哼哼,老不死的,如果你想以胜利者模样,嘲讽我等黑鲁勇士,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我们落败的是东山侯,而你们这些垃圾土著不配。」 大酋长的这话,并未让二元老动怒,这点到让大酋长颇为诧异,之前的他们,不仅仅是世世代代的仇敌,要是见面了,都会恶语相向,怒喷对方。 但二元老如此样子,着实让大酋长看不懂。 二元老看着大酋长一眼,笑着道,「嘿嘿,老不死的,这么久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脾气如此火爆,这样的你,可得不到东山侯的青睐。」 「老夫来此,可不是来嘲笑你的,那显得老夫心中狭隘了,只是劝诫你,投降归顺东山侯,是你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大酋长目光闪动,能让这个死对头如此评价一个凉人侯爷,这着实有些不简单。 大酋长沉默一会,问道,「莫非,东山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想知道?」 大酋长点点头。 二元老招了招手,示意大酋长靠近,二元老嘴巴凑在大酋长耳朵,轻声道。 「那就等你改造后,自己慢慢猜去吧。」 「你!你个老不死的!找死!」大酋长带着怒色,上去就要给二元老一巴掌。 但被二元老直接躲开了,二元老后退一步,大笑出声,「哈哈哈,老不死的,你也有被我戏耍的今天。」 「你大爷的…」大酋长全然不顾刚才的淡然,对着二元老就是一顿输出。 二人这般像老小孩的样子,看的周围众人,皆是苦笑摇头。 二元老这般,霍城等人并未阻止,二元老能出现在这,是苏祁安特意交代过的。 他们还 以为二元老会有什么劝人大招,现在看来,着实让他们哭笑不得。 虽然二人在对骂,影响不好,但场上紧绷的气氛,却是明显轻松很多。 这或许是达到了苏祁安化解紧绷气氛的目的吧,虽然这种方式,让人觉得好笑。 双方的对骂,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最终二元老后退一步,轻飘飘道。 「好好改造吧,后面你就知道,现在归顺,不吃亏,你赚大发了,看着吧,后面还有惊喜等着你哦。」 丢下这句话,二元老跟随着交州高层,随即离去,只剩下被气鼓鼓的大酋长。 目送自己的死对头离去,大酋长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身后五位酋长宽慰着,大酋长只是摆了摆手,双眼闪动着。 二人的对骂看似不着调,但大酋长能确定一点,归顺东山侯,是正确的,接下来,就应自己死对头的那句话,看看东山侯有什么惊喜,在等着他。 与此同时,在距离下仓郡城后方,约莫四五十里外一处偏僻的小路上,唐笑带着心腹随从,一路狂奔。 哪怕已经逃脱下仓郡城范围,唐笑的心,始终紧绷着。 这次的逃离,确实让唐笑颇为心惊胆战,如果不是苏祁安的忽然点名,他本可以从容离去。 幸亏他足够机智,趁着事情在彻底未暴露前,所有人目光落在苏祁安身上,悄悄的转身后撤。 为了这次顺利逃离,唐笑在事前,早就做好了充足准备,不仅摸清了一条可以通往西州边界的小路。 为了不被人发现踪迹,在刚逃离黑鲁军队的视线范围,唐笑和心腹一路换马,为的就是躲避黑鲁侦查部队。 黑鲁的侦查,唐笑早就有所耳闻,因此一路上,可谓相当谨慎,到了后面,唐笑直接下马,带着身边仅剩的两名心腹,钻进一旁密林,徒步前行。 可以说,一路上的行踪,相当谨慎。 第四百四十五章 北上,反攻 在逃出四五十里地后,在确定身后没有任何追兵时,唐笑稍微减缓速度,停歇着。 他靠在一棵大树下,气喘吁吁,身边仅剩的两位心腹随从,简单的探查了四周,迅速返回唐笑身边。 唐笑大口大口喘气,听着心腹的汇报,他的脸色阴沉,冷声道。 「哼哼,等回到西州,一定要让苏祁安付出代价!」 唐笑的心里,是苦闷的,本来可以从容不迫撤退,如果不是苏祁安的忽然现身,打乱他的计划,他有必要如此狼狈逃窜吗。 好在一路上,还比较顺利,没有出什么意外,只要再往前二三十里,他们就能顺着这条隐蔽的小路,返回西州。 这次的交州之行,算是有惊无险,甭管蛮夷黑鲁最终是否和苏祁安开战,双方有多大伤亡。 但这些蛮夷的后方族地,基本上落入他们之手,算是唾手可得。 不仅如此,这次的督战,苏祁安神秘的归来,也是一大收获。 等拿下了蛮夷族地,西州西南部的边界,在无半点威胁后,唐笑一定会带着西州大军,南下彻底剿灭苏祁安。 在休息片刻后,唐笑在两名随从的搀扶下,刚欲离开,忽然,在他们头顶,一道冰冷的声音悄然响起。 「唐世子打的算盘真是不错啊,不过你觉得自己能走得了吗?」 声音落下,唐笑脸色一惊,他猛的抬头,在他依靠的那棵大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黑衣人。 唐笑脸色变化,下一刻,猛的开口,「动手,给本世子干掉它!」 身旁的两位心腹随从,身上瞬间杀机涌现,朝着大树上的黑衣人冲去。 能够被唐笑带在身边的,除了是他的心腹外,更是保护他的顶尖高手。 看二人的身手,和三年前保护他的身边影卫,不相上下,显然,三年时间,不止苏祁安一人在默默壮大实力,唐丰也在改变着。 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两位随从,站在大树上的黑衣人,完全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不屑。 就在随从双手即将碰到黑衣人的身体时,下一刻,毫无预兆,四周的林子中,瞬间射出十几道箭矢。 这些箭矢角度刁钻,逼的二人只能连忙后撤,二人身体从半空落下,刚站稳时,紧接着,在他们四周,有十几位黑衣人将他们包围。 唐笑对包围他们的黑衣人实力,显然不了解,一味催促两位随从,速速助他突围。 但保护唐笑的随从,却是一阵苦笑,身为顶尖高手,仅仅只用一眼,就能看出十几位黑衣人,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别的不说,就这一路的追踪,让二人连半点追踪痕迹都未发现。 这种实力,更胜蛮夷黑鲁一筹。 面对的局势,他们很不占优,但身为心腹随从,哪怕在劣势的局面,他们也要保护唐笑的安全。 二人大吼一声,「世子,快走!」 随即,二人悍不畏死的朝着最前方的黑衣人冲去,看样子,是要以命替唐笑冲出一个缺口。 只是可惜,二人太小看,将他们包围黑衣人是什么人。 他们可是由王嫣,这位京都第一杀手,从直属队一千多人,挑选的优秀人员,在经过他的特训后,组建的一支特别小分队。 苏祁安的直属队,每个人本身实力不俗,能够被选中的,都是直属队的佼佼者。 在经过王彦的特训,组建成的十来人小分队,实力之强,每个人都超过越州第一刺客之上。 这样的实力超强的小分队,他们的任务很简单,极其侦查、暗杀、追踪、破袭等等一系列难度极高的任务。 像上次在越州,遭遇的刺客夜访,这支特殊小分队,是没有赶上,还在特训中,如果现在碰上了,别说一个刺客,哪怕是十个,都得拿下。 因此,两位身手不错的随从,在接触的瞬间,就直接被压制,甚至都未给唐笑争取到几息的时间。 两位护卫,干净利落的被解决掉了。 唐笑脸色一怔,愣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脸色漠然的黑衣人。 那种感觉,就像猫捉老鼠,给唐笑逃跑时间,但无论怎么跑,绝对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掌心。 这个结果,唐笑也想到了,他没有挣扎,慌乱的脸色,稍微平息,看着眼前众人,轻声道。 「本世子,今日碰到你们,算是认栽,让你们啊幕后之人出来吧,让本世子见见,我是落在谁的手里。」 唐笑的发问,其中一位黑衣人道,「唐世子也算聪明人,难道猜不出我们的主人是谁?」 唐笑一怔,脸上浮现些许复杂,自嘲道,「哦,是啊,在交州如今有这实力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带我去见见你们侯爷吧。」 「呵呵,不用世子大费周章,本侯这不是来见你呢。」 唐笑声音落下瞬间,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目光看去,在十几位黑衣人后方,苏祁安在十几位兵士的保护下,缓缓走来。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熟悉的人,唐笑冷哼一声,「苏祁安,不得不说,你确实厉害,本世子第二次栽到你手里,是本世子咎由自取,我认了,但你别得意,三年前,我们能将你撵出西州,三年后同样如此!」 「你等着,不出几日,父亲大人一定会出兵,将你这种乌合之众,彻底铲除。」 「是嘛?那本侯可是相当期待啊,放心,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接下来本侯会亲自去找你的父亲好好谈谈。」 「而你,就乖乖成俘虏吧,也好让你看看,唐丰会不会够本,舍得花力气救你。」 「苏祁安,你!」唐笑大惊又大怒,他没想到,苏祁安竟然有胆,在刚结束下仓战事后,根本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看样子要主动对西州发动攻击。 真要是这样,那真的就超乎唐笑的想象,他的目光闪动,想要和苏祁安继续说着什么。 但丢下这句话的苏祁安,看都未看唐笑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只留下一脸不甘,气急的唐笑站在原地。 随着苏祁安离去,唐笑的被俘,却是顺理成章,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他没有任何反抗,更直白的说,他连一点反抗资格都没有。 如果他真的有勇气,有血性,都等不到苏祁安赶来,自己就动手自杀了。 但显然,在勇气血性上,唐笑还不配。 至于俘虏唐笑,说到底只是顺手而已,一个唐笑改变不了后续走向。 而且这次俘虏,苏祁安会让他看到,在唐丰的眼里,他究竟有没有那么重要。 俘虏唐笑后,苏祁安带着手下众人,并没有返回下仓郡,而是一路北上,直奔陈仓郡。 此时,留在下仓的,除了被收缴兵器,成了俘虏的蛮夷黑鲁外,其他的大军,都开始陆续撤离。 被监视的大酋长等人,看着行动起来的兵士,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能看的出来,集结的在此的交州军队,真的开始行动起来,看他们去的方向,貌似是北边的陈仓郡。 而他们,似乎并没有征用的意思,这就让大酋长他们颇为费解。 蛮夷黑鲁的战力强大,不言而喻,他们投降归顺,就已经做好了,被苏祁安征用的准备。 即便对他们会有担忧,不会全部征用,但征用三分之一,基本上是可 以控制的。 但随着交州大军,陆续的撤离,他们反而就像客人一样,被留在原地。 既没有征用他们,又直奔陈仓,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东山侯真的打算北上,反攻西州?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让他们震惊了,按理说,反攻西州,并非不行,但在刚结束一场战争,仅仅休整一个时辰。 就集结兵力,直接北上,这背后要调动的人员、后勤、粮草,可是巨大,是要用很长时间去准备的。 这还只是兵力人员上,主动出击,反击一州,在发动大战前,也是要做大量的情报工作的。ap. 像他们,仅仅入侵交州一个郡,事先就做了大量的情报侦查,以及多批次的小规模部队的试探,在衡量权衡利弊后,最终才集结大军出击。 而苏祁安,只给一个时辰,集结所有人马,一口气,直接北上,反击西州,这在时间上,实在是太仓促了。 大酋长他们根本理解不了,这和贸然仓促作战,有什么区别? 就在六位酋长愣神之际,不一会,二元老带人走了过来,对着大酋长道,「老不死的,你们几个,跟我走吧。」 「走?去哪?」大酋长不解。 「能去哪?当然是随军北上,反攻西州啊,让你们见识见识,东山侯是如何打回去的。」 「啊!」大酋长六人,皆是大惊失色,被二元老这话惊的目瞪口呆,张大嘴愣愣的看着二元老。 二元老看着几人如此表情,心里不知道多畅快,故意翻了一个白眼,冷声道。 「啊什么啊,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反正我只是代表苏先生通知你们,自己想好,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继续耗着。」 说完,二元老做出一副不耐烦离去的意思,看着二元老转身,六位酋长连忙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去、去、去,怎么可能不去。」大酋长六人连忙跟上。 第四百四十六章 重返西州 开玩笑,眼下有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会错失。ap. 连忙跟上,他们倒想看看,这个东山侯接下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此时,在通往陈仓郡的道路上,集结的数万大军,齐齐开拔。 这次行动的,除了苏祁安的三个主力师外,外加谢苍的一万裂山军,以及祭司联盟的三万军队。 留下两万,监管放下兵器的蛮夷黑鲁,毕竟归顺投降的蛮夷,数量摆在那里。 不可能一点人手不留,留下战斗力比较孱弱的土著军队,也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乱子。 这次,一共是六万的大军,分兵多路,朝着北边的陈仓郡开拔。 他们的速度很快,远远看去,就像数条看不到尽头的巨龙,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 这次行军的除了六万大军,附近的沿途各郡,早就征集好了民夫,先行一步,提前运送粮食。 一路看去,场景颇为壮观,跟随一起出发的大酋长,一路看去,脸上只有深深的震撼。 这般规模和效率,哪里有半点仓促,看样子,早就准备多时了。 在这个时候发兵,集结大军,直接北上,从陈仓出发,侵入西州。 苏祁安这么做,可以说相当张扬,以西州的防备,不可能不知。 但苏祁安依然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 「围莽荒郡,救族地。」 一瞬间,这个念头在大酋长心里升腾。 只有这个,才能解释苏祁安为何会集结如此大军北上。 甚至可以说,早在一个月前,下仓战事还未开打前,苏祁安就已经有远见,从北边的陈仓反攻西州。 「真要如此,那这个东山侯可是不简单啊。」大酋长心里这般想着。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却是忽然响起二元老的声音,二元老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 「嘿嘿,现在震惊还早了点,要是我跟你说,苏先生的这个念头,在他离开西州前,就已经在谋划了,老不死的,你会不会惊掉下巴。」 大酋长脸色一怔,明显被二元老这话给吓到了,离开西州,这可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谋划三年后的今天,这是不是想的太久远了,而且给人一种异想天开。 「老不死的,我问你,这个东山侯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酋长忽然开口。 二元老故作神秘一笑,轻声道,「苏先生,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人。」 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大酋长明显不是很满意,他刚想继续开口追问,只见二元老笑容收敛,带着些许敬佩语气道。 「老不死的,苏先生为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当然,苏先生很神,但也没那么神,三年前的谋划,为的的确就是今天。」 「至于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无论是你还是我等,在苏先生心里,都不足轻重,我们只能算先生谋划中的小插曲而已。」 「我只能说,西州牧唐丰,得罪了先生,是他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好好看着吧,这一仗,唐丰必败。」 大酋长目光闪动,若有所思的消化着二元老的话,最终目送着二元老离去。 在庞大队伍如此迅速的开拔赶路,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了交州北部边界,军事重镇陈仓郡城。 此时的陈仓郡城,早就做好了跨越北边,朝着莽荒郡深入的准备,现在只等着苏祁安的一声令下。 苏祁安站在浩浩荡荡的大军前方,目光环视一州,看着蓄势待发的众多兵士。 他没有多费口舌,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各位,三年的准备,只为今朝 ,越过莽荒郡,打回西州。」 「越过莽荒,打回西州!」 铺天盖地的声音,顿时汇聚一起,而后,在苏祁安的指挥下,全军,按照队列,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的莽荒郡开拔。 一个月前的明修栈道,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那些崎岖的不平的山路、破损的栈道,在先头工兵部队的操作下,以惊人的速度快速修复。 一个月前被嘲笑,被损毁,毁了又建,建了又毁,现在修栈道这事,早就在每个工兵脑子里,那叫一个熟练。 甚至每一处的破损,他们都清晰记得,在这种熟能生巧下,浩浩荡荡的大军,走过修复的栈道,朝着莽荒郡进发。 这次的过栈道,奇怪的是,对面防备的西州兵,没有半点阻拦意思。 仿佛对面的隘口,关卡,都是摆设,没有人。 这当然不是西州兵心善,默认苏祁安他们进入西州境内。 而是在之前谢苍、陈到带着他们各自部队,偷偷潜入对面莽荒郡时,早就将留守防备的人员全部干掉。 那些没有干掉的,也被当地的县令,以调令方式给换防成自己人了。 这也就是苏祁安会说,在莽荒郡内,有自己人的原因。 莽荒郡下有七个县,负责防守陈仓郡的县,就有三个。 而恰恰就是这三个县,在苏祁安被赶出西州前,或多或少受到苏祁安的恩惠。 当年的苏记商行,在西州规模可是很大的,占据半个西州商铺生意,一点都不夸张。 西州的郡守、县令,当时和苏祁安都有情分来往。 但老话说的好,患难见真情,在西州事变,苏记商行被摧毁后,真正对苏祁安伸出援助之手的,除了岭东县令周奇外。 在就是和交州接壤的莽荒郡的三个县令,苏祁安能够从莽荒逃离,这三位县令出了大力。 只是这三人,不像周奇,他们行事很谨慎,对苏祁安的帮助,基本上抓不到任何把柄。 如果不是苏祁安,成功离开莽荒郡,进入交州前夕,这三人偷偷派人和他联系。 苏祁安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能如此顺利的离开莽荒,这三人的帮助不小。 有了这层联系,进入交州的苏祁安,方才有了三年前的谋划。 当然这事,除了苏祁安,其他人一概不知,哪怕是他身边的心腹,苏祁安都没有告知,作为最高机密,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重返西州的最后底牌。 这事整整隐瞒了三年,直到苏祁安觉得时机成熟,打算暗度陈仓,方才将这事告知谢苍、陈到。 二人听到这话,都很吃惊,也很激动,有这样的隐藏底牌,他们进入莽荒,还真的不费多大功夫。 现在,他们也能理解了苏祁安做的这个决定。 随着二人暗度陈仓,一切和计划进行的那样,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进了莽荒郡,并没有惊动莽荒郡守,在三位县令的合作掩护下。 集结的两万兵士,在莽荒郡守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绕后,切断了蛮夷黑鲁后路,这才为蛮夷黑鲁投降,提供了有力支持。 有这样的内应,谢苍、陈到二人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在离去前,提前留下接应部队,接替了对面的防御,接应他们后续反攻西州。 所以说,现在的对面,所有的隘口,关卡,清一色都是他们自己人。 这次接应大军进入西州,在也不用像上次那般,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的猛攻莽荒郡。 六万大军的到来,也算是给默默支持,给苏祁安提供帮助的三位县令,松了一口气。 当年,他们的善意之举,除了是回报,他们吃了苏记商行的红利,得到恩惠外,更多的,也是对唐丰的专横霸道,颇为不满。 当年的西州事变,可是死了不少人,起码有过千人。 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百姓,要么就是商人,但在唐丰的专横下,这些人全部死在了当年的事变中。 苏祁安的逃离,让他们有着些许的同情,因此冒险帮了一把。 就是当年这一把,不仅让苏祁安成功逃脱,更是在短短三年,带着手下六万的大军,反攻西州,卷土重来。 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三位县令各个都是瞪大了眼睛。 谁能想到,三年前,狼狈逃窜,被碾的像条狗的东山侯,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强势归来。 这让三位县令,久久无法平静,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西州,怕是要变天了。 可转头一想,被唐丰以高压政策控制的西州,也是改变天了。 此时,远隔上百里外,西部的一处荒凉的地面,正爆发着大战。 西州牧唐丰,带着三万的西州兵,外加两万的私兵,正全力猛攻蛮夷黑鲁的后方族地。 毕竟是唐笑争取来的好机会,唐丰不可能放过。 在他的全力猛攻下,约莫两郡地界规模的蛮夷族地,约莫有七成,落入他的手中,按照现在的态势,估摸着,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拿下族地。 拿下这块,困扰威胁他多年的心病。 唐丰目光从前线爆发的激战收回,偏过头,对着身边心腹问道。 「可有世子的消息?」 心腹摇摇头,唐丰叹气一声,脸色平静,虽然心里有着一些担忧,但以他对唐笑的了解,加上事先规划的撤退路线,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可能是在路程耽误了。」唐丰心里这般宽慰。 没一会,远处一位兵士跑来,那是专门负责和唐笑联系的传信兵。 传信兵什么都没说,从怀里连忙掏出一封信交给唐丰。 唐丰打开信封,目光扫视,下一刻,他淡然的脸色瞬间凝重,如果仔细看去,他的额头上,隐隐有着青筋暴起,拿着信封的手指,瞬间紧握。 第四百四十七章 唐丰的安排 最终唐丰还是忍不住,失了态,愤怒大骂,「该死!一群废物!连世子都保护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紧接着,将手中的信撕扯粉碎,这一幕吓的身边心腹,瑟瑟发抖,连忙半跪下来。 这也不怪唐丰如此愤怒,这信的确是有关于唐笑的,但并非唐笑自己写的。 而是苏祁安给他写的一封信,上面内容很简单,唐世子并不着急返回西州,留在交州小叙,和东山侯叙叙旧,如果可以,希望唐丰也有来交州小聚时候。 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既然苏祁安敢如此大胆,将唐笑再次俘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如今的交州,多半是落入苏祁安之手,苏祁安很可能就是交州实际的掌权者。 之前,唐丰有过这种猜测,但终究没有确切证据指向,更多的,也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希望苏祁安能葬生交州,可他实在太低估了苏祁安的顽强。 沉寂了三年,如今如此张扬,他的心思,身为老对手的唐丰,又如何猜不到。 成了交州实际掌权者,加上手中又有唐笑这个谈判底牌。 很有可能,要不了多久,苏祁安就会兵马西州,找他算账。 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这是很有可能的,至于被他当做试水棋子的蛮夷黑鲁,估计不是苏祁安的对手。 如今苏祁安露面,给了他这样一封挑衅的信,很有可能这些蛮夷黑鲁,被他给解决了。 这对唐丰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本来想靠着这些蛮夷,消耗交州兵力,现在看来,这些家伙没什么用。 如今唐笑在苏祁安手里,他知道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强行深呼吸后,调整自己状态,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冷声道。 「传我的命令,加快速度,争取在半个时辰内,拿下族地,本州不要伤亡!只要族地。」 这话一出,让手下心腹,脸色紧绷,能让唐丰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刚才被撕碎的信,让唐丰感受到莫大压力。 既然唐丰都发话了,他们只需要执行了,就在众人准备将命令传下去时。 忽然,远处一队骑马的斥候,快马加鞭的朝着唐丰这边赶。 看到唐丰后,翻身下马,一边跑着,一边大喊。 「大人,莽荒郡紧急军情,莽荒郡在半个时辰前,遭到大量兵士猛攻,这些兵士数量众多,估摸着有四五万人。」 「莽荒七县,已经被拿下五县,莽荒郡赶集,紧急求援。」 话刚说完,前来汇报的斥候,只觉得眼前一晃,等到回过神来,唐丰站在他们面前。 一把将手中的军情拿了过来,目光扫视,虽然唐丰神色平静,但距离最近的斥候,明显能感受到,唐丰身上隐忍不发的怒气。看書菈 那种感觉让人很可怕,就像一堆干柴,但凡这时候,有一颗火星,一瞬间,就能点燃,升腾的必定是熊熊烈火。 目光从军报中移开,唐丰脸色漠然,一字一句问道。 「这消息,可属实。」 斥候强忍镇定,连连点头。 唐丰没有在理会斥候,双眼微闭,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斥候颇为识趣,连忙离开。 此时在唐丰身旁的,只有他十几位心腹。 其中一人,小心问道,「大人…」 话未说完,唐丰直接将军报丢给他们,众人小心拿着,目光扫视。 这份军报上,记载的更加详细,莽荒郡遭受的不明兵士的身份,已经搞清楚了。 是来自交州的,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这消息来源可靠,都不用莽荒郡守刻意去探查,交州兵士一路攻克,他们手持的军棋,明晃晃就是一个大大的苏字。 在如今的交州,能持苏字战旗的,除了苏祁安,还能有谁。 莽荒郡突然遭受袭击的消息,他们不感意外,让他们震惊的是,久不露面,行事异常低调的苏祁安。 一出手,就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惊吓,直接出动四五万人,估计还不止,堂而皇之啊对西州发动攻击。 这已经不是用胆量不胆量来形容了,而是找死。 没有大凉皇室的调令,也没有西州的邀请,直接率军悍然对西州发动进攻,这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众多心腹震惊的抬头,看着唐丰,他们心里实在难以想象,这个苏祁安有如此大胆。 相比较众多心腹的震惊,唐丰明显镇定的多,他冷哼着。 「哼哼,这个苏祁安,还有他干不出来的事,你们太小看他了,隐忍了三年,可不是简单的,一上来就干谋反的傻事。」 「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苏祁安这么做,实际上,就是逼迫我们退让,来一出围魏救赵。」 「如果我们继续进攻,族地能被拿下不假,但莽荒丢了也是真,以苏祁安的性子,莽荒被拿下,接下来多半就会在西州各郡,横冲直撞,谁都无法阻拦。」 「可…可是,大人,苏祁安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即便他真的拿下西州,可也足够证实他谋反的罪名,到时候,朝廷皇室是不会放过他的,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其中一名心腹,将自己的困惑说完,一下子,他明显感受到,现场的气氛变的冰冷,低沉。 他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就在他想要开口解释,唐丰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好机会?西州真要被拿下了,苏祁安以坐拥两州的实力,手里的军队,起码超十万,到那时,即便朝廷国公权贵想弹劾他,他们有胆子来苏祁安的地盘?」 「告诉你们吧,在大凉,朝廷皇室对地方州牧,的确有很多忌惮,增加了诸多限制,可如果本身实力超出了这种限制,那这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想想看吧,真以为本州担任西州牧十多年,靠的是勤勤恳恳?笑话,自身实力不强,能安稳做这个位置十多年吗?」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对,是我们目光短浅了。」 「哼哼,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本州对这个东山侯,还是挺佩服的,但可惜,仇怨已经结下,就不可能有调和可能,东山侯和我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人中,只能活下一个。」 众多心腹连连点头,不敢声张,但这种沉默持续一会,一位比较精明的心腹,小心问道,「那大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继续进攻族地,还是回军支援?」 唐丰目光闪动,沉思一会,随即问道,「如今族地,我们实际掌控多少?」 听着这个莫名的问题,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回大人,被我们拿下七成的族地,实际能掌控的,只有五成,剩下的两成有些混乱,不太好控制,而最后的三成,抵抗很顽强,不计伤亡的话,还得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拿下。」 「让进攻军队,分批次后撤,全部撤退到五成实际掌控区,留下两万人御敌,让他们死守未控制的两成区域,哪怕爆发大战,也不能退,务必等到我军回防。」 「其余兵力,全部回防,同时,通知西州各郡留守的军队,全部集合,以西州城为核心,川都郡为防守重心,关闭各郡城门,严防死守。」 「至于莽荒郡,给莽荒郡守发消息,本州已经派大军支援」让他们务必死守,一定要坚持到本州援军到来。 」 唐丰前面的话,众多心腹还能理解,但后面的,却让众人露出些许古怪神色。 能跟随唐丰身边,反应都很快,所谓的支援,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为了就是让莽荒郡守死守,给他们的回援布局西州战事,争取时间。 等到他们布局完成,至于莽荒郡,只能当做棋子被舍弃了。 毕莽荒郡和整个西州相比,替他们争取时间,已经是最好安排,回兵支援,不过是浪费兵力罢了,没什么意义。 至于族地的安排,也是合情合理,能够看出,族地对唐丰的重要性。 哪怕苏祁安打他们措手不及,西州会丢掉一个莽荒郡,但和拥有族地来说,他们还是赚的。 而且有唐丰的坐镇,他的这般安排,让众多心腹,紧张的内心,稍微平复一些。 论兵力,他们并不弱苏祁安的交州兵,论战术安排,苏祁安他们只是占了一个先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迅速反应过来,调整战术打法后,在面对远道而来的交州兵,这场战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了。 而且就算打到最后,他们即便落入下风,但在唐丰的手里,可是握着一张改变战局关键的底牌。 有这张底牌在,量苏祁安也不敢造次。 一瞬间众人恢复了信心,甚至眼神中,闪动着交手的战意。 领了命令的众人,迅速离开,原地只剩下唐丰一人。 唐丰目光看着远处,耳边听着撤军的铜锣,他朝着后方招了招手,一位传信兵上前。 唐丰对着传信兵耳朵低声着什么,接受消息的传信兵点点头,随即迅速离去。 看着这名传信兵离开,唐丰紧绷的脸色,稍微舒缓,就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苏祁安,这次,本州一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一个都别想跑!」 第四百四十八章 拿下莽荒郡 反观莽荒郡这边,有三位内应县令做接应,六万的交州大军,基本上是势如破竹,所谓的抵抗,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不到短短两刻钟时间,莽荒郡七县,就有五县被大军占领。 六万大军的出动,一路上很少遇到反抗的,大都是主动开门归降。 在绝对兵力面前,几千兵力的负隅顽抗,不过是加速灭亡。 可以说,踏入莽荒郡后,大军一路颇为轻松,只是在占领五县后,先头部队发现一丝不对。 五座占领的守军,除了少部分的老弱病残的留了下来,其余有战斗力的兵士,却是不见了。 经过了解,五县有战力的兵士,早就得到莽荒郡守的命令,纷纷撤往莽荒郡城,看样子是要和苏祁安的大军,正面硬杠。 对于这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人,苏祁安不会惯着,担任先锋的第一师,出击猛攻莽荒郡城。 一个只有五千守军的莽荒郡,可轮不到六万大军,集体攻击,正好给苏勇的第一师,试试水。 至于剩下的五万大军,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后方默默等待。 并非苏祁安不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西州,他知道,被唐丰统治的西州,不比李康治下的交州。 李康在交州能控制的地盘,只有六郡,而交州其他的广大地盘,都有祭司联盟控制。 因此看似是完整的交州,实际上,李康掌控的地盘,并不大。 因此只要说服祭司联盟和六郡郡守,来个里应外合,拿下交州并不是件难事。 但西州,别看只有六郡,但每一郡的地盘,起码比交州的大上两三倍。 西州的掌控,在唐丰手里是完整的,并没有受制于人的情况。 特别是三年前,苏祁安一手创建的商行被唐丰摧毁,自己也被赶出西州。 现在的西州,不夸张的说,全部都在唐丰的掌控中。 否则,苏祁安的大军反攻西州,下属各郡,应该是选择归降,而不是负隅顽抗。 莽荒郡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此,想要分兵多路,绕开莽荒郡,攻打后方两侧的广阳、永安两郡,估计遭受的反抗会更加顽强。 在苏勇率领第一师猛攻莽荒郡城时,坐镇中军的苏祁安,收到了西州最新军报。 现在的西州,随着苏祁安入侵,其余五郡已经收到消息,按照唐丰的命令,各郡关闭城门,严阵以待。 整个西州大军,开始调动起来,朝着前线广阳、永安、川都开拔。 这次西州出动的兵力,足足有六万人,在兵力上,和苏祁安已经持平了。 这六万人中,除了一半是正规的西州兵,其余的都是唐丰三年来,私底下招募的私兵。 这才是唐丰真正的实力,在将苏祁安赶走后,整个西州,在他的高压统治下,他就是西州至高无上的霸主。 当地的老牌世家,权贵,全部依附唐丰,至于一些不服者,甚至想借机告发唐丰,大肆征集私兵的人。 没有任何意外,这三年里,不是莫名失踪了,就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总之,那些反对唐丰的独断专权的,一个都能活着离开西州。 这就是唐丰对西州的影响力,所以,想在西州这里,再度复刻交州的里应外合,策反,基本不现实。 从莽荒郡守的负隅反抗的程度,就能知道唐丰对六郡郡守,有多大的影响。 而且这六万人,并非是唐丰的所有兵力,据最新发回的消息来看。 在族地督战的唐丰,并没有将族地的军队全部撤回,反而留下了两万,和族地的蛮夷继续作战。 这一加 起来,西州的总兵力起码达到了八万,要是在加上各大世家,权贵们手中的私兵,以及圈养的有作战能力的奴隶。 超十万,是轻而易举的。 一个州,有十万兵力,这已经是很可怕的事了,一般而言,朝廷允许一州所拥兵力,只有五万。 在往上,就会受到朝廷的监视,上次的京都保卫战,西州就抽出了三四万人,通过换防调配,回到西州满打满算不过两三万。 短短三年时间,在唐丰的高压统治下,兵力直接翻了三倍左右。 这已经是将一州的兵力潜力,基本压榨到极致了,在继续扩张,西州早晚要崩盘。 毕竟,供养十万大军,在这背后,起码要出三十万左右的后勤民夫,一共四十万人,这些都是要吃饭的。 西州的粮食产量,在大凉十二州中,并不算高的,只能说中规中矩。 供养这么庞大的一群人,以西州的产量,要是在战时,最多半年,就到极限了。 都不用想,在唐丰这次高压统治下,受苦被压榨的,只有底层百姓。 这也是为何,朝廷会制定一州只能有五万大军的规定。 在多了,的确可以将兵力数量再度扩大一倍,达到一百四五十万,但真如此,十二州百姓怕要***。 因此,坐拥十万大军的唐丰,表面看,确实风光,但苏祁安却能通过他手中兵力推算,西州被压榨的局面到了哪一步。 而这,恰恰就能成苏祁安拿下西州的突破口。 只是这事,要从长计议,急不得,因此,这才是苏祁安率领大军,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 从唐丰的安排来看,就能知道,对于蛮夷族地,唐丰并没有放弃。 而蛮荒郡,恐怕多半就是他争取时间的棋子,既然这样,莽荒郡苏祁安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虽然他的围魏救赵的策略,看上去并未彻底奏效。 苏祁安的确低估了唐丰,对蛮夷族地的渴望,但这也并不是说,这就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起码莽荒郡会被苏祁安拿下,不得不导致唐丰改变策略,将西州大军整体回防,以前线三郡为重点,防御苏祁安的进攻。 这样一来,多少给了蛮夷族地一些喘息机会,只要这次西州战事没有分出胜负,蛮夷族地就有存活的机会。 总的来说,这次的反攻,基本上达到了苏祁安想要的效果。 接下来就等拿下莽荒郡后,好好和这位西州牧,聊聊他这位最疼爱的儿子问题了。 就在苏祁安目光闪动,脑海中过了一遍当下战事不久。 前线传来消息,在苏勇的猛攻下,莽荒郡城被拿下。 五千的守军,近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几百伤兵被俘虏。 而那位殊死抵抗的莽荒郡守,在城破前,想要化妆百姓逃跑,被苏勇的卫队,直接抓获。 这消息,倒是让苏祁安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位看上去,有傲气的莽荒郡守,会杀身成仁,现在看来,他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同样怕死,这就是人性。 「先生,还有一事,这位莽荒郡守,吵着要见你。」 听到这话,苏祁安有些诧异,随即点点头,示意带他去看看。 莽荒郡守,苏祁安还是有印象的,三年前从莽荒郡逃离,虽然没有和莽荒郡守见过面,但这人貌似是唐丰的死忠粉,当年对苏祁安的搜捕,那叫一个不遗余力。 现在,见一见这位忠实唐丰的郡守,也让苏祁安看看,这个莽荒郡守究竟是何种货色。 在众人的带领下,苏祁安很快在已被攻破的莽荒郡城下,见到了灰头土 脸,被俘虏的莽荒郡守。 这人年纪约莫四十左右,体态肥胖,脸上满脸横肉,哪怕被俘虏,也是一脸的不服。 当看到苏祁安走来,莽荒郡守挣扎着,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苏祁安,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入侵西州,你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等唐大人到来,一定会将你拿下,替莽荒郡受难的百姓,讨回公道的!」 莽荒郡守的破口大骂,让身边控制他的兵士,上去就想堵住他的嘴。 但被苏祁安制止了,对于刚才的大骂,苏祁安并未生气,脸上反而露出古怪神色,笑着道。 「呵呵,本侯是不是乱臣贼子,还轮不到你这种货色评判,反倒是你们,真不愧是唐丰身边的一条好狗。」 「既然那位忠心替你的主人说话,放心,本侯一定会让你亲眼见到,他的下场如何」 「而你,我看你这么忠心耿耿,这么替莽荒郡百姓说话,那就让当地百姓好好处处,这样一心为民的父母官,究竟会受到当地百姓怎样的爱戴。」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看都未看莽荒郡守一眼,转身进了城。 而莽荒郡守则是被拖了下去,看去的方向,不是什么郡府大牢,而是郡城中心。 这一下子,让刚才还气势汹汹,一副大义凛然的莽荒郡守,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不停挣扎着,口中对苏祁安不停谩骂,但这种谩骂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他的远去,渐渐的,城内多了更多嘈杂的怒骂声… 身边的人看着这幕,皆是冷笑,本来可以好好的安心下大牢,偏偏非的找死,出风头。 既然想出风头,那就出个够。 这种跳梁小丑,苏祁安并不是很在乎,既然那么忠心唐丰,那就让其忠心个够,也让这些在西州百姓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的官大爷,好好看看,这西州究竟是谁说了算。 第四百四十九章 再一次失踪不明的西州亲朋 莽荒郡城被拿下,众人在苏祁安身边,缓缓进城。 刚进城内,就看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莽荒郡守,被铐着,带上了囚车。 在街边四周,有着无数的百姓,手持石块,狠狠朝着莽荒郡守砸去。 莽荒郡守砸的嗷嗷直叫,头破血流,囚车十分配合的缓慢行驶。 莽荒郡守气的破口大骂,可回应他的,只有更凶狠的石块,和铺天盖地的怒骂。 这些人都是莽荒郡的当地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是充斥着,浓浓的愤恨。 看着莽荒郡守的目光,恨不得吃其肉,啃其皮。 唐丰的高压统治,他们看不到,距离他们太遥远,在他们面前,只有高高在上的莽荒郡守。 可以说,莽荒郡守就是他们的天,是莽荒郡的主人。 唐丰高压统治下属各郡守、县令,而郡守、县令,则以更加蛮横的方式,压榨剥夺这些底层百姓。 别的不说,看看这些百姓,一个个的面黄肌瘦,骨瘦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每一次的扔石块,都让他们大口大口喘气,可即便这样,还是解不了他们心头之气。 这三年时间,他们过得日子,那叫一个惨无人道。 三年前,唐丰还未如此高压下,他们的日子,勉强混个温饱。 可随着唐丰一道道各种赋税命令下达,通过郡守、县令,落实他们身边的赋税起码比三年前,多了十几倍。 到最后,他们连烂菜、臭鸡蛋都吃不起,只能去郊外啃树皮。 这也就是为何,他们只能用石块,发泄他们的不满,当年被视作垃圾的烂菜叶子,如今都是寻不到的好东西。 底层百姓过得如此之苦,为的就是供养唐丰手中急剧增多的兵士。 莽荒七县中,也就主动归降苏祁安的三位县令,对各自县内百姓稍微好些,其他四县百姓,那叫过得一个凄惨。 这些县令,郡守,自从唐丰开了赋税的口子,他们就像开了窍,各种新增赋税,不断增加。 底层百姓只能吃树皮,而莽荒郡守等一些官老爷,每天的日子那叫一个滋润。 按理说,在这般高压下,都等不到苏祁安反攻,西州各地都会***。 可实际上,这种***很少,并非当地百姓不想反抗。 这些官老爷,虽然享受,但他们不傻,除了自己外,更会留一些汤汤水水,给自己手下兵士。 在他们看来,只要手下兵士没有***,底层这些贱民,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策略虽然歹毒,但却是有效,在如今西州,能够给自己提供吃饱喝足的人,手下兵士自然就不会有反意。 反而更加卖命,以更加高压的方式,镇压这些闹事的底层贱民。 底层百姓数量虽多,但他们手中没有一点家伙什,在面对装备精良的兵士中,只要见了血,就会让一大帮人退却。 好在,这种难熬的日子,随着苏祁安到来,彻底改变了局面。 这也就是为何,苏祁安的大军基本上,没费太大力气,就能拿下莽荒郡的原因。 苏祁安离开西州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西州的影响是巨大的。 唐丰三年高压统治,表面看去,苏祁安的一切在西州销声匿迹,可随着回归,一些有关苏祁安的消息,如同风一般迅速扩散。 他们始终记得,当年在西州如日中天的苏记商行,让他们受到多大的恩惠。 因此,了解了这支大军是苏祁安所属,更是夹道欢迎。 而苏祁安在进城前,就命令手下大军,拿出一部分粮草,在莽荒郡 七县,开设粥棚,并且直接打开各县粮仓,开仓赈粮。 这举动,一下子俘虏了莽荒郡百姓七八成以上的人心。 苏祁安这般大方,主要还是有自己的底气所在。 这次北上进入西州,六万大军的后勤补给,苏祁安早就准备好了。 可以说,在离开交州,前往南州时,就开始筹备了。 起码两个月时间,这次返回交州,在和蛮夷黑鲁的交手中,基本上没有太大损失,可以看作是一次对后勤的演练。 如今北上,进入西州,为了处理后勤线,拉的太长,苏祁安将后勤,集中在杨柳郡、陈仓郡。 如今在拿下莽荒郡后,苏祁安打算将后勤线进一步延伸到莽荒郡。 这样一来,集结整个交州的粮草,以三郡的优势,维持六万大军进入西州,基本没问题。 当然,对于新开设的莽荒郡后勤,苏祁安肯定会派重兵把守。 防的不是唐丰派人偷袭啥的,而是当地一些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 苏祁安的开仓赈粮,开设粥棚,就是为了将这些人给逼出来。 他可记得一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 如今是战时,可以用善意,收买民心,但同样的,也要适当的释放一些震慑。 这样,恩威并施,才会震慑一些宵小之辈。 为了保障提供后勤三郡的安全,苏祁安特意将霍城、黄文彦,吴用三人抽调出来。 由他三人管控,苏祁安在后勤这一块也算放心了。 接下来,就可以在莽荒郡好好休整,随时准备全面反攻了。 至于被砸的已经没脾气,几乎只剩一口气的莽荒郡守。 苏祁安示意监管的兵士,将其带走。 他这种人,虽然该死,但死在当下,却是便宜他了,留他一口气,在后面他还有大用,还得在后续的公审大会上,还有他表现的时候。 可以说,在拿下莽荒郡城后,关于莽荒郡城的治理,安排,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接下来,只需要按照他的计划去做就行。 六万大军,并未一窝蜂的全部驻扎莽荒郡城,而是分布在下属七县。 这样一来,即可保证莽荒郡的掌控,倘若下属各县出什么乱子,驻扎当地的兵士,就能轻松解决。 苏祁安下达命令后,交州大军皆是各自开始忙碌。 而一路跟随出征,作为看客的大酋长等六人。 他们的脸色都有深深的复杂,无论是进入莽荒的速度,还是看到夹道欢迎的百姓,以及如今的开设粥棚,开仓放粮。 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位东山侯的不简单,能够拿下交州,让诸多手下官员听命,现在的他们,多少能够理解了。 别的不说,就苏祁安的围魏救赵,虽然没能化解族地的危机,可给了族地喘口气的希望。 说实在的,如果他们是苏祁安,完全可以利用族地一事,来胁迫他们当炮灰。 要么,完全可以不用插手,坐等族地被覆灭,拿下莽荒郡,固守就好。 但苏祁安并没有这么做,他的一系列的举动,不仅是对他们,对当地百姓,哪怕是在表演,可换做其他任何官员,甚至是一州之牧的唐丰,都不可能这么做。 这些当地百姓,在唐丰眼里,就是一群卑贱的贱民,毫无价值可言,可苏祁安走的路,和他们截然相反。 看着眼前,交州兵和当地百姓的和平相处,他们也能理解了,二元老之前对他们说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了。 现在的他们,对苏祁安心里已经有着不同的情绪变化… 此时的苏祁安,并未在莽荒郡府,而是站在城楼上。 像苏勇、二猛、陈到、宋彪等等各自熟悉的将领,并不在他身边。 就连童战等直属队,也被抽调,做前线侦查,留在他身边,只有王嫣带领的那支十几人的小分队。 一阵风吹过,王嫣的身影出现,苏祁安偏过头,还未开口,王嫣摇摇头道。 「很抱歉,在我们的侦查下,并未发现有关你家人的行踪,就连那位岭东县令,在一个月前,就失踪了。」 这话一出,虽然苏祁安早就有准备,但他的心,还是不免的一颤。 当初他逃离西州,本来是打着带着秦子音、陆小婉他们一起离开。 但最后被二人拒绝了,他们给的理由很简单,苏记商行被覆灭那一战,死了不知多少朋友,兄弟。 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他们做不到,苏记商行是他们一手打造,就这样毁了,他们不甘心。 而他们留下,虽然危险,但至少能给苏祁安留下一条,在西州的暗线。 等到苏祁安重返西州,也能提供很大帮助。 在他们的坚持下,苏祁安最终同意了,在离开西州的这三年,苏祁安一直都收到秦子音、陆小婉他们的消息。 包括他们后来重新扎根地方县镇,开设的望归布行。 当初因为苏记商行被毁的情报点,也开始重新建立起来,一切貌似都从好的方面发展。 直到半年前,秦子音、陆小婉他们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减少了和苏祁安的联系,到了后来,更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主动切断了联系。 这次重返西州,除了给当年死难者,以及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外,更重要的就是能知晓秦子音、陆小婉的情况。 进入莽荒郡的同时,苏祁安就派王嫣带着他的小分队探查。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他重要的亲人,竟然再一次的失踪,生死不知了。 这如何让苏祁安能够接受。 第四百五十章 信使 苏祁安站在城楼上,一语不发,身旁的王嫣,犹豫了下,想要开口宽慰苏祁安。 但苏祁安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呆一会。 王嫣见状,没有说什么,随即转身离去。 苏祁安的内心,从未像现在这般,如此失魂落魄,来到大凉这几年,他为之奋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亲朋好友。 可他最珍爱的一切,再一次的消失无踪,这让苏祁安很难受。 苏祁安一个人静静站着,脑海中的思绪,飞快掠过,过往的一幕幕,如同电影,回放在苏祁安的脑海。 就在苏祁安内心跌入谷底,精神有些恍惚时,陡然,内心的黑暗中,浮现一抹光亮。 这抹光亮放大,画面中,赫然是秦子音、陆小婉、秦淮、李虎、赵大、瘦猴… 它们的身影出现,脸含笑容,远远的望着他,画面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就这陡然出现的一幕,让掉入谷底的苏祁安,一下子振作起来。 失神的目光中,闪动着光芒,他猛的抬头,看着远去,嘴里念念有词。 「它们一定还活着,一定有自己的计划,苏祁安亏你自诩足智多谋,难道这么简单的事看不出来。」 「我懂了,我明白了,各位,你们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拿下西州,到那时一定会寻到你们!」 幸亏城楼上,被人清了场,只剩苏祁安一人,这要是被人看到,多半还以为苏祁安发疯了。 不过苏祁安现在的样子,和发疯确实没多大区别。 苏祁安的精神,在刚才的喃喃自语中,逐渐好转,眼神中有着相当的信心浮现。 是啊,他苏祁安被人认为是足智多谋,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的秦子、陆小婉、秦淮,他们可不是花瓶。 仔细回想王嫣带的话,这次,他所有的亲朋好友行踪一概不知,就像原地蒸发一样。 这看上去相当怪异,哪怕他们被唐丰给捉拿,也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 这点,就算是唐丰都无法办到,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种消失蒸发,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图谋。 是到了非切断联系,需要办一件大事不可的地步。 所以,转念一想,没有发现踪迹,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苦衷,还是图谋,想要发现他们行踪,很简单,苏祁安只有彻底击败唐丰,占据西州才行。 眼下的莽荒郡,却是不够格。 在想通了一切后,苏祁安立刻着人手,开始下一步全面进攻西州的兵力安排。 就在这时,一队兵士忽然跑了上来,为首的小队长上前,跟苏祁安通报着。 「禀报先生,唐丰那边派出信使前来,希望能见先生一面。」 苏祁安眉头一挑,这时候唐丰派出信使,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又很正常,如今莽荒郡被拿下,以如今传播消息的速度,恐怕早就入了唐丰的耳。 莽荒郡的失守,说到底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这点唐丰也能想到。 唯一没想到,这时候失去西州南大门后,唐丰没有和苏祁安开战,反而派出所谓信使。 信使前来的目的,苏祁安大概也能猜到,既然唐丰要在战前,来个先礼后兵,苏祁安自然奉陪。 偏过头,对着汇报队长吩咐几句,而后苏祁安转身离去。 此时,莽荒郡府的大堂内,除了来访的信使等几人外,四周,都是把守的交州兵士。 他们神情各个漠然,在表明来意后,被人安排到这里,随后就把他撩在这里。 交州兵的这举动 ,信使并未感到半点不快,相反脸色十分平静,耐心等待着。 能够在这节骨眼上,被唐丰挑中,担任信使,此人可不是所谓莽撞之人。 除了拥有相当的察言观色外,谈吐也是很健谈。 这次他来的目的很简单,一方面是见见苏祁安,想要看看这位传闻中,声名赫赫的东山侯,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试探苏祁安对攻城,入侵西州究竟下多大决心,以及世子唐笑的人身安危。 苏祁安率军入侵西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但这种危险的信号,也藏着其他心思,比如是否做好了全面开战准备。 和倘若战事持续升级,闹到不可开交,无法收场的后果,这些这位东山侯是否做好了承担的准备。 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试探东山侯的决心,好为在后续的谈判中,获得上风的筹码。 相比较信使的淡然,这次随他一起的随从,却不到如此淡定。 他们时不时左顾右盼,起身来回踱步,脸上有着浓浓的焦虑。 信使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我说两位,心静一点,像你们这般毛毛躁躁的,可成不了事。」 信使的劝告,非未得到理解,反而受到来回踱步二人些许讽刺。 「哼哼,老东西,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不就是靠着嘴皮子,察言观色得到大人的赏识,这次给你一个信使当当,我二人给你一个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不识好歹,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就是,这次的战事要是能靠嘴皮子化解,何必让我二人前来护卫你的安全,依我看,这次想要解决这事,还得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我就不信了,这个东山侯有传的那么邪乎,三年前那般狼狈被撵出西州,三年后,一样如此。」 「就是,我看这个苏祁安,根本不把我们当回事,但现在还不现身露面,如此怠慢我等,他以为你是谁,哼哼,等这次战事结束后,这笔账,本大爷一定要好好算算。」 看着眼前越说越肆无忌惮的二人,信使也是满脸无奈。 论身份,他只是唐府内的一个幕僚,而这二人,是专门保护唐丰左右的护卫之一,自然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资本。 一边让他出访,身边又跟着位高权贵的护卫跟随,说是保护他的安全,实际上,就是对他的不信任。 这次出访,难得是见到苏祁安,二人之间的对话,不可能只听信使的片面之词,身边有心腹护卫跟着,唐丰也算放心。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唐丰的信任和怀疑的双重性格。 信使摇摇头,想要开口劝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这般造作,动静闹大了,早晚会出事。 不一会,府邸门外,一道冷冽的声音陡然响起。 「放肆,敢对侯爷不敬,给我拿下!」 瞬间,四周负责把守的兵士,一拥而上,直接将阔噪的二人直接拿下。 两名武夫挣扎着,一脸的凶悍,对着刚才发话的兵士队长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滚蛋!老子可是奉州牧大人的命令出访,你们竟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瞬间,两名武夫大喝一声,直接将控制二人的十多名兵士,直接甩开,下一刻,对着兵士队长冲去。 「住手!」信使焦急大喊,内心大骂二人是个蠢货。 开玩笑,这里可是东山侯的地盘,如今连东山侯的人影都没见到,就在他人府邸大闹,这哪怕有理,都变成无理了。 但动手的两名武夫,哪里管的上这些,他们在唐府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气,先打了再 说。 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兵士队长,丝毫不虚,就要上去和这二人交交手。 不等双方接触,下一刻,这座府邸内,凭空出现两名黑衣人。 这二人一个纵身,出现在武夫的身后,双手伸出,下一刻,只听得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再然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两名武夫,哀嚎着,身体蜷缩着躺在地上。 二人四肢被黑衣人给断掉了,关键是出手的黑衣人,动手之快,连信使都没看清楚。 虽然信使对两名嘴上没有把门的武夫,同样不悦,但二人的实力摆在那里。 如果实力不强,也不可能直接将合围的十来名兵士给甩开。 但这凭空出现的两名黑衣人,却是一瞬间,将二人给制服,断了他们的四肢,那种干净利落,看的信使目瞪口呆。 做完这些,出手的两名黑衣人瞬间消失,紧接着,屋顶传出一道冰冷女声。 「这次出手,是给你们一个警示,记住了,身为先生身边的护卫,要是下次还有这种阿猫阿狗,可以随便踩到你们头上,不用先生出手,我也会替先生清理门户,直属队不收废人!」 听到这话的兵士队长,脸色一僵,低声喊是,目光一扫,什么也没说,身旁的十来名兵士,迅速上前,将闹事的武夫拿下,而后迅速转身离去。 这一幕看的信使内心怦怦直跳,虽然他不清楚苏祁安身边所谓直属队是什么人,但刚才传音的那名女子,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内心有着阵阵寒意。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竟然甘心被东山侯效力。」信使脑海中,依旧充斥在刚才的惊吓中。 忽然,在他的耳边,陡然响起一道轻笑道,「呵呵,想必这位就是信使阁下吧,不好意思,本侯不喜一些阿猫阿狗的阔噪,刚才手下的行事粗暴,没吓到信使阁下吧。」 信使猛的回过神,不知何时,在他面前,一位带着笑意的青年人,出现在他面前。 第四百五十一章 败信使 信使回过神来,在他面前,不知何时,苏祁安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信使摇摇头,对着苏祁安连忙拱了拱手道,「多谢侯爷关心,侯爷客气了。」 苏祁安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示意坐下,轻声道,「哦,没事就好,少了这些阿猫阿狗的打扰,接下来倒是可以好好聊聊。」 二人当即坐下,苏祁安的语气轻和,看上去一副相当好说话的样子。 如果不是刚才见识到了苏祁安的手段,信使恐怕也是这么认为。 至于被苏祁安手下废掉,扔出去的两名武夫,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只要这次能完成唐丰交代的任务,等返回后,被废的二人,这笔账,就算不到他头上。 信使的脑海中,浮现无数的念头,正想着如何和苏祁安过过招。 二人落座后,不等信使开口,苏祁安继续道,「信使来访的用意,本侯已经知晓,本侯不喜欢拐弯抹角,直说了,这次本侯率领大军来西州,目的只有一个,让唐丰下台,定他的罪。」 苏祁安的直白,让信使一怔,他没想到这位东山侯,态度竟然如此坚定,都不给他丝毫说话机会,就表明自己的意思。 这种直白,是信使担任幕僚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但能在唐丰手下干事,信使又怎能因为苏祁安一开始的强硬而吓到。 信使点点头,沉默一会,随即笑道,「我理解侯爷的想法,毕竟,当年的事,确实让侯爷很难堪,但有句老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如今侯爷在交州已然得势,哪怕是州牧大人,想要动侯爷,也得掂量掂量。」 「与其侯爷和州牧打的两败俱伤,不如索性合作,我想州牧大人肯定很乐意见到两家交好。」 「如果一旦两家合作,和平共处,以侯爷和州牧的能力,想必用不了几年,西交二州,一定能稳坐大凉前三,这种双赢局面,岂不美哉。」 「呵呵,信使阁下说的还真是简单轻松啊,随口的几句话,就能将当年的事给轻飘飘一笔带过,真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饭的。」 「侯爷过奖了,在下也不过是从二人最大利益出发,只要能成,我想以侯爷的心胸,很多事情是可以谈的。」 「你说得对,以实现最大利益化,有些事并非不能谈,本侯当年在西州创建商行,就是如此,可唐大人貌似不这么想,惧怕本侯的商行做大,趁本侯不在,直接背后捅刀,本侯无奈只能离开西州。」 「来到交州辗转三年,方才有如今地位,倘若本侯死在交州,恐怕今天又是另外一个局面吧。」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泛动着冷意,信使没有慌张,脸色淡定,轻声道。 「倘若侯爷在交州遭遇不测,今天也轮不到我来充当说客了,但事实却是侯爷卷土重来,势力大涨。」 「不用我说,我想侯爷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谁,不管出身、背景,最终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只有结果,至于其中的艰辛过程,谁都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只有成功了,说什么都是对的,失败了,最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就是上位者的残酷,好在侯爷属于前者。」 信使的这番显得残酷的话,让苏祁安笑着点头,他露出玩味神色,忽然道,「呵呵,你说得对,但本侯这人和你们州牧有点不相同,属于软硬不吃,这次你的说客之旅,怕要吃瘪了。」 「本侯很好奇,倘若我拒绝你们州牧的合作,你又当如何?」 信使做出一副无奈神色,轻声道,「倘若侯爷真这般,双方只有开战,但我能保证,这一战过后,侯爷绝对不是赢家,而且很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哦,你这是在威胁本侯吗?」苏祁安眉头一挑。 信使摇头道,「在下不敢威胁侯爷,只是负责传话的,在下所说,我想侯爷应该清楚,一旦开战,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最后会如何,还请侯爷好生掂量。」 「想要稳定,实现利益最大化,只有合作,这是在下的心里话,至于听与不听,全靠侯爷自己拿抉择了。」 说完这句话,信使闭口不谈,静静等待苏祁安抉择。 苏祁安是聪明人,信使已经将开战后的种种权衡利弊,隐晦地告知苏祁安。 但凡脑子是正常,都知道怎么选择,至于当年狼狈赶出西州,以及所谓西州事变死去的人,在绝对利益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以他对人性的了解,只要利益足够,过往的一些仇怨,都能被化解,幻化成风消散,这就是人性。 此时的信使,内心相当淡定,他的一番持续输出,他有很大的信心,起码有八成以上的人,会动摇,九成的人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而眼前这位态度强横的东山侯,多半也会接受他的提议,就在信使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完善合作后的更多具体细节。 好为唐丰争取更大的利益时,沉默的苏祁安终于说话了。 「信使阁下的这番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各种权衡利弊都考虑到了,让本侯佩服,但可惜啊,你这人哪里都好,偏偏有一点,太自作聪明,这点本侯相当不喜。」 「不好意思,双方的合作,本侯拒绝,至于原因嘛,很简单,唐丰没那资格和本侯合作。」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信使一下子给惊到了,他用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连忙道。 「侯爷,我知道你的势力强大,但一旦开战,凭你一州的实力,也得吃大亏啊,而且暗地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侯爷你真的做好和他们交锋的准备,就不怕给交州带来灭顶之灾。」 到了这时,信使还想着用自己的嘴皮子,分析开战后,苏祁安要面对的压力,想要让苏祁安改变主意。 但这次,无论信使如何分析,哪怕夸大其词,苏祁安都是淡然处之,默默的看着信使的焦急。 在信使说完后,苏祁安再度开了口,这次他只说了一句话。 「哦,阁下怎么知道本侯顶不住压力?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相比较合作,本侯反而对西州更感兴趣。」 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让信使直接张大了嘴巴,脸色浮现震惊神色,脑海中充斥苏祁安的这番话,久久未回过神来。 如果说信使是从人性驱害逐利上,来分析人性,那苏祁安刚才透露的信息,却是暴露出他的野心。 这个野心相当不小,竟然妄想吞并西州。 目前苏祁安带着交州大军入侵西州,看样子是对西州感兴趣。 实际上,也只是打着报三年前,一雪前耻的旗号来着。 说小点,这是属于双方个人恩怨,这场战事最后结果,无论谁胜谁负,西交两州,都会恢复到以往的互不干涉。 这才是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最好的平息办法。 这也是信使来访,充当说客,立足游说合作的出发点。 但信使没想到,这个东山侯野心竟然如此之大,想趁着这次战事,不仅想把唐丰搞下来,更想拿下西州。 这要是传出去,朝廷那边的国公权贵第一个都不会答应。 在大凉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过一人占据两州之地的事情发生。 真要这样,这差不多可以坐实有分裂割据的嫌疑。 这种野心,各州州牧心里都有,但敢实施的,苏祁安却是第一人。 这如何不让信使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而坐在他旁边的苏祁安,却是很淡定,轻声道,「呵呵,本侯的意图,信使你也知道了,可以转交给唐丰了。」 看着一动不动,满脸震惊的信使,苏祁安似乎想到什么继续道。 「哦,怪本侯疏忽了,这次信使来访,除了和本侯聊聊外,想必是想见一见世子的安危吧。」 「这样吧,只要信使愿意,本侯这就带阁下去见见世子。」 听到这话,信使方才逐渐回过神来,只是相比较去见世子,确定安危,他更确定苏祁安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这事实在是太震撼了,已经不是野心不野心了,而是东山侯真的做好了,前进一步,都伴随着万丈深渊的准备。 信使心中所想,自然瞒不过苏祁安的眼睛,他笑了笑,轻声道,「信与不信,全看阁下判断了,该聊的也聊了,不该聊的也聊了,我看就这样吧。」. 苏祁安的话很明显,就是送客,信使虽然不甘,但他只能无奈起身。 他的脸上,可没有刚才的信心满满,他在唐府内担任幕僚多年,靠的就是分析人性来混口饭吃。 可今天碰到这位东山侯后,他才发现,在所谓人性利害上,真正的强者根本就不考虑这些,他们追求的层面,无论是思想,境界,都是远超他们想象。 以最基本的人性来分析这类人,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这次和苏祁安的谈话,让他意识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以说,这次充当说客是败得很彻底,现在的信使已经不考虑苏祁安的思想,境界多高深。 现在的他,真返回唐府,如何跟唐丰交代,才是头等大事,以唐丰的性子,这次不说他要丢命,基本上也废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算计 信使起身,准备离去,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是颇为心烦意乱。 他引以为傲的分析人心利益,在面对苏祁安时,败得很彻底。 这次不仅没能游说成功,而且保护他的两名护卫被废,就这样回去,他的结果信使也能想到。 他总不可能真的将苏祁安这般野心,原封不动告知唐丰。 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就连他,都是缓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唐丰听了他这话,多半认为是他因自己办事不力,故意编造,加之护卫被废,谁又能相信他? 「没想到靠嘴巴吃饭的自己,也有无法争辩,自食恶果的一天。」 信使满脸苦笑,就在他踏出这座府邸,接受自己悲催的命运时,苏祁安的声音却是悄然响起。 「信使阁下,就打算这么走了?看来心里已经接受了自己返回的命运啊,别的不说,就冲这点,让本侯佩服。」 一下子,信使的身体僵硬,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次,他不仅败给苏祁安很彻底,更是连自己的心思,都被苏祁安看穿。 这样的对手,已经让信使折服了。 愣在原地的信使,不一会猛的转身,对着苏祁安竟然跪拜下来,声音诚挚道。 「还望侯爷能给在下指条明路,」侯爷的大恩,在下必定铭记在心,万死不辞。」 「呵呵,本侯这里,明路倒是没有,如果信使愿意,倒是可以留下来,正好本侯身边,也缺一些人手,不知信使意下如何?」 信使一怔,但他反应很快,立刻对着苏祁安磕头道谢,「石旭愿意归顺侯爷,只要有用的上在下的,石旭必定竭力相助。」 石旭是聪明人,苏祁安既然开口了,那就是给他留了一个台阶。 哪怕他在心高气傲,也不可能不识抬举,真要是拒绝,或许犹豫半分,这位东山侯铁定会下逐客令。 到时候他回唐丰那边,才叫性命不保。 石旭也清楚,这时候归顺,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想看,身为唐丰身边的幕僚,这次担任信使出访,虽然没有级别,但至少是唐丰的代言人。 就是这样的代言人,非但没能在游说上,给苏祁安带来压力,甚至直接归降了。 这传出去,可是奇耻大辱,眼下双方都紧绷着一根弦,随时要爆发大战。 这个节骨眼上,爆出这件事,明显会给唐丰方面,有不小的士气打击,也会成为笑柄。 而这才是,苏祁安想要留下石旭的原因,就算知道这代价,石旭也没有丝毫后悔。 本身他在唐丰那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这次被选上担任信使,从身边派出两位名武夫,就能看出对他的不信任。 这次任务本身没有做好,回去了恐怕会打的半死不活,如今苏祁安给他一个活命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珍惜。 而且在见识到了苏祁安的野心图谋后,石旭反而觉得,跟在苏祁安身边,会有更大的前途。 虽然这种前途会伴随着很大风险,甚至会丧命。 但富贵从来都是险中求,如今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放在自己面前,石旭说什么也得尝试一番。 看着石旭一副诚恳样子,苏祁安点了点头,对他道。 「既然信使愿意归顺,正好眼下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苏祁安招了招手,石旭连忙上前,在其耳边说着几句。 石旭的脸色微变,但他很快恢复过来,跟苏祁安保证,一定不辱使命。 随即转身迈步踏出府邸,不一会,府邸外,传来石旭的高声喝斥。 「我奉东山侯之命,念在你二人是传信之人,并非主谋,留你二人一命。」 「回去给唐丰带一句话,我家侯爷说了,让他洗干脖子,在西州城好好等着,等着我家侯爷取你脑袋,滚吧!」 石旭话落,身边两侧的兵士,离开上前,将被断四肢的两名武夫抬了出去。 武夫的四肢被断,但他们的脸色却是相当铁青,对着石旭不停咒骂。 他们怎么都不信,这个家伙,这才多久,就直接反水,归顺苏祁安了。 这让二人那叫一个气,如果不是自己四肢被断,说什么也要干掉这个反骨的叛徒。 武夫抬头,咒骂声随之远去,站在门口的石旭,额头上有着些许的冷汗。 苏祁安这么做,算是彻底和唐丰决裂撕破脸皮了,同时也让他在无半点后路可退,只能一门心思的归降苏祁安。 石旭目光闪动,他是真的小瞧了这个年纪不大,但心计却如此凶狠的东山侯了。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在想反悔,也没后路可走了,石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了。 做完这一切后,石旭被手下兵士安排着离去了。 此时,坐在府邸内的苏祁安,对石旭刚才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想要让这种人彻底归降,就得断了他的念想。ap. 虽然石旭论管理,不如黄文彦、吴用,但在人心的算计上,却是有两把刷子,这才是苏祁安愿意留下他的原因。 对于人才,特别是各种鬼才,怪才,乃至毒歪才,苏祁安都不会吝啬。 只是管理的方式,却不相同,像黄文彦、吴用这种属于正道的人才,苏祁安都是坦诚相待,以人心打动。 而像石旭这种歪才,有想法心计的,就得恩威并施,随时敲打。 苏祁安始终相信,没有无用的才华,就看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人尽其用,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石旭的后面安排,苏祁安已经想好了,让他去做审讯,甄别细作工作。 如果后续表现好,可以调进情报分析,当然要是心里还藏着什么坏心思,苏祁安同样不会客气,会让他见识到,得罪自己的下场。 在经历了亲朋好友神秘失踪,内心的大起大落后,苏祁安的心性也变了许多。 像占据西州,坐拥两州,放在之前,苏祁安还会犹豫,会觉得有大的影响,但现在,他知道想要真正的保护自己的亲朋。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心性上就得改变,既然走到这一步,那就顺势而为,至于外人说的野心图谋,苏祁安不会辩解,能懂他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也无须多言。 在处理完石旭这件事后,接下来就是轮到看好戏时候了… 半个时辰后。 川都郡城,郡城府邸房间,有着十来人分坐两侧。 在最上面的,坐的并非是新任的川都郡守,赫然是州牧唐丰。 而两侧入坐的,也不是普通人,都是西州的高层和世家权贵,这些人中,一眼看去,还有苏祁安认识的老熟人。 当初西州三大世家的薛家,薛穆修。 此时的他,连同众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在他们下方,两名被断四肢的武夫,躺在担架上,喘息着。 这两名武夫不会别人,正是担任石旭护卫的武夫,被苏祁安留了一命,而后丢上了一辆马车。 在马夫的驾驶下,将二人丢在川都郡城郊外的林子里,随之离去。 如果不是巡逻的兵士发现,这二人多半就会饿死。 护卫的出事,很快就传到了后方西州城,唐丰带着西州高层,这才赶来川都郡城坐镇 。 听着护卫的讲述,众人脸色都不好看,不一会,西州高层各个都是义愤填膺,各种谩骂声响起。 「州牧大人,这个苏祁安真是给脸不要脸,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这样对待出访的人员,这是打我们的脸。」 「没错,是可忍,孰不可忍,州牧大人下令吧,是要给这个苏祁安教训了,否则,他还真以为我们怕他不成。」 「大人下令吧,直接兵发莽荒郡,这个苏祁安不是要战,那就战!」 屋内,众多愤怒的声音响起,最后汇聚成出兵。 那样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众人的义愤填膺,唐丰手掌下压,示意安静,随即目光看着右侧,没有发表意见的薛穆修。 「薛大人,你是西州州尉,统领西州军事,这时候不打算说点什么?」 被唐丰点名,沉默的薛穆修连忙起身,对着唐丰拱了拱手,随即道。 「本官有些看法和各位不一样,要是扫了各位大人的兴致,还望见谅。」 「这次苏祁安率军来势汹汹,各位大人也看到了,据本官了解,苏祁安这次带了六万大军,莽荒郡被拿下,不过是试水。」 「他的目的,绝非只是为了救援族地,打的策应,也不是占据一个莽荒郡,当初州牧大人派信使出面,我是反对的,现在什么情况,各位大人也看到了。」 「薛大人,都这时候了,就别绕圈子了,一句话,能不能打!」其中一位西州***,有些不耐烦起身问道。 薛穆修点点头,没有犹豫,直白道,「这次,怕要让黄大人失望了,非但不能打,我们只能被动防御,想要化解这次危机,只有州牧能拿主意了。」 这话一出,唐丰脸色虽然没有变化,但心里却是暗骂薛穆修这个老狐狸。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把问题推给他,在平时,薛穆修可是唯唯诺诺,对他的命令,根本不敢反驳。 这次如此侃侃而谈,说白了,就是看着苏祁安卷土重来,内心又开始算计起来。 但可惜,唐丰可不是三年前的唐丰,不可能给他这种背后捅刀的机会。 第四百五十三章 夺军权 不等唐丰开口,坐在薛穆修对面的几位***,皆是齐齐站起身来,开口道。 「薛大人,我看你这话,就有些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了,如今大战在即,薛大人的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了,恐怕会伤了手下军队的士气。」 「没错,我看薛大人担任州尉久了,都忘了州尉职责了,战事还未开启,就这样畏畏缩缩,薛大人你这州尉,当的可是不称职啊。」 一众同僚的指责,让薛穆修脸色不悦,他冷声道,「本官说了,这只是本官一家之言,会扫各位大人的兴致,在这里说声抱歉,各位大人没必要上纲上线吧。」 薛穆修的这番解释,非但没有平息众人的情绪,反而,激发了更多人对他的指责。 这一下,哪怕是个傻子,能看的出来,今天这个所谓的商讨,完全是冲他而来的。 「哼哼,薛大人这话说的轻巧,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时候,这次,我等偏偏就上纲上线了。」 「州牧大人,我等提议,为了稳定西州局势,更好的发挥我州兵士战力,暂时免了薛大人统领西州军事权利。」 「我等同意。」 随着有人带头,这一下,房间内起码超过半数以上的官员,纷纷附和。 看着这幕,薛穆修内心冷笑,他已经知道了,今天这会,不但是冲他而来,说白了,就是夺他的军权。 在西州,他和之前被扳倒的公孙博,统领西州的政务、军事,唐丰则是幕后指导,发号施令。 但随着公孙博被扳倒,西州政务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唐丰的心腹给接管。 而西州军事,还是有一半左右,归薛穆修调动管辖,三年以来,也正是手握一半军权,薛穆修方才勉强在唐丰手下度日。 唐丰也不敢过分对他如何,现在,隐忍了三年,唐丰终于忍不住,要对他动手,彻底夺他另一半的军权。 至于所谓西州稳定,暂时免职,只不过是个说辞。 这世上哪有拿走,还会还的道理? 薛穆修脸色阴沉,看着众人,冷声道,「哼哼,你们终于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了,我乃西州尉,朝廷册封,统领西州军事,是朝廷认定的,想夺我的兵权,就凭你们还不够格!」 薛穆修不在客气,不带怕的,对着一众同僚怒斥。 看似是怒斥同僚,实际上是指桑骂槐,借机震慑唐丰。 就算薛穆修的州尉做的再差,再失职,也轮不到西州官员决定撤他的职。 哪怕是唐丰,也没有资格,唐丰能做的,就是将这事通报朝廷,经过朝廷协商,再做决定。 这也是朝廷为了节制一州州牧,一家独大,大搞一言堂的规矩。 这也是薛穆修遭受同僚弹劾,也无所畏惧的底气。 薛穆修的这番话,确实起了一些效果,让一众同僚语气一滞。 最终还是纷纷请求唐丰做主。 坐在上位的唐丰,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你们这是干什么,都是同僚,何必搞的如此剑拔弩张,这要是传出去,是想让外界看我们笑话吗。」. 「今天召集各位来,为的是商量如何应对,而不是争吵,我看各位现在都有火气,再继续聊下去,也没有结果,都散了吧。」 「薛大人留一下,本州单独有事想和你聊下。」 唐丰都发话了,在场官员皆是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不一会,房间内,只留下唐丰和薛穆修。 唐丰示意薛穆修坐,随即用着宽慰的语气道,「薛兄,你我也算是老相识了,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当 年公孙家倒台,本州给了你一个面子,没能夺你手中军权,如今苏祁安率领大军重返西州,还望薛兄能体谅我的难处,将手中军权交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 薛穆修目光闪动,说道,「唐兄,你想对付苏祁安,我不反对,你手里已经有一半的军权,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三年内,你擅自扩军,我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但扩军带来的后果,唐兄你去下面看看,底层百姓的压榨已经够狠了。」 「倘若在拿走另一半军权,恐怕西州会出乱子啊,还望唐兄三思啊。」 「出乱子?哼哼,就凭这些贱民?」本州给他们几百个胆子,也不敢闹。」 「薛兄,你也少来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你和底层的贱民走不到一块去。」 「本州还是那句话,交出军权,这样对你我都好。」 薛穆修沉默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态度却是表明了一切。 一下子,房间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仔细听去,都能听到唐丰急促的呼吸声,看样子,唐丰随时都有发怒的迹象。 就在急促呼吸到达顶点,唐丰即将爆发时,忽然,紧绷的气氛瞬间被轻笑声打破。 薛穆修目光看去,刚才还气势逼人的唐丰,脸上挂着笑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可越是这种看上去和善的表情,越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等薛穆修开口,唐丰轻笑道,「呵呵,好吧,我理解薛兄的难处,本州就不为难薛兄了。」 「对了,忘了一件事,要跟薛兄提醒一下,本州记得薛兄的几个儿子中,最器重的就是薛怀吧。」 「薛怀侄儿不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倒是可塑之才,现在的西州不大稳定,有些动荡,希望不会波及薛兄的几个子女。」 「唐…唐兄,你想干嘛!」薛穆修脸色铁青,带着一副仇视的目光,盯着唐丰,那神色就像吃人一样。 可即便这样,唐丰就像看不到一般,脸色挂着笑容,缓缓起身,来到薛穆修的身边,轻声道。 「薛兄不要生气,稍微控制下情绪为好,本州只不过是好意提醒罢了。」 「薛兄要发狠,还是对苏祁安发去,本州不知道薛兄有何种底气,敢这么对我说话,本州能保证,倘若世子出事,总要有一些人和世子陪葬的。」 「要怪就怪苏祁安,本州也是迫不得已,薛兄要是真为西州百姓好,应该知道怎么掂量。」 说完,唐丰拍了拍薛穆修的肩膀,随即转身离去。 站在原地的薛穆修,脸色变幻,双手紧了松,松了握。 最终叹气一声,站立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去,坐在地上一阵苦笑。 离开房间的众多同僚,并不知道唐丰和薛穆修怎么谈话的,他们只知道,在半日后,一则消息传来。 薛州尉经过和州牧大人谈话后,深感州尉一职重大,为了西州局面安稳,特意引咎自辞州尉一职。 将西州另一半军权,交给州牧调动。 就是这则消息,让此行跟随的众多同僚,嘴角不自觉上扬莫名的弧度。 眼神中,流露出对唐丰的些许佩服。 这次他们跟随唐丰前来,最主要目的是瓜分薛穆修手中军权。 有了军权,他们就有调动统领军队权利,哪怕分到他们手中兵力不多,但起码能听他们指挥。 对苏祁安率领大军来犯西州,他们早就相当不爽了。 特别是莽荒郡被拿下后,薛穆修仗着他州尉的身份,只执行唐丰的关闭城门,被动防御,等待苏祁安进攻。 其余的,甭管他们任何人,想分出兵力调 动,都因没有薛穆修的手令被打发了。 这也是他们在面对苏祁安拿下莽荒郡后,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 如果不是薛穆修的迂腐,在苏祁安拿下莽荒郡后,立足还不稳,他们早就率军袭击了。 说不定莽荒郡在他们奇袭下,早被拿下了。 对他们而言,苏祁安率领六万大军,确实压力不小,但他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布防的兵力同样有六万,还有两万主力军留守族地,更有近两万的预备队,随时待命。 苏祁安又是远道而来,他们是从容不迫,优势完全在他们那边。 薛穆修的州尉卸任,对他们来说是件大好事。 这些官员们,听闻此事,第一时间找到唐丰,想要分些兵力,准备接下来大显身手。 众人的请战,唐丰并未拒绝,直接分出两万兵力,给此行的官员。 有了手令的官员们,各个信心十足,各自领兵而去。 唐丰这么做,有他的目的,集结的六万大军,真正能为他卖命的,只有四万左右。 分出去的两万,是听从薛穆修州尉命令,是认手令不认人的。 这支军队实力不错,唐丰也很垂涎,早在三年前唐丰就尝试过招揽。 但这些人,却是油盐不进,只认州尉手令,不认人。 在尝试多次无果后,唐丰放弃了这支战力不错的军队。 既然他无法得到,那这支军队也就没有存在必要。 正好借着今天这事,将这支军队分出去,给这些官员打打消耗,顺便试探试探苏祁安的实力和***。 和苏祁安打交道久了,一味的被动防守,只会让自己落入下风。 主动出击,用苏祁安的打法,去对付苏祁安,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三年,苏祁安成长许多,唐丰同样如此。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反击号角 薛穆修的主动卸任,并未出现太大波动,在唐丰的主持下,跟随而来的一众***,领了各自兵权,迅速离去, 苏祁安入侵西州时间不短,要是在放任继续,等真站稳脚跟,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次有了兵权,他们说什么也要给苏祁安来一下,让他们见识下,西州兵的实力。 莽荒郡城,郡府,人影攒动,苏祁安坐在首位,在下方四周,苏勇、宋彪、二猛、陈到、童战等一众将领,皆是赫然在列。 苏祁安目光扫视众人一眼,将手中的军报传了下去。 「都看看吧。」 众将目光扫视,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愤怒,不一会,众人皆是开口。 「这些狗东西,胆子还真大,我们还没出手,他们竟然主动袭击,而且袭击的是无辜百姓,先生,下令吧,让我带着第二师,彻底荡平这些鼠辈。」 「没错,先生,我们休整的差不多了,反击吧,不然这些狗东西还真以为,我们怕了,荡平西州,活捉唐丰。」 「荡平西州,活捉唐丰!」 府邸内,一下子被这句话点燃,不少人高声大喊。 恨不得现在就出兵,开始反攻。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毕竟,本来是呈僵持状态的双方,没想到,这几日时间不到,西州方面,竟然搞偷袭。 要是偷袭的对象是他们,或许他们还没这么气愤。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狗东西,竟然偷袭莽荒郡的百姓。 军报上统计,不过几日的功夫,莽荒七县伤亡的百姓,就有几百人。 这些人,都是落单,或许是要走访邻县的百姓。 虽然他们早就在各县派出兵士加强巡视,可莽荒七县很大,想要方方面面的控制,以他们实力,根本做不到。 因此,就被这些西州兵钻了空子。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就是想造成当地百姓的恐慌。 想要传递出一种,就是因为苏祁安的交州兵到来,才会让莽荒郡受灾祸。 想要和平,就去抵制苏祁安的交州兵,就算最终没能抵制成功,也要造成莽荒郡百姓的恐慌。 看着众人纷纷请战,苏祁安点了点头,说道,「传本侯命令,第二师出兵,将这些藏在阴暗角落的家伙,全部抓出来,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要放过。」 「先生,那我们呢?」 听到苏祁安的命令,其他几位将领连忙开口问道。 他们生怕苏祁安又把他们给忘了,毕竟,出动一个师对付这些家伙,完全绰绰有余,至于他们,很可能又会原地待命。 这可不是他们愿意见到的,占领莽荒郡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已经待的够久了,倘若在坐冷板凳,都没法跟手下弟兄交代了。 看着众人急切的心情,苏祁安笑着道,「我说陈到、二猛,你们别这么急,放心,这次,有你们的用武之地。」 随即苏祁安满脸笑意的脸色收敛,站起身来,扫了众人一眼,认真道。 「传本侯令,第二师在扫荡外围后,立刻集结,调一万的土著军队给你,你们直奔广阳郡。」 「第三师加一万土著军,直奔永安郡。」 「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听到苏祁安这话,众人情绪激动,拳头紧握,战意高昂。 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全面反击的时候,终于可以让他们大干一场了。 「请先生放心,我等必定不辱使命,论玩阴的,我们可是西州兵的祖宗!」 「没错,先生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随即,陈到、宋彪等人,带着手下将领,迅速离去。 府邸内,只有苏勇、二猛、谢苍、童战等人。 看着陈到、宋彪离去后,二猛忍不住开口,「先生,他们都有任务,那我们呢,不会是留守莽荒郡吧。」 苏祁安还未开口,一旁的谢苍却是轻笑出声。「嘿嘿,留守莽荒郡,那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想想看,苏兄留下你们,还能怎么安排?」 二猛一愣,和苏勇对视一眼,没一会,二人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震惊,带着不敢置信的语气道。 「莫非,先生要打川都郡?」 苏祁安笑着点头,「那不然呢,离开了三年,有些东西总要拿回来的。」 这话说出口,二人脸上的激动不言而喻。 这次反击,兵分三路,三路齐出,别看战术安排简单。 但实施起来,却很考验兵士的战斗力,他们都清楚,如今的西州,随着他们占领莽荒郡,唐丰早就将兵力回防。 构建以川都郡为核心,广阳、永安两郡为侧翼的防御态势。 西州不比交州,在交州,苏祁安可以策反利用杨柳三郡反攻。 在唐丰的经营下,他们也看到了,西州六郡的郡守,对唐丰那叫一个死忠。 因此,这次的三路开战,绝对是一场硬战,特别是作为核心的川都郡。 随着唐丰的到来,怕是早就成了铜墙铁壁,想要拿下,没那么简单。 就算是硬战,恶战,他们也不惧,身为交州军第一师,前身更是苏祁安王牌的东山军,什么恶战,硬战没有打过。 越是这种恶战,才能激发他们内心的兴奋。 而且这次作战,他们并非孤军奋战,除了第一师,还有二猛的骑兵师,以及谢苍的裂山军,外加保护苏祁安身边的直属队。 这下,他们可以放开手脚,无所顾忌的猛攻川都郡。 领会了苏祁安意思后,苏勇、二猛对着苏祁安拱了拱手,认真道,「我等定不辱命,势必拿下川都郡。」 苏祁安点点头,二人随即离去,身旁的谢苍和苏祁安闲聊几句,同样快步离去。 这次的出兵,不仅仅是反击,更是一种表率,相比较广阳、永安二郡。 川都郡无论是地理,还是价值上,都非二郡可比。 只有拿下川都郡,才能瓦解西州防线,才能对侧翼的广阳、永安二郡造成强大的心理震动,这样才是顺势瓦解西州固若金汤的防线。 可以说,川都郡在西州战事的重要性,可是相当突出,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点不止苏祁安看的出来,就连唐丰也是如此。 否则,他绝不可能放弃安稳的大西州城,前来川都郡督战。 想要分出胜负,川都郡就是破局关键。 因此,攻打川都郡的一定是苏祁安手里最强的一支军队。 这次,不但有自己的第一师参与,更有谢苍的裂山军一同行动。 两支战力强大的军队出动,这次拿下川都郡,给苏祁安相当大的底气。 本来苏祁安还想着以什么理由兵发川都郡,这次倒好,这些家伙主动送上门,苏祁安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既然主动找死偷袭,哪有不付出代价的,对这些人,苏祁安可是相当记仇的。 随着时间流逝,在尝到偷袭得手甜头的众多官员,接下来他们出手的频率更加频繁。 虽然后面的几次,被巡逻兵士发现,造成了一些伤亡,但总的来说收获不错。 在距离莽荒七县,约莫二三十里外的一片密林。 有着大批的人影 聚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偷袭出手的西州兵士,而在他们中间,是指挥他们出击的众多官员。 能够在唐丰眼皮底下做事的,并非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因为西州蛮夷常年交战的缘故,这些官员们,多少都经历过不少战事。 虽然在指挥上,并非很出众,但能够和蛮夷交战中活下来,足以说明他们有些本事。 这次他们的偷袭得手,就已经证明了实力。 这些手段,可是他们常年跟蛮夷作战,得到的经验。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屡次得手。 围坐在一起的众多官员,冷笑窃窃私语。 「嘿嘿,什么狗屁交州兵,也不过如此,还真以为这个苏祁安多厉害,看来掺和的水分还是很大的。」 「可不是,本以为被苏祁安统领的交州兵会很厉害,和蛮夷黑鲁相比,真是差之不少,我看,下次出手,倒是可以对这些巡逻兵士出手,要是能干掉这些人,那可比袭击这些贱民要强的多。」 「嗯,这倒可以一试,不过得商议下,凡事都要有万全准备。」 「我们这次出手,也算达到了震慑目的,跟下面的人吩咐下去,改变地方,这几日先低调一些,等休整好了,在干一票大的。」 很快,众多官员达成一致共识,就在他们准备撤离这个据点,忽然,在他们耳边,陡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哦,这么快就走?不打算在待一段时间?我家侯爷对你们还是感兴趣啊。」 众人神色一怔,猛的回头,在他们身后,一位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 「杀了他!」 聚集的官员没有任何犹豫,冷喝出声。 身后的兵士直接冲了过去,那名黑衣人脸上写满了不屑,摇摇头。 「嗖!嗖!嗖!」 后方的林子里,有着无数根箭矢射出,一下子将冲上前的兵士给洞穿。 还不等众多官员回过神来,在他们四周,有着大批的脚步声响起。 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有密集的箭矢,不一会,在这片隐秘的林子中,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惨叫声响彻半空… 第四百五十五章 兵临城下 川都郡城府邸,一间房内,唐丰脸色漠然的听着手下汇报。 而聚集在他身旁的高层,每个人的脸色都是颇为难看,甚至一些事流露出些许苍白。 原因无他,这次手下带来的消息正是几日,分了兵权,领兵袭扰苏祁安的部分官员。 起初传回的消息,收获颇丰,还算顺利,觉得苏祁安带来的交州兵也不过如此。 可好消息没传回几日,这次带来的却是惊天坏消息。 此次分兵两万的七八位官员,受到苏祁安手下交州兵的主动攻击。 不仅将临时据点摧毁,七八位领头的官员,无一例外全部被俘虏,分出的两万兵士,只逃回不足千人,其余人,过半以上被杀,剩下的成了俘虏。 和前几日伤亡几百贱民战果想必,他们自身的伤亡,几乎全军覆没。 这消息,让在场众人都愣了好久,反复确认几遍后,无奈才接受这个事实。 近两万兵士的全军覆没,这种震撼带给他们心灵是巨大的。 据讨回来的兵士说,这次袭击他们的,仅仅只是交州军的所谓一个师。 一个师的编制,大概只是万人,一万来人出击,不仅将七八位指挥官员俘虏,更是将两万兵士,兵力比他们多一倍的西州兵给打的全军覆没。 这如何能让他们保持淡定,之前对交州兵的实力,在他们眼里,都抱着一种轻视,最多是一比一战损。 没想到,这次带回的消息,足以给众人内心,当头棒喝。 之前对苏祁安的各种不屑,看不上,此时在场众人无人敢开口说一句。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他们后怕的是,在将两万西州兵全军覆没后。 驻扎在莽荒郡的所有交州军队,全部开始调动起来。 他们兵分三路,直奔广阳、永安、川都三郡而来。 广阳、永安两郡的守军,已经传来消息,和分兵的交州兵开战了。 目前看来,双方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对方,但这种势均力敌,谁都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兵分的三路中,最重要的一路,也是实力最强大的一路军,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川都郡而来。 这才是让众多高层内心焦虑原因。 两万西州兵的覆灭,早就让众多高层收起了轻视之心,迅速的派出细作、斥候侦查入侵的交州大军。 基本上了解差不多,相比较攻打广阳、永安两郡的交州兵,他们惧怕的是这支来川都郡的交州兵。 这支军队的前身,他们很熟悉,东山军,苏祁安手下战力最强的军队,外加那位岭东侯的裂山军。 这两支军队,无论是哪一支,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太了解这两支军队的实力。 别看只有两万多人,真要硬碰硬来一场,川都郡留守的两万军队,不一定是对手。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岭东侯,怎么会跟在苏祁安身边,看样子丝毫不担心朝廷会处置他的擅动军队。 摆明一副要插手西州战事的样子。 如今依靠广阳、永安守军支援,是不现实,当务之急要么他们立刻后撤,回到后方西州城,要么动用两万预备队。 相比较高层的担忧,唐丰听到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却是淡定的多。 听完消息汇报,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下,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时候,一位西州高层官员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苏祁安的反击,来的突然,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要及时做准备啊。」 「我看,要不发信号动用后方预备队支援,要么我们就…」 说着说 着,说到最后,那位开口的高层官员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他很想说,撤离川都郡,回到西州城,但这话哪怕到他喉咙里,他也不敢第一个这般表态。 如今局势,广阳、永安都已经和交州兵干起来了,他要是在这时候表态,请求撤走,这和逃跑有什么区别。 要是没来川都郡,一直待在西州城,或许还没什么,可他们在川都郡待的时间不短。 在不久前,就已经瓜分了薛穆修的兵权,还气势汹汹的想给苏祁安一个报复。 结果报复才刚开始,两万兵士全军覆没不说,他们这时候想逃跑,这传出去,士气绝对会受影响。 而且以他对身边同僚和唐丰的了解,如果这次战事能胜,他这提议,说不定还以远见之名,运筹帷幄做表彰。 可一旦败了,他就是这次战事失利的替罪羊,因此,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说出撤退的话来。 看着欲言又止的高层官员,唐丰漠然的脸色,浮现淡淡笑意,轻声道。 「呵呵,本州知道各位的心思,放心,既然本州敢带你们来川都郡,就有带你们回去的底气。」 「既然这个苏祁安按耐不住。想与本州开战,那就让我们好好会会他。」 「也让本州开开眼,究竟是他手中的东山军厉害,还是本州的川都郡城够硬。」 「走吧,既然别人都主动上门找茬,身为西州高层,总的表示一番。」 「州牧大人说的对,我等受教了。」 随即一众高层官员,准备跟随着唐丰离开房间,朝着郡城城楼而去。 就在唐丰踏出房门时,其中一位高层忽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敢问州牧大人,如果苏祁安以被俘虏的黄大人他们做威胁,我等如何应对?」 这话一出,身旁高层皆是目光看着唐丰背影,以苏祁安的性子,这事说不定很有可能。 为了预防这事,提前商议总会没错。 走在前面的唐丰,脚步一滞,忽然偏过头,脸上带着笑意道。 「威胁?哦,黄大人他们不是在之前和苏祁安的对阵中,为朝廷尽忠身亡了嘛?柳大人,你这记性实在有些差啊。」 众人一怔,看着唐丰脸上的笑容,心里顿时流露出些许寒意。 反应过来的柳大人,连忙拱手道,「是是是,这事是下官糊涂了,多亏州牧大人点醒,下官明白了。」 「各位大人都明白了嘛?」唐丰笑着又问了一句。 「我等明白。」众人皆是抱拳拱手。 唐丰十分满意的点头道,「嗯,这事各位大人明白就好,记住,这次战事,都是由苏祁安这个乱臣贼子主动挑起,为了保护西州百姓安危,我等被迫反击。」 「击杀苏祁安这等贼子,是我等身为大凉官员,理应做的事,各位大人走吧。」 唐丰说完,迈步走出房间,看着唐丰的背影,一众高层官员目光闪动,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不一会归于平静,迅速跟了上去。 这次苏祁安的全面反击,看上去十分突然,实际上早就做了充足准备。 比他们先出发的第二、三师,在苏祁安逐渐逼近川都郡时,就收到发来的军报。 陈到、宋彪已经和两郡守军交战了,和苏祁安想的一样。 双方的战斗很激烈,但却陷入僵持。 这种僵持,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两郡守军故意为之。 谁都看的出来,这次西州三郡的防线,最核心的就是中间的川都郡。 加上唐丰等高层都处在川都郡,因此,现在的川都郡战略价值,可 谓重中之重。 因此,双方围绕的就是川都郡,至于广阳、永安两郡,不过是打配合罢了。 即便真拿下了,最多起到锦上添花作用,远没有拿下川都郡的价值大。 而且以陈到、宋彪的实力,想要短时间拿下两郡,根本不可能,真拿下了,付出了伤亡肯定巨大。 两郡守军,也不可能敢拿出玩命架势,和陈到、宋彪硬拼,双方其实都在观望核心的川都郡。 因此,在出发前,苏祁安特意跟二人交代了,如果对方只是抱着守城的目的,那就没必要硬拼。 和他们慢慢耗着,这样也能减少苏祁安这边压力。 当然,如果两郡守军不识时务,玩命硬上,那就没必要客气,直接猛攻吃掉他们。 而传回军报的结果,和苏祁安预判的一致。 这让苏祁安心里稍微放松一点,两郡那边已经干起来了,接下来就看他这边了。 随着军队行进,终于在不远处的前方,苏祁安看到那座熟悉又显得陌生的川都郡城。 三年时间,川都郡城外表没有太大变化,但城内,估计早就戒备森严。 多半唐丰在城内布置好,和苏祁打巷战的工事了。 裂山军、东山军浩浩荡荡而来,在距离城楼不足百丈外,停了下来。 隐隐能够看到,城楼上,一些人影闪动。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苏祁安的老熟人,特别是为首的唐丰。 感受着城楼下的那种兵临城下,唐丰脸上挂着笑容,通过传话兵道。 「呵呵,东山侯,一别三年不见,如今再见,别来无恙啊,没想到东山侯一来,直接给本州来了个下马威,本州脸上可是无光啊。」 「嘿嘿,州牧大人,一别三年,本侯想是想州牧大人想的很啊。」 「重返西州,自然要给州牧大人一些惊喜,能保住西州,相比较脸上无光,我想这才是州牧大人最要紧的事啊。」 「呵呵,东山侯胃口不小啊,想拿下西州,就怕西州都是刺,贸然吞下,恐怕会刺穿东山侯的身体哦。」 「嘿嘿,州牧大人好意,本侯心领啊,但不试试,又怎能知道呢,你说了,州牧大人。」 第四百五十六章 隐藏的底牌 双方语气温和,但谁都能感受到双方的针锋相对。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双方各自兵士,只要一声令下,一场大战必定发生。 身为本次战事最高的指挥者,无论是苏祁安,还是唐丰,二人都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话语中带着些许试探。 二人的针锋相对,并未持续多久,在苏祁安的示意下。 身后的大军中,一批被双手捆绑的俘虏,被带了上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伏击苏祁安的七八位官员。 苏祁安笑道,「这几位大人,唐大人应该不陌生吧,你看要不和本侯谈谈?真要是开战,本侯担心唐大人受不住。」 苏祁安的这招,唐丰丝毫不意外,他冷笑一声,随即道。 「东山侯的好意,本州心领了,但这几位官员,不早就和你沆瀣一气,跟本州上演这样一出戏,哼哼,这些乱臣贼子也配?」 「东山侯倘若想以几位乱臣贼子,就想让本州开城投降,本州岂不是太对不起川都郡百姓!」 「东山侯,念你身为一方侯爷,不要知法犯法,在乱臣贼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如果你肯放下兵器投降,本州一定在朝廷那边,替你说些好话,保住你这条命,是能做到。」 「东山侯,不要一错再错,有负皇恩。」 唐丰的这番话,让苏祁安脸上同样带着冷笑,他并没有接话,目光一转,落在成了俘虏的七八名官员身上,轻声道。 「呵呵,各位大人,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忠心效命的唐大人,没想到,各位大人现在和本侯一样,都成了所谓乱臣贼子,不知各位大人有何感想。」 其实都不用苏祁安开口,成了俘虏的西州官员,听到唐丰对他们的定性,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神色。 更多的是震惊,他们明明是奉唐丰的命,去袭击苏祁安,这才多久,他们直接被定性和苏祁安一样的乱臣贼子,这让几人如何甘心。 可即便这样,在七八名官员中,依然有一两人,站在唐丰的角度,反击苏祁安。 「哼哼,姓苏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真正的乱臣贼子是你,州牧这般,是为了不上你的当。」 「真以为拿我们做俘虏,就能威胁州牧大人,苏祁安你太小看唐大人,你等着,这一战输的一定是你!」 看着依旧执迷不悟的开口官员,苏祁安只是轻声道。 「好呀,既然你们那么信任唐丰,本侯随你们的愿。」 「来人,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了,放他们离去。」 手下兵士上前,手中大刀手起刀落,七八名俘虏的绳子被砍断。 几名官员脸色一怔,带着浓浓的震惊神色,他们不敢相信,苏祁安竟然真的打算放了他们。 「怎么还不想走?是想继续做俘虏吗?」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几名官员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苏祁安一眼,在逃离前,冷声一句。 「苏祁安,别以为放了我们,我等就会感谢你,这次是我们败了,但不代表是西州败了,苏祁安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随即,在苏祁安的注视下,七八名官员猛的朝着前方川都郡城跑去。 身后的苏勇看到这幕,轻声问道,「先生,我们就这样放他们走?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苏勇,你不会真以为他们能活着进入川都郡城?也不看看城墙上,站的是谁,好好看着吧,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苏祁安还未开口,身旁的谢苍直接道,苏勇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点点头,目光注视着逃跑的七八人。 被苏祁安释放的七八名官员,全力朝着 川都郡城跑去。 一边跑着,一边手掌挥舞,示意城门打开。 随着他们逐渐靠近,距离城门不足三十丈左右。 迎接他们的,并非打开的城门,而是十几根急射而来的箭矢。 箭矢速度很快,眨眼而至,等到几人反应过来,他们的身体早就被箭矢贯穿。 几人身体一僵,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抬着头,看着城楼上的唐丰众人。 他们的脸色漠然,对中箭的几人无动于衷。 「为…为什么!」 中箭的官员,在临死前,艰难地吐出自己的疑问,可惜,他们最终等不到唐丰的回答,七八人很快倒地死去。 在他们身死的片刻,传话兵的声音,再度响起。 「传州牧大人令,与苏祁安勾结的乱臣贼子,杀无赦。」 唐丰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告知苏祁安,同样也是给身边众多官员、兵士一个警惕。 任何人,只要和苏祁安勾结,成了苏祁安的俘虏,就是乱臣贼子,就是叛徒。 只有死,绝对没有活路,一切都是为了报答皇恩,保卫西州。 唐丰的这举动,不出苏祁安意料,这才是他认识的唐丰,不但够狠,而且能以他们的死,光明正大上升到报效朝廷,保卫西州份上。 最后更是将苏祁安彻底定性为乱臣贼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有正当的合法性。 不得不说,唐丰能统治西州,确实有他的几分本事。 俘虏官员的身死,对苏祁安并没有多大损失。 像他们这种死忠,已经被唐丰彻底洗脑的官员,留着对他没什么用。 苏祁安给过这些官员活命机会,可惜他们不珍惜,既然一心想回到唐丰身边,苏祁安就随他们的心愿。 最后落得身死下场,也怪不得他人。 苏祁安看着城楼上,一脸漠然的唐丰,开口道。 「不愧是一州州牧,连杀人都说的如此正大光明,将所有脏水泼到本侯身上,唐大人还真是够阴险啊。」 「唐大人认为本侯是乱臣贼子,那本侯就跟唐大人好好玩玩。」 苏祁安拍了拍手,后方大军中,唐笑被人控制着,送了上来。 「唐大人说和本侯勾结,成了本侯俘虏的,都是乱臣贼子,说杀就杀,那不知成了俘虏的世子,是否也是唐大人口中啊乱臣贼子呢。」 看着唐笑被一队兵士控制,缓缓送上前,身后的众多官员,兵士,脸色都有微妙变化。 但他们都不敢开口多说什么,目光默默的看着唐丰。 唐笑脸色难看,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嘴巴早就被苏祁安上了布条。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能够看的出来,对于自己被送上来,还是很抗拒的。 之前七八位官员的身死,他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唐笑并不担心唐丰会对他出手,更不可能会想他死。 以他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唐丰要想他死,在三年前,苏祁安把他抓获,成了俘虏时,他早就死了。 他抗拒的并非唐丰,而是手下这群兵士。 毕竟,谁能保证在这个节骨眼上,唐丰刚才又是如此发话下。 指不定就冒出一个愣头青,头脑发热,给他来一箭。 要是这样,那他死的才叫一个冤。 即便唐笑全身都在抗拒,但在一队兵士的带领下,他们距离城门已经不足四十丈。 以神箭手的箭术,这等距离,将他射杀,绰绰有余。 唐笑太明白苏祁安这时候把他推出去,就是为了逼迫他的父亲 ,让唐丰做个选择。 如果不是口中有布条塞着,唐笑早就大骂苏祁安几百遍了。 相比较苏祁安的看好戏,唐丰却是难得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那种淡定,让了解他的一众官员,颇为诧异。 看着唐笑不断进入神箭手射程,唐丰淡定的脸色,竟然浮现一丝笑容。 能让唐丰如此的,无非两种,要么他以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极端愤怒,要么就是他的手中,有着扭转局面的底牌。 就在官员猜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唐丰,却是轻笑开口。 「呵呵,本以为三年不见,东山侯会有些许长进,没想到还是和当年一样,搞俘虏威胁的戏码,哎,东山侯,这三年,你太让本州失望了。」 唐丰脸上露出惋惜神色,摇摇头,随即挥了挥手。 下一刻,众人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众多官员回头。 一批黑衣人突然出现,他们人数不够,约莫二三十人。 但他们的出现,给众多官员一阵心悸。 「这是高手,真正的高手!」 所有人在心里,都下了这个判断,能在川都郡城,不着盔甲,能够出现在一众高层之间。 这些人多半就是唐丰私兵中的精锐,也只有唐丰有这能力办到。 当然众人的焦点,并没有一直放在出现的黑衣人身上,而是在他们手中,有着十来人被控制着。 这些人有男有女,双手反绑,一看就是普通人。 目光看去,有些官员目光闪动,不知为何,这些人,让他们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些人被架着,站上了城楼。 唐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苏祁安,这些人不用本州所说,你应该比本州更熟悉吧。」 「呵呵,不好意思,经历了三年前的跌倒,三年后,本州可不会在同一个地步跌倒两次。」看書菈 「自己的亲朋好友三年没见了,今日在这场合一见,不知东山侯你有何感慨啊。」 第四百五十七章 激怒 城楼上,出现的十几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留在西州的一众亲朋家人。 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秦武,李小妹、周奇、瘦猴皆是被抓。 他们的出现,一下子让苏祁安脸色微变,他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紧握,目光死死的盯着城楼上,满脸得意的唐丰。 秦子音、陆小婉的神秘失踪,苏祁安内心是很担忧的,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没想到最坏的打算还是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亲朋好友,被唐丰给抓了起来,同样当人质,来胁迫他。 苏祁安身为全军的指挥,就算内心再有情绪,也要控制。 但身后的苏勇等东山军将领,一下子就躁动起来。 要知道这些人中,有部分人,都是来自西州东山村的。 一路跟随苏祁安左右,从小小的兵士,做到了各队的营连中层军官。 秦子音、陆小婉等人,他们接触不少。 不说做到像苏祁安那般亲密无间,但说是恩人一点不为过。 在没有跟随苏祁安离开西州前,不少人就是秦子音、陆小婉手下做事。 二人对待他们这种普通人,没有半点歧视,都是平等对待,赏罚分明。 这种和善又有智慧的主母让不少人相当佩服的。 如今随着苏祁安重返西州,没想到自己眼里最敬佩的主母等人,被唐丰抓了。 这让众人如何不躁动,恨不得离开率军出击。 东山军的躁动,逃不过唐丰的眼里。 唐丰脸上带着浓浓的得意笑容,说道,「东山侯,劝解你一句,最好管管你手下的这群兵痞,要是压迫急了,本州难免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唐丰话语中的威胁,意味深明。 苏祁安调整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道,「既然唐大人有能力将本侯的家人好友抓获,直说吧,唐大人想怎样,才肯放了本侯家人。」 「哈哈,就是喜欢和直白的人打交道,本州想凭东山侯家人,让你退兵,恐怕不大现实,我想就算东山侯同意,你手下的兵士也不会同意。」 「既然无法退兵,我想以东山侯对本州的了解,应该清楚知道本州想要什么。」 唐丰这番莫名的话,别人听不懂,但苏祁安却能明白。 他点点头道,「好,本侯满足你的要求,将世子释放,同样的,你也要满足本侯的要求。」 「那是自然,不过为了保证笑儿的安全,本州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东山侯能亲自一同前来。」 「毕竟嘛,东山侯的手下,各个能人辈出,要是突然反悔,我家笑儿怕性命不保啊,这点还请东山侯体谅。」 「好,这点本侯答应。」 苏祁安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而后在一队兵士的护送下,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身后的苏勇、谢苍、二猛看到这幕,虽然内心担忧,但都没有去阻止。 苏祁安的为人,他们太了解了,在保证家人好友安全下,谁都不可能说服他。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手下兵士随时保持出击状态。 一旦苏祁安遭遇什么不测,会以最快的速度,全军猛攻川都郡城。 只有这样,才会给川都郡城一个大的施压,造成一点混乱,给他们能否趁乱解救秦子音、陆小婉他们一个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很渺小,但事态到了这一步了,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随着苏祁安的缓缓上前,身后东山军、裂山军兵士,身体紧绷,弓弩兵、投石兵,弩车兵,也是做好随时反击的准备。 一旦发生 意外,他们会作为第一轮最快打击的先锋出手,造成一些混乱,给后续攻城部队争取时间。 看着苏祁安缓缓上前,唐丰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甚,看着身旁,被控制的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人。 唐丰的内心,那叫一个窃喜得意,轻声道,「嘿嘿,看到了吗,甭管苏祁安在外如何神勇,手下兵士战力强悍,但只要抓住你们,他就会忌惮,无法发挥全力,最后成为本州手中的傀儡。」 「哼哼,本州现在很想看看,你们说的,本州会因为抓你们付出代价,什么代价?你们的依仗不就是苏祁安嘛。」 「你们最大的依仗,眼下本州想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能够如此驱使东山侯,真是痛快啊。」 唐丰得意的笑容,是掩盖不住的,但他没有发现,被控制的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人,脸上除了愤怒外,对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隐晦的等待情绪。 那种情绪一闪而过,很难让人发现,唐丰目光从秦子音、陆小婉等人身上收回,看着已经站在唐笑身边的苏祁安。 他什么都没说,示意苏祁安、唐笑他们继续上前。 苏祁安没有犹豫,带着唐笑继续走着,在他的身后,只有最开始的一队兵士,他们手持一柄大刀,穿着铠甲。 默默跟在苏祁安、唐笑身后。 随着二人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已经不到三十丈距离时,苏祁安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城楼的唐丰,说道。 「唐大人,本侯已经表示了自己诚意,接下来也该轮到唐大人吧。」 唐丰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唐丰手臂高举,看样子是准备打开城门,派人做交换人质的意思。 随着唐丰手臂逐渐落在,谁都没注意到,他满含笑意的双眼中,却是带着一股狠色。 手臂落下的瞬间,唐丰陡然冷声开口,「放箭!」 「嗖!嗖!嗖!」 一下子,城楼上,瞬间射出十几只箭矢,这些箭矢并非只朝着苏祁安而去,朝着唐笑的也不少。 说是无差别攻击,一点不夸张。 这些忽然出手的弓箭手,一看就知道早就是埋伏好的,绝对不是没有一点准备的。 出箭之快,就连站在唐丰后面的一众官员,都没想到。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十几根箭矢早就射了出去。 可以说,唐丰的忽然下令放箭,就算苏祁安反应很快,但他们身上根本没有防御啊盾牌手。 就算能抵御第一轮箭矢,后面的第二轮、第三轮攻击,早晚会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苏祁安、唐笑以及保护他们一队的兵士,身亡是早晚的事。 最让他们吃惊的,并非苏祁安会死在唐丰的这般埋伏下,而是哪怕苏祁安手中,有唐笑作为人质,唐丰依然会下狠手,连同唐丰在内,无差别的射击。 老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唐丰这举动,让他们真的感到怕了。 对待自己的长子都能下如此狠心,就更别说他们了。 想到这里,一时间众多官员后背惊出一声冷汗。 就在众人都认为,苏祁安、唐笑会命陨当场时。 苏祁安就像是预判到唐丰会对他们出手一样,在箭矢射来的瞬间,左手一把抓住唐笑,右手从腰间抽刀,对着射来的箭矢一阵格挡。 第一轮箭矢勉强被苏祁安给挡了下来,紧接着更多的箭矢再度射来,就像无缝连接。 苏祁安的动作,同样被唐丰给预判到了,后面更多的箭矢,就是对苏祁安预判的更好回应。 在唐丰看来,就算苏祁安身手不错 ,在缺少盾牌兵的保护下,早晚会死在漫天箭矢中。 可唐丰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苏祁安在交州三年,成立的一个研发部。 苏祁安的忽然遇袭,让跟在身后保护的一队兵士,迅速冲了过来。 在唐丰等众多官员震惊目光下,冲上来的兵士,并非用自己的身体当做人墙,掩护苏祁安撤退。 相反,他们手中大刀对着身后的衣甲一划,每个人的背后,一块折叠好的藤甲,迅速延展开来。 这些折叠的藤甲,并非是穿戴式的,样子是个长块,高约莫五六尺,宽为一两尺,看上去就是一个简易的藤甲盾牌。 虽然在硬度上比不了传统的铁制盾牌,可胜在及时,十几块藤甲盾牌,迅速将苏祁安、唐笑包围起来。 以最快的速度,掩护撤退。 城门前忽然发生的袭击,一下子点燃了后方随时出动的谢苍、苏勇等人的怒火。 没有任何犹豫,一声令下,已经急不可耐的东山军、裂山军,大喊着,对着川都郡城发起冲锋。 在两军冲锋的瞬间,比他们还快的是,从他们头上飞过去的巨石、箭矢、重弩。 在众人的注视下,巨石狠狠的砸在川都郡城墙上,漫天的箭矢、重弩,像密集的雨滴,下的城楼上的众人四处躲避。 他们没想到,苏祁安的反击来的如此之快,可以说,在苏祁安遇袭的瞬间,他们就遭到埋伏的恶果。 按照他们的意思,本来唐丰可以用人质来胁迫的,非得在交换途中,搞个埋伏。 哪怕不惜牺牲自己的长子,也要弄死苏祁安,现在倒好,苏祁安没死,一下子将身后大军给激怒了。 这还打什么,现在弄的他们想反击,都做不到,头顶上,密集的箭矢呼啸而过,时不时有巨石砸进城内。 这时候,谁敢冒头,现在的他们,多少对唐丰的举止是有些埋怨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忽然的反水 唐丰的举动,算是把东山军、裂山军给激怒了,漫天的箭矢呼啸而过,时不时朝着城内砸去的巨石,看的众人人心惶惶。 相比较众多官员的紧张,寻了一处安全地方躲起来的唐丰,却是淡定的多。 他对着手下心腹示意,心腹们迅速理会唐丰的意思,冒着风险,冲了出去。 这些人可不是刻意找死,随他们冲出去的,还有手中苏祁安的亲友。 这才是唐丰敢激怒大军的底气,秦子音、路小婉等人被挟持,很快顶到了城楼上。 都不用开口说什么,当看到城楼上,被胁迫充当人质的秦子音等人。 朝着川都郡城源源不断,射来的箭矢,立刻较弱许多,不一会,漫天射来的箭矢,逐渐停止了攻击。 就连被激怒的大军,在距离川都郡城不足四十丈左右,强行停了下来。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强烈的怒意,大骂唐丰卑鄙,无耻。 感受着城墙下的咒骂,唐丰没有半点生气,相反,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没有犹豫,迈着步子,朝着城楼走去,他丝毫不担心,会在这时候,苏祁安会派人偷袭他。 如果一旦他出了什么事,苏祁安的家人亲朋,就会给他陪葬。 这才是唐丰可以不顾唐笑性命,敢冒险出手的原因。 他的手里,如果只有秦子音、陆小婉几个人的话,或许他还真打算跟苏祁安做交易。 但他的手上,不止苏祁安的两位夫人,还有其他的一众亲朋好友。 想要以唐笑一人,来换这么多人,这可是一笔相当亏的买卖。 唐丰根本不可能这么做,哪怕牺牲唐笑,也在所不惜。 今日的苏祁安,远非三年前,狼狈出逃的他。 手中不仅掌握东山军,更是掌控了交州,这次出兵,一口气就达到六万之众。 这等规模,这等实力,已经不可小觑了,这样的人,如果在刚开始,唐丰或许还想着,尽量结交。 可双方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唐丰现在能做的,就是不顾一切代价,将苏祁安除掉。 这样的人,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任何权势,只靠着一点小才华的秀才,举人了。 贵为侯爷,手握重兵,又得到当今陛下承认的皇族子弟。 这样的人,如果不斩杀,现在看来已经是个祸害了。 除掉苏祁安,是唐丰立马马上就要做的事。 只是他终究有些低估苏祁安了,刚才那样的好机会,还是让苏祁安保了一命。 但他手里有秦子音、陆小婉这些人做底牌,他就有制衡苏祁安的能力。 将这些人给推了出去,效果也很明显,即便苏祁安大军内心在愤怒,在充满怒火,可为了保证苏祁安亲朋好友的安全,他们只能停止进攻。. 这种拿捏苏祁安的感觉,让唐丰心里颇为畅快。 有对方忌惮的东西在手,对手再强,也得三思。 唐丰的得意是不加掩饰的,甚至还说着一些嘲讽苏祁安的话。 借此机会,想激怒苏祁安。 苏祁安脸色阴沉,但他从始至终一直在克制,没有被涌上脑海的情绪左右。 但他身后的众人,却是忍不住开口,「先生,这个姓唐的,太卑鄙无耻了,我就不信了,他就这么狠心,置自己的儿子不顾。」 「先生,把唐笑交给我,唐丰不是要玩吗,我们就陪他玩,让唐丰看看,自己儿子受虐,他是否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没错,先生,下令吧!」 一众将领,皆是开口附和,在他们眼里 ,既然无法动唐丰,那就动唐笑。 在面对自己儿子受虐的情况下,就不信唐丰能够笑的出来。 众人的义愤填膺,苏祁安没有说什么,目光转动,看着一旁的唐笑。 此时的唐笑,坐在地上,哪里最开始的淡定,满脸的失魂落魄,眼神涣散,嘴巴轻喃着。 「怎么可能,父亲大人怎么可能会不顾我的性命,会杀我?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假的!我在父亲大人心里是很重要的…」 显然,唐丰刚才下令出手的举止,不仅把唐笑吓个不轻,更是让他心里受到不小打击。 老话说虎毒不食子,但唐丰却是个例外,为了达成自己目的,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这种人真的够狠,说是疯子都不为过。 如果真依照身后众将士的想法,当着唐丰的面,折磨唐笑,绝对换不来唐丰的妥协,反而是更加疯狂的报复。 对待唐丰这种人,绝对不能以常理来解决。 苏祁安强忍自己涌上心头的怒气,抬头看着城楼上的唐丰,冷声道。 「唐丰,你这种人,果然是够卑鄙,阴险的,本侯没时间跟你绕圈子,说吧,你究竟想如何!」 「啧啧啧,东山侯,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是这般狂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战是本州败了呢。」 「本州想如何,很简单,让你的手下大军后撤三十里,双方休战,想要保你家人亲朋安全,给你个机会,自刎当场,本州保证,你的家人好友的安全。」 「唐丰,你丫的这是找死!」 「信不信让你看看,你的儿子死在你的面前!」 苏祁安还未开口,身后的苏勇愤怒道。 同时,身后一众弓箭手,早就瞄准了城楼上的唐丰,随时都可以射杀唐丰。 苏勇等人的愤怒,唐丰丝毫不在意,看着苏祁安,冷声道。 「东山侯,一命换一命,这才是正常,但本州用你的命,换这十几人的命,已经对你大发善心了,切不要得寸进尺。」 「至于本州的儿子,没错,这应该是你们最大的依仗,也是最让本州忌惮的。」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本州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如果各位不敢动手,本州会随你们的愿,亲自动手如何。」 「唐丰,你真是个疯子!」苏祁安冷声道。 唐丰笑而不语,等着苏祁安做选择。 唐丰的两个条件,每个看来都很毒,前者让苏祁安大军后撤,双方休整。 实际上就是为了给两翼的广阳、永安两郡争取时间。 本来两翼的战事,主要还是看核心的川都郡城。 如果核心的川都郡城战事停了,身为两翼,那就得分出胜负,要么双方僵持不下,选择撤军。 一旦撤军,就意味着这次西州战事,从小占上风,迅速转入下风。 给唐丰更多调兵遣将的时间,到时候再攻打川都郡城,难度起码提高一倍。 行军打仗,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们占据莽荒郡后,休整多日,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如今这口气没有发泄出来,铁定会影响士气。 如果只是影响士气也就算了,毕竟,他们的主心骨苏祁安还在。 光是苏祁安的个人魅力,就足够让跌落的士气,重振旗鼓。 可唐丰的第二个条件,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 让苏祁安自刎当场,这就不是打击士气了,会造成军中大批兵士内心崩溃的。 苏祁安在他们心中,不仅仅是总指挥那么简单,而是一种精神信仰。 一旦苏祁安真的 自杀身亡,交州兵多半就废了。 这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极端愤怒的点。 苏祁安转身,稍微安抚下激动的众人,随即转身,看着唐丰道。 「唐丰,你开的两个条件,本侯可以接受前者,但后者,本侯拒绝,想要本侯自刎,你还没有那资格!」 「哈哈哈,本州就知道东山侯会这么说,那看样子,接下来我们就没得谈了。」 「既然东山侯如此硬气,本州也不强人所难了,自刎的事就算了。」 唐丰说完这句话,目光示意,站在秦子音、陆小婉等人背后的黑衣人上前,手中的大刀抬起。 「既然东山侯这般硬气,那本州也得表示一番,这样吧,从这些人中挑一个,我看就挑周奇县令吧,这样才能配得上东山侯的嘴硬嘛。」 「唐丰,你敢!」苏祁安一怔,大怒道。 苏祁安的怒斥,唐丰视若无睹,站在周奇身后的黑衣人,大刀高举,一刀狠狠斩下。 唐丰脸上冷笑,看都未看即将身死的周奇,他的目光紧盯着一脸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的苏祁安。 能容忍苏祁安这么久,唐丰已经很给苏祁安面子了。 这次,不来个杀鸡儆猴,苏祁安是不会低头的,而周奇就是唐丰开刀的第一个。 如果苏祁安依旧执迷不悟,继续嘴硬,唐丰会让苏祁安看到,他的亲朋好友一个一个惨死在他面前。 就在唐丰憧憬着,苏祁安无力,想他服软求饶时,陡然,他的背后,一道惊呼声响起。 「大人,小心!」 唐丰回过头,只见一道刀光,朝着他而去。 唐丰反应及时,身体迅速一侧,但那道刀光速度很快,在唐丰躲避的瞬间,还是砍在了他的左臂上。 顿时,鲜血飞溅,唐丰哀嚎一声,捂着受伤的左臂,身体连连后退。 好在他的身边,及时出现几位黑衣人,迅速将唐丰保护起来。 「李全,你疯了嘛,敢刺杀州牧!」 一道怒喝声,在几位黑衣人口中响起,唐丰抬头,对他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准备结果周奇性命的其中一位黑衣人。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降者,杀无赦 这一幕看的身旁众多官员,一脸懵逼,迅速后退,城楼上,很快空了大片。 本是唐丰身边的私人护卫,没想到在这时候起了内讧,分站两边,形成对峙状态。 被点名李全的黑衣人,却是冷笑一声,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粗犷的脸。 这张脸很普通,但在他的右眼角,却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显然是经历过什么。 「哼哼,我可不叫什么李全,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李虎。」 「李虎?」保护唐丰的黑衣人皱眉,唐丰目光闪动,这名字很普通,但又给他一点熟悉感觉。 「想不起来,也很正常,毕竟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给各位提个醒,大爷我来自岭北县东山村,是东山村的护卫一队队长。」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唐丰一怔,看着眼前,秦子音、陆小婉等人身上的绳子被砍断,站在李虎身旁的几名黑衣人,唐丰很快反应过来。看書菈 他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的神色,盯着一脸淡定的秦子音、陆小婉、秦淮几人,冷声道。 「好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故意为之,难怪本州当初抓获你们那般容易,看来,这是你们早就布置的一个局。」 「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送到本州身边担任贴身护卫,这个局应该做了很久的准备吧。」 秦子音活动下被绳子勒红的手腕,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为了将李虎他们送到你身边,这个局可是用了快三年,不知唐大人对这惊喜可满意。」 「哼哼,这惊喜,本州可是相当满意啊。」唐丰语气冰冷,但谁都看的出来,他话语中充斥的杀意。 「唐大人,劝你还是投降吧,你跑不掉的。」一旁的陆小婉眼神冰冷道。 唐丰目光环视一周,冷笑着,「哦,看样子,你们还有其他手段,也别藏着了,都使出来吧,让本州看看,本州是如何逃不掉的。」 这时,站在秦子音、陆小婉身旁的秦淮,二话不说,一个响箭升空。 一下子,城内,忽然***起来,目光看去,原本被无数西州兵把持的城内街道,忽然涌出一大批身穿普通百姓衣着的人。 他们看样子是百姓,但手里用的家伙什,可不是普通百姓能用的,脸上各个带着狠色,和西州兵的交手,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是经过一些训练的。 对于这些人,唐丰是有影响的,这些人应该就是苏祁安在东山村召集的护村队员。 原本他们应该在苏记商行被覆灭时,就一同覆灭了。 没想到,这些家伙,就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但活了下来,更是潜入了川都郡城。 看着这些忽然和城内兵士交战的护村队员,唐丰多少想通了。 难怪当初他下手,将望归商行一锅端,并且能将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苏记商行的高层,全部抓获,计划如此顺利,并非他行动果断,实际上,这些都是他们故意为之。 为的就是让他放松警惕,偷偷的将这些护村队员送进川都郡城,并且将李虎、赵大这些苏祁安最早起家的心腹,送到他身边,当私人护卫。 最终等了三年,等到了今天,妄图将他抓获。 这个计划,足足准备了三年,为了这个计划,不惜以身犯险,秦子音、陆小婉、秦淮这些人,不是小看那么简单。 这等心计,已经不亚于苏祁安了,之前,他将重心,一直放在苏祁安身上。 对于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根本入不了他眼,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过是好命有苏祁安这个靠山罢了。 没了苏祁安,这些人就和蝼蚁差不多,哪怕后面唐丰得知这些人留在 西州,偷偷搞事情,唐丰也没有放在眼里。 可最后的结果,恰恰就是这群他看不上的蝼蚁,在关键时刻,给他捅刀,差点把他捅死。 这让唐丰感到遭受一种莫名的耻辱,被一群随时都能捏死的蝼蚁给耍了,更是伤到了,这是奇耻大辱。 唐丰强忍内心怒火,阴沉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看着眼前众人,轻声道,「嘿嘿,没想到本州差点有在阴沟里翻船的一次,不得不说,你们这个计划,比本州还要阴险,本州佩服。」 「也让本州对你们这些虫子,有了更深的认识了,所以你们就更不能留了,所以,你们可以去死了。」 「动手,杀光他们!」 唐丰话落,城楼上,一众兵士迅速转身,朝着秦子音、陆小婉他们冲了过去,一根根箭矢急射而来。 李虎等人丝毫不怵,就连刚砍断绳子的秦武,也是加入了战斗。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拿下唐丰,就算无法拿下唐丰,也绝对不能让唐丰跑了。 但唐丰可不是一般人,在他下令的瞬间,就被身边几名黑衣人,趁着混乱,迅速冲进身后官员中。 李虎等人顶着射来的箭矢,一马当先,但被眼前早就吓的四处躲避的官员给阻挡,场面极其混乱。 这些官员虽然和唐丰是一伙的,但他们并非各个都是罪大恶极,李虎等人不可能将他们全部砍杀。 为此,耽误不少时间,等到李虎冲出官员人群,唐丰早就被身旁几名黑衣护卫裹挟,逃下了城楼。 李虎、赵大想要追赶,可身后扑来的城楼兵士,却像发疯一样,悍不畏死的将二人阻拦。 看这架势,这些守城兵士,不是普通兵士,应该是唐丰府邸的死士。 唐丰一早将他们和普通兵士替换,安排在这里,显然是做了有最坏情况的准备。 城楼上的忽然内讧,起初看的楼下苏祁安、谢苍他们一脸懵逼。 他们还以为这又是唐丰的故意做戏,又打什么鬼主意,稍微迟疑了一会。 可看到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看到唐丰手臂砍伤,双方黑衣人开始相互厮杀时。 苏祁安、谢苍对视一样,知道他们错过了一个机会,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下了命令,全军猛攻川都郡城。 有了苏祁安的命令,身后众人早就忍耐不住,挥舞着手中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对着川都郡城发起攻击。 等到他们冲到城门不足十几丈,紧闭的城门却是缓缓打开。 就在身后大军做好随时战斗准备,可看到出现的人,苏祁安却是陡然叫停攻击,并且命令众人加快速度,迅速进城。 城门内出现的人,是苏祁安的老熟人,岭北县的王校尉。 当初在离开西州前,苏祁安并没有把王校尉带走,而是留在秦子音、陆小婉身边,和李虎、赵大一同负责他们安全。 看着王校尉忽然出现接应,在联想到刚才城楼上的内讧厮杀。 苏祁安一下子就想明白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两位夫人,他有些小看了。 随着城门打开,东山军、裂山军几乎没有任何阻力的,很顺利的进了城。 城内,留守的西州兵依旧和护村队厮杀着,从数量上看,护村队人数不少,粗略估计,起码过万。 这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力量,可在面对留守的两万西州兵,护卫队的实力,确实有些不够看。 这不止是体现在数量上,在作战能力上,护村队员的作战,更多的都是一些野路子。 这种野路子如果在偷袭,暗杀,或者少数兵力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在经过培训的正规军面前,时间长了根本不是对手。 看着落入下风的护村队员,都不用苏祁安开口,谢苍、苏勇带着人,迅速加入战场投入战斗。 一下子,整座川都郡城,彻底乱了,所过之处,都是成了战场。 苏祁安没有犹豫,带着身边直属队,迅速登上城楼。 刚一踏上城楼,就看到秦子音、陆小婉他们被围困的节节败退。 「嗖!嗖!嗖!」 十几根箭矢,从苏祁安身后射出,那些悍不畏死的死士们,一下子被射成筛子。 可即便这样,这些死士依旧不顾一切,继续拼杀,当看到苏祁安时,他们不少人直接朝着苏祁安而来。 负责保护苏祁安的童战,大刀一挥,带着精锐,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给解决。 有了苏祁安的支援,城楼上的死士,很快被解决。 看着浑身是伤的李虎、赵大、秦淮、秦武等人,身后众人迅速将他们搀扶着。 苏祁安上前,一把抱着秦子音、陆小婉二人,轻声道,「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听到苏祁安温暖熟悉的声音,二女脸色激动,他们等这一天,整整等了三年,如今终于等到苏祁安回来了。 二人有很多话想跟苏祁安说,但他们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时候,稍微克制自己情绪,带着苏祁安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负责联络的直属队员冲了上来,目光寻到苏祁安后,连忙汇报。 「禀报侯爷,川都郡城已经有一半被我们拿下,但城内守军作战顽强,誓死不降,所以…」 联络兵并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很明显。 苏祁安点点头,他轻嗯一声,随即轻声道,「不降者,杀无赦。」 第四百六十章 清算 联络兵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点点头,迅速离去。 这次他能感受到东山侯是动了真火,换做之前,基本上都是以劝降为主。 一方面是为了减少伤亡,另外一方面,不会留下太过滥杀的名声。 但也有例外,像留守川都郡城的这两万守军,一看就知道,是铁杆忠于唐丰的军队。 哪怕川都郡城被占领一半,这些人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依旧负隅顽抗。 即便留着,也无法改变他们思想,是唐丰的真正私兵。 也是唐丰敢来川都郡城的底气所在,对这些人,既然他们要战,苏祁安自然不会留手。 有了苏祁安的命令,全力猛攻川都郡城的大军,立刻对负隅顽抗的守军,再度猛攻。 那种声势,即便相隔很远,都能感受到城内,浓浓的肃杀气息。 城内的激战,持续了有半个时辰,随着拿下守军最后一个据点,川都郡城基本上宣告落入苏祁安手中。 但这批守军,有一说一,实力还是不错的,在进城后的半个时辰的战斗中,即便有东山军、裂山军的加持,这次,苏祁安这方伤亡达到六千。 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在西州发展的护村队员,剩下的,则是东山军、裂山军的伤亡。 能让战力强大的两支铁军,伤亡近三千人。足以说明唐丰的私兵,战力不错。 这些私兵,并未全歼,还是有千人左右的俘虏。 虽然他们的脑子,被唐丰给洗了,但杀到最后,看着身边成片成片的兵士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处处城内据点被拔出,看着如同杀神一般朝他们冲来的两支军队,哪怕思想洗的在彻底的人。 终究会被眼前的恐惧给吞噬,最后心神崩溃,放下手中兵器投降。 两万人的守军,只俘虏了千人,在洗脑这一块,即便是苏祁安,也不得不佩服,唐丰是有一手的。 随着川都郡城被拿下,城内很快被东山军、裂山军接管城内秩序。 战斗结束,众人迅速打扫着战场。 与此同时,苏祁安又下了一道命令,城内的躲起来的百姓,三日内,禁止在街道游荡。 如有需要口粮的,苏祁安会在城内特定的几条街道,开设粥棚,等三日后,解除城内限制。 苏祁安这么做,可不是独裁,而是为城内百姓着想。 城内爆发的战斗,打到最后都成了巷战,房屋街道被破坏,这还是其次。 重要的是,两万守军被打的只剩千人,城内毫不夸张的说,随处可见都是死去守军的尸体。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久久散不开,那种景象,一般百姓绝对会头皮发麻。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这还只是打巷战,如果是屠城,那景象才叫真正的人间地狱。 为了尽快消除这种阴影,也为了保证城中百姓安全。 三日时间,要尽快将死去守军的尸体处理掉,街道也得消毒清洗。 苏祁安的这道命令传下来,城中躲藏的百姓,没有半点意见。 一些对苏祁安有些了解的当地百姓,听到这命令发布,他们的脸上都有浓浓的激动。 这是他们认识的东山侯,哪怕走了三年,东山侯始终把百姓放在第一位。 如果不是因为下令,要在城内消毒清洗三日,他们不少人都会忍不住跑出来,好好的跟苏祁安道谢。 他们知道,苏祁安回来了,川都郡有救了。 这三年时间,他们受到的压迫,比过往十几年多太多。 各种高额赋税,让城内百姓苦不堪言,特别是 伴随着唐丰下的那道,优先保证兵士口粮的命令下达。 他们的日子就更艰难了,不少狗腿子,打着是私兵的名义,对底层百姓敲诈勒索,几乎是随处可见,城内三天两头,都能看到一些被高额赋税压迫惨死的百姓,横尸街头。 这种高压生活下,百姓们心中有不少怒火,这几年还爆发过几次反抗,但在一众手持兵器的私兵,兵士的出动下,最终还是被无情的镇压了。 三年以来,他们过得日子那叫一个猪狗不如,熬了三年,直到苏祁安归来,让他们麻木的眼神中,升腾出一些希望。 当苏祁安最终拿下川都郡城,发布了这道命令后,一些对苏祁安抱着怀疑的百姓,一下子内心的怀疑烟消云散。 东山侯还是三年前的东山侯,没有随着时间改变而改变,众多百姓很期待,东山侯接下来打响最后的反击。 真到那时,他们说什么也要出一份力。 三天的消毒清洗工作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随着消杀工作和开设粥棚的进行。 苏祁安也感受到了城内百姓对他的感激,这让苏祁安内心稍微轻松一些。 在和城内守军激战时,苏祁安有过一些担忧,这毕竟是第一次全歼城内守军,那种残酷景象,会不会让城内百姓有非议。 从手下兵士反馈的消息来看,苏祁安完全不用担心这点。 这场战事最大的遗憾就是,让唐丰成功的跑出了川都郡城。 围坐在郡府的众人,听到这消息,无不有着深深的可惜。 「哎,就差一点,如果当时我能快一步,说不定唐丰就能被抓住。」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惜。」已经包扎好手臂伤势的李虎、赵大,皆是忍不住开口。 毕竟,二人是亲眼看着唐丰,从他们眼皮下逃了,当时他们如果反应快一点,说不定就能留下唐丰。 二人的自责,苏祁安宽慰着,「这事你们也尽力了,不要太自责。」 「而且说实话,如果没有你们的计划,突然反水截杀唐丰,我想如此顺利的拿下川都郡城,难度怕不小。」 「在这里,我向你们再一次表示感谢,这三年,你们在西州留守真的辛苦了,让你们受苦了。」 苏祁安随即起身,认真的看着李虎、赵大、秦子音、陆小婉、秦淮、李小妹、周奇、瘦猴,再度抱拳一拜。 这一拜是苏祁安发自真心的。 他的确没想到,留守西州的亲朋好友,竟然会有如此大胆的计划,并且差点还成功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留下唐丰,但能助他拿下川都郡,这本就是大功一件。 苏祁安太知道,他们留守西州,在唐丰眼皮子下,默默隐忍,发展三年,这其中的艰险究竟有多难。 到最后,更是以身犯险,拿自己入局,这种胆量还是计划,即便是苏祁安都相当佩服。 如果换做是他,他自问肯定没有他们做的那么好。 苏祁安的一拜,让李虎、赵大等人连忙起身,连连摆手道。 「先生,你这是做甚,我们这么做,是应该的,不仅仅是为了先生你,也是为了报当年西州事变的仇。」 「我们只是做了分内的事,出谋最多的还是两位夫人,先生要感谢,最好还是感谢两位夫人才是。」 苏祁安点点头,上前握着秦子音、陆小婉二人的手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苏祁安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情,二人是能感受到了。 一下子,偌大的房间内,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这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爹爹,你光感谢娘亲,都不表扬芊芊我,哼,臭爹爹, 坏爹爹。」 苏祁安低头看去,在秦子音和陆小婉的中间,不知何时,苏芊芊双手叉腰,嘟着嘴,气鼓鼓道。 相比较三年前的苏芊芊,三年过去了,如今的苏芊芊也有十岁了,个头都快到苏祁安的胸前。都成了大姑娘。 可在苏祁安的面前,苏芊芊就像几岁的孩童一般,在苏祁安面前耍着小性子。 这一幕看的房间众人,哈哈大笑。 苏祁安看着苏芊芊,脸上挂着笑容,摸了摸她的头,一副宠溺样子道。 「是爹爹不对,差点忘了芊芊呢,爹爹问你,爹爹不在的时候,芊芊有没有好好保护好两位娘亲呢。」 苏芊芊小嘴一翘,骄傲道,「那肯定咯,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娘亲。」 「我们的芊芊真棒!」 苏祁安宠溺的刮了刮苏芊芊的鼻子,那场面,看上去别提多温馨。 苏芊芊也很懂事,知道眼下是什么时候,她拉着苏祁安的手臂,小声道,「爹爹,你回来了,娘亲就轮到你来保护了,芊芊现在就不打扰爹爹了,等晚上,芊芊有好多小秘密要跟爹爹说哦,爹爹一定要来哦。」 说完这句话,苏芊芊蹦蹦跳跳的跟随服侍他的人,离开了房间。 看着苏芊芊的背影,苏祁安有些感叹。 他这个义女,是很聪明的,在三年前见到的那一刻,苏祁安就知道她的不简单。 好在苏祁安替她解开了部分心结,身边又有秦子音、陆小婉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哪怕是伪装的在成熟,在有心机,终究是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 小孩子嘛,就得有个美好的童年,现在看来,苏芊芊已经慢慢的转变,适应了自己孩童的身份,收养苏芊芊,是苏祁安觉得做的一件比较正确的事。 给苏芊芊一个美好温馨的童年,至于她身上背负的血债,就由苏祁安替他解决了,三年了,也到了清算时候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大监来访 川都郡城被拿下的三天时间,从川都郡城成功逃出来的唐丰,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平安回到了后方西州城。 此时跟在他身边的护卫,也只剩下一个,剩下几个,全部死在掩护他出逃途中。 这次的川都郡城战事,唐丰可以说是一手好牌打稀烂,输的那叫一个一败涂地。 带着两万的精锐私兵,随他一起出动,外加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以及手握最大的底牌,苏祁安的一众亲朋好友。 可以说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便苏祁安手握东山军、裂山军,可在唐丰的谋划中,这一战,铁定是他胜了。 苏祁安对身边一众亲朋好友的看重,足以让他做任何事情,改变战场格局。 因此,自己的长子成了俘虏,在唐丰眼里,并没有那么重要。 起初,事态的一切走向,都是朝着他的计谋进行,可最后谁都没想到,一向被他轻视,根本没有半点看重的那些虫子蝼蚁。 竟然是导致他失败差点崩盘的罪魁祸首,有一种导致他不得以,孤身出逃。 丢了跟随他一起来去的西州官员不说,他手中的精锐已经损失殆尽。 这一仗,唐丰的教训是惨痛的,足够让他铭记一生。 回到西州城的唐丰,没有刻意隐瞒这一仗的损失惨重。 随着苏祁安拿下川都郡,要不了多久,前线的消息,就会传出来,与其一味的掩盖,不如索性主动将败仗告知,至少在后面如何布局中,不显得那么被动。 和唐丰预料的一样,川都郡城失守,精锐私兵损失殆尽的消息说出来后,留守西州城的部分官员,脸色瞬间苍白。 有些人更是一下子双腿发软,瘫倒在地,他们实在是难以接受这种惨痛消息。 这已经不是什么败仗来形容了,丢了核心的川都郡城,基本上半个西州都拱手相让了。 西州目前的处境,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为唐丰是西州牧,在西州一手遮天,手中有兵有权,但凡换做任何人,丢了川都郡城,那是要掉脑袋的事了。 谁还能像唐丰这样,坦然处之的端坐上方,一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样子。 在场一些官员,不全是被吓的瘫软在地,一些老资格,经历过一些大风大浪的官员,来回踱步,迫切的想要挽回这不利的局面。 其中一人想到什么,连忙道,「州牧大人,如今川都郡城失守,事以成定局,我们得立刻下令,让广阳、永安两郡的守军,不惜一切代价坚守待援,核心丢了,两翼防线不能再丢了,如果丢了,西州城和孤岛就没什么区别了。」 「没错,而且现在赶快下令,让大后方的汉中郡出动预备军迅速支援,如果可以,让和族地作战的军队,放弃族地,迅速回援,这样一来,至少能保证西州城的安全。」 几位官员商讨出来的结果,唐丰点了点头,轻声道。 「让汉中郡的预备军出动,本州没意见,这命令本州在召集你们前,就已经下达了。」 「至于征集族地作战的西州兵,即便本州命令下达,恐怕他们也无法撤离,族地的那群蛮夷,各位应该清楚,都是一群眦睚必报的人。」 「我们的开战,已经跟他们撕破脸皮了,如果这时候撤,以他们啊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这次复仇的机会,到时候西州城两边受敌,那才叫麻烦。」 「因此,族地的兵力,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而广阳、永安两郡的守军,本州也爱莫能助,依照本州对苏祁安的了解,川都郡城一旦被拿下,攻打两郡的交州兵,多半会转变态势,全力猛攻,两郡能守多久,我想各位心中有数。」 「所 以,如今西州能调动的,只有留守汉中郡的两万预备军,其他的,已经指望不上了。」看書菈 这话一出,让刚才出主意的官员,身体一僵,愣愣的站在原地。 脸上露出苦笑神色,整整六万的大军,以川都三郡布防,不说万无一失,但也是铜墙铁壁吧。 本想着凭着防线,怎么着也得耗苏祁安几个月,乃至半年更久。 结果,才几天的功夫,川都郡城就在他们目瞪口呆中,被拿下了。 算算时间,从苏祁安入侵西州,拿下莽荒郡,到现在的川都郡城,前后满打满算只有月余。 如果在算上广阳、永安两郡,最多十天半个月,一共不到两月,西州六郡,就连下四郡。 这传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本想着商讨着一些计划,可以稍微补救,可唐丰的一盆水,算是直接把他们最后的希望给浇灭了。 看着到了这时,依旧一脸淡定的唐丰,他们都会在想,唐丰和苏祁安是不是一伙的,有这么坑他们的吗。 在一阵颓丧的气氛下,瘫坐在地的官员,再也忍耐不住,大喊着。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们败了!既然这样,投降吧,这种无谓的抵抗,又有什么意思呢。」 「谁说不是,一手好牌打稀烂,呵呵,看样子我们坐等城破,受降吧。」 一众悲观的气氛,瞬间弥漫而出,到了最后,甚至都说出开城投降,唐丰最愤恨的话来。 这一下,没出所料的,一下子把唐丰给触怒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冷声喝斥。 「一群没用的废物,仗还没打完了,就想着投降,你们是想找死吗!」 唐丰的大骂,并未在这群已经放弃希望的官员眼里,产生什么效果,他们依旧喃喃自语,丝毫没有把唐丰放在眼里。 唐丰脸上有着一阵冰寒,但这次他并没有继续发脾气,只是冷声道。 「哼哼,虽然目前西州城处境困难,但本州有说过,我们败了吗,在川都郡城,本州的确一败涂地,但这不代表着本州没有反击的底牌!」 「现在的你们,如此悲观,让本州真的太失望了。」 这话一出,瞬间,刚才那群双眼无神,眼里充斥着悲观样子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 他们怔怔的看着唐丰,连忙问道,「敢问州牧大人,还有何底牌?」 在一众官员期待的目光下,唐丰冷冷的回了一句话,「无可奉告,时间到了,你们自然知晓。」 众人脸上露出失望神色,不等他们开口,唐丰又继续道。 「现在,本州命令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如果让本州知晓你们玩忽职守,立斩不赦!」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一下子让眼前官员清醒了很多。 他们连连点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唐丰,心里只能祈求唐丰没有欺骗他们。 如果唐丰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安抚他们的人心,他们一定会审时度势,改变自己的想法。 毕竟,再好的承诺,再多的权利诱惑,都没有自己身家性命重要。 众人起身,对着唐丰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离开。 就在这些官员离开不久,没一会,一道极其尖锐阴柔的声音,在房间一侧的屏风响起。 「唐大人你这州牧当的,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管理不好,让咱家有些失望啊。」 紧接着,一位身材瘦长,皮肤极其白皙的中年男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此人的出现,让唐丰连忙起身相迎,笑着道,「这事是本州管理不严,让冯大监见笑了 。」 冯大监点点头,随即坐在唐丰旁边的位置,漫不经心道。 「有些人,一旦内心有动摇,说句不客气的,可以不要了,我想唐大人管理一州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如何处理身边不安分的东西吧。」 「那是自然,多谢冯大监提醒,本州知道怎么做。」 如果有外人再此,一定会惊讶于唐丰如此的低姿态,要知道唐丰可是一州州牧,哪怕眼前这位大监,是皇帝身边的四大监之一,唐丰也有资格不用如此低姿态。 能让唐丰这么做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借助此人的力量,除掉苏祁安。 即便无法除掉苏祁安,至少也能让苏祁安不敢妄动。 毕竟,这位冯大监手里,可是有当今陛下下发的圣旨,为的就是解决这次的西州战事。 唐丰比李康聪明着,他可不像李康,自以为是,想以自己的实力,击杀苏祁安。 这想法,唐丰并非没有想过,可当苏祁安拿下莽荒郡后,唐丰就知道这事不现实。 因此在战事未发生前,唐丰特意跟朝廷上书一封,把苏祁安入侵西州的事,添油加醋一番。 如今朝堂内,郑源做了宰辅,在他的号召下,这事在朝堂上,自然掀起轩然大波。 有站在唐丰这边的,也有替苏祁安说话的,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由苏玄庸裁决,下了一道圣旨,让冯大监来到西州,解决此事。 苏玄庸的意思很简单,让双方停止战斗,立刻调苏祁安、唐丰进京述职,将西州战事原原本本说清楚。 圣旨的内容不出唐丰所料,他一眼就知道苏玄庸必定是要袒护苏祁安的,就算不是,也是抱着和稀泥的态度。 哪怕是和稀泥,唐丰也是获益的,至少能保住西州。 但好不容易派出大监来西州调和此事,唐丰怎么可能不好生利用一番。 凭他和冯大监的交情,不趁机坐实苏祁安谋反,而后彻底把苏祁安整死,这怎么都是说不过去,不能白白浪费如此机会。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第四百六十二章 算总账 「大监远道而来,不辞辛苦,本州在这里,替西州百姓谢过大监了,接下来就看大监你呢。」唐丰笑着道。 冯正握着茶杯,点点头,漫不经心道,「嗯,咱家受陛下信任,来次西州调和,这本就是咱家该做的事。」 「话说回来,这东山侯,咱家倒是在皇城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他的为人,应该不像有谋反之心的恶徒,唐大人会不会搞错了。」 冯正替苏祁安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关系很好,有些交情,要么就是冯正为人正直,只想还双方一个公平。 如果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冯正贵为四大监之一,是苏玄庸身边的红人。 和之前死去的王冼、黄风相比,冯正表面为人还挺正直,看上去是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实际上此人私底下极度贪财。 凡是想求他办事的,无不准备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冯正的敛财,可不像一般贪官,见钱就收,一点顾忌没有。 相反,他很谨慎,往往都是通过对话,暗示对方,而且对方一定要领会他的意图,知道他想要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收敛钱财,一旦大大咧咧,傻乎乎的直接给钱,这事非但别想着办好,日后也别想求冯正办一点事。 正因为冯正办事水平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事上办得还是很漂亮的,因此哪怕是大出血,只要能将事办好,付出多少都是值得。 听到冯正这般讲话,唐丰连忙起身,站在冯正面前,拱了拱手,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 「大监,你有所不知啊,这东山侯,在西州所做所为,那是真正的天怒人怨,在西州就没有一人不痛恨他的。」 「本州碍于他皇族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可此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离开西州后,在交州发展势力,派大军入侵西州,并且将我的长子给俘虏。」 「还请大监明鉴,大监要替西州无数受苦的百姓做主啊。」 唐丰说的,活生生就像他是最大受害者一样。 抱拳的双臂,再度朝着冯正拱了供。 冯正起身,一把搀扶着唐丰的双臂,手掌在唐丰宽大的袖袍内摸索着。 冯正一本正经看着唐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既然州牧大人都这么说了,咱家不为别的,也要为西州受苦受难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能以一面之缘来判断,咱家在这里知道如何去办了,就请州牧大人,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次咱家一定替你撑腰。」 唐丰双臂再度一抱,拱了拱手继续道,「那这里,本州替西州所有百姓,谢过大监了。」 冯正搀扶着,点点头,而后,在唐丰的注视下,冯正离开了房间。 唐丰落泪的脸上,露出一阵肉疼,他低着头,目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袖袍。 在刚才双方搀扶,推搡间,唐丰已经将准备好的地契,藏在袖袍内。 在刚才的声泪俱下中,冯正已经把地契给拿走。 二人可以说,做了一个天衣无缝完美的交易。 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毕竟,房间内,只有他二人,完全不用如此做作,可以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但这恰恰就是冯正这么多年下来,哪怕他收受大肆钱财,依然没有被扳倒的意思。 靠的就是他的谨小慎微,这种谨慎交易,甭管有没有外人在场,起码能保证冯正可以全身而退。 不会落把柄在外人手中,即便被查出拥有大肆钱财,但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 毕竟,也不可能有人会 当面指认,只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对方扳倒,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就是官场潜规则。 特别还是在朝廷上,有一位如此红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做敌人。 这次为了彻底坐实苏祁安谋反,要他身败名裂,唐丰那叫一个大出血。 这次准备的地契,可不是普通的地契,而是汉中郡七县中的三县地契。 除了三县县衙,当地的豪门等地,其余的地方,通通归冯正所有。 要知道汉中郡,说是西州的粮仓,一点都不为过。 将其中一半的土地,偷偷转给冯正,这可比收敛钱财要好的多。 相比较钱财,地契更加安全,冯正根本不需要露面,也不需要证明三县的土地,是属于他的。 他只需要在背后,每年坐等收钱、收粮就可以了。 为了能彻底扳倒苏祁安,唐丰可以说下了血本。 「哼哼,苏祁安,本州这次到要看看,这次你如何翻的了天!」 此时的川都郡城,经过三天的消毒清洗工作后,城内算是解禁了。 随着城内解禁,陆续的,东躲西藏的百姓,逐渐在苏祁安的感召下,返回了川都郡城。 如今的川都郡城,肯定没有三年前那般热闹,但只要苏祁安在,城内百姓相信,川都郡会逐渐恢复过来,甚至比以往更好。 这一切,都得益于苏祁安在城内所下的命令。 除了开展消毒清洗、开设粥棚外,回归郡城的百姓,见到了一个比较新颖的东西。 叫什么公审大会,在这种大会上,他们见到了川都郡一众***,连同郡守在内,甚至连西州官员,也在其中。 被人捆绑着,当众审判,一条一条的数落他们所犯的罪。 最后根据所犯罪的程度,依照大凉律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这一幕,让凡是参加过公审大会的百姓,无不颇为震惊,哪怕大会结束后,久久无法平静。 这些官员,在他们眼里,可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啊。 平日里,哪怕是见到他们,都得远远的跪下来行礼,要是目光敢直视他们,都会被挖掉眼珠子。 可现在,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会有如此一天。 被当众审判,而且还是当着他们面审判,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让人震惊了。 而且这次的公审大会,除了审判这些官员外,更是将这三年,恶意欺压百姓,横行乡里的恶霸,打手,给抓了。 这些被抓的恶霸,打手,恶棍们,没有任何客气,直接杀了。 这给的冲击,足以让那些躲藏在暗处,还未抓获的恶霸们,一个相当大的震慑。 他们知道,这个东山侯的归来,川都郡的天是彻底要变了。 公审大会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巨大的,可以说一个接着一个。 现在回想起来,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并非严惩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打手、恶霸们。 反而是苏祁安说的一句话,叫什么,从今以后的川都郡,不止是川都郡,只要是他拿下的地方,就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他们这种底层的百姓,才是真正的主人,要做到什么当家作主。 苏祁安的这些话,有些为难他们了,以他们的知识程度和思想,这番话让他们有些迷茫不解。 虽然不明白,但苏祁安将的这番话,不知为何,让一众百姓听到心里相当高兴,而且隐隐有种血液膨胀的激动。 而这就是苏祁安想看到的,他根本不指望,靠着一场所谓的公审大会,就能立刻改变这些常年受到欺压,逆来 顺受百姓的思想。 他要的,就是在他们脑海中,种下一颗有反抗精神的种子。 哪怕这个种子很弱,甚至出现几秒就衰败了,但只要存在过,就会在他们心里留下印记。 只要有印记在,随着时间流逝,他在西州做的一件件事,日后累积多了,绝对会在某个时刻,彻底爆发,被点燃。 这种觉醒,在交州,苏祁安用了三年,才有一些成效,对于西州的百姓,是急不得的。 这次苏祁安敢在被拿下的每一郡,召开公审大会,一方面是为了给当地百姓,留下一些印记。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从而宣告苏祁安的回归,西州,他苏祁安是要定了。 随着公审大会的结束,广阳、永安的战事,也传来了好消息。 经过陈到、宋彪的持续不断的攻击下,死守的两郡守军,知道无法等来援军,最终选择破城分散突围。 在这种混乱下,这方法,虽然损失惨重,但多少还是让两郡守军,逃出一些人。 战后统计,两郡守军,各自伤亡一万余人,剩下的万余人,在城破突围中,再度死伤五千,俘虏三千,逃出去两千人。ap. 这些逃出去的守军,不用想,朝着后方西州城逃窜。 苏祁安并没有命令追杀。 一方面这次的两郡战事,宋彪、陈到他们也有伤亡,约莫有五千人左右。 二来,两郡被拿下,最重要的就是巩固休整,而不是派兵出击。 以西州城的防御程度,和唐丰的准备,大军不集结,光靠着分兵继续进攻,多半会吃大亏。 目前来说,拿下广阳、永安两郡,苏祁安的一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三郡被拿下,唐丰引以为自豪的防线,摧毁的彻底。 接下来,就是收敛军队,与唐丰在西州城,开展最后的决战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是到了算总账时候,想到这里,苏勇、谢苍、陈到、二猛、宋彪等人,各个热血沸腾。 第四百六十三章 出城受死 川都、广阳、永安三郡被拿下,苏祁安下了一道命令,一天时间,三路大军,立刻集结川都郡城,随他一起兵发西州城。 收到命令的众人,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军队,朝着川都郡城而去。 这次行动的大军,并非是所有兵力集结,广阳、永安这边,让土著军队留守,出动的是苏祁安的东山军。 这次集结兵发西州城,只有东山军的三个师,反攻西州集结的六万大军,是有伤亡的。 如今约莫只剩四万左右,而东山军约莫占了六七成左右, 这场战事,苏祁安这边还是有伤亡的,但相比较唐丰这边,以伤亡两万的代价,一举击溃近六万西州兵。 这份战绩,足够自傲了。 这次出动东山军,并非不信任土著军队,而是为了保全他们实力。 从另外一方面讲,西州城城高墙厚,这时候就得以用主力军来开道了。 正好土著军队留守三郡,稳固三郡的局势,这样让苏祁安也放心一些。 这次出动的除了东山军,自然少不了谢苍的裂山军。 一万的裂山军,伤亡也有两三千人,双方兵力加一起,倒是可以达到三万多人。 这三万多人,是绝对的主力,西州城的决战,苏祁安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消息很快下达三郡留守守军,身为土著军队最有威望的二元老,自然知晓这次责任重大。 第一时间召集此次出征的祭司,连忙开会,迅速指定一套完善的计划,以免三郡会出什么乱子。 并且第一时间,赶往川都郡城,无论是谁拿下三郡,都改变不了川都郡核心地位。 苏祁安在临出发前,已经跟周奇,秦淮打好招呼,让他们接应二元老,等到二元老到达川都郡城,三郡县一切事宜,皆由他们三人商议。 二元老前脚刚带着人,离开广阳郡准备出发,后脚,大酋长带着几位酋长迅速跑了过来。 二元老一怔,随着战事开打,他倒是忘了这一路上,还有这么几个看客。 二元老什么都没说,招了招手,示意几人上车,跟他一起前往川都郡城。 在战事还未开打前,苏祁安就跟他交代了,大酋长几人由他负责。 这次战事,他们只是看客,其他的,一切都不参与。 大酋长很有这种不插话,不开口,充当看客的觉悟。 这一当,差点都让二元老把他们给忘了。 虽然这一战,他们只是看客,但一路走来,所见所看的,让大酋长内心大受震撼。 他担任酋长这么多年,什么货色官员他没有见到,但唯独苏祁安这位东山侯,让他很震惊。 别的不说,就他带着大军入侵西州,哪怕西州是他的故乡,但在唐丰的统治下,苏祁安的影响力,按理说应该早就磨灭了。 可随着苏祁安归来,那种明明磨灭的东西,却如雨后春笋一样,迅速冒了出来。 所谓的入侵,反而成了一种救世主,这属实让他有些不理解。 他不理解苏祁安为何走到一处,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不仅手下兵士愿意为他卖命,当地百姓也是一副欢迎的样子。 唯独就是当地官员,对他有种恨之入骨的冲动,可以说,大酋长不理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渐渐的,他对苏祁安这个人,颇为感兴趣。 大酋长都不用说话,但身为多年死对头的二元老,只要看一眼,就能猜出八九。 「老家伙,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是不是比你过去这么多年见到的,还要不能理解,对吧。」 即便被二元老点出心中 所想,大酋长却是没有辩驳。 二元老一笑,随即道,「嘿嘿,老家伙,放心吧,这次一同出来,你会有很大收获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不过老家伙,你这么吹捧东山侯,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提醒你一句,别哪天被人当棋子用了,还傻乎乎不知。」 大酋长的话,足以说明他内心的矛盾,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的确让他对苏祁安颇为好奇,他也很感谢苏祁安反攻莽荒郡,给他的族地留一口喘息。 但这并不代表着大酋长,对苏祁安没有防备,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苏祁安不过是拿他们当棋子而已。 需要就用,不需要就弃,要他像二元老这样,跪舔苏祁安,根本做不到,至少目前来说不可能。 二元老的笑容瞬间收敛,他很认真的看着大酋长道。 「老家伙,我知道你想说啥,但我想说,你太小看苏先生的格局了。」 「你别不服气,别的咱不说,就说这次,苏先生带领东山军、裂山军打西州城,你说如果西州城被拿下,唐丰的下场是什么?」 大酋长冷笑一声,摇头道,「那当然是抓俘虏,以他换最大的价值,比如族地,他的私产啥的,这才是利益最大化。」 这话一出,二元老的双眼,露出浓浓的嘲讽,他看着大酋长道。 「哼哼,老家伙,这只是你的看法,利益最大化,你对苏先生的了解,和本长老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老家伙,你说就说,搞什么人身攻击,你要是有远见,怎么会败给东山侯,在这里教训我,你还不配。」 「怎么,抓了唐丰,不留他命当俘虏,难道直接杀了不成。」 二元老的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让大酋长炸毛,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当他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时。 本来应该和他斗嘴争吵的二元老,却是出奇的一语不发,脸上挂着笑意看着他。 这笑容,一下子让大酋长感到毛骨悚然,他像似想到什么,脸色僵硬,最后有些犹犹豫豫道。 「难…难道东山侯真敢杀唐丰?」 二元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即轻吐一句话,「咱们拭目以待。」 这一下子,让大酋长脑子瞬间放空,苏祁安真的有这个胆子敢杀州牧? 他虽然是蛮夷,但对和凉人打交道太多,说他是个熟悉凉人的百事通都不为过。 他太清楚,杀州牧,这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大,被处死都算轻的。 州牧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更是当今天子在各州的代言人。 苏祁安拿下交州,和交州牧的战斗,最后也只是逼得李康自刎,他并未主动出手。 从表面看去,围城逼迫自刎和主动出手,并没有什么不同,结果还是州牧被杀。 但这里面值得说道的东西就太多了,加上李康事后被搜出种种大罪罪证,苏祁安的行动显得有些合情合理。 这样一来,苏祁安反而落得一个替陛下分忧,消灭叛臣的好名声。 可这次,苏祁安如果真的直接把唐丰杀了,足以坐实他死罪的地步。 这种将自己处于险境的蠢事,苏祁安竟然会做?这让大酋长实在不能理解。 这种不理解,恐怕也只能等着西州城战事结束,才会解开他的疑惑。 如果苏祁安敢杀州牧,别的不说,单论他这个人,就已经具备了有做枭雄的潜质。 只是就不知道他究竟能走多远,或许会走的很远,又或许会直接夭折,一切不得而知,只能看他的造化。 另一边,东山军、裂山军集结后,在苏祁安的带领下,经 过半日的功夫,抵达了后方的西州城。 和唐丰三日的心惊胆跳,一路躲躲藏藏不同,这次大军的出发,可以说出奇的顺利。 沿途没有丝毫阻拦,真敢在这时候派兵拦截,埋伏,只能说是最愚蠢的事。 经历了三郡战事后,重新集结的东山军、裂山军,一路走来,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煞气。 那种煞气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心志不坚者,远远的都不敢看上一眼。 这些人,看上去就知道是在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不说各个像杀神,但也相差不大。 谁敢找死上前去伏击这群人,只能说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 半日时间赶路,集结的三万最强战力的军队,终于抵达西州城外,不足二百丈距离。 众人远远看去,西州城依旧还是当年的西州城,并没有因为苏祁安大军到来,而显得戒备森严。 相反,平常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 城门紧闭,城楼上,站着一排兵士,看上去,一点都感受不到城楼兵士的紧张。 仿佛并不知道苏祁安会率军攻城,这一幕,看的苏勇、宋彪、陈到一阵莫名。 三人上前,纷纷对苏祁安主动请缨,想带一支军队,前去试探,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空城计。 但三人的提议,被苏祁安给否了,因为他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城楼上,唐丰的人影。 看样子是等苏祁安好久了。 唐丰能如此淡定出现在这,手里必定做了万全准备,这时候搞什么试探,并没有什么用。 既然唐丰做了准备,苏祁安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一声令下,三万大军齐齐出动。 随着三万大军的出动,一股冲天的肃杀气息,迅速朝着西州城逼近,那样子,甚至就连头顶的天空,都变的有些阴暗。 与此同时,朝西州城逼近的三万大军,齐齐高喊,「西州牧唐丰,出城受死!」 .z.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进城 三万大军充斥着浓浓杀意的声音,响彻云霄,一种强烈的肃杀之感扑面而来。 面对这种气势,站在西州城楼上的唐丰,却是格外淡定,冷笑开口。 「东山侯好大的口气,敢杀本州,哼哼,就不知道东山侯有没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本事,州牧大人一试便之。」 苏祁安同样面带冷笑,手掌高举,就欲下令,对西州城发起决战。 可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冰冷声音,从西州城楼响起。 「呵呵,早就听闻东山侯威名赫赫,当初在京都一面之缘,咱家倒还不觉得,现在看来,东山侯还真是强势霸道。」 「三年不见,东山侯别来无恙啊。」 苏祁安抬头,在唐丰的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听到这人的声音,苏祁安先是眉头一皱,脑海中回忆着此人的样子。 不一会,像似想到什么,淡淡道,「原来是冯大监,什么风竟把你给惊动了。」 冯正当朝四大监之一,当今陛下苏玄庸的心腹红人,在京都平时里负责照顾十皇子苏闲的日常起居。 三年前,苏祁安首次去京都,和这位冯大监有过一面之缘。 对这人并不是很了解,但这人的地位,在四大监中不低。 仅次于常年伴苏玄庸左右的萧大监,论地位,比王冼、黄风高上不少。 如果没有得到苏玄庸的绝对信任,也不可能派他照顾十皇子。 冯正来西州,苏祁安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足以说明,唐丰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到位。 当他站在西州城楼上,苏祁安就能大概猜到一些前因后果。 难怪唐丰到了决战,西州城危在旦夕,都还保持着相当淡定,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可别小看这个冯正,在朝中的地位,哪怕是当了宰辅的郑源,也不敢轻易得罪。 十多年来,一直都是苏玄庸身边红人,颇受苏玄庸重视,和所谓担任监军的王冼相比,地位不知高多少。 这次他来西州城,光他一人,足够让苏祁安不敢轻举妄动。 冯正来此,他身上多半带着圣旨,只要冯正拿出圣旨,从某种意义上讲,冯正就是苏玄庸的代言人。 哪怕苏祁安手握三万大军,造成围城之势,但想要堂而皇之的大规模攻城,怕是要泡汤了。 此人来此,绝对是替唐丰说话,冯正的出现,打了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但并不全代表着坏消息,想必朝堂那边多半知晓西州战事。 只不过是原原本本,还是添油加醋就不得而知。 苏祁安稍微调整自己心态,他到要看看这个冯正,这次究竟如何摆平此事。 站在城楼上的冯正,笑着道,「呵呵,本来咱家也不想千里迢迢特来西州一趟,但谁让东山侯你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咱家也是受了陛下旨意,只能跑一趟了。」 「原来如此啊,这一趟,还真是让冯大监辛苦不少啊,既然陛下被惊动了,想必陛下给大监带来了圣旨吧,本侯倒是很想听一听,陛下如何做裁决。」 冯正点点头,他并没有拿出圣旨,淡然道,「那是自然,只是咱家在临行前,受到陛下嘱托,此圣旨只能由侯爷、唐大人听读,其他人等,还请侯爷见谅。」 苏祁安点头,明白了冯正的意思,说道,「既然是这样,本侯就不为难大监了,大监开城门吧,本侯只带着部分随从进城,我相信大监能做一个公正的判断。」 苏祁安这话,让冯正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侯爷真是聪明人,唐大人,在有些事情处理上,你还得跟东山侯多学习学习,还不速 速开城门。」 「大监说的对,本州受教了。」唐丰一副谦卑样子,随即招了招手,示意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苏祁安骑着马,身后只有一直十来人的小分队跟随,在谢苍、苏勇的注视下,苏祁安连同十来名随从,进了城。 这一幕,让一同跟随而来的李虎、赵大,颇为不解。 他们连忙开口,「谢侯爷,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先生带着十几人进城去,什么也不做?这怎么看去,都是一个陷阱啊,要是先生出事了,怎么办。」 「是啊,光靠先生这十几人,我们在外面又不知道什么情况,以我对唐丰的了解,这次进城百分百是个鸿门宴,我们还是攻城吧,要是先生出什么事,我们连救援都来不及啊。」 二人的担忧不无道理,毕竟二人曾经有段时间担任过唐丰身边的护卫,虽然不是贴身护卫,但也是身边一批比较亲近的人。 几年的相处,唐丰是什么货色,他们太了解了。 苏祁安的就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城,和孤身入城没什么区别,一旦出事,说句难听的,他们在外根本连情况都不知。 这是他们最焦急的,可谢苍、苏勇此时却是颇为淡定。 目送苏祁安进城后,脸上隐隐有着淡淡的笑意。 谢苍没有开口,一旁的苏勇却是道,「虎哥、赵哥,你们不会以为和先生进城的是一群什么普通货色吧。」 「他们是东山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批,这么说吧,论单打独斗,哪怕是童战大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当中,可是有一位堪称死神的狠角色。」 二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怔,但他们的脸上还是有着淡淡的忧虑。 他们承认,如果有这样一批决定高手护卫苏祁安身旁,一般什么人肯定进不了他的身。 但这次进西州城,以唐丰的性子,不得派重兵,层层包围,哪怕苏祁安身边带的这些人,各个能以一敌百。 可面对一窝蜂,源源不断的兵士袭击,就算是绝顶狠人,也会有力竭之时。 这也就是为何,无论在大凉还是大荣,这些带着江湖性质的高手,在暗杀侦查方面是好手,可一旦发生战事。 特别是两军上万的军队的战争,这些绝顶高手,终究会死在源源不断的钢铁洪流中。 所以,即便苏祁安身边带的是个顶个的高手,可唐丰只要来个源源不断的车轮战,苏祁安早晚会死。 二人的担忧,谢苍、苏勇他们明白,这时候谢苍开口了。 「苏兄这次进城可不是听什么大监的圣旨,我敢说,唐丰这次会后悔邀约苏兄入城。」 「放心吧,苏兄把他们待在身边,唐丰离死不远了,至于冯大监,说不定就是苏兄的保命牌。」 「不用担心,给全军下令,两刻钟后,无论西州城是否开城门,全军发动总攻,接应苏兄。」 谢苍的这番话,听的二人有些一知半解,但他们也大概能猜到,这一战他们的先生,要做什么,是下了很大决心。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时间到了,直接开打就行。 这次,西州城势必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另一边,苏祁安带着十来人,在唐丰、冯正的带领下,朝着城内走去。 四周街道还是三年前的街道,但此时整个街道空荡荡的。 除了他们,和身旁护卫的一队兵士,身边看不到一个人老百姓。 这是唐丰的命令,为了保护苏祁安的安全,迎接苏祁安到来,禁止城内百姓离开自己的房屋。 一旦发现有游荡者,立刻当杀。 因此,马路上显得特清净,随 意看了一会,苏祁安收回了目光。 这种清净,空荡荡的,还不如不看。 一路朝着城内走去,唐丰在前面带路,而冯正却是有说有笑的跟苏祁安交流。 「东山侯能够如此信任咱家,是咱家的荣幸,这次的调和,请东山侯放心,咱家一定让你满意。」 「俗话说的好嘛,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东山侯也愿意化解,唐大人也有心,在这里,咱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能答应。」 冯正话刚说出口,就被苏祁安给接了过去,「大监说的是世子唐笑吧,如果是这事,请大监放心,本侯虽然行事有些强硬,但还没到杀某人的儿子的地步。」 「不像某人,不但妄图杀本侯的亲朋,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老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大监,你说说,像这样的人,是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冯正带着笑容的脸色,瞬间浮现一丝尴尬,他的目光不经意的看着前方带路的唐丰,唐丰像没有受到影响,继续在前面带路。 冯正目光收回,只能尴尬的笑呵呵附和。 「只要大监能给本侯一个满意交代,本侯一定会给大监一个满意答复。」 「那咱家在这里,谢过东山侯了。」 一行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在唐丰的带领下,前方街道尽头,一座还算华丽的府邸,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种府邸和郡府差不多大,但看样子,貌似是近几年翻新过的,随着苏祁安走进,他发出一道轻咦声。 「这府邸,要是本侯没有记错的话,貌似是当年公孙家府邸吧。」 在前面带路的唐丰,转身,笑呵呵对着苏祁安道,「呵呵,不愧是东山侯,记性就是好,哪怕是翻新过了,依然没能逃过东山侯双眼,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本州佩服。」 第四百六十五章 试一试,要你的命 「东山侯猜的没错,这座翻新的府邸,就是当年被抄家的公孙家。」 「并非是本州故意为之,毕竟西州城的三位州级别府邸,都是一同建造,即便当年公孙家族被抄家,但府邸还是归属朝廷,因此保留下来,本州为了节省开支,只能将其翻新,作为招待府邸,还望东山侯莫怪。」 唐丰态度很诚恳,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貌似随着冯正的到来,唐丰这次真打算和苏祁安和解。 苏祁安摆摆手,轻声道,「本侯可不是什么狭隘之辈,说起来当年,如果不是唐大人,想扳倒公孙家族,怕是难度不小,随着公孙家族倒台,这么多年下来,想必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唐大人一手遮天吧。」 苏祁安这话,让唐丰脸色一僵,苏祁安连忙打趣道,「哈哈,唐大人莫怪,这不过是本侯开玩笑罢了,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说罢,苏祁安率先直接进了府邸。 这座府邸格局和其他郡府没什么区别,都是采取前院中房后花园布局,看上去挺清净的。 众人穿过小院,来到中堂一间房内。 这件房很大,虽然比不上什么宫殿,但容纳上百人,却是绰绰有余。 房间两侧早就放着宴客的长桌,在长桌的后方,有一道道红色幕帘落下,给人一种神秘感。 苏祁安率先走进,目光打量四周,没有客气,直接在左侧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站在十几位随从。 冯正和唐丰出奇的没有坐在上方首座,反而坐在苏祁安的对面。 这一幕让苏祁安有些诧异,冯正却是笑着解释着,是为了拉进双方的距离,坐在首座,总觉得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对双方调解,可没有什么好处。 随着三位当事人入座,苏祁安直接开口,「大监,本侯也进城了,也入座了,我看就直接开始吧,本侯可是很期待陛下对这次战事,是打算如何处理的。」 冯正一笑,「呵呵,东山侯别这么急,并非是咱家不想宣读,但东山侯是不是忘了咱家在城门楼说的那番话哦。」 苏祁安拍了拍自己脑门,轻声道,「这事是本侯疏忽了,来人,传本侯命令,你们几个退下吧。」 身后十几人听令,随即转身离去,正当冯正满意的看着这幕时。 不一会,他带着笑容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大好看,因为苏祁安的这些随从并没有离开房间,反而分散开来,以苏祁安为中心,沿着房门四周,把守起来,更甚至,靠近房门的两位随从,反手就将房门给关了。 这让冯正明显有些不悦,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轻声道,「东山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祁安故作一副惊讶样子,笑着道,「怎么,难道本侯揣测错了大监和唐大人的想法吗?」 「引诱本侯入城,在将本侯骗到这里,而后将其杀之。」 「我看这罪名嘛,就可以直接定性成了,东山侯聚众羡慕私兵,悍然入侵西州,大有分裂谋反之心,传陛下之令,将其处死。」 「毕竟嘛,大监可是代表着陛下,至于圣旨上写的是什么,还不是由大监一人说了算。」 「等将本侯斩杀,就地正法,大监不可以回京,直接跟陛下复命说,东山侯意图谋反,在唐大人的帮助下,查实罪证,已处死在西州城,这差事大监不就可以顺利交差呢。」 「而且我看,这幕帘后,最合适藏人啊,藏个十几二十个刀斧手,绰绰有余,到时候再我等觥筹交错,喝的醉醺醺的直接出手,还是有很大可能有得手机会呢。」 苏祁安一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边笑吟吟道,「你看,本侯给两位大人找的理由,够充分 吧。」 「东山侯,你在说什么呢,这还没喝了,就说这些醉话,咱家可听不懂啊。」 冯正脸色一变,藏在袖袍内的手掌,都是忍不住紧握起来。 但他很快恢复常态,露出疑惑眼神,目光死死的盯着笑吟吟的苏祁安。 苏祁安并没有说话,反而把玩着手中酒杯,一时间,房间的气氛瞬间压抑不少。 这种压抑并未持续很久,不一会就被唐丰的笑声给打破。 「哈哈哈,不愧是大凉第一才子,这逻辑,推理,智慧就知道瞒不过东山侯。」 「嗨,本州早就说了想要在东山侯面前卖弄,却是有些班门弄斧了,大监,我们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说不定还有不错的效果。」 唐丰转过头,带着几分笑容看着身旁的冯正。 此时的冯正也不在保持刚才的做作,白皙的脸庞浮现些许冷笑,那笑容模样看上去,让人有种瘆得慌。 冯正轻笑道,「敢问东山侯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个陷阱,又为何会笃定咱家会置东山侯与死地呢。」 「难道东山侯真不想知道陛下在真正的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苏祁安将手中酒杯放下,轻声道。「这事太简单了,但凡只要稍微调查一下,本侯和唐大人之间的关系,就知道我和他之间,想靠调和完全就是不可能。」 「以唐大人的性子,能够如此沉得住气,这么和善与本侯对话,也算难为唐大人呢。」 「这事别说本侯了,随便拉一位本侯手下的兵士,只要看到本侯进城,就能猜到这十有八九是个鸿门宴。」 「而且仗打到这份上了,就差一步,只要能拿下西州城,整个西州几乎就是唾手可得,这样的好机会,要是唐大人和本侯换一换,我想唐大人也不会放过吞并交州的机会吧。」 冯正看着苏祁安好久,下一刻,拍了拍手掌,说道,「有意思,这三年的变化,东山侯的变化还挺大啊,就连野心也慢慢有了,咱家现在到能理解了,唐大人一直担心的顾虑。」 「说什么如果继续放任东山侯崛起,此人一定是个危险人物,现在看来,东山侯你的确很危险。」 「呵呵,大监过奖了。」 「不过咱家有点不理解,既然你能猜到这次入城是个鸿门宴,你非但不必,反而只带着十几人进城,东山侯难道就这么有信心,靠着这十几人能拿下整个西州城?」 「又或者说,这西州城不知不觉中,又被东山侯默默的派人提前潜入,又想来个里应外合?」 说到这里,冯正的目光反而打量着身旁的唐丰。 唐丰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过来,他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呵呵,唐大人别那么紧张,本侯虽然有一些本事,但真没到离开三年的前提下,在你的眼皮底下,安排人员潜伏,再来一次里应外合。」 「如果西州城真有我的人,恐怕唐大人和大监你们,怕也没资格坐在本侯对面侃侃而谈了。」 「唐大人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呢,这次随我进城的,也就这十二位随从。」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唐丰心里多少有些放松,已经连着吃过两次亏的他,要是苏祁安在西州城再来第三次,岂不是说他这个西州牧,当的实在是太废物了。 苏祁安的这番话,反而激起了冯正对他的好奇,身后的幕帘已经拉开,在苏祁安的身后,站着一排排手持刀斧的兵士。 这些兵士数量不多,只有二三十人,但从他们散发凶光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些人一定是唐丰在西州最精锐的一批高手。 哪怕是他的贴身护卫,怕都不一定是 这些人的对手。 在唐丰心里,和苏祁安的想法是一样的,在搞暗杀袭击埋伏这一块,再多的普通兵士没什么用。 能依靠的就是这群在江湖中,有名号的顶尖杀手。 这些杀手,个顶个的在西州,都是绝顶,是唐丰三年以来,在西州大肆搜集,花各种代价,才换来他们的效命。 这些人也是唐丰控制西州大小官员的杀手锏,那些不听话的,在这三年时间中,被这批人悄无声息的给他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对他们,唐丰可是相当有自信,如果不是冯正对苏祁安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并不着急杀他,以唐丰的性子,早就将苏祁安给砍成肉泥了。 冯正双臂抱胸,带着一副好奇神色看着苏祁安,随即笑眯眯道。 「咱家很想知道,既然东山侯知道这次进城是非死不可的局,为何还带着他们进城,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呵,大监说笑了,本侯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进城前,本侯貌似已经说过了,这次率大军进城,只有一个目的,要大监身旁,那位唐大人的命而已。」 苏祁安说的语气相当轻松,感觉要唐丰的命,就像杀一只鸡那么简单。 唐丰脸上带着冷笑,忍不住开口,「哼哼,几年没见,东山侯不但野心渐长,连胆子都越来越大了,想要本州的命,现在的你,还有说这话的资格吗!」 苏祁安目光一转,带着和善的笑容盯着唐丰道,「唐大人无须生气嘛,本侯之前不是说过了,试一试不就知道呢。」 「既然唐大人这么着急,那本侯就满足唐大人你上路的心愿吧。」 「王姑娘,不用客气,动手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 奸臣 苏祁安的声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十几位随从,立刻展现杀机,双手一握,袖口位置,两柄短刀出现。 十几位随从就像商量好一样,有着各自的目标,双手挥舞,两柄短刀散发着寒光,直奔唐丰、以及身后刀斧手而去。 在十几人动手瞬间,这些刀斧手同样不甘示弱,大吼一声,和他们交战一起。 也只有交手后,才真正知道与这十几人的差距。 这十二个人,每个人就像一条游鱼,随意穿梭在众多刀斧手中间,每一次身体接触而过,散发寒光的短刀,如同死神之镰,无情收割着每一条性命。 这些被唐丰花大代价招募的西州顶尖杀手,此时就像一群弱鸡,被十二位随从随意击杀。 短短十几息时间,二三十名刀斧手,已经死去一半。 这一幕看的唐丰、冯正脸色大变,就连保护二人身边的刀斧手,只剩下四五人,要不了多久,朝他而来的两名随从,就能突道他的面前。 唐丰脸色可谓相当不淡定,他怎么都想不通,苏祁安究竟是从哪里招揽到这般恐怖的杀手。 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他费劲心思培养的这批顶尖杀手,死了一半不说。 没有对眼前十二人,造成半点伤亡,最多是受伤而已。 这种战绩,哪怕是唐丰都颇为羡慕。 但眼下可不是羡慕时候,如果在这样下去,击杀苏祁安只能是个笑话。 这点,这些刀斧手也意识到这点,节节败退的他们,其中几人对视一眼,很快领会到对方意图。 借助同伴的掩护,几名刀斧手绕开了十二人的袭击,转身朝着苏祁安杀去。 与其硬抗这批顶尖高手,不如趁着他们还有人数上的优势,转过头,对苏祁安出手。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够拿下击杀苏祁安,这些顶尖高手,就一定会臣服。 想到这里,几名领头的刀斧手没有犹豫,借着掩护,一个闪躲,下一刻,手持大刀斧头,对着苏祁安的脑袋砍去。 那副女干诈样子,打的就是一个突袭。 苏祁安坐在原来的位置,想要闪躲,根本来不及。 几名刀斧手,一声大吼,「苏祁安,给我死!」 就在他们手中刀斧,距离苏祁安脑袋不足一尺距离,陡然,空气中响起几道尖锐破风声。 几枚石子,如同暗器,瞬间打在几人的兵器上,那种力量,让他们身体微微后退,紧握兵器的手掌,虎口发麻。 趁着这个空隙,散发寒光的断光,迅速在几人眼前一闪而过,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有种淡淡的温热。 汩汩的鲜血渗透,嘴巴张大,想要说话,但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他们出手的一名随从。 这人虽然穿着黑衣,但一眼能看出此人是名女子。 随着短刀收回,袭击的几名刀斧手,失去生机,只愣愣的倒地死去。 做完这一切,那名带头的黑衣女子,身体几个闪动躲避,唐丰只觉得眼前一花。 等到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刚想开口时,忽然,他的脖子一股冰凉的感觉浮现。 在他的背后,那名黑衣女子双刀,已经抵在唐丰的脖子。 这一幕,让一旁的冯正吓了一跳,身体直接朝着一旁挪动。 冯正的举动,黑衣女子只是冷冷说了一句,「在乱动一下,死!」 就是这句话,让冯正变的相当乖巧,身体僵硬的坐在距离唐丰一旁,一动不动。 唐丰被黑衣女子劫持,唐丰像似想到了什么,强行 平复内心的惧怕,保持着镇定,轻声道。 「我应该早就想到,当今大凉能在暗杀上,能有这本事的,除了京都第一杀手阎王,就在没第二人。」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阎王,非但没有完成自己的暗杀任务,竟然成了东山侯的人,连阎王都能招揽,本州对东山侯真是佩服。」 一旁的冯正听到这话,内心也是震惊不已,阎王的名号,在京都,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实力之强,不言而喻,否则也不可能在京都享有第一杀手的名号。 平日里那叫一个行踪不定,无人知晓他的踪迹,去向,甚至连性别都不知,只知道一个阎王名号。 没想到这等高手,竟然会成了苏祁安的手下,这如何不让他二人震惊。 有这位阎王出手,自然能够解释的通,苏祁安为何敢带着十几人进城,哪怕知道是个埋伏,陷阱,也丝毫不惧了。 这样的顶尖高手,在加上经过她手培养的杀手,和唐丰在西州招揽的杀手,二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当初对这阎王,唐丰心里也是颇为垂涎,有心思招揽。 做过不少努力,但却没有成,如今这位京都第一杀手,竟然成了苏祁安的身下,而且还是贴身保护,这让唐丰如何不羡慕。 而识别出这十二人身份后,这次战斗,基本上没有任何悬念。 在唐丰被挟持后的片刻后,埋伏在房间内的二三十名刀斧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苏祁安最精锐的十一人,一一给斩杀。 房间内,顿时被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可到了这时,唐丰的脸色却是出奇的镇定。 他冷冷的看着苏祁安,忽然笑道,「东山侯,这次是本州太低估你了,机关算尽,是本州败了,但本州不是李康,即便败了,也不会搞自刎一套。」 「就算本州败了,东山侯,凭你可杀不了我,冯大监,按照大凉律法,无缘无故杀害一州之牧,该当何罪。」 这话一出口,让有些紧张的冯正,很快清醒过来,他连忙开口。 「按照大凉律法,滥杀州牧者,其罪当诛,夷三族!」 「东山侯,你不是最爱用大凉律法,来处理你的对手吗,你也听到了,敢杀本州者,其罪当诛,你的亲人,同样要跟你一样,替本州陪葬,东山侯,现在的你,还有胆子要本州的命吗。」 唐丰的笑容那样一个得意,他丝毫不担心苏祁安会因为自己的这番话,来个杀人灭口。 如果真是这样,那才遂了他的愿。 苏祁安如果强行杀他,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身旁的冯正。 如果冯正被杀,哪怕苏祁安再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洗脱不了他杀冯正的理由。 冯正手持圣旨,又是苏玄庸身边红人,不远千里来此西州,代表的是陛下。 哪怕冯正在西州做出一些罪大恶极之事,也要将冯正押解京城,由陛下亲裁,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处决他。 而这也是唐丰,最后的一个底牌,不遗余力的要把冯正拖下水。 他现在就赌,苏祁安有没有这个胆子,连同冯正一起,杀人灭口。 唐丰的心思,冯正如何猜不出,如果不是眼下状态,苏祁安控制着,他说什么都要狠狠揍唐丰一顿。 本来以为这次西州之行,就是简单的做个交易,传给话,就能拿到一大笔不菲的收益。 现在看来,唐丰的地契根本没有那么好拿,完全是要把他拖下水的节奏,冯正在心里,早就将唐丰大骂千遍,万遍。 在唐丰声音落下瞬间,冯正连忙开口道,「东山侯,我看这事一定存在着很大的误会,咱家是受 到陛下嘱托,奉命来此调解你二人矛盾,其他什么,咱家一概不知,我看你二人别那么激动,稍微平息下,这事有回旋的余地。」 「这事闹到最后,无非就是东山侯和唐大人的恩怨,还望东山侯要冷静,相信侯爷是懂是非,名事理的人。」 冯正这一连串的话,话里话外,带着几分敲打,几分服软,几分劝阻。 敲打苏祁安,千万别被唐丰拉下水,冲动行事,他是陛下的人,如果他出什么事,苏祁安一定跑不了。 就算苏祁安和唐丰的恩怨是深仇大恨,一切和他无关,只要苏祁安明事理,今日之事,他一定会感谢苏祁安的大恩。 冯正的话里带话,苏祁安当然明白,他笑着道,「大监不要担忧,本侯和唐丰有仇怨,但知道祸不及他人,一开始本侯就说了,此行只要唐丰的命,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冯正心里稍微一松,但紧接着他又像想到什么。 「侯爷,你要杀唐大人,这事咱家劝你三思,并非是咱家替唐大人说话,这其中利弊,侯爷应该清楚,一旦杀了唐大人,恐怕连咱家都不好说话了。」 冯正的好意,苏祁安笑着点头,随即道,「大监的意思,本侯明白,本侯一向以理服人,杀唐丰,除了带私人恩怨,同时也是替朝廷,铲除一个女干臣。」 「哼哼,女干臣,苏祁安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州是女干臣,为了杀本州,你真是费尽心思胡编乱造,你想审判本州,你还不够格!」 唐丰身体挣扎着,但很快被王嫣控制住。 「唐大人别这么着急,究竟是不是女干臣,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本侯会让你死个明白。」 「来人,把唐大人的上衣给扒了,让我们看看眼!」 「姓苏的,你敢!」 唐丰大怒,身体剧烈挣扎,哪怕抵在脖子上的刀,已经将他的脖子渗透出些许鲜血,依旧让唐丰不停挣扎。 第四百六十七章 唐丰身死 唐丰的这般挣扎,看的冯正触目惊心,他实在想不到,都刀架脖子上了,这个唐丰竟然如此剧烈反抗。 「莫非,唐丰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冯正心里一阵嘀咕。 唐丰的挣扎丝毫不管用,王嫣上去就是一脚,唐丰立刻倒地。 在几名随从的帮助下,唐丰的上衣被扒了下来。 唐丰年过五旬,但毕竟是一州州牧,常年精心伺候着,一把年纪了,身上的皮肤如同年轻女子,看上去格外白皙。 此时的唐丰,脸色通红,就像受到侮辱一下,他咆哮厉声喝斥。 「苏祁安,你这般侮辱本州,本州让告御状,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杀了你!」 众人直接无视唐丰的咆哮,目光打量,唐丰***的上半身,十分白皙,光洁无瑕,除了在左胸位置,有约莫拳头大小的伤疤,其他地方,干干净净。 那伤疤就像是某种印记,被人刻意挖了去一样。 冯正目光收回,有些尴尬的对苏祁安道,「东山侯,你这做的有些过分了,唐大人好歹是州牧啊,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啊,侯爷这次你怕是猜错了。」 「大监这话,说的有些为时过早吧,难道大监没发现唐大人左胸位置,留下的疤痕?」 冯正摇了摇头道,「侯爷,这疤痕根本证明不了什么,不是咱家替唐大人说话,这疤痕很可能是唐大人担任州牧多年,对外作战经历的伤疤,要么就是从出生带来的胎记,因为不美观,将其挖掉,这也是有可能的。」 冯正的这番话,苏祁安并没有反驳,反而相当赞同。 他点点头道,「大监这话说的在理,但唐大人的有些事,我想大监应该不清楚,就让本侯说道说道。」 「三年前,本侯能离开西州,可是离不开唐大人的帮助,如果没有唐大人和本侯之间的协议,恐怕本侯早就死在西州了。」 「协议?什么协议?」冯正目光闪动,带着几分好奇。 「呵呵,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本侯知晓唐大人一个天大的秘密,谁能想到,咱们这位唐大人,大凉十二州之一的州牧,竟然会是大荣潜藏多年的高级间谍。」 「什么!」冯正一怔,脸上有着浓浓的震惊神色,苏祁安的这话,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如果这是真的,他自己的小命都是不保,毕竟,他来此西州,可是一位站在唐丰这边,虽然他是以大凉律法为依据,算是有理有据。 可一旦唐丰被证实勾结大荣,是大荣的高级间谍,那他有在多张嘴,都洗脱不清嫌疑。 就在冯正目光闪动,脑海中颇为震惊时,半跪在地的唐丰,大声喊着。 「姓苏的,你放屁!为了抹黑本州,竟然编出这等恶心说辞,苏祁安你这是胡说八道,一派胡言,说本州是间谍,你拿出证据来!」 唐丰愤怒的话,让充斥震惊神色的冯正多少清醒过来。 刚才他的确被苏祁安所说给吓到了,但唐丰说的没错,这等叛国大罪,如果苏祁安拿不出证据,反而会让他自己罪加一等。 感受着冯正目光中的质疑,苏祁安十分淡定,笑着道,「呵呵,想要证据,很简单,唐大人左胸的印记,就是证据。」 「据本侯知晓,凡是大荣间谍,根据等级高低,在他们的脖子、手臂、胸口,都有一块梅花印记。」 「而最高等级的间谍,他们的梅花印记恰恰就是刻在左胸口,不得不说,唐大人对自己真够狠了,为了不被外人发现自己秘密,直接刮掉自己的胸口印记,这种狠,让本侯相当佩服。」 「苏祁安,你放屁,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是胡说八道。」唐丰冷 哼怒斥,没有半点服软意思。 「唐大人别这么急嘛,本侯铺垫这么多,为了就是想给大监一个完完整整的前因后果,说了这么多,本侯会给唐大人一个信服的证据。」. 说完这话,苏祁安双手活动,下一刻,朝着唐丰走去,同时,在他身后,一名随从跟随着,在随从的手中,拿着一个小方盒。 这一幕看的唐丰脸色微变,大喊着,苏祁安你想干嘛。」 「唐大人别紧张,本侯不过是给你还原你想要的证据而已,离开西州三年,在交州,本侯好巧不巧,在当地碰到一位擅长将各种印记复原的大师,本侯学了三年,不说成大师,但出师还是没问题的。」 「不是本侯自夸,只要是不超过十年内的印记,本侯都能完整的将其复原,等复原后,咱们看看究竟谁会被打脸。」 说着,苏祁安脸色露出淡淡的得意笑容,被控制的唐丰脸色变化,目光闪动。 这次他没有挣扎,相反出奇的平静,不知道还以为唐丰认命了。 随着苏祁安缓缓接近,就在他距离唐丰不过一尺之距。 好似认命的唐丰,脸色陡然浮现一丝诡异笑容,下一刻,他身体一震,竟然直接将身后的王嫣给给震退。 带着浓浓的杀意,暴起发难,「苏祁安,给本州死!」 唐丰的突然发难,是谁都没想到的,特别是身后的王嫣。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西州牧竟然隐瞒的这么深,明明是个高手,竟然伪装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一伪装就是二十多年。 别说他了,哪怕一众随从,都是吃了一惊,他们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只有一个,不顾一切的要把苏祁安救下。 但唐丰的陡然发难,确实打的一众人等措手不及,可以说根本就没想到。 就连苏祁安,脸色都是浮现一丝惊恐,在这么近距离下,他们反应再快,也快不过唐丰。 此时的唐丰,脸上早就被滔天的怒火充斥着,盯着苏祁安的目光,恨不得将其活剐。 他布局这么久,哪怕自己被拿下,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有暴露自己的身手。 千方百计的想拉冯正下水,好不容易僵持的局面,逐渐回到他的手中,可偏偏这个苏祁安,是真要将他置于死地。 把他的真实身份揭发,而且为了证实,更是学了这等歪门邪道,到这一步,唐丰不得不暴露出手。 看着苏祁安脸上浮现的惊恐,唐丰心里只有滔天的杀意。 既然不让自己活,那就鱼死网破。 「给我去死!」 唐丰内心怒吼,他伸出的手掌,距离苏祁安的脑门不过短短一寸左右。 可他的身体却是莫名一僵,伸出的手掌无法迟迟寸进一点。 此时苏祁安惊恐的脸色,忽然变化,嘴角上扬,像似什么诡计得逞。 唐丰下意识的低头看去,不知何时,他的腹部,多了十几根钢针。 这些钢针将他的小腹洞穿,汩汩的鲜血流出。 与此同时,苏祁安的右手伸出,如果仔细看去,在他宽大的袖袍内,貌似有着一个细小的木盒。 这个木盒边缘,有着密密麻麻的孔洞,好似一个机关。 唐丰伸出的手掌颤抖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苏祁安,嘴巴轻喃着。 「这…原来就是你的计划…我不甘心…」 话未说完,唐丰身体直接倒了下去,与其流逝的还有他失去的生机。 西州牧唐丰,就此殒命。 唐丰的身亡,是一众人等没想到的,但他们又很高兴。 好在关键时刻,苏祁安 没出事,如果出了事,他们得后悔一辈子。 一众随从,哪怕是王嫣,第一时间来到苏祁安身边,目光上下打量着。 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担忧,在检察一番后,确认苏祁安身体并无大碍后,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众人开口,苏祁安笑着道,「没想到性子漠然的王姑娘,也有担心时候,这真的让苏某受宠若惊。」 听着苏祁安的打趣,王嫣对着苏祁安狠狠一瞪,而后猛的踩了苏祁安一脚。 这让苏祁安瞬间龇牙咧嘴的,露出一副无辜表情。 王嫣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道,「这一脚是替九姑娘还的,下次要是在这般逞能,就不是一脚的事了。」 「是是是,王姑娘说的对,这不是没办法嘛,只能出此下策,保证一定没有下次了。」 苏祁安连连点头,那听话的样子,就像大姐在教训小弟一样,看的身旁一众随从,捂嘴偷笑。 把苏祁安教训一顿后,王嫣对着身后随从冷声道,「你们保护不力,回去后,每个人加练,没达到我的标准,谁都别想跑!」 这话一出,一下子让一众随从发出阵阵哀嚎,各个叫苦不迭。 「侯…侯爷,这事应该还没有完吧。」 房间内一众随从和谐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就被一旁的冯正给小声提醒。 此时的冯正,躲的远远的,生怕苏祁安会对他下手,那样子别提多好笑。 苏祁安目光看去,笑着点头,「请大监放心,本侯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如今首恶唐丰已死,本侯一定会保证大监的安全,剩下的事,大监静待佳音就好。」 苏祁安的这番话,多少安抚了冯正一些,正如苏祁安说的那样,唐丰已死,如果苏祁安真想对他出手,早就出手了,根本不可能留他到现在。 第四百六十八章 这问题重要吗? 冯正稍微控制下自己的情绪,在苏祁安的示意下,走了过来。 冯正刚准备打量已经死去的唐丰,陡然,紧闭的大门外,立刻爆发一阵激烈的刀兵相向的嘈杂声音。 这可把冯正吓了一跳,唐丰虽然死了,但在西州城内,却是有着两万的预备兵。 要是让这些人看到唐丰惨死,恐怕他们这些人迟早会被这上万的兵士给剁成肉泥,这才是冯正最担心的。 相比较冯正的提心吊胆,苏祁安却是相当淡定,不仅没有一点赶快跑路的迹象,反而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默默的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而死去的唐丰,被身后随从给抬到了一边,稍微整理了下唐丰的遗容。 仿佛外面的动静,和苏祁安一点关系没有。 「东山侯,我们…」冯正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话没说完,就被苏祁安阻止,他招了招手,示意冯正坐下来。 并未接冯正的话,反而岔开了话题道。 「大监,如今唐丰已死,我看这圣旨上的内容,应该要改一改了,我想在这方面,大监应该比本侯更有经验,就不用本侯再说什么吧。」 冯正脸色一怔,感受着门外愈演愈烈的嘈杂,他连连点头。 「东山侯说的对,唐丰身为一州之牧,非但没有履行州牧职责,在西州独揽大权,大肆欺压百姓,更是借机打压东山侯,造成流血事件。」 「后被查证,是大荣潜藏多年的高级间谍,在东山侯的带领下,将此等叛国贼就地正法,以还西州一片朗朗晴天。」 冯正一本正经开口,那模样,就和替唐丰说话一般,显得相当义正言辞。 只是短短不到两刻钟时间,唐丰和苏祁安之间的身份,已经转变。 冯正可是相当识时务,与其替一个死人说话,不如立刻转变,别的不说,眼下他的命已经和苏祁安绑定在一起了。 如果唐丰没死,或许他还能再西州耀武扬威,有几分尊重,可唐丰已经死了,这时候不站在苏祁安身边,谁会知道这些听从唐丰命令的兵士,会不会做出什么发疯的举动。 要是莫名死在这群兵痞手里,冯正那才叫冤。 而且就凭唐丰刚才暴起杀人的冲动,足以说明唐丰有很大的间谍嫌疑。 有了间谍嫌疑,哪怕只有一点,冯正都恨不得立刻与其撇清关系。 这时候不断的干干净净,还想着往上贴,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即便最后查证唐丰不是间谍,但一个已死的人,在怎么辩解,都没有一点价值。 立刻转变方向,才是明智之举,现在苏祁安就是冯正手中的救命稻草。 没有苏祁安,他都不能想象自己如何走出西州城。 感受着门外,愈演愈烈,随时都有可能破门而入的动静,把冯正吓的不轻。 到后来,他干脆躲在苏祁安身后,这一举动,把苏祁安给看笑了。 随着门外动静越来越大,就在那种气势达到顶峰,随时要破门而入时,陡然,一下子,到达顶峰的气势瞬间消失无踪。 门外的嘈杂,一瞬间消失,那种安静让人感到害怕,就像从未出现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忽然,门外隐约响起阵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伴随着一阵血腥味渗透。 逼近门内脚步声,终究没能破门而入,反而在门外停了下来,不一会,一道低沉的声音,轻声响起。 「先生可安好。」 「一切安好,汇报吧,说说你们的情况。」苏祁安轻声道。 「回先生,西州城两万预备兵,除在刚才攻 城的激战中,斩杀万人,其余人等,皆是投降归顺。」 「我方以伤亡五千的代价,拿下了西州城,如今的西州城暂时被谢侯爷、三位师长接管,城中官员也被俘虏,现被审查中。」 「好,你们干的不错,传本侯令,给剩下负隅顽抗的汉中郡,南都郡发出最后通告,让他们在三日后投降归顺,拒不投降者,西州城就是下场。」 受到苏祁安命令后,门外的兵士立刻转身离去,很快随之远去。 感受着门外压迫感的离去,冯正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一直坐着得苏祁安,笑着道,「大监,看到了吧,本侯对你说到做到,但在这里本侯有个不情之请。」 「东山侯请说,咱家能办到的,一定竭力去办。」冯正很识趣的接着话。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侯希望大监能在西州多待一段时间,大监也看到了,唐丰身死,西州城刚被拿下,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境内会比较混乱。」 「为了保护大监的安全,还是留在西州一段时间,等到本侯平定了西州内乱,到时必定亲自护送大监返京如何。」 「东山侯有心了,既然东山侯都这么开口了,咱家哪有不明事理的意思,咱家就留在西州一段时间,静候东山侯佳音了。」 「那就多谢大监了。」 苏祁安拱了供,以表敬意。ap. 冯正同样笑脸相迎,那样子看的还以为二人关系多么亲切。 其实冯正很明白,苏祁安留他的目的,一方面是想以他的身份,稍微震慑境内的一些宵小。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代表是苏玄庸,只要他和苏祁安二人不乱,西州就乱不了。 一旦二人起冲突,这怕是西州一些官员十分乐意见到的,到时候随便上奏弹劾,冯正绝对会被牵扯进去。 可以说,当唐丰身死,他主动转变态度,选择和苏祁安合作,他就上了苏祁安这条船。 一旦苏祁安有事,同样会连累到他,可以说在西州,二人目前的态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有合作一条出路,别无他法。 这些,冯正早就做了准备,最让他惊讶的是,苏祁安刚才的最后一句。 竟然想着平定西州后,和他一同返京。 苏祁安要是真和他回到京城,引发的轰动巨大。 别的不说,就坐拥两州之地,注定会受到无数权贵国公的抨击。 而且一旦回到了京城,他立刻就能恢复苏玄庸身边红人状态。 苏祁安受到怎样的抨击,弹劾,只要有苏玄庸在,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说句不客气的,他要是愿意,同样可以上奏弹劾,来个落井下石。 而要是留在西州,凭借手中兵力,加上两州之势,谁又敢亲自跑一趟,把苏祁安带走? 因此,去京城,和跳火坑没什么区别,这个道理,以苏祁安的才智,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是在想不通,苏祁安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只是玩笑,那还没什么。 可冯正一眼就看出苏祁安所说,并非虚言,而是实打实的认真。 这反而让冯正对这个东山侯有些看不懂了。 就在冯正脑海疑惑时,苏祁安早已站起身,准备出门而去。 冯正连忙回过神来,快步跟随,谁会愿意在一堆浓浓的血腥房间一直待着。 就在冯正追上苏祁安,准备跟随离开这里时,他的目光忽然看到端着盒子的随从。 相比较苏祁安藏在袖口类似袖箭的小机关,冯正对这小方盒兴趣更大。 他很好奇,苏祁安 是不是真的掌握了那等神秘的伤疤修复技术。 能够修复复原伤疤,这说起来,也是很玄妙的。 冯正跟在苏祁安身后,小声询问着。 苏祁安一怔,脚步停了下来,冯正看着这幕,还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 刚准备开口解释,谁知道停下来的苏祁安却是哈哈一笑。 「大监是说这个啊?既然大监这么有兴趣,就让大监看看吧。」 说着,一把将小木盒交给冯正手里,冯正接了过来,心怀忐忑的打开了。 但在打开的瞬间,冯正一下子愣住了。 小方盒内,什么都没有,竟然是空的。 冯正抬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苏祁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看着冯正。 冯正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什么,他的嘴巴不自觉的张了大大的,带着几分犹疑问道。 「莫非,所谓的伤疤修复术是假的?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就是为了诓骗唐丰?」 「那不然呢。」 听到苏祁安的这般回答,冯正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在那种分分钟,都有可能丧命的情况下,竟然能想到这种欺骗的方式,最后让唐丰自己漏了马脚。 不得不说,苏祁安还真他娘是个鬼才,那时候双方考验的,不仅仅是心理素质,更是心理博弈。 冯正现在想回想起来,心里都是带着几分后怕,他看着苏祁安,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东山侯,如果当时唐丰稳住了心神,那你可有其他办法应对吗。」 苏祁安笑着回答,「呵呵,这问题重要吗?」 说完,苏祁安踏步,离开了房间,留在还在愣神的冯正。 他目光闪动,不一会,眼神恢复光亮,重复着苏祁安说的那句话。 是啊,这问题重要吗?最终的结果就是,事唐丰死,苏祁安活。 所谓的如果,又有什么意义,并不重要了。 回过神来的冯正,目光看着苏祁安的背影,轻喃着,「殿下,你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苏祁安不简单。」 第四百六十九章 投降 西州城被拿下,唐丰身死,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同风暴一样,迅速席卷西州全境。 得知消息六郡,可以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最开心的莫过于川都郡内百姓。 西州六郡内,川都郡这三年来,是最受唐丰压榨的郡。 如果其他五郡的压榨,只是一两倍,那川都郡就是四五倍之多。 不仅是高昂赋税,川都郡百姓的生死,更是全然不顾。 三年来,六郡内,非正常死亡的百姓,川都郡是最高榜首,比第二的莽荒郡高出两三倍。 之所以这么欺压川都郡,原因很简单,苏祁安就是在川都郡发家的。 为了彻底消除苏祁安在川都郡的影响,也为了打压秦子音、陆小婉这些残存的家伙。 对川都郡的监控,高了几个档次,一旦发现有可疑嫌疑,宁愿抱着错杀,也不肯放过的机会,当街斩杀都是很平常的事。 这种高压下,三年来川都郡百姓自然爆发了激烈的反抗。 可在唐丰手下军队,一轮轮的清扫下,反抗的***,最终无情镇压。 而后,在唐丰的铁血命令下,川都郡又会定期遭受惨无人道的屠杀。 据统计得来的数据,这三年时间,川都郡总人口,从当初约莫七十多万,一下子锐减到四十多万。 三年少了三十多万,这数据看上去,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可以说,西州六郡中,对唐丰恨意最大的,恰恰就是川都郡。 川都郡百姓受唐丰之苦久矣。 而唐丰将川都郡设为防御的核心,一方面是看重地理位置,另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当着川都郡所有百姓的面,将苏祁安给击溃。 一举击溃苏祁安在川都郡百姓心里的神话,唐丰征服的不止是川都郡百姓肉体,更重要的是摧毁精神。 算盘打的不错,可惜,这一战,唐丰不仅落荒而逃,最后在他的西州城,更是丢了性命。 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相比较莽荒、广阳、永安三郡的震惊,川都郡百姓听到这消息,各个走出家门,放着鞭炮,载歌载舞,庆祝唐丰身死的好消息。 郡城街头,无数百姓脸色激动,甚至不少人笑中带泪,那模样让人十分感叹。 这些人当中,就有当初助苏祁安一己之力,最后归顺苏祁安的岭东县令周奇。 周奇走出街头,感受着街头百姓高兴的氛围,他的脸上也是笑中带泪。 三年的隐忍,终于在今天等来的好消息,在周奇心里,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坚定的支持苏祁安。 哪怕发生西州事变后,依然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冒着风险去帮助。 如今,唐丰身死,这西州的天,是要彻底变了,周奇此刻想的不是自己有多少回报,他想的是,三年前,惨死在西州事变的一众无辜百姓,终于可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此时,岭北县东山村,后山。.. 一座座坟茔前,围着一大批的人,这些人都是苏记商行存活下来的人。 这些人各个痛哭流涕,在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一众苏记商行高层带领下,祭拜惨死在西州事变的朋友。 「老魏,你看到了吗,苏先生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替我们报仇了,唐丰真的死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今天这酒,你们敞开了喝,要是不够,我陪着你们喝个痛快。」 一些人上前,一边哭着一边笑着,对着面前的坟茔,抒发自己心中的激动。 为首的秦子音、陆小婉、秦淮等人,表情严肃,拿起酒杯, 随即倒在地上,轻喃着。 「水生,大力,你们可以安息了,苏先生替你们报仇了。」 在川都郡百姓充斥在浓浓的激动氛围中,同时,未拿下的汉中、南都二郡,氛围明显很压抑。 两郡的郡守,在确认了好几遍后,最终十分不甘的接受了唐丰身死,西州城被拿下的现实。 两郡郡守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明明手握一手好牌,竟然打的如此稀烂。 就算做最坏打算,也不可能败的如此彻底,不仅把自己的命给丢了,就连西州首府的西州城都被拿去了。 西州城被拿下,可以说西州三分之二地域,悉数被掌控。 唯独剩汉中、南都两郡,不足三万左右人马,这怎么打? 最关键的,这三万人马,其中的两万,还在蛮夷族地,和那些蛮夷厮杀。 一旦动了这两万人,族地的那些蛮夷,铁定不会放过这机会,绝对会全力反击。 到时候苏祁安在派人从西州出兵,两郡立刻前后夹击,这还打个屁。 可以说,两郡郡守此时的心里,是极度烦躁。 连唐丰都死了,他们在负隅顽抗,被拿下是迟早的事,可要让他们开城投降,却又让他们担忧,苏祁安会不会在事后对他们清算。 南都郡守还好,最担忧的反而是汉中郡守,要知道,三年前,苏祁安在西州境内流窜时。 曾到过他的地界,当时的他对围剿苏祁安,那叫一个积极。 没想到短短三年过去,这个东山侯非但没死,反而在交州做大,带着交州大军卷土重来。 只用了两三月时间,就拿下六郡的四个郡,连州牧唐丰都死在他手中。 苏祁安连唐丰都敢杀,他一个小小的郡守,那不铁定跑不掉。 想到这,汉中郡守内心那叫一个紧张。 就在汉中郡守打算联系南都郡守,铁了心反抗,誓死不降时。 随着一人的到来,却是改变了汉中郡守的想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唐丰夺了军权,被迫请辞的州尉薛穆修。 薛穆修夺了军权,丢了官职后,就提前返回西州城了。 在苏祁安进城和唐丰谈判时,薛穆修本想着悄悄离开,可他太高估唐丰了,不到两刻钟,不仅丢了西州城,更是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因随着东山军、裂山军入城,薛穆修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俘虏。 和西州官员一起关押一起。 被抓的薛穆修,算是万念俱灰,坐等苏祁安将他下罪,他怎么说是西州尉,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并没有对苏祁安有过实质性的帮助。 是站在唐丰这边的,而且一些西州战事,有些是经过他手,专门用来对付苏祁安的。 就算他不像唐丰,和苏祁安有生死仇怨,但双方不是一个战线。 对他这种人,苏祁安多半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薛穆修心里大概能猜到自己的下场,不是流放就是下大狱。 随着唐丰的死,在西州稳坐多年的老牌世家的薛家,会随着他的判罪,而分崩离析,最后没落。 薛穆修的心里,那叫一个丧,他没有任何愤怒,也没有任何不甘。 自从他和唐丰翻脸,又没有及时站在苏祁安这边时,这个下场,他早就知道了。 无论是世家,还是权贵,谁都不可能保证家族一辈子兴旺。 家族的兴旺,家族的没落衰败,随着薛穆修被看押这段时间,他反而看的十分通透,渐渐的,释然了。 就在薛穆修等待着自己最后的命运被宣判时,忽然,看押他的人, 跟他说苏祁安要见他。 薛穆修起初很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能猜到什么。 「应该是为了报三年前袖手旁观的仇吧。」 薛穆修这般想着,起身跟着看押的人,去见了苏祁安。 苏祁安提审他的地方,在州府的一间偏房,薛穆修进了房间,待了起码有半个时辰。 最后房门打开,薛穆修走了出来。 但此时的薛穆修,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有着难掩的不敢置信,就连他手脚的镣铐都被去掉了。 薛穆修胸膛起伏,脑海中仿佛经受巨大的冲击,他的整个思想仿佛都被清洗了一遍。 薛穆修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一队兵士走到他面前,薛穆修方才回过神来。 不等薛穆修开口,为首的兵士开口道,「薛大人,想必你已经清楚了侯爷意思吧,那就请吧。」 薛穆修点点头,刚准备和这队亲兵离去,但他很快想到什么,连忙转身,对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浓浓的尊敬,随即朗声道。 「请东山侯放心,老夫以这条命做保证,一定不辜负东山侯信任,势必完成东山侯嘱托。」 说完这句话,薛穆修眼神一丧往日的颓丧,反而精神奕奕,带着些许光亮。 转身跟着这队亲兵离开了,看薛穆修的脚步,都感觉轻快不少。 谁都不知道刚才的半个时辰内,薛穆修和苏祁安谈了什么,一下子让一个失去希望,一心等死的***,就像变了一个人。 无论是气质还是精神态度,可以说是神采奕奕。 众人只知道,薛穆修离开后,在换了一套衣服后,带着那队亲兵,离开了西州城,看他去的样子,是汉中郡城。 他们想的没错,在无数眼线的注视下,薛穆修以及那队亲兵,不仅来到了汉中郡,并且还进了郡城。 在里面大概待了有半日功夫,随后,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从汉中郡城传来。 「传汉中郡守命令,汉中郡七县,开城投降东山侯。」 第四百七十章 治理西州的人才 不仅如此,在汉中郡守下令开城投降后,紧接着,南都郡那边同样传来消息,开城投降。 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一下子让西州全境百姓,都震惊了。 本以为攻克最后的两郡,要经历一番伤亡,可现在,最后的两郡,竟然归降了。 这着实是不可思议,要知道,能担任汉中、南都两郡郡守的,无不都是唐丰的真正心腹。 这两郡一个是产粮大郡,另外一个是对抗族地蛮夷的大门。 最主要的还是,两郡位置都在西州城的后方,如果不是自己的心腹去担任郡守。 唐丰根本不可能心安理得坦然坐镇西州城。 因此,想要拿下汉中、南都两郡,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但随着薛穆修的进城后,两郡一前一后选择归降。 薛穆修究竟跟汉中郡守谈了什么,这是那些西州世家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只可惜,这事多半只有东山侯苏祁安知晓了。 薛穆修一个本欲等死的人,在和苏祁安见一面后,那种颓丧一扫而空。 整个人的气质都是发生改变,双眸神采奕奕,带着一队亲兵直奔汉中郡城。 最后的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汉中郡、南都郡投降了。 随着两郡的开城投降,西州战事正式落下帷幕,也标志着苏祁安拿下了西州全境。 拿下西州全境,高兴的大部分是底层百姓,他们都是在唐丰高压的统治下生存,那种经历,他们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如今苏祁安归来,唐丰身死,在他们身上的压迫,彻底没了。 虽然目前苏祁安没有下达新的命令,但大部分百姓,对苏祁安抱有很大期待的。 从他最开始拿下莽荒郡后的部署,就能看出苏祁安比唐丰不知强多少倍。 现在的莽荒郡,反而是西州六郡中,第一个逐渐恢复日常生活,生产,郡内治安都是得到良好发展的郡。 如果不是目前暂时禁止各郡百姓,大规模流动,他们说什么,都会逃往莽荒郡。 而西州境内的一些没有整治的世家,虽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他们第一时间,都是乖乖的,默不作声,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受到苏祁安的清算。 世家的忽然静默,保持低调,这些都在苏祁安的预料之中。 对待这些世家,苏祁安并不打算全部赶尽杀绝。 如果真这么做了,整个西州都要彻底乱了。 当前西州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内部稳定,不能出乱子。 处理这些世家,自然要根据他们在西州的所作所为,来分批处理。 苏祁安将西州世家的状况,分成三批处理。 如忠心唐丰,充当唐丰手下打手,狗腿子的,对待这些人自然严惩不贷。 而一些摇摆不定,中间派,被迫归顺唐丰,但家族内部子弟,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追究到个人,不上升到家族,属于给一次机会,但又带着敲打。 而最后一种,不畏唐丰强权,最后勇于反抗的,苏祁安非但不会惩罚,反而会给他们一个机会。 例如薛穆修就是这类人。 虽说前期薛穆修受制唐丰,只能服从唐丰命令。 但据苏祁安调查,他的行动,从未伤及无辜百姓,只是单纯执行唐丰的命令,一心搜捕自己罢了。 平日,对待底层百姓,谈不上多好,但也不会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更是以身作则,严控家族子弟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在西州境内,能像薛穆修这般,不欺压百姓,不害百姓性命的世家,几乎凤毛麟角 。 可以说薛穆修对底层百姓,是不屑,觉得没必要。 因为双方身份地位悬殊,所以底层百姓自然入不了他的眼。 但即便这样,在西州诸多世家,也找不到像薛家这种不伤害百姓性命的世家。 哪怕是伪装,为了搏名声,也没有世家愿意去做。 更难得是,据苏祁安了解,在川都郡城那一战,薛穆修出奇的反抗唐丰的霸权,最后受到打压,夺了军权丢了官。 能有勇气反抗唐丰的,哪怕是最后时刻,也算迷途知返。 这样的人,苏祁安自然会给他一个机会,因此约谈了薛穆修。 首先苏祁安给了薛穆修一粒定心丸,让他放心,对于薛家,苏祁安不会去动,他本人也没有性命危险。 让他放宽心后,苏祁安跟薛穆修聊了很久,而且更是承诺让薛穆修官复原职,继续担任西州尉,统领西州军事。 就是这句话,让薛穆修那叫一个感恩涕零,如果不是苏祁安阻止,薛穆修说什么都要给苏祁安磕一个。 苏祁安这么做,有他的考量,薛穆修虽然夺了军权,丢了官,但本身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而且薛家在西州,同样有很深的根基,好在薛穆修对待家族子弟严格,并未出太多作女干犯科的子弟。 如有的,也被薛穆修给送入大牢,在这点上,西州其他世家远远赶不上。 这种家风,也是苏祁安看重的,愿意重用薛穆修的原因。 苏祁安给的机会,薛穆修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交出一份满意答卷。 让汉中、南都两郡顺利归降。 两郡的归降,进度之快,是苏祁安没想到的,他同样好奇薛穆修用了什么方法,让身为唐丰的心腹郡守,如此痛快归降。 这答案,在两郡归降后,薛穆修立刻飞鸽传书,苏祁安看着手中信件,方才大致了解。 薛穆修的方法很简单,见了汉中郡守后,直接简明扼要阐述苏祁安对主动归降郡守的观点。 见汉中郡守有些犹疑,薛穆修直接以身作例,在薛穆修的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汉中郡守最终答应投降。 汉中郡守被拿下,而南都郡守那边就更简单了,南都郡本就形势不好,前和族地蛮夷作战,后又要提防苏祁安的军队偷袭。 可以说压力是最大的一位,本来还可以和汉中郡互为犄角,相互扶持。 可随着汉中郡守投降,如今只剩他一郡,这还怎么打的下去? 随着汉中郡守的修书一封,南都郡守自然而然选择归降。 看上薛穆修汇报的情况,苏祁安内心大好。 拉拢重用薛穆修,是苏祁安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看起来劝降两郡守十分简单,感觉随便什么人去,都能做到。 但苏祁安并不这样觉得,最后两郡郡守能够成功归降,除了薛穆修的苦口婆心外,更重要的还是薛穆修在西州的威望和地位。 西州三位***,唐丰、公孙博、薛穆修,坐镇西州一二十年。 不仅本身有很高威望,自身家族实力,在当地也很强。 随着公孙博的倒台,唐丰的败亡,如今西州能够说得上话的,只有薛穆修了。 虽然他丢了官职,但这么多年在西州积攒的声望,不是说着玩的。 哪怕是苏祁安,想要动薛穆修,也得考虑一下后果。 好在薛穆修并非和唐丰狼狈为女干,心里还是保持着一颗稍微正直的心,要真像唐丰那般,野心勃勃,无恶不作,西州怕又的在添一笔战事了。 看着手中汇聚的各种军报,苏祁安 总算松了口气。 西州战事结束了,并不代表着苏祁安可以彻底放松下来。 接下来如何整理西州,才是大问题。 西州不像交州,苏祁安为了推翻李康,在交州默默发展了三年。 从最开始的小祭司,到大祭司、青城郡守,祭司联盟的几位元老,到最后的李康,这些都是苏祁安一路打过来的。 从精神上,把他们打服了,这是对外,对内,他和底层百姓在一起。 带领这些百姓,开垦荒地,废除奴籍,兴修工程,建立学堂私塾,开设扫盲班。 三年来,苏祁安在交州,上至元老郡守,下至底层百姓,那是有很高的声望。 因此,在交州,他想做什么,一定就能成。 而西州,虽然他拿下了,但他离开了三年了,所谓的声望,仅限于岭北四县。 至于其他几郡,归降也仅仅碍于苏祁安的实力强大。 如果没能出台更好的政策,手里没有配合他治理西州的人,苏祁安想离开西州,没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 如果苏祁安的时间充裕,待在西州三五年,一点问题没有。 但现在,表面看去,他在西州在无敌手,坐拥两州,可谓大凉第一人。 但这只是暂时的,朝廷那边,必定要给个交代。 如果苏祁安不去一趟,指不定郑源等国公,怎么在他背后泼他脏水,想尽办法治他的罪。 大凉皇室是日薄西山,但并不未到苏祁安可以无视,以两州之势,对抗朝廷,搞分裂。 如果这样,那才是郑源等人求之不得,苏祁安敢打出分裂旗号,最多十天半个月,朝廷必定会派大军前来围剿。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苏祁安可不会傻到去干。 目前有了一个薛穆修,但这远远不够,薛穆修不错,但靠他一人,还无法做到治理整个西州。 现在还得找一个能配合他的,同时又有很高声望的人,这样一来,西州的内部就不会乱了,就能平稳的发展。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重建苏记商行 放下手中的军报,苏祁安拿起桌上的一堆文件。 这上面都是这段时间,童战、苏勇替苏祁安收集到有关西州有声望有才华的名单。 一张张的翻阅,苏祁安目光扫动,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叹息一声。 这上面的人员名单,有一些合适的,但总感觉差点。 就好比周奇,让他担任一县县令,管理绰绰有余,再往上担任一郡郡守,也勉强可行。 可让他直接担任州一级别的***,实在有些难为他了。 这手中提供的名单,就类似周奇这种,能担任县令、郡守,可往州一级别的,着实有些为难他们。 毕竟,州一级别的***,除了有一定的才华外,更重要的是有掌控,压制,又能让州城世家信服的实力。 这考验的就是高超的情商,和拥有处理州级别大小政务的丰富经验。 想担任州级别***,最起码要在郡守位置,做个七八年以上才行。 像霍城担任交州牧前,在杨柳郡做了十几年的郡守,杨柳郡又是产粮大郡,比其他几郡,管理起来更加费时费力。 在做了十几年郡守后,在苏祁安的举荐下,又担任了一年的代州牧,第二年才去掉了代字。 从这点看,就能知道想担任一方州牧,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交州是苏祁安的地盘,霍城上位后,下面几个重要的郡,又被吴用、黄文彦这些心腹担任,加上他在一旁的辅助震慑。 交州的官员调动自然很顺利,但在西州,苏祁安能依靠的只有秦淮、周奇。 这二人担任县郡官员,苏祁安一点不担心,唯独缺的就是州级别的官员。 州级别的只有薛穆修一人,是远远不够的,苏祁安不可能把薛穆修更进一步,扶到州牧位置。 对薛穆修,苏祁安是比较看重的,但远未到扶到州牧位置,能让他官复原职,已经相当不错。 要是更进一步,扶到州牧位置,谁知道日后薛穆修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唐丰。 薛穆修掌握西州军权,本身就是很重要位置,让他成为州牧,开始接触西州方方面面政务。 到时候,先握军权,后握政务,这很难不保证不出事。 对薛穆修重用肯定是重用,但这种重用一定在控制范围,要是造出第二个唐丰,完全是苏祁安给自己找麻烦。 因此,这个念头,产生瞬间,就被苏祁安掐灭。 看了半天提供的名单,苏祁安找不出心意人员,无奈的放在一旁。 「倘若实在没有合适州牧一职,那便只能暂时空着,等去了京城后,看看朝堂风向,再做打算。」 苏祁安心里这般想着,不一会,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苏祁安抬头。 按照他之前的吩咐,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手下兵士是不敢来麻烦他的。 就在苏祁安疑惑时,门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相公,我能进来吗?」 苏祁安一怔,而后脸上露出惊喜神色,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站在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留在川都郡城的秦子音。 秦子音的到来,让苏祁安相当高兴,一把抓着她的手,笑着道。 「娘子,你怎么来了。」 「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来了?莫非相公在西州城,背着我和小婉妹妹金屋藏娇呢?」 秦子音的打趣,苏祁安翻了个白眼,手指在她的鼻头刮了刮,道。 「这都是跟谁学的?几年没见,娘子越来越调皮了,你家相公可忙的很,哪里那功夫。」 秦 子音嘿嘿点头,苏祁安手臂挽着秦子音的腰间,二人四目相对,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暧昧起来。 鼻息嗅着秦子音散发的淡淡体香,苏祁安的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起来。 三年的时间未见,说是日日思念都不为过。 之前重返西州,在川都郡城救下秦子音、陆小婉等一众人等,苏祁安没有一点时间和二人相处。 那几天时间,都和谢苍、童战等人泡在一起,商议着如何攻克西州城。 可以说,如果不是秦子音忽然来看他,苏祁安都忙的一点时间,都没有去关心两位夫人。 二人的脑袋不自觉的靠近,双眼有些迷离,苏祁安手掌变的不安分起来,一把将秦子音抱起。 一脚伸出,就将大门关上,凑在秦子音面前,轻声着。 「嘿嘿,要说藏骄,你家相公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藏娇,要不我们试试啥叫藏娇。」 说完,苏祁安将秦子音抱在床边,秦子音小脸微红,有些挣扎着,对着苏祁安道,「相公,奴家错了,错了,相公别闹,奴家这次来,是有正事找相公商量的。」 「娘子,我们这不是办正事吗?」苏祁安在秦子音耳边轻喃着。 这话一出,秦子音耳根发烫,脑袋埋进苏祁安的胸前,不再挣扎。 点点头,被苏祁安抱上了床,随着床帘拉下,伴随着一股有节奏的床榻摇晃的声音响起,一阵春色弥漫而出…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苏祁安和秦子音一阵翻云覆雨后,二人靠在床边。 秦子音脸蛋红扑扑的,靠在苏祁安的胸膛上,说着一些小秘密。 感受着身边的温软,苏祁安紧绷的内心,稍微放松一些。 这几年来,多少个日日夜夜,苏祁安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为了能够在大凉有一席之地,更是为了自保,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 苏祁安一路的东奔西跑,可谓颠沛流离,好在这几年的付出,得到了回报。 随着唐丰的身死,西州六郡被拿下,他在不用像三年前那般狼狈逃窜。 现在的苏祁安终于拥有了能够保护亲朋好友的能力。 苏祁安抱着秦子音的手臂,紧了紧,难得享受清闲的温存。 苏祁安心里决定了,等到将西州的事情给处理好,一定抽个时间,好好陪陪秦子音、陆小婉他们。 虽然做不到享受所谓的天伦之乐,但共享安闲自在的时光,是苏祁安期待的。 一阵温存过后,苏祁安转头看着秦子音,轻声道,「娘子,你们想好了?要在西州重新将苏记商行给办起来?」 秦子音点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期盼。 这就是秦子音从川都郡城,赶到西州城,想和苏祁安商量的正事。 这次来西州城的,除了秦子音外,陪同的还有秦淮、秦武、王校尉。 只不过这三人,在进城后,颇为识趣的自行离去,只为给秦子音和苏祁安难得独处时间。 不得不说,这三人办的事,苏祁安要给个好评。 重建苏记商行,这并非是秦子音一人想法,而是陆小婉、秦淮等一众原来商行高层的希望。 这次重建苏记商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想把当初摧毁的三级情报系统,一同建立。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祁安,秦子音试探问道,「相公,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这事对你来说有难度,还是不好?」 回过神来的苏祁安,连忙摇头,轻声道,「重建苏记商行,相公我支持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 这话是苏祁安的心里话,苏记商行当年的贡献,苏祁安可是 记忆犹新。 不仅仅是它的赚钱能力,更是通过商行,拥有了一大批眼线,打的当时近半数西州世家,选择合作。 这些眼线来自各行各业,当时苏祁安能够在西州迅速站稳脚跟,这些眼线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唐丰在背后捅刀,将苏记商行摧毁,如果继续发展下去,不夸张的说,整个西州八成以上的商业,都得被苏记商行给垄断。 苏记商行被毁,除了唐丰背后捅刀,苏祁安识人不明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苏祁安的本身实力弱小。 无法正面抗衡唐丰,当初想着在商业上,制衡世家,唐丰,但在绝对实力面前,终究是虚妄。 这次,苏祁安以自己绝对实力,击败唐丰,拿下西州,日后重建苏记商行,在无人能抵挡。 也幸亏秦子音到来,这话点醒了他,如果将苏记商行重建。 凭他现在实力,手中有兵,加上商行提供的钱财,以及秦子音、陆小婉这一众原商行老人扶持,就算日后某些世家想搞一些小动作,一定在爆发前,扼杀在摇篮里。 苏祁安看着秦子音,上去就是亲了一口,弄的秦子音有些愣神。 不知道,还以为苏祁安发什么疯了。 苏祁安大笑着,一把抱住秦子音,笑着道。「不愧是相公的贤内助,给相公解决了一个***烦。」 「这次我们不仅要重建苏记商行,还要把它做好,做大,将其覆盖整个西州境内,到时候对外扩张,直通交州,借助苏记商行,将两州连通,」到那时,相公我才真的不惧任何危险。」. 秦子音好歹是苏记商行曾经的主事人之一,加上这三年的望归布行的经验,苏祁安所说,她很快就明白苏祁安的意图。 起初,她只是想重建苏记商行,重建三级联络点,但苏祁安的提议,比她想的更长远,更大胆。 可一旦成了,西交两州的商业命脉,就被苏记商行给控制。 本身苏祁安手握大军,到时候将两州经济命脉掌控,日后甭管大凉发生什么巨变,谁都无法撼动苏祁安在西交两州的地位。 这才是真正的保命底牌。 第四百七十二章 拜访林苑之 秦子音的提议,给苏祁安打来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二人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一直待在房间,开始规划重建苏记商行的计划。 这种讨论,连二人都没注意到,时间竟然过去了一夜,漆黑的天空,被蒙蒙亮取代。 此时,在外溜达的秦淮、秦武两兄弟,站的远远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感叹着。 「不愧是妹夫,这体力就是好。」 「大哥,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咱这妹夫和小妹好几年没见了,好不有个机会,这不得抓紧时间,理解理解吧。」 「二弟说的对,咱们走吧,就不打扰妹夫和小妹了,西州城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帮助。」 在二人感叹声中,渐渐走远。 经过一夜的商讨,关于苏记商行的重建,基本上有了脉络走向,剩下的就是一些细节,需要秦子音和陆小婉、秦淮、秦武商量着。 根据二人规划,苏记商行一开始按照秦子音的想法,先恢复之前被摧毁的三级联络点。 至于人员安排,基本上和之前差不多,州城据点的负责人是秦淮,川都郡城的是陆小婉,岭北县的则是秦子音。 苏祁安这么做,有他的考量,重建苏记商行这事不能急,虽然西州基本上在他的掌控下,但做任何事都得把根基打好。 只有根基稳固,后面的扩张,才能顺利进行。 苏祁安太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只要他愿意,振臂一呼,在西州六郡迅速建立商行,绝对能轻而易举办到。 但这只是表面,苏祁安能肯定这其中大半,都是趋炎附势,看着苏祁安得势,会各种遵守苏祁安的命令去做。 可一旦自己失势,往往捅刀子的,反而就是身边这些人。 因此,扩张对苏祁安来说并不着急,先稳固起来,在后面慢慢吸纳合适发展的对象。 负责人确立后,后面就是恢复情报网,依旧是以李小妹、瘦猴为情报负责人。 这次恢复,和上次有些不同,收回了各级分支情报机构对当地分支商行负责人汇报权利。 重新成立的情报机构,只对秦子音、陆小婉两位主母负责,并且他们还有一个新的名字,暗网。 同时提高暗网的手中权利,不仅对外收集各类情报,对内,哪怕是各商行负责人,都会被暗网悄无声息监控。 一旦发现有损商行不利的事,可以直接拿下。 为了增强暗网人员的战斗力,苏祁安打算从自己的直属队中,挑出一支百人规模的兵士,入驻暗网。 这些人前期负责暗网战斗力问题,到后期,要是有合适人员,他们就是暗网的战斗教官,负责培训。 像之前秦武这支专门用来走货,和交换情报的部门,同样并入暗网内,进一步提升暗网的能力。 有了上次商行覆灭的教训,苏祁安对情报机构的重视,极速上升。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这支暗网,以后的规模,要形成对西州境内做到侦查、暗杀、警戒、保护四种职能。 可以说到最后,暗网规模越来越大,它的压力也是很大,但这就是它的职责。 权利越大,责任就越大。 在确立了每个负责人的人员名单后,苏祁安对苏记商行做了最后一个调整。 将苏记商行的名字,改成望归商行。 这么做,也得到了秦子音的肯定。 苏记商行这四个字,如果只是在西州境内,或许还没人说什么。 但苏祁安想做的,是能够将商行走出去,不仅仅局限西州一个州,能够扩张到遍布大凉十二州,那才是苏祁安的终极梦想。 为了这个长远宏伟目标,这个名字必须要改,不改的话实在是有些张扬。 估计苏祁安刚开出西州,而后就会受到弹劾,甚至是某些世家大族的嫉妒后的偷偷使坏。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改名势在必行。 改成望归商行,这名字已经在川都郡境内下属各县镇,打出了名号。 有群众基础下,顺势发展,会更加顺利。 二人打着哈欠,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亮,对视一眼,笑着摇头。 随即起身,洗漱一番,准备出门。 这次秦子音到来,不仅给苏祁安带来了新的思路,更是解决他寻不到人才的好消息。 身为枕边人,苏祁安自然把自己的苦恼告知了对方。 而秦子音想到了什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就是这人的名字,让苏祁安困顿的思路再度打开,抱着秦子音高兴的转了几圈。 秦子音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苏祁安参加县试、郡试,对他有恩的退休大儒,林苑之。 林苑之虽然年事已高,但凭他的人脉,能力,声望,说不定就能找到他想要的大才。 而据了解,林苑之一直生活在距离西州城郊,一座自己建造的小苑,颐养天年。 对于这样的地位高,资历老,还有声望的退休大儒,哪怕是唐丰,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毕竟,唐丰在做官前,曾经进过翰林院学习,在年纪上,说句不客气的话,唐丰见林苑之,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这还是对上,对下,寻常百姓,乃至一些山贼,对这位西州为数不多的退休大儒,是很尊敬的。 大凉对文人,特别是有学问的大儒,从上到下,都是很尊敬的。 而林苑之在任时,对从西州出来的文人学习,都有很多的照拂。 哪怕是致仕后,回到西州,用自己致仕的钱财,开设学堂,私塾,让平民百姓的孩子,能够有书念,这种贡献,是让当地百姓,一辈子都值得感恩铭记。.z. 因此,无论西州发生什么动荡,双方都约定好了,都不会波及林苑之这些德高望重的大儒。 哪怕是寻常山贼,都打了招呼,禁止踏入林苑之所在小苑,方圆十里以内。 如果不是林苑之年岁已高,苏祁安说什么都要请他出山。 苏祁安还记得,在上次郡试结束后,林苑之曾邀请到他的小苑一叙。 奈何当时苏祁安被一些事缠身,小苑一叙也就放在一边了。 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兜兜转转三年后,让苏祁安因为这事,又回到了原点,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对见林苑之,苏祁安同样抱有相当大的期待,能够和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一见,也是苏祁安的运气。 在和秦子音整理好仪容后,二人走出了房门。 一队警卫人员迅速跑了过来,在苏祁安的示意下。 二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约莫一支警卫连队陪同出发。 就在苏祁安、秦子音这边动身,准备探望林苑之时。 在南都郡那边,却是相当热闹。 在汉中郡、南都郡被薛穆修给说服投降,薛穆修并未着急离去。 因为他还有一项使命,等待接收的东山军,为了防止在接收中,有什么意外发生,薛穆修得全程跟着。 这种等待并未持续很久,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勇带着第一师官兵,前来交接。 汉中郡的交接很顺利,并未没有出太大差错,出问题的却是南都郡。 更准确说,是在接收南都郡后,苏勇带来的人,貌似发生 了一些内讧。 这些人不是东山军,看他们的肤色,貌似是土著和蛮夷。 在这些人的到来,让薛穆修有些一怔,但经过苏勇的解释,说这些人是苏祁安特意命令,此行随行的。 让他放心,这些人不会出什么事,就算闹出什么大事,也有他在这里负责。 最后结果,好巧不巧,在接收南都郡后,这群跟随的蛮夷土著,不知为何,双方爆发了很激烈的冲突。 这把薛穆修吓了一跳,他跑到苏勇身边,暗示要不要出手制止,但苏勇却是出奇的淡定,让薛穆修放心,权当看戏。 在薛穆修一阵心惊胆战下,他见到了此生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随行的土著蛮夷,看样子是双方准备是要大干一场的。 可在即将动手时,在苏勇的咳嗽声下,双手领头的大酋长、二元老,生生忍住了动手冲动,双方竟然对对方吐着口水。 一边吐着,一边谩骂,最搞笑的是,他们谩骂的话,用的还是半生不熟的大凉话。 「老不死的,我看你是皮痒了吧,好日子过了几天,就想动手?如果不是苏祁安有令,本元老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土著的厉害。」 「我呸,老不死的,你也有脸在这里吹,你不就是比我先一步遇到苏先生嘛,有什么好嚣张的。」 「我是看在苏先生份上,才对你这么大度,如果没有先生,凭你们想拿回一半的族地,下辈子吧。」 「我呸呸呸,老不死的,说这么多,没什么用,反正现在族地一分为二,刚好我们一人一半,也打通了两州边界,以后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干一干,看看谁才是苏先生手中最善战的军队。」 「好啊,谁怕谁啊,要是输了,谁就是对方的狗。」 「……」 当听清双方争吵内容后,薛穆修也是被弄的哭笑不得。 这哪里是干仗节奏,这不是小孩吵架。 也难怪苏勇会如此淡定,也是,这种情况下,他们这种外人,没必要掺和进来。 有时候让这些有仇怨的人,自己解决,他们看戏就好。 第四百七十三章 唐丰的老师 大酋长和二元老的矛盾,可不是族地归顺问题。 当南都郡归降后,被围困的族地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接下来商讨的就是族地归顺,在兵发西州前,族地的问题,苏祁安就曾找过双方讨论过。 经过苏祁安的调和,族地被一分为二,双方各自划分一半。 靠近交州下仓郡的族地,划分给二元老等土著祭司,而靠近南都的自然交给大酋长等蛮夷。 这种划分,看上去有些不太公平,可实际上,如果没有苏祁安的帮助,大酋长别说拿回族地了,恐怕连一半族地都拿不回来。 很可能还还有灭族的风险,而且此次兵发西州,二元老的土著大军,也出了很大力气。 族地有他们的一半,大酋长并没有太多怨言。 毕竟,一开始可是他们主动挑衅苏祁安,入侵交州的。 苏祁安没有把他们给灭了,还能留下他们,并且拿回差点被占领的族地,已经是天大恩情了。 哪怕大酋长再不是个东西,对苏祁安的作为,他是很感激的。 族地的归属因此没有太大问题,双方争吵起因不过是二元老,在这场战事后,为苏祁安拿下西州,而出了大力洋洋得意。 反观大酋长,不但成了俘虏,自家族地都差点被占领,因此在南都郡被拿下后,二元老可不得指着这个机会,狠狠的嘲讽他的死对头大酋长。 吵到最后,双方还打了一个赌约,看谁日后能为苏祁安出力最多。 这种争吵就像老小孩一样,因此,苏勇才会很淡定的,没有任何出面干预意思。 通过这次西州战事,大酋长的性子转变还是很大的。 毕竟,谁能做到,反攻西州,不仅拿下了西州,甚至连那位大名鼎鼎的唐丰,都死在苏祁安的手里。 唐丰什么人,什么实力,他太清楚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 别看他坐拥族地,凭借数万蛮夷大军,和唐丰打了这么多年,不落下风。 但这其中的艰辛,大酋长很清楚,蛮夷黑鲁的战力是很强,但他们有个致命的缺陷,地盘小,人口少。 为了维护族地安危,只能征战所有年轻力壮的黑鲁参战。 短时间还好,可只要一直耗着,他们总有耗不过唐丰的那天。 每次爆发战事,他们都得动用族地内所有的力量去面对,反观唐丰这边,地盘大,人口多。 每次开战,只用一半不到的兵力,唐丰什么目的,大酋长太清楚了。 就是把他们当作练兵场,他们得时刻保持戒备警戒,可以说一年有八成时间,都得扑到备战上。 根本没有其他时间,去发展经济,恢复人口,而唐丰却可以做到轮换,边界的仗,随时打,境内的生产也不耽误。 如果没有苏祁安这次的干预,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族地就得不战而败。 唐丰这人,在大酋长眼里,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可恰恰就是这位虽然让他紧绷神色的对手,最终死在苏祁安手里。 这足以让大酋长震动,在大凉敢杀州牧的,不说前无古人,但绝对是后无来者。 而且在事后,据大酋长了解苏祁安之所以要杀唐丰,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为报三年前西州事变的仇。 是替那些惨死在唐丰手里,无辜死难的商行下属。 听到这消息,大酋长可谓久久无法平静,为那些地位卑微,没有任何权势的底层出头,虽然是他的下属。 但这种下属,大凉的任何世家权贵,哪怕是豪门,不说多如牛毛,但几十个,还是没啥问题。看書菈 替这种做事的下属出头,还是杀州牧,这才是苏祁安做的前无古人。 能有这气魄,敢为自己属下杀州牧,别的不说,就这点,让大酋长对苏祁安是相当敬佩。 有些人为了收揽人心,自然会做一些替下属出头的事。 但像苏祁安这种,根本不可能,想都别想,只会说他是个疯子。 可恰恰就是这个疯子,就是做到了,能为死去的下属,做到这一步,这已经不叫收买人心了。 而是真正让跟随他的人,原因把自己的命,全部交给苏祁安的。 跟着这样的主人,哪怕死上百次,千次,都是值得。 抛开当初,双方之间的立场关系,大酋长要是能早些遇到苏祁安这人,说不定他也会认定苏祁安是明主。 有这样为死难手下出头的主人,不去追随,还能有何人能够追随。 所以,都不用苏祁安派人和大酋长谈蛮夷后面的归顺问题。 现在的大酋长,对苏祁安的态度早就转变了,心里都下定了决心,他会率领族地的蛮夷黑鲁,好好替苏祁安镇守西州的边界。 好让苏祁安早日看到,论实力,他们蛮夷可不比这些土著差。 与此同时,上了马车的苏祁安、秦子音,在警卫连队的护送下,离开了西州城,来到了城郊。 根据位置,在约莫走了十几里,穿过一片林子后, 一座类似农家小院的房子,远远的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 这座房子不大,约莫两层,房子并未由青砖瓦建造,反而是一片片的竹子打造,看上去很幽静干净。 在小院的门口上方,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林苑。」 一行人的马车,在距离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苏祁安、秦子音二人下了马车,跟随的一队警卫兵士,按照苏祁安的指示,迅速分散开来。 除了门口留守的几名兵士,其余兵士,全部分散远去。 这次是前来拜访,礼数还是要周到的。 苏祁安目光从门口上方的「林苑」木牌收回,上前一步,刚准备敲门。 忽然,小院内,一道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 「东山侯既然到了,那就进来吧,没必要这么麻烦。」 听到这话,苏祁安先是一怔,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比较大的小院,小院中间,有一颗大树,大树下,一方石桌,几张石椅。 林苑之惬意的坐着,双手摆弄着茶具,在小院的旁边,还有圈起来的几处篱笆。 里面圈养着一些鸡鸭,在篱笆的一旁,还有几块菜地。 一股淡淡的幽静,让人很容易净下心来。 看着一脸惬意的林苑之,苏祁安快步上前,拱了供手,轻声道。 「三年不见,林老还是如此悠闲惬意,学生在这里拜见林老。」 一旁的秦子音,在身后同样作揖行礼。 林苑之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着摇头道,「欸,东山侯你可是夫子的亲传弟子,你这一拜,老夫可是受不起啊。」 听到这话,苏祁安一怔,但很快释然。 林苑之虽然致仕多年,但好歹也是翰林院的大儒,地位德高望重。 知道他是夫子亲传这消息不为过。 苏祁安目光闪动,从他刚进门,林苑之就像早就知晓,估计这次此行目的,多半这位退休大儒,应该能猜到。 林苑之对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二人坐下,笑着道。 「东山侯和夫人,不用那么拘束,侯爷这几年,能有这般成就, 是你的本事,老实说,老夫还是很高兴的。」 「三年时间,侯爷能够从一介秀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位置,足以证明老夫当年没有看错人。」 「老夫也相信,西州在侯爷的治理下,一定会重新发展起来。」 林苑之的这番话,却是让苏祁安心里稍微轻松一点。 虽说林苑之,三年前对他帮助不少,但他如今卷土重来,所做之事,真要较劲的话,肯定不符合这些大儒的想法。 无论苏祁安有何种理由,依然改变不了唐丰,死在他手上的现实。 好在林苑之,并未像那些腐朽妄图不化的大儒,较真认死理。 「想必这次的拜访,应该有所收获。」 苏祁安在想什么,根本逃不过林苑之的目光。 他放下手中茶杯,开口道,「东山侯今日前来,老夫大概能猜到所谓何事。」 「是想让老夫给侯爷,提供几位西州大才者,最好能够拥有震慑西州老牌世家的大才,老夫说的可对?」 苏祁安点头,拱手道,「林老就是林老,既然林老都这么说了,学生也就不绕弯子了,学生这次前来,就是为这事犯愁,还望林老能助学生一臂之力。」 林苑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道,「侯爷能有这觉悟,让老夫深感欣慰,足以说明侯爷并非是那等野心勃勃之人。」 「说实话,这事老夫在这里,等了侯爷好久,这样的大才,在西州很难见,但并不是没有,我这里倒是有位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话,苏祁安脸上有着浓浓的好奇,就在他开口询问,林苑之却是话锋一转,忽然道。 「只不过,想请这人出山,难度很大。」 看着林苑之忽然面露难色,苏祁安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疑问道。 「莫非这人,和唐丰有什么密切关系?」 林苑之点头,「没错,这人论关系,是唐丰的提携恩师。」 这话一出,顿时让苏祁安色变。 第四百七十四章 寻人 听到林苑之这话后,苏祁安的脸色瞬间一变。 他惊讶的不是唐丰有没有老师这事,而是提携恩师。 一般而言,只要进了翰林院的,翰林院的大儒,都可以称得上老师。 像林苑之和苏祁安的关系就是这种,而在老师之上,还有最特殊,也是最尊敬的一位老师。 就是林苑之口中说的提携恩师,这关系,就像夫子收苏祁安为亲传那般。 不仅视为衣钵传人,二人的关系可以达到亲如父子那般。 能够教导出唐丰这般的恩师,此人的能力绝对达到州一级别,搞不好更上一层。 虽然林苑之并未提出这人是谁,但听他的意思,此人多半就在西州。 这样的人物在西州,要是关系处理不好,苏祁安离开西州,走的也不安心。 苏祁安脸色稍微平复一会,看着林苑之道,「敢问林老,此人是何人,能被林老如此提起,想必此人,应该大有来头。」 林苑之点头,随即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此人你应该听闻,他叫罗清远。」 听到这名字,苏祁安并没有太过惊讶,反而释然的点点头。 能做唐丰的提携恩情,在西州附和的,也只有此人。 罗清远的名字,在西州可以说是赫赫有名,更准确说,在二十年前的西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人今年约莫应该有六旬左右,比唐丰大上十来岁。 但这人来头可不小,是西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州牧。 他担任州牧那年,只有三十八岁,放眼大凉十二州,如此年轻的州牧,也是屈指可数。 此人能够上位州牧,靠的可不是走后门,而是实打实的真才实干。 他的过往履历,就像拿了天才剧本,苏祁安和他一比,被甩十几条街。 十六岁获得秀才功名,十八岁考上举人,二十二岁考上进士。 而且这三场考试,更是连中三元,都是以榜首考取功名,当年因为这事,在西州传为一段美谈。 虽然在最后的殿试环节,没有成为一甲状元,只是三甲探花。 但即便这样,二十二岁的探花,论年纪,在大凉历史上,足以排进前三。 考取探花后,罗清远顺理成章的进入翰林院深造,三年后,回到西州担任一县县令。 三十岁那年,升任郡守,三十八岁担任西州牧。 二十五岁开始担任县令,只用了短短十三年时间,就像做火箭一样,迅速升官,那速度,让无数人都感到瞠目结舌。 最让人感到神奇的是,罗清远担任州牧,当地的世家还是地方百姓,都没有反对的。 就算有非议的,也不过是少部分人,因为此人的升官,他的过往政绩,都是拿的出手的。 无论是担任县令,还是郡守,他所在的县郡,每年的赋税、粮食产量,都可以排进前三。 不仅如此,在他任内,上至世家豪门,下至低层百姓,关系都处的很好。 虽然他做西州牧只有八年时间,但在他的治理下,当年的西州,经济放眼大凉十二州是差了点,但百姓却很富足。 这种富足不仅仅在生活上,更多的是民风上。 可以说,当年的西州,民风淳朴,和善,和现在一比,根本不敢想象。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或许是觉得没啥意思,达成了自己成就,在做了八年州牧的罗清远,主动跟朝廷请辞,直接辞了西州牧,将州牧的位置,给了唐丰。 而他自己,却是提前致仕,寻了一座山林,貌似去修道去了。 罗清远的举动,别说 当地世家百姓不理解,就连朝廷也是懵的状态。. 为此派出好几位大监,前来传话,想要罗清远进京入仕。 但罗清远就像铁了心一样,闭门谢客,期间更是换了好几个位置,硬生生把自己给折腾不知所踪,朝廷见状只能无奈接受。 罗清远这一走,差不多就有二十年,如今别说知道他所在位置的还有几人,光是他的名字,现在的人怕大多数都不知。 别看罗清远消失近二十年,但能够拿这等剧本的天才,一旦要出山,造成的轰动是巨大的。 苏祁安不否认此人是天纵之资,也是他想要得到的人才。 但此人终究是唐丰的恩师,唐丰是死于他手,谁会知道此人是何性子。 会不会找他拼命,如果真是这样,苏祁安何必给他找一个不痛快。 苏祁安的担忧,林苑之看在眼里,他放下手中茶杯,笑着道。 「呵呵,老夫知道侯爷在忧虑什么,关于罗老头报复的事,侯爷可以放在肚子里,唐丰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我想罗老头应该清楚。」 「如果他真的想要报复你,恐怕在你拿下西州城后,就对你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一动不动。」 「想要找一个能镇压当地世家,又能让其信服的,在西州,老夫敢说,除了罗老头,找不出第二个。」 「老夫说的困难,并非是罗老头会报复,而是他性子桀骜,你也知道,能够成为天才的,性子都会桀骜,清高。」 「想要请他出山,就看侯爷有没有能说服他的能力。」 听到林苑之这话,苏祁安的内心,稍微平复一些。 只要不是那种有仇怨,对于这人,苏祁安还是有抱着一试的看法。 最早之前,童战他们收集的人才名单中,就有这位罗清远。 只是苏祁安并不知道,罗清远竟然是唐丰的提携恩师。 而且关于这人如今在哪里,就连童战他们都搞不清楚,因此,对这人苏祁安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而这次拜访林苑之,没想到林苑之竟然主动提起。 在化解了苏祁安内心的担忧后,对于此人,苏祁安还是抱着很大的决心,想去一试。 看着苏祁安重新恢复的神色,林苑之道,「老夫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这次既然去找罗老头,老夫就陪你一起走一趟吧。」 「算算日子,老夫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老罗头了,有老夫一同前去,也能增加一些几率。」 听的此话,苏祁安连忙起身,对着林苑之恭敬一拜。 「有林老陪同,学生感激不尽。」 林苑之摆了摆手,随即目光转动,落在一旁秦子音身上,笑着打趣道。 「侯爷确实好福气,不仅有这位好的夫人,更有一连有两位,就不知道老头子我,有没有等到喝侯爷的满月酒那天。」 林苑之这话,让一旁的秦子音,小脸微红,苏祁安笑着解释。 不一会,这座小院内,一阵热闹的气氛随之传来。 苏祁安在林苑之这里待了有一个时辰,而后起身告别。 和林苑之已经约定好,第二日,会派人接林苑之一同出发。 据林苑之所说,罗清远这人,应该在川都郡内,一座名为天南山的山峰修道居住。 天南山,在川都郡是很有名望的,是川都郡第一大山。 高约三百来丈,在西州这地界,能有三百多丈以上的高峰,属实不多见。 天南山在西州境内,也是排的上号。 只是随着罗清远居住在天南山后,唐丰便下令,天南山方圆五十里以内,禁止任何 人靠近。 并且定期,时不时派兵士在山脚附近巡逻驻扎,就连他本人,都会前往探访。 至于唐丰见没见到罗清远这事,恐怕只有罗清远自己知道。 唐丰对自己提携恩师这般好,恰恰说明了人性的复杂。 来到大凉,在和这些古人生活久了,越让苏祁安明白一个道理。 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用简单的好坏去判定,人性是复杂的,或许有些人,一辈子做了坏事,但在临了前恰恰做了一件好事。 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可最终因为一件坏事,让自己身败名裂。 而这就是人性的复杂,对于这些,苏祁安很少去想,也不去想。 经历了这么多,他只知道,只要自己认定的事,坚持做下去就对了。 至于路上遇到的敌人,那就一个一个打倒就好,哪怕日后他所做的一些选择,不被人理解,甚至背负骂名,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一切苏祁安都不在乎。 休息了一夜后,翌日,苏祁安乘坐马车,带着昨日同行的护卫兵士,朝着「林苑」出发了。 这次苏祁安没有带着秦子音,而是和林苑之独自前去。 秦子音来西州城,除了是陪苏祁安外,同样也有她的安排。 重建望归商行,还需要她去和秦淮、秦武、陆小婉他们协商。 再加上这次她来到西州城,身边并未带着苏芊芊。在处理完西州城的事务后,秦子音还得赶回岭北县主持大局。 可以说,现在的它们,随着望归商行的重新建立,再度找回了自己的意义价值。 每个人,都在跟随着苏祁安的脚步,一步步实现他们心中的梦想… 它们有很强烈的信心,经历了如此磨难的商行。 随着苏祁安的拿下西州,整治西州后,会以涅槃重生的方式,再度归来,就像苏祁安重返西州那样。 不仅归来,更要做到让西州、交州,乃至大凉十二州震动地步。 它们要让望归商行,震动大凉!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天南山,终见罗清远 此时,接到林苑之的苏祁安,一行人朝着川都郡的天南山而去。 天南山距离川都郡城较远,在广阳和川都交界,从西州城出发,以他们的速度,要的一两个时辰,沿途还得经过两三座县城。 赶路途中,林苑之目光一直看着马车外,沿途所看,尽收林苑之眼底。 林苑之一边看着,一边频频点头,在他看来,目前来说,被苏祁安拿下的西州,发展并不是很好。 沿途依然会见到一些逃荒的难民,这些并不怪苏祁安。 这些难民,大多都是唐丰治理任上留下的,苏祁安接管西州,在安定西州城后,逐渐放开了百姓流动。 没了禁令,这些百姓自然会逃离被摧毁的家园,前往好一点的县城,这事是苏祁安阻止不了的。 堵不如疏,想要解决这事,只有发展当地经济,稳定各郡县治安环境,取消高额赋税,休养生息。 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西州才能慢慢恢复过来。看書菈 这些想法政策,在苏祁安接手西州后,第一时间派苏勇、陈到、宋彪、二猛等东山军高级将领,分管各自区域,开始实施。 而谢苍,则是带着裂山军,在西州境内全力剿匪,消除祸患,这也是为何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的原因。 随着这些心腹被外派,西州境内的治安有了很明显的效果。 他们一路所过,在官道上,并没有遇到打劫的土匪,哪怕途中经过一些小路密林,也没有土匪敢埋伏打劫。 并非是忌惮苏祁安手中的警卫队,哪怕是那些难民,也没有打劫迹象。 这一切的功劳大部分得归功谢苍声势浩大的剿匪,杀的这些土匪头子各个胆战心惊,只能藏起来。 这是对外,而对内,在各县郡境内,一些重要的隘口、桥梁,都会增加多批次的关卡哨所。 一旦发现有土匪打劫,只要大声呼救,绝对能传到附近关卡哨所,苏祁安他们就能做到这般密集地步。 随着治安在逐渐变好,各郡县内部的管理,也在几位高级将领的命令下,按照苏祁安的吩咐,正有条不紊的实施。 可以说,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西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好。 而这,才是林苑之频频点头的重要原因,目前西州看起来有很多不足地方,但却给人一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苏祁安是真的按照他的理念,一点一点让西州百姓过上好日子。 这种治理,让林苑之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在罗清远的治理下,百姓富足,焕发生机的西州。 一晃,一个半时辰悄然而过,在众人持续的赶路中,苏祁安、林苑之一行人,终于抵达天南山脚。 打开车帘,遥望前方的天南山,一种安逸清闲的感觉,扑面而来,呼吸间,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一震。 天南山能被罗清远选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山峰被薄雾笼罩,给人一种披上面纱的神秘感,山脚四周方圆十几里之内,空气清新,让人颇为舒畅。 这样的地方,确实是个值得居住所谓修道的好地方。 苏祁安也能理解,历史上那些古人,为何愿意隐居在名山中,只有亲自感受一番,才能体会到那种韵味。 如果苏祁安独自一人,无牵无挂,说不定也会像罗清远那样,寻一座名山隐居起来。 二人下了马车,苏祁安对着身边警卫队嘱咐一声,警卫队迅速四散开来。 虽然在天南山外围,已有苏祁安派出的定期巡逻兵士,但为了以防万一,不被打扰,还得多加一层警戒。 苏祁安目光收回, 对着身旁的林苑之笑着道,「林老,你也一把年纪了,和学生一起爬山,有些不妥啊,要不还是坐竹椅上山如何?」 林苑之摆摆手,一副自信的样子,「侯爷,你可别小瞧老夫,虽然老夫年岁已高,但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这座天南山,老夫也曾爬过几回,论速度,说不定侯爷还比不过老夫呢。」 说着,林苑之在一旁做起了热身运动,活动下筋骨。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发笑,但他并没有阻止,目光转动,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备好竹椅的兵士,让他们随时做好待命准备。 一旦林苑之体力不支,他们能够迅速跟上。 在活动开筋骨后,在林苑之的带领下,苏祁安和抬着竹椅的兵士,开始登山。 天南山是名山,早在百年前,就已经人工开凿登山石阶。 石阶呈环绕状,看上去,犹如登天一般。 这么多年的加固修复,甚至还能看到石阶上,残留的过往岁月痕迹。 石阶有多少层,苏祁安并没有去数,按照他们的速度,想要登山上顶,应该得用两个时辰。 但这次他们来,可不是为了登山,而是为了寻找隐居的罗清远。 罗清远虽然隐居天南山,但他也怕被唐丰和其他人打扰。 时不时会定期搬家,离开自己居住的石洞,这么多年下来,据林苑之介绍,罗清远在天南山留下的居住石洞,没有二三十,也有十多个。 石洞与石洞间,还有秘密连接的小道,这样的小道,只有罗清远知道。 古人云,狡兔三窟,但和罗清远相比,才是大巫见小巫。 因此,想见到罗清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哪怕这次带着林苑之这个向导,苏祁安也做好了扑空的准备。 在林苑之的带领下,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天南山的山腰,见到了罗清远居住的石洞。 和想象的一样,这个石洞是空的,而且看内部环境,貌似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苏祁安没有气馁,在林苑之的带路下,继续朝着天南山上爬去。 约莫一刻钟左右,又寻到了第二个石洞,虽然内部有人活动痕迹,但可惜,也有一段时间了。 苏祁安、林苑之没有停留,继续寻找,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们起码找了四五个石洞。 但可惜,这些石洞都是空的,其中一个石洞,有人活动的迹象,还是几天前,这也算是给二人一点心理慰藉吧。 这一晃,就是一个多时辰,要是按照进度,他们早就爬到山顶了。 可为了寻到罗清远踪迹,二人一直在山腰附近折腾。 眼看着太阳,高悬四人的头顶,空气渐渐啊炙热起来, 在寻了第六个石洞,又是落空后,林苑之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旁的大石上。 苏祁安在旁劝说着,想让林苑之坐在竹椅上,好生歇息。 毕竟这种进度,就连他都是有些吃不消,更别说上了年纪的林苑之了。 如果在继续这样下去,林苑之多半会晕倒在天南山。 可不管苏祁安如何劝说,林苑之都是不为所动。 他坐在大石上,稍微休息一会,下一刻,在苏祁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本以为林苑之会坐上竹椅休息,但林苑之却是上前几步,对着眼前空旷的石洞大喊。 「好你个老罗头,老夫不辞辛苦,大老远前来看你,你就这么打算折腾老夫是吧。」 「老夫知道你的脾气,想学古人三顾茅庐是吧,我们这次连寻了六个山洞,头顶烈日,陪你这么玩,也算有了诚意。」 「可你了,狡猾的就像个兔子,非得这么折腾老夫,好啊,老夫把话放在这里,给你一炷香时间,如果你在不出现,老夫下山定要让人一把火,烧了你这座破山,看你出不出来。」 说完,林苑之喘着粗气,又坐了下来。 林苑之这举动,让苏祁安心里一阵发笑,他还真没见过,林苑之有这么老小孩一面。 苏祁安站在林苑之身旁,没有任何言语,全然一副由林苑之做主的样子。 这事他们做的已经很有诚意了,但罗清远迟迟不肯现身,随着时间流逝,苏祁安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陪着耗下去。 既然林苑之开口了,虽然好笑,但有的时候这种老小孩的耍赖,又能起到不错的奇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对于林苑之的发火,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寂静。 这次,林苑之没有惯着罗清远半点意思,直接起身,对着苏祁安道。 「我看不用等了,老罗头的意思很明面,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下山,下山后第一时间,就集结兵力,放火烧山! 「我们走!老罗头你别后悔。」 说完,林苑之转身离去,苏祁安快步跟上,眼看着四人即将离开。 这时,一道急促的苍老声音,从后方响起,「等等,我们你们等等,给我停下。」 四人脚步一滞,转身,不知何时,在石洞旁边的空地上,一位身穿灰袍,身体有些佝偻,满头白发的老者,赤着脚,着急忙慌的朝着林苑之、苏祁安走来。 一边走着,一边骂着。「好你个老林头,这么多年的情意都不顾,竟然想放火烧山,你这是要害人性命。」 「你好歹也是个大儒,就算致仕了,也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竟然说出如此粗鄙的话,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我看等你逝去,铁定会被各位圣贤好好敲打,让你这般污言秽语。」 第四百七十六章 激怒 罗清远的诅咒,林苑之丝毫不在意,他毫不客气的反击着。 「哼哼,老夫看谁先逝去还两说呢,老罗头,就你这种修道方式,还想成仙,老夫看他们都不会收你。」 「好你个老林头,七八年没见,如此刻薄,老夫这天南山,日后不欢迎你,你见也见个,赶快走,别打扰老夫清修。」 「罗老头,这天南山也不是你一人的,你说走就走,老夫这次偏偏就不走了,你能耐我何。」 一旁的苏祁安,看着两位如老小孩一般的争吵,忍不住捂嘴偷笑。 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致仕大儒,另外一个是前州牧,西州的大才。 竟然会有如此一幕,这要是让外人看到,肯定会忍俊不禁。 苏祁安的偷笑,自然被林苑之、罗清远看在眼里。 二人冷哼一声,十分有默契的不再争吵,稍微平息下自己情绪,林苑之对着罗清远道。 「罗老头,这次老夫来找你,可不是和你吵架扯皮的,而是有大事找你,来,老夫跟你介绍下,这位是…」 只是不等林苑之说完,罗清远把话接了过去,不咸不淡道。 「我就知道老林头你来找我,没安好心,不用介绍了,这位想必就是名震西州的东山侯,苏祁安吧。」 「嘿嘿,罗老头,你这清修,也没那么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看样子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 罗清远对着林苑之翻了下白眼,说道,「老夫在山上清修,但又不是聋了,瞎了,这位东山侯把西州给拿了下来,这么大的事,老夫岂能不知。」 一旁的苏祁安见状,连忙对着罗清远拱手行礼。 别看罗清远一副不修边幅,和林苑之的争吵,就像小孩子一样,可刚才罗清远对他的打量。 却让他有种忌惮的感觉,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苏祁安知道,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老头,没有那么简单。 能够在不到四十岁,担任州牧,并且将西州治理的仅仅有条,又把当地世家豪门压制死死的,这样的人,即便老了,绝对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苏祁安的行礼,罗清远并没有多看几眼,脸色漠然,目光收回,看着林苑之道。 「林老头,说吧,这次带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山侯来拜访老夫,所为何事。」 「罗老头,这次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出山,担任重新担任西州牧,将西州治理起来。」 林苑之这话,先是让罗清远一怔,而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老林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我都一把年纪了,你竟然妄想让老夫出山,重新担任州牧,老夫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那位不成器的学生,可是死在这位东山侯手里,这时候让老夫出山,替他效力,你真当老夫是没有脾气?」 罗清远大笑过后,陡然,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冰冷,目光看着一旁的苏祁安。 苏祁安很能感觉到,罗清远浑浊的双眼,瞬间涌上一股狠色,那种感觉,让苏祁安感到一阵森森的寒意。 苏祁安双手抱拳,一副谦卑神色,诚恳对罗清远道。 「在这里,晚辈叫一声罗老,罗老所说,晚辈并不否认,唐丰的确是死在我手,但晚辈却敢说,唐丰之死,是他咎由自取,苏某问心无愧。」 「苏某在这里,希望罗老能看在西州百姓份上,能重新出山,担任西州牧,治理西州,苏某在这里拜托了。」 苏祁安的诚恳,罗清远丝毫没有接受的意思,他坐在大石上,脸上浮现几分冷笑。 「哼哼,好一句问心无愧,为了西州百姓,东山侯 如此口才,难怪会让老林头称赞,这老家伙,就是喜欢这种迂腐的礼节。」 「老夫那不成器的学生,对西州的治理,的确不是个东西,他的死,老夫早就猜到了,用你的话来说,算他咎由自取。」 「但他在不是个东西,终究是老夫的学生,如今他已身死,也算是偿还了他在西州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这时候你想让老夫出山,老夫只有一句话送给你,死了这条心吧。」 罗清远言语冰冷,态度十分坚决,如同一座冰山,谁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 林苑之见状,连忙道,「罗老头,你还说老夫迂腐,你这不也是迂腐,老夫知道你不贪恋权势,但如今西州什么样,你应该清楚,你别的不为,难道就不能为西州百姓,重新出山吗?当年你那自信满满的远大志向去哪了…」 林苑之还未说完,直接被罗清远给打断。 「够了,林老头,看在你我是多年交情上,老夫不与你计较,老夫的学生死在这位东山侯手中,没有和你们计较,就算天大恩情了,其他话休要再说。」 「你们可以走了,老夫没时间和你们争辩。」 罗清远丢下这句话,双眼微闭,双腿盘坐,当着二人的面,开始清修。 看着这幕,林苑之那叫一个气,不顾形象,对着罗清远就是一顿大骂。 可这种大骂,罗清远没有像之前那样,和林苑之争吵,就像没听到一样,直接无视他们。 看着无动于衷如同坐定的罗清远,林苑之停止了大骂,下一刻,他挥手,示意和他一同上山的兵士上前。 看样子是想把罗清远给抬下山,但这一举动,却被苏祁安给制止了。 他对着林苑之道,「林老,看样子我们和罗老之间,注定是没有缘分,既然罗老不愿,我们也无须强迫,我们走吧。」 林苑之一怔,看了眼苏祁安,似乎意识到什么,随即点点头,二人转身离去。 一边走着,苏祁安淡淡的声音,不断传来。 「欸,本以为闻名大凉的大才,有什么才能,现在看来和懦夫没什么两样,今日一见,实在让人失望。」 林苑之在旁,连忙道,「祁安啊,可不敢说这话啊,老罗头,还是很了解的,是货真价实的大才,只是性子有些迂腐。」 「林老,不是我说,这叫什么大才?不就是仗着年轻,连中三元,而后在先皇的扶持下,一路从县令做到州牧,成了所谓最年轻的大凉州牧。」 「学生承认,这速度,的确很快,过往政绩也很突出,但这些说到底还是仰仗先皇的不拘一格的识才,才造就罗老当年的成就。」 「学生是没赶上时候,要是和罗老同时代,这西州最年轻的州牧谁知道是谁。」 「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林苑之赞同着。 「可不是这样,林老,在学生看来,所谓的大才,应该是抱着一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态度,好好替陛下排忧解难,而不是事做一半,就撂挑子不干。」 「还美其名曰,为了追求更高的思想,想修道成仙,我呸,就这种态度,在本侯的军中,就是一个逃兵,对不起同僚,更对不起先皇。」 「我看这人,就是沽名钓誉而已,没什么大才,不过是小才,歪才罢了。」 苏祁安越说着,越侃侃而谈,到后来,直接给罗清来了个盖棺定论,就在二人背影即将离开这座山洞,身影差不多要下山时。 陡然,在二人背后,一道愤怒的喝斥声,陡然响起。 「臭小子,你给老夫站住,有但你把刚才说的话,在跟老夫说一遍!」 这话一出,二人脚步一滞,并没有回头,目光对视一 眼,一副女干计得逞的笑容浮现,但更多的却是些许的轻松。 苏祁安的藏在袍子内的手掌,都是有着汗水浮现。 如果罗清远还能咬牙坚持,稍微再沉得住气,苏祁安这次怕真的要白来一趟了。 好在这位看似淡定,性子沉稳的罗清远,终究是没能忍住,上了二人的当。 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要干大事的人,至于修道清修,纯属扯淡。 在罗清远的怒斥下,苏祁安稍微恢复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转身,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看着脸色冰冷的罗清远,随着他的迈步走来,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罗老说的是苏某吗?既然罗老没听清,苏某只好再说一遍了。」 「在苏某看来,罗老的表现,和军中的逃兵,没什么两样,根本算不得什么大才,也对不起先皇的栽培。」 苏祁安的声音坚定,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哪怕此时的罗清远,已经气到发抖。 苏祁安自然是这副淡定样子,罗清远脸色阴沉,浑浊的眼睛,陡然被一股锐利的狠色取代。 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道。 「好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真以为老夫不敢动你?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哪怕是老林头在这,老夫保证,你走不出这天南山!」 罗清远的这话,不仅仅带着威胁意思,更是带着一抹杀意。 只要苏祁安没能让他满意,依然是一位的羞辱,他会让这位东山侯知道,把他激怒的后果是什么。 哪怕他已不问政事多年,但只要他想杀谁,西州境内谁都阻止不了,哪怕眼前之人是大名鼎鼎的东山侯。 第四百七十七章 出山 罗清远的步步紧逼,苏祁安却是出奇的淡定,他沉默一会,而后道。 「罗老话说到这份上了,那苏某就遂了罗老的意。」 「罗老所犯之事,苏某总结过,其罪有三。」 苏祁安这话,让罗清远眼光中的冰冷更甚,但他没有阻止,示意苏祁安继续,他倒是想听听,这个东山侯,怎么给他总结归纳三宗罪。 苏祁安声音顿了顿,随即道,「罗老所犯罪之一,识人不明,纵容唐丰独断西州。」 「唐丰的确是个人才,但人心却是会变的,早些年的唐丰,因为实力不强,只能韬光养晦,可随着实力增强,暴露了他的野心,为了将苏某铲除,不惜伪造罪证,招募私兵,将苏某赶出西州,对西州百姓肆意压榨。」 「这些我想罗老应该有所耳闻,可罗老是怎么做的?非但没有出面干预,反而对唐丰采取一种默认态度,这种默认,就是对唐丰的纵容。」 「罗老能安然在天南山生活,唐丰可是出了很大的力,虽然两者看似没有什么关系,但罗老的坦然生活,却是建立在西州无辜死难百姓头上建立的,这点,罗老可认否。」 苏祁安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忍不住大了些。 而眼神冰冷的罗清远,并未发火,看着苏祁安,随即淡淡说了两字,「继续。」 「苏某知道,罗老能够如此快速升任州牧,除了自己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是当年先皇对罗老你这等寒门士子的提拔,重用。」 「罗老对先皇的感情,晚辈无法体会,但晚辈却知道,罗老千不该万不该,在先皇驾崩后,心灰意冷,辞官归隐,倘若先皇有灵,看到罗老如此颓唐,又有何感想,这是二罪。」 当苏祁安提到先皇时,他明显能感受到罗清远散发的冰冷气息,陡然一滞,锐利的双眼,有着些许波动。 罗清远并没去看苏祁安,目光转动,看着一旁的林苑之,冷声道。 「老林头,这个东山侯,竟然被你这么看重,你倒是什么事都告诉他。」 被点破的林苑之并没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 罗清远点点头道,「其二罪,老夫也认了,小家伙继续。」 「罗老如此大才,非但不为当今陛下排忧解难,反而辞官归隐,寻山修道,不仅仅是一种浪费,更是对大凉的不忠,其罪为三。」 「晚辈在这里说一句难听的话,罗老如此躲避,坐视西州百姓流离失所,无辜百姓惨死,罗老你这修道,能修安心吗。」 苏祁安的三罪发问,并未让已经激怒的罗清远,更加暴怒,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他目光看了一眼苏祁安,林苑之,冷笑着,「老林头,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好学生,如此的牙尖嘴利,和你在这里一唱一和,为的不就是想激怒老夫,让老夫出山吗?」 「哼哼,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来这套,不,老夫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娃娃的那番话,的确把老夫激怒了,但不好意思,想要老夫出山,这三罪,还不够格。」 「我说老罗头,你怎么油盐不进,你这性子就跟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耍无赖,不知羞耻。」 看着气急的林苑之,罗清远冷笑着,「老林头,你少在这里激我,老夫可从未答应过这个小娃娃定三宗罪,就出山的条件,没有答应,何来耍无赖之说。」 「你的学生不是给老夫定了所谓的三宗罪吗,老夫也可以给他定三宗罪。」 罗清远目光一转,落在苏祁安身上,冷冷道,「小娃娃,你的三宗罪说完了,可敢接受老夫给你定的三宗罪?」 苏祁安双手示意,平静道,「愿闻其详。」 「好, 你说老夫识人不明,默认唐丰所为,方才导致唐丰独断西州,这事老夫认了,但小娃娃,你反攻西州,击杀唐丰,一口一个为了西州百姓,难道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其二,你抓获唐丰之子,在唐丰死后,难道还会留下他?先杀其父,后杀其子,这难道就是你从先贤古籍上学到的道理?」 「其三,西州如今被你拿下,加上交州,东山侯凭一己之力,坐拥两州之地,这在大凉怕也是独一份了,东山侯能和老夫保证,坐拥两州的你,能一直做大凉之臣?不做叛臣?」 罗清远给苏祁安定的三宗罪,直击苏祁安的内心,这事无法逃避,必须直面回答。 不等苏祁安回答,林苑之却是开口了,「老罗头你这三罪,太过了吧,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都无法做到,为何苛刻他人…」 「老林头,你闭嘴,这事是老夫和东山侯之间的事,想要老夫出山,这三个问题必须回答,你了解我,老夫此生最恨的就是装模作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假之人。」 「如果没有达到老夫的标准,老林头你可以带着你这位假仁假义的学生滚了。」 罗清远的声音漠然,带着几分冷意,这一幕让林苑之眉头微皱,刚想和罗清远争执一番,但下一刻,就被苏祁安制止了。 苏祁安上前一步,双眼看着罗清远,随即一字一句认真道。.. 「罗老三问,晚辈在这里就能给出答案。」 「其一罪,晚辈带兵反攻西州,拿下西州,击杀唐丰,除了为了西州百姓,的确藏着私心。」 「唐丰当年造成的西州,致使晚辈一手创建的商行,死伤无数,这个仇,晚辈不得不报,哪怕是现在,再给晚辈一次重来机会,晚辈也不后悔替那些,你们不看重,视为卑贱的蝼蚁的低层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这便是晚辈的私心。」 「其二罪,先杀其父,后杀其子,晚辈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唐丰之死,的确死于我手,至于唐笑,晚辈就算再嗜杀,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动手。」 「唐笑这几年在西州所为,晚辈早已按照大凉律法,对他判处流放,目前的他还关押在川都郡城的大牢,如果罗老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论狠,晚辈可比不上唐笑那位亲爹,为了杀我,宁愿牺牲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狠辣的学生,晚辈也挺想问一句罗老,这是罗老所教?」 苏祁安这话,明显让罗清远嘴角抽搐,但苏祁安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继续道。 「至于第三罪,晚辈坐拥两州,要说心里没有野心,恐怕任何人都不会信,就连晚辈也是如此。」 「但晚辈坐拥两州,可不是为了独裁,晚辈敢说,在我治理的两州,一切都是为了让两州百姓富足稳定,至于日后是否叛大凉,晚辈有句话倒想问一句罗老。」 罗清远目光一凝,直愣愣的盯着苏祁安,不一会,苏祁安淡淡的声音,陡然响起。 「罗老能保证,大凉能够一直长存吗?」 这话一出,一下子让整个空气都是凝固起来,就连林苑之,脸色都很严肃。 「小娃娃,你的胆子很大啊,就不怕老夫告发你?」短暂沉默过后,罗清远忽然道。 苏祁安却是很镇定,他笑着道,「如果罗老想告发,晚辈无法阻止,但晚辈只想求得这个答案。」 听到这话,罗清远轻声道,「我想,当你敢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多半就有了答案。」 苏祁安点头说道,「罗老说的没错,在这里,晚辈并不会欺骗罗老,晚辈别的不敢保证,唯一能保证的是,只要大凉存在一天,苏祁安一日就是大凉之臣,绝无二心。」 「哼哼,有意思的小娃娃,老夫这辈子,遇见的人不少,说假话的,说真话的,都瞒不过老夫,可这么多年下来,能够直面本心的,敢把自己本心所想,讲出来的,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个。」 「老夫现在倒是能够理解老林头,对你为何如此欣赏看中了。」 「你这小娃娃,有些符合老夫的胃口。」 「所以,罗老,你…」苏祁安一怔,带着几分犹豫问道。 「哼哼,老夫从你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现在答应,应该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只要罗老愿意出山,什么时候都可以。」苏祁安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连忙道。 罗清远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祁安,冰冷的脸色,瞬间被笑容取代,忽然大笑起来。 原本给苏祁安那种冰寒的感觉,随着大笑,消失不见。 「嘿嘿,老林头,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学生,别人都上赶着争权夺利,他倒好,把州牧之位让了出来,啧啧啧,说是傻还是笨呢。」 「嘿,老罗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夫就说了,你这人就适合待在官场,想修道还是等下辈子吧。」 「不过老罗头,你离开官场这么多年,这次重回官场,还能镇得住那些家伙吗,嘿嘿,别到时候丢了名声,还被欺压一头,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真要是丢人了,也没关系,后路老夫都跟你想好了,大不了和老夫一样,直接致仕,安心修你的道,这样可就名正言顺了。」 罗清远能答应出山,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的老友林苑之。 双方刚说几句,林苑之的打趣劲就上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隐世世家 「哼哼,老林头,你少在这里瞧不起人了,虽然老夫老了,但对付那些老家伙,还是绰绰有余。」 「你要担心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这位学生,嘿嘿,老夫一旦出山,再度担任西州牧,就不怕老夫做出一些不利你的事?」 罗清远转头,脸上带着几分诡笑盯着苏祁安。 林苑之一怔,不等他开口,苏祁安直接道。 「我相信罗老的为人,当然,如果罗老想成为第二个唐丰,晚辈不介意再来一场西州战事,请罗老相信,晚辈有这个能力。」 苏祁安的坦然,让罗清远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老夫一把年纪了,还有被威胁的时候,小娃娃,你有点意思。」 山洞外的气氛,很快被一阵大笑充斥着,几人就在山洞外,谈了有一个多时辰,随着头顶的太阳,渐渐朝着西边落下。 苏祁安、林苑之二人终于下了山,这次下山,罗清远并未跟他们一起。 按照罗清远的意思,他答应出山了,但下山并不着急,好歹在天南山生活了这么久,在山上还得收拾几天。 美其名曰要和山上的一切,告个别。 罗清远的想法,二人没有拒绝,点点头答应了,在下山前,和罗清远嘱咐一句。 罗清远到了下山时候,和山下巡逻的兵士打声招呼,这些兵士,会第一时间把罗清远接下山。 看着西边渐渐落下的太阳,下了山的苏祁安、林苑之,对视一眼,皆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今天耽误了一天功夫,但最终能够将罗清远请出山,今天的时间就没有白费。 林苑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对苏祁安道,「祁安,还真有你的,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能把老罗头给激怒,并且还能让他认同的人,今天大老远跑一趟,老夫还真没白来。」 「难得没见到老罗头如此不淡定一幕,哈哈,也算是替老夫出了一口气。」 苏祁安笑着摆手,「这次还得多亏林老的配合,如果没有林老,光靠学生一人,还真的难办。」 「林老,如今罗老这事已经办妥,学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苑之看着苏祁安,直接把他的话打断,说道,「搞定了老罗头,接下来你是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啊。」 苏祁安没有辩解,笑着点点头。 别看林苑之如今一大把年纪,而且已经致仕了,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无论是说话,还是体力,都完全超出苏祁安的想象。 谁能想到,林苑之都年过七旬的人,一天下来,竟然如此有精神,真要是放任归隐,真的挺浪费的。 苏祁安的想法,林苑之当然清楚,他摆了摆手,说道,「祁安,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并非老夫不想帮你,但老夫年岁已高,很多事情上,难免会分心,如今西州百废待兴,需要的可不是像老夫这样的老家伙,而是那些年富力强的小辈。」 「有他们在,西州一定会治理很好,至于老夫,可以替你考察一些官员品德,以及规划西州基层私塾,学堂,提出一些意见其他的,你就别为难老夫了。」 林苑之这话,苏祁安也能理解,而且他想要的,恰恰就是这样,至于让林苑之去做一些耗精力的事,苏祁安也不傻。 考察西州官员品行,建立更完善的基层私塾,学堂,这些才是苏祁安更看重的。 一州想要得到发展,除了经济,粮食外,更重要的就是教育,也就是培养人才。 而这人才的培养,就得从娃娃抓起,只有一点点的改变,一点点的提高底层百姓的识字率,增强学识,从长远来看,人才会源源不断的涌现。 那时候的西州 ,才是真正发展的高峰。 苏祁安简单的跟林苑之沟通一下,得知苏祁安的这种想法,林苑之很欣慰,也很激动。 最后义不容辞的接受了苏祁安的请求,这种想法,和他能做的,完全不谋而合。 这种默契,让林苑之今天,心情都很激动,上了车的二人,准备离开天南山,返回西州城。 可马车还未走出几里地,奉命保护苏祁安的警卫兵士,迅速而来。 兵士什么都没说,站在马车旁边,双手伸出,一封信被他握着。 苏祁安目光扫动,看着信封上的黑戳,他的目光一凝,把这封信接了过去。 这信不是什么普通信,而是李小妹、瘦猴经过苏祁安同意,重新建立的暗网情报组织发出的。 这应该是暗网重建的第一封传信,这速度快的让苏祁安有些震惊。 将信封打开,苏祁安目光扫动,很快就了解了信上内容。 他的脸色漠然,将信交给了一旁的林苑之,在林苑之了解时,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这些家伙行动真够快的,本以为他们会忍几天,没想到还是忍不了,提前动手了。」 林苑之看完信,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正常询问苏祁安,「祁安,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这些家伙忍不住冒头,索性一窝蜂给端了,让他们看看,这西州究竟谁说了算。」 「嗯,是得好好敲打这些世家老古董了,但老夫却有不同的意见。」 苏祁安目光闪动,很快意识到林苑之的意图,犹疑道,「老师,莫非你的意思是?」 林苑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嘿嘿道,「我们身边,不是有合适的人嘛,有些事,自然得合适的人去做。」 「这么多年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那位出面好好敲打敲打这些老古董,老夫现在可是很期待,那些老古董见到老罗头的精彩脸色了。」 苏祁安目光转动,认同了林苑之所说。 别说林苑之了,就连苏祁安也是期待着,这位消失近二十年的前任州牧,西州的天才人物,究竟有何种能力,能够压制西州世家老古董。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本欲离开天南山的他们,直接掉头,朝着川都郡城而去。 如今的川都郡城,比之前好得太多,不说恢复像三年前的样子,但起码比唐丰在任时,那种惨无人道,强太多了。 城内的治安、百姓,街道,都在慢慢的恢复着,城内紧绷的气氛,都在好转。 只是,唯独川都郡城的郡府内,其中一间房中,气氛却是相当压抑。 这件房很大,能容纳四五十人,没有一点问题。 此时的房间,人影绰绰,除了最上位坐的周奇,下方两侧,坐满了人,一眼看去,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世家。 看他们的衣着,这些人,应该是三个不同世家,为首者年纪很大,起码年过六旬。 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奕奕,偶然间看着坐在上方的周奇,沧桑的双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坐在上方的周奇,脸色虽然淡定,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西州被拿下,身为苏祁安的心腹,以他的资历还是年纪,升一级,担任郡一级别的***,绰绰有余。 本来给他安排的位置是川都郡丞,但苏祁安却是一次到位,直接让他坐上了川都郡守。 按理说,以苏祁安的品级,是没有资格任命西州官员,哪怕是最低级别的县令,也没有任免权,最多只有建议的权利。 西州官员的任命,哪怕是县一级别的,任命权都归属朝廷。 但苏祁安能做到任免的,还 得托来访西州的大监,冯正的福。 冯正身为大监,而且此行是手握陛下圣旨,从某种意义来说,在西州,他拥有代替陛下巡视接管西州的权利。 而其中的官员任免,除了最高的州级别的,需要冯正向朝廷通报外,在往下的郡县官员,只要冯正能同意,就能上任,最多就是事后跟朝廷补办一个任命手续罢了。 这就是身为陛下身边红人的权利,这也就是为何,唐丰在接见冯正,态度会如此恭敬的重要原因。 如果没有绝对把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得罪四大监,这是所有官员的基本共识。 而唐丰死后,西州被苏祁安接管,苏祁安可不像那些官员,巴结大监。 毕竟,死在他手中的人不乏大监,面对这种疯子,冯正在强硬,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因此,苏祁安的提名几个郡守、县令,在冯正那里,基本上就没有不通过的。 冯正的识趣,苏祁安并没有太为难他,除了出行会被人监管,其他的日常待遇,都是给到极好的。 双方都是聪明人,互不干扰,默不作声。 因此,在这种和谐的相处下,周奇被提拔担任郡守,也就不为过了。 人呐,要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周奇刚升任郡守没几天,果然,一堆坏事就找上门了。 而这堆坏事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找上门,正淡定坐在他下方的三方世家。 这三方世家,可不是什么普通世家,在西州他们还有一个别名,隐世世家。 隐世世家,一般而言,就是一州底蕴最深厚的世家,但他们的作风和普通世家不同,十分低调。 低调到,甚至一些普通世家都没听说的地步。 没听说,不代表他们实力差。 不夸张的说,这些隐世世家,真论底蕴,实力,威望,一点都不逊色西州的任何一方世家,哪怕是西州曾经的三巨头,唐、薛、公孙三家,也丝毫不逞多让。 第四百七十九章 插手 所谓的隐世世家,那可是大有来头,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大凉立国时期。 大凉高祖立国,除了武力智商出众,手里有一众服服帖帖的骄兵悍将外,更重要的还得有强大的财力支撑。 打仗要是没钱,有再多人,也无济于事,因此,在高祖征战期间,就有一伙眼光极其长远,本身家底丰厚的商贾富商,不遗余力的为高祖提供后勤保障。 甚至不惜变卖家产地步,但他们的投资,回报巨大,高祖征战四方,最终打下了这偌大的大凉疆域。 除了给一众亲兄弟封王,对于这些商贾富商,同样没有亏待。 直接把这些商贾提拔成世家,凡是其家族子弟,除了免试秀才,直接以秀才身份,参加县试。 别看这条件,好像没什么,但要知道,自古以来,封建王朝就是以士农工商制定社会地位。 当时的商人,家族子弟无法参加科举做官,纵使有万贯家财,也没什么用,社会地位决定一切。 也就是现在好些,随着时间流逝,现在的商人子弟,是能够参加科举的,但想做大官,还是有限制的,最多到郡守,便是极限了。 因此,以三百年前来看,当时高祖,给这些商贾富商赐予的身份,是相当尊贵的。 想想看,其他商人子弟还在为自己后代无法参加科举做官发愁时,这批眼光长远的富商们,已经给家族后代子弟,铺平了道路。 三百年的发展,期间经历过各种战乱,自然有一些隐世世家,随着战乱消亡,同样的,也有一些隐世世家活了下来。 而这一活,就是三百年,整整三百年的积累,家族子弟内出的各种秀才、举人、进士,不计其数。 这种底蕴,哪怕是当地三大巨头世家,也不遑多让。 最关键的是,这些隐世世家,各个极其低调,基本上很少过问境内发生的任何事情。 无论是拉拢,还是威胁,这些隐世世家都不为所动,就像看客一样,默默发展。 唯一能叫得动他们的,只有大凉陛下,也只忠于大凉皇帝。 因此,像这种隐世世家,还有一个别称,皇家世家, 正因为地位崇高显贵,哪怕是唐丰,对这些隐世世家,只敢拉拢,不敢打主意。 而恰恰,在西州,好巧不巧,就有三个遗留至今的隐世世家,分别是王、陈、柳三家。 这三家,虽然名气不显,但来头大的可怕,而且三家的经历,同样富有传奇。 乃是高祖时代,最先获封世家的十八位商贾富商之一。 他们的传奇在于,在大凉立国一百年内,西州境内爆发了内乱,导致西州的几大隐世世家被波及,甚至被灭族,只剩下极少部分的旁系分支逃了出去。 经过五十年的繁衍,家族中重新出现进士三甲,而后在一代代的孕育下,被断代的隐世世家,重新死而复生的在西州,只剩下这三家。 这就是三家的传奇经历,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王、陈、柳三家,一直活到现在。 本以为他们会一直保持低调,毕竟,在唐丰高压统治的三年,这三家,可是没有任何动作,对唐丰的行动是默认的。 可在唐丰身死,苏祁安刚接管西州不久,这三位隐世世家,竟然齐齐出面,而且一出现,不是当代族长,而是上一代族长。 三家上一代族长,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份,都是碾压周奇这个新上任的郡守。 想当年,这三人,也是进士功名,虽然在致仕前,从未任职西州,但却在其他州内担任官职。 三人致仕前,皆是做到了郡守之位,其中特别要指出的是王家上代族长,王天放,更 是做到了州丞一职。 这也是三人对周奇不重视的底气,三人别的不说,就自己这么多年在官场的人脉,真要是动起来,捏死周奇这个新郡守,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就更别说,三位族长背后的家族了,随便领出来,百年下来,举人、进士没有上百人,也有几十人,乃至进士三甲的,也有数位。 这种底蕴,哪怕是曾经的西州三巨头,都是不敢得罪。 这三位大人物忽然前来,周奇就预感到不好,在接待前夕,迅速通过暗网,将消息发给了苏祁安。 在接待中,果然不出周奇所料,三家上代族长,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话说了。 要求周奇将川都郡八成以上的商业,全部交给三家接管。 这还只是川都郡,剩下的五郡,他们要的不多,六成左右的商业移交他们。 这条件一出,让周奇暗骂这几位老匹夫无耻,但他脸上还是要保持淡定。 周奇能升任郡守,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他反应很快,直接道,「川都郡八成商业交接,自己倒是能够考虑,至于其他五郡的商业,凭我的身份,无法命令其他五郡郡守,因此这事,本官无能为力。」 周奇的这话,不出三家老族长所料,都不用王天放开口,柳家老族长直接道,「其他五郡的事,不用你管,老夫只管川都郡交接,只要川都郡的商业办好了,其他五郡就好办了。」 柳家老族长打的什么主意,周奇可太清楚了,就像他说的,只要川都郡开了这个头,剩下的五郡不成问题。 周奇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答应这种蠢事,一旦将川都郡的商业八成移交,川都郡的经济命脉,彻底被三家拿捏。 这完全就是被人掐住脖子玩,如今的大凉各州,想要掌控,或者有震慑一州的实力。 除了有身份,手中有兵,更重要的还得要有钱。 而掌控一郡乃至其他数郡的商业,相当于掐住了西州的经济命脉。 哪怕巅峰时期的苏记商行,也只勉强控制半个西州。 这三位老族长,胃口不是一般大,直接要八成,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一旦交出去了,凭三家的底蕴,这西州不就落入三家之手? 虽然三家看似手中没兵,但就凭皇家世家,这四个字,就足以震慑一大半世家。 将西州经济命脉一掌控,随便振臂一呼,还愁手里无兵? 皇家世家这四个字,有的时候甚至比唐丰州牧的分量还重。 毕竟是高祖亲封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代表的是皇室招兵。 这四个字,蛊惑还未开化的西州百姓,如同圣旨,绝对会趋之若鹜。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唐丰这么多年下来,迟迟不敢对三位隐世世家,动手的原因。 「这三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不跳出来,偏偏这时候跳出来,明摆着是想摘桃。」 周奇心中暗骂着,但脸上只能毕恭毕敬的接待,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房间内的气氛,渐渐变的压抑起来。 直到半个时辰后,一直没有开口,闭目养神的王天放,终于开口了。 「周奇,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想拖延时间,等那位能做主的人出现。」 「看在你是刚上任郡守不久,老夫给你这个面子,酒也喝了,等也等了,可你家那位主人,实在是太不懂事,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没错,不就是一个区区三等候,手中有些兵,侥幸击败唐丰,就可以目中无人?」 「老夫在这里把话放这,这西州,还轮不到他一个三 等候来接管!」一旁的陈老族长开口附和。 有了三位老族长带头,他们身后一众跟随而来的家族子弟,立刻爆发阵阵嘈杂声。 大部分都是嘲讽不屑,到最后,甚至直接都开骂了。 这一幕让坐在上方的周奇,脸色铁青,他双手紧握,就在他忍不住爆发,想要和这三家大干一场时。 陡然,门外一道冰冷的声音,悄然响起,「哼哼,还以为隐世世家和其他世家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不过是同一种货色,一群仗势欺人的缩头乌龟。」 「什么人,敢辱骂我等,找死不成,给我出来!」 门外的这句话,瞬间把这些后辈的怒火点燃,猛的起身,对着门外破口大骂。 在他们的注视下,苏祁安缓缓走了进来。 随他一同走进的,还有身后,一大批警卫兵士。 苏祁安没有任何言语,光是身后兵士散发的气势,瞬间让刚才的嘈杂陡然一滞。 这些警卫兵士,立刻分开,站在房间角落四周,目露凶光,手握刀柄,彻骨的冰寒散发。 一下子让这些吵的激动的世家后辈,各个忍不住退后,站在三位老族长身后,目光闪动打量着出现的苏祁安。 苏祁安站在中间,上方的周奇连忙起身,想要下来迎接,但被苏祁安拒绝了。 示意坐下,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看了眼三位老族长,冷声道。 「刚才不是叫的挺凶的,如今本侯亲临,怎么,认怂了?」 「这就是所谓隐世世家培养的子弟?都是什么货色,连纨绔都不如。」 「东山侯,你够了,过分了!」开口的是柳老族长,他脸色阴沉,丝毫不惧苏祁安身后兵士,散发的威胁。 如果他们就这样被吓到了,也就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了。 隐世世家要是这么废物,也不可能让唐丰如此忌惮。 第四百八十章 三日后 他们此次前来,虽然身边没有太多兵力,但也绝不可能,让苏祁安任意拿捏。 身为皇室亲封的世家,光凭皇家世家四个字,就足以让所有人忌惮。 更别说,西州的经济命脉,他三家起码掌控半数,一旦他们有事,西州的经济绝对崩盘。 这么多年的发展积累下的沉淀,三位隐世世家的人脉,哪怕是曾经的三大巨头,也无法比拟。 不夸张的说,如果苏祁安敢对他们动手,直接杀了他们,下一个被灭的就是他自己。 隐世世家和其他普通世家相比,有个极其特......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章 三日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一章 王天放的野心 林苑之这话,让苏祁安心里有股暖意,他知道林苑之是在为他铺后路,扫他的后顾之忧。 他和林苑之,不像其他老师学生那样,感情深厚,二人见面次数不多,而且平常很少交际。 可苏祁安却知道,只要自己有需要林老帮忙的,林苑之会义不容辞相助。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说的就是二人关系。 苏祁安对着林苑之抱拳示意,轻声道,“学生在这里,多谢老师照拂了。” ……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晃而过,而王、陈、柳三大家族,早就急不可耐,......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一章 王天放的野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二章 暗影卫 就在王天放身后隐藏的高手护卫,准备出手,一举将苏祁安拿下。 忽然,门外一道淡淡的冷笑声,骤然响起,“没想到老夫刚下山不久,就碰到这么热闹的事,真是有趣。” “哟,王天放你这老东西还活着呢,老夫还以为你早死了,这么多年没见,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硬气了?” 随着声音响起,门外,一位身穿灰袍,银色长发披散的老者,缓缓走来。 这老者出现,让房间紧绷的气氛,瞬间一致,王天放目露惊奇的打量着,灰袍老者。 这人给他一种极其熟......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二章 暗影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三章 黑市 罗清远缓缓起身,目露不屑看着王天放三天,摇摇头,轻声道。 “看来,老夫当年还是对你们太好了,这么多年过去,依然狗改不了吃屎,想打老夫的主意。” “也罢,沉浸了这么多年,想必世人早就忘了老夫,这次出山,也该让他们知道,罗清远是谁呢。” 伴随着罗清远声音落下,其中一名暗影卫,手掌猛的一挥。 这一举动,让三人吓个半死,连忙大喊道,“罗清远,你不能杀我们,我们要是死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三人后退,想要躲进人群......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三章 黑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四章 罗清远的实力 既然做不到灭掉黑市,那就控制黑市。 这想法,不止大小世家,就连当时的唐丰,也是这般,他不是想想,而是真做了。 接管黑市的工作,出奇的顺利,几乎没有反抗。 这在其他世家眼里看来,实属正常,黑市的力量的确很强,但想要生存下去,就得依附强者。 当今的西州,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就是唐丰,不归顺唐丰,只能说自找死路。 所以,黑市的归顺,不出大小世家预料,反而有着深深的羡慕。 抱上了唐丰这颗大树,西州黑市的发展,那叫一个如鱼......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四章 罗清远的实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刀阔斧,雷霆手段 苏祁安熟悉的声音响起,让陆小婉一怔,而后回头,她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激动,眼角有着泪水滴落。 对着苏祁安跑来,苏祁安双臂张开,二人抱在一起,感受着苏祁安的体温,陆小婉相当开心,轻喃着,“先生,你回来了。” 苏祁安来到川都郡城,陆小婉是知道的,但双方都有事,无法走开。 隐世世家的出手,对川都郡城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在苏祁安未现身时,周奇在前面顶着。 陆小婉则是坐镇后方,各种情报源源不断送到她这里。 为对付隐世世家出......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刀阔斧,雷霆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六章 清闲生活 罗清远的大刀阔斧,雷霆作风,他的命令,如同风一般,迅速席卷整个西州。 西州境内,大小世家、豪门,东山军、裂山军、蛮夷土著,皆是第一时间纷纷响应。 这一幕,把境内的宵小都看呆了,罗清远一连六七条的命令,让他们意识到,这位前任州牧的不一般,和他要来动真格的。 接下来三四日时间内,之前推行不下去,或是执行不到位的政策,就像残雪遇到火一样,迅速消融。 各种阻碍,一夜之间迅速消失,随着命令的下达,西州上下纷纷都被调......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六章 清闲生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月初行 这辆马车比较大,容纳十几人没什么问题,外表看上去比较古朴、简单,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身边随行的十多名护卫,衣着简单,远远看去,就是一位普通商贾车队,没什么特别。 他们人手一刀,身上并没有什么危险气息,看上去就像寻常商贾雇佣的一般的江湖高手。 可只要靠近了,一旦有危险,便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相当强烈的杀气。 那种杀气,足以让普通高手内心胆寒,根本不敢靠近。 这还只是表面,视线拉远,扩大到方圆十几里之内......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七章 一月初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八章 离开西州前的安排 一个月的出游,过得很快,行走了半个西州境内的苏祁安,带着秦子音、陆小婉等人回到了川都郡城。 这次返程,苏祁安特意跟周奇打了招呼,不用派人接应。 真要是有人出城迎接,苏祁安多半又得被堵在城外,一时半会无法进城。 还是一个月前的打扮,一队商贾装扮的马车,缓缓进城。 一个月的时间,苏祁安他们没有什么变化,到是川都郡城,有不少变化。 城内街道变干净不少,城内百姓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城内的气氛,没有之前那么紧绷。 “这......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八章 离开西州前的安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八十九章 谢苍的交心 “我说老罗头,祁安这刚回来,你就这么悠闲,这可不像一州州牧该做的事啊。” 罗清远放下手中茶杯,翻了一个白眼,道,“哼哼,老林头,你别再这里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夫如今多大年纪了,精力能和薛穆修、周奇这些年轻人比?” “再说了,这个苏祁安,说走就走,跑了一个月,如今回来了,也该让他尝尝这公务繁忙的滋味了。” “老林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如果你不是年岁大了,你的学生可不会让你这么轻松,你也跑不掉。” 罗清远眼中...... 《布衣枭雄》第四百八十九章 谢苍的交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章 百姓送别 谢苍什么人,苏祁安太清楚了,军界新星,锄强扶弱,颇为正直,就连性子也是如此。 这性子,在带兵这块,没得说,可在政坛上,很容易掉入别人陷阱,容易吃亏。 当初被下放南州,就是因为耿直的性子导致的。 所以,顾华和苏祁安都很担心,谢苍日后会被人利用,莫名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因此,想用获得军功,让陛下看见,迫使朝中权贵忌惮。 可现在看来,苏祁安对谢苍的了解远远不够,这三年时间,变的可不止是他,还有看似耿直,但心里却......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章 百姓送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一章 抵达汉中郡城 马车伴随着一队人马,疾驰离去,在众多百姓的注视下,苏祁安一行人出了州城。 西州城郊。 苏祁安从马车下来,抱拳对着罗清远、秦淮、薛穆修、林苑之等人拱了拱手道。 “各位,老师,送君千里,终需一别,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众人点点头,纷纷开口。 “祁安,路上保重,老夫在西州等你的好消息。” “妹夫保重,内兄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将商行经营好,等你回来,我们一定会是你的后盾。” “苏祁安,别忘了,你和老夫的约定,老夫......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一章 抵达汉中郡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奇怪的送亲队伍 武川的这话,让苏祁安眉头微皱,他到不是非得拒绝武川的好意,但他总感觉这位汉中郡守,貌似有什么事瞒着他。 就在这时,马车外的谢苍,开口道,“苏兄,我想这也是武大人的好意,毕竟这是他的地盘,保护你的安全,是他的职责,我看就没必要拒绝武郡守的好意吧。” 谢苍替武川说话,苏祁安目光闪动,意识到了什么,点点头,轻声道。 “既然这样,这次就麻烦武郡守了,不过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我想武郡守还是上车,陪同本侯一起出发......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二章 奇怪的送亲队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三章 心理震慑 就在轿夫媒婆上前推搡间,被控制的新娘子,猛的甩头。 刷! 头上的大红盖头直接落地,在场众人顿时传来阵阵惊呼声。 都感叹两位新娘子的美貌,虽然口中被人用布条束缚,但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颇想一把揽入怀中好好安抚。 媒婆脸色大变,连忙把地上的大红盖头捡起,说着就往两位新娘子头上盖。 一边盖着,一边对着发出惊呼的众人大声喝斥,“看什么看,在看把你们的眼珠给挖了。” 围观众人纷纷低头,目光不敢太过放肆,娶亲送亲,新郎没......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三章 心理震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四章 汉中郡毒瘤 伴随着马车内,苏祁安的声音传出,谢苍十分强势的带着苏勇等十几名护卫,带头出发了。 至于白月、红昭两位姑娘,在苏勇经过时,说着什么后,两位姑娘身体一僵,带着吃惊神色,遥遥的看着苏祁安的马车。 幸好二人头上有大红盖头,他们脸上波动的情绪,方才没有被发现。 随即乖乖的走进了花轿,身旁愣神的兵士,在谢苍的喝斥下,一队兵士走了出来,充当轿夫。 将花轿抬了起来,在围观百姓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顶花轿,朝着郡府而去。 等到......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四章 汉中郡毒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五章 沈冲 武川很激动,老实说,当初因为自保,选择和沈冲同流合污,他的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愧疚的。 武川这人,虽然谈不上清正廉洁,但也不是那种坏到骨子的家伙,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这么几年,沈家所做的恶心之事,让武川这个知情人,备受煎熬。 当时的一念之差,造就了这般田地,武川心里很煎熬,是很痛苦的。 如今,苏祁安到来,不但没有惩罚他,还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武川自然格外珍惜。 在苏祁安的挥手示意下,武川缓缓起身,他的脸上有......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五章 沈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六章 汹涌民意 沈冲手持折扇,满脸谦和,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对着围观百姓拱手。 那样子让人感到随和,仿佛今天来郡府衙门,是为了做客一样。 身边的百姓看着这幕,皆是忍不住感叹,“啧啧啧,不愧是沈公子,这气度气质,无论发生何事,总能让人感到平静。” “可不是,要是我遇到抢亲这事,早就暴怒,可沈公子呢,这心胸真的是我等远远不及。” “是啊,看来今天这事,应该能顺利解决,毕竟郡守不是不讲理的人,到时候就看这抢亲之人如何处置了。”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六章 汹涌民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七章 用刑 汹涌的民意伴随着一阵阵气势汹汹的声援下,大有冲进公堂之势。 被衙役控制的沈冲,面露冷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神色,看着武川。 那模样就是自己掌控了这里,只要他振臂一呼,身后汹涌的民意,就会瞬间冲破公堂,到那时,哪怕是武川也无法抵挡。 眼看着民意愈演愈烈,在这时,一道声音,十分突兀的在公堂响起。 “呵呵,早就听闻汉中沈家沈公子的大名,今天一见,这般声望,果然名不虚传啊。” 沈冲眉头微皱,抬头看着公堂左侧的幕帘,不一......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七章 用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八章 沈家族长,沈默 有节奏的仗刑,伴随着沈冲的哀嚎响起,沈冲完全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 不停挣扎着,脸色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盯着苏祁安的双眼,明显升腾着怒火。 他沈冲,在西州谈不上玉树临风,但至少也是仪表堂堂,加上他平时极其注重自己的行为举止。 完全就是谦谦有礼,温润尔雅的贵公子形象,可今天,他竟然被当中扒裤子,给他一百仗刑。 这一举动,彻底把沈冲经营多年的温润公子形象,彻底撕毁。 这种羞辱,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没想到这个东山侯......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八章 沈家族长,沈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九十九章 民意反噬 “什么!” 原本一脸淡定的沈默,脸色瞬间大变,回过头一把抓住府中仆从的衣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仆从脸色紧张,整理下思绪,颤颤巍巍道,“族长,你带人去衙门不到一刻钟,府内凭空出现一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府中护卫根本不是对手,机会碰面全部被打倒在地。” “这些黑衣人,直冲府邸内房间,不知在找什么,没多久,府邸外,一群不明身份的兵士包围了府邸,配合着这批黑衣人,冲进府邸,开始翻箱倒柜,大肆查抄...... 《布衣枭雄》第四百九十九章 民意反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章 暴揍 此时的沈默,脸色苍白,额头上有着点点的汗水渗透,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因为沈默嘴上被塞着布条,加之苏祁安的低声细语,门外的百姓什么都听不到。 只看到沈默脸色发白,好似被威胁一般,人群中,暗藏的几名内线见状,迅速抽身而退。 来到郡府门口,对着指挥包围郡府百姓的头说道。 “快,把刚才在公堂上的话放出去,就说东山侯如若冤枉族长,就会自下大牢,我们千万不要放过这好机会,这是族长以身犯险,替我们争取到的。” “迅速放...... 《布衣枭雄》第五百章 暴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一章 倒台 维持门口秩序的衙役,后退一步,紧接着,门口围过来的百姓,个个如同发狂的野兽,对着沈默冲了过来。 那感觉,就像爆发的滔天洪水,恨不得直接把沈默给撕碎。 沈默想要逃离,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发狂的百姓,一下午把他给淹没,紧接着,沈默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公堂。 苏祁安看着这幕,没有任何阻止意思,百姓的暴揍,苏祁安还是有分寸的。 仅仅只是放了最先第一批的百姓,后面跟上的百姓,却被死死阻拦。 真要是彻底放开口子,沈默恐怕会......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一章 倒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二章 请罪 王嫣的心情,苏祁安很能理解。 沈家所犯之事,最大的并非假意高价收购房屋地契,事后当事人离奇失踪,数月后莫名身亡,又或是开仓过期粮食,牟取暴利。 这些,在之前的西州大小世家,都干过类似的事,如果仅仅只是犯这两件事,最多也就是抄家下大牢,要么就是流放。 绝对不至于到凌迟这种残酷刑法,沈家父子犯的最严重的罪,是第三罪。 满足自己的私欲,残害花季少女,收养所谓孤儿难民,最终在父子俩慢慢的折磨下,无辜惨死。 这等视人......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二章 请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三章 回京 薛穆修脸色羞愧,态度诚恳。 苏祁安转身,轻声道,“薛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何罪之有?” 薛穆修摇头,认真道,“属下识人不明,误信沈默父子,导致在汉中郡造成如此大的祸害,属下恳请侯爷治罪。” 这话是薛穆修的心里话,从他得知汉中郡沈默父子所为,薛穆修愣了好久。 他实在不敢相信,在汉中郡口碑甚好的沈家,竟然是这等恶心,畜生之人。 他们这等世家,大部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缺陷,会贪财,贪权,贪色,家族子弟内会出一些纨绔......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三章 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四章 朝堂变化 苏祁安的车队,跟随着都城兵士缓缓前进,前方热闹的集市,早就提前腾出一块地方,让他们通行。 热闹的集市,随着苏祁安的穿行,渐渐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闪动,够着头,看着苏祁安乘坐的马车。 想看一睹这位,声名赫赫东山侯的面容,可惜,有着随行军队保护。 集市的百姓,只能远远的看着,最终遗憾的目送苏祁安离去。 苏祁安离开后,一堆议论声,此起彼伏响起。 “那马车里,确定是东山侯嘛?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嘁,你知道什么,不......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四章 朝堂变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五章 改制 赵成的安排,郑源能够理解,但越到这个关头,越不能轻举妄动。 郑源看着赵成、司马越沉默一会道,“苏祁安的弹劾,从他离开西州到入京,整个京都都是沸沸扬扬的,但你们没发现,咱们这位陛下,除了一开始大发雷霆,后面有其他动作吗?” “我想陛下应该是等苏祁安回京,在找个时间好好的整治,这段时间,弹劾的奏折太多了,陛下对苏祁安的气,很可能一直在压着,毕竟,人未到,在大发雷霆,也没用。” 开口的是司马越,他的这论点,到......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五章 改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六章 朝堂议罪 之前的苏祁安,有大才,也善于用兵打仗,但身上却少了几分锋芒。 低调一些确实是好事,但太过低调,也会遭来猜忌。 这种猜忌不仅仅来自朝堂权贵,就连陛下也会如此。 年岁不过二十来岁左右,身有大才,又擅长带兵,打出来的战绩,也能让人服众。 本应猖狂,锋芒毕露的年纪,偏偏如此低调谨慎,一副老成做派。 这种近乎完美的性子,很难不会被人忌惮,上次的离京,苏祁安当着所有的面,将郑源之子郑良军法从事。 才勉强打消了苏玄庸的猜忌,因此,才会得到陛下的七天护佑,给他离开京城的机会。 而三年后的卷土重来,文宣对苏祁安起初还是很担心的,可在与其交谈后。 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苏祁安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年轻侯爷的狂傲和锋芒。 感受着苏祁安的锋芒后,文宣点头,随即又轻声嘱咐着。 「祁安,这次的对簿公堂,其他人还好,就看陛下的态度了,这三年来,陛下的心思更加难猜,所以,你还得做好准备。」 文宣的叮嘱,苏祁安明白,从苏玄庸重组内阁,强化六部的监管,就能看出苏玄庸比三年前,少了一些颓唐。 随着这次的朝政部门的改制,是楚雄发起的,但如果苏玄庸给否了,楚雄就算有多大的本事,想要改制基本没可能。 这种加强皇权的做法,透露了一些消息,颓唐许久的苏玄庸,渐渐清醒过来。 这种清醒不知是持续性的,还是暂时,哪怕是暂时,足以将郑源为首的宰辅国公,震慑动弹不得。 放眼苏玄庸登基已有二十多年,在刚登基的头几年,还是很清明的,对内整顿官吏,平薄赋税,对外整治冗杂的军队,在和大荣的几场小规模战争中,斩获不错。 那几年苏玄庸典型就是妥妥的明君,让人看到中兴迹象。 只可惜,随着嫡长子苏宁,也就是先皇太子的意外病逝,直接导致苏玄庸心神受到了影响。 渐渐的远离朝堂,荒废朝政,而后,用太子之位为诱惑,让二皇子、四皇子相互争斗,形成朝堂两派,用来制衡朝堂的混乱。 别看苏玄庸如今好似成了什么都不管的庸君,可实际上,对朝堂的局势,看的那叫一个门清,想要和他玩心眼,死都不知怎么死。 所以,这次即将到来的朝堂议罪,最关键的还是苏玄庸。 苏玄庸什么态度,苏祁安不会去想,也没必要去想,他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至于苏玄庸怎么想,只有天知道。 苏祁安在翰林院待的时间不长,也就半日时间,等到天黑后,二人乘坐马车返回。 当然,二人在京都内的一切行动,都受到各大世家眼线的监视,对于这,苏祁安是知道的。.z. 从他进城那刻起,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这些他已经习惯了。 这种监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只能远远看着,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监视而来的,还有连带的一些风言风语的议论。 可半日时间过去了,世家们期待的和苏祁安有仇的几位权贵,压根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他们的议论,在苏祁安看来,和跳梁小丑差不多。 就连各大世家族长,到后来也意识到不对,随着一封信的秘密带来。 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世家族长,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上面传来话,让他们安静一些,如果继续这么闹,那就不是对苏祁安动手了,就是他们了。 这消息,让想要搞事的世家族长,大受震惊,从来 都没想到上面会来这一道命令。 能让上面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这个离开京都消失三年多的东山侯,已经成长到让上面都忌惮的地步。 想通了这点,世家族长后背纷纷冒着冷汗,充斥在京都内的各种对苏祁安不利的议论,在第二日的晌午前,彻底消失殆尽。 与其一起消失的,还有一直默默监视的眼线。 能让上面都忌惮的地步,要是他们被盯上,恐怕死都不知怎么死。 能做的,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个寻常看客,默默等待着这次朝堂议罪结束,在做打算。 谣言和眼线的消失,对苏祁安影响不大,苏祁安和谢苍,就像没看到一样,停留京都的几日中,乘坐马车在京都闲逛。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来京都,就是游玩的,京都的闲逛,他们每去一处,并没有遇到以往不开眼的纨绔。 京都的纨绔,仿佛一夜之间就像消失一样,无论苏祁安、谢苍二人去什么热闹地方,都看不到这些纨绔的身影。 这种感觉,就像在躲避二人,把苏祁安当作瘟神,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苏祁安入京,谁都知道,有一大堆的弹劾奏折在等着他。 现在的游玩,只是最后的狂荒,如同三年前,苏祁安离开京都最后七日一样。 上次让他侥幸跑了,算他幸运,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京都大小世家,所有目光都等待着,皇城那边传来消息。 这种等待,没有等多久,在苏祁安来京后的第三天,终于,皇城内,发来了苏祁安入皇城的消息。 这次的命令,是苏玄庸亲自下的口谕,而且并不是说几日后,而是立刻跟随传口谕的公公、禁军进皇城。 可以说,口谕还是很突然的,但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苏祁安来京都已经有三天时间,这几日他就像正常人,来往随意出行京都各个场所,权当游玩。 可吸引的目光,引来了大半个京都城,就算上面的几位大人物,让下面世家族长消停会。 可随着苏祁安频频露面,这种风头可是愈演愈烈。 如果皇城那边在没有一点动静,那才奇怪了。 这次的进皇城,只宣苏祁安一人,至于谢苍,暂时还不能陪同。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解决了苏祁安这次的朝堂议罪后,其他的召见,封赏都是小事。 苏祁安整理了衣领,和谢苍嘱咐几句,转身随着禁军、传口谕的公公离去。 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等到众人目光看去,那辆马车早就消失在视线尽头。 谢苍目光闪动,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看他去的方向,是翰林院。 如今能第一时间知晓皇城内的事,只有翰林院。 谢苍虽然暂时帮不了苏祁安什么,但朝堂议罪,他必须第一时间知晓结果,至少能给他一点时间做些准备。 载着苏祁安的马车,一路而过,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进了皇城。 和三年前进皇城一样,按照老规矩,苏祁安得下车,然后在另外一队禁军的带领下,朝着本次议罪的宫殿走去。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这次去的地方,和三年前苏祁安进皇城,第一次参加皇城宴会的殿宇是同一座。 只是这次的到来,和上次赴宴的气氛完全不同。 上次,苏祁安还未走进,殿宇内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毕竟是宴会,自然轻松不少。 可这次,依然是那座恢宏庞大的殿宇,可随着苏祁安的迈步接近,他能感受到,一股森冷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加之殿宇门口两侧,站着一列列的黑甲禁军,远远看去,这座黑色殿宇,就像一座匍匐的大虫,散发着一股恨不得要将苏祁安吃掉的气势。 就在苏祁安细细打量着黑色殿宇散发的惊人气势时,前方带队的公公,在距离门口不足三十丈距离,停了下来。 「侯爷,到了,陛下和各位国公在等着你了,咱家的任务完成了,咱家告退。」 听到公公开口,苏祁安点头,没有犹豫,直接大踏步朝着前方走去。 如果是换做三年前,这一场景,苏祁安说不定会感到紧张,但三年多的地方磨炼,特别还是经历了生死。 别说眼前这种看似威严的森冷殿宇,哪怕是千军万马,苏祁安也能做到临危不惧。 随着脚步的靠近,在一道通报声后,苏祁安一脚迈入了大殿内。 此时的大殿,灯火通明,最上方苏玄庸端坐着,下方两侧,苏祁安的老熟人,郑源、赵成,悉数在列。 目光扫视一周,大殿内,除了这几位熟人,还有文宣,二皇子、四皇子,以及一众二品国公,和其他六部大臣。 唯独少了苏凤玲的身影,但转念一想,自古以来,后宫就有不得干政的规矩, 如果没有苏玄庸的特批,苏祁安想像上次那样,在议事时见到苏凤玲,基本不现实。 随着苏祁安踏入殿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在他身上。 苏祁安按照规矩,对苏玄庸行礼,在向两侧国公同僚拱手示意,刚准备退至一侧,寻自己位置时。 不出意外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陛下,老臣有奏,弹劾东山侯,请求治东山侯之罪!」 「陛下,老臣也如此,请陛下治东山侯之罪!」 有人带头,紧接着,大殿内,起码响起十几道有关弹劾苏祁安,要求严惩苏祁安的声音 第五百零七章 三大罪,其罪当诛 众人的弹劾,不出苏祁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不等苏祁安入座,就开始朝堂议罪。 苏祁安脸色平静,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 带头的,并非苏祁安的几位老熟人,而是一位二品公,对这人苏祁安没有太多印象,他连几位一品公都得罪透了,还在乎多得罪几位二品公? 这几位二品公,一看就知道是替郑源、赵成他们打前站,试探一下苏玄庸的反应。 内阁重组,按理说这几位二品公,和郑源应该......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七章 三大罪,其罪当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八章 吏部的发难 赵成忽然向文宣等大儒发难,是苏祁安没想到的,但他没有太过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些许古怪神色。 被赵成唾沫横飞的大骂,文宣的脸色很难看,在他要发作时,身旁的四位资深大儒,率先发难。 “赵国公,本来看在你是国公身份,我等想给你一些面子,但你这般污蔑翰林院,真以为翰林院是好欺负的?既然你想撕破脸,老夫成全你。” 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资料,从身下拿了出来,一把丢在赵成面前。 “姓赵的,好好看看吧,这就是你想开脱的......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八章 吏部的发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零九章 舌战六部 这次主要开口讨伐苏祁安的,不再是国公,而是六部尚书。 在以吏部尚书为首的带领下,其余五部官员,从大凉律,礼节、地方赋税、兵权等等,基本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把苏祁安喷了个遍。 仿佛苏祁安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恨不得立刻将其处死。 相比较之前赵成、司马越等国公的抨击,这次六部尚书的齐齐开口,对苏祁安的罪名,那叫一个有理有据,想要反驳,又有谁比他们更精通六部的。 这次的抨击,才是对苏祁安真正的杀手锏,六部官员的...... 《布衣枭雄》第五百零九章 舌战六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一十章 揣测 「陛下,这不可啊。」赵成连忙开口阻止,就连司马越也是一同跟上。 苏玄庸的暂时中止,却是打得他们一众措手不及,俗话说的好,趁热打铁,这时候不紧追,反而给了半个时辰喘息,谁知道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文宣这些人,会不会又和苏祁安搞刚才这出的胡搅蛮缠。 要是一直如此,那这问罪还如何进行? 这不仅仅是赵成、司马越二人的心声,更是代表着一众六部官员。 苏玄庸眉头一皱,冷声道,「寡人说了,寡人累了,你们是听不懂话?还是对寡人之言有意见。」 这话一出口,赵成、司马越等一众官员,皆是内心一惊,谁都听得出来,他们的陛下,有几分怒气了。 不等几人开口解释,郑源连忙道,「陛下的用心,难道各位不知?陛下是心疼你们,特意给你们休息时间,还不好生感谢,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我看你们是真要好好休息了。」 郑源的出面打圆场,让赵成这些官员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对着苏玄庸下跪叩拜,表示请罪。感谢苏玄庸的厚爱。 郑源的这番话,多少消了一些苏玄庸心中的怒气,他点头,什么都没说,在两位皇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龙台,进入右边的侧卧休息去了。 殿内所有人,都恭敬行礼,等到苏玄庸离去,殿内有些紧绷的气氛,方才轻松一些。 赵成、司马越等一众官员起身,并没有和苏祁安、文宣他们争吵,只是冷眼看了下苏祁安,随即在郑源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殿。 众多官员在离场前,目光看着苏祁安时,都带着一种冷意,那感觉就像说,这次暂时放他一马,是陛下怜爱,才得到的半个时辰的喘息之机。 等到半个小时过后,接下来就是苏祁安的死期。 对于这种威胁,苏祁安全然不在乎,甚至看起来都感到一阵好笑。 这些所谓的朝堂重臣,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仰仗苏玄庸的支持,真要是硬碰硬,苏祁安保证,一个一个都得被他拉下马。 随着众多官员的离去,这座大殿,只剩下苏祁安、文宣等人。 因此他们倒是可以随意一点,不再像刚才那般紧绷。 苏祁安转身,对着文宣身旁的四位大儒,躬身一拜,对几人的援助表示感谢。 能在这时候,替他出头的,哪怕是受文宣所托,那也是承担了很大风险。 几位大儒看着苏祁安一拜的举动,随意的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开口道。 「害,祁安,你不用如此客气,」你本是我翰林院的学生,护你安危本就是我等的责任,再说了,你是文宣的亲传,就凭这,我等说什么也要出面一趟。」 「就是,我相信文宣的眼光,而且你在京都所为,当年老夫也有所耳闻,确实是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被这些垃圾玩意给嚯嚯了。」 「是啊,这些官员国公,也就是欺软怕硬,没有一个好东西,如果楚老头还在的话,朝堂议罪还能轮的上他们?可笑,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几位大儒的语出惊人,让苏祁安一阵感叹,能从这几位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确实足够震惊的。 但转念一想也是,这几位,在岁数上都有七八十左右,所说之言,追求的是一个念头通达,随性自在。 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凭心而发,根本不会藏着掖着,本身读了多年的圣贤书,讲究的就是一个直白。 正因有这种无欲无求,平心而论,苏玄庸对这几位才如此宽容,资深大儒理应如此,这份洒脱,同样是苏祁安值得学习的。 几位大儒说完,文宣道,「祁安,有这几位 在,赵成他们要议你的罪,没那么容易,但老夫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陛下。」 「你也知道,无论朝堂论罪走向如何,最终下定论的,只有陛下,现在的局势,陛下并没有表现对我们的倾斜。」 「接下来,赵成他们肯定会以退为进,不在执意用三大罪来定你的罪,一定会在你杀了两位州牧身上做文章,无论你怎么说,这毕竟是事实,终究是不符大凉律的,一旦这罪名定了,后面定会一步步来,到那时,陛下很可能会认同他们,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文宣所言,几乎一针见血,苏祁安、几个大儒都看的出来,这手段的高,也是最稳妥的方式。 这才是文宣他们一直担心的,哪怕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半点方法,能够破这局。 相比较文宣的担忧,苏祁安神色平静,他不慌不忙,看着文宣五人道。 「老师,各位前辈,你们的忧虑,学生明白,还请放心,学生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他们真要如此,倒是正合我心意。」 苏祁安这么一说,让文宣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看着苏祁安嘴角扬起的笑容,似乎猜测到什么。 闪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震惊,但却不敢笃定,犹疑着。 「祁安,莫非你的意思是?」 苏祁安笑着点头,露出意味十足的笑容道,「老师,你们就等着好一出好戏吧。」 此时,已经离开大殿的一众官员,有的在专门休息的区域好生休息,有的则是上茅厕,要么活动下筋骨。 岁数摆在那里,殿内站久了,加之和文宣等大儒对喷,耗力又耗神,却是要休息会。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谁都没发现,在休息区域的一间房中。 不知不觉,郑源、司马越、赵成,以及两三位六部尚书聚集一起。 他们脸色都不大好看,纷纷低声交谈,期间,每隔一段一会,就有几人离开房间,紧接着,又有其他官员陆续进入。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防止被有心人发现,认为他们聚众勾结,这里毕竟是皇城,谨慎一些还是好的。 在这一圈人中,最先开口的是赵成,他并没有指责郑源,没有发表意见,相反,对郑源几次的出手相助,表示感谢。 特别是最后的离殿前,如果没有郑源,他们恐怕少不了被责罚。 一阵简单的客气感激后,赵成道,「宰辅大人,各位同僚,这次没能把苏祁安给办了,是我们准备不足,但老夫现在最担心不是文宣他们的支持,而是陛下的态度。」 「没错,赵国公这话说的对,本来朝堂议罪,是可以畅所欲言的,虽然刚才我们一时吃瘪,但还是占据上风的,可陛下的突然暂休,让我很担心陛下的态度,要是陛下站在苏祁安那边,我们的准备岂不是白费?」 这次开口的是司马越,他的话语中同样充斥着深深的担忧。 围在一起的官员们,同样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这是他们无法绕开的结,毕竟,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苏祁安置于死地,可如果当今陛下是支持苏祁安的态度,那他们的所作所为,不都站在了苏玄庸的对立面,这对他们来讲,可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的忧虑,郑源看在眼里,他沉默一会,最后开口道。 「各位不用如此紧张,陛下对苏祁安肯定是有惜才的,但别忘了,交、西两州的州牧,实打实的死在苏祁安手里,这无论怎么辩解,都是抹不掉的事实,就凭这,足以定苏祁安的重罪。」 「如果陛下执意一味的庇护,各位要是其他地方州牧,难道不会心寒嘛?就算再惜才,可彻底寒了下面的心,陛下的这位置,能坐的安稳吗? 」 「各位别忘了,如今的大凉,可不是立国之初的勃勃生机啊,就在刚才,苏祁安想拉我等同归于尽,可陛下最后的决断是什么,各位难道没看清吗?」 「只要我们死咬苏祁安所做的事实不放,就算陛下有心庇护,也绝对不敢和我等大凉所有官员为敌,有这一层保护,不知各位还在怕什么?」 郑源的这一席话,瞬间抹去了众人心里的担忧,就像一道阳光,直接消散了他们心中的黑暗。 前方不再是乌云密布,而是晴空万里,一片光明。 「是啊,郑宰辅说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愧是郑宰辅,真是一句惊醒梦中人,我等明白了。」 「一切,谨遵宰辅所言。」 众人一下子重拾了心里自信,像似找到了各自的目标,对着郑源拱了拱手后,依次的离开的房间。 抬头挺胸,十分有自信的回到了大殿外,活动着身子,静静等待朝堂议罪的开始。 半个时辰的时间,眨眼而过,在一位公公的宣读声下,一众国公官员,脸上带着自信,大踏步的朝着殿内走去,那感觉就像苏祁安已经沦为他们手上的一块肉,无论怎样,都逃脱不了掌心。 随着国公官员的陆续进殿,郑源也是气定神闲的最后一个朝着大殿走去。 在经过几名内侍时,郑源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纸团。 郑源不动声色,借着打喷嚏,用着宽大袖袍掩面之际,将纸团打开,目光快速扫过,原本气定神闲的脸色,瞬间大变。 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门口的公公看到这幕,连忙喊道,「郑宰辅,郑宰辅,你走错了,朝堂议罪开始了。」 郑源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对着门口公公一副请求样子。 「公公,麻烦和陛下说下,就说老臣吃坏肚子,身体不舒服,要去茅厕一会,就耽误一刻钟左右,还望见谅。」 说着,郑源慌慌张张的,扭动身体,快速朝着茅厕跑去,看着这幕的公公,只能无奈摇头,随即将郑源的话,准备告知苏玄庸。 第五百十一章 转变,一等侯 郑源的忽然离开,公公并不在意,上了年纪的老臣,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身体不适。 目送郑源离去后,公公无奈摇头,随即转身进了大殿,准备向苏玄庸告知这一情况。 此时的大殿,随着众多大臣再度入内,一场对苏祁安的批判再度开始。 和苏祁安事先预料的一般,这次他们并非死抓三大罪,针对苏祁安。 而是以李康、唐丰的死,不符合大凉律为由,要求惩罚苏祁安。 按照律法,地方州牧,就算犯罪,也绝对不能由苏祁安的做法,私自击杀,如果这样...... 《布衣枭雄》第五百十一章 转变,一等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十二章 一个大局 殿内,原本都恨不得将苏祁安极刑的众人,不到一刻钟时间,瞬间转变了态度。 不仅没有坚持所谓的严惩,反而清一色的站在苏祁安这边,齐齐出声,支持给苏祁安封侯。 这种转变,看的文宣都一脸懵,他目光看着一旁的苏祁安。 此时的苏祁安,脸色平静,仿佛众多官员的转变,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或许就是祁安布置的后手吧?这后手准备的真是了不起,我还真是小看了。” 文宣心中暗暗咂舌,本以为这次朝堂议罪,怕难分伯仲,一时半会很难有...... 《布衣枭雄》第五百十二章 一个大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十三章 天威难测 众人的群情激愤,坐在中间的郑源,却是十分淡定,他目光环视一周,冷冷道。 “哼哼,本辅要是真和苏祁安是一伙的,你们现在还能在这里质问本辅?” 就是这句话,让刚才有些情绪过激的众人,稍微平息下来。 “宰辅,正因为我们信任你,所以才会这般询问你,刚才大家不过是有些激动了,说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成,他看着郑源,语气稍微平和道。 “本辅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在进殿前,宫内的眼线传来了一个重大消...... 《布衣枭雄》第五百十三章 天威难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百十四章 辅佐 大殿内,随着众大臣的离去,苏祁安起身和文宣几位大儒点头示意,随即在一名内侍的带领下,朝着殿内走去,与其一同跟随的,还有苏哲、苏泰。 几人走进右边的侧室,苏玄庸并未在内,苏祁安有些诧异。 苏哲、苏泰却显得很淡定,继续朝着侧室的一角走去,苏祁安跟上,内侍在墙角摸索着,墙角一扇门打开,几人跟上。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花园,苏祁安没有时间去欣赏,走过花园的石子路,在尽头,是一座宫殿。 这座宫殿不大,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暂时休息的地方。 就在三人准备踏入,殿门口的一名禁军上前,对着苏哲、苏泰拱手道。 「两位殿下见谅,这次陛下只传东山侯一人入内,其余人等未受传召,还是请回吧。」 禁军的这话,明显让二人心里不悦,但他们没有发作,禁军也是奉命行事,他们可不会傻到,当众去怼禁军。 二人脸上带着笑容,点点头,露出可惜神色,一前一后对着苏祁安道。 「看来东山侯,很受父皇信任,真让本殿羡慕,东山侯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本殿就不打扰了,日后东山侯有空,可以去本殿府上一座。」 「是啊,你我本就是宗亲,之前是本殿误信流言,冒犯了,还请东山侯一定给本殿一个面子,到府上座座,好让本殿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次就不打扰父皇召见了,告辞。」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转身离去,苏祁安拱手示意,等到二人走远,方才转身进殿。 此时,苏哲、苏泰并未乘坐马车回府,而是在皇城走着。 虽然面待笑容,但二人交谈的口气,没有脸上的笑容那么轻松。 「二哥,这次,你我都看走眼了,咱们这位宗亲不简单啊,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我等的冒犯,导致此人对我等有间隙。」 「四弟,我等对他的冒犯还少吗?别忘了,这个苏祁安可是咱大凉年轻一辈的翘楚,就以他的智慧,怕是早就猜出搞他的人,有你我二人的影子。」 「呵呵,也是,只有这样,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四弟,这话说的有点早,如今父皇都单独召见他,足以看出对他的倚重,加上他在地方的势力,现在的他,羽翼丰满,我们在想好生招揽他,怕很困难。」 「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此人不能为我所用,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毁了他,反正二哥一向在乎自己的好名声,如果二哥不敢动手,这事就让我替二哥代劳了。」苏泰的皮笑肉不笑,加上眼中散发的阵阵森冷,看上去颇为瘆得慌。 苏哲却是淡定的多,对着苏泰翻了个白眼,在上自己马车前,轻声道。 「四弟,你想找死,二哥不拦着你,到时候二哥可不会出手相助,二哥给你个提个醒,真要动手,等一个月后,那批人到了,在掂量掂量。」 目送苏哲的马车离去,苏泰阴翳的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苏祁安走进大殿,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苏玄庸一人,他的身边,连内侍都没有。 苏祁安刚走进大殿,苏玄庸的声音,淡淡响起。 「东山侯对寡人之前的决定,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啊。」 苏祁安站在下方,虽然脸上没有透露出任何的不满,但他的一语不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着依旧保持沉默的苏祁安,苏玄庸摇头道,「如果寡人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将其一网打尽,确实有机会重肃朝纲,但寡人却没有重整的时间呢。」 「你知道的,大凉内部盘根错节,早已积重难返,世家把控,即便寡人这次将他们 都掀了,可他们的根基却还在,要不了多久,就会像野草,不到数年,一波一波的重新长出来。」 「如果寡人像你这般年纪,回到登基那几年,绝对会毫不客气的全部铲除,可惜啊,寡人力不从心了。」 苏玄庸这话,不是空口白说,而是实话,如今的他,年过五旬,加之多年的疏忽政务。 如今在想重整,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更重要的是,大凉外部的威胁,一天比一天严重。 苏玄庸疲于对付愈发强盛的大荣,就已经力不从心,这时候在朝堂来次大清洗,只会让朝堂混乱,加剧大凉的颓势。 苏祁安最早的提议,的确让苏玄庸沉寂多年的心,再度悸动,可真到最后时刻,他终究败给了自己内心的软弱,选择了求稳,退了一步。 苏祁安也并非是无理之人,听这么一说,他也能理解苏玄庸的难处。 面对一个日薄西山的大凉,好不容易在嫡长子中看到未来希望,但人算不如天算,嫡长子太子苏宁意外早逝,给苏玄庸的打击非常大。 一下子颓丧了十多年,如今重拾自信,想要重肃朝纲,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苏玄庸只能选择中庸的平稳。 苏祁安沉默一会,随即抱拳道,「陛下的难处,微臣理解,是微臣失了礼数,我想陛下这么做,应该还有其他想法吧。」 苏祁安这话,让苏玄庸眉头一挑,脸上浮现些许笑容,笑着道。 「呵呵,东山侯不愧是我大凉的第一才子,没想到寡人隐藏这么深的心思,都被你看出了,着实让寡人佩服。」 「你猜的没错,寡人这么做,更主要的是替下一代有一个更加安稳的环境,选择的妥协。」 「下一代?」苏祁安目光闪动。 很快他便意识到什么,苏玄庸所说的下一代,断然不是苏哲、苏泰,而是那位年纪最小的皇子,十皇子苏闲。 上次苏祁安离开京都前,苏玄庸曾问过他关于太子继承人的问题。 当时二人没有言语,但却很有默契的在手上各自写下了一个字。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心思单纯善良的十皇子。 放眼苏玄庸的儿子们,四位皇子中,最能坐上皇帝位的,在苏祁安看来,只有十皇子苏闲。 苏闲单纯善良,但却聪慧,他的敏锐很强,别看是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什么都清楚,只是不想把事想复杂。 这样的人,做皇帝不是没有缺陷,最大的缺陷,就是要身边有能臣辅助左右。.z. 有能臣的加持,苏闲长大后,一定会是妥妥的明君,说不定真的能力挽狂澜,成了大凉的中兴之主。 贤君有了,现在缺的,就是治世能臣。 就在苏祁安思考间,忽然他像似意识到什么,猛的抬头,看着上方的苏玄庸。 不等苏祁安开口,苏玄庸直接道,「东山侯,你想的没错,寡人为的就是替闲儿考察,寻找能辅佐他的能臣。」 「如今寡人算是找到了,除了罗清远,还有你!」 苏祁安目光闪动,没有言语。 「怎么,莫非东山侯不愿?」苏玄庸皱眉道,言语中,明显有几分冰冷。 苏祁安也知道,苏玄庸对他如此宽容,就是为了等今天这时。 想想看,三年的在西、交二州的发展,他所做的事,罗清远都知道,身为苏玄庸倚重的大臣,苏玄庸怎么可能不知。 可苏玄庸却选择默认,这不仅是对苏祁安的考验,更是对他的包容。 否则,别的不说,就凭苏祁安在西、交两州的势力,说他有叛臣分裂的心思,一点不为过。 皇权 至上的大凉,只要皇帝的一句话,你有再多的罪,也逃不过一死。 但苏祁安能够平安无事发展今天,苏玄庸的一种默认的纵容,给了很大的帮助。 对于这点,苏祁安是感激的。 他也并非不愿辅佐苏闲,做一代所谓的能臣。 但这能臣之路,可不是那么好走,如今的大凉什么情况,苏祁安太清楚了。 外有敌国步步紧逼,内有世家背后把持朝堂,两位最有竞争力的皇子,分派对抗。 而苏闲这边,要什么没什么,年岁太小,甚至为了不被发现,一直到现在,苏玄庸都不敢将其公开,就怕被下毒手。 这样的局面,苏祁安真接手,恐怕就是和所有人为敌,如今的他,面对几位国公,甚至个别皇子,可以不怵。 可一旦卷入夺嫡之路,那才叫步步惊心,一旦和全天下为敌,就凭他现有的势力,撑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 苏祁安的顾虑,他没有隐瞒,直接和苏玄庸到来。 苏玄庸目光闪动,能够体谅苏祁安的难处。 他沉吟一会,轻声道,「祁安,寡人知道现在让你做抉择,确实为难你了,而且时机也不对,但寡人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大凉哪一天有难,你是否愿意扶持保护苏闲,忠于大凉。」 这次,苏祁安没有犹豫,抱拳道,「回陛下,微臣愿意,如果真有那天,微臣愿竭力所能,为保护苏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祁安这话,是发自真心,并非敷衍,苏闲的纯真,善良,无邪,是苏祁安来大凉这么久,见到的最善良的。 能保持如此纯真的赤诚,哪怕是前世,苏祁安都很难见到。 这样的小孩,保护他的安全,是苏祁安所愿的。 苏祁安这话说出口,连他都想不到,坐在上方的苏玄庸,藏在龙袍下的手,缓缓松开了,内心深处悬着的心,是真的放下了,眼中有着些许的轻松。 第五百十五章 开诚公布的想法 苏祁安的这话说出口,苏玄庸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紧绷的双眼,有着些许放松。 苏祁安的真诚,他能感受到,这也是苏玄庸为数不多,觉得自己做的最对的几件事之一。 苏祁安的为人,他没有看错,三年的时间,除了让苏祁安发展势力,更难得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没有被手中的权利欲望吞噬,这是苏玄庸最欣慰的。 如今的大凉,江河日下,这是不争的事实,为了挽回弥补,苏玄庸将部分赌注压在了苏祁安身上。 放任他离开京都,给他三年时间在南境三州发展,期间基本上不管不顾,成了返京,苏玄庸会给他全力支持,败了,死在南境,那便埋尸荒野,算苏玄庸看错了人。 这种支持,看上去很残酷,但这是每个成大事者崛起前,必走的路。 如果连眼前的荆棘都走不过去,又何谈日后将来?毕竟,天才青年还是神童,最易夭折,只有经历重重磨难,依然笑着走到最后,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成大事者。 虽然三年时间,苏玄庸看似没有给苏祁安一点帮助,但就是这种不闻不问,默认发展的态度,就是给予的最大帮助。 如果没有苏玄庸的默认,睁一眼闭一眼,就凭苏祁安在两州发动战争,私底下借着整备州兵,借机扩充自己的兵力,只要苏玄庸一声令下,苏祁安必定难逃一死。 因此,这种默认,才是对苏祁安最大的助力,当然想要得到这种默认,自身还得有过硬的实力,否则,就算有天大的助力,终究只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三年的时间,苏祁安不仅没让苏玄庸失望,更没让他走眼,哪怕手握大权,依然保持初心,从未没反叛之心。 就这,足够让苏玄庸对苏祁安放下心中戒备,可以暗中助他发展。 在将心中的芥蒂解开后,苏玄庸的心情明显好上许多,他和苏祁安闲聊着,而苏祁安只能一一应付着。 这种闲聊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苏祁安,苏玄庸忽然笑着道。 “看来东山侯对寡人的话题,有些不感兴趣啊,既然这样,那就谈谈东山侯的心中之想吧,东山侯进京这几天,是不是想见见凤玲,但却没有她的消息?” 听到这话,苏祁安脸色一怔,他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苏玄庸,连忙道。 “陛下说的对,在南境的时候,九公主对微臣的帮助很大,这次回京,微臣很想当面对九公主表示感谢。” “哦,仅仅只是感谢吗?”苏玄庸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面对苏玄庸这位善于帝王心术的皇帝,苏祁安想要在他面前隐藏什么,基本做不到。 他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他和苏凤玲之间,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如果非要扯点什么,或许就是双方之间的一种欣赏,这种欣赏的确带着几分好感。 看着苏祁安沉默,没有言语,苏玄庸继续道,“好,寡人换个问法,东山侯你对凤玲有没有想法?” 苏祁安一怔,他确实没想到,苏玄庸竟然会如此直白。 三年前,苏玄庸也曾这么问过,但多半带着开玩笑的性质,但这次,苏祁安明显能感受到苏玄庸的认真。 毕竟,三年前的他和三年后的自己,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天壤之别。 现在的他,完全有资格让苏玄庸郑重一问,但苏祁安始终记得苏玄庸当年开玩笑话后,还有半句。 他不是不同意苏祁安迎娶苏凤玲,做驸马,但有个前提,必须休妻,毕竟,苏凤玲的身份摆在那里,绝对不可能做妾,更不可能和其他两位没有身份的平民,共享一夫。 对这,苏祁安也能理解,而且当时的他,对苏凤玲确实没有那方面想法。 可后来,在交州相处的那段时间,苏祁安能够感受到苏凤玲对他的好,要说他没有一点想法,根本不可能。 只是他做不到,为了迎娶苏凤玲,选择休妻,因此,这种好感,苏祁安始终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如今这事,被苏玄庸翻了出来,苏祁安没有隐瞒的意思,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在陛下面前,微臣不敢隐瞒,九公主的好,微臣能感受到,对九公主微臣确有好感,但微臣做不到为了和九公主在一起,选择休妻,这就是微臣的想法,望陛下谅解。” “好啊,苏祁安你是第一个,敢在寡人面前坦露自己心声,难道你就不怕寡人处罚你?” 苏玄庸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那感觉不似开玩笑,殿内的气氛,渐渐都有些冰冷。 可即便这样,苏祁安依然没有因为畏惧,或者迎合苏玄庸的心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他抱拳,脸色平静的看着上方的苏玄庸,不卑不亢道,“微臣知道陛下的想法,也感谢陛下对微臣的厚爱,但微臣还是那句话,如果为了迎娶九公主,休了我的两位发妻,微臣做不到,更不配为人夫。” “如果陛下要处罚,微臣愿意接受。” 苏祁安知道,关于他和苏凤玲之间的事,逃是逃不了的,早晚有要面对的时候,既然苏玄庸这次问到了,他也不再逃避,索性直接告知。 “哪怕寡人剥夺你的爵位,你也不改?”苏玄庸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苏祁安道。 “绝不更改。”苏祁安摇摇头,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就在苏祁安准备迎接苏玄庸的怒火,接受对他的处罚时,脸色漠然的苏玄庸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响彻大殿,让刚才还紧绷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不少。 “呵呵,东山侯你果然有点意思,寡人没看错你,即便面对寡人如此威严,都能面不改色,就这点,寡人就不会处罚你。” “放心叭,你的爵位寡人非但不会剥夺,还会在京都为你升为一等侯,办一场宴会,到时候你可得出席哦。” “至于你的想法,寡人敬佩你的为夫之道,寡人也不会逼迫你,但寡人也有寡人的坚持,皇家威严不可侵犯,你也知道,所以寡人还会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一个月后,你还能坚持自己的这般想法,不后悔。” “一个月后?”苏祁安点头,但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苏玄庸话中有话。 “没错,一个月后,京都会有一场热闹,至于这热闹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寡人只希望你还能保持现在的坚持,一个月后千万别后悔。”苏玄庸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深的看了苏祁安半天。 双方在殿内谈话也差不多结束了,没一会,苏祁安抱拳拱手,离开了大殿。 目送苏祁安离去,约莫片刻,在龙台的一侧屏风里,一位身穿黑衣的大监缓缓走来。 这位大监年纪比其他冯正三人都大,约莫有五十左右,眼睛闭着,没有眉毛,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的人颇为得慌。 虽然没有言语,但他的出场,却带着几分威严,他来到苏玄庸身后,躬着身子,对苏玄庸颇为恭敬。 “老伙计,你说这东山侯究竟值不值得凤玲托付呢。” 被苏玄庸这么一问,身后的黑衣老太监轻声道,“这事老奴也不知,不过有陛下在,我想这事也能很好解决。” “你呀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哎,算了,这事寡人强求不来,但愿一个月后的那场热闹,会让这位东山侯改变主意,当然,也希望他别让寡人失望。” “走吧,老伙计,回宫,寡人也得好好跟凤玲说到说到了。” 身后的黑衣老太监点头,搀扶着苏玄庸,从大殿的屏风后离开了。 而苏祁安离开大殿后,没有给任何人搭话的机会,哪怕是两位皇子提前派人等候,苏祁安都是置之不理,直接上了马车,迅速的离开了皇城,朝着翰林院去了。 苏祁安的这般冷漠,从某种意义上,无形中算是又得罪了某些权贵,但对这,苏祁安并不在乎,反正在京都,他得罪的人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而且如今的他,一跃两级,直接从三等侯,升为一等侯。 按理说,苏祁安三年在外的发展,为大凉铲除两位害群之马的州牧,加上平定越州的海盗,稳固西、交两州,就凭这些贡献,升一等侯绰绰有余。 只不过现在是正式任命罢了,有了一个正式的仪式,而且苏玄庸都说了,在京都会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这宴会可是有说到的来头,无形中相当于苏玄庸,替苏祁安站台。 就算这个站台没有表明多少实质的帮助,但能当今陛下亲自为一位侯爷举办宴会,足以让京都的这些权贵首脑忌惮。 所以,现在的苏祁安的确有他狂妄的资格,多得罪几位权贵,又如何? 随着苏祁安的离开皇城去了翰林院,有关于他在皇城内,发生的事,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的从皇城内泄露出来。 哪怕是不完整的消息,但流传出来的只言片语,足以引爆整个京都,同时,将苏祁安的声望,又抬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五百十六章 深受信任 本来是针对苏祁安的朝堂议罪,哪怕最终因为惜才,会保住一条命,但下狱肯定是跑不了的。 但苏祁安在皇城待了几个时辰后,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皇城,这着实让人吃了一惊。 到这时,一些人心里可能还心存侥幸,觉得马车内,坐的不是苏祁安,而是空车,故意弄一出障眼法,好保全苏祁安颜面。 可随着众多大臣的离开,看他们样子的一语不发,以及偶然间从皇城内,传出来的一些只言片语,直接让心怀侥幸的人,彻底没了声。 东山侯的议罪,经过朝臣和陛下的讨论,得出结论,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晋升一等侯,赐府邸,赏银数十万,并且陛下还要在皇城中,给苏祁安主持一场盛大的宴会。 就这一系列传出来的消息,如同一口大钟,狠狠敲击在众人的脑海,惊的众人久久不敢言语,不少人都愣在原地半天。 等到回过神来,他们别的不知道,但能确定一点的是,这位看似坠落绝境的东山侯,不仅抗下了朝中无数大臣的抨击,绝境重生,并且更进一步,一跃封顶成了京都最瞩目的新兴权贵。 在他的背后,有陛下给予的支持,就这点,足够让苏祁安立足京都,和朝中权贵有抗衡的资本。 能让陛下赏赐府邸的,近几年来,不说苏祁安是独一份,起码也有双指之数,但能让陛下亲自下令,为其举办升侯宴会的,这几年来,苏祁安是头一个。 从这些隐晦的信息来看,足以看出苏玄庸对苏祁安的重视。 现在的苏祁安,再也不是三年前,只能谨慎行事,做事谨小慎微的三等侯了,而是能立足大凉朝堂,和诸多权贵分庭抗衡,风头正盛的一等侯。彡彡 谁都看的出来,苏祁安的崛起是势在必行的,谁都无法阻止。 此时的外界,几乎全是关于苏祁安的新闻,特别是京都的外围,街头巷尾,全是苏祁安的谈资。 而身为当事人的苏祁安,出了皇城后,在翰林院,正和文宣、谢苍等人闲聊着。 文宣的小院内,气氛很轻松,时不时有着些许哄笑声响起。 看着一脸淡然的苏祁安,文宣忍不住感叹,“好小子,你倒是会瞒,没想到你竟然早就和陛下达成了协议,早知道这样,老夫也不至于为你如此担心受怕,能和陛下联合做一个局,好小子,你这手段,让老夫都颇为吃惊。” “可不是,幸亏文老告知我,你被陛下召去谈话,否则我还以为你真的被抓起来,下了大牢了,都想着如何救你了。” “没想到最后,给我们来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这惊喜来头确实足够吓人啊,苏兄,你说说,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瞒着我们?我还真怕被你吓一跳呢。” 一旁的谢苍,也是笑着补充。 二人话语中,虽然带着埋怨意思,可实际上,他们的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笑容。 那是对苏祁安的一种敬佩,毕竟,能够在抵达京都前,通过冯正,联合到陛下不说,甚至和陛下联合做了一个大局。 就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了,他们也清楚,恐怕在陛下心里,苏祁安已经从入了他的眼,到现在的逐渐信任了。 能够做到这一步,苏祁安确两把刷子,而且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在京都,至少有人能罩着,朝中视苏祁安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权贵们,在想对他动手,要好好商榷了。 听着二人的调侃,苏祁安笑着点头道,“这些也算是学生好运罢了,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是冯正来访西州,学生想要搭上陛下这条线也够呛。” “这次有陛下的支持,想必能让那些家伙暂时消停会了,对了老师,你可知陛下所说的一个月后,京都会出现大事是什么事吗?” 被苏祁安这么一问,文宣沉思一会,随即摇头道,“这事,老夫还真不太清楚,不过老夫会替你留意的,既然陛下留你了,接下来的月余,你也可以好生在京都休息休息了。” 文宣的回答,苏祁安并不感到意外,毕竟文宣他们,主要负责的就是翰林院内的事,翰林院的人,基本上是和编撰各类文史、律法打交道。 至于朝中的一些政务,在某些方面,多少还是落后朝中大臣的,只要不特意去打听,基本上很少会有新的消息,这并非是他们实力不行不行,而是本身由翰林院的职能决定的。 本来按照苏祁安的打算,在处理了关于自己的朝堂议罪后,最多在京都待上半个月,就准备启程离去。 只是碍于苏玄庸的请求,苏祁安只能在京都待上一段时间。 既然无法离去,就按照文宣说的,那就在翰林院好好放松放松。 …… 苏祁安的升侯,举办宴会这事,很快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苏祁安很不喜欢这般高调,但无奈堵不住众人好奇的嘴。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祁安对这些议论,也逐渐适应了,随他们去了。 一晃三日而过,按照苏玄庸的指示,在皇城内,有关苏祁安升侯的宴会,如期举行。 这次的宴会很盛大,基本上朝中的大臣都去了,甭管他们心里乐不乐意,毕竟是苏玄庸下的命令,他们就算再不爽,也得笑呵呵的去参加。 除了他们,就连在京都停留的其他侯爷,也一并邀请,这之中自然包括了谢苍。 而皇室这边,除了苏玄庸,在就是朝中权势最大的两位皇子,苏哲、苏泰。 至于十皇子苏闲,因为年纪小,并未出席,而苏祁安一直心心念念的九公主,苏凤玲,因为某些原因,也并未出席。 按照苏玄庸之前的谈话,苏祁安可以有自己的坚持,苏玄庸也不会逼迫。 但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苏祁安是见不到苏凤玲的,想要见她,起码要等一个月后的那场神秘的热闹才行。 对这一个月后,京都究竟会发生什么,即便苏祁安最开始没有一点兴趣,但现在还是被勾起了兴致。 在这次的宴会上,除了觥筹交错,一阵热热闹闹,和谐氛围外,身为当事人的苏祁安,自然受到了群臣和两位皇子的示好。 只不过这种示好,究竟带着什么目的,苏祁安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些示好中,他们貌似都猜到了苏祁安的一些想法,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着,一个月后那场神秘的热闹。 只是这种透露,并非是白给,而是希望苏祁安能在散会后,有时间去他们的各自府邸坐一坐。 这些人打的什么目的,苏祁安可太清楚了,除了是想表面做给京都百姓看,双方之间没有所谓大事,已经和解的戏码。 更多的,则是代表着两位皇子,想拉拢苏祁安。 其他人还好,和苏祁安之间并非有所谓深仇大恨,充其量是小小的矛盾,各自头上的主人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会各种示好。 反倒是和苏祁安有深仇大恨的郑源、赵成,也是借着敬酒的时候,表达了示好,这才显得有些怪异。 苏祁安丝毫不觉得这二人有放下的意思,估计还是受到了上面两位皇子的施压,不得不选择低头。 从某方面来看,能让朝堂两位极有权势的宰辅,国公低头,哪怕是暂时的,足以看出苏哲、苏泰对朝堂的把控到了何种程度。 现在的苏玄庸,或许能够暂时压制的住,但这种压制绝对不可能是一直,如果哪天苏玄庸势弱,要么大病一场,无力控制,这两位皇子,很可能会露出自己的獠牙,在皇权的诱惑下,极有可能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 “但愿这是我的杞人忧天吧。”苏祁安摇头,将这种忧虑压在心里。 现在说这事,有些扯远了,日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的清楚了,做好当下的事就好。 至于群臣和两位皇子的示好,苏祁安虽然很想和他们保持善意。 但可惜,双方都不是小孩,能够走到如今这步,靠的是自己过硬的实力,如果真能和好如初,一切的恩怨烟消云散,苏祁安也不可能在三年前,如此狼狈离京。 只要结了仇怨,双方就是一辈子的梁子,别说他们亲自出面,哪怕是背后的主人,两位皇子的出面,苏祁安都不待鸟他们。 现在的他,是得到苏玄庸的信任,这时候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和两位皇子交好,苏祁安只怕嫌自己命不够长。 任何帝王,最恨的就是墙头草,两边倒的庸臣,所以,苏祁安很直白的,当面把他们拒绝了。 虽然在宴会上的这种直白,让众人下不来台面,甚至受到了苏玄庸的斥责,最后搞的有些不欢而散。 但苏祁安是能感受到,苏玄庸斥责的背后,对苏祁安是带着强烈的赞赏。 这就是帝王的心思,天威难测,千万不要揣测,带着偷奸耍滑的心思,特别是在已经获得大凉第一人,大凉皇帝的信任倚重下,任何的示好能翻脸就翻脸。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第五百十七章 东山侯府 这次的宴会,明面上闹的众人有些难堪,又再度加深得罪了群臣和两位皇子,但能够得到苏玄庸的信任,比什么都值。 至于以后会怎样,那是后话,眼前才是关键,苏祁安有自信,有苏玄庸的暗中帮助,日后的他,绝对不是谁都可以肆意拿捏,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 至于两位皇子,现在是位高权重,但皇帝的位置只有一个,谁能上位,谁说的准,与其这样,不如选择苏玄庸,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苏祁安在京都是相当安全。 宴会的结束,苏祁安在苏玄庸的安排下,乘坐皇家马车离开。 这份用意很明显,就是为了给一众群臣看的,现在的群臣想动苏祁安,就看苏玄庸答不答应。 马车的疾驰而去,看的身后群臣,眼中多了几分羡慕。 能够被苏玄庸亲自主持,并且乘坐皇室马车,这份殊荣,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他们知道,眼下的这段时间,和郑源说的一样,短时间是很难再找事针对苏祁安了。 如今的苏祁安,风头太盛,深受苏玄庸信任,从这次宴会就能看的出来,他们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暂时不能妄动。 随着众大臣的离开,最后离开的则是两位皇子,此时的二人,站在最后,目送一路飞驰的马车。 最先开口的是苏泰,“呵呵,二哥,看到了吗,咱们的父皇,对这个苏祁安可是相当器重啊,有父皇的撑腰,连我二人都不放在眼里,这种嚣张跋扈,二哥你还想招揽吗?” “呵呵,这样的人,当然有他嚣张的本钱,有才有谋手里有兵,又受父皇信任,这样的人才,二哥我自然不会放弃,只有这样的人才,才配得上本王。” 看着一副淡然,丝毫没有发怒的苏哲,苏泰冷笑一声。 “哼哼,二哥的心胸,四弟佩服,但四弟我没有二哥这般胸襟,就凭苏祁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本王,本身就是对皇室的一种挑衅。” “二哥曾经也说过,人才都有傲气,但必须得打压,正好四弟替二哥试试水,我到想看看,这个苏祁安有何种狂妄本事,” 苏泰的脾气,苏哲很清楚,本身性子急躁,心胸狭隘,像苏祁安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确实是对皇室的挑衅。 以苏泰的性子,对苏祁安出手,是早晚的事,他虽然惜才苏祁安。 但苏泰刚才说的有句话是对的,才子有傲气是正常的,但必须要经过打压,否则日后还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下属。 因此,苏泰的试水,苏哲非但不会阻止,反而也抱着期待神色,只是和上次一样,在临走前,苏哲提醒了苏泰。 想动手试试可以,但不要惹火上身,自找麻烦,那意思很明显,能别自己动手,就别动手,要是有外人替自己出手,那是最好的。 苏哲的提醒,苏泰怎能不明白,他点点头,目光看了看四周,随即小声道。 “二哥,放心吧,我就算再蠢,也不会傻到用自己人,正好那批人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到时候只要小小的用点计策,我等就坐等看戏吧。” “这次就让本王看看,这个苏祁安能耐有多大。 苏泰丢下这句话后,随即迈步上了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苏哲依旧是从容淡定神色,微微点头,不紧不慢的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至于苏祁安,并没有去翰林院,而是去了他的府邸。 升为一等侯,赏赐中,还有一套专门给他在京都的府邸。 这座府邸位于京都中部,也就是京中的权贵们居住的地方。 如果说上次小住的别苑,只是临时性住所,那这次赏赐的府邸,就是苏祁安在京都长久立足的地方。 能在京都拥有一座自己的府邸,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宣告在京都有一席之地。 同样是一等侯的谢苍,这次进京,根据他的战功,少不了一顿赏赐,但他没有苏祁安好运,在京都有自己的府邸。 这就能看的出来,拥有府邸在京都,是何等尊贵。 马车一路飞驰,出了皇城后,约莫只用了一刻钟左右,便抵达了苏祁安的府邸。 苏祁安下车,抬眼,一座占地巨大,颇为恢宏大气的红砖灰墙的府邸,出现在他面前。 门口,有个粗壮的红柱上,挂着两幅对联,屋檐两侧,两个红灯笼轻摆,火光摇曳,灯笼表面用正楷黑体,写着大大的“苏”字。 这还不是重点,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口上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东山侯府。 这块牌匾可是苏玄庸亲笔所写,特意御赐给苏祁安的,这才是最有分量的。 站在门口,一股相当的气派感,油然而出,这应该是苏祁安见过的,最气派最有威严的府邸,哪怕是地方的州府,比之逊色不少。 随着苏祁安的下车,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群人迎面走来,这些人都是一并赏赐给苏祁安的府邸人员。 当然,在看清为首者,苏祁安的脸色有些古怪。 为首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苍。 看着谢苍走来,苏祁安才明白,为何在刚才的宴会上,谢苍会借故离开。 本以为谢苍是不习惯这种热闹场所,没想到提前他一步,在这里等着他了。 苏祁安上前一步,一拳打在谢苍胸膛,撇了撇嘴道。 “好你个谢苍,你挺会演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这么能演。” 对于苏祁安的笑骂,谢苍嘿嘿一笑,解释着。 “嘿嘿,这不是为了替你分担一些事嘛,现在的你,在京都除了出了名,更是一个大忙人,真要等你接收东山侯府,不知什么时候。” “所以这不我提前一步,替你探探路,说真的苏兄,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能够被陛下赏赐侯府的,还真没几个,我都没这福气,特别还是这位置,这地段,距离皇城也很近,看来陛下对你的器重,不一般啊。” 谢苍这话,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能够在京都有自己的府邸,除了看府邸规模,还有位置,地段。 按照默认的规矩,只有位高权贵,像郑源、赵成这等老国公,会优先安排在距离皇城最近的地段。 要么就是深受器重的大臣,也会安排很近的地方。 像苏祁安这座侯府,做马车去皇城,速度快点,都用不了一刻钟。 像有些二品公,他们的府邸,到皇城的时间,起码得近两刻钟。 要是用现代化来说,苏祁安的侯府,是妥妥的黄金地带,起码是二环以内的。 最重要的是,苏祁安是以一等侯的身份,也就是侯府安排在这里,和他同位置的哪一个不是国公之位。 因此,都不用他自己解释什么,外人随便一看,就知道苏祁安在苏玄庸的心中地位。 在和谢苍简单的闲聊几句,在一众管家下人的恭敬声中,二人踏进了府邸。 东山侯府很大,分三个区域,前院,中堂,后府。 光是前院,就有四五百方,有花园、小院,各种花卉植被、池塘,锦鲤…该有的,应有尽有。 对于这些,苏祁安并不是很在意,一边走着,一边和谢苍说着什么。 谢苍点头,一副自信样子道,“放心吧,苏兄,这些人我早就让童战、王嫣他们,摸清调查了,不说百分百忠诚我等,但这里面,绝对不会有眼线。” “而且我已经把你的直属队调了进来,现在的东山侯府不说做到万无一失,但绝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潜入的。” 听到谢苍这么说,苏祁安放心点头,倒不是他小心,而是越身居高位,特别是在京都,还是得保持几分警惕。 不能因为一些小的疏漏,最终导致翻船,这点无论苏祁安走到哪里,都是再三强调的。 府邸的房间有很多,容纳个几百人不成问题,苏祁安的脑子,随着他的观察,已经开始构思,在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下,将这座侯府,变成一处情报据点。 文宣的照拂,能够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看日后有没有机会,把孙文、许糖糖、柳文他们弄进侯府,而后慢慢发展。 有侯府这层关系,对他们的安全,也有一层保障。 苏祁安在京都住下来的消息,很快也传了出去,当知道地段所在,不出意外的,京都外围再度引发一阵轰动。 只是这种轰动,和苏祁安没有太大关系,现在的他,碍于身份的原因,很少在去京都外围,反而带着谢苍出行在京都中部区域的各处酒楼,街道溜达。 相比较外围,中部地带的街道、酒楼,明显清净不少。 随着时间流逝,一晃十天的时间过去了,苏祁安和谢苍像往常一样,寻了一家酒楼包间,该吃吃,该喝喝,看着街道过往的人群,不知多惬意。 只是今天的惬意,没一会,被一阵嘈杂的打闹给打破了。 在这座酒楼的大堂,忽然,几位商贾,不知被谁,直接扔了进来。 商贾的身体就像一颗颗炮弹,瞬间将几个桌椅给砸的四分五裂,吓的在大堂吃饭,刚才热闹的众人,纷纷四处躲避。 第五百十八章 扶桑浪人 大堂内忽然传来的骚动,引的酒楼包间的众人,纷纷侧目去看。 苏祁安没有丝毫凑热闹的意思,京都城内,治安肯定是没的说,但难免少不了会碰上一些打砸的事情。 这些敢动手的人,无不都是京都权贵世家子弟,来头很大,偶然间会因为某些事,发生一些口角,从而衍生动手。 这样的事,在京都还是会发生的,就算发生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引来京都府的人,收拾烂摊子。 对于这,苏祁安并不感兴趣,依旧该吃吃,该喝喝,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伴随着阵阵嘈杂声音传来,苏祁安明显听到一些怪异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根本不是京都的纨绔,貌似是外族人。 仔细听去,那语调让苏祁安想到了前世,那些小日子过得挺好的家伙。 苏祁安和谢苍对视一样,起身,走到包间的一扇窗户,朝下俯瞰下方的大堂。 此时的大堂,中间区域,差不多被砸的稀巴烂,大堂的众人纷纷躲避,三四名商贾哀嚎着,在破碎的桌椅上扭动着身躯。 在商贾的面前,有着四五位身穿怪异服侍的男人出现。 这几人从衣着看去,就知道不是凉人,他们的身上,穿着类似内衬的黑蓝色衣服,衣服表面刻着各种花纹图案。 脚下穿着木屐,腰间挂着一把长长的佩刀,最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发型,前额剃光,两侧和后面的头发绑在一起,高高的束起来。 正用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大凉语说道,“你们大凉的百姓,良心大大的坏,竟然用假货滥竽充数,想欺骗我们,通通死啦死啦的。” 对于这些奇装异服的怪人指责,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商贾,连忙解释着,但这些人丝毫没有听下去的耐心。 上前,踩着木屐,就是一顿暴打,看的周围围观众人,纷纷避让。 楼上的苏祁安,看着这幕,眉头微皱,眼前这些人,和苏祁安想的一样,还真不是大凉子民,而是一群倭奴浪人。 不说前世,苏祁安对这些家伙,就有天生的反感外,在大凉,前段时候的越州战事中,那群海盗的背后支持者,就有这群倭奴的影子。 只是当时这些倭奴,基本上聚集在东州,越州战事爆发到结束,都很少见到这群倭寇的影子。 没想到会在京都,碰到这些倭奴,要知道大凉的东南沿海,饱受这些倭奴的袭扰,大凉也组织过反击,但效果嘛,就像被火烧后的野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长出来。 虽然倭奴对影响,远未到北方大荣那般,需要在边境陈兵数十万来防御,但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没到倭寇可以随意来大凉京都地步。 这些浪人,和入侵的倭奴身份应该高不少,从他们身上服饰佩戴的几梅菊花勋章,就能猜出一些,这应该是倭奴贵族的身份标志。 苏祁安目光闪动,看着下方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商贾,苏祁安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 看到这些倭奴浪人,苏祁安的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件事如果被确定,是苏祁安推断那般,可比眼前解救这几位商贾更加重要。 而且按照苏祁安的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发生的打斗,就会引来京都府的人,有他们出面解决,就算是这些倭奴浪人,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这里毕竟是大凉京都,如果京都府视若无睹,那打的可是皇室的脸面,恐怕都不用苏祁安出手,这位京都府尹第二天就得剥夺官职,立刻下狱。 苏祁安跟谢苍招呼一声,随即就打算从包间的后门悄悄离去。 只不过就在二人离开之际,忽然,大堂下方,几名浪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哼哼,本以为大凉是天朝大国,国内至少诚实守信,没想到在大凉京都,会遇到这等骗子,这和那些恶心的蛮夷有什么区别,我看这所谓的天朝大国,说起来就是一个笑话。” “是的,如果大凉真如传闻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我等区区几千武士,打的头破血流,和我们扶桑国相比,我看大凉人,都是一群贪生怕死,软弱无能的懦夫。” “亏我们这次对大凉抱有信心,现在看来,大凉真是垃圾,我们回去和殿下汇报,大凉人不值得我们如此重视。” 几位浪人的喋喋不休,听的酒楼众人,脸色都很难看。 这不仅仅是对大凉的辱骂,而是对他们每个人的轻视。 他们被一个小小的四岛之国的小岛国,这般看不起,辱骂,一些权贵世家纨绔,自然看不下去。 不一会,包间内,几名护卫走了出来,一跃而下,就要和在大堂内闹事的浪人决斗。 这一举动,自然引的酒楼众人各个出声叫好,就在众人期待着,几名护卫能够替他们挽回颜面时。 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跳下去的几名护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纷纷落败。 这几人没有一人,能够在浪人手中,撑过十招,被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这一幕,看的刚才还喝彩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这几名护卫,虽然在京都中,不是最顶尖的,但实力起码是上层左右。 可就是这般实力,没有一人在倭奴浪人手中,撑过十招。 相比较酒楼众人的寂静,大堂内获胜的浪人,却是发出得意的大笑。 “哈哈,原来这就是你们大凉高手的实力?真是不堪一击,你们大凉人就是病夫,不仅卖的东西是假货,连武力都会这么次,难怪能够被大荣压着打,我看你们还是主动投降吧。” 这种猖狂得意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酒楼,众人虽然颇为气愤,但面对张狂的浪人,却是束手无策。 并非京都没有真正的高手,谁都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就算他们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出去,等到高手集结,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这些浪人一边大笑,一边挑衅着,“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论实力,你们不过如此,要不了多久,你们大凉除了忌惮北方大荣,还有我们扶桑。” “哈哈哈,因为你们都是一群病夫,勇次郎,我们走!” 就在几名浪人觉得索然无味,嘲讽过后,打算转身离去时。 “等等。”一道声音从包间响起。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人影从四楼一跃而下,直奔几名浪人而去。 倭奴浪人反应也很快,抽刀反身,就欲将这人拿下,可在一阵刀光剑影后,不到十来息的时间。 刚才还狂妄无比的浪人,此时纷纷倒地不起,手中的长刀被打断,弓着身子,发着痛苦的哀嚎。 众人脸色大变,瞳孔微缩,目光死死的看着大堂发生的一切。 不少人反复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生怕以为自己出幻觉了。 可在众人眼前,几名浪人依旧倒地不起,脸色痛苦。 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手持长脸,静静站立,一下子,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阵狂跳。 从刚才这人出手,到战斗结束,不过短短十来息,这人以一敌四,在这么短的时间,瞬间将四名浪人击败,速度之快,就连他们都没清楚双方发生了什么。 这人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纷纷猜测他的身份来头,能有这实力的,在京都权贵世家中,也不过双指之数。 就在众人猜测时,这位青年轻吐两字,“道歉!” 被打倒在地的浪人,嘴角抽动,冰冷的目光看着眼前持剑青年,冷声道。 “哼,道歉?我们扶桑的武士,从不会道歉,特别是对于弱者,你击败我们,那是你有实力,但他们就是一群病夫,跟病夫道歉,做梦吧。” 浪人的强硬,不出乎持剑青年意料,他微微点头,嘴巴轻喃说着什么。 虽然众人听不清此人说什么,但看着他缓缓高举的长剑,众人很快意识了什么,他们的脸色大惊。 而失去反抗能力的浪人,同样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脸色微变,连忙道。 “你的,你要干什么?你的难道想杀我们?你的不可以这么做,我们是扶桑昭和家族的武士,你的这么做,只会给你们大凉带来灾祸,你的是想和昭和家族为敌吗!” 这人的恐吓,丝毫没有吓住持剑青年,反而让酒楼众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和某些人想的一样,眼前这群狂妄的浪人,不是普通的倭奴,而是来自扶桑第一家族的昭和家族。 他们能来到大凉京都,自然不是自己的意思,显然代表的是背后的昭和家族。 昭和家族在扶桑,不仅是第一家族,更是扶桑的皇室家族,因此,昭和家族的武士来此大凉京都。 显然,这背后有很深的用意,身为京都权贵世家,他们得知的消息,可以说是第一手。 在确定这几人是来自扶桑的昭和家族武士,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什么,随即不少人纷纷开口,请求这名持剑青年住手。 但众人的劝说,持剑青年视若无睹,就在高举的剑,立斩而下之际,陡然,大堂外,一道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 “都给本官住手!” 第五百十九章 处理 大堂外,骤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喝斥声,紧接着,一群手持大刀的捕快冲了进来,瞬间就把持剑青年给围了起来。 “说你了,把你的剑给本官放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京都城,天子脚下行凶,你是哪一家的护卫,行事如此大胆,本官可不会惯着你,来人,给本官将人拿下,通通带走。” 紧接着,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踱着步子,缓缓走了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维护京都城治安的京都府尹。 在京都城,除了内部皇城,其余地方,通通由这位京都府尹管辖,说他是京都城的父母官一点没错。 至少从明面来看,各大世家权贵对这位京都府尹,还是要保持起码的尊重。 毕竟,在某些时候,他代表的是当今陛下,因此,在京都城,京都府尹还是有很大权利的。 所以一来,京都府尹不会给在场众人面子,直接怒斥开口,这代表的就是府尹的威严。 持剑青年高举的剑缓缓放下,站在原地不动,周遭的捕快想要上前,将其拿下,可持剑青年仅仅一个眼神,瞬间就把一众捕快给震慑住了。 看着这幕的京都府尹,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大声怒斥,“一群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嘛,还不给本官拿下!” 京都府尹的怒斥,多少还是起了一点作用,捕快们回过神来,刚想将其拿下,这时候,包间内,传出一道声音。 “府尹大人的官威还真大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出现,不知道的,还以为府尹大人和这位浪人是一伙呢。” “何人在此胡说八道,给本官出来!”京都府尹脸色一变,随即对着包间大声道。 众人同样纷纷抬头,看着出声的包间,京都府尹怎么说都是陛下在京都的代言人,就算他们在一些时候,会稍微看不起,但绝对不可能当众如此拂面。 毕竟,大家都在京都,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会有麻烦时候,多少还是会给府尹一些面子。 众人目光闪动,紧盯着包间,一些心思缜密的人,对这声音似乎感到一些熟悉。 就在他们细细去想时,包间内,苏祁安、谢苍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看着这二人现身,一下子,酒楼内顿时爆发一阵惊呼声。 他们所待的酒楼,不像京都外围,只能从大堂进入,可以通过专门衔接包间的入口进入。 这么做,主要就是保证私密性和不被打扰,而且酒楼的包间,只有提前预订,这样一来,对客户的信息,也能做到及时的保护。 所以,除了酒楼老板,各包间的人,都不知道与他们同一酒楼会是什么大人物。 苏祁安的出现,引发的震动自然不小,这段时间,整个京都城,起码七成以上,都是有关苏祁安的各种消息。 加上被陛下信任,器重,整个京都城风头正盛的,除了苏祁安没有第二人了。 看着苏祁安现身,不少人心里感叹,难怪这位出手的持剑青年,有如此血性,视他们的劝说如无物。 谁让这人的主人是这位大名鼎鼎的东山侯呢,他手下的人,怎么可能是性子平稳呢。 “童战,你退下吧。” 苏祁安的目光,根本没有去看京都府尹,而是对持剑青年道。 童战点头,而后退向一边,与此同时,苏祁安、谢苍二人从包间楼梯缓缓走了下来。 下方刚才还满脸威严的京都府尹,看着出手之人是那位声名赫赫的东山侯时,不仅脸色大变,肠子都快悔青了。 谁不知道这人是不好惹的主,别看平时一副和善样子,但真的惹到他,下场会很惨,别的不说,就三年前,他的前任孙府尹,就是因为得罪他,最后落的丢官流放的地步。 他上位后,那叫一个颤颤巍巍,谨言慎行,当年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个灾星,没想到时隔三年,这个灾星不仅没死,反而卷土重来,在京都成了炙手可热的新星。 京都府尹还没来得及去巴结一番,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苏祁安,反而把他得罪了。 京都府尹的心里,那叫一个有苦叫不出,不过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变化了脸色,笑脸相迎,希望能够弥补。 “呀,没想到侯爷竟然在这里,下官愚钝,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京都府尹的脸色变化之快,看的一众人等暗暗咂舌。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要是他们处在京都府尹的处境,恐怕变脸速度还快。 京都府尹的热情,苏祁安脸色漠然,微微点头,来到几位浪人面前,扫了一眼,随即道。 “恕罪倒是谈不上,不过几名浪人的闹事,竟然能惊动你,啧啧啧,看来这几位浪人的来头挺大啊。” 苏祁安的随意,听的府尹后背直冒冷汗,这哪里是好奇,那是对自己的敲打。 京都府尹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可能傻到一问三不知。 他对着苏祁安招手,在苏祁安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将他知道的,一一告知。 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重大机密,凭苏祁安的身份,早晚也会知道。 不如在这里直接告诉苏祁安,至少也是一种将功补过。 苏祁安微微点头,脸色微变,而后很快恢复过来。 他看着京都府尹,轻声道,“嗯,府尹大人这么做,本侯能理解你的苦衷,这事就过去了,不过,那几人大人打算如何处理啊。” “回侯爷,这几人在京都城聚众闹事,打伤我京都百姓,按照律法,立刻押入大牢,处仗刑两百。” 京都府尹那叫一个一本正经,态度严肃,那样子颇为正直。 “哦,大人真要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勉强。”苏祁安目光扫动,环顾一周,那意思很明显,真要这么做,很可能会受到一些得知内情世家权贵的压力。 苏祁安的好心,京都府尹自然清楚,但他丝毫不在乎,一副严肃模样,朗声道,“身为京都府尹,维护京都治安,保护京都百姓,本就是职责,何来勉强。” “至于某些想浑水摸鱼,故意搞事的,本官遇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手软,还望侯爷能在这里替我做个见证。” 京都府尹不愧是官场老狐狸,在一副大义凛然下,顺便把苏祁安拉扯进来。 虽然这种拉扯,对苏祁安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至少能给京都府尹,多一层保护,让那些世家权贵想动他,也得忌惮他背后的苏祁安, 京都府尹的想法,苏祁安当然明白,他没有拒绝,接着这个机会,顺手推舟的应了下来。 京都府尹这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和苏祁安也没有太大的恩怨,像这样的人,拉拢也并非不可。 别的不说,就京都府尹这个位置,好歹也是京都的父母官,一些消息不比其他权贵世家的差。 如果能把这人拉拢过来,对孙文、许糖糖、柳梦他们的发展,会有帮助。 “那这里就交给大人你了,要是没什么事,本侯就离开了。” “好勒,好勒,这里就交给下官,请侯爷放心,侯爷慢走。” 有了苏祁安的应承,京都府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京都府尹的脸上那叫一个满面春风,他甚至都佩服自己的机敏睿智。 不仅将对苏祁安的冒犯,瞬间消除,更是得到了苏祁安的些许支持。 哪怕这种支持,只是停留在表面,但足以让权贵世家对他稍微忌惮。 提供一条信息,换来的是抱上苏祁安这个大腿,京都府尹怎么觉得都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就在京都府尹沾沾自喜时,脚下,响起几名浪人的咒骂。 “你们的凉人,不守信用,良心大大的坏了,我们的殿下日后到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侮辱我们扶桑武士,通通的,都得死。” “我去你的,什么狗屁扶桑武士,给你们脸了,来人,有一个算一个,给本官狠狠打,让他们知道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地盘!” 有了苏祁安的支持,京都府尹丝毫不惯着这些扶桑浪人,首当其冲,对着这些浪人就是一群暴打。 顿时,大堂内惨叫连连,听的酒楼众人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在出了心里一口气后,京都府尹目光扫视上方众人,随即冷声道。 “本官替侯爷给各位转达一句话,要想不被这些倭奴看不起,就得真刀真枪的还回来,如果依旧畏畏缩缩,就不配做大凉男儿,对不起祖宗,那就真成了这些浪人嘴里的病夫,是想做病夫还是男儿,各位看着办。” 丢下这句话,京都府尹满脸自豪的带着一众捕快,将打的奄奄一息的几名浪人带走。 虽然他是传话的,但这种传话让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爽感,什么时候,他能在一众权贵世家子弟面前,如此嚣张,这种感觉,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此时,酒楼众人,各个沉默不语,鸦雀无声,虽然他们刚才很想反驳苏祁安所说的,可事实却是,他们在关键时刻,因为畏惧某些事,选择认怂了。 苏祁安的确让他们厌恶,但苏祁安做的一些事上,配得上东山侯这个称号,也配得上他的那份张扬。 第五百二十章 求亲 东山侯府 苏祁安、谢苍二人端坐中堂,在二人面前,是孙文、许糖糖、柳梦三人。 三人似乎在说着什么。 “先生,这次来京都的扶桑武士不少,据我们调查,起码有四五十人,这些人实力不弱,算是高手,这还只是前段时间的统计,看他们的样子,后续还会有更多的扶桑武士来京都城,估摸着数量起码有两三百人。”孙文道。 谢苍的脸色明显有些色变,反观苏祁安,神色镇定,一边点头,一边喝茶,看上去相当淡定,示意继续。 一旁的柳梦道,“我们已经打听到了,这些扶桑武士,都是扶桑代表团的护卫,他们来到京都,是为了替后续的扶桑代表团打前站。” “大凉和扶桑之间关系并不算太好,这时候派出代表团,据说是为了谈判,为了解决东南沿海的倭寇匪患问题,这次代表团中,有个大人物,叫昭和仁川,听说是扶桑的王子。”在柳梦话落片刻,许糖糖紧接着迅速补充着。 听到三人这般说,苏祁安微微点头,这次召三人前来,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心中猜测。 根据三人所说,这些消息和苏祁安想的大差不差, 对于这些扶桑武士,还是代表团,苏祁安并不关注,他反而感兴趣的,是那位扶桑王子。 这位扶桑王子,在扶桑的地位很高,他的父亲的是扶桑天皇,按照顺位继承制,这位王子多半就是下一位扶桑天皇。 扶桑虽然是岛国,但能派遣天皇继承人出访,足以看出为了这次谈判的重视。 这和京都府尹给他提供的消息,基本一致,真要是能谈妥,解决大凉东南沿海的倭寇匪患,这对大凉来说,是一件好事,苏祁安可不会阻拦。 但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苏祁安也不会特意召集这三人出现,他的心里总觉得扶桑的王子来访大凉,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因此特意嘱咐三人,想要他们在细细探查,可得到的结果,只有这个,在无其他任何消息。 可越是这样,越让苏祁安心里笃定,这事背后有鬼。 按理来说,像扶桑王子来访这事,可以算顶格的大事,一路上总会透出一些出访的消息,甚至是夹杂一些流言蜚语,这都是常态。 特别是普通百姓,对这些没有证据的流言蜚语,就更是抱有相当大兴趣,通过他们,在四处传播。 可这次扶桑的代表团即将来访大凉,除了爆出代表团中有扶桑的王子,以及来访的目的,其余的,一概没有。 这才让人感到奇怪,想想三年前,苏祁安离开京都,那传言传的,起码有十几种流言蜚语,有的说苏祁安死了,有的说苏祁安躲起来了,更有甚者说苏祁安出家了。 反正怎么离谱就怎么来,压根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有爆点,有卖点,那传播速度,超乎想象。 对这些流言传播者,想要一网打尽很难,他们就像烧不尽的野草,一茬茬的涨,因此根本不担心会被抓到连坐。 这才是流言传播者的肆无忌惮,可对于这位扶桑的王子,一点点流言都没有,这才是最不正常的事。 如此不正常,只有两个解释,第一个,这个扶桑王子此行只有谈判,没有其他一点目的,是苏祁安想多了。 要么就是另一个,流言的散发被打压了,直接压了下来,或者那些传播者不敢多说。 能让这些肆无忌惮的传播者,有所忌惮的,整个大凉,怕只有一个人。 能让那位出面的,看来这事背后会很不简单。 就在苏祁安脑海里无数的猜测闪过,忽然,中堂外,管家告知,翰林院文夫子到访。 听到这话,苏祁安连忙起身,和谢苍二人出门迎接。 能够让文宣亲自来一趟,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很可能就是苏祁安之前拜托文宣调查苏玄庸所说的一个月后的大热闹,有了结果。 二人快步走去,在前院刚好碰到了走进来的文宣。 苏祁安刚想上前行礼,但被文宣给制止了,他的脸色严肃,轻声道。 “祁安,不用这般客气,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位置,你让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苏祁安点头,领着文宣进了自己的房间,房内只有他、谢苍、文宣。 至于孙文、柳梦、许糖糖三人,苏祁安并没有让他们一同在场,倒不是对几人不信任,主要是能让文宣亲自跑一趟的事,多半是有关朝廷机密的。 像苏祁安、谢苍知晓,到没事,毕竟他们都是有爵位的,是大凉一等侯,按照爵位等级,像他们这种身份,已经仅次于国公之下,属于朝廷重臣,和那些朝堂大臣基本一个级别。 反而像孙文、柳梦、许糖糖三人,也就孙文是个小小的举人功名,其他二人就是普通人。 有时候,在京都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对自己来说很可能会招来祸害,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三人走进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文宣低沉的声音响起。 “祁安,这次据老夫打听,陛下说的所谓一个月后的热闹,还真是和这次来访的扶桑代表团有关。” “他们这次前来,不仅仅是为了解决东南沿海的倭寇问题,更重要的,是为了向陛下求亲。” “求亲?莫非是?”谢苍目光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犹疑着。 文宣表情严肃,点点头,随即道,“岭东侯想的没错,这次扶桑王子求亲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九公主苏凤玲。” 这话一出,文宣明显能感受到苏祁安、谢苍二人身上的怒气,相比较谢苍的直率,苏祁安却更加内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种寒意,还是让人感到一阵森冷。 “这些倭奴真是有脸了,纵容手下袭扰我大凉东南沿海不说,有脸敢提求亲,找死不成,真当欺我大凉无人!”谢苍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嘴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怪谢苍脾气火爆,毕竟,这岛国倭奴,从大凉立国起,就压根没有被正视过,无论是从地位还是实力,说是大凉的附庸都不为过。 哪怕大凉如今日薄西山,扶桑岛国比以往强上不少,但也绝对没到向区区岛国和亲的地步。 要知道,在大凉的历史上,对外和亲不是没有过,像北方大荣,西边的吐蕃都有过,但向扶桑这种四岛之国,从未有过如此先例。 虽然求亲、和亲看似不是一个意思,可实际上,就是同一个意思,像对方服软的结果。 北方大荣,西方的吐蕃,哪怕是和亲,也是先打了再说,打不打的过另说,至少能证明大凉还是有血气的。 而这区区的岛国扶桑,有脸提这话,这完全就是欺在大凉头上,这才是谢苍发火的原因。 相比较谢苍的愤怒,苏祁安却敏锐意识到这事的不对劲。 “老师,这事朝堂中是不是有同意的意思?” 文宣点头,说道,“祁安,你说的没错,扶桑的求亲,朝堂的一些大臣基本都知晓,他们的确有那个意向。” “他们的观点很简单,大凉北方压力太大,内部好不容易安稳一些,如果这时候扶桑真要趁火打劫,继续暗中出兵,扶持沿海海盗,骚乱东南沿海,以大凉的状态,很难吃得消。” ”为了防止陷入两线作战,这时候答应扶桑求亲要求,既能解决东南沿海倭寇问题,又能获得扶桑这一盟友,属于双赢。” “狗屁,这些家伙真他娘不要脸,用女人换和平,大凉正是有这些垃圾,才会到如此地步,苏兄,我们向陛下请命吧,就凭我们手中兵力,还不信剿灭不了这些海盗倭寇。” 谢苍愤怒至极,对着苏祁安道。 谢苍的提议,苏祁安是赞同的,但他没有谢苍那么冲动,安抚下谢苍,随即问道。 “陛下什么意思?” “陛下还在犹豫,毕竟求亲的事,是件大事,特别还是向扶桑这种岛国和亲,这是从未有过的,陛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决定,背负后世骂名。” “对了,听闻这次扶桑代表团为了求亲顺利,特别向陛下请求,在京都城举办一场比武擂台,向整个京都城的高手挑战。”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他们扶桑有求亲的实力,同时也是想通过比武擂台,压大凉一头。” 听到这话,苏祁安目光闪动,嘴角上扬,冷声道。 “比武擂台吗?哼哼,既然他们敢开这个口,那就顺了他们的意。” “谢兄,对着擂台,可有兴趣?” 谢苍自然明白苏祁安的意思,他点点头,双手交叉,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道。 “苏兄放心,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敢上来的,全部躺着下去。” 在以比武擂台确定为突破口后,三人在房间内商量着什么,直到半个时辰后,文宣、谢苍二人才一前一后的离开苏祁安的房间。 目送二人离去,苏祁安轻喃着,“陛下,你可真会跟我出难题啊,不过这次为了九公主,无论是谁,有一个废一个。”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京都百姓的愤怒 在送别了文宣、谢苍后,苏祁安只做了一件事,召来了孙文、柳梦、许糖糖三人。 三人在苏祁安的房间待了一段时间,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离开了。 谁也不知道苏祁安招他们来的目的是为何,只知道三人离开的半日后。 在京都外围,开始莫名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哎,你们听说了嘛,这次扶桑的代表团要来咱们大凉京都了。” “你说这事啊?这谁不知道,又不是什么新鲜大事,我不仅知道这,我还知道扶桑代表团来的还有一位王子。”一位青年,对着刚才发问的人翻了翻白眼,颇为不屑道。 扶桑代表团来京都的消息,不是什么机密大事,可能十天半个月前,他们还无从知晓。 可随着京都莫名多了一些扶桑浪人,时间逐渐接近,特别还是前几天,在京都的某酒楼发生的浪人闹事的事后,对这些扶桑浪人当地百姓自然关注多了。 这种关注,主要还是那位声名赫赫的东山侯出面后,将本不是件重大的事,给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导致当地百姓打听的更加仔细,渐渐的,有关扶桑代表团,乃至代表团有哪些人,都扒的一干二净。 自然而然,就成了当地百姓的饭后谈资,因此当有人提起这事,围过来的百姓丝毫不感到意外。 甚至一些知晓内情的,对发问之人消息的延后性,颇为嗤之以鼻。 被无数个白眼扫视的瘦小男子嘿嘿点头,目光环视一周后,忽然压低声音道。 “嘿嘿,这些你们说的没错,在各位京城百晓生面前,确实有些班门弄斧了,但有一事不知各位知晓么,这次扶桑代表团的那位王子来访,还有一个大的目的,就是向陛下的那位公主求亲。” 此话一出,原本随意坐在茶摊的几人,慵懒的眼神瞬间大变。 身体猛的挺直,一把将眼前的瘦小男子给抓了过来,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低沉道。 “狗剩,你特么最好说的是实话,你应该知道故意造谣皇室那几位,下场如何!” 被一把抓过来的狗剩,脸上没有丝毫惧怕,带着笑容,轻声道。 “恶意造谣的后果,我比你们都懂,我狗剩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是很惜命的,对那几位说泼脏水,我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狗剩,你这消息可靠吗,从哪里得来的。”几人认真询问着。 狗剩这人他们还是了解的,平日里会做一些偷奸耍滑的事,嘴上没有什么把门的,看似不着调,但有时候每逢京都高层发生的大事,他们这些自号京都百晓生都不清楚。 反而是从狗剩嘴里吐出,正因为在关键时刻他有用处,对狗剩的随性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狗剩竟然有如此隐蔽的消息,身为京都百晓生的他们,自然要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狗剩只是嘿嘿一笑,轻声道,“这消息可不可靠,等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我不仅知道这位扶桑王子此行是为了求亲,更知道,为了能够成功抱得美人归,这位扶桑王子打算在京都城,搞一场擂台比武,借此宣告他们扶桑的厉害。” “而且这次的求亲,据说朝堂的大臣们,多半是倾向同意的。” “我这消息是真是假,各位都是京都的百晓生,自然能够判断出来,啧啧啧,我大凉的公主要是真嫁到岛国扶桑,大凉男儿可就真没脸咯。” 说完,狗剩在几位京都百晓生还未反应过来前,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茶摊,不一会消失在人流中。 对于狗剩所言,他们心里还是抱着几分信任的,别看狗剩一副不着调的样子,但刚才所说,确实能够解释为何扶桑代表团来京都,会显得那般神秘。 在联合前几日,京都某酒楼的扶桑浪人的大闹,闹到最后,竟然让东山侯、京都府尹都出面了,这事着实有些夸张了。 就算这几名浪人是那位扶桑王子的护卫,也不可能让大凉的京官和侯爷出面。 唯一的解释就是,扶桑代表团和京都的那些权贵世家早就有来往。 否则朝堂大臣为何会倾向下嫁九公主?为何扶桑代表团来京都前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其他任何消息爆出来,显然是被高层压了下去。 这么一联想,瞬间就像把这几位京都百晓生的所有困惑给解开了。 此时的他们,内心只有深深的愤怒,九公主是什么人?在他们心里那可是如同天上的仙女。 这位九公主从未高高在上,更不以所谓皇室公主身份,欺诈侮辱他们,对他们只有亲切。 这种亲民的公主殿下,除了九公主外,也就只有远嫁和亲西域吐蕃的三公主身上能见到了。 当年三公主的和亲远嫁吐蕃,换来了十几年西域的和平,如今又轮到九公主,他们心里确实相当难受不爽。 吐蕃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和北方大荣相比,不逞多让,他们的确打不过,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次九公主下嫁的对象竟然是,区区岛国倭奴,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倭奴是什么垃圾货色?竟然也敢欺负到大凉头上来,最可气的是,这事竟然被朝中大臣同意默认了。 这事想想就觉得窝囊,当年三公主的远嫁,本让他们伤心不已,这次,如果狗剩说的是真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事发生。 他们不是武夫,自然上不了擂台比武,但他们可是京都百晓生,擅长的可是舆论。 “哼哼,你们要让九公主下嫁,那就准备遭受京都百姓滔天怒火吧。” 几位百晓生对视一眼,心里皆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这些窝囊的朝中大臣受到惩罚。 随着狗剩离开后的一两日功夫,京都外围迅速开始流传有关于狗剩当日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引的外围百姓颇为震动,不仅如此,他们心里更多的是气愤。 这种气愤起初只是汇聚在京都外围,可随着时间推移,又两日后,京都中部区域,特别是朝中的一些大臣,侯爷,国公。 在出行前后,他们乘坐的马车不是被人扔了臭鸡蛋,就是车轮损坏,更有甚者,在马车的内部,藏着几只死老鼠,那味道,让那些支持下嫁扶桑的大臣,个个呕吐不止,那样子别提多狼狈。 出了这档子事,这些大臣心里自然很愤怒,请求京都府尹去查,凡是抓到的必定严惩。 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只一日功夫,便抓到几人,可将这几人下了大牢,这事不仅没完,反而刚刚开始。 此后的京都,这些大臣们,被扔的臭鸡蛋,死老鼠更多了,几乎是无时无刻,更有甚者,直接当面去做。 虽然京都府尹立刻行动,把人抓了,但这些搞事者,却是层出不穷,一波波的出现,到了最后,京都府尹的监牢都关不下了。 这在京都可是头一遭,与此同时,有关请求严惩这些朝中的臣的呼声,日益高涨。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如果默认九公主下嫁扶桑,不仅对不起祖宗,更对不起大凉百姓,大凉男儿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这事爆了出来后,这些朝中大臣,才知道为何他们会被针对。 此时的大臣们,内心那叫一个震惊,有关九公主下嫁扶桑这事,虽然还未讨论中,并未通过,但这事属于朝廷机密。 这样的事,这些京都百姓是怎么知道的?这些朝中大臣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纷纷上书,请求严惩这样闹事百姓。 如果放在平时,是其他什么事,大臣这么上书,光是震慑就能将这些闹事百姓给劝退。 但关于九公主下嫁这事,随着大臣的上书严惩,就像引爆了一个炸药桶,瞬间引发京都百姓更大规模的抗议。 到了后来,除了京都皇城,京都的中部,外围,大批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痛骂这些朝中大臣是大凉的叛徒,扶桑人的走狗,要陛下严惩。 京都爆发的这般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这些朝中大臣们,那就一个又急又起。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闹事,稍微给个震慑,足够吓退这些贱民们。 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京都几乎八成以上百姓心中都怒火,那架势,恨不得要将他们给撕裂了。 虽然京都府尹第一时间,派人维持现场秩序,但奈何架不住人多,无数的百姓不断的冲击着京都中部区域,直指这些大臣们的府邸。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防守就会被冲垮,真要是被这些百姓包围府邸,这些大臣们都不敢想象。 “什么时候,这些贱民竟然有如此骨气和勇气,真是该死!” 这些被冲击的朝中大臣,个个在府邸如坐针毡,痛骂着。 现在的他们,在没有之前的强硬,只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现在他们只希望陛下能够出面,将这场沸腾的民意给平息,如果在晚一些,他们都不敢想象,如何去面对这些贱民心中的怒火。 第五百二十二章 扶桑代表团 京都城内陡然爆发的大规模抗议示威,是一众朝中大臣没想到的。 虽然都生活在京都城内,但这些普通的百姓,在他们眼里和所谓的贱民没有任何区别。 甭管什么时候,凭他们如此尊贵的身份,都不可能和这些贱民联系一起。 可恰恰就是这些被他们视为贱民的京都百姓,不知从哪里得知,他们支持和亲扶桑的消息,彻底点燃了整个京都城百姓的怒火。 这种怒火,光靠京都府尹去镇压,根本做不到,他们也不可能请求陛下出动禁军或者军队将这些百姓给镇压。 真要这样,恐怕沸腾不止是滔天民意,而是更加强烈的反弹。 这种反弹到时候再被人利用,很可能会造成大规模的起义,真要到这一步,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想跑都跑不掉。 如今能够有能力制止沸腾民意的,也只有当今陛下了。 现在的这些朝廷大臣,对这些贱民心里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再也没有之前那般狂妄,而是大门紧闭,不在发表任何观点,静静等待苏玄庸出面。 京都城百姓闹出的这么大动静,稳坐皇城的苏玄庸是没想到的。 等到了解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苏玄庸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大骂群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气恼,但苏玄庸还是有理智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京都百姓沸腾的怒火。 对于这些下层百姓,身为至高无上大凉皇帝的苏玄庸,比群臣更能明白一个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可以说是苏凉皇室的祖训,也是苏凉皇室能立足三百多年,依旧能够延续下去的重要原因。 这些平民地位是很低,而且忍耐力很强,基本上是那种任劳任怨,任打任罚,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但别忘了,这些底层平民的数量,占据大凉起码七八成以上。 他们就像汪洋大海,将苏玄庸这些最顶尖的上层人物承载,看似波澜不急,安安稳稳。 可这些底层百姓就算有再好脾气,可只要你触碰到他们的底线,平淡无奇的汪洋大海,立刻会演变成汹涌的滔天巨浪。 如果不及时安抚,很可能会将他们给倾覆,这才是最可怕,最要命的。 因此,对于这些下层百姓,苏玄庸谈不好重视,但绝对到不了肆无忌惮的欺压。 身为大凉皇帝,如何平衡这种关系,他还是有分寸的。 但最怕遇到一群像猪一样的队友,非得来回挑衅,试探,现在事情爆了,最后还要他出面干预。 苏玄庸冷哼一声,恢复自己情绪后,随即开口道,“这事群臣做的过分了,传寡人命令,凡是参与此事的群臣,需手写告知京城百姓道歉书,每人罚俸半年,禁足三日。” “凡被抓入京都府先前闹事者,全部无罪释放,并且给予适当补偿。” “最后,告知全京都百姓,就说各位的情绪,寡人理解,请大凉民众放心,关于这次所谓求亲之事,寡人会慎重考虑,最后一定会给京都百姓一个交代。” “还望京都百姓能冷静,各自退去,在扶桑代表团来访前,别失了大凉上朝的礼数,此令颁布后,如有继续闹事者,必定严惩不贷。” 苏玄庸声音落下片刻,一旁研墨书写圣旨的内侍,也一并落笔。 毕恭毕敬的将圣旨递交龙台上,苏玄庸目光扫动,随即盖上了自己的玉玺。 内侍将圣旨收好,小心谨慎后退,不一会,消失离去。 苏玄庸的这道圣旨,有理有据,有严有罚,基本上是能平息京都百姓内心的愤怒。 不为别的,谁让苏玄庸是大凉皇帝,能让皇帝出面下旨,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 而且苏玄庸并未因为群臣的重要,有所偏袒,算是一个公平处理。 京都百姓们,闹起来的汹涌民意,说白了,就是希望苏玄庸有个交代。 这个交代如圣旨写的那样,稍微惩罚群臣,对他们的心情能理解,也听的进众人的诉求,会慎重考虑,这就是极限了。 至于想借此机会,狠狠将群臣给仗刑,下狱,甚至流放,这根本不现实。 朝廷大臣什么身份,他们又是什么身份,能够引的陛下出面解决,就很不可思议了。 如果想借机生事,苏玄庸的圣旨上写的很清楚,有一个算一个,绝不手软。 因此,随着苏玄庸的这道圣旨发出去,京都百姓汇聚的汹涌民意,基本上是能够平息的。 对这事,在圣旨发出去后,苏玄庸已经不太关注了,他现在关注的是,群臣支持和亲的事,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要知道这事,并未在朝堂公开,只是一个小范围的讨论,苏玄庸还在考虑中。 这样未公开的事,竟然能从京都外围首先传出去,而后逐渐演变裹挟民意,最后反噬京城,这背后,多少透露着一些不太寻常。 苏玄庸偏过头,对着那位黑衣老大监道,“去查查这事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黑衣老大监点头,轻声道,“回陛下,这事老奴差不多调查清楚了。” 说着黑衣老大监缓缓上前,从袖袍中拿出一张纸,交给苏玄庸。 黑衣老大监的举止,让苏玄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就是黑衣老大监能够被苏玄庸重用,一直常年伴在左右的原因。 能替他解决心中之事,总能提前一步,最后给他一个完美的答案,这样的人,才是苏玄庸真正能依靠的心腹。 “还得靠你啊,老伙计,和那些庸臣相比,算了,不提他们了,提起他们寡人就来气。” 说着,苏玄庸将递来的纸打开,上面只有三个黑色大字,“东山侯。” 这三个字落在苏玄庸眼里,让他眉头一挑,眼中有着些许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什么没说,身体靠在龙椅上,手指摩擦着手中的纸,似乎在想什么。 身旁的黑衣老大监默默的站在身后,一语不发,整个殿内的气氛十分安静,只听得手指摩擦纸的沙沙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的苏玄庸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不大,轻喃着,像似在喃喃自语。 “这个东山侯是一点亏都不吃啊,在这里给寡人下套啊,呵呵,有点意思。” “不过寡人的套,可不止这一个哦,东山侯,寡人很期待后面你如何接招啊。” 就在汹涌的民意即将到达顶点,彻底爆发时,皇城内,终于传来苏玄庸的圣旨。 在内侍的宣读下,和想象中的一样,原本情绪高涨,达到顶峰的众多百姓,他们的情绪如同残雪一样,迅速疯狂消退。 毕竟,这事闹到了苏玄庸亲自出面平息,对他们这些下层百姓而言,能让皇帝出面,是顶天的事了。 而且这次圣旨,对他们之前的闹事,非但没有惩罚,反而无罪释放,更让躲在府邸内不敢现身露面的群臣,要向他们京都百姓,写一封道歉信。 能让京都城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如此这般姿态,是出乎众人想象的。 而且该给的承诺也给了,目的算是达成了,在继续闹下去,对他们可没什么好处。 见好就收,是每个生活在京都城内百姓,必须要学会的,这是足以保命的。 随着圣旨的颁布,闹起来的民意,随着时间流逝,终于渐渐消退。 被抓的百姓无罪释放,群臣陆续手写告知京都百姓道歉信,一切都好似渐渐归于平静,京都城也恢复到以往该有的秩序。 东山侯府。 苏祁安坐在前院,静静品茶,在他面前,放着一叠信,这上面都是有关于外界民意平息的消息。 对于这结果,苏祁安很平静,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中。 这次能让苏玄庸出面,也给了群臣一个教训,苏祁安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利用民意,对付群臣也好,这些说到底都是大凉内部之间的事,而接下来要等的,就是那个姗姗来迟的扶桑代表团了。 苏祁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扫了一眼石桌上的信,最上面那页,昭和仁川四个字很显眼… 苏祁安抬头,看着前方,轻喃着,“陛下,这次算我们打平了,接下来陛下有什么招,微臣一一接着。” 此时,距离京都城约莫还有百十里距离的一处官道上。 一批人马缓缓行驶官道上,这些人马人数不少,粗略看去,起码有两三百人。 这两三百人,看衣着就知道不是凉人,穿着木屐,穿着黑蓝内衬,腰间挂着长刀,头上留着怪异发型,眼神散发着凶狠。 这些人按照队列前行,在他们中间,有一辆豪华马车,这辆马车和京都世家权贵乘坐的没什么两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马车的车檐上,挂着一个长长的木牌装饰。 这个木牌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类似菊花的图案。 所有人在前进时,目露凶光扫视四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显然,这辆马车上坐的人,对他们而言是很重要的。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远道而来的扶桑代表团。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才者,德康介 扶桑代表团来大凉,随着时间的推移,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自从他们踏入大凉土地,特别是逐渐接近京都城时,有关他们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一路的沿途所过,或多或少都会听到有关他们的消息,对于这些,扶桑代表团充耳不闻,默默前行赶路。 当然,扶桑代表团的远道而来,大凉方面并非没有什么准备,在他们刚踏入大凉土地时,各州的州牧早就行动,前去接应护送。彡彡 扶桑好歹也是外国使臣,出访大凉,这礼节还是要做到位的,至于沿途是否会遇到什么袭击,这类的事根本不用担心。 不说在他们外围四周,有着大批的州兵层层保护,如果在大凉土地,外国使节团受到袭击,这就不是关于打脸的事了,很可能会导致两国之间爆发战争。 这样的大事,换做任何大小官员,都是不能承受的,因此,凡经过的各州州牧,派出的兵力,眼线,保护举措那叫一个戒备森严。 如果有人敢找死袭击,一定会让这些人死的不能在死。 正因为有这般的戒备保护,一路上,扶桑代表团一点没有受到丝毫袭击,赶路途中十分顺利,有的时候,还能再某些地方停留,欣赏欣赏当地的风景。 随着车队的缓缓行驶,在往前走约莫十几里左右,负责保护扶桑代表团的中州兵士,基本上算完成自己任务,可以将代表团交给前来接应的京都城禁军。 只要顺利交接,他们便能打道回府了,这次护送,中州兵士都散在外围区域,而扶桑代表团的内部保护,是由几百名扶桑武士保护。 双方保持一定距离,除了遇到什么特别情况,方才会前来通报,其余时间,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扶桑国的倭寇,在大凉东南沿海祸患多年,他们身为大凉兵士,能够抑制出手冲动,就算很好了,要让他们对扶桑代表团毕恭毕敬,无疑于异想天开。 这次护送,也只是出于上级吩咐下来的任务,其他的,他们根本不会过多和扶桑代表团交流,更不会莫名靠近。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举止,扶桑王子也能理解,并未做出什么激进的事,一路上,双方算是相安无事。 就在车队逐渐靠近京都城外围,忽然,车队前方,陡然有几道人影迅速靠近。 负责护卫的扶桑武士,脸色紧绷,手掌已经搭在腰间的刀上,随时做好攻击准备。 可当看清靠近而来的人影,这些扶桑武士紧绷脸色瞬间舒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他们一样身份,提前他们几步,抵达京城打前站的同伴。 经过一番检查后,迅速放行,打前站的扶桑武士快速来到马车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后,轻声道。 “王子殿下,我等来迟,还望恕罪。” 马车的车帘打开,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人年纪较大,约莫六十左右,穿着灰色长衫,头上戴着一个高冠帽子,留着长长胡须,和凉人儒士有几分相同,但仔细看去,又有几分不同,此人双眼微闭,应该是类似谋士身份。 而在此人的旁边,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这青年约莫二十七八,皮肤白皙,头上发型并未和扶桑浪人一般,如此怪异。 而是分散两侧,额头用着一片带玉片的发巾包裹,模样谈不上英俊,但也不算太差,从衣着能看的出来,此人是贵族子弟。 这人正是扶桑国天皇的长子,下一任天皇的继承人,昭和仁川。 昭和仁川点头,示意汇报的浪人起身,轻声道,“你们来迟,想必因为什么事耽误了吧,说说吧,你们在大凉京都城碰到什么麻烦了。” 昭和仁川不愧是扶桑王子,仅仅从只言片语中,就能判断出这批打前站的手下,在大凉的京都城势必遇到了麻烦。 被昭和仁川这么一点,前来汇报的浪人没有隐瞒,将前段时间,他们在京都城和某位大凉侯爷发生的矛盾,原原本本告知。 他们这批打前站的扶桑浪人,经过那次闹事后,除了他们少数几位,其他人都被京都府尹全部抓了。 为了能够解救自己的同伴,他们可是没少抗议,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虽然他们的抗议没什么用,但起码表明了他们的一个态度。 听到扶桑浪人这般解释,昭和仁川还未开口,一旁的几名地位看起来比较高的武士,愤而道。 “王子殿下,这些大凉人,实在太可恶了,我看他们这么做,就是别有用心,就是故意的,明知王子殿下出访,偏偏在这时候,把我们的人给抓了,这是一种挑衅,一种下马威,王子殿下,我们不能这么算了。” “没错,王子殿下,大凉如此无礼,分明就是挑衅,我们扶桑虽然是岛国,但这么多年发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国家,我们不远万里而来,大凉竟然如此这样对我们,分明就是故意的,还请王子殿下下令,让属下带着人,好好跟这些不讲道理的凉人说道说道,我们扶桑绝对不可欺辱。” 几名扶桑武士的开口,算是点燃了身旁众人情绪,就在这群扶桑武士各个义愤填膺,想要带人去京都城大闹一番,讨个公道时,一直听他们开口,没有言语的昭和仁川忽然道。 “够了,说够了吗,都给本殿住嘴,还嫌勇次郎他们闹的不够大?” 昭和仁川的这句话,虽然没有很强烈的威胁,但足够让众人一瞬间闭嘴。 昭和仁川目光扫视一周,随即继续道,“你们的心情,本殿能理解,但别忘了,我们此番来大凉的目的。” “勇次郎他们的闹事本就理亏,来了大凉还不知道收敛,真以为大凉是扶桑吗,就勇次郎的性子,是得好好敲打敲打,这次正好让大凉人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们谁都不准再给他们求情,说好话,让他们在大凉的监狱好好反省。” “那…那殿下,这事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一人脸上明显带着不甘心的神色,迟疑问道。 这次的询问,并未遭来昭和仁川的训斥,他的眸光带着几分森冷,轻声道。 “我们扶桑人,从不怕事,也不畏惧强权,这次来大凉京城,本殿是想搞一场比武擂台,到时候你们怎么做,想怎么做,不用本殿所说,你们应该清楚吧。” 这话一说出口,刚才还带着几分不甘的扶桑武士,立刻变化了脸色。 能够担任昭和仁川身边的贴身护卫,除了要有高强的实力,同样的,还要有必不可少的智慧。 仅仅只是几句话的事,他们瞬间能明白昭和仁川的意思,众人齐齐点头,对着昭和仁川道。 “我等必定不辜负王子殿下期望。” “嗯,记住,勇次郎他们从哪里丢的脸面,你们就要从哪里找回来,我们扶桑人,只崇拜强者,弱者没有生存的必要。” 听到昭和仁川的教诲,这些扶桑武士眼里有着浓浓的战意,不一会,迅速分散开来,继续保持刚才护卫队列。 车帘落下,昭和仁川回过头,看着一旁一语不发,静静休憩的中老者道。 “老师,你看我刚才的安排,可算合理。” 老者微闭双眼睁开,目光中没有丝毫浑浊,反而是一片深邃,深邃中带着几分锐利。 老者点头道,“还算不错,不过这些终究只是争口气,这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求亲,只要能求得大凉一位公主,仁川你在扶桑的地位,日后在无人能挡,扶桑的影响力,也会大大增加。” “所以,一切的外力也好,又或是争口气也罢,最终都是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服务,切莫因为一些小事而失大。” “学生明白,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昭和仁川对这位老者,那叫一个毕恭毕敬,和对刚才的属下而言,眼里没有一点锐利,有的只是深深的信任。 这不怪昭和仁川如此,这人对他的帮助不是一般的大,他能有如此地位,此人是功不可没。 此人是他们扶桑人,叫德康介,但他和其他的扶桑人不同,早些年曾经来过大凉求学。 在大凉起码呆过十年时间,曾经还获得大凉的举人功名。 对于外国求学者参加科举,大凉没有禁止,可以参加,但有一点,只能授予功名,不能在大凉做官。 相当于功名变成了一种荣誉性的奖赏,但这种荣誉性,也算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此人对大凉文化之深,在扶桑找不出第二个比他精通的。 在大凉呆了十年后,回归扶桑,并未在扶桑当官,而是归隐山林,这一归隐就是整整二十年。 直到十年前,他在山林游玩,碰到了这位归隐的隐士,在了解此人有去过大凉的经历,昭和仁川本是抱着好奇的态度,想要了解。 这一了解可不得,让他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才。 无论从天文还是地理,又或是对扶桑形势分析,此人的见解,让昭和仁川仿佛看到了一个新大陆。 他的观点不仅精准,更是带着强烈的前瞻性,仅仅一次碰面简单的交谈,让昭和仁川心潮澎湃,对这人只有深深的佩服。 第五百二十四章 扶桑野心,大国论 为了请这位大才者出山,昭和仁川可以说费劲了心思,礼贤下士也好,又或是学大凉历史上的三顾茅庐也罢,只要能让这人出山,昭和仁川做什么都行。 到了后来,昭和仁川在他居住的旁边,修建了一个竹屋,一有空就在旁边住了下来。 这种诚恳的态度,在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左右,终于把德康介打动,终是出山。 而后来,德康介为他所做的一切,证明了他一年左右的礼贤下士受得苦,丝毫没有白费,给他的回报,那叫一个巨额。 之所以昭和仁川会这么做,除了他钦佩这等大才者,更重要的是和他的处境分不开的。 虽然他的身份是嫡长子,按照继承制度,下一任天皇基本上就是他了。 但扶桑天皇,生的儿子不止他一个,他的几个兄弟,可是相当悸动。 在朝中的势力不比他弱,加之他的生母日渐衰老,扶桑天皇又特别宠爱他几个弟弟的母亲。 时不时在扶桑天皇耳边吹一吹枕边风,这就导致他的王子位置并不稳固。 在这种环境下,他因为一些事没有做好,在几位弟弟的打击下,一下子失去了扶桑天皇的信任,从而失宠。 身边没有一个能臣,按照这种趋势,恐怕要不了几年,他的王位就得被废。 就在这关键时刻,在昭和仁川即将失势时,他遇到了德康介这位隐士。 近一年的真诚态度下,德康介出山了,而后,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让他从失宠,重新得到了扶桑天皇的信任。 而后的几年,各种阴谋诡计,结盟、离间等等计策,德康介用的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在德康介的帮助下,不到五年时间,他将和自己整夺王位的几个弟弟,先后击败,朝堂上,一半的朝臣归向他有。 按照目前的发展,最多只要两三年的时间,扶桑的朝政,不说他大权独揽,至少在无人能和他抗衡,他的王位基本上算坐实了。 就在昭和仁川默默积蓄力量,准备几年后一举将自己的拦路虎全部扫平。 这位大才的德康介,拿出了足以改变扶桑未来格局的国策,大国论。 大国论全面从扶桑的地理环境,以及可持续发展,如何发展,后续壮大,写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大国论一出,不仅昭和仁川震惊了,就连他的父亲,扶桑天皇也是久久不语。 这国策的论述实在是太惊人,太超前,也太大胆了。 以扶桑四岛为基础,对内深化改革,以强权收回扶桑武士集团手中权利,加强扶桑中央皇权。 对外积极整顿军备,随时做好出兵准备,以小规模的兵士,扶持海域海盗,利用他们,骚扰大凉,做好持久战准备。 这么做除了试探大凉底气,更是能通过这些骚扰,收集大凉战力情报,并且,派人和北方大荣、甚至有可能,和西域各国取得联系。 等待合适时机,从而一举入侵,缠食肢解大凉。 这就是德康介的大国论的核心,扶桑再怎么发展,终究是岛国,想要发展壮大,就得对外扩张。 而对外扩张的首要对象,就是所谓天朝上国的大凉。 只要拿下大凉,哪怕占领部分大凉,至少能以为基础,从而为日后更进一步将扶桑发展成帝国,打下坚实基础,最后争霸天下。 这想法,扶桑的任何人都不敢奢望,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清楚扶桑和大凉之间的差距。 可德康介的大国论一出,给他们规划的步骤,和未来的美好蓝图,哪怕扶桑天皇、昭和仁川他们在克制,心里不免有着无尽的澎湃。 他 们知道,如果真的能实现这些,不仅他们能青史留名,扶桑会在他们手中,得到巨大的飞跃发展。 想想看,这日后的扶桑,能有机会争霸天下,就这,足够让他们的野心欲望极速膨胀。 大国论一出,德康介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不仅受到昭和仁川的信赖,更是得到扶桑天皇的信任。 德康介的大国论,并非是虚无缥缈,不顾现实的胡说八道,而是在大凉待了十年后,亲眼目睹大凉的朝政混乱,底层百姓的居无定所,官员们的腐化,从而得出一个结论。 大凉这个看似强壮的巨人,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早就成了外强中干的空空躯壳。 倒塌死去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在这段时间,他们扶桑为什么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自古以来适者生存,弱者只有败亡。 和垂垂老矣的大凉相比,他们扶桑在结束内部割据混乱,修建加强中央皇权,发展是一天天好。 在大凉,有个词,德康介记了一辈子,蚂蚁噬象。 大凉就是一头大象,扶桑就是微不足道的蚂蚁,但只要蚂蚁数量够多,吞噬大象是早晚的。 而且在大凉四周,除了他们小小扶桑外,北边的大荣,西边的西域的吐蕃,都是足以倾覆大凉的可怕对手。 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德康介等了这么多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好在他的大国论一出,根本不需要他多说什么,扶桑天皇对他的构想,持肯定态度,应该说给予全力支持。 当然这样的大事,目前来说,自然不可能公之于众,知道的,只有他们三人。 想要实现大国论,首先就得麻痹大凉,因此,向大凉求亲就是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能求亲成功,他们会立刻解决所谓东南沿海的匪患问题,给大凉造成一种东南无战事的假象。 从而让大凉能全力放手,对付北方大荣,毕竟,求亲也意味着另外一层含义,双方同盟。 只要大凉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他们就能更加安稳的整治军备,只等时机一到,立刻翻脸出击。 因此,求亲之事,是他们来访的重中之重,无论如何,都得成功。 好在京都城的部分官员,对他们求亲一事,是持赞同态度,从某方面来说,至少是有希望的。 而且此次来访京都,他们还有一个很强的内应助力,只要事态按照他们预期的走向进行,这次的求亲基本上是板上钉钉。 车队的缓缓开进,在距离京都城不足三十里之外,前方,京都城的禁军早早等待着。 中州兵和禁军队长进行简单交接后,在禁军的护送下,扶桑代表团朝着京都城开进。 扶桑代表团即将抵达京都城的消息,不用刻意传播,整个京都城内基本上都已知晓。 这次,相比较和苏祁安的进京相比,无论是集市还是街道上,都显得冷冷清清。 哪怕是遇到的路人,对扶桑代表团没有丝毫敬意,看都不看一眼,直接从远处走过。 略显清冷的街道和层层护卫的禁军一对比,那一幕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对此,坐在车上的昭和仁川,脸色只是微微色变,而后恢复常色,和德康介一样,闭目休息。 京都城百姓不欢迎他们,这本在意料之中,这些,昭和仁川并不在乎。 现在这些凉人对他要多不屑就有不屑,等到不日后的擂台比武开始后,会让这些凉人知道,轻视扶桑的代价,摔的要有多疼有多疼。 禁军此次的护送目的地是京都城的别苑,也就是苏祁安刚入京都居住的地方。 那地方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节团, 以及地方拥有封地回京的侯爷。 距离不远,进了京都城后,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抵达了,马车在一处别苑前停了下来,禁军队长说着一些嘱咐后,便带人离去。 这感觉,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热情,如果不是昭和仁川的制止,身旁的扶桑武士,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昭和仁川对着手下武士说着什么,随即,一半的扶桑武士直接冲进别苑,他们的目的不是破坏,是为了搜查,为了保障昭和仁川、德康介的安全。 在京都城,真要有人敢对扶桑代表团出手,那不是傻就是蠢。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搜查,昭和仁川会安心些。 经过一番缜密的搜查后,和想象中的一样,别苑内没有任何可惜机关,也没有暗藏袭击人员。 昭和仁川点头,随即下车,搀扶着德康介,缓缓走进别苑。 一边走着,昭和仁川对着身边的武士道,「你们立刻去,搜集下那位叫东山侯的信息,记住,是一切的信息。」 昭和仁川忽然的命令,让手下武士有些摸不着头脑,东山侯他们知道,勇次郎的结怨就是和这位东山侯有过节。 但这人貌似没有什么特殊,唯一特殊的也就是年纪轻轻而已。 虽然不理解昭和仁川的意思,但手下武士不敢忤逆,点头去办。 随着二人踏入别苑,德康介笑着开口,「怎么,什么时候对这大凉的侯爷感兴趣了?」 「老师说笑了,只是这一路走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这东山侯,虽然不知此人如何,但想必不是普通人,能够了解下大凉年轻侯爷,也没什么坏处。」 「说不定,日后此人还是我的大敌呢。」 第五百二十五章 故人 昭和仁川笑着道,心里对这位大凉东山侯,并没有多大忌惮,多的只是兴趣。 沿途一路走来,街头巷尾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位年轻的大凉侯爷。 他大概能从种种传言中,判断出一些苗头,知道这位大凉年轻侯爷,貌似有几分才华以及军事才能。 参与了大凉这几年,比较大的战事,特别是越州的海盗匪患,就是这个东山侯指挥的。 最终大获全胜,将越州的海盗给消灭,这才是昭和仁川对东山侯感兴趣的点。 大凉东南沿海的海盗集团,算是他们扶桑一手扶持下来的,海盗集团的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凭借当地人的属性,还是能给大凉造成一些麻烦。 但这个东山侯,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将越州境内的所有海盗给一网打尽,足以说明这个东山侯手里是有些东西的。 而且据说之前只是个三等侯,回到京都城后,连升两级,一跃成了一等侯,更是让大凉皇帝,亲自为他举办宴会。 一下子在京都城内,成了显赫人物,就算昭和仁川不想刻意了解,但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传进了他的耳边,不想过多都很难。 身旁的德康介点点头,轻声道,“嗯,能有这份心思,不错,多一些大凉的年轻侯爷,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坏处。” 昭和仁川点头,一边搀扶着德康介朝着别苑内走去。 扶桑代表团的进京,入住,这消息如同风一样,迅速在京都城传荡开来。 街头上没什么人,这只是给扶桑代表团一个下马威,表明不欢迎他们。 但随着入住别苑,对扶桑代表团的打听,从入住开始就没停过。 扶桑代表团来京目的,基本上他们都搞清楚了,京都百姓关心的不是扶桑代表团有多少人,这位扶桑王子长什么样。 而是他们大凉皇帝接下来如何接待扶桑代表团,这才是所有百姓心中所想。 随着时间流逝,两三日时间过去,皇城内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而入住别苑的扶桑代表团,同样很安静。 除了必要出行的扶桑武士,其余人等,一直待在别苑,没有出行。 随着扶桑代表团的到来,京都城内的扶桑浪人,比之前低调很多,没有任何的闹事,规规矩矩的,这一举动,多少让京都百姓有些失望。 如果这些扶桑浪人,和之前一般狂妄自大,闹事京都城各个商铺,京都府尹铁定不会放过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 到时候不仅是丢脸,说不定还能转变陛下的态度,只是这希望注定让他们落空了。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日,终于,皇城内传来消息,陛下将会在当晚向扶桑代表团设宴,接风洗尘,以尽地主之谊。 这消息传来,不出意料的在京都城内有着阵阵哗然,但转念一想陛下这举动,又在意料之中。 …. 就算他们对扶桑在不爽,但扶桑代表团不远万里而来,一路上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身为天朝上国,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 这次的设宴邀请,除了扶桑代表团外,还有朝中的大臣,以及京都的权贵世家。 这之中,自然包括升为一等侯的苏祁安,这消息一出,让原本有些失落的百姓,双眼闪动着光明。 半个月前的扶桑浪人闹事,最后给他们找回面子的,正是东山侯,这次设宴邀请,东山侯要是出席,说不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这才是百姓们最期待的,心中期待东山侯能再一次给扶桑代表团一个下马威。 但可惜的是,在召令发出不久,东山侯府那边传来消息,东山侯身体抱恙,暂不能出席宴会,请陛下谅解。 这消息传出,让无数百姓心中诧异,他们很难想到,一向身体强健的东山侯,怎么忽然身体抱恙了? “莫非是因为这几年对外作战?身体有伤?” “又或者是一路的舟车劳顿,身体太劳累,一下子就病倒了?” 反正,一下子有关苏祁安的各种风言风语,又一次席卷京都城。 只是这次的流言蜚语,东山侯府那边,从始至终保持沉默,不做回答,一语不发。 而一些想探究苏祁安是否真的身体有恙的人,齐聚东山侯府外围,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可不是一般普通百姓,而是各大世家权贵的眼线。 苏祁安说病到就病到,对于他们而言,也同样好奇,只是被层层保护下的东山侯府,不像在别苑时候。 任眼线暗中观察多久,什么线索都没有,他们就像白痴一样,傻傻等待着。 与此同时,居住在别苑的扶桑代表团,同样也收到了东山侯身体抱恙的消息。 只是相比较苏祁安忽然病倒了,昭和仁川更的是眼前,这段时间搜集到苏祁安的一些消息。 这段时间,他的这群手下,还是下了一些大力气,除了搜集到苏祁安的一些消息,同时,大凉的其他年轻侯爷,比如岭东侯谢苍,也一并汇聚而来。 岭东侯谢苍的过往,昭和仁川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就放在一边,岭东侯的过往还算不错,但和这个东山侯苏祁安相比,却是差上不少。 这个东山侯,最开始只是大凉西州境内,一个不起眼小山村内的穷秀才。 后来参加所谓县试,获得了举人功名,得到岭东侯的赏识,去了北境,和大荣干了一场,在那场战事中,证明了他出色的军事才能,从而封伯。 再然后又参与了大凉京都保卫战,以五千左右人马,以少胜多,解了京都城之危,从而封侯。 后面回到西州,和当时的西州牧貌似有怨,但实力不济,被赶出了西州,流落南境三州,默默在南境三州发展三年。 卷土重来,一举反攻,击败了西州牧,更请了出了一位类似德康介的隐士出山,担任了州牧,最后回京,本是对他宣判处罚,后面不知怎的,非但未罚,反而一跃升为一等侯,成了京都城声名赫赫的大人物。 …. 这些过往履历,昭和仁川看了一遍,还是能保持淡定的,像这样之前默默无闻,忽然遇到了一个合适时机,迅速崛起的人才,在扶桑也有。 昭和仁川不会太惊讶,但从最初的默默无闻,到如今名震大凉京都城,这个东山侯貌似只用了不到五年左右时间。 这速度,就很可怕了,五年时间,从穷秀才,一跃成为大凉政界、军界双新星,特别是这五年,还被大凉许多朝臣打压。 在这种打压下,非但没有被镇压下去,反而越打越勇,直接到了能勉强和大凉朝臣,分庭抗衡地步。 “这人着实不简单,是个大才。” 昭和仁川心里,直接给苏祁安下了这个判断。 大凉有这样的大才,是大凉的福气,但对扶桑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 昭和仁川目光闪动,一语不发,再度翻阅着手中收集而来的情报。 这些情报,想要收集不是什么难事,随着苏祁安名声在京都越来越响,只要愿意,随便的在街边一杵,就能听到不少有关苏祁安的过往。 将消息稍微整合,大概就能将苏祁安的发展史,扒的差不多。 这些情报消息,就算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基本上是属实的,对这些,昭和仁川还是有自己的判断。 手下的武士,看着一语不发的昭和仁川,也一动不动,会担心他们的主子,会不会产生一些压力。 就在他们开口,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忽然,一语不发的昭和仁川笑了起来。 “呵呵,大凉还真是好运啊,没想到让他们遇到了如此大才,像这样的大才,没有在我们扶桑,还真是可惜啊。” “王子殿下,这人我们要不要?”听到昭和仁川的大笑,手下扶桑武士试探道。 话未说完,昭和仁川眉头一挑,轻嗯一声,就是这举动,一下子把手下武士给吓一跳,他们连忙下跪道歉。 “是属下该死,不该妄自揣测,王子殿下恕罪。” 昭和仁川略显威严的目光收敛,摆了摆手道,“嗯,知道就好,有些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像这位的大才,只有过过招,才能知道他的几斤几两,记住,留下远比杀了意义要大。” “对了,前几日你们不是说的,京都城的那位想请求我们合作对付的人,就是这个东山侯吧?” “是滴,但王子殿下拒绝了,所以这事…” “去知会一下,就说本王同意了,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正好趁着这机会,本王也想知道,这个东山侯有多大本事。” 扶桑武士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昭和仁川回过头,看着一旁的德康介,小声问道。 “老师,你怎么了?这情报的分析莫非有错?” 此时的德康介,手里拿着一份情报,就这样呆立着,目光出神,昭和仁川还以为有什么不对,连忙询问。 德康介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那份情报放下,摇了摇头,轻声道。 “哦,没什么,只是从这份军报上,看到了当年一位故人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活着,真是有趣。” . ... 第五百二十六章 往事 「哦?故人?」昭和仁川明显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德康介并未开口,手指伸出,轻轻点在放下的情报纸上,昭和仁川目光看去,手指位置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罗清远。」 罗清远,昭和仁川并不熟识,从收集的情报来看,只知道此人是大凉西州的前任州牧,和被苏祁安干掉的现任州牧是师生关系,貌似和德康介一样,归隐了近二十年。 能够再度被请出山,并且没有任何非议再度坐上州牧的位置,这本身就很稀奇,更稀奇的是,请他出山的人,恰恰就是杀害他学生的东山侯,这背后明显透露着诡异。 只是这种诡异,昭和仁川并没有继续调查的意思,这里毕竟是大凉,不是扶桑,能够在京都城知道东山侯大半的过往,本身也是因为苏祁安在京都城,加之名望也高,搜集起来,比较容易。 反之,像罗清远也好,又或是苏祁安在西州境内发生的事,凭他的能力,怕没那么容易,西州本身地处偏远,他在大凉境内,又没有太多的眼线。 扶桑波及大凉的,最多东南沿海附近,至于远在西边,和他们有着相当距离的西州,昭和仁川只能爱莫能助。 而且西州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收集到具体消息,也改变不了什么,与其费时费力,得不到什么好东西,不如放弃,着眼于以后。 昭和仁川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德康介提的这句故人,不久给他提供了一个免费的信息。 德康介沉默一会,对于他和罗清远的事,没有隐瞒,直接道。 「说起这事,也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我去大凉求学,自认为有几分才华,年轻气盛,选择在大凉京都参加科举。」 「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我一介外人,只到举人就此止步了,而就在那时,认识了罗清远。」 「当年的罗清远,在京都是有很大的名气,因为是寒门出身,能从偏远的西州,一步步走到大凉京都,还是有本事的。」 「那时候的大凉京都,对寒门和外国学子,还是有几分友善的,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一批求学的外族,和当地的寒门学子把酒言欢过,和他的交谈中,我发现此人才华横溢,特别是在对大凉的内部政治改革,有独到的见解。」 「虽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他提出的对内改革有很大的风险,而且很大胆,但当时的我们毕竟年轻,要是没有那般年少轻狂,那才奇怪了。」 「而后,他和我预料的一般,在殿试大放光彩,虽然未夺状元,但却深受当时凉皇的看重,后来他在翰林院待了一段时间,便赴任西州境内做县令。」 「而后一步步,从县令做到郡守,乃至西州牧,这期间只用了十来年时间,可以说,他的成名,为师亲眼见证的。」 「当时的他,在西州境内实施他的改革抱负,还是很有成效的,如果在给他十几年时间,大凉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恐怕为师也不敢贸然提出求亲的事。」 「但一切貌似早已注定,在罗清远准备大显身手,继续实施他的治世抱负,当时的凉皇驾崩了,随着新皇登基,前任凉皇的一些对内政策,也经过一番调整。」 「其中就包括寒门子弟、外族求学学子的一些政策,禁止外族学子求学大凉,也就是在那时候,为师才看清了大凉的衰败,回归了扶桑。」 「为师回扶桑前,只知道罗清远貌似因为前任凉皇的驾崩,心灰意冷,有辞官归隐的想法。」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辞官归隐了二十年,啧啧啧,这样的人才不用,真是大凉的遗憾。」 听完德康介的讲述,昭和仁川也是一阵感叹,他感叹的是大凉的好命,接二连三 的会冒出许多人才,扶桑与其对比,在人才方面,确实差之不少。 但昭和仁川并不灰心,大凉虽然人才多,但却不善用,二十年过去了,大凉非但没有起死回生,呈中兴之象,反而愈发衰败。.. 而他们扶桑,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不仅统一了整个扶桑,而且将掌权的各个武士集团,一一铲除,加强的中央皇权,权利更加集中。 加上有德康介的出山辅佐,现在的扶桑不说能和大凉一较高下,但大凉在想以以前那般高高在上,俯视他们的心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只要这次能求亲成功,扶桑的影响力必定进一步扩大,给他们发展的时间就越多,倘若有朝一日,机会到来,肢解大凉并非不可能。 昭和仁川的脸色变化,自然被德康介看在眼里,这才是他想要辅佐的人。 就算面对强敌,也没有半点惧怕,而是想方设法击败对手。 对手实力越强,体内的斗志就越顽强,无论遭遇什么,眼中充满自信,同时能不卑不亢,遇任何事,都能坦然处之。 这样的人,也就是昭和仁川,才配他出山辅佐,才是真正能带领扶桑走向兴盛的天皇。 德康介追忆的目光收回,轻声道,「大凉的衰败是不可阻挡的,给了我们二十年时间发展,我们抓住了,这是我们的运气。」 「接下来,靠的就是自身实力,如今罗清远重新出山,大凉又多了位像东山侯这样名动政界、军界的新星,我们不可小觑。」 「当年为师没有机会阻止罗清远,是为师实力不济,如今,大凉重新崛起的事,绝对不能在发生。」 「所以,接下来你可以和京都的那几位走动走动,哪怕没有任何结果,但起码能留下一个善意,我想日后他们会有求到我们的一天。」 德康介这颇为隐晦的话,身为他的弟子,昭和仁川自然明白。 他点点头,知道如今的扶桑,不能过多的展露实力,还得默默隐忍发展。 而要想不被注意,就得选择对外有几个盟友,如今的大凉,内部的争斗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是能提前结交几位盟友,对扶桑,还是对京都的那几位,没有坏处,只有双赢。 「嗯,这事请老师放心,学生会去安排的,对了老师,越州的那位,是不是也要接触接触?」 「多接触一些人,对我们没有坏处,只是老师给你提个醒,越州的那位,最好要有防备,那人野心不小,不是简单货色。」 「学生明白。」昭和仁川毕恭毕敬点头。 而外界,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京都城内开始热闹起来。 在扶桑代表团入京的这段时间,为了展示京都城的繁荣,富强,夜晚的宵禁取消了。 因此,夜色的来临,整个京都城都陷入一片热闹之中。 但相比较京都城外围的热闹,内部的皇城更加热闹。 整个皇城此时灯火通明,远远看去,皇城就像穿上了一件新装,分外好看。 视线拉远,在皇城外的街道,一辆辆豪华的马车,陆续从各个权贵大臣府邸门口出发,朝着皇城内而去。 今晚,是陛下亲自设宴为扶桑代表团接风洗尘的宴会,是一件大事,但凡是朝中大臣,没有一人敢不去的。 当然也就除了那位身体抱恙的东山侯,东山侯身体是否抱恙,经过他们的一通分析,心里大概有了一个判断。 抱恙是假,不愿见客才是真。 毕竟,半个月前扶桑浪人在京都某酒楼,闹的事可不小,虽然最后得以解决,但当事人恰恰就有东山侯。 这些扶桑浪人可是扶桑王 子的护卫,苏祁安将他们通通下大狱,丝毫不给扶桑王子面子,直到扶桑代表团正式进京,苏祁安都没有派人和扶桑代表团接触过。 想想也是,以苏祁安的傲气,怎么可能会对扶桑代表团服弱,当初的越州战事,就是苏祁安指挥平定的。 双方不说有多大的深仇大怨,但起码的梁子是结下来了,这次的宴会要是苏祁安去了,难免不会闹出什么事。 和苏祁安有恩怨的大臣,自然不担心苏祁安的宴会闹事,他们巴不得苏祁安大闹宴会,这样一来,对苏祁安的弹劾是妥妥的跑不掉。 但最后苏祁安还是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出席,以他们对苏祁安的了解,苏祁安不是那种怕事的人,更不可能是惧怕扶桑代表团。 能让苏祁安不出席的直接原因,很可能是陛下对他的命令,为了防止宴会上出什么事,有损大凉脸面。 而苏祁安也很配合的找了一个身体抱恙的借口,一方面给了陛下面子,也为自己的不出席有了很好的理由。 这应该就是苏祁安不出席的前因后果,如果不是这样,哪怕是苏祁安称病,也会让陛下有些不满,而不是直接默认容忍,这绝对是二人提前就决定好的。 这要是换做他们任何人敢这样,免不了被苏玄庸一顿喝斥,谁让苏祁安现在是苏玄庸倚重的红人,在朝堂议罪后,早就看出来了。 就算有埋怨,只能暂时忍着,没有合适的机会,苏祁安的锋芒,他们只能选择暂退。 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对苏祁安的监视就没有什么意义,没多久,各位权贵世家,都撤回了对东山侯府监视的眼线。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上当? 得到各家主子的命令后,负责监视的眼线纷纷各自撤离。 他们在东山侯府外围待了半天,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就算有不对,这里可是京都城,东山侯府又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府邸之一。彡彡 就算苏祁安有什么诡计,能骗得过皇城的那位?皇室对大凉的掌控是弱了一些,但京都城却是牢牢的在皇室的控制中。 想蒙蔽陛下,想都不用想,能担任眼线,脑子反应自然不慢,不少人经过一通分析,提前自家主人一步,大概猜到了苏祁安抱恙后的原因。 只是碍于身份低微,只能谨遵主子命令,继续监视,随着夜幕降临,各家主人发话了,他们终于能结束这枯燥的监视生活,撤退了。 谁也不知道,在这些眼线撤离的时候,在和街边的几辆马车擦身而过时,他们一直监视的苏祁安,好巧不巧,就坐在其中… 马车缓缓行驶,并非朝着皇城而去,而是相反方向,京都城门。 这辆马车并不豪华,比较小,仅仅只能容纳两三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商贾之人才能乘坐的。 此时的马车中,只有苏祁安一人,外加赶车的车夫,看他的脸色貌似有几分担忧。 因为取消了宵禁,马车也能在夜晚出城,像苏祁安这种小型马车,在京都城太普通了,哪怕是路人,都不会过多打量,稍微看了一眼,就不在关注。 马车一路疾驰,很顺利的离开了京都城,出了京都城后,这辆马车并未减速,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一路飞驰。 看他去的方向,应该是京都城郊。 京都城郊很大,起码有一百亩左右,也就大概是一个小镇的规模,因为是天子脚下,为了保护京都城的安全,城郊面积自然要大很多。 正因为大,其中囊括了各类集市,密林、河流、各地来京的驻军,可以说极其复杂,繁琐。 而苏祁安去的方向,并非是东山军、裂山军的驻扎之地,反而是城郊的密林。 京都城郊密林,占整个城郊面积三分之一,里面并未有所谓的官道,只有各种崎岖难走的小路,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孤身前去,很可能会迷路。 之所以不设官道,主要就是为了防止大荣军队袭击,从而给京都城争取防守时间。 虽然效果不大,但至少京都城的正面不会暴露在大荣铁骑之下。 马车一路疾驰,约莫片刻后,终于抵达密林外,车帘打开,苏祁安下了车,叫车夫在外等待,自己一个人朝着密林方向走去。 眼前的密林很大,如果不打着灯笼,可谓两眼一抹黑,随着踏进密林。 苏祁安才感受到,密林内道路有多崎岖难走,穿行不过三四十丈,苏祁安的衣服都被四周杂乱的树枝给划破。 好在这种荆棘只是暂时的,在往前走约莫四五十丈左右,前方出现一条小路。 虽然小路崎岖,但比之前好走很多,这条小路应该是人为开采出来的,沿途所走,四周都是被砍伐的枝条。 这条小路很长,约莫四五里,在一阵穿行后,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 苏祁安站在在中间,抬头,都能看到清冷的明月高悬。 看样子,貌似在等待什么人,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一炷香功夫。 忽然,前方的黑暗中,隐隐响起树枝踩碎的声音,不一会,一道黑影出现在苏祁安面前。 借助柔和的月光,隐隐能看到一人全身被黑袍笼罩着。 看着眼前的黑袍,苏祁安试探性开口,“九公主是你吗?” 黑袍人影一语不发,点点头,示意苏祁安上前。 苏祁安犹豫一会,随即上前,就在距离不过一丈左右,苏祁安停了下来。 不等黑衣人开口,苏祁安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九公主!你究竟是何人?” 此话一出,黑衣人身体微微抖动,大笑声陡然响起,开口的是位男声。 “哈哈哈,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东山侯,也会有中计的时候,亏传的那么神乎其神,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哼哼,我是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马上就是一个死人了。” 黑衣人的言语冰冷,带着森森杀意。 苏祁安脸色从容,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杀本侯,就不怕消息传出去,人头落地!” “嗯,东山侯说的对,天下脚下,京都城重地,想杀你,难度不少,我也知道东山侯有几分武力,想要擒杀你,确实有些困难。” “但这次出手的可不止我一人,为了杀你,我们做了充足准备,不用藏了,都出来吧。” 随着声音落下,四周的黑暗中,缓缓走出十几位身穿夜行衣的同伙,他们手持大刀,大刀的寒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森冷。 这些人一出场,这片空地的气氛都冰冷许多,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冷声道,“哼哼,为了杀本侯,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就凭你们,有杀本侯的实力吗?” “有没有,一试便知,各位,都别愣着了,一起上,这次死活不论,东山侯你就安心上路吧,为了对你表示尊重,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随即,十几位夜行衣的同伙,直奔苏祁安而去。 苏祁安没有犹豫,手掌一挥,几枚烟雾弹砸向地面,顿时,烟雾缭绕,眼前一切都看不清。 弥漫的烟雾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消散,苏祁安的身影早以消失不见。 看着这幕,领头人冷哼一声,“给我追。” 身边十几位同伙迅速冲进前方的密林,而领头的黑衣人,似乎并不着急,目送同伙进入密林。 没一会,就像散步一样,朝着密林走去。 这次为了将苏祁安给诱骗出来,他们的主人可是废了很大力气。 知道苏祁安和九公主交好,打着九公主的名义,写了一封信,邀约苏祁安在城郊一叙。 为了保证事情的真实性,让苏祁安相信,他们的主人,废了好大的劲,才从九公主那边拿到了她的耳环,作为信物,与信一并交给苏祁安。 他们本来还很担心,哪怕有九公主的信和物件,凭苏祁安的智慧,怎么可能会之身一人前来城郊密林。 再不济也会有随行人员保护,如果真有这样一批人,他们真要对苏祁安下沙,难度很大。 可他们的主人,却是一副信誓旦旦样子,让他们去做,苏祁安最后铁定会之身前来。 而最后的结果,还真如他们主人预料那般,一向聪慧的东山侯,竟然傻到真的独自一人前来,这算不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呢。 虽然他们主人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但从刚才的谈话中,他们能判定一件事,苏祁安之身前来,还是为了九公主。 “看来这个东山侯,和九公主的关系不一般啊。”黑袍人喃喃自语。 这次苏祁安一人前来,机会已经出现了,他肯定不可能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以这座空地为中心,附近方圆数里之内,他早就布下好了天罗地网,就算给苏祁安提前逃跑,苏祁安最后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城郊密林。 这不仅是他们的底气,更是一种绝对自信,像这样的绝好机会,根本不会出现第二次。 他们不是唐丰、李康这类对苏祁安十分轻视,到了最后一步步被苏祁安打了反击,自取灭亡。 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致命一击,甭管苏祁安多么智慧如妖,只要露出一点破绽,迎接他的就是死亡。 黑袍人几乎已经预料到苏祁安的结果,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紧不慢的朝着前方密林走去。 密林内,是一条被开采的小路,随着缓缓踏入,小路四周断掉的各种树枝,明显有着打斗的痕迹,随着愈发接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四周断掉的树枝,仔细看去,都有点点鲜血沾染。 黑衣人十分平静的点头,和他预料的一样,在十几位顶尖高手的围攻下,苏祁安纵然有几分实力,最终还是会无奈败亡。 小路的逐渐深入,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终于,小路的尽头,一片开阔地出现。 开阔地中,目光看去,隐隐能看到几道人影站立,在这几人中间,苏祁安的身影很明显的屹立其中。 在他的身上,破碎的白色袍子上,有染红的血迹,苏祁安站在中间,貌似被控制住了,身体一动不动。 黑袍人缓缓走来,冷笑声响起,“哼哼,东山侯,早就跟你说了,任何反抗都是徒劳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侯爷的气度,哎,这又是何必了。” “东山侯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对你的承诺,会留你个全尸,要怪只能怪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太多人都想让你死,你活一天,会让京都城内不安宁的,所以,为了大家和平,你还是去死吧。” 黑衣人摇摇头,示意几位同伙送苏祁安上路。 可奇怪的是,在他命令发出后,几位将苏祁安围起来的同伙,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一样。 第五百二十八章 计中计、连环计、替身 看着这幕,黑袍人神色明显不悦,他喝斥着,“还愣着干嘛?想死不成?” “不是他们想死,而是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你在怎么叫,死人难道还会听你的吗?” 忽然,一道声音在几人中响起,这声音很熟悉,明显是中间苏祁安发出。 黑袍人猛的抬头,眼中有着吃惊神色,下一刻,身体爆退,他终于反应过来,他中计了。 所谓的苏祁安孤身前来,上当,大惊失色,最后败退,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祁安故意演给他看的。 早在他踏入前方密林小路时,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经让他意识察觉到一丝不对,但看着沿途树枝上,挂着苏祁安破碎的衣料,他也没有多想。 但就是这个小小的疏忽,让他落入了苏祁安的圈套。 意识到中计后,黑袍人想都没想,第一时间,身体迅速爆退,只要他进入后方密林,就凭密林内的地形复杂,他还是有机会逃生的。 想法很好,但苏祁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黑袍人刚行动时,耳边,苏祁安冰冷的声音响起。 “这时候想走,是不是有些晚了。” 陡然,四方漆黑的林子中,冲出十几道人影,黑袍人眼中带着凶光,想要反抗。 但仅仅交手两三个回合,根本不是十来人的对手,当场被擒下,直接压在苏祁安面前。 此时的苏祁安身体站直,刚才依附在他身边做戏的黑衣人,直接躺在地上,看他们身上的伤痕,刚死不久,而且是一刀毙命。 黑袍人被押解,他头上的黑袍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普通中年男人的脸。 这人众人都不认识,但从刚才出手观他的实力,放眼京都城,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但如此默默无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此人是隐士,十分低调,第二就是某位大人物府邸圈养的高手,专门用来处理一些脏活的。 这人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杀苏祁安,那第二种可能性就很大。 黑袍男子哪怕被控制,但他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浓浓的凶光,只要松手,此人绝对会不顾一切暴起击杀苏祁安。 “我想,如果本侯问你叫什么,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你应该都不会说吧。” 听到苏祁安这般问话,被控制的黑衣男子大笑着。 “哼哼,东山侯是聪明人,既然知道,何必多此一举,今日这事是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黑袍男子的干净利落,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目光环视一周,似乎在寻找什么,轻声道。 “嗯,对你的身份,本侯不感兴趣,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敢接刺杀本侯的任务,想必已经有死志了,多说什么都无益。” “但本侯有点奇怪,一个心生死志的人,竟然甘心被抓,你说说这样的人,他们在想什么呢。” 黑袍男子目光闪动,漠然的脸色忽然浮现一丝诡异笑容,不等苏祁安开口,猛的大声喊道。 “如此好时机,出手!干掉苏祁安!” 黑袍男子的声音高昂,带着强烈的命令,声音扩散,四周漆黑的林子,像似被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隐隐能听到有人影疾速而来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黑袍男子粗犷的脸庞,浮现浓浓的得意神色,大笑着。 “哈哈,姓苏的,别以为就你有埋伏,没想到吧,我的埋伏可是计中计,为的就是逼迫你们悉数现身,哈哈等死吧。” 黑袍男子的笑声传开,看着苏祁安的目光,犹如看待死人一样。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谨慎,但这种不谨慎,恰恰就是他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就是为了防止苏祁安有后手,故意以身犯险,将苏祁安的后手全部逼出来。 这样一来,他才可以做到最后的一网打尽,当然这个局,光靠他的这些人,肯定办不到。 而是得到了另外一批人的帮助,在隐匿自己行踪方面,他自认为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眼整个大凉,在隐匿上,想找出能抗衡的,绝对不超过一指之数。 他很自信,苏祁安一定不是这一指之数之列。 黑袍男子的狂笑,苏祁安无动于衷,没一会,沙沙声停止,在苏祁安的四周,又凭空多了十几位神秘的黑衣人。 他们光是那种随意的站着,就给人一种强烈杀意,看着这些人出现,黑袍男子催促着。 “还愣着干嘛,快动手,要是这任务完不成,你们也无法回去交代!” 但黑衣男子这次下的命令,和刚才一样,这些黑衣人依旧无动于衷。 黑衣男子一怔,脸上的笑容收敛,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黑衣人。 在他的仔细打量下,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带着震惊神色,看着一脸笑意的苏祁安,吃惊道。 “莫非他们已经…” 话未说完,这十多名的黑衣人,身体一抖,而后像似失去力气一样,瞬间倒地。 在倒地后,黑衣人站立的后面,莫名的多了一批同样身着黑衣的神秘人。 感受着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刚才散发的森冷杀意,就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 看着这一幕,黑衣男子再无刚才的狂傲,眼里除了震惊,还有些许呆滞。 倒地死去的那些人实力,他很清楚,虽然不是凉人,但在出发前,黑袍男子和他们交过手,虽然实力不是绝顶。 但关键他们拥有极强的隐匿手段,这种隐匿,完全就是妥妥的暗杀高手,哪怕是大凉的顶尖高手,稍微不注意,很可能会毙命他们之手。 但就是这样一批高手,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一幕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让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所以,这就是你心存死志,而不死的原因,可惜啊,你的这些依仗,貌似有些太废物了,让你失望了。” 苏祁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眼中没有之前的凶光,反而是有些许的钦佩。 他冷声道,“这次,是我输了,可以说是完败,东山侯你和传闻中的一样,果然不能太小看,没想到我如此精密的布局,最终还是功亏一篑,我服了。” “但东山侯你也别得意,这次只不过是个开胃小菜,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早晚必死,我先一步,在下边等你,苏祁安我等你!” 说完这句话,黑袍男子身体一僵,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忽然,他的嘴角一股股黑血渗出,在挣扎了一会,身体倒地,但在死后,他满是不甘的眼光,死死的看着苏祁安。 仿佛是想记住他,死死的记住他。 黑袍男子的咬毒自尽,苏祁安没有任何阻止意思,就这样默默的看着。 黑袍男子死去不久,站在他面前的苏祁安,忽然摇摇头,轻声道。 “这人还算聪明人,但可惜,还不够聪明。” 这声音出口,仔细听去,压根就不是苏祁安的声音,紧接着,苏祁安手掌伸出,在自己脸颊处摸了摸。 手指微微用力,一张脸皮被他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此人不是苏祁安,分明是童战。 谁能想到,这个一直和黑袍男子对话的人,竟然是童战。 从言行举止,还是行动上,童战的模仿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像到这位颇有江湖经验的黑袍男子,到死都分不出眼前的苏祁安,竟然是假冒的,是替身。 童战的举动,身边的众人十分平静,仿佛都已知晓,在童战将脸皮撕扯下来不久,他像似感应到什么,随即抱拳,对着右边的黑暗道。 “属下拜见先生、侯爷,先生交给属下的任务,属下幸不辱命。” 顺着目光看去,右边的黑暗中,苏祁安、谢苍二人缓缓走来,在二人身后,跟着一队黑甲兵士。 每个黑甲兵士的手中,高举着火把,若仔细看去,会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随着苏祁安的现身,点点火红照亮着。 苏祁安上前,拍了拍童战的肩膀道,“嗯,这事你完成的很好。” 随即目光打量着四周死去的黑衣人,“没想到这些人真是贼心不死,真敢在天子脚下对我出手。” “不过说起来,这样的一份大礼,我还真要感谢他们啊。” “哈哈,可不是,既然这些家伙这么沉不住气出手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好好反击了。”一旁的谢苍大笑着,目光中带着阵阵兴奋,那样子,唯恐天下不乱。 毕竟,在他跟随苏祁安入京,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谢苍而言,只有两个字形容,憋屈。 别看苏祁安在京都如今声名赫赫,看似无人对他出手,但这一切都是陛下在幕后为其撑腰。 明面上的打压不能搞,但私底下一些恶心人的事,却是比比皆是。 什么苏祁安的衣着不符礼仪,出行的规格过小,侯府仆从被人算计,恶意挑刺从而中伤苏祁安对仆从管教不严。 虽然惩罚不重,但却让人恶心,如果不是苏祁安制止,他早就要找这些官员好生理论了。 而对于这些挑刺,苏祁安一概接受,到后来闭门不出,京都所有人都以为苏祁安选择认怂,惹不起直接躲了,就连谢苍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几天前,随着扶桑代表团进京,苏祁安以身体抱恙为由不出席,以及那封莫名由来九公主的邀约开始,谢苍知道一直保持低调的苏祁安,是要出手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幕后主人,权势滔天的存在 了解苏祁安的他知道,苏祁安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住,要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绝对会让对方留由印象深刻。 之所以苏祁安给人一种示弱服软的样子,其实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反击的机会。 本以为这个机会会等上一段时间,但不过几天,就送上门了。 九公主的莫名来信,就是促使苏祁安出手的时机。 老实说,九公主的来信邀约城郊,谢苍还是抱有怀疑态度,毕竟,在这节骨眼上,这封信来的有些突兀。 但与信一同来的,还有九公主的贴身耳环,就这物件,让谢苍的怀疑大大降低。 因此苏祁安的赴约,他们是同意的,只是他们打算派人暗中保护的,就算苏祁安和九公主有旧,关系在好,也不可能让苏祁安孤身前往,一切为了安全起见。 但这一提议,被苏祁安拒绝了,依旧孤身前往,只不过换了种保护方式。 这次出城赴约的不是苏祁安,而是易容的童战,在易容这一块,没谁能比得上童战。 特别是跟随在苏祁安身边三年左右,童战对苏祁安了解程度,在某些方面,比秦子音、陆小婉两位主母还要熟悉。 加之提前习得千面王的易容之术,真要扮演起来,站在谢苍面前,一时都难分清楚。 苏祁安这么做,谢苍没有过问,苏祁安做事有他的一番逻辑,时机到了才会告知。 童战易容苏祁安,苏祁安化妆车夫,二人就堂而皇之的离开京都城。 哪怕四周依然有眼线,谁也想不到,那位极其不显眼的车夫,才是真正的苏祁安。 但苏祁安对京都的权贵大臣,还是高看了,那眼线撤的叫干干净净,苏祁安和童战十分顺利的离开了京都城。 能够如此顺利,主要原因还是他的身体抱恙的计划实施太成功了。 这些权贵世家大臣,都以为是苏玄庸害怕苏祁安在宴会闹事,提前和他商量好一出,保全皇室颜面的戏码。 他们的想法没错,但猜对了一半,另一半苏祁安可以借着大摆宴会的机会,随意离开京都城。 毕竟,所有人的眼光,一大半都聚集在他身上,这时候的扶桑代表团来访,算是给他分担了一些压力。 而这次赴约出城的毫无压力,就说明了这一点。 随着出城,后面的事,谢苍基本上都了解,苏祁安早就提前他一步,将王嫣的安小队安插在城郊,童战的直属队,也先一步,抵达了城郊密林外围。 看似孤身一人,实际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到后来,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赴约的人根本不是九公主,而是一伙神秘杀手。 哪怕这些神秘杀手给苏祁安使一出计中计,但他们还是太小看苏祁安了。 在计中计上,又来了个连环计,以及替身,要是这位还算聪明的黑袍男子,知道一直和他谈话交流的是替身,怕是吐血不止。 可以说,从苏祁安身体抱恙那刻起,一直到赴约城郊,种种的一切,都在苏祁安计划之中。 一环套着一环,最后成了一个闭环,哪怕是谢苍,到了最后,才理清了苏祁安的连环。 甚至到最后,苏祁安都把谢苍给骗了,别的不说,就九公主的邀约,苏祁安执意去的样子,那真诚就不像演出来的。 谢苍都怕苏祁安一时冲动,上了当,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苏祁安从始至终对这次邀约都是不相信的,将计就计罢了,最后的结果,他们也看到了,直接引来了这批神秘杀手。 看着躺在地上,前后约莫二十位黑衣杀手的尸体,谢苍对苏祁安那叫一个佩服。 所做的任何事情之前,都是游刃有余,步步算计,这些杀手确实不错,但在安小队和直属队手中,着实不够看。 看着一众人等笑呵呵的样子,苏祁安忽然开口问道。 “你们觉得这些杀手背后的主人,都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杀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呵呵,还能有谁,就算他们隐藏的很好,在京都城内,和苏兄有怨的,也只有那些权贵大臣了。” “我看他们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三天不打就皮痒,正好这次送上门的机会,也该让这些家伙付出代价了。” “没错,这些人看先生一天两天不爽很久了,而且在刚才的交谈中,黑袍男子虽然竭力隐瞒,但还是暴露了他背后主人是谁,就是这些贼心不死的权贵大臣。”一旁的童战也是出声附和。 苏祁安微微点头,随即笑道,“嗯,按照目前来看,很大可能背后主使就是这些朝中大臣。” “有一点,我不太理解,现在这些大臣们,应该都在参加陛下的宴会,在这时候,一边设宴,一边暗中派人故意以九公主的名义,邀请我出城一叙,就为了干掉我,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如果换做是你们,这是不是有些太费力,也太找死了吧。” 苏祁安的这番话,立刻让谢苍、童战二人意识到什么不对,不等二人开口,苏祁安又继续道。 “而且这批杀手当中,前面的不说,和朝中大臣圈养的杀手差不多,但后面这批,虽然他们是凉人打扮,但就这隐匿的手段,貌似在大凉中,很难找出这类高手吧。” “我挺好奇,什么时候大凉境内,像这类擅长隐匿行踪的高手,成批成批的出现,这未免太夸张吧。” 苏祁安的话,二人就算再蠢,也反应过来,特别是童战,他像似想到了什么,说道。 “先生说的对,刚才这个死去的杀手,一直在暗示他背后的主人是一群人,就差没直接说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引诱我们往朝中大臣方向去想,现在看来,这确实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苏祁安点头,说道,“如果我们顺着他的方向去想,本身和朝中大臣关系有怨,就这事,恐怕双方就得势同水火,一旦爆发冲突,注定两败俱伤,想想看,到时候,最终受益的会是谁?” “是…是那两位?”童战目光闪动,犹疑道。 苏祁安没有回答,但他露出玩味的笑容,就说明了一切。 “好家伙,没想到这人在死前还有这般搅弄是非的本事,不过可惜了。”童战感叹着。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拨,童战对死去的黑袍男子,心里多了几分凝重。 虽然至死都不知道此人姓名,但这人的阴险歹毒,足以排进童战所见之人前三,如果不是苏祁安的点拨,说不定他还真差点找道了。 “所以这就是苏兄,没有让童战出手留下这人的原因?”谢苍问道。 “没错,如果只是朝中大臣们圈养的杀手,说不定还有出手价值,但这人却偏偏是那两位牵扯关系,能成为那两位手下杀手,就算我们想趁机俘虏,他也会想尽办法自杀。” “哪怕留了一口气,对我们也没多大用,能为那两位效力,都会替他们摘的干干净净。” 苏祁安这话,谢苍很认同,毕竟,那两位的地位还是身份,根本不是一般大臣能比。 说直白点,下一任大凉皇帝,很可能就是二人之中产生,能提前为其效力,本身就是无上光荣,能被选中者,都不用刻意洗脑,对二人的忠诚那叫一个绝对。 正如苏祁安说的那样,就算想尽办法留下来,非但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搞不好还会反咬他们一口。 最好的选择,就是漠然看着他们死去。 本来以为这次的杀手,是朝中大臣安排,谢苍早就想趁机大闹一场了。 但没想到,最后竟然牵扯到了大凉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身上,如果真大闹一场,恐怕对苏祁安相当不利。 两位皇子,对苏祁安明面上还是客气的,哪怕是明面上的,但只要一日没有撕破脸皮,就有回旋的余地。 可一旦将这事直接捅出去,后果怕会促成两位皇子,光明正大利用朝中大臣对付苏祁安。 就算苏祁安被陛下信任,但和两位皇子相比,总会有被抓到不利的事,从而大做文章,陛下在信任苏祁安,这种事多了,还是会有疑心的。 自古以来,深受皇帝信任,本就是双刃剑,用的好,扶摇直上,反之人头落地。 谁能想到,一见看似普通的杀手袭击,最后主谋会有两位皇子身影,这事一下子变得复杂难办了。 别说谢苍了,在场众人,没有一人不脸色紧绷,都知道事态严重。 跟了苏祁安这么久,对于两位高高在上的皇子,是没得怕,只要苏祁安一声令下,他们也敢对那二人出手,但眼下现在不是时候。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道理他们懂。 眼看着在场气氛有些低沉,这时候苏祁安忽然笑道,“害,就这点事,弄的死气沉沉的?我知道各位的担忧,没错,眼下没到和那两位翻脸的地步。” “那两位权势滔天,的确要暂退锋芒,但不代表我们没有一点机会,这次埋伏我的杀手,背后主人可不止那两位哦。” 第五百三十章 皇城宴会 苏祁安的这话,让童战、谢苍二人瞬间就像意识到什么,二人一语不发,目光看向摆满一地的尸体,更准确说那批隐匿手段高明的杀手身上。 这批杀手,明显和黑袍男子不同,实力不是很强,但隐匿行踪却是一等一的高。 好在这次出动的,除了他们,还有王嫣率领的安小队,有安小队出手,方才将这批隐匿杀手一网打尽。 有一说一,在解决黑袍人为首的第一批杀手后,对藏于身后的隐匿杀手,童战还真没有及时察觉。 如果没有安小队的出手,他率领的总部直属队铁定会中招,能有这等隐匿能力的,大凉京都很难找出。 童战上前,直接将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给扒了,在这人的后背,一道类似豹子的文身,赫然出现。 在大凉,文身可不常见,一般而言,都是那些犯了重罪的囚犯,要么在脸上,额头上,会打上刺青标志。 像这种大规模纹在身上的,在大凉很少见,在童战动手不久,身旁的同伴,纷纷上前,将其他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了。 在他们的后背,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其他动物文身,有狼、豹子、熊等等。 看这些动物文身,大概能区别这些人有等级高低之分,能有这种制度的,除了岛国扶桑,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其实在扒衣服前,童战、谢苍二人大概就有猜测了,只不过没有得到证实罢了。 如今被证实,那就可以好好利用起来,这次刺杀,有扶桑人参与,敢刺杀大凉侯爷,就这一点,今天的宴会就有得热闹看了。 本想找个机会,对付这些扶桑人,没想到这些人主动送上门,今晚又是为扶桑代表团的接风宴会,这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想到这里,童战心里那叫一个兴奋,相比较童战的激动,冷静下来的谢苍,却是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他说道,“苏兄,你想借着这次刺杀,大闹宴会,这没问题,但这些扶桑人敢参与刺杀你的行动来,肯定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既然有准备,想以身上所谓文身做文章,恐怕扶桑王子早就有诸多理由,到时候怕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谢苍的担忧不无道理,能够视为扶桑下一任天皇继承人的昭和仁川,绝对不会蠢到留下这么低级的把柄给对手。 如果苏祁安仅仅靠着这些杀手身上文身做文章,最后铁定是经过一番闹腾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苏祁安点头,他认同谢苍所说,但他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反而露出一个玩味笑容道。 “谢兄的考虑确实有道理,但我为了这次反击,可不止这一个准备哦。”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谢苍一怔,他认真的看着苏祁安,他的担忧没错,但他貌似忘了一件事。 这次针对苏祁安的暗杀,从头到尾,苏祁安都没有相信,为何前去,就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让他们露出马脚。 …. 如今马脚漏了出来,苏祁安准备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其他后手,他光考虑到眼下的担忧,倒忘了,针对苏祁安的局,早就被苏祁安破解,并且将计就计,反设一计,最终的目标,直指今晚的宴会。 苏祁安准备这么久,恐怕想搞的不止是扶桑代表团,而是整个宴会的人。 这些人不仅包括朝中大臣,还有两位皇子,如果苏祁安真要大闹,是要把大凉京都最有权势的所有人都彻底得罪了。 这一把,玩得比之前还要大,大到谢苍内心怦怦直跳。 谢苍在想什么,自然瞒不过苏祁安,苏祁安笑着道。 “谢兄,今晚可敢陪我走一趟皇城宴会,好好玩一次。” 苏祁安的笑容亲和,眼中有着浓浓的自信,一股难掩的气质,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这并非刻意造势,而是本身那种气场,随着苏祁安所说,自然散发,这感觉让人很难不跟随。 谢苍深吸一口气,同样面带笑容,朗声道,“呵呵,既然苏兄有这胆量,我还怕什么呢,今晚那就好好闹一闹吧。” …… 此时,京都皇城内,中间最大的一座宫殿中,灯火通明,不用靠近,殿内时不时传出悠扬的音乐。 其中夹杂着,觥筹交错的声音,那感觉颇为热闹,视线拉近,殿内,苏玄庸、苏哲、苏泰三人,坐在上方高位及其两边。 下方两侧,朝堂上约莫八成左右的大臣,悉数到齐,他们脸色通红,一副醉醺醺样子,一边吃着,举杯,一边欣赏着中间舞女曼妙的舞姿。 就连对面的扶桑代表团,也是频频举杯,示意着,伴随着殿内悠扬美妙的音乐,殿内的一切,看上去十分和谐。 仿佛双方没有任何恩怨,就像好友一般,举杯潇洒快活,别提多惬意了。 就在殿内的宴会,如火如荼时,忽然,殿外响起一道通报声。 “启禀陛下,东山侯带着大礼,想进殿和群臣、扶桑代表团表示。” 这道通报的响起,让殿内众人皆是一怔,就连苏玄庸也是如此。 他稍微清醒一会,目光闪动,看着下方群臣道,“东山侯来此,各位可有意见?” “东山侯能以抱恙之躯而来,说明还是知礼数的,虽然迟到了,但能来,也表示他的诚意,东山侯知错就改,微臣没有意见。” “老臣也没意见。” “臣附议。” 这些朝中大臣,拱手纷纷开口表示没有意见,虽然不知道东山侯打的什么主意,忽然前来。 但他们也不可能阻止,别的不说,就苏玄庸的开口,看似是征求他们的意见,实则就是变相的逼迫。 苏祁安来否,都算不上什么大罪,就算迟到了,最多就是稍微说一下,但他本身就以身体抱恙为由,又是得到苏玄庸同意的。 那所谓的说一下,基本上没多大用,与其费力不讨好,不如顺着苏玄庸的话说下去。 …. 现在的宴会基本上进行的差不多了,这时候苏祁安前来,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想大闹一场不成?想想都不可能。 看着群臣的同意,苏玄庸满意的点点头,示意宣苏祁安进殿。 但在苏玄庸声音落下瞬间,谁都没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苏泰,平静的眼神中,闪动着些许的阴翳。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了一旁的苏哲,苏哲脸上挂着笑容,像似没有搭理,但手掌伸出,拍了拍苏泰的手背,笑着微微摇头。 那意思很明显,让苏泰别轻举妄动,坐视发展,被苏哲点拨后,苏泰阴翳的眼神恢复过来,目光看着下方大殿。 在众人的注视下,没一会,苏祁安、谢苍二人的身影,一同出现。 二人走在殿中,先是对着上方的苏玄庸三人行礼,而后抱拳对着两侧群臣抱拳。 不等他开口,上方的苏玄庸笑呵呵道,“呵呵,东山侯你这来的有些迟啊,按照规矩,来迟的人,可是要自罚三杯啊,但寡人看你身体抱恙,就免两杯了,剩下的一杯,你看着办。” 苏玄庸的命令,苏祁安没有拒绝,笑着点头,走向一旁,拿起其中一杯酒,一饮而尽,这举动,随即引来阵阵喝彩声。 “哈哈,不愧是东山侯,酒品没得说,干净利落,对了,东山侯你不惜抱恙出席,带了什么大礼啊,让我们好好瞧瞧。” “是啊,我们可是很期待东山侯的大礼啊,能让东山侯如此重视,亲自前来,这大礼我们都迫不及待了。” 在苏祁安一杯酒下肚后,殿内,顿时响起几道打趣的声音。 这几人和苏祁安并没有多大的矛盾,只是随大流而已,加上宴会过半,喝了些酒,脑子有些不清醒,一切为了热闹。 群臣的话,让上方的苏玄庸,也是来了兴趣,让苏祁安把他备好的礼弄进来。 苏祁安笑着点头,对着门外示意,紧接着,一队禁军,约莫二十来人,分别抬着两个红木箱子缓缓进殿。 殿内起舞的舞女们,颇为识趣的退到一边,随着禁军进殿,两个大红木箱子,抬在了殿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打量着,但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两个大红木箱子,不是什么楠木金丝材质,只是很普通的木料。 箱体内,隐隐散发着淡淡的艾草味道,如果仔细去嗅,这股艾草中夹杂着些许的腥味,让人感到刺鼻。 苏祁安上前,站在红木箱子旁边,拱手道,“今晚这礼,是微臣特意给扶桑代表团仁川王子准备的,还请仁川王子能够亲自打开,这样也能第一时间见到本侯的诚意。” 说着,苏祁安转身,满脸笑意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昭和仁川。 此时的昭和仁川,脸上同样挂着笑容,但他的心里,却没表面那么轻松,反而有几分怒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苏祁安什么意思,但昭和仁川可太清楚了,特别是随着两个大木箱子被抬进殿。 他根本不用看,就能猜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如果心里有表情的话,昭和仁川绝对是又惊又怒,外加难堪。 虽然不舒服,但更多的,是对苏祁安的大胆感到震惊。 这个东山侯不是一般胆大,可以说是胆大包天,如果他将箱子打开,可以预见,这座宫殿会掀起一场巨大地震。 . ... 第五百三十一章 震动,抬尸进殿 苏祁安将两个神秘的大木箱子抬上殿那刻时,昭和仁川大概就猜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而且他竟然邀请自己亲自打开,看似送礼,实际是想大闹一场。 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大闹一场,别的不说,就这胆大,昭和仁川确实要对这个东山侯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值得他要多多警惕,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种人,才配得上和他交手。 昭和仁川能坐稳扶桑王子位置,除了依靠德康介的助力,更多的是他强大的心理素质。 苏祁安既然想闹一闹,让大凉群臣脸上无光,他自然不会阻止,顺风推舟罢了,他倒要看看,这个东山侯如何把自己拉下水。 快速调整自己心态后,昭和仁川脸上挂着笑容,缓缓起身,笑着道。 「东山侯的大名,哪怕是本王子,都有所耳闻,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识见识,今天一见确实仪表堂堂。」 「如此宴会,难得东山侯现身,还备上神秘大礼,本王要是拒绝,那就太失了礼数,东山侯如此邀请,本王自然没有拒绝道理。」 说着,昭和仁川走到其中一个大木箱子旁,没有任何犹豫,手掌伸出,将大木箱子给推开一角。 两侧的群臣们,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浓浓的好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大木箱子。 箱子的盖子打开一角的瞬间,一股浓浓的艾草夹杂着冲天的血腥味,弥漫而出。 一瞬间,刚才脸上带着期待神色的群臣,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血腥味他们太熟悉了,不是什么猪牛羊,而是正儿八经的人血,就是这冲天的血腥弥漫出来,群臣们脑海中的醉意直接消散。 同时,明显能感受到殿内轻松和谐的气氛,瞬间冰冷凝固。 身为当事人的昭和仁川,他目光一扫,而后露出一副惊恐表情,下意识后退几步,几名随从恰到好处地将他搀扶着。 昭和仁川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像似受到了惊吓,冷声道。 「东…东山侯你这是何意,如此宴会,竟然送一堆死人进殿,这难道就是你们大凉招待使节团的礼仪吗。」 昭和仁川的表演,让苏祁安心里暗暗赞叹,能够做到继承人位置的,都是十足的表演家。 昭和仁川的质疑,不等苏祁安开口,一下子得到了群臣的一些支持。 他们支持的不是昭和仁川,而是苏祁安胆子太大了,竟然在如此宴会上,把一堆死人给弄了上来,难怪要被艾草包裹,为的就是掩盖死人身上的血腥味。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失了所谓的礼数,更是不把当今陛下和群臣放在眼里,是一种狂妄挑衅,瞬间,清醒过来的群臣,对着苏玄庸关纷纷怒斥苏祁安。 「陛下,东山侯在今晚如此宴会上,弄出这样的事,这就是仗着陛下的信赖,无法无天了,微臣请求严惩东山侯。」 「没错,如此宴会,弄上这么一出,这传出去,让其他人怎么看我大凉,东山侯这么做,和那些愚昧无知的蛮夷有何区别,这是对大凉礼节的挑衅,臣请求将东山侯立刻拿下,先处百仗杖刑,而后下狱,由内阁会审,查查东山侯这么做,背后是否有其他阴谋,要做到防范于未然。」 「臣等附议。」 在礼部尚书的带头下,一众群臣纷纷请求苏玄庸要严惩苏祁安。 毕竟他做的事,实在是太恶劣了,把一批死人带到皇城宫殿,这完全就是打皇室和朝廷的脸,传出去,不得被外族笑死。 在群臣声音落下不久,苏祁安大笑着,「呵呵,各位大臣还真是能说会道啊,都不给本侯一点解释,各种罪名那叫一个信手拈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各位大臣们早就串通一气,提前准备好呢 。」 「东山侯,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看看你做的这事,是一个侯爷该做的?平时你破坏的一些礼节,我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也就不说了。」 「现在,你将这些玩意抬进皇城宫殿,你心里还有大凉礼数吗,你身为大凉侯爷,非但不遵守礼数,反而弄这一出,这不是给朝廷抹黑是什么!」 苏祁安的反驳,礼部尚书丝毫不惧,对着苏祁安一顿怒喷。 如果在之前,关于苏祁安的定罪上,或许他会败给苏祁安的三寸之舌,但就他如此举止,算是把大凉所有礼数破坏完了,在礼数规矩,十个苏祁安都不是他的对手。 礼部尚书的开口,给了一众群臣莫大信心,不一会,几位其他大臣,纷纷起身怒斥,坐在一旁的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这场景,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凭在场众人,喷都能把苏祁安喷死。 如果苏祁安像之前一样,规规矩矩的,要么低调些,他们想找麻烦,还真的挺困难的。 但如今,苏祁安不仅主动送上门,更是主动把自己的弱点暴露,这不得让群臣们喷个不停。 一下子,好好的一个宴会,变成了对苏祁安的怒斥,各种愤怒的嘈杂瞬间席卷大殿。 眼看局势有些控制不住,愈演愈烈时,苏玄庸终于坐不住,大声怒斥。 「都给寡人闭嘴!你们闹够了没有!」 殿内的嘈杂,瞬间消散大半,安静许多,群臣们不敢再像刚才唾沫横飞怒斥,低着头乖乖站立。 苏玄庸脸色漠然,目光环视一周,落在苏祁安身上,冷声道。 「好了,东山侯,寡人给你一个解释机会,如果解释不清,休怪寡人无情。」 苏玄庸的这句话,明显带着怒气,他的确是很信任苏祁安,甚至也愿意给苏祁安一些时间,处理有关九公主的事。 但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苏祁安对他的尊重,但这次,苏祁安莫名在邀请外族使节的宴会上,搞了这一出。 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说严重点,苏祁安这么做,不仅是打他的脸,更是对他的一种无视。 虽然心中有气,但苏玄庸还是愿意给苏祁安一个解释机会,当然这个解释要是得不到满意,苏玄庸这次说什么,要好好惩罚苏祁安了。 苏玄庸怎么想的,苏祁安自然清楚,他抱拳拱手,随即道。 「微臣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本来微臣身体抱恙,在府中修养,但偏偏,在这时候,微臣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如果是一般的信,微臣定然不会理会,但这信偏偏是九公主所写,上面的内容很简单,九公主邀请微臣去城郊一叙,具体干嘛,信上没写。」 「九公主对微臣过往的一些帮助,各位大臣都清楚,对这信,微臣很看重,因此驾车去城郊,谁知道在城郊遇到杀手袭击,如果不是微臣的护卫拼死保护,微臣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而箱子内的尸体,就是那些杀手,微臣真的很想问一问,在陛下的京都城,竟然有人敢截杀大凉侯爷,还能全身而退,能有这实力的,在京都城的,怕只有那么几家吧。」 苏祁安解释说出口,殿内些许的嘈杂立刻安静下来,就连有些漠然的苏玄庸,脸上都是有着些许的惊异。 「东山侯,你所说可属实,细细道来。」 「回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如若陛下不信,可以派京都治安军前去城郊那片密林,一定会有打斗的痕迹。」 苏祁安抱拳再度道,而后沉吟一会,将自己遭受刺杀的前因后果,一一到来。 听得殿内众人脸色变化,目光闪动,皆是不自觉的看 向其他人,那意思很简单,仿佛像似一种询问。 是不是其他人背着他们,偷偷暗中对苏祁安下了刺杀,毕竟苏祁安最后几句,指向性很明显,说的就是他们。 对苏祁安的刺杀,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们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派人暗杀,这和众目睽睽之下的出手有什么区别。 而且在苏祁安的缓缓讲述中,他们明显感受到苏玄庸刚才的怒气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意。 这种冷意不是对苏祁安的,而是对大殿众人的。 和刺杀大凉侯爷这事相比,苏祁安的抬尸进殿,又算得了什么。 前者,不过是破坏了大凉礼数,最多处以仗刑,而后者,那才叫真正打脸,还是那种伸出手,狠狠给了苏玄庸一巴掌感觉。 京都城,按理说大凉境内最安全的地方,天子脚下,但在皇城举办款待使节宴会上,城郊外,冒出刺杀大凉军侯的事。 这不是挑衅皇室威严了,而是将皇室的脸面放在地下,狠狠践踏,要是不给个结果,恐怕以后京都城都永无安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得保证这事是真的。 随着苏祁安的讲述,他的指向除了朝廷大臣外,貌似还有那位扶桑王子。 因为这些杀手尸体上,有很明显的文身标志,而且还是以类似等级划分,能有这种等级划分的,除了扶桑岛国,大凉境内很少。 因此,刚才还想开口反驳的一些大臣,反而坐了下来,一语不发,毕竟,现在该着急的应该是扶桑代表团。 第五百三十二章 断臂求生 苏祁安的将祸水引到自己身来,在昭和仁川的意料之中,他很淡定,面不改色道。 “东山侯遭到遇袭,就连本王子也很震惊,没想到在天朝上国的大凉京都,会出现这事,这是不是该说明,贵国的内部治安有问题呢。” “至于东山侯所说,暗杀你的杀手,他们身上都有显著的文身标志,我扶桑崇尚文身,这是众所周知的。” “东山侯想借此将这些人归类扶桑人,是是不是有些随便了,本王此次率领扶桑使节来访大凉,为了是解决贵国的沿海匪患问题,是带着诚意来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凉皇的宴会上,本王会派出杀手暗杀你,这话说出来,各位信吗?” 昭和仁川侃侃而谈,有理有据,不仅将自己身上的嫌疑给摘去,同时更隐晦的嘲讽了一把,大凉京都城内部治安混乱。 说的群臣都哑口无言,确实,在今晚的宴会中,昭和仁川如果真的派人暗杀,而且还让杀手带这么明显的身份标志,这不是傻就是蠢。 而且最重要的是,昭和仁川这位扶桑王子貌似和苏祁安之间,没有太大过节,不可能一出手直接下狠手,而且还是天子脚下,这从哪一方面讲,都是有些说不过去。 听着昭和仁川的讲述,苏祁安微微点头,一副赞同意思,他轻声道。 “仁川王子这话没错,起初本侯也认为就算你们扶桑人在愚蠢,也不可能犯如此致命错误,很大可能就是有人栽赃。” “但在这些杀手尸体身上,本侯除了所谓身上文身,还有新的发现。” “哦?什么?”昭和仁川一副漠然神色,双臂抱胸冷冷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忽然一笑,轻声道,“仁川王子,抱歉了,恕本侯得罪了。” 话落瞬间,站在他身旁的谢苍,却是猛的从腰间抽剑,直奔昭和仁川而来。 按理说,在皇城内,是禁止带剑入殿,为的就是防止有什么意外,保护苏玄庸等皇室安全。 但随着发展,禁止带剑入殿的禁令也得到了松动。 为了表彰一些战功卓著,替大凉立下不少功劳的国公、军侯,特意让他们能带剑上殿。 当然这种剑,是未开锋的,更多代表的是一种荣誉象征,这种荣誉有个大前提,需一等侯以上才能获封。 重重严苛条件下,能带剑上殿的,在大凉,不过双指之数。 不过这种象征性的荣誉,未开锋的剑,也就各位群臣知晓,像昭和仁川这种外族,自然不知。 当看到谢苍持剑朝他而来,确实把昭和仁川吓了一跳,他猛的朝后躲去。 但谢苍手中的剑,依旧步步紧逼,身旁的随从见状,迅速冲上去,想夺谢苍手中的剑,但这些随从哪里是谢苍的对手,不但几回合,被谢苍给干到在地。 坐在一旁的德康介看着紧追不舍的谢苍,愤而怒斥,“凉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容忍大凉军侯杀我扶桑王子,大凉是想和扶桑开战吗!” 谢苍这突如其来的举止,让苏玄庸也捉摸不透,他不知道苏祁安为何这么做。 如果他在不阻止,他的脸多少挂不住,虽然是未开锋的剑,但也不能这样乱来。 就在苏玄庸准备命令谢苍停手时,苏祁安抢先一步道。 “谢兄,可以停手了。” 苏祁安声音落下后,谢苍手中的剑刚好距离昭和仁川的脖劲不足数寸距离。 此时的昭和仁川有些狼狈,竖起来的长发因为跑动,披散着有些杂乱无章,额头上因为跑动躲闪,豆大的汗水渗透。 昭和仁川手中因为慌乱,随手拿着酒杯、筷子和谢苍对峙。 在谢苍停手后,如此距离,昭和仁川终于看清,眼前的剑是未开锋的。 随即谢苍抱拳拱手道,“抱歉,仁川王子,得罪了。” 而后转身离去,但昭和仁川的脸色却是相当难看。 在他看到,苏祁安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杀他,就是为了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他好歹是扶桑王子,下一任天皇的继承人,就算苏祁安是大凉一等侯,但也绝对不能遭受如此戏耍。 昭和仁川把手中的酒杯、筷子丢掉,快步朝着苏祁安走去,眼里怒气冲冲,这次他说什么都要讨个说法。 就在这时,苏祁安声音响起,“仁川王子你难道还没发现吗?” 昭和仁川一怔,虽然内心愤怒,但苏祁安莫名说的这些话,还是让他按压下心中的愤怒。 “发现?发现什么。” 苏祁安无奈摇头,手掌伸出,抓住昭和仁川的手,把他的手举起来,说道。 “仁川王子应该也习过武,从你刚才的躲避方式来看,和大凉武者完全不同。” 昭和仁川一把挣脱苏祁安,冷声道,“哼哼,这不是废话,扶桑和大凉本就不属一国,所习武自然是两码事。” 苏祁安点头,“嗯,仁川王子说的对,扶桑和大凉的习武,有着本质的区别,不同宗也不同源,完全是两个不同发展道路,因此,这就造成了两国武者之间出手、躲避手段都有不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昭和仁川被苏祁绕来绕去的话给带的心里,又有几分怒气。 昭和仁川没有意思到什么,可身后的德康介似乎意识到了,他脸色微变,刚想出声,就被苏祁安给先一步道。 “所以,两国武者的习性,手段不同,就能从鞋上的磨损,双手虎口的老茧,以及身体发力的肌肉都有所不同。”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苏祁安想表达什么。 这些不被承认是扶桑人的尸体,和大凉武者的身体有些些许的不同。 这观点让人觉得很新奇,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中。 只是谁都没有往这方面去细想,也不会过多去观察。 毕竟,武者也好还是杀手,这些人说白了,就是替各自主人完成任务,就是一个工具,久而久之身体上的磨损,还是一些变化,根本不可能会他们过多关注。 谁没事会观察人身体的怪癖好?正是因为这种疏忽,才成了苏祁安反击的最大依仗。 感受着殿内的安静,昭和仁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但他还是想要挣扎下,可他准备开口之际,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 “回陛下,这就是微臣的发现,这些杀手尸体上,有很明显不同于大凉习武之人,人可以伪装,栽赃,但尸体上残留的,却无法抹除。” “如果陛下不信,可以找几位仵作,以及军中老卒检验,如若有假,微臣愿意受任何责罚。” “同样,仁川王子也在这里,对于所谓的污蔑,我想仁川王子肯定会不遗余力的配合,随便贡献几个扶桑武士脱衣校验,应该不会拒绝吧。” 苏祁安转头,笑呵呵的看着一旁的昭和仁川。 苏祁安的话,让他如鲠在咽,嘴巴张了张,想要反驳,但一时不知怎么说。 对于大凉和扶桑习武之人身体的细微不同,他还真没有把握。 苏祁安敢拿自己认罚,说明他有十足的底气,这事真要按照苏祁安的方向推进,真被查实的话,不仅事闹大了,而且会对他愈发不利。 很可能会导致后面他求亲计划的失败,昭和仁川目光闪动,和德康介对视一样,终于,他像似下好了决心一样。 眼神坚定,随即按照大凉礼节抱拳,对着苏玄庸恭敬道。 “尊敬的凉皇陛下,东山侯说的如此有理有据,想必是可信的,我扶桑一向认理,这些杀手尸体,我认了。” “但仁川向尊敬的凉皇陛下表示,这些扶桑人为何会出现在城郊,又为何会对大凉军侯出手,我实属一概不知。” “但这些人毕竟是扶桑人,仁川身为扶桑王子,这些人做出如此之事,着实丢了扶桑的脸,请凉皇和东山侯放心,最多三日,仁川一定彻查此事,还各位,特别是东山侯一个交代。” 说着,昭和仁川脸上露出羞愧神色,随即恭敬一拜。 那模样,让人很难生出刁难之意,毕竟昭和仁川是扶桑的王子。 能够让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经是低下他高贵的身份,而且也给了一番交代。 就算苏玄庸想继续扩大化,也得考虑下影响,他目光转动,看着下方的苏祁安。 在这一瞬间,二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不用言语,皆是能看出对方的想法。 有一说一,昭和仁川的果断揽下责任,是要很大勇气的,无疑于断臂求生。 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苏祁安就算再上头,也不可能继续为难下去,而且这次的为难,苏祁安的目标并非昭和仁川。 昭和仁川不过是开胃菜罢了,能起到敲打警醒不敢妄动的作用,就已经达成苏祁安的目的了。 苏祁安一副和善样子,对着昭和仁川道,“仁川王子都这么说了,本侯要是在继续纠缠,就显得本侯蛮不讲理了,这事那本侯静等仁川王子佳音了。” “一定,一定。”昭和仁川同样抱着和善笑容回应。 第五百三十三章 直指皇子 二人陡然转变的气氛,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仿佛二人感情极好,就像之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随着昭和仁川将此事给认下,他在无半点待下去的兴致,起身,对着苏玄庸拱手道。 “凉皇,今天之事确实有些不痛快,这宴会我实难待下去,容我先一步离开,也早点将此事查清,给东山侯一个交代。” 昭和仁川都这么说了,苏玄庸自然不好阻止,点点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昭和仁川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一路上一语不发,直接和德康介上了马车,一旁的随从默默跟随,看上去,气氛好似有点压抑。 特别是随行人员,他们心里有些胆战心惊,刚才大殿内发生的事,着实让他们的王子丢了不仅丢了面子,更是丢人。 就看一路上,昭和仁川的一语不发,那种压抑的气氛,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一行小心翼翼的,生怕因为自己有什么过分举动,惹祸上身。 在马车离开皇城后,坐在车内的昭和仁川终于开口了。 “老师,今天我们差点就栽到这个东山侯手上了,这人确实够厉害的。” 昭和仁川的话中并未有怒气,反而是深深的感叹,车内的气氛,远非随从们想的那般压抑,比较轻松。 无论何时,在随从和属下面前,昭和仁川始终要保持绝对的威严,只有这样,才能让随从紧张起来。 坐在对面的德康介同样一副赞同神色,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大凉侯爷,在军事上才能出众,没想到竟然通过如此细微的细节,做成了铁证,差点让昭和仁川下不了台。 幸亏他的学生,昭和仁川够果断,主动将这事揽下来,化被动为主动,这才挽回了局势。 如果继续让苏祁安闹下去,指不定还会牵扯什么事。 在对苏祁安的认识上,德康介承认有那么一丝看走眼了。 他轻声道,“现在为师大概能知道,这个苏祁安为何能将罗清远请出山了,本来以为他是依附罗清远,现在看来,二人恐怕真如传闻说的那般,是合作关系。” “能让罗清远都重视的人,这点是为师大意了。” “老师不用自责,毕竟谁都预料不到这个苏祁安,会有这么一手,这事责任也在我,对他不够重视。” “好在我们及时脱身了,接下来三日,就只能找一批替死鬼了结此事了,事情差不多就能告一段落了,后面只需要对这人重视起来就行了。” “现在头疼的,可不是我们,而是大凉的群臣,这个大凉军侯,敢抬尸进殿,打的就不止是学生的主意,搞不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还真是一个疯批。” “嗯,你分析的没错,所以日后对这人,如没有绝对把握,一定别出手了,我们的事已经解决了,其他的事,就让大凉的人自己烦心吧。” …. 随着二人交谈,马车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与此同时,反观皇城那座大殿。 昭和仁川的离开,群臣们心里的紧绷感,逐渐放松,在他们看来,这事基本上有了一个定论,暗杀苏祁安的,就是昭和仁川的手下,是昭和仁川管教不严。 如今昭和仁川主动将事情给揽下来,那这事基本上算结束了。 这场宴会,本身是为昭和仁川准备的,但当事人都走了,他们在继续待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几位大臣起身,像学昭和仁川一样,借口提前离去,话刚说一半,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陈大人,你这么着急走干嘛?这事可还没完呢。” 工部尚书的一怔,带着犹疑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关于刺杀本侯一事,暗杀之人,本侯只说了一半而已,参与者除了扶桑人外,还有另外一批人。” “各位大人是不是忘了,本侯最开始说的那句话,能在陛下眼皮底下,搞暗杀,能有这能力的,在京都城还是有很多的,各位大人不想知道吗?” 看着苏祁安笑呵呵的表情,群臣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记得一开始苏祁安的指引。 但后来因为加入了扶桑人,这事就暂时搁置了,没想到苏祁安在整了昭和仁川后,意图将事情扩大,还想把他们拉下水。 这家伙,说是个疯子都不为过,如果任由他这么说,整个朝堂的所有大臣,不都得脱不了干系。 在苏祁安话落不久,终于一位二品公忍不住开口。 “东山侯,关于你被刺杀的事,我们很震惊,同样表示同情,但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仁川王子已经认了,刺杀你的人,就是他的手下。” “这事已经过去了,但你偏偏不知收敛,还想将事态扩大,将我们都笼罩你的嫌疑中,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事,怎么可能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说谁就是谁,就你这态度,不仅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是对陛下的不敬。” 有人带头了,接下来自然就有附和者,紧接着,另外一位二品公出声怒斥。 “没错,这话说得对,东山侯你的遇袭,我们深表同情,但这不是你胡说八道的理由,你身为大凉军侯,一封伪造的书信,就让你莫名出城,遭受此害,你没有责任嘛。” “而且从始至终,你说的书信也好,还是你后来的遇袭,说到底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能断定,袭击你的人,是我们这些人,要泼脏水,也得有证据。” 几位国公的怒斥,一下子就像拿捏到了苏祁安所说的缺陷,疯狂攻击,持续输出。 苏祁安没有反驳,一一接受,等到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苏祁安方才点头道。 “嗯,各位大人的分析,也挺对的,因为一封不知真伪的信,贸然出城,本侯也有责任。” …. “因此为这事,本侯特意犹豫很久,可与信者一同前来的,除了信,还有一枚耳环,各位大人看下,这耳环究竟是真是假。” “据说这枚耳环,可是九公主之物,本侯并不熟悉,但以各位大人的眼界,想必能够认出真假,那接下来就劳烦各位大人了。” 苏祁安话落,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枚打磨极好的玉石耳环。 玉石耳环出现的瞬间,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一下子就偃旗息鼓。 倒不是因为耳环的真假,而是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上了苏祁安的套。 苏祁安刚才如此的铺垫,为的就是引诱他们说出书信后的关键证据。 苏祁安对他们不停的泼脏水,试图把嫌疑按在他们身上,从来就不是目的,只是为了激起他们的反驳。 毕竟,这样的大事,莫名的落到自己头上,换做谁都是不可忍受的。 可他们的干净反驳,确实能洗脱众人的嫌疑,可这盆脏水从他们身上,就得转移到苏玄庸身旁两位皇子身上了。 这枚玉石耳环,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真的,能够得到九公主贴身之物,第一就能排除,这次袭杀不是九公主所为。 身为苏玄庸身边的近臣,对于皇室内的一些事,他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为了接待扶桑代表团,解决东南沿海匪患问题,在扶桑代表团来之前,九公主就被禁足了。 禁足并非真的要将她下嫁扶桑,只是多一种备选方案罢了,同时减少外界的风言风语。 在层层监视下,九公主想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皇城,或者安排什么人,刺杀苏祁安,这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九公主对苏祁安的欣赏,他们早就知道,全天下都有杀苏祁安的可能,但唯独九公主不可能。 因此,既然不是九公主,但能拿到九公主的贴身之物,整个皇室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人。 苏祁安的答案不言而喻,他的目标直指两位尊贵的皇子殿下。 只不过是利用了他们,让他们把话说了出来,意识到了这点,群臣们心里各个后悔不已,看着苏祁安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给刮了。 目光扫视,在他们身旁的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平静的脸色,瞬间难看许多。 其中几人想要开口解释,稍微挽回一点局面,但很快被郑源森冷的目光给制止。 意思很明显,事情到了这一步,还继续辩解,只会越描越黑,越来越把事情给搞僵。 而且他们明显能感受到,殿内稍微轻松的气氛,随着苏祁安声音落下不久,瞬间低沉许多。 那种压抑,低沉,不是来自别的地方,正是上方端坐的三人。 苏玄庸还好,脸色漠然,根本看不出他内心变化,反倒是旁边的苏泰,他的脸色冰冷,眼中散发着些许寒意。 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时,终于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泰直接道。 “东山侯,这耳环的确是九妹之物,但这能说明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这次暗杀是本王和二哥所为?” “如果本王说不是,你又如何?如果本王说是,你当又能如何?” 苏泰的话中,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愤怒,以及些许的不在乎。 毕竟,以他的身份,别说一个苏祁安,就算是国公,也不敢如此对他无礼。 . ... 第五百三十四章 失望 别看他平时对苏祁安一副笑呵呵模样,但一旦触怒到他底线,身为大凉的王,那种高贵威严的皇室王爷的气势,就会散发。 只有这时候,才会让人意识到,在京都城,哪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的。 但苏祁安今晚做的事,足够让人颇为震撼,他不仅想要扶桑王子低头,更想让大凉皇子对他低头。 这放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想都不敢想,四皇子什么人?整个大凉仅次于苏玄庸,和二皇子苏哲平起平坐的,是大凉下一任皇帝最有力的竞争者。 这样尊贵大人物,哪怕是郑源这等朝廷宰辅,也不敢像苏祁安这般,如此造次。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事背后主谋是四皇子所为,也绝对不可能让四皇子当众低头认错。 这已经不是个人身份体面问题,而是整个皇室的威严能否延续,苏祁安挑战的是高高在上的皇权。 说他是疯子,一点都不算夸张。 四皇子言语透露的强硬,已经很明显告知苏祁安如果执意下去的后果。 就算苏祁安这时候主动服软认输,怕也晚了,这算是彻底把苏泰给得罪干了,就差最后撕破脸皮了。 不少人被苏泰的发言,给吓的心惊肉跳,但同时,他们的内心,多了几分窃喜。 最好二人直接翻脸,撕破脸,到时候,就用不着他们对付苏祁安,而出手的,就是苏泰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子了。 众人目光紧绷着,死死盯着下方苏祁安,等待他做出自己的抉择。 一众目光的注视下,沉寂一会的苏祁安,抱着拳,开口道。 “如果此事非四殿下所为,苏某愿受一切惩罚,可此事如若和四皇子,又或是二皇子有关,还请陛下公正审判,还微臣一个公平。” 苏祁安这话说出口,让殿内低沉的气氛更加低沉,汇聚在此的朝臣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都是一副震惊神色。 他们心里期待着,苏祁安和四皇子撕破脸,可真到苏祁安真将撕破脸的话,直接说出来后,一时间还是让他们大受震撼。 当着朝臣的面,当众指责两位皇子,更想让苏玄庸替他做主,这放眼大凉历史,不说前无古人,但绝对是后无来者。 以苏祁安不过二十出头左右的年纪,如此丝毫不让,强硬作态,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指责皇室王爷乃至当今陛下不对的权臣,无一例外最后都流放而死。 关键苏祁安并非所为声名赫赫的权臣,仅仅只是一方军侯,连国公都不是,就敢如此悖逆,实在有为人臣之道。 当苏祁安话出口,脸色带着几分冰冷的苏泰,却是哈哈大笑起来,目光直视苏祁安道。 “好一个东山侯,今天真让本王开了眼界了,外人都说你桀骜不驯,狂傲不羁,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东山侯,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嘛,好,本王就给你一个答案,这次你遭遇的刺杀,与本王…” “咳咳,四弟,你这是干嘛?父皇还在这里了,轮的上你给交代!给为兄我闭嘴。” 就在苏泰的话即将脱口而出,身边的苏哲却是陡然怒斥。 一副气愤样子,而后猛的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中间的苏玄庸跪拜道。 “父皇,今日这事,是儿臣的不对,没有管教好四弟,还请父皇责罚。” 苏哲忽然的这番话,让坐在中间的苏玄庸沉默一会,随即冷声道。 “哼,继续吵啊,怎么不吵了?争吵得喋喋不休,你们眼里可还有寡人?” 这话出口的瞬间,一下子,不仅让苏泰连忙起身跪拜下来,就连下方看戏的朝臣们,同样跪拜着。 别看苏玄庸语气平淡,但谁都知道,不发火的苏玄庸,才是最可怕的。 看戏看的入迷了,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在如今大凉,最至高无上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帝苏玄庸。 真正的九五之尊,真正站在塔尖的人,平时一些事,可以随便争吵,但像眼前这么大的事,都把两位皇子卷起来了,能够决断的,只有苏玄庸。 在众多朝臣跪拜下去时,下方的苏祁安、谢苍二人同样跪拜着。 这才是天子威严,不怒则已,一怒很可能会有某人人头落地。 原本极其欢乐的殿内气氛,到了这一步,犹如坠入冰窟,让人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苏玄庸继续道,“今日这事,寡人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这事就到此为止,除了东山侯、二皇子、四皇子留下,其余人等都退下吧,寡人有些累了。” 苏玄庸话中驱赶的意思很明显,跪拜的朝臣纷纷称是,跪拜起身,在苏玄庸的注视下,一语不发,缓缓离开大殿。 这结果,基本在他们的预料中,众人心里也很轻松,事情闹到这么大地步,苏玄庸无论站在哪一方,都不可能做到公正公平。 而且殿内人多眼杂,当务之急就是将这事暂时搁置,群臣们暂退,权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至于被留下来的苏祁安、二皇子、四皇子,恐怕就得关起门,私底下好好解决了。 苏祁安是皇室宗亲,怎么看都算皇室内部的事,皇家之事的处理,自然要关起来解决。 至于怎么解决,那就不是群臣能知道的,当然无论事态发展到最后,苏祁安都绝对不可能没有受到一点惩罚。 毕竟,他要指责的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苏玄庸对他就算再喜爱,和两位继承人皇子相比,他只是皇室宗亲。 而且刚才的指责,已经很打脸了,就算苏玄庸再好脾气,也不可能一笔带过。 现在的群臣只期待着,在关起门解决时,两位皇子能够给力点,不说将苏祁安给下啥大牢,最起码也要搞掉苏玄庸对他的信任。 只有这样,后面在对苏祁安出手,那就容易太多了。 群臣的暂退,其中也包括谢苍,本来他是打算抗旨,势与苏祁安留在一起。 苏玄庸关起门来,私底下解决的心思,谢苍看的很清楚,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苏祁安想像上次那样全身而退,怕没那么简单。 本来今晚的大闹,只是点到为止,但他怎么都想不到,为何苏祁安要忽然和四皇子对峙,大有一副撕破脸皮的架势。 这一下子打了谢苍一个措手不及,他想要挽救,但被已经顶在气头上的四皇子给压住了。 到后来,事态更是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眼看愈演愈烈,最终还是苏玄庸开口了断了。 他知道苏玄庸开口了,这事基本上就成定局了,在想改变也不可能的。 他能做到,只有默默陪在苏祁安身边,替他抗争,但苏祁安的目光示意他及时离去,免得受牵连。 而且给他也传递了一个无须担心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最终才让谢苍随着群臣们一同离去。 离开大殿的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去,站在殿外广场,目光遥遥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轻喃着。 “苏兄,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随着群臣们的离开,殿内只剩下苏玄庸四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而同时,那股压抑的气氛,不在紧绷,稍微舒缓些许。 苏玄庸依旧坐在上方,目光扫视苏祁安、苏哲、苏泰三人后,而后开口。 “你们三人可知罪!” 这话听上去,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但三人能够被苏玄庸点名留下,自然明白苏玄庸用意,皆是再度跪拜,低声道。 “父皇,儿臣知罪。” “微臣知罪。” 想在这位精通帝王心术的皇帝面前,搞什么心眼,根本不可能。 这次的暗杀也好,还是苏祁安想借着暗杀搞事,都逃不过苏玄庸如炬的目光。 与其被点破的死不承认,索性直接认了。 听到三人主动开口认罪,脸色漠然的苏玄庸,心里多少有些好受。 三人谁都不知,在三人承认之时,苏玄庸被龙袍遮盖下的紧握的手掌,缓缓松开。 都到这时候,如果三人有一人拒不认罪,老老实实的,还想搞什么小把戏,苏玄庸可不会手软,一定会让他们先受罚,后讲理。 但三人的主动,让苏玄庸心里有些宽慰,而后他不紧不慢道。 “东山侯,寡人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九公主的物件是真,你想赴约也是真,但以你的智慧自然能看出其中门道,可你依然前去,哼哼,不就是想钓出背后大鱼,借此机会,将事态扩大,让寡人亲自出面严惩,让他们知道,你东山侯不是好惹的,对吗。” “泰儿,你好生的不学,非得趁机搞事,试探东山侯,还假借九公主名义,借机搞事,你说说你还算一个合格的王爷吗?还算合格的哥哥?” “哲儿,这事表面与你没有关系,可实际上,你只想做一回幕后之人,泰儿出事无法收场,这时候你出面干预,好似不错,实则利用你的弟弟,从而提高你的声望,寡人说的又可对?” “你们啊,真是太让寡人失望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场大戏 起初听到苏玄庸斥责苏祁安,苏泰内心窃喜,但这种窃喜还未享受多久,紧接着苏玄庸话锋一转,直接将他和苏哲一一点名。 特别是最后那句带着相当不满的失望,瞬间让二人内心一颤。 他们的父皇苏玄庸是什么性子,不说摸透,起码有七八成左右,根据苏玄庸的话,都能第一时间找到应对之策,随即转危为安。 但这次,苏玄庸的失望,是他们从未感受过,大有失去信任的意思。 二人连忙露出惊恐神色,磕头认罪。 “父皇,这事是儿臣不对,不应该借着九妹的名义,借机派人试探东山侯,儿臣知错了,儿臣对付东山侯,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也是一种惜才,想要看看东山侯有何种本事。” “如今儿臣闹过头了,儿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父皇,儿臣也知罪,不该为了自己的声望,坐视四弟犯错,导致如此后果,儿臣愿意自贬王爵,承担这次所有罪责,还望父皇不要怪罪四弟,这一切都是儿臣的罪。” 苏哲比苏泰认罪更狠,不仅低头认罪,更是一揽的将所有罪责承担,甚至说出自贬王爵的话,甭管这事出自真心还是作秀。 好歹是大凉二皇子,一代亲王,但他敢说出这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说到最后,苏哲脸上更是留下了眼泪,给人一种颇为诚挚的感觉。 站在下方的苏祁安看到这幕,什么也没说,同样跪拜下来,真诚认罪。 “陛下,此事是微臣考虑不周,微臣什么都不说,一切由陛下定夺,无论是怎样的罪名,微臣都认了。” 毕竟,连苏哲、苏泰都如此表态了,他苏祁安就算再狂傲,也不可能如此目中无人。 不得不说,苏哲、苏泰的真诚认罪,确实让苏玄庸满是失望的脸色稍微一缓。 在叹息一声后,苏玄庸轻声道,“哎,好了,你们既已知错,也就算了,你们呀,私底下可以有争议,有矛盾,但也在分具体场合,如今扶桑代表团来京,他们目的如何,你们很清楚。” “我大凉虽不复之前,但也绝非一个小小的岛国可欺,今晚宴会的事,就到此为止,日后休要再提,别让外族看了笑话,记住,你们可都姓苏,是皇族宗亲。”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微臣谨记。” 三人表情严肃,郑重点头。 这番意味深长的话,三人都明白,无论有什么矛盾,都可以解决,也可以在私底下解决,但绝对不能窝里斗,不能在外族面前丢脸。 因为他们代表的不止是自己,更是苏凉皇室的尊严,甭管苏玄庸这话是出自什么目的,但对三人的敲打,效果还是达到了。 看到三人真诚接受,苏玄庸点头,继续道,“好了,这事从现在开始就过去了,哲儿、泰儿你们退下吧,东山侯留一下。” …. “儿臣遵旨。”苏哲、苏泰对视一眼,恭敬点头,躬着身子,缓缓退出了大殿。 二人一副恭敬样子,离开大殿后,二人并未及时离开,缓步走在殿外广场上。 随着距离拉远,二人脸色瞬间恢复往日的威严神色,二人一边走着,一边道。 “二哥,这个苏祁安我们失算了,差点栽到他手上了,真是可恶!没想到他竟然敢和我撕破脸皮,不管不顾,这样的人留不得。” 苏泰越说越怒,恨不得立刻将苏祁安斩杀。 相比较苏泰的愤怒,苏哲却是淡定的多,他轻声道,“老四,有些话说说就行了,你忘了父皇刚才所说的,是觉得刚才敲打的不够吗?” 苏哲善意的劝告,苏泰丝毫不领情,他冷笑着,“二哥,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你的做秀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你这套收了吧,别以为刚才在父皇面前说替我说话,就想让我感激你,这个苏祁安我与他的梁子结下了,这是我的事,我怎么做自有分寸,你管不着。” “倒是二哥你,你莫非以为你的一揽子认罪,就妄图征服苏祁安?你觉得这人能为你所用?” 苏泰一副颇为不屑的样子,在他看来,苏祁安这人已经是羽翼丰满,想要招揽他,根本不可能,既然此人不能为己所用,不如趁机铲除。 对于这点,苏泰比苏哲看的更远,也更果断,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而苏哲依旧是淡然样子,对于苏泰的怒斥,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挂着笑容道。 “呵呵,老四我说过了,对于此人不能操之过急,我与你的想法恰恰相反,这人敢以身做局,并且不惧任何人,就连我们也是如此,甚至想让我们低头,这样的人,除了让我们看到此人傲气外,更是他的胆色,我还是那句话,如此人才,才是我要的大才,才配得上我的身份。” 苏哲的这话,苏泰没有反驳,只是冷笑着,他的这个二哥什么性子,他很清楚,一旦认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既然他对这个苏祁安如此看重,苏泰也不会反驳,在他看来,他二哥如此忍让,早晚有天会被反噬。 他巴不得反噬的那天到来,到时候他肯定不会放弃痛打落水的机会,一切都为了皇位罢了,算不得下作卑鄙。 胜者王败者寇,在皇位这个问题上,只有一个胜者,只要能夺得皇位,什么手段都可使,这些不仅是他,就连苏哲也是心知肚明。 只是眼下没到时机罢了,时机一到,就是双方各种手段尽出之时,现在嘛,只不过眼前有个苏祁安罢了,为了各自利益相互合作罢了。 苏泰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像似想到什么,开口道。 “哼哼,既然二哥坚持,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四弟还是要提醒二哥一句,想要招揽苏祁安,父皇这关就很难过,看看父皇对他的信任,啧啧啧,恐怕要不了多久,父皇对他的信任,都会超过二哥你呢,到时候该忧虑的,就是你了。” …. 苏哲摇摇头,轻声道,“呵呵,信任?老四你的眼光还是浅了,你觉得今晚这么大闹后,父皇对他还会如此信任?好好想想吧,真以为留下他,是对他倚重信任?” 苏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拍了拍苏泰的肩膀,不一会,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迅速停在苏哲旁边。 苏泰目光闪动,目送苏哲上了马车,随之远去。 苏泰站在原地沉寂一会,看了眼身后的灯火通明的大殿,似乎想通什么,轻喃着,“呵呵,原来如此,真是有点意思。” 不一会,另外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载着苏泰迅速远去。 此时,皇城的大殿内,苏祁安站在下方,刚站起的身子,忽然抱拳道。 “感谢陛下未追究大恩,微臣必定谨记在心,日后不犯。” 苏祁安的诚恳,换来的是苏玄庸的白眼,他撇了撇嘴道。 “东山侯,你少在这里跟寡人来这套,你要是真的知罪,还会在刚才的宴会中大闹?不惜将矛头直指寡人的两位皇子,苏祁安你的胆子真不小啊。” 说到最后,明显能感到苏玄庸言语的冷淡,仿佛苏祁安即将要大祸临头一般。 苏玄庸的发难,苏祁安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平静道。 “这就是微臣认罪的原因,未与陛下提前通气,直指两位皇子,是微臣的过错,但经此一事,陛下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微臣要在这里恭贺陛下。” 苏玄庸眉头一挑,幽幽道,“哦,目的?你说说,寡人达成了什么目的?” 苏祁安摇头道,“微臣惶恐,不敢揣测陛下心思。”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苏玄庸冷哼一声,“哼哼,苏祁安你少在寡人面前装模作样,你不就是想借着此事,想见九公主,你小子少在这里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微臣不敢。” 苏玄庸看着积极认错的苏祁安,沉默一会道,“虽说你小子大闹今晚宴会,没有和寡人通气,寡人确实很生气,但看在你的配合上,让寡人的两位皇子可以收敛,你的冒犯之罪,就功过相抵了。” “寡人不是什么心胸狭窄之人,这次你摆寡人一道,确实证明了你的实力,放心吧,你想见九公主,寡人会满足你的。” “在这里,微臣多谢陛下大恩。” 苏祁安恭敬一拜,这次的话,才是苏祁安的真心实意。 如果苏哲、苏泰在此,肯定会震惊,原来这一切的从头到尾,又是苏祁安的一个局。 这个局不仅把他二人给圈了进来,更是把他们的父皇也引入局,虽然苏玄庸的入局是被动入局,但最后的结果,他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借着这次大闹,不仅狠狠的打压了两位权势滔天的苏哲、苏泰。 更是对外造成一种,苏祁安和苏玄庸之间君臣不信任破裂危机。 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够继续保护那位还在幼年阶段聪慧单纯的十皇子,苏闲。 这样这来,本是朝廷焦点的苏祁安,就更受人引人注目,就连两位皇子的注意力,也不得转移到苏祁安身上。 而那位颇受保护的苏闲,又有谁呢?而这也就是苏祁安给苏玄庸的一个交代。 . ...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终见九公主 名动京都的东山侯,和苏玄庸君臣生隙,大闹皇城宴会,狂傲不羁,朝臣得罪一片,风头出尽,多少人视他恨之入骨,本就夺目的眼光,只会让人更加注视。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关注其他人呢,只要苏祁安一日不除,群臣对他只会愈发忌惮,哪怕是两位皇子,都不得分心去对付他。 只有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他身上,那对十皇子的保护也就愈发安全。 在大闹皇城宴会一半时,苏玄庸起初从不解,很快反应过来,和苏祁安配合着。 一边敲打苏祁安的同时,也将两位权势滔天的皇子狠狠敲打。 现在的皇城内,苏玄庸依旧是绝对的第一人,一言一行足以让群臣和皇子震慑。 但这种震慑必须要持续性的,如果只是断断续续,甚至只有几次,时间久了,在皇权的诱惑下。 足够让两位皇子的心思,再度躁动起来,从而导致群臣站队心思活跃。 毕竟,在他之下,苏哲、苏泰,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无论是权势,还是王府内的力量,朝堂的控制,已经到了苏玄庸有些控制不住的地步。 加之苏玄庸渐渐老去,这二人又年富力强,并且有着浓浓的野心,想要削弱力量,已经做不到了。 这就是苏玄庸早年间,采取扶持平衡双方制衡之术的后果。 这也是苏玄庸到目前为止,迟迟不敢重立太子的重要原因。 无论立谁,都会引发一场血雨腥风,而且二人在苏玄庸眼里,也不是最合适人选,相比较二人,苏玄庸看重的是十皇子苏闲。 但这事,除了苏祁安,再无其他人知道,因此,为了制衡两位皇子的势大,以及给苏闲发展时间。 只能在二人之中,再引入第三人前来破局,而这第三人,就是苏祁安。 所以,当苏祁安不顾后果大闹时,苏玄庸明白了他的意思,方才愿配合他,被动入局。 最终这场大戏,以苏祁安明面拉仇恨,实则给苏闲的保护落下了帷幕。 这种拉仇恨,是苏祁安给苏玄庸破局的一个交代,同时苏祁安也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他,是整个京都朝臣,乃至皇子们的公敌,无论是拉拢,还是仇视,苏祁安都很在像以往那般默默苟起来发展。 想要给苏闲足够的成长时间,这种仇恨就得持续性,苏祁安就得一直保持这种狂傲不羁,目中无人的态度。 以绝对的姿态,去面对每位随时对他出手的敌人。 当然,目前来讲,在苏玄庸坐镇的京都,苏祁安还是能够保证安全的,可等扶桑代表团的求亲之事结束,苏祁安到时也会离开京都之时。 他才会面对各种冷枪暗箭,正如三年前离开京都那样,无人给他支援,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只是和三年前的狼狈出京不同,想要灭掉三年后羽翼丰满的他,那就可以试试,苏祁安不介意还他们一身血。 这也是苏祁安敢以身入局,拉京都城所有权贵乃至皇子仇恨的底气。 而且如今的他,接受了暗中保护苏闲的任务,那就得改变自己的发展策略,还得继续扩大自己的实力。 这种扩大,苏玄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三年前,苏玄庸对他的帮助仅限于京都城。 在外三年,苏祁安的生死历练,靠的只有自己和九公主的支持。 因此,对九公主,苏祁安从始至终十分感激,没有交州的帮助,他很难再交州立足。 而后的发展,全是苏祁安一步步打出来的,虽然这是苏玄庸对苏祁安的一种考验,但这次苏祁安的拉仇恨,又一次的替他减少了很大压力。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苏玄庸心里多少有些愧疚的,所以,这次的局他被苏祁安摆了一道,他没有丝毫怨言。 才会愿意让苏祁安与九公主见一面,当年那位只有些许才华的岭北县秀才,经过几年的磨难,终于成长到今天这地步。 苏玄庸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至少他的决定赌对了,他没有看错人。 虽然日后可能大凉会多一位权势滔天的侯爷,对大凉也多了一种变数,但也多了一份希望。 看着一脸真诚的苏祁安,苏玄庸将脑海中的诸多想法按压,看着苏祁安道。 “好了,今天这事也差不多结束了,寡人被你们搞的有些疲惫了,你退下吧,会有人带你去见九公主的。” “只不过见之后,寡人还是希望你能改变主意,当然如何抉择,还是在你,去吧。” 苏玄庸说完不给苏祁安开口的机会,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见状,苏祁安拱手抱拳,随即转身离去,他明白苏玄庸的意思。 这次的大闹,确实让大凉方占据了一些上风,会给扶桑代表团造成一些麻烦。 但那只是麻烦,以昭和仁川的智慧,想要解决,不过时间问题,这并非能够成为要挟取消和亲的把柄。 最终还是得看后面的擂台比武,这点苏祁安明白。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见九公主一面,他想要知道九公主目前真实想法。 苏祁安离开大殿不久,一旁的阴暗处,一队内侍走了出来,为首的内侍恭敬道,“侯爷,这边请。” 苏祁安点头,在内侍的带领下,离开了大殿,他们去的方向,并非皇城深处,就是皇室子女居住的地方。 像这样的地方,是真正的禁地,哪怕苏祁安是皇室宗亲,也不可能随意出入,随着离开大殿,面前是一道高而长的宫墙。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一语不发,只有琐碎的脚步声。 穿梭在宫墙里,苏祁安的内心平和,刚开始他会有那么一瞬间紧绷。 前方很黑,虽然提着灯笼,依然看不到远处,两侧宫墙高而厚,可以说是绝佳的伏击场所。 这要是派人伏击,不说百分百,起码有八成胜率,但这种念头,只存在苏祁安脑海一会就消散。 这里好歹是皇城,真正的大凉核心地带,如果有人在这里搞刺杀,那可就太大胆,同样也很找死。 堂堂皇家重地,出现刺杀的事,哪怕杀的是小小的内侍,也足以让苏玄庸暴怒,绝对会派出大量的禁军搜查。 无论幕后之人是谁,都会严惩不贷,皇城内出现刺杀,相当于提着刀,用刀背狠狠地扇了苏玄庸两巴掌,并且将其踩在地上。 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做出如此傻事,别的不说,强如苏泰,都只是借口把苏祁安搞到城郊暗中动手。 至于苏玄庸有没有心思,借机动手,就更不可能了,不说他二人的关系,哪怕苏玄庸真想干掉苏祁安,也不可能做刺杀这种下作之事。 他可是大凉皇帝,只要愿意,一句话的事,就能将苏祁安拿下,而后交给群臣,让群臣定个莫须有罪名,秋后问斩,这才是皇帝该做的事。 苏祁安的想法基本上是对的,一路走来,他们什么都没有遭遇,周遭很安静,穿过宫墙,走入一扇宫门,又经过几座廊坊,花园。 约莫走了一两刻时左右,带队的内侍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是一座花园。 这座花园很大,一眼望不到,各种花卉在小路两侧生长,中间是小石子路。 为首内侍说了一声,“侯爷,公主殿下在前面等你,我等告退。” 随即内侍们转身离去,苏祁安在原地站了一会,随即迈步穿过花卉。 这条石子路不长,约莫三四十丈左右,路的尽头,是一座比较大的亭子。 在亭子中间,一位熟悉又略显陌生的身影,背对着他。 他知道那就是九公主,此时的九公主身穿一身白裙,一头长发没有盘起来,而是自然垂落,给人一种很朴素的感觉。 但在月光的照耀下,却显得十分清冷,这种清冷让苏祁安感到些许陌生。 这样的九公主,苏祁安还是头一次见,在他的印象里,九公主不是俏皮样子,就是略显威严。 像这种看上去很感伤的样子,一时间让苏祁安有些恍惚。 在这种恍惚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东山侯既然来了,为何不敢前来一见。” 听到这话,苏祁安回过神来,抱拳恭敬道,“苏某拜见九公主。” 随即缓步上前,这时候的苏凤玲转身,露出那张熟悉的绝美脸庞。 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呵呵,东山侯不愧是大凉第一才子,本宫离开交州不到一年,东山侯在京都闯出来的名声,就连深居后宫的我,都是有所耳闻,东山侯当然不凡。” 苏凤玲的恭维,让苏祁安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之前他们的相处可不是这样的,不说十分融洽,但也算得上朋友。 可现在,完全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大凉军侯和皇室公主之间的正常对话。 苏祁安点头,没有回答,目光环视一周,似乎在找寻什么,苏凤玲直接道。 “东山侯不用紧张,这里没有偷听之人,这座花园只有你我二人,父皇虽然小心谨慎,但答应的事,就不会暗藏什么阴谋,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本宫都听着,毕竟对你,本宫也是很欣赏的。”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下定决心 苏凤玲的消疑,并未让苏祁安平静下来,四周有没有监视,对他而言他根本不在乎,之所以环顾四周,是担心苏凤玲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或者有难言之隐,方才如此之言。 但现在看来,是苏祁安想多了,现在的苏凤玲有皇室威严,有高高在上,但唯独少了人情味,这感觉让苏祁安心里有些难受。 他有些不甘心,沉默一会,直愣愣的看着苏凤玲道。 “九公主,现在的这一切,是你想要的?” 苏凤玲一怔,清冷的脸色带着淡淡笑意,随意道,“东山侯,你在说什么?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还请明示。” “和亲之事,下嫁扶桑,这一切是九公主可愿?” “本宫还以为东山侯说的是何事,原来是这事啊,下嫁和亲扶桑与否,一切还得听父皇所言,本宫身为皇室公主,理应为父皇分忧。” “如果本宫的下嫁,能够换来大凉东南沿海的和平,本宫还是挺愿意的,就像三姐一样,为了西北西域各国的稳定,和亲吐蕃,这些年下来的成果,你也看到了,和亲一事没什么不好的。” 苏凤玲语气轻松,仿佛她的下嫁和亲,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但她没发现,自己说完这番话后,苏祁安藏在袍子内拳头,却是忍不住紧握起来。 就连脸色,都是有几分漠然,如果这事真如苏凤玲说的那么简单,外界也不会因为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还搞什么比武擂台,直接下嫁就完事了,如果这是苏凤玲内心真实想法,苏祁安也不至于在皇城宴会如此大闹。 没有和苏凤玲相处了解话,对这话,苏祁安断然不会有丝毫情绪,反而乐的接受。 但他好歹和苏凤玲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对她的性子多少了解。 哪怕在她走后,通过王嫣,他也能知道,苏凤玲为人秉性。 就算苏凤玲回到京都后,因为某些事,导致她的性格有变,但也绝对到不了眼前这般。 如此清冷,高高在上,对苏祁安毕恭毕敬,这种尊敬和二皇子苏哲,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笑面虎式的假把戏,导致苏凤玲现在如此样子,怕只有一个原因,她受到的某些方面压力太大,不得不让她牺牲自己。 在想清楚这些后,苏祁安漠然的脸色恢复如常,看着苏凤玲道。 “既然这是公主殿下的想法,苏某也就不多加干涉了。” “但苏某既然是大凉军侯,维护大凉尊严是我的责任,如今扶桑代表团来京,想必不日时间,会开始所谓的擂台比试,到时候苏某会尽最大的力,保大凉尊严,以及皇室脸面。” “如今再见九公主后,知晓公主殿下意思,苏某也就明白了,该说的已经说了,天色也晚了,苏某告辞了,公主殿下保重。” 随即苏祁安转身就欲离去,在他走了几步左右,苏凤玲的声音忽然响起。 …. “东山侯,等等。” “公主殿下,还有何事?”苏祁安驻足转身,抱拳道。 苏凤玲闪动的目光恢复如常,迟疑一会,轻声道,“呃…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嘱咐侯爷,早点休息,养足精神,为日后的擂台比武,替大凉争回颜面。” “那是自然,请殿下放心。” 随即苏祁安不在犹豫,恭敬抱拳后,大踏步的转身离开,苏凤玲注视着他的背影,清冷的目光,闪过几分担忧,藏在衣裙里的双手紧握。 就在苏祁安的身影,即将消失视线尽头,他的声音缓缓传来。 “苏某不为别的,为大凉,为皇室,更为自己,有苏某在,这次和亲没那么容易!” 沉稳的声音传入苏凤玲的耳边,一下子就像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苏凤玲依旧是清冷模样,但她的脸颊,却是有着两行泪水滑落,随着时间流逝,这座小院内,隐隐响起阵阵抽泣… 此时,离开亭院的苏祁安,没有在皇城内过多停留,在内侍的带领下,上了马车,直出皇城。 期间,苏祁安坐在车内,一语不发,直到出了皇城,马车行驶在大街上,苏祁安抬头像似若有所感,对着车夫说了一声。 疾驰的马车迅速从右边的一条巷子拐了进去,没有任何减速,就像走一条捷径,约莫片刻,马车从巷子里出来,继续朝着东山侯府前进。 只是此时的车内,除了苏祁安外,却多了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小队的首领王嫣。 王嫣的出现,苏祁安不感意外,以她的身手,哪怕去皇城都没有任何问题。 此次的皇城宴会,除了苏祁安、谢苍外,与此同时一起跟随的,还有王嫣率领的安小队。 之所以前去,除了是暗中保护苏祁安的人身安危,更多的是对安小队成员的磨炼。 整个大凉,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只有大凉皇城。 如果能潜入皇城,不被发现,全身而退,这种磨炼不知比在外的平常训练,强上多少倍。 当然这种磨炼,并非乱来,这次潜入皇城,只在皇城内的外围晃悠,也就王嫣可以更进一步,来到皇城中部,至于皇城后宫,是绝对不可去的。 皇城后宫的戒备森严,高手众多,哪怕是王嫣也不敢贸然深入,那里才是绝对的禁地。 随着苏祁安被留下,王嫣知道,苏祁安没有性命之危,因此提前率领安小队撤退了。 保护和磨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继续留下去,反而会有危险。 随着苏祁安的出城,王嫣在巷子里等候多时,马车的经过,她自然顺利的进来了。 看着坐在身旁的王嫣,苏祁安笑着道,“王嫣姑娘,为何不去见见九公主呢,以你的身手,应该没多大问题吧。” 苏祁安的话,换来是王嫣的白眼,她撇了撇嘴道。 …. “你不是已经见了?我在去有什么意思呢?看你们两个扭捏?气都要被你们气死了。” 王嫣的这话,让苏祁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和苏凤玲的对话,基本上被王嫣听了个大概。 不等他开口,王嫣像似打开了话匣,十分不满道,“我是真不理解你们,一个是大凉军侯,一个是大凉公主,这在一起又怎么了?不很合适吗?” “怎么非要被一些世俗给遮蔽双眼,难怪大凉皇室日渐没落,我看就是这些破规矩多,什么狗屁休妻才能娶妻,给名分,大凉京都,多少权贵世家,家中正妻,外面花天酒地,日日笙歌,这名分有什么用?” “你苏祁安又不是什么浪荡子,娶了凤玲,又如何?总比下嫁那些垃圾的扶桑人要好吧。” “我也是不理解,你苏祁安也不是那种婆妈性子,杀伐果断,强势桀骜,有勇有谋,怎么会在感情上如此磨蹭,就像个腐朽不堪的酸秀才。” 王嫣的喋喋不休,苏祁安没有反驳,而是默默的听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嫣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持续输出,约莫半炷香左右,苏祁安抬头,对着王嫣道。 “嗯,王嫣姑娘说的对,有些事确实不能如此婆妈,我想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放心吧,这次,不论为我,还是为九公主,终究会做个了断的。” 听到这话,王嫣一怔,没有说下去了,他看着苏祁安。 此时的苏祁安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自信,也没有自傲,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着他如此神色,王嫣点头,看了一眼车外熟悉的街道,说道。 “既然你下定决心了,希望你真能做下去,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等到反应过来,只有后悔莫及。” “还是那句话,与其下嫁那些垃圾的扶桑人,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你苏祁安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别让我失望。” 马车飞驰,约莫片刻,马车抵达东山侯府,而车内,王嫣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王嫣的来无影去无踪,苏祁安已经习惯了,这次王嫣的现身,确实让他开了点窍。 在某些事的处理上,他的确有些婆妈了,之前是九公主替他承担压力,这次,轮到他出面了… 苏祁安的回府,自然引起一阵热闹。 府内谢苍来回踱步等候着,看着苏祁安平安归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快速上前,给了苏祁安一个熊抱,对着他一阵嘘寒问暖。 苏祁安笑着点头,一边走着,一边跟他解释… 随着各位大臣的返回府邸,当晚在皇城宴会上发生的事,再一次,不出人意料的,如风一般,席卷整个京都城。 无论是苏祁安在城郊遇刺,又或是后来他抬尸进殿,大闹皇城宴会,以及最后扶桑王子主动认罪,苏玄庸最终开口定论结束此事。 桩桩件件,听起来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全城百姓震惊的,不止是这接二连三发生的大事,而是每一件大事的背后,都绕不开一个名字,东山侯苏祁安。 每一件事,他就是当事人,并且以主角的身份,各种喝斥,大闹,让扶桑王子和群臣都不得不低头。 可以说,本就声名赫赫的名声,经过皇城宴会这事,真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知的地步。 . ... 第五百三十八章 谈判 当然这次累积的声望,除了会让苏祁安再度震动京都外,同样也有很大的负面。 那就是,这个东山侯彻底走向京都权贵诸多大臣乃至更高位置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事一些心思缜密的百姓,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就算他们看不出来,可传出来的风声,却多少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而能传出来的,背后是经过诸多权贵朝臣们默认的。 这次的震动,和上次相比,并未有太大的轰动,最多只有几日时间便渐渐平息。 一个人可以狂妄,但狂妄到将所有人都得罪的地步,这次更包括那位外族的扶桑王子一并如此。 这样的人,还能存活多久? 即便眼下有陛下力保,以东山侯如今实力,断然不可能一直长待京都,早晚会离开京都,到那时,就是东山侯的危险之时。 想要化解这种危险,并非不能,说起来也简单,一直保持如今的狂傲不羁,继续高傲前进,把自己的地位实力,一步步的扩大,扩大到让整个群臣都忌惮,不敢动手地步。 这样,才算化险为夷,转危为安,直到可以转化双方对抗的局面,占据上风。 这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如登天,这相当于,东山侯的实力要达到权臣,两位皇子的王爵身份,只有这样,才能压制群臣。 王爵这二字,想想看就不可能,大凉三百年,能够被册封的王爵,不过四五十左右。 而且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立国之初的策立,现在的大凉王爵,也只有当今两位皇子,至于其他皇室宗亲,最高的也只是郡王,而且很稀少,不过一指之数。 像越王苏康,也是郡王身份,从这里可以看出,真正的王爷身份是何等尊贵。 苏祁安想做到封王,还是正儿八经的亲王,说是做梦都不为过。 因此,这种所谓简单的方法,也就想想罢了。 城内但凡有些理智的百姓,都清楚,苏祁安现在的声名赫赫,终究黑夜来临前,最后绽放的光芒。 等扶桑代表团这事一过,等待苏祁安的是什么,不用想他们都清楚,对苏祁安,他们只有四个字,自求多福。 随着两三日时间而过,传出来的皇城宴会渐渐平息,紧接着,京都城内又有一则消息传来。 准确说是京都城的别苑苏,扶桑代表团那边的消息。 扶桑代表团经过几日的探查,和苏玄庸报备着,交出了四五位扶桑浪人,按照他们的解释。 这几人才是那晚刺杀苏祁安的幕后主谋,如今扶桑王子将其就地正法,更是上门再度向苏祁安表示自己管教不严,真诚道歉。 消除扶桑代表团在京都城这段时间的不好影响。 有一说一,扶桑王子的举止,做的那叫一个真诚漂亮,就连看热闹的百姓,都挑不出刺来。 那种恭敬道歉的态度,礼节,你想发脾气都发不出来。 能让扶桑王子上门道歉,已经很给苏祁安面子了。 苏祁安没有太多责难,理所应当的接受了昭和仁川的道歉。 说是道歉,其实更是一种表演。 这种表演,都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 这些扶桑人,最重视的就是礼节,甚至可以为礼节不周到,可以剖腹自杀。 看起来很有礼貌,实际上,了解这些玩意的苏祁安可太清楚,这些家伙,无论怎么变,都改变不了他们心里的狼子野心。 表面功夫做的周到,内心却是肮脏不堪,这叫知小节丢大义。 这场表演,不管苏祁安接不接受,对方已经把戏做足了,就算挑刺不接受, 换来的无非就是在多几具替死鬼罢了。 和这些家伙,没有必要这样纠缠,纠缠久了,肯定会被人诟病,到时候免不得这些爱表演的家伙,反咬一口,这就得不偿失。 本身苏祁安对昭和仁川也仅限敲打,丢面子罢了,真想要把他们搞下马,狼狈的离开京都城。 只有看后面所谓的比武擂台的规则怎么定了。 有一说一,这些扶桑人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好,也就在进京都城前,传出会通过擂台比武,决定解决大凉匪患和求亲之事。 但至于怎么定,规则如何,却是一概不知,别说苏祁安了,就连其他朝臣们也没有探出线索来。 这场道歉的戏码,在京都城自然又引的几日的热闹探讨。 外界的议论纷纷,东山侯府却是岿然不动,坐等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这种有些祥和平静下,又过了三日左右,终于众人心心念念的,有关扶桑代表团擂台比武的消息,陆续传了出来。 这种消息,没必要隐瞒,毕竟世人皆知,而且打出的名号,就是为了挑战大凉武者。 随着扶桑代表团这几日再度入京都城,和苏玄庸正式展开解决大凉东南沿海匪患问题,自然而然就传出来了。 这几日的谈判,还算顺利,并未出现僵持局面,大凉要求,扶桑方面能够督促自己人,尽快离开支持的海盗集团,并且远离大凉东南海域,双方保持和平。 而在扶桑人撤出海盗集团,大凉会派兵剿灭海盗,还东南沿海一个和平,如果可以,等到海盗剿灭后,双方可以派人相互往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海盗集团内的扶桑人。 这些要求,昭和仁川一一答应,只不过在答应前,他有个要求。 而这个要求,就是众人知晓的擂台比武,只是让他们稍微惊讶的是,昭和仁川竟然会在这时候把这事提出来。 他们还以为擂台比武是谈判结束后的一场助兴表演,本身就有些不当回事。 直到昭和仁川将擂台比武的所有想法规则说出来后,参与谈判的大臣,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首先,关于大凉方提出的这些要求,昭和仁川能够答应,但答案的前提,就是在擂台比武上,击败他们扶桑带来的高手。 说直白点,被拿出来的擂台比武,不是所谓谈判结束后的小彩头,助兴节目 而是谈判的筹码,如果擂台比武大凉输了扶桑,大凉方提出的一切要求,昭和仁川会全部拒绝。 当然这事,也并非绝对,如果大凉在擂台比武输了,还想继续谈判,那就走第二条路,和亲,将九公主下嫁扶桑。 也就是说,要么在擂台比武打倒他们,要么和亲下嫁,没有第三条路,否则大凉东南沿海永不得安宁。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城内百姓都能想象,双方谈判必定陷入剑拔弩张的气氛。 扶桑是什么?一介岛国罢了,如果换做北方大荣,或许他们会畏惧对方实力,选择忍气吞声。 但现在,一个区区岛国也敢装大爷,威胁他们,这让参与谈判的大臣们,气的不轻。 一些脾气火爆的,都差点忍不住动手,虽然他们在和亲一事上,是持支持意见的。 但绝对不是眼下这种,被对方骑在脖子上拉屎的戏耍。 如果忍气吞声,他们脸面何在,天朝上国的颜面又何在。 最重要的是,这次参与谈判的,除了他们,苏玄庸也会在场,只不过他的在场,是在后方的幕帘内。 以此次谈判的规格,也就一位一品公为首,数位二品公辅助就行。 而这次带队的一 品公,不是宰辅郑源,也不是赵成,而是刚提拔上来的司马越。 按照苏玄庸的意思,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多经历经历。 而苏玄庸会时不时暗中倾听,也是看看司马越的能力。 而这种不定期的随时偷听,才是要命的,谁会知道,苏玄庸在什么时候忽然出现。 谁又能想到,这次谈判扶桑代表团竟然如此狂妄,说出这等大话。 要知道和亲的对象不是哪家国公之后,而是当今陛下最宠爱,唯一还在身边的九公主。 但昭和仁川说出的感觉,哪里像求亲,完全就是一种俯视。 无论出自哪种原因,司马越都不可能云淡风轻,当即站起身来,对着扶桑代表团一阵怒斥。 到后来,越说越气,在旁的一众二品公,同样起身,指着鼻子和对方对骂,甚至到最后,差点都要动手打起来时。 一名内侍默默出现,站在司马越的身后,将一张纸条塞在他的手中。 司马越瞅了一眼内侍,刚才还群情激动的脸色,瞬间消退,因为这名内侍是苏玄庸身边的人。 司马越一怔,恢复过来,往后退了几步,暗暗将手中的纸条打开。 上面只有三个字,「继续谈。」 看着这三个字,司马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知道刚才他们有些荒唐的对喷,自己的命和官职保住了。 他很庆幸,自己带着群臣和扶桑代表团对峙怒喷,这是维护大凉的尊严。 如果唯唯诺诺,一语不发,不用想,这次谈判结束,他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双方都被拉扯着,稍微平息了自己的怒气,司马越看着一脸平静的昭和仁川,冷声道。 「昭和王子,你们扶桑派人前来,无论抱着什么目的,但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但并不代表扶桑可以目中无人。」 「大凉是天朝上国,如果你还如此嚣张跋扈,放肆侮辱,信否,你们扶桑代表团走不出京都城!」 第五百三十九章 没有胜算 这应该是司马越说的最硬气的一番话了,言语的威胁不言而喻。 但这种威胁,昭和仁川没有任何色变,脸上带着和善笑容道。 “司马国公说得对,凭贵国的实力,只要愿意,别说小王了,哪怕是整个扶桑代表团都很难离开京都城。” “但小王再此有句话想奉劝各位,强留我等也好,囚禁也罢,甚至是下黑手,敢问贵国可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你这是在威胁吗。”司马越脸色冰冷,丝毫不惧。 昭和仁川摇头道,“威胁谈不上,只是告知一个实情罢了,如今贵国真的做好了同时和北方荣国,以及我国双线作战的意思?” “贵国如今什么情况,不用小王多说什么,想必各位都清楚,小王此次来,为的就是替大凉解决一些麻烦,做一些分内之事。” “你我两国从根源上,是有渊源的,如今我扶桑内部安定,何不双方结盟,只要答应了请求,只要贵国开口,扶桑必定全力提供帮助。” “而且我等也给贵国相当的面子,用擂台比武做赌注,希望各位能够以大凉安定为重,好好考虑。” “这是擂台比武的具体规则,如何决断,小王耐心等候着。” 丢下这句话,昭和仁川带着谈判的代表团,起身离场。 这次的谈判,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如何抉择,他们自己清楚。 昭和仁川既然敢在如此场合,说出这番趾高气昂的话,本身就有一定的把握。 在来之前,他和德康介就算计过,大凉绝对不敢当众将他们囚禁,甚至下黑手。 以大凉的实力,真这么做了,反而给了扶桑一个出兵的机会。 到时和北方大荣通个气,两国同时出兵,一个北下,一个从沿海登陆,真要如此,大凉铁定会陷入动乱。 现在的扶桑,不比百年前的四分五裂,早在五十年前,扶桑就被统一,而后近五十年的发展,扶桑不说吃掉大凉,但起码也有一战之力。 岛内的兵马,起码有三十万,这样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为了不腹背受敌,怎么做选择,想必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几乎和昭和仁川预料的差不多,带着代表团刚回到下榻的别苑不久,皇城内的消息传来。 同意接受昭和仁川提出的擂台比武,至于一切以擂台比武的结果,来做最后定夺。 毕竟,昭和仁川提供的比武规则,算是公平的。 给三日时间,三日后,在京都城内,圈出一块地比试。 这次比武方式,并非昭和仁川本人上台去打,好歹是扶桑王子,怎会如此粗鲁。 是双方各自挑选十个人,比试十场,以胜场多为最终获胜。 想要获胜,只需要赢下六场就行,而且也给了大凉三日时间,征集各方高手,看起来规则还是很公平的。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苏玄庸大概看了一眼,也就同意了。 毕竟,对方都把话挑明了,而且擂台比武在大凉不是什么稀罕事。 给的时间也充足,以皇室的实力,真要征集,别说十个,哪怕是一百个都不成问题。 人家已经说到这份上,要是不应战,只会让对方耻笑,更是给大凉丢脸。 这次的征集,苏玄庸并未以他皇帝身份下令,而是将此事交给苏哲、苏泰。 同时在京都城发出公告,如自认为实力出众,愿替大凉出份力,大可前来报名。 苏玄庸这么做,不仅给了权两位皇子,更是调动了大凉百姓积极性。 这次擂台比武,大凉方的十人,并非全部从世家权贵中选拔。 而是拿出一半的名额,下放京都城百姓,这并非苏玄庸不把这事当回事,而是他明白,高手在民间的道理。 整个大凉,无论是大才还是武将高手,朝廷绝对是独占鳌头。 但这鳌头并非全部,毕竟,天下之大,总会有一些隐士要么顶尖高手不出。 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不出,为了将这次擂台比武的影响力扩大,让百姓们都感到有种参与感,这才将一半名额下放。 这公告的发布,不出意料的,京都城门挤满了人,不少人纷纷报名参加,竞争擂台比武的五个名额。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实力不高,在一旁的小擂台上,基本上不是禁军高手的几合之将,就被打倒在地。 想要竞争五个比武名额,首先就得打赢特意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禁军高手。 这也是最快速度测试有没有浑水摸鱼之人。 虽然挑战者大部分都落败了,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其他人的趋之若鹜。 两天时间内,前来挑战的人从城门排到了城郊,可谓络绎不绝。 之所以会如此积极,每个人的原因不同,有的人想通过这次挑战,在擂台比武上出风头,有的想通过比试,能够被权贵世家看重。 这次的擂台比武,吸引的可是整个京都城的目光,就连当今陛下都很关注。 如果能够一跃而出,大放异彩,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更多的,却是心里赌了一口气,想要好好教训这些狂妄自大的扶桑人。 一介小小岛国,敢如此目中一人,在京都城内摆比武擂台,更是把这次比武当做求亲和谈判的彩头。 这实在是太嚣张,太不把大凉当回事了,哪怕是北方大荣,他们也会赌口气去碰一碰。 更别说一个小小岛国,如果不应战,要么败了,这不变相承认大凉不如扶桑倭奴。 这要是不出面教训教训,可以说对不起祖宗。 两天的时间,前来竞争五个名额的挑战者,多达上千人,大部分人并未达标,但还是有十几个不错的好苗子,赢了禁军高手。 赢了禁军高手,只是第一关,接下来第二关,会把他们集中起来,在与两位皇子挑选出的参战高手交手。 打平以上,才算真正入选。 身为擂台比武的负责人,苏哲、苏泰二人除了监管,同时,有出战的名额。 不仅是他们,就连三位一品公,也有出战名额,也就是说,剩下的五个名额中,已经被他五人瓜分了。 身为大凉地位身份,仅次于苏玄庸之下的五个人,擂台比武他们的出战,也是理所应当的。 群臣和京都百姓,都没有意见,反而有他们做表率,众人心里多少踏实一些,城门外的选拔,随着时间流逝,如火如荼。 此时,东山侯府内,却是十分祥和,仿佛外面嘈杂的选拔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苏祁安、谢苍二人坐在中庭内的一座亭子里,二人喝着茶,表情惬意。 虽然处在中庭,但仔细听去,还是能够听到门外传来的嘈杂。 这些嘈杂,无一例外,全是有关擂台比武选拔的消息。 可以说,整个京都城的街头巷尾,讨论的都是这个。 苏祁安将手中茶杯放下,主动道,“谢兄,这次的擂台比试,你可有兴趣?现在谁要是能被选上,那可是京都城的风云人物啊。” “风云不风云的,和我没多大关系,就算再风云,哪有能和苏兄相比的。” “苏兄现在如此淡定,我想苏兄多半已经安排好人手参加吧。” 苏祁安一笑,“呵呵,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谢兄,谢兄说的对,这次的十人擂台比武,我已经派出苏勇、童战去参加了。” 谢苍点点头,对这二人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以二人的身手,占据十人之一名额,不成问题。 谢苍目光闪动,像似想到什么,带着几分提醒道。 “苏兄,以他二人实力成为十人之一应该不难,但这次负责招募的是那两位皇子,就怕到时他二人会为难。” 谢苍的担忧不无道理,擂台比武的十人名额,除了提前瓜分的五个名额是固定的,剩下五个,是要实打实的通过交手,打上去的。 以二人的身份,都不用怎么调查,随便一查,就能查到苏勇、童战是苏祁安的人到时候随便做个手脚,让二人不通过基本上是很容易的事。 “谢兄的担忧,确实有道理,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我还巴不得呢。” “想想看,谢兄,这次擂台比武,不比以往,而是解决两国纷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如果两位皇子想借机报复,都不用我出面,现如今聚集在京都城内的三教九流,怕都得把二人给喷死。” “这和直接投敌没什么区别,两位皇子如果真傻到那地步,我还省心呢。” 被苏祁安这么一说,谢苍也是明白过来,确实,在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如果二人敢搞事,二人绝对会被汇聚在京都城的各类人给喷死。 这次擂台比武的负责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一个不慎,很可能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谢苍多少心安一些,他点头,继续问道。 “苏兄,既然这次选拔没事,你觉得擂台比武,我们的胜算会有多大。” 这问题,不止是谢苍一人,而是所有的大凉百姓,他们都想知道的答案。 苏祁安沉默一会,只说了四个字,“没有胜算。” 第五百四十章 擂台比武 谢苍一怔,有些呆滞的看着苏祁安。 他确实没想到苏祁安会说出这样的话,这话让人感到怪异。 跟在苏祁安身边也有段时间,以谢苍的智慧不可能没有意识到什么,他迟疑一会,犹疑问道。 “你是说这场擂台比武,会有人暗中搞鬼?” 苏祁安没有开口,脸上浮现笑容。 谢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想想也是,这场擂台比武,对双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只是简单的比试,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表面看是想借着切磋的名义挑战,但背后,恐怕早就暗流涌动了。 谁都不知道这场比试,会有怎样的结果,以上次的皇城宴会来看,昭和仁川就和两位皇子之间有或多或少的关系。 上次是为了对付苏祁安,这次,谁知道双方私底下有没有其他动作。 如果这二人真的暗中勾结,搞鬼,这次擂台比武,还真如苏祁安所说没有胜算。 真要到此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对这结果,谢苍是不能接受的,毕竟有关大凉颜面,和日后对扶桑的政策。 两位皇子果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暗中勾结,当着睽睽众人面前,故意输掉这比试? 那下场,比全城百姓活活喷死还要严重,孰轻孰重,两位皇子应该能分清。 谢苍脸色变化,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他将茶杯放下,笑着道。 “不用如此担忧,这不过是我的个人想法罢了,算不得什么,说不定是我想多想了。” “想要摸清这次擂台比武有没有搞鬼,还得深入了解才行,有童战、苏勇二人,至少能够看到一些眉目,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心等待擂台比武的到来。” 谢苍点头,确实,眼下与其过多担忧,不如淡然处之,安静的等待擂台比武到来。 到时候会有怎么的发展,也就一目了然了。 当然如果两位皇子,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故意操纵,输掉擂台比武,说什么,谢苍也要揭发他们,势必请求陛下严惩。 城门外的竞选还再持续,经过两日的功夫选拔,第一轮通过者,约莫三十几人。 看起来很多,但和两日来起码有过万人的竞争相比,真是百里挑一。 被选出来的三十几人,被送到了京都城内的一座府邸中。 这座府邸不是别苑,而是苏泰在京都城其中一座的私人住宅。 这座住宅不会居住,单纯只是喜欢罢了,就像当做收藏品一样。 像这样的住宅,在京都城,苏泰起码有十来座。 为了这次擂台比武,苏泰特意将其中一座拿出来,不仅是提供他们休息。 更是为了第二轮的测试做准备,这二轮的测试的过程如何,城中百姓自然不知。 第三日的晌午,关于此次擂台比武的九人名单,终于公布。 头五人,不出意外的是来自两位皇子,三位国公府手中挑出来的人。 这五人在京都城,名气还是很大的,实力也不俗,都曾有过斩杀杀手榜名单人员的战绩,其中两人,更是国公的贴身护卫之一。 有这样的高手出战,城中百姓算是心服口服,而且能让这样的高手现身,足以看出皇子、国公们是下了血本的。 相比较前五人,城中百姓更关注的是后面被选拔出来的四人。 后四人中,为首的两人,就有苏勇、童战的名字,至于其他二人,在大凉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这二人不喜束缚,喜欢独来独往。 都有过独自一人,剿灭百十来号山头的过人战绩。 这次现身,为的就是替凉人争口气,不被小小扶桑看不起。 这二位成名已久的高手被选上,也让百姓服气,唯独看着童战、苏勇二人,有些陌生的名字,顿时一阵窃窃私语。 这两人,在京都高手中,根本不在其中之列,就像两个普通人,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虽然胜了第一轮的禁军高手,在与其入围的其他三十来人中,名气比他们大的有很多。 没想到那些名气大的,没有被选上,这么重要的两个名额,竟然被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无名小卒给顶了。 这没有争议,那才有假,各种议论的声音层出不穷,很多人都抱着这二人肯定是通过走后门关系,才被选上的心态,在京都城大肆传播谣言。 只是这种谣言没有持续多久,关于二人的背景身份就被扒了出来。 只有一句话,“二人出自东山侯府,乃是东山侯贴身护卫。” 就是这句话,让各种议论纷纷的传言,瞬间消散无形。 城内吵的相当凶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带头谣言的人,就像过街老鼠,各个闭口不言,小心谨慎,生怕被某些事牵扯。 现在的京都城,最有权势的,除了两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外,再往下不再是京都权贵,而是这位风头正盛的东山侯。 这个东山侯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无论是谁惹到他,他都敢和你翻脸。 前几日的皇城宴会,就是最好证明,抬尸进殿,大闹皇城宴会,最后让扶桑王子低头认错,群臣也跟着遭殃。 可他最后却安然无恙,全身而退,虽然之中,有陛下对他的力保,但如果自身没有过硬的本事,怎能让当今天子,对他如此看重。 皇城宴会结束后,这个东山侯妥妥的上了京都各大权贵世家的黑名单,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听闻就连陛下对他,都产生信任危机,可这种暗流涌动的危机中,他那向上的势头,比以往更猛,仿佛谁都无法制止。 加上扶桑代表团进京的事,就算群臣恨他恨的牙痒痒的,也只能暂时把对他的算计,放在一边,专心面对擂台比武。 在这种状况下,整个京都城,都没有能力对东山侯出手的意思,也无法出手,这就暂时形成了一种真空。 对于这人,就连京都城这些最有权势的人,都腾不出手对付他,就更别说他们这些跟风谣言,浑水摸鱼的小民了。 如果不及时收手,谣言搞大了,被东山侯注意到了,到时候他们再想收手,可就晚了。 他们只是浑水摸鱼,借机搞事,钻钻空子的小民,背后可没有那么大的背景。 真要惹怒了气势正盛的东山侯,他们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跑都跑不掉。 所以,无论如何,及时收手,保住小命要紧,谣言也得看情况,看时机。 虽然不清楚童战、苏勇这二人什么实力,但能够担任东山侯身边贴身护卫,足以说明二人有过人之处。 现在他们乖乖等待擂台比武开始就好,其他的,也就看个热闹。 大凉方九人的名单公布,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昭和仁川的手里。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九人名单,脸色平静,微微点头,目光在童战、苏勇二人名字上稍微停留了一会,随即将手中名单,交给德康介。 “老师,这次擂台比武,看来大凉方面还是很重视啊,其中几人实力不错,就连学生都有想除之后快的意思了。” 德康介目光扫了一眼九人名单,一副不在意样子,轻声道。 “大凉好歹是大国,能有一些实力出众的高手不足为奇,这些人,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意义。” “一国的强大,靠的可不是十几个实力不错的高手,如果真如此,那两位也不会暗中跟你接触,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将这次的擂台比武的戏演好。” “既不失了礼节,也给那两位足够面子。” “嗯,老师说的对,这事请老师放心,学生早已安排好了,这次的擂台比武一定万无一失,唯一可能会出一些意外的,或许就是东山侯府派出的那两人了。” 德康介点头,缓缓起身,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 “发现了意外,那就掐灭吧,这样的小事,你有分寸就行,自己处理吧。” 昭和仁川微微点头,半跪着恭送德康介离去,在德康介离开不久,昭和仁川半坐着,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后,轻声道。 “武藏,这次替我们扶桑争夺面子时候到了,到时怎么办,你看着办。” 在昭和仁川的后方,凉亭的阴暗角落,一道烟雾诡异出现,烟雾中没有人,但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属下明白。” 大凉方的九人名单公布不久,扶桑代表团这边,同样公布了九人出战名单。 对于扶桑代表团公布的出战名单,京都城百姓关注的不多。 扶桑出战的什么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一个区区岛国罢了,难道还能冒出什么绝世高手不成? 就算有,又有几个,能够和他们地大物博的大凉相比? 而且叫的名字,不是什么井上、井下,要么就是中村、小次郎、武藏、藤原… 这名字让人看了一眼,就生不起半点感兴趣,哪里是高手名字,感觉就像凑数的。 这不是城中百姓的自大,而是生活在地大物博的大凉,所给他们带来的一种骄傲,这次的擂台比武在他们看来,绝对是十拿九稳,他们就看好戏就行,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期待的擂台比武,终于到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皇帝的威严 此次的擂台比武,并未单独圈禁皇城中,而是在皇城外一块清除而来的空地上。 为了让全城百姓都能一睹围观,在三日前,京城府尹就派人,提前在皇城外的空地搭建平台。 这次出动的匠人起码有五千,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搭建好一座可观看的露天四方平台。 这座平台四周,起码空出一万人的位置,这还只是内场,在外场,还可以容纳两万人,只不过视野不大好。 但能够有幸观看,对城中百姓就算天大的福气了。 按照以往惯例,像这种大事,都是在皇城内举办,京都城的百姓,最多等事情结束,过了十天半个月,从皇城内传出风声,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现在,陛下开恩,允许他们进场,实时观看,就算身处外场,也很知足了。 这次的擂台比武,除了能看到双方高手的较量,更有幸看到大凉的权贵人物。 据说苏玄庸都会亲临,哪怕距离他们很远,甚至都看不到,但哪怕隐隐听到一些声,都是城中百姓的荣幸。 天子之言,是生活在京都城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大事。 这次天子都出面了,京都城的一众权贵都得跟随出席。 随便一个拎出来,都是让京都城抖三抖的大人物,平日里可是很难见到的,这次擂台比武,一下子让所有大人物出席。 说什么也要抢到一个位置,哪怕什么都看不到,但起码日后能成为吹嘘的资本。 这基本上是大部分百姓的心态,随着擂台比武的到来,天刚亮,城内街道,早就挤满了人。 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京都城中部区域涌动。 京都城的中部区域,对这些生活在外围的百姓来说,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踏入。 这次借着擂台比武的机会,给了他们一个踏足的机会,这可得好好把握。 这次让外围百姓入内,是经过苏玄庸的深思熟虑的。 这次的擂台比武,不比之前,这次代表的两国之间的交锋。 虽然这种交锋是以擂台比武的形式,但实际上,赌的就是扶桑对大凉日后的态度。 如若输了,扶桑绝对不甘于被大凉制衡,东南沿海的匪患就是一个试探开始。 只有胜了,才能趁势敲打,让其安静,内心的野心稍微收敛。 这样的大事,既然赌的是日后国运,就不能只关起门来,悄无声息的举办。 就得昭告天下,当着所有城内百姓的面,只有这样,才能鼓舞士气,让城内百姓有参与感,对大凉会更加认同,才能延缓大凉的颓唐之势。.. 之前留下的四个名额,就是为了让大凉百姓有参与感。 当然这么做,伴随着很大风险,要是胜了,什么都好说,如果败了,本就低沉的士气,怕的散了。 对着,苏玄庸是明白的,但种种衡量后,他还是选择昭告天下,公之于众,为了挽回大凉的颓唐,他必须要放手一搏。 像潮水一般的人流,不断朝着京都城的中部区域而去。 这次采取的是先到先得,每条主街道,都有京都治安军把守,光是把守的就有五千人。 等进入中部区域,还有五千治安军一路跟随,直到将三万围观百姓,一一送到内外场。 在内外场四周,同样有三千名禁军巡视,可以说,为了擂台比武的顺利举行,出动了一万三千名的兵力。 生活在京都城的百姓,比谁都清楚,想趁着这么盛大的大会上搞事,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不说巡视的禁军,就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万治安军,在擂台比武的这段时间,都有先斩后奏的 权利。 一旦发现人群中,有人挑事,浑水摸鱼,治安军会立刻出手,直接斩杀,不会给任何人解释机会。 既然有幸观看擂台比武,就得遵守规矩,不遵守规矩的,治安军是不会客气的。 在意识到这点后,凡是进入中部区域的百姓,那乖的就像兔子一样,一路默默前行,生怕因为自己有什么不好举动,而被监视的治安军给斩杀,那就极其冤枉了。 进入中部区域的城中百姓,一路上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在治安军的带领下,陆续的进入了内外场。 寻到自己位置的外场百姓,目光看去,都被眼前一幕给惊到了。 在他们前方,一层层的,如同台阶的座位,随着目光远眺,起码达到百丈距离,直至消失视线尽头。 有些人的位置比较高,是一种俯瞰形式,在最中间,有一块很大的擂台,就算他们隔的很远,也能看的清楚。 擂台他们并不关注,目光扫视一周,在擂台的对面,是一座座的独立包间,这些包间都是由木头竹林制作,每个包间相隔一丈左右,目光看去,隐隐能看到包间内,有人影闪动。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都的一众权贵朝臣,在最上方的一个独立包间,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都能感受到一股绝对的威严。 那是天子气息,不少人目光闪动,随即一脸虔诚的跪拜下来。 虽然以他们的距离,最上方的那座属于苏玄庸的包间,压根就看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苏玄庸的恭敬虔诚。 那可是他们的陛下,大凉皇帝,朝拜是应该的,就凭这远远的感受着天子气息,足够成为日后吹嘘的资本。 外场百姓都是如此,就更别说距离更近的内场百姓了,在入座的瞬间,就发现了对面的包间。 能看到包间内的大概衣着,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下跪叩拜。 同时,朗朗的恭敬声音,随之响起,那种声势之大,就连坐在对面其中一个包间的苏祁安,都震惊到了。 目光看去,在他的对面,无数的百姓都是跪拜在地,脸上写满了虔诚。 他很清楚,这些人朝拜的对象是谁,是大凉皇帝,他们的陛下,苏玄庸。 这就是皇帝的绝对权威,哪怕不言一语,哪怕帝国呈日薄西山之势,可只要天子出现,就这么静静站着。 就足够让无数百姓,恭敬朝拜,这就是皇帝的威严。 这种跪拜持续了很久,随着内侍一道道的传声响起,对面的百姓,方才缓缓起身,各个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这次的比试,规模声势之大,是很罕见的,随着百姓的纷纷起身,坐在包间内的苏祁安、谢苍二人,同样起身走出包间。 百姓们朝拜结束,接下来也就轮到他们这群朝臣了。 通往苏玄庸的包间,修建了三条木桥,随着苏祁安、谢苍走出,一路上,自然看到了其他一些朝臣,以及和他有过节的几位尚书。 只是这次朝拜中,对方很克制,没有出言挑衅,就像没看到一样,默默的走着。 木桥不长,不一会,前方,有着大批的朝臣,按照在朝堂的规矩,各自站立。 最前方,自然就是苏玄庸,在他旁边,苏哲、苏泰在旁站立。 从这方面看,能够看出二人的位高权重,以及重视程度。 苏祁安刚出现,本来想寻一个角落,但被眼尖的苏玄庸看到,笑着叫着上前。 苏祁安点头,只能走到最前方位置,在他的旁边,除了熟悉的几位老对手国公,扶桑王子,昭和仁川也在其列。 看着苏祁安上前,苏玄庸笑着道。 「呵呵,难得看到东山侯如此低调,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可不是,听闻东山侯,在这次的擂台比武中,也有两个护卫参加,说不定东山侯心里没底,怕丢了面子,方才如此低调。」 「嗯,赵国公这话说的言之有理,毕竟擂台比武是大会,也不知道东山侯为何会凑这个热闹,估计也是一时兴起吧,等到兴致过了,才反应过来,如此低调,怕也是如此吧。」 苏玄庸话落瞬间,苏祁安还没开口,站在他身旁的赵成和礼部尚书一前一后道。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阵大笑,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对着苏玄庸道。 「陛下也看到了,擂台比武还未开始,诸位同僚就如此冷嘲热讽,在这里落井下石。」 「擂台比武事关大凉的尊严,微臣就算与他们再有恩怨,也知道大义,可惜啊,诸位同僚非但不鼓励,还如此下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各位是站在扶桑这边,正因有这样的同僚,微臣不愿和他们同一列,实在有辱斯文。」 「东山侯,你!」 朝臣脸色一变,他们只是一个玩笑,竟然引来苏祁安这么强烈的反击。 一点不给他们面子,和指着他们鼻子骂没什么区别,不仅骂了他们,更是讽刺他们的行为。 这要是不解释,让苏玄庸起疑心了,那才是惹了麻烦。 就在群臣大怒,准备怒斥反驳,下一刻,直接被苏玄庸给制止了。 「好了,别说了,吵架也不分什么场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今天是擂台比武,有什么怨都憋着。」 「东山侯,你退下吧,寡人期待这次擂台比武,你的护卫大显身手。」 「你们也退下吧。」 苏玄庸都这么说了,朝臣们就算再有怒气也只能忍着,在退下时,目光狠狠的瞪了苏祁安一眼。 第五百四十二章 轻松两连胜 群臣和苏祁安离去后,站在下方的昭和仁川,一脸颇为识趣的抱拳告退,回到自己的包间。 苏玄庸点头,没有说什么,对着身旁的苏哲、苏泰道。 “这次的擂台比武,有多重要,不用寡人多说,你们也清楚,寡人有些累了,要下去休息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别让寡人失望。” “儿臣恭送父皇。”苏哲、苏泰十分恭敬,目送苏玄庸起身离去。 能够让大凉皇帝一观擂台比武,哪怕只是停留一段时间,就是莫大的荣幸。 至于全程观看,只能说妄想,这会失了身份,有苏哲、苏泰负责主持,已经是很高规格了,苏玄庸只需要知道最后结果就行。 而且刚才看似和言细语的叮嘱,实际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这让苏哲、苏泰二人脸色有些凝重,他们当然知道擂台比武的重要性,但至于结果如何发展,恐怕只有二人会知道。 苏玄庸离开后不久,苏泰面带笑意看着下方即将开始的擂台比武,轻声道。 “二哥,父皇这次很认真啊,你说我们这么做,值得吗?” 苏哲脸上同样带着笑容,目视前方,一副淡然样子。 “怎么,老四,都到这时候了,难道你想后悔?” “哼哼?后悔,不可能的,我不过是替二哥担忧罢了。”苏泰低声说着。 “呵呵,说是替我担忧,实则是怕船翻了,被二哥我牵连吧。”苏哲不咸不淡道。 苏泰没有开口,保持沉默,对他这位二哥,苏泰心里自然是看不上的,说什么二人都是竞争对手,明里暗里都会相互争斗,互相看双方不顺眼罢了。 这次联合也是不得已为之,除了为了对付苏祁安,更想平定大凉外部的不安稳因素,为自己日后争夺皇权之位,暂时扫清障碍。 扶桑人什么野心,他们很清楚,这次擂台比武要是输了,铁定会让大凉百姓的士气陷入一种低沉,但这种低沉换来的,确实短暂的和平,大凉东南沿海匪患起码有数年以上的安稳。 这种安稳,足以给二人确定谁才是大凉皇位的继承人,等到那时,他二人当中谁掌权后,就可以反手去解决扶桑人的隐患。 这才是二人哪怕不遗余力,也要持苏玄庸反着来的想法,将和平推动的重要原因。 想要推动和平,这次的擂台比武就得必败,哪怕他们要承担失败的惩罚,也总好过,在二人展开皇位争夺时,大凉陷入大荣、扶桑两面夹击的困境吧。 只要能确定谁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任何的牺牲都是值得,哪怕是牺牲他们最疼爱的九妹,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她的命,生在帝皇之家,就得做出贡献,先前的三公主就是个表率,现在也该轮到他们这个九妹了。 在这一点上,二人是达成共识的。 苏泰的沉默不语,苏哲淡笑着,他语气平淡,轻声道。 “放心吧,这次擂台比武的输局,绝对是天衣无缝,就算被人识破,二哥可还有后手呢,到时谁担责,还不知呢。” 苏泰目光闪动,似乎想要什么,目光落向正准备上场比试的九人,若有所思道。 “原来二哥将他们弄进九人名单,打的是这主意啊,四弟佩服。” “那四弟我就拭目以待了。” …… 在二人谈话之间,期待已久的擂台比武终于开始了。 首先出战的第一场是来自苏哲府内的护卫,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无名,对战的是扶桑武士井上次郎, 这个叫无名的护卫,众人并不熟悉,毕竟,皇子府内的高手有多少,他们一概不知,但能肯定的是,能被皇子选中,其实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在阵阵呐喊声中,上台的井上次郎先是恭敬一拜,轻道一声,“得罪了。” 而后手中的长刀出鞘,眼神在这一瞬间,立刻显露杀机。 下一刻,井上次郎朝着无名奔袭而来,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到残影。 无名站在原地,头戴斗笠,低着头,双臂抱胸,手握长剑,就那样静静站立,就像看不见一样。 “死吧!” 井上次郎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对着无名怒斩而下,看着这幕的众人,有些胆小者,都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位叫无名的高手再有实力,在被对方欺身的情况下,还有机会逃脱。 众人心里皆是暗暗惋惜,可随着长刀落下,想象中的无名被杀的一幕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剑鞘高举,挡住了砍下的长刀。 不知何时,无名握着剑的手就这么轻轻一抬,用剑鞘挡住了井上次郎的攻击。 井上次郎一怔,似乎意识到什么,刚想抽身而退,寻找攻击机会,但下一刻,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模糊身影。 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一僵,眼前无名身影消失,无名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剑出鞘了。 速度之快,就连井上次郎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下意识低头时,他的小腹,明显出现一道剑伤,些许的鲜血缓缓渗出。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疼痛感,井上次郎嘴巴张着,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随即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在场众人看着这幕,嘴巴张得大大的,如同见鬼一样,双方交手看似很长,实则几息。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们甚至连无名的出剑都未看清,第一场比试就分出胜负了。 等到回过神来,擂台四周,瞬间迎来铺天盖地的欢呼声。 虽然看不清刚才双方的打斗,但第一场的结果很明显,他们胜了。 这第一场的胜利,带给的不仅是胜利,更是开了一个好头。 无数百姓陷入激动的兴奋中,唯独少部分人眼中带着相当的震惊。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无名的出剑他们同样看不清,但扶桑出战的井上次郎,在他们眼里是一位高手,不说绝顶,但起码有一流高手实力。 可这等高手,在这个神秘剑客手里走不出一招,能有这实力的,绝对是迈入了绝顶行列。 这些练家子看着台上的无名,心里多了几分忌惮,同时也一阵感叹,“果然,亲王府内高手,真是卧虎藏龙。” 第一场比试的干净利落的结束,同样让各个包间内发出阵阵惊呼。 就连苏祁安、谢苍二人,目光中都是带着几分凝重。 沉默一会后,苏祁安感叹道,“啧啧啧,两位皇子的底蕴,果然不一般,恐怕这次比武,除了开了一个好头,更是给群臣和我们一个震慑吧。” 苏祁安虽然不是练家子,但身边拥有的高手不少,但眼前这人,实力之强,苏祁安还是能看得出来,在他手中一众高手中,能够对战的怕只有王嫣一人。 像这样的绝顶高手,哪怕是苏哲、苏泰的府邸,也不可能是如白菜一般,遍地都是。 如果二人府邸高手都是这般水平,哪里还用得着忌惮苏祁安,早就派人杀苏祁安不知多少次了。 这次让绝顶高手出战,用意很明显,除了开个好彩头,重要的还是秀肌肉,让群臣如何选择站队,以及给苏祁安一些警告,让他不要太放肆。 苏祁安随手看了一眼桌上,关于出战的九场人员名单。 第一场已经结束了,第二场出战的是苏泰府邸内的护卫。 按照苏祁安的估计,苏哲的肌肉都已经秀了,接下来也该轮到苏泰了。 毕竟,二人的和平相处,哪怕是暂时的,同样也带着竞争。 如果不出意外,这第二场的对战,估计也是一场速战速决的取胜。 在苏祁安这般想着,第二场的擂台比武也开始了。 相比较无名的低调,苏泰手下的护卫就显得相当张狂,叫霸刀。 是一名刀客,一上场,就表现出他的狂妄嚣张,手持一柄鬼头刀,还未开战,对着和他对战的扶桑武士,就是一顿冷嘲热讽,不屑一顾。 扶桑武士本想装一下,但听到霸刀的各种侮辱,再也忍不了,脸色铁青,手持两截短刀,对着霸刀冲了过去。 这名霸刀的大汉,眼中闪过一丝森冷,双手持刀,猛地用力。 手中的鬼头刀带着强悍的力量,狠狠的砍在扶桑武士的肩头。 扶桑武士双刀交叉,做抵挡之势,但奈何鬼头刀施加的力量太过沉重。 扶桑武士脸色一变,刚想反抗,下一刻,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顺着鬼头刀之势,狠狠压了下来。 扶桑武士脸颊通红,交叉的短刀在这股恐怖的力量下,竟然直接崩裂,鬼头刀狠狠的砍在扶桑武士的肩头。 一道痛苦的哀嚎声响起。 “垃圾,去死吧。” 霸刀冷笑一声,鬼头刀猛地一划,紧接着就是一脚,扶桑武士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呈抛物线,从擂台飞了出去。 全场看着这幕,经过短暂的寂静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热闹的欢呼声。 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他们大凉一方,就已轻松豪取两连胜,这场擂台比武多半会以他们碾压势的局面,轻松获胜。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两连败 随着扶桑武士从擂台上踢了出去,擂台第二场比试以大凉获胜结束。 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两战全胜,这带来的震撼是巨大的。 擂台四周,顿时爆发滔天的呐喊声,这种亲眼目睹,扶桑武士被大凉击败的快感,是多少口口相传,唾沫星子横飞,都替代不了的。 在这些呐喊声中,伴随着对扶桑代表团的阵阵奚落。 「啧啧啧,还以为扶桑人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没错,之前我可听闻,扶桑代表团在朝堂谈判上,那叫一个嚣张,谈判的重点,为的就是举行擂台比武,要和我们大凉高手比试,之前多么狂妄,现在就打脸的多快。」 「以我看,这次擂台比武,我大凉铁定是胜券在握,这些扶桑所谓高手不堪一击。」 阵阵嘲讽不屑的声音,陆续传入昭和仁川的包间。 包间内,除了昭和仁川、德康介外,还有几名护卫。 昭和仁川、德康介的脸色还好,十分淡定,对于包间外传来的风言风语,充耳未闻,但身边的护卫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们知道,这些嘲讽就是故意冲他们来的,虽然他们当中,有部分人听不明白大凉话,但阵阵嘲讽的语调,是带着模仿他们说大凉话的口音。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是一件很无礼的举动。 随着护卫手握刀柄,一副愤怒样子,大有控制不住,就想冲了出去。 但坐在旁边的昭和仁川,却是给了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安静。 随行护卫无奈,只能低头,按捺心中怒火。 昭和仁川目光看着下方即将开打的第三场,轻声道。 「这次带你们出访,除了是负责保护本王的安全,更重要的是磨炼你们的心智,眼前这些就是考验你们耐性。」 「如果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还如何随我实现扶桑大业?」 「王子殿下教训的事,属下受教了。」 「嗯,好生看着吧,擂台比试的好戏才刚开始,着急什么呢。」 在昭和仁川告诫属下声音落下不久,在最上方的擂台,一名名内侍忽然开口传话。 他们传的是苏哲、苏泰的话,奉两位皇子之令,大概的意思是,从第三场开始,禁止在出现前两场的失手杀人。 擂台比武不是生死决斗,为了有更好的观赏性,也为了体现大凉一方的宽容,从第三场以后,落败者可以选择认输。 只要认输,获胜者就禁止出手,如若违背,无论是大凉又或是扶桑武者,都会严惩不贷。 内侍的传话,自然在观看百姓中,引起一阵议论。 当然这种议论,大部分都是充斥好的方向,身为天朝上国,自然要有大国的气度。 而且刚才的两场比试,都是轻松取胜,替大凉争口气,给扶桑武者教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自然没必要,在擂台比武在见死亡,如果场场都是那种不死不休,反而会失了大凉上国的礼数。 弄的太血腥话,和那些没有受到教化的蛮夷有什么区别? 而且这次是两位皇子发话,百姓们自然不会开口反对,反而会觉得他们的亲王殿下,体恤宽容,尊重生命。 命令传达后,全场几乎无人反对,就连擂台上的两名武者也是如此。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第三场比武正式开始。 第三场出场的高手,来自司马国公府邸,双方礼节性的抱拳后,随之开打。 和前面两位的干净利落不同,第三场的对打,打的有来有回。 看双方刀剑出招的样子,双方貌似 是旗鼓相当,各种招式在擂台上使出。 看的众人一阵眼花缭乱。 虽然第三场比武,没有前两场的惊艳,几乎是一招杀敌,但擂台比武讲究的就是观赏性。 想要观赏性,就得这种势均力敌,有来有回的,这样才看的众人赏心悦目,内心起伏。 如果都像前两场一样,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结束比试,那他们还兴致勃勃的围观有什么意义。 而眼前的势均力敌,各种招式其出,看的众人时不时大声叫好。 就连少部分练家子们,心里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随着第三场比武开始,他们生怕后面出战的都像前两场一样,干净利落解决。 如果真这样,他们这些练家子干脆以后,都老老实实离开京都,远走他乡算了。 如果京都城的护卫,都是像前两场那样,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他们也就不用再京都城混了。 京都城同时也就不需要他们了,好在随着第三场的开打,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下了。 以他们的眼光,第三场的双方,都是高手,但到不了绝顶的行列,而且双方看似势均力敌,短时间怕是很难分出胜负。 随着时间流逝,一刻钟过去,擂台上的第三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但双方体力耗费不小,出剑出刀的速度,比刚开始慢了不少,现在就看谁先露出破绽,胜负也就分出来了。 就在这些练家子内心这般想着,下一刻,扶桑武士忽然发现了对方的破绽,手腕一转,手中长刀一挑,凉人护卫手中的长剑被打飞。 这时候凉人护卫也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抓,但明显来不及了。 他的面前,一柄大刀已经朝他咽喉而来,就在这紧急状态,凉人护卫无奈喊道。 「我认输。」 朝他而来的大刀陡然一滞,距离凉人护卫咽喉不足三寸位置停了下来,随即大刀一收。 扶桑武士恭敬行礼,「承让。」 「第三场比武,扶桑胜!」 随着宣布声音响起,第三场也是落下帷幕。 虽然第三场输了,但围观百姓并未对出战的护卫过多指责,双方的势均力敌,是看在眼里的。 根本不存在故意让对手,只能说差了一些,没能在坚持下去,有些可惜了。 第三场输了,并未影响百姓们的情绪,目前看来,他们还是占据优势的,只要下一场能够赢回来就行了。 第三场结束后,紧接着第四场很快开打,第四场出战的是赵成手下护卫。 赵成手下护卫的上场,明显响起阵阵欢呼声,看样子应该是熟悉的。 不一会,关于这人的身份,陆续就传开了,此人叫赵钦,约莫三十左右。 在京都城算是小有名气,有过孤身一人剿灭一个百十来人小山头的战绩,在十年前,就担任赵成身边的护卫之一。 赵成每每出行,身边总会跟着此人,原本赵钦不姓赵,因为其忠心耿耿,曾多次救了赵成的命,特赐姓赵,跟随左右。 赵钦的实力,熟知的还是知道的,一手夺命十三枪,在京都城的高手榜中,可以排进前十。 是大凉有名的一流高手,论实力,比司马家的护卫要强上不少。 这次有他出手,第四局应该能够被拿下。 和他对战的是扶桑武士叫藤原浩。 其实力如何,大凉百姓不知,但他们有信心,只要赵钦使出夺命十三枪,就算扶桑武士多厉害,也只有落败。 双方经过简单的抱拳行礼后,下一刻,赵钦和藤原浩,皆 是双双出动。 一枪一刀很快碰撞起来,每一次的碰撞,隐隐能看到些许火花浮现。.z. 双方的出手,招式很猛,根本没有半点留手意思,皆是全力出手。 不过短短几息功夫,二人就过了十来招,百普通百姓们,随着每一次交手都是爆发阵阵喝彩。 但只有真正的练家子,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叫藤原浩的扶桑武士,貌似比前面出场的三个都要强。 前两场是干净利落解决,但不影响他们判断扶桑武士的实力。 而第四场,这个叫藤原浩的,看似和赵钦打的有来有回,双方又陷入势均力敌态势。 但随着二人交手越多,一个不得不承认的念头出现了,赵钦并不是藤原浩的对手。 从二十回合后,藤原浩已经隐隐占据上风,越到后面,就能看的出此人貌似在套招,在学习模拟赵钦出手的习惯。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可怕了,一个能和势均力敌的人打的有来有回,并且还能分心套招,学习模拟,这人的实力得多可怕? 擂台上的赵钦同样意识到了这点,他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手中长枪一旋,枪尖隐隐模糊起来,有些不同的变化。 一股森冷的杀伐之气,瞬间从模糊不清的枪尖释放。 藤原浩感受着朝他而来的威胁,漠然的脸色竟然浮现一丝笑容,冷笑着。 「现在开始变招,晚了,这局你输了。」 说罢,藤原浩的身体瞬间闪动,手中的长刀,就像寻到了赵钦的破绽。 在变化不定的枪尖上轻点,而后越过枪尖,砍在枪身几处地方。 赵钦脸色猛的一变,持枪的手被一股反震力量给震的手麻。 不等赵钦继续,藤原浩已经欺进赵钦三尺之内,手中长刀看准时机一举,直抵赵钦咽喉。 赵钦舞动的长枪停下,沉默一会,赵钦无奈道。 「我输了。」 这次,擂台四周的百姓,在无半分呐喊助威,而是一阵沉默。 第四场他们输了。 三场、四场,扶桑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就赢了回来。 一下子,大凉在两连胜后,直接迎来两连败,这速度快的一些人都未回过神来。 第五百四十四章 局现 谁能想到,短短半个时辰,擂台比武的形式发生逆转,从最初轻松豪取两连胜,替大凉出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不到半个时辰,不给众人消化,紧接着就被狠狠打脸,来了个两连败。 如果说第三场的失败,只是因为运气不好,稍逊一筹直接落败,还能惋惜,那第四场的落败,就是彻底的失败。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叫藤原浩的家伙,实力很强,当着他们的面,把赵钦的夺命十三枪给破了。 赵钦还没彻底施展开来,就被藤原浩抓到把柄,从而直接破了招。 能够破了赵钦的绝招,这人很不一般,一下子,在场众人的气氛都显得低沉不少。 但擂台上的比武,并不会因为台下低沉气氛就暂停。 四场比试结束不久,很快迎来了第五场,这次对战的是来自郑源的手下,虽然这个护卫他们不识。 但能让郑源派人出战,这人肯定实力不俗。 台下百姓,心里都是这般想着,虽然刚才经历惨痛的两连败,但并未浇灭他们的自信。 无非就是回到原点罢了,两胜两负,擂台比武还没完了,这才哪到哪,大不了重头再来。 这不止是部分百姓心中所想,而是绝大部分百姓都是如此。 经过短暂的沉寂后,有些低沉的气氛,在一些人的带动下,渐渐恢复过来。 阵阵呐喊声,再度回荡擂台四周,随着擂台上二人的抱拳示意后,第五场的比武正式开打。 和想象的一样,能够被郑源派出来的,本身就不是弱者。 这名护卫是位剑客,虽然比不得第一场的无名,但每一招式的使出,都让人感受到剑术的高超和狠辣。 几个回合下来,这个剑客隐隐还能占据上风,应战的扶桑武士,不断后退,看样子有种颓唐之势。 看着这幕的百姓,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忍不住纷纷叫好。 按照这个势头,要不了多久,扶桑武士就会落败,这第五场的比武是要稳了。 随着剑客的步步紧逼,应战的扶桑武士明显落入下风,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之际。 忽然,不住后退的扶桑武士停了下来,他手中的大刀抬起,做格挡之势,暂时挡住了剑客的攻击。 扶桑武士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下一刻,他右手在腰间一滑,瞬间,几枚飞镖以迅雷速度,直奔剑客双眼而去。 剑客一惊,手中长剑挥舞,身体连连后退,将射来的飞镖打掉。 飞镖打掉的瞬间,剑客像似意识到什么,他脸色一变,刚想持剑而出,不知何时,在他的身后,刀尖顶在了他的后背。 剑客手中的剑停在半空,最终叹气一声,默默选择认输。 这第五局的结束,比第四局还要快,连一刻钟功夫都没有,就如此显得虎头蛇尾结束了。 虽然第五局结束,但对这结果,看台四周百姓都不满意,纷纷大骂扶桑武士卑鄙。 在他们看来,第五局本是拿手之局,他们都占据上风了。 可在最后关头,扶桑武士竟然失踪暗器,打了剑客一个出其不意,等到反应过来,最终落败。 擂台比武要的就是光明正大,怎么能如此下作,偷摸使用暗器。 这让一众百姓心里都很愤怒,纷纷大声斥责扶桑武士的下作卑鄙。 那等声势汇聚,就连负责主持擂台比武的苏哲、苏泰都不能无视。 民意一旦汹涌,爆发,他们处理起来也很头疼。 因此,在二人的指示下,很快,关于第五场比试可否用暗器的事,递交了包间的各位大臣。 这之 中自然也包括苏祁安,也包括扶桑代表团。 为了表示大凉的气度,自然要给扶桑代表团一个解释机会。 暗器使用的争议,讨论时间不长,约莫一炷香左右功夫,就得出了结果。 第五场的比武没有争议,判定扶桑武士胜。 并非包庇扶桑武士,替他们说话,而是对方拿出了很铁的证据。 关于暗器的使用,早在百年前,就是扶桑武士的标配,每一位武士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暗器。 如果说这只是扶桑人的习惯,他们还能反驳,那接下来他们拿出的证据,才是真正无话可说。 在擂台比武前,关于扶桑武士会用暗器一事,他们早就通报了大凉武者。 而且在擂台比武的规则上,也明确了这一点,扶桑武士会使用暗器。.z. 明明告知,最后还是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明,关于这些告知,大凉武者压根就没有关注。 甚至直白说,都没有去看,造成这原因的,就是心态上的失衡。 对扶桑武士的不重视,看不起。 老实说,别说这些对战武者了,就连当地百姓对扶桑武士,都是很轻视的。 这是生活在大凉常年带来的一种优越感,正因为这种无视,才导致了对战中的轻敌大意。 随着这铁一般的证据拿出,吵的群情激愤的众人,很快悄无声息,静悄悄样子,更有甚者,都是羞愧低头,生怕被看到。 确实,无论从对战前,还是对战中,对扶桑武士,他们从未有过看重,哪怕是到现在,也是如此。 也不怪他们这般,天朝上品带来的优越性,想要一时半会的转变很难。 第五场的讨论结果尘埃落定后,擂台比武的上半场算是告一段落,暂时休息两刻钟,给紧绷的神经放放松。 等时间一到,下半场的比武自然开始。 听到这话,在场百姓皆是坐了下来,稍微放松下自己紧绷的心神。 百姓们放松,不代表有些人会好生歇息,其中自然就包括苏祁安。 对于第五场的比试结果,他没有争议,在刚才的讨论中,他持的是支持意见, 毕竟,对方都提前告知,把证据都摆出来了,他们要是继续争执,只会显得大凉胡搅蛮缠。 在讲道理,拿证据这事,大凉一向都很认真。 苏祁安拿起手中的九轮对战名单,又看了看,对着身旁的谢苍道。 「谢兄,不知你看出什么没。」 谢苍点头,轻声道,「扶桑武士出战人员和我们貌似是反着来的,最开始出战的是实力最弱的,到后面慢慢加强,而我方一开始就出动最强者。」 「虽然看似头两局轻松取胜,但到后面,对战难度只会越来越困难,从藤原浩开始,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这种对战,颇有种田忌赛马,下半场要是不调整,对我们会有很***烦。」 谢苍身为领兵打仗的将领,对安排战术谋略还是很精通的,在这次的擂台比武上,只要简单的一套,就能得出结论。 这种对战,并不是太高深,只要稍微读过几本兵书就能看的出来。 他很不理解,这样蠢的布局会是两位皇子的安排,就算故意要输,也不可能做的这么明显吧,在比几场,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 谢苍所说,苏祁安很认同,他又看了眼手中名单,按照上面所来,童战、苏勇二人会排在第七、八位。 这两个位置,可以说是很重要的,但和现在大凉是二胜三负的战绩来说,第七的位置,反而没有第六重要。 要是再输一场, 大凉输是板上钉钉,毕竟按照扶桑的对战,最后一场,绝对是扶桑的顶尖高手。 就算赢了七、八场,最后一场,以招募的民间高手来看,和输没什么区别。 苏祁安目光闪动,正如谢苍所说,这明面上的输局,就显得太刻意了,到时候他们想要脱身都很难。 又想脱身,又想输的顺理成章,除非… 就在苏祁安思考之际,不知不觉下半场时间到了。 内侍尖锐的声音响起。 「第六场,童战对坂本真一。」 随着声音落下,第六场的比武正式开始。 百姓的呐喊声是铺天盖地的,毕竟,对战的名单他们不知道,所以无论是谁上场,只要积极助威就行。 可各包间内,一下子都传来阵阵轻疑声,这和他们知道的不一样。 按照名单上的对战,第六场应该是招募的两位民间高手。 别说包间内的朝臣有疑惑,就连准备上场的原民间高手都是有些懵逼。 这和他知道的不一样啊。 他带着疑惑抬头,可换来的是内侍的无视,内侍转过头,对着迟迟未上场的童战道。 「能为大凉出战,是你们的荣幸,为了保证大凉获胜,调动你们也是正常之事,好了,别愣着了,上台吧。」 听到这解释,民间高手露出了然神色,童战迟疑一会,点头随即上了擂台。 无论他有怎样的疑惑,但既然被选上,就是代表大凉,早上晚上,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只要能完成苏祁安交代的获胜任务就好,其他的,不重要了。 童战很快调整好心态,一脸漠然的对着坂本真一拱手,手握刀柄上,时刻准备出手。 全场阵阵助威的百姓,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的看着擂台,他们知道这战的输赢,对大凉多么的至关重要。 只要拿下这局,大凉就能喘一口气,如果输了,基本上等同败了。 所以,这一局无论如何都要拿下。 相比较全场众人的屏气凝神,坐在包间的苏祁安,脸色有些难看,他貌似看出了什么,沉默一会,而后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这样,这才是苏哲、苏泰的局,真是够狠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原点 童战的提前出战,第六场的比武正式开始,众包间的朝臣虽然不解,但他们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 擂台四周的百姓,再度爆发着阵阵助威呐喊,对他们而言,第六场是至关重要的一场。 哪怕不知这个来自东山侯府的护卫实力如何,但既然上台了,就是代表大凉,自然得呐喊助威。 但包间内的苏祁安,就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说着什么。 身旁的谢苍,有些不明所以,「苏兄,怎么了,莫非你猜到了两位皇子的阴谋。」 苏祁安沉默一会,轻声道,「第六局将是一场苦战,如果按照原本的打算,第六局的民间高手出战,很可能会落败。」 「为了重拾大凉方信心,让童战提前出场,以童战的性子,无论付出怎样代价,都会拿下第六场。」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没什么,我担心的是,苏勇的出战,会被调整到第九场。」 听到这话,谢苍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要是出战的人员按照赛马规则,扶桑代表团最后一战的定是顶尖高手。 以苏勇目前的实力,能和一流高手碰一碰,可一旦遇到顶尖高手,多半就是必输之局。 如果第九场输了,或许没什么,就怕第七、八场又出一些变动。 比如,一胜一败,那这么看来,压力最大的反而就落在童战、苏勇身上。 童战的第六场,没得说,是必须要拿下的,代表的是大凉能否翻盘的一场,压力不小,而苏勇真调到第九场。 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哪怕明之不敌,围观百姓估计也到了情绪最激烈的时候,真要落败,估计会将所有责任推到苏勇身上。 而苏勇是东山侯府的人,对苏勇的愤恨,实则就是要让百姓怒火,转移到苏祁安身上。 而两位皇子,就可以十分坦然的洗脱责任,毕竟,最先出战的两场,他二人可是轻松取胜的,要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如果真的是按照苏祁安的这般想法,那两位皇子着实太过恶毒了。 谢苍犹疑道,「苏兄,为了以防万一,要不我们告知陛下,或者请求调动位置。」 「擂台比武早在开始前,陛下就已经离开,这意味着两位皇子全权接管了,即便我们告知,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这些不过是猜测。」 「以陛下的性子,根本不会相信我等没有证据的揣测,就算有,又能说明什么?最多一句巧合罢了,陛下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就算我们申请调动,以苏哲、苏泰的性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背锅的,无论怎么调动,都是跑不了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泼脏水,乱扣帽子。」谢苍神情愤怒,握拳的手狠狠砸在桌子上。 「既然跑不掉,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童战、苏勇他们不会白被人当棋子利用。」 「不过,我们也得准备后手,谢兄,有一事还得麻烦你。」苏祁安目光闪动,似乎做了某种决定,轻声道。 「苏兄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 苏祁安点头,靠近谢苍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谢苍恢复如常的脸色,微微色变,他带着几分迟疑看着苏祁安道。 「苏兄,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谢兄放心,这事与你没关系,全是苏某一人所想,我只想让他们知道,想要动我的人,无论是谁,是要付出代价的。」 「苏兄,你说什么了,我是怕事的人嘛,既然苏兄有这撕破,在陪你走上一趟又如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看看,我大凉军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肆意 拿捏的。」.z. 谢苍一副豪言壮语,双眼闪过几分坚毅,同样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此时,擂台上,第六场的比武,已经开打了。 双方交手有了十几回合,貌似又是势均力敌,短时间分不出胜负。 这并非这位出战的坂本真一,实力比上一场要弱,相反,此人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每一招式,都带着很强的杀气,每一刀的落下,都很毒辣,换做一般人,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 而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童战,在和坂本真一的对战中,不仅没有落入下风,甚至打的游刃有余。 童战的出手,着实引来百姓的阵阵骚动,老实说,在心里,对第六场,还是有很大的担忧。 这个叫童战的,他们一点都不熟悉,哪怕是京都城有名的百晓生,对此人只有曾是岭东侯手下护卫,但在三年前就转给苏祁安,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护卫之间的转让,赠予,在各大国公、军侯之间,是很正常的事。 护卫就和手中之剑,说是物件都不为过,而转让的护卫,一般实力都不是很强。 要是强的,谁又会赠予呢。 而这个童战,在擂台上展现的实力,起码达到了一流高手,甚至在其上。 看他的招式,一看就知道经过系统训练,但又给人一种莫名的杀伐气息。 这种杀伐和杀人众多是不一样的,带着几分荒凉,只有在战场上厮杀的,才有这种感觉。 他们能断定,这个童战,一定跟随东山侯上过战场,而且还是很惨烈的。 否则他的剑招不会带着这么荒凉沧桑的感觉,能够从战场厮杀活下来的护卫,确实不简单。 像这样的护卫,放眼京都城,也是翘楚存在,哪怕是国公之间,也不会割让这等护卫。 护卫的实力并非一成不变,放在合适的环境,都会慢慢增长实力。 而最有效的,就是投身战场,只要经历过战场上的厮杀,那种蜕变不是说着玩的,当然前提是得活下来才行。 早些年,京都城的一些国公、朝臣想培养府邸护卫,特意挑选一批,一同跟随军队上了战场。 去的起码有四五十人,这些人各个都有二流,甚至一流的实力,可最后活着回来的,不到三五个。 不夸张的说,几乎是全军覆没,这等恐怖的折损率,哪怕回来的护卫,有了质的蜕变,对国公、朝臣们来说,也是赔本的买卖。 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这么折腾,一批批的送上战场去死。 所以,经历过几次后,在往战场送护卫的想法,就此打消。 因此,当看到擂台上,这个童战是从战场厮杀活下来的护卫时,包间内的朝臣,都投来羡慕神色。 这样优秀的护卫,竟然被苏祁安所得,这么一想,包间内纷纷传出阵阵惋惜。 此时,最上方最大的一个包间,苏哲、苏泰,也是发出一阵感叹。 「以二哥的手段,应该早就知道此人有过军旅厮杀的经历吧,难怪让他一路晋级,啧啧啧,不过,这样的护卫,竟是苏祁安的人,真是可惜了。」 「没什么可不可惜的,能替大凉出战,也暂时为我所用,已经很值得了,这一场权当送个顺水人情,拿下这一场,后面几场可就难呢。」 苏哲脸上挂着笑容,不咸不淡道。 苏泰没有出声,微微点头,只是眼神深处,流露出对苏哲有几分忌惮。 常年和苏哲打交道的他,太明白他这个二哥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平时云淡风轻,一副笑呵呵样子,可一旦下定决心对付某人, 那手段比他还狠。 如果有机会,苏泰会毫不客气的把他二哥给干掉。 这样让人感到可怕的对手,留着只会给他添堵。 擂台四周阵阵的呐喊声,随着时间流逝,不减反增,不少人扯着嗓子呐喊助威。 经过四五十回合的交手,扶桑武士坂本真一,明显陷入下风。 二人打的很激烈,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伤痕,可即便这样,二人都没有认输的意思。 哪怕是落入下风的坂本真一,目光死死的盯着童战,想要从他的剑招中,找寻机会,随时反击。 这一场的比武,打的时间是最长的,起码有两刻钟了,可双方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到现在,招招依旧狠辣。 但凡谁要是大意,特定完蛋。 现在双方比试的就是谁的意志力强,看谁撑到最后。 呐喊声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就在众人目光死死的看着擂台上激烈的对战,约莫片刻,一道嘹亮的剑吟声响起。 擂台上,坂本真一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刀举起,直指面前的童战,只是他终究差之一筹,童战的剑尖,比他快一步,抵住他的咽喉。 看着这幕,坂本真一没有犹豫,收刀而立,宣布认输,而后跳下擂台。 坂本真一跳下擂台,第六场的比武,随着童战的获胜分出了胜负。 这一下子,看台四周更是爆发着激烈的呐喊声。 不少人激动的留下了泪水。 第六场的比武,打的痛快,他们看的也很痛快。 时间节奏控制的相当好,哪怕这不是有意识的控制,但第六场的比武,可以说是目前打的最好的一场。 也同时给了大凉一个喘息的机会,六场结束,双方回到了原点,皆是三胜三败。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克制 第六场结束,童战抱拳行礼,走下了擂台,刚一下擂台,耳边就被呐喊声包围,童战身体不稳,还好被苏祁安接应的人给搀扶,离开了对战区。 和坂本真一的对战,童战赢的可不轻松,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凭着过人的经验,看穿了对方的套路,这局想要胜,难度很大。 而且双方对战很长,都受了伤,刚才擂台对战,身心紧绷,对身上的伤势并未关注。 等到比武结束,下了台,身心放松了,经过刚才耳边响起的闹腾声,这才让童战有些不稳。 在众多赞扬声下,童战被搀扶着离开。 第六场比武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很清楚,起初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护卫,还是抱有很大担忧的。 可上了台,看了他的交手后,给众人只有震惊,到最后,直接拿下了这场至关重要的比武,这如何不让百姓们激动。 纷纷称赞童战出色的表现,是大凉真正的高手,各种吹捧声,随着童战的离去,久久未散。 童战身体稍微适应后,推开了搀扶的两人,走进了苏祁安、谢苍二人的包间。 童战抱拳对着二人拱手道,「先生,侯爷,属下幸不辱命。」 苏祁安、谢苍起身,拍了拍童战肩膀,轻声道,「嗯,你的表现我们知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严重吗,赶快下去治疗伤势。」 童战摆了摆手,「先生、侯爷放心,一点小伤不碍事。」 童战很随意的样子,身为武者,哪有不受伤的,这次擂台比武受的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和以往的伤势相比,不过是家常便饭了。 童战说完这话,并未离开,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有些犹豫。 「你也发现不对吧,你是在担心苏勇?」 听到苏祁安直截了当开口,童战点点头。 在刚才的出战中,就察觉到一些不对,但这些想法,如果不是苏祁安开口,他断然不敢直白去说。 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个护卫,猜疑的对象不用说,直指苏哲、苏泰。 在不给苏祁安、谢苍他们惹麻烦的情况下,有些话,能不说还是不说。 但苏祁安给了他机会,那他自然不吐不快,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听完童战的述说,苏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放心吧,童战,这事有我呢,你先下去调养伤势,关于苏勇,我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听到这话,童战点头,抱拳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目送童战离去,苏祁安并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而是来到包间前空开的窗口,注视着下方擂台,一语不发。 谢苍跟在身后,同样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即将开打的第七场擂台比武。 第七场的比武,上场的是大凉招募的民间高手,这人名叫刘海,三十左右,身体壮硕,满脸的大胡茬,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这人在京都城小有名气,最大的战绩,曾单枪匹马,将四五年前,祸乱京都城郊的有名的山头土匪给剿灭。 更是追出百十里地,将几个土匪头子一一斩杀,一手的血刀三式使出,就算是一流高手,也不一定能够抵挡。 在京都高手中,同样能进前十,论排名,比赵钦还要高上一两位。 赵海的出战,还是让京都百姓心里有些底气的,加之第六场的胜利,第七场还是有很大的胜率。 特别是看到扶桑出战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武士,心里那种轻视开始占据上风。 在他们看来,扶桑代表团就算以田忌赛马的形式出战,把最强者放在最后,但出战的九人,不可能每一 个都是最强者。 看刚才落败的坂本真一,不否认此人实力迈入一流行列。 但一流和一流之间,也有很大差距,扶桑出战的九人,也是有强有弱的,并没有那么可怕。 这次出战的血刀刘海,不如赵钦弱,第七场说不定就能重新找回面子,许多人都是抱有这种强烈自信的。 就连擂台上的刘海也是如此,并非轻视对方,而是对自己实力有着过人的自信。 他可不会在犯赵钦那种大意的错,一上场,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提着刀,主动发起进攻,手中的血刀挥舞,刀身模糊,同时给人一种强横的杀伐气息。 有熟知的人看着这幕,不忍惊呼,「这是刘海的血刀三式,看样子刘海是打算速战速决啊。」 听闻这话,众多百姓,更是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擂台上的刘海。 刘海这么做,大部分心里还是认同的,擂台比武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一切以获胜为主。 能够有机会的拿下比赛,绝不拖拉,如果拖拖拉拉,很可能就会因为某个失误被人翻盘。 这个教训,可谓历历在目。 「好样的,刘海,上啊,让这些扶桑人好好看看,我大凉的厉害。」 「没错,刘海拿下这一局,给大凉争口气。」 众多的呐喊声援,接连响起,擂台上挥舞血刀的刘海更加兴奋。 手中的血刀愈发模糊,他大喝一声,「看招!」 手中的血刀,狠狠朝着面前瘦小的扶桑武士砍去。 那种力量,只是看一眼,就让人胆寒,血刀落地,他们都能预见,这个矮个子的扶桑人下场会很惨。 就在血刀砍下的瞬间,一直没有动作的矮个子扶桑武士,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紧接着,双手一展,朝着头上的血刀一挡。 擂台下的百姓看不清,但擂台上的刘海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矮个子的扶桑武士,使用的武器不是什么刀、剑、枪之类,更不是什么暗器。 而是一截长长的铁链,铁链延展,根本就挡不住他的攻击。 这点只要是习武之人都能看的出来,可偏偏矮个子的扶桑武士就这么做了。 这让刘海内心冷笑,既然此人执意找死,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的朝着铁链砍去,那样子就像要把铁链砍断一般。 铛! 和想象的一样,血刀接触铁链的瞬间,铁链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被血刀一下子砍在地面。 而那名矮个子的扶桑武士,双手持链,身体顺势后撤,算是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在场众人看着这幕,皆是摇摇头,谁都看的出来,这一击能被挡下,并非矮个子武士的功劳,只不过是趁势借着地面的力量,身体灵活罢了。 刘海双手握刀,刚想继续矮个子武士最后一击,这时候,他的耳边一道冷笑声响起。 刘海抬头,躲过刚才一击的矮个子武士,双手一松,那一节的铁链非但没有被砍断,反而延展几截变长了。 矮个子武士趁势起跳,握着变长的铁链,一个腾挪,竟然反身跳到了刘海的背后。 变长的铁链在矮个子武士的操纵下,将刘海的血刀猛的拉起。 散发血气的刀锋直冲刘海脖子而来,刘海想要挣脱,却发现这铁链不知何时被缠绕了几圈,连同他的双手也是一并缠绕。 短时间根本无法挣脱,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血刀,刘海猛的咬牙,双手一扭,朝他而来的刀锋偏转,变成刀背,同时刘海英偏头,刀背狠狠的砍在他的肩头。 躲过了致命一 击,但刘海的肩头还是被刀背给磨出了血痕。 矮个子武士双手一旋,拉扯的铁链又一次套在刘海的脖子上。 刘海挣扎着,但矮个子武士的力气大的出奇,在他的操纵下,缠绕的铁链步步缩紧,刘海的脖子被勒的通红,到了最后,眼球都凸出来了。 擂台上陡然发生的局势,打的四周百姓一个措手不及。 谁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矮个子,竟然有这等力气,而且还这般难缠,能逼迫堂堂八尺大汉的刘海无法挣脱。 随着时间流逝,谁都看的出来,这一局刘海要败了。 起初他们以为凭借刘海的力量,能够挣脱这小个子的束缚,可现在看来,刘海非但不能挣脱,时间拖的越久,刘海会有性命危险。 刘海的脸,被铁链捆绑的青筋暴起,脸色都发紫了。 果然,约莫片刻后,刘海摇头,跟刀一起缠绕的手微微高举,示意认输。 一下子,要他命的铁链瞬间一松,刘海的血刀落地,他半跪着,摸着勒红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 虽然很不敢,但他知道,这一局是他输了,而且要是在给他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不是这个矮个子武士的对手。 在外人看来,他的落败,也是败在大意上,但只有和此人交手后,才发现这个矮个子的难缠。 想要把他堂堂八尺大汉轻而易举的制服,除了有过人的判断能力,更重要的是有比他难缠的力量。.z. 这种力量,如同蛇,表面看起来很弱,可一旦被他抓到弱点,就会发挥百分两百的力量,绝不放手,直到把猎物给勒死。 现在刘海才明白了,矮个子的扶桑武士使用的兵器,是一条长长铁链了。 这完全就是为他打造的贴身武器,加上他的手段,可以说完美。 这一局,他败的不冤,碰上这样的人,是完全克制他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武藏川、奇怪的武士 第七场的意外败北,让众人的内心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内心刚升腾的希望火苗,随着第七场的败北,变得摇摇欲坠,胜利的天平,貌似朝着扶桑方面倾斜。 目前为止,三胜四败的战绩,让大凉进入到了一个险峻的地步。 如果第八场不能拿下,也就意味着这次的擂台比武可以提前结束了。 汇聚了这么多人,围观的擂台比武要是以这结果收场,对大凉的士气打击很大,很有可能会出一些乱子。 第七场结束不久,没多久,第八场开始了,这次双方的出战,扶桑方面是一位剑客。 他蒙着面,双臂抱胸,剑被他握在手中,静静站在擂台上,一语不发,但身上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杀气,让人有种莫名的冰寒。 此人名佐藤健,是大凉百姓为数不多熟知的扶桑武士之一。 之所以熟知,并非刻意了解,这人是昭和仁川的贴身护卫之一。 在京都城的那段时间,此人算是比较张扬,爱替闹事的扶桑浪人出头。 闹的最凶的一次,和京都城的几位有名气的一流高手有过冲突。 虽然最后的收场,双手是平静,在京都府的衙役赶来前,就草草收场。 但当时佐藤健可是以一打三,就算草草收场,在对战过程,佐藤健一点不落下风,甚至一度占据上风。 当时的打斗,就算不懂武的围观百姓,都能看出此人的厉害。 经此一战,佐藤健在京都城还是有些名气的,后面引起了权贵世家的注意。 派人暗中调查,一调查还真查出一些东西,这个佐藤健在他们扶桑,一度占据扶桑高手榜第一。 只是后面被另外一个扶桑高手给打败了,在后来的扶桑高手未出现时,佐藤健在扶桑高手榜第一占据了七八年之久。 扶桑纵然是岛国,但人口也有七八百万,能从上百万中脱颖而出,佐藤健的实力还是不俗的。 第八场他的上场,别说给围观百姓一种莫大的压力,就连出战的另外一位民间高手卫云都是压力不小。 显然对这扶桑前第一高手,卫云是了解过的,他一跃而上,双眼凝重,双手抱拳,对着佐藤健拱了拱手。 深吸一口气,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持刀,下一刻,直奔佐藤健而去。 能被选上九人名单,卫云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和刘海相比,是不遑多让。 一手的快刀,出神入化,就算是对上了无名、霸刀这类顶尖高手,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看着卫云出手,擂台四周的百姓,再度呐喊助威。 前扶桑第一武士的名头,听起来比较吓人,但卫云也不是弱者,他们就不信,这个佐藤健还能在几个回合间,将卫云给击败。 擂台出招的卫云,内心同样这般想法,身为武者,就有武者的傲气,哪怕面对的是第一高手,也要有出手的勇气。 更何况此人还是扶桑的前第一,要是他被所谓名头给吓住了,太对不起大凉武者的身份了。 卫云手中的刀,迅速模糊起来,狠狠朝着佐藤健砍去,佐藤健没有故作高深,怀里的剑出鞘。 刀剑碰撞,精铁声伴随着火花响起,双方互不退让,打的有来有回,势均力敌,看不出有被碾压的样子。 这一幕,给了卫云莫大的信心,未交手前,对佐藤健确实有几分忌惮。 可交手后发现,这位前扶桑第一高手,看起来没有传闻那般厉害。 卫云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大喝一声,手中的刀更是快了几分。 双方的打斗,卫云隐隐开始占据上风,擂台下的百姓看着这 幕,心里同样很激动。 挥舞着拳头,呐喊声援,如果能够继续下去,这第八场很可能会被拿下,朝着扶桑倾斜的天平,会再度扳倒回来。 双方又一次地回到同一,最后的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助威的百姓,更是不遗余力,仿佛第八场的胜利,不出意外唾手可得。 刀式不断变招的卫云,听着耳边啊呐喊,心里受到了很大鼓励。 想要一鼓作气趁势击败佐藤健,他手中的刀越来越快,随着一刀的落下,面前出现了一个空缺。 卫云一步踏出,双手握刀,就想给予佐藤健最后的致命一击。 可就在他的长刀击出之际,佐藤健不紧不慢的手掌一旋,手中的长剑,环绕着长刀,直刺卫云的手掌而去。 见状,卫云大惊,暗道一声不好,知道刚才露出的空隙,是故意为之,是一个圈套,就是为了引诱他入局。 卫云双手一握,想要抽身后退,如果不拉开距离,接下来败的就是他了。 可以说,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就在佐藤健手中,只要他更进一步,长剑在旋几次,可以直接把卫云手中的刀打掉,从而直接结束比武。 可接下来有些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朝着卫云双手刺去的长剑,却是陡然一滞,而后在卫云震惊的目光下,长剑收回,做了一个防守态势。 就是这个防守态势,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卫云想都没想,欺近一步,原本被控制的长刀,直接击溃长剑的防御,将其打掉,长刀直指佐藤健的胸膛,在其三寸距离停了下来。 因为在长剑被打掉的瞬间,佐藤健不紧不慢的开口认输。 这一下,让全场百姓再度沸腾,此刻他们的心里,那就一个此起彼伏,要是心脏不好的,都被刚才的险象环生给吓的不轻, 本来以刚才的局势,卫云明显占据下风,在过不久,不出意料就会落败。 但没想到,在最后如此危急时刻,卫云竟然抓到了佐藤健的破绽,直接来了反败为胜。 这是他们没想到的,可以说是步步惊心啊。 「好样的,卫云,不愧是快刀卫云,替我们大凉争了口气,你是我们的英雄!这才是我大凉好男儿。」 「没错,什么扶桑前第一武士,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乘胜追击,第九场也要像这样,直接拿下!」 阵阵的恭贺声夹杂着吹嘘,不断回荡在卫云的耳边。 但擂台上的卫云,却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只有上了擂台,和对方交手,才会知道刚才那不叫反败为胜,而是对方故意露出破绽,从而直接认输。 卫云好歹也是大凉的一流高手,在如此近的对战中,对方的任何举动,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与其说第八场他是反败为胜,不如说是对方的故意退让认输。 从刚才的交手中,卫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在继续打下去,他根本就不是佐藤健的对手。 能够先与对方打的针锋相对,让对方产生信心,而后顺势掉入他的破绽中,本可直接击败,但最后选择退让认输。 这种比武,给人一种完全操纵的感觉,扶桑前第一武士,果真名不虚传。 对于佐藤健为何会故意认输,卫云不理解,也不明白,他想要上前询问,可不等他开口,佐藤健笑着,随即转身离开擂台。 卫云曾有那么一瞬,想要说出这场比武,他并没有赢,而是败了,可感受着四周的愈发响亮的吹捧和赞美。 卫云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知道如果在这时候,说出这样伤士气的话。 不仅宣告着大凉擂台比武的失败,同时很有可能, 他很有可能走不出这里。 毕竟,这种输了扶桑武士,而且还是被人故意送一局的情况,谁能保证不会激发民变。 如果爆发民变,三万百姓心中怒火,全部朝他倾斜,哪怕强如他是一流高手,也承担不了如此大的火气。 所以考虑种种,还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性命,卫云没有把话说出来,对着台下的百姓拱手,随即转身下了擂台。 擂台四周,爆发的欢呼声,如同呼啸的海浪,朝着包间汹涌而来。 那股声势包间内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声浪。 虽然是激动,但还是让每个人感受到三万百姓爆发的力量。 第八场的结束,宣告着擂台比武进入了平局,四胜四负。 对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算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 回到了原点,起码他们还有一半的胜率,还是有机会的,接下来就看第九场,也就是至关重要的一场了。 第九场的对战人员早就公布,苏勇对战武藏川。 这个苏勇是谁,他们不清楚,只知道和先前出战的童战是来自东山侯府。 童战的实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是从战场厮杀下来的,同属东山侯府,这个苏勇想必也有过人之处,说不定也是个狠角色,众人心里这般想着。 反倒是对武藏川的扶桑武士,不是很看重,这个武藏川个头还行,但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书生气息。 穿着白衣,脸上挂着笑容,手中没有任何兵器,只有一把扇子,随着他的上台,一点杀气都没有。 扶桑前八位武士,就算再拉胯,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杀气。 但这人,哪里是武士,完全就是书生,没有其他扶桑武士犀利的发型,留着长发用木簪子盘着,配着他手中的扇子,不说是不是武者,哪怕说是凉人,都没人怀疑,这打扮太怪异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野路子 这最后至关重要的第九场比武,扶桑这边派出的竟然是一位书生。 这着实让围观百姓都看愣了,不怪众人诧异,主要这人的衣着,还是行为,都和武士一点不沾边。 特别是作大凉男子头饰装扮,不说话,一眼看去,说是凉人一点不为过。 此人的上台,不仅让百姓们有些愣神,就连负责主持擂台比武的内侍,也是愣了一会,在和扶桑代表团确认了好半天后,才确认此人就是扶桑出战的第九位武士,武藏川。 苏勇脸色漠然的看着站在他对面,一脸和善样子的武藏川,双方拱了拱手,让人好奇的第九场比武,即将开打。 第九场的比武,百姓们还是很好奇的,战至九场,双方都应该派出真正的高手。 大凉这边的苏勇,目前不知实力如何,但能被苏祁安看重,出自东山侯府,相比有他的过人之处。 而扶桑这位作书生打扮的武藏川,众人很好奇,看看此人究竟有什么能力。 如果不能让他们惊艳,那扶桑最后一位出战的所谓高手,多半就只是个噱头,想在表面造势上,给他们一些压力罢了。 随着双方出战的武者现身,包间内,苏祁安早早地站在看台边,脸色平静,但搭在看台上紧握的手,却显露出他的不平静。 跟在他身后的谢苍,脸色同样有几分凝重,军旅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在对人的看法上,绝对不能以貌取人,这是大忌。 对方表现的越平静,越人畜无害,越能说明此人的可怕。 而且刚才经历的七、八场一胜一负,和苏祁安早前对他说的猜测,是一模一样。 为了能够将责任推脱干净,同时不做的那么明显,第七、八场必定会出现一胜一负,将比武拖到第九场。 经过七、八场的险象环生,在场的百姓内心早就被调动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最后的第九场。 如果第九场赢了,什么都好说,各种吹捧、赞美如潮水而来,可一旦输了,甚至都不用苏哲、苏泰开口,包间内的群臣稍微说几句, 三万名百姓的情绪,铁定调动起来,这种调动的民意,反噬起来是很可怕的。 哪怕是苏祁安,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后果很麻烦,这就是真正利用民意情绪,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民意的运用,这大凉精通的可不止苏祁安,身为最有权势的大凉皇子,对民意的运用,可不会白白浪费。 这就是一石二鸟,一边站在最高点,将责任推脱干净,另一边能看着苏祁安被京都城的民意反噬,这才是真正的打击。 之前在皇城内的吵闹,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如果擂台比武,苏勇败了,最后的责任,会全部落在苏祁安身上。 到那时,他在京都城积攒的多高声望,最后也会以惊人的速度跌入谷底。 …. 这不是开玩笑的,刚才百姓铺天盖地对卫云的赞美,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他输了,承受反噬的就是他,他堂堂京都一流高手都如此谨慎,更别说苏祁安了。 在了解了苏哲、苏泰的想法后,谢苍是很忧虑的,眼下的局势,完全就是一步步按照两位皇子的计划走。 就算他们看穿了,也无法阻止,当前三万名百姓调动的情绪,就是很大的拦路虎。 这时候的他们早就上头了,就像随时都要爆发的洪水,谁在他们头上泼冷水,最后被反噬的只有自己。 谢苍沉默着,并未开口,他反而转头,看着包间的一角。 在其角落,有一个东西被一块黑布包裹着,看上去很像兵器,具体是什么,只有谢苍、苏祁安知道。 谢苍眉头皱着,他很不想苏祁安走到那一步,如果可以,他可以代替苏祁安。 这时候,谢苍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谢兄,别这么着急,放松点,第九场比武才刚开始呢,至于走不走到那步,还不一定呢,我们要对自己人有信心啊。” 谢苍回过头,看着背对着他的苏祁安,眼神的忧虑散去,缓缓点头,上前几步,看着下方开打的比武,轻声道。 “嗯,苏兄说得对,鹿死谁手还不知呢,我大凉男儿可没那么弱,大不了到最后,在闹上一场罢了。” 此时,下方擂台,苏勇和武藏川已经交手了。 和想象的一般,能在最后一场出战,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武藏川虽然是凉人书生打扮,但他的每一次躲闪都很敏捷,同时他的出招带着几分狠辣。 他的兵器不是别的,正是手中的扇子说是扇子,更准确说是铁扇。 这副铁扇在他的操纵下,那叫一个丝滑流畅,扇叶的旋转,都带着几分锋芒。 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就被铁扇叶给划了脖子送命了。 武藏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的,出招那叫一个精准,狠辣。 但苏勇也不是一般武者,一开始对书生打扮的武藏川没有半点轻视,上了擂台后,双眼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现在的苏勇,比三年前强上太多了,三年前的他,还只是一副瘦弱样子。 可三年后的今天,身体壮实了不说,在苏祁安给他专门配备打造的鸳鸯钺,对擅长近战搏斗的他,可谓如虎添翼。 鸳鸯钺本身就是近战、暗杀的绝佳兵器,以苏勇的身手,配上这等武器,他的实力还能再上两三成。 跟在苏祁安身边三年的捶打,现在的苏勇他的实力在某方面来说,比童战还要强。 武藏川的铁扇兵器,对他来说,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双方的打斗有来有回,很难看出谁占据上风。 在场的百姓看着这幕,自然叫好,但苏祁安却知道,这个貌似普通的武藏川,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 对战的态度,十分平静,脸上还挂着笑容,就像在套招一般。 这问题,随着二人的十几回合交手下来,苏勇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没有犹豫,双钺一旋,直接将铁扇卡住,而后一脚踢出,苏勇的攻下盘,武藏川微微一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身体一侧,十分轻松的躲开了苏勇的攻击。 双手手中的兵器僵持着,谁都挣脱不了对方,后面打的都是底盘功夫。 无论苏勇如何变化腿法,都被武藏川轻松化解。 武藏川脸上挂着笑容,一边躲闪,一边操着不太流畅的大凉话道。 “我对大凉的武学还是有几分了解,你这招式应该不是大凉的正统武学,用你们大凉话说,这是野路子。” “这种野路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对我来说没用,虽然对大凉的武学是敬重的,但大凉的武者,显然没有习得精髓,无论是你,还是之前的武者,在我看来,都很垃圾。” “你们白白浪费了大凉的武学,真是可惜了,你还是认输吧,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一个体面的下台认输。” 武藏川的喋喋不休,并没有让苏勇有服软的意思,苏勇冷笑着。 “哼哼,就你也配让我认输,哪怕是野路子,小瞧他,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落,刚和武藏川陷入僵持的苏勇,下一刻,直接挣脱了他的束缚。 双手持钺,疯狂对着武藏川刺去,武藏川依旧是那副淡定样子,一边躲闪,一边摇头道。 “我说了,没用的,就凭你,无论什么花招,在我眼里都是不堪一击,何必白费功夫。” “是嘛,试试这招。” 苏勇双钺如同暗器一样,直接扔了出去,这一幕让武藏川一怔,他下意识用铁扇,把朝他袭来的双钺给打掉。 躲开了攻击,在他看来,手持双钺的苏勇,才是最有威胁的,但现在他将自己的兵器都丢了,这对他还有什么威胁。 武藏川不解,只是这种不解,下一刻,就得到了回应。 扔掉兵器的苏勇,趁势直冲武藏川而去,双拳朝他的胸膛砸去,虽然速度快,但依然被武藏川给躲过了。 武藏川摇摇头,刚想出声嘲讽,可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急促的破风声。 他手中的铁扇刚要抵抗,金属碰撞声响起,再然后,他的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黑影一闪而过,等他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的面前,苏勇手持双钺,站在他的面前。 苏勇想进攻,但被武藏川给拦住了,武藏川铁扇一旋,趁势拉开距离。 武藏川站定,和苏勇保持着一段时间,此时,擂台四周的阵阵呐喊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因为此时做书生打扮的武藏川,他的头饰不知何时被打掉,盘起来的长发,垂落着,武藏川披头散发,看上去有些狼狈。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武藏川右手握扇,左手伸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的手指,有点点鲜血,就在刚才,在他躲闪的瞬间,这个凉人武者,不仅打掉了他的头饰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用的正是被他打掉的双钺,这前后的时间,最多不过十息。 苏勇的身手,他领教过了,但能在如此短时间,将打掉的双钺拾起,并且趁他大意,给了他一击,这等速度,就连他都做不到。 想要做到,除非… 武藏川目光闪动,像似想到什么,双眼盯着苏勇持钺的双手,看了一会,似乎看出了一些名堂。 . ... 第五百四十九章 残酷本质 仔细看去,在苏勇的双手中,有两块小铁片,这不是普通铁片,而是带着磁力的铁片, 就是这两个小玩意,在苏勇翻身的瞬间,将打掉的鸳鸯钺给吸住,从而对他造成了伤害。 这种打法就是纯纯的野路子,可就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玩意,把他伤了。 武藏川近三十年,所遇对手无数,有过被人中伤,但绝对没有像眼前这般,被所谓的野路子给弄伤。 这对多年习武正宗的他来说,是一个耻辱,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把他弄得如此狼狈,并非为了伤他,就是想让他当众出丑。 这是武藏川不能容忍的,靠着这种下三烂的招式,还让他阴沟里翻船了,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武藏川抬头,看着苏勇,脸上和善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酷。 “这就是大凉武者?哼哼,行,既然大凉武者都如此下作,我也没必要玩下去了,小子,这一局你想认输,都不可能了。” 武藏川的言语冰冷,带着强烈的杀意,随着他声音落下,手中的铁扇一收,紧接着他的身体,无形之中一股股莫名的阴冷气息散发而出。 看台四周的百姓,感受着这幕,脸色变化,靠的近一些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身体的这一变化,都百姓们都露出震惊神色。 这个似书生打扮,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武藏川,就像变了一个人,释放的那种冷意,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仿佛在他体内,有一头野兽即将觉醒,这还是刚上台,一脸人畜无害的武藏川吗? 现在的他和之前,完全就是判若两人,让不少人都是目瞪口呆。 武藏川的变化,包间内的昭和仁川看在眼里,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一旁的护卫同样很激动,笑着道,“呵呵,能让武藏如此愤怒,这个凉人也是厉害。” “可不是,武藏最厌恶的就是拿这种下三烂的野路子羞辱他,这完全触碰了他的逆鳞,让武藏这个样子,这个凉人武者多半要完了。” 武藏川的情绪变化,了解他的随行同伴清楚得很,在旁边感叹着。 其中一人像似想到什么,对着昭和仁川道,“王子殿下,武藏这般,恐怕会闹出人命,你说大凉会不会趁机生事。” 护卫的担忧不无道理,昭和仁川点头,轻声道。 “这人能把武藏激怒,武藏就不可能给他认输的机会,大凉想生事,也得抓到把柄才行,擂台战嘛,拳脚无眼,总会出些意外,只要这意外处理干净,想要生事也难。” “我们就好好欣赏这最后的一场。 下方擂台,武藏川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当他话落瞬间,下一刻,他手持铁扇,直奔苏勇而来。 苏勇神情紧绷,没有丝毫大意,不一会,耳边响起阵阵破风声。 被收起来的铁扇,就像开了刃的枪尖,对着苏勇疯狂刺去,速度之快,只能看到模糊影子。 …. 苏勇全身心戒备,双手持钺,不住的化解武藏川的攻势,苏勇双钺一旋,想要像之前一样,将铁扇控制,甚至趁机将其打落。 但此时的武藏川,不在像之前那般随意自在,鸳鸯钺刚卡住铁扇的瞬间,武藏川手掌用力,手中的铁扇抛向半空。 半空中的铁扇下落的瞬间,凭空打开,每一片打开的扇叶中,射出一道道类似小铁锥的暗器。 突如其来的暗器,让苏勇一惊,双手收回,手中的鸳鸯钺转动,将射来的暗器打掉。 苏勇的反应还行,射来的七八道暗器被他及时打掉,不等他喘口气,眼前一道黑影朝他冲来。 一柄打开的铁扇,就像一柄柄飞刀,随着他的旋转,给苏勇带来了很大的威胁,如果稍不注意,很有可能会丧命。 期间,有次距离他最近的扇叶,只有一两寸,幸亏他及时躲开,否则扇叶划过,苏勇的喉咙铁定切开。 苏勇的躲闪及时,但武藏川可不止这点手段,在躲过铁扇攻击,武藏川很自然的欺进苏勇三尺之内。 一边用铁扇攻击,一边凌厉的腿法、拳法,打得苏勇步步后退。 虽然竭力防守,但双拳难敌四手,在不间断的如同狂风暴雨的持续攻击下。 一直在防守的苏勇,显露出了破绽,武藏川的拳头,狠狠地击中苏勇的小腹。 苏勇脸色一变,刚想反击,但紧接着,对面的就是武藏川铺天盖地的拳脚,外加铁扇的攻击。 高手过招,往往只需要一个破绽,就能分出胜负。 但找到破绽的武藏川,根本没有直接结束比武的意思,铁扇、拳脚不停地轰在苏勇的身上。 不断短短十几息时间,苏勇的身上伤痕累累,有的伤口看得触目惊心。 “怎么了?这就是大凉武者的实力?你不是最爱用这种下三烂的招式,现在怎么软了,使出了啊。” 武藏川一边不间断地攻击,一边对苏勇嘲讽着。 苏勇的身上伤痕累累,武藏川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更不会给苏勇开口认输。 他对苏勇造成的伤害,并非持续性的,而是断断续续,为的就是保持持续性。 如果一开始就下重手,苏勇哪里撑得住,早就被他几招干掉了,那他还怎么玩? 苏勇对他的侮辱,他可不想这么快,将苏勇收拾掉。 而且看此人的意思,虽然节节败退,但并没有开口认输的意思。 在他看来,此人应该也是接受了不能输的任务,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 毕竟一旦认输,也就宣告了大凉比武的失败,那对大凉造成很强的挫败感。 不说惩罚,就看台四周的这些百姓,都会爆发怒火。 这种不得不咬牙坚持,正符合武藏川的心意。 正好,他可以借着这机会,好好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 此时的苏勇,不说伤痕累累,但确实很狼狈,现在的他,完全是落入下风,虽然反击,但每一次的反击,换来的身体承受十倍的攻击。 可即便这样,他依然咬牙坚持,他知道,这场比武对大凉,对苏祁安的重要。 如果败了,不仅是他要承担落败的责任,他的主人,苏祁安也会被攻击。 这次的上场,他抱着很强烈的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败,哪怕是奋力一博。 苏勇的身体不住后退,身体承受着莫大伤害,下一刻,他大吼一声,在硬抗了武藏川的重拳后,持钺的手猛的一旋,鸳鸯钺顺势抵进武藏川胸前,狠狠一划。 撕拉。 武藏川胸膛的衣服划破,一道血痕浮现,自己的身体出现的第二道伤痕,武藏川不怒冷笑。 盯着苏勇的目光,就像毒蛇盯着猎物,在苏勇出招的瞬间,武藏川直接反击。 手中的铁扇狠狠击中他的双臂之上,苏勇脸色一变,双手明显松了下,但手中的鸳鸯钺没有掉落,依旧在硬抗。 擂台上激烈的比武,看的台下百姓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在他们看来,苏勇虽然处于下风,但并非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从刚才的几次出招得手,都能看出这个武藏川并没有想象那般厉害,也就高上苏勇一筹。 只要苏勇撑住,在坚持着,说不定就能抓住对方的破绽,从而反败为胜。 这几乎是所有外行百姓们的想法,各种呐喊助威声此起彼伏,但一些练家子们的脸色却很沉重。 普通百姓看不出来,还情有可原,但他们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这个武藏川的实力,不是比苏勇高一筹,而是碾压,他们能确定这个扶桑武士,绝对有顶尖高手实力。 之所以给人一种不强,苏勇搞不好还能反败为胜的错觉,这恰恰就是武藏川想要制造的效果。 几乎所有百姓都以为,二人相差不大,搞不好还能获胜,实际上,这场比武早就在武藏川的全面控制下。 就是要这样,给一点希望,又在希望中慢慢折磨对方,直到最后将苏勇给逼死在擂台上。 如此毒辣的手段,让这些练家子感到愤怒,他们不少人拳头紧握,想要跳出来制止这场残酷的比武。 但没到忍不住时,身旁的人都会出手阻止。 很简单,这场比武他们能看出苗头,包间内的那些大人物怎么可能不懂,就算不懂,他们身边也有实力出众的高手,一问便知。 可擂台比武打到这份上,别说包间内有人出声阻止,甚至连疑惑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明了,这些大人物早就达成了协议,这个来自东山侯府的苏勇,只有被打死在擂台上。 而且还要承受落败的责任,以及百姓们不甘的愤怒,这一手好锅,甩的那叫一个自然。 他们和苏勇并没有多大关系,但同身为习武者,看着一个武者被人当做甩锅的对象,死在擂台上,心里难免有些悲哀。 但他们人微言轻,想要出头,恐怕会遭来杀身之祸,因此,衡量再三,最终还是无奈放弃。 一些人抬头,目光看着苏祁安所在的包间,他们此刻的希望,只有在此人身上了。 但转念一想,一个本是为苏祁安所做的局,就算他想阻止,在如此大势面前,又有何用,要怪也只能怪,他在京都城得罪的人太多了。 这次死一个护卫,是对他的一次警告,如果还犯,下次就是他了。 这就是大人物之间的内斗,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 ... 第五百五十章 一箭 擂台上的苏勇,被打的节节败退,脸上的拳印多了不少,狼狈的样子,也变得颇为凄惨。 包间内,一直注视着这幕的苏祁安,一语不发,他的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手指轻微的点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的武藏川就像进入一个癫狂状态,刚才书生的云淡风轻,早就彻底改变,脸色狰狞嗜血。 披散的头发,配合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沾染脸上,那样子,别提多恐怖。 对苏勇出手的攻击,也更加凌厉了几分,苏勇依旧在死扛,而擂台四周的百姓,不住的呐喊助威。 看着苏勇的节节败退,呐喊声响彻云霄,甚至还带着几分怒气。 在他们看来,刚才明明有好几次翻盘的机会,苏勇偏偏没有抓住,这让百姓如何不气。 这种破绽,也只能骗骗这些无脑的门外汉了,就是武藏川故意为之,如果苏勇抓住了,现在就不是节节败退,而是死人一个。 一些练家子的脸色都不太好,武藏川现在的疯癫,完全就是一种折磨人的态度,就是想活活玩死苏勇。 这种比武,真的很恶心,是对大凉武者的不尊重,可包间内的这些大人物,都是无动于衷,而他们人微言轻,又能干什么呢。 这种比武越看越让人看不下去,到后来,一些练家子们,不忍直视,直接别过头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些练家子都清楚,这一局苏勇要败了。 眼看着擂台上的苏勇,满脸是血,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横死当场,落败时。 双眼迷蒙的苏勇,却是猛的睁开双眼,一声大吼,如同一头发疯的野兽。 只见苏勇手中的鸳鸯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着武藏川的身体要害而去。 苏勇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武藏川一惊,但他很快恢复过来,他知道这是苏勇临死前的挣扎。 他身体扭动,连忙躲过袭来的鸳鸯钺,同时,眼疾手快,手中的铁扇迅速打掉苏勇手掌的磁铁。 在这种小伎俩前吃过一次亏的他,不可能再跌到第二次。 打掉了手中的磁铁,扔出去的鸳鸯钺,在他的注视下,根本不可能给他收回来的机会,没有武器的他,等同一个废物。 接下来,他可以尽全力的好好折磨这个侮辱自己的凉人武者了,武藏川冷笑着,脸色愈发狰狞。 可他没想到的是,失去兵器的苏勇,并未想尽办法去夺回近在咫尺的鸳鸯钺,欺身而上,直接抱住武藏川。 这个举动,别说武藏川,就连看台百姓都有些愣住了。 这是什么招式?耍无赖吗? 众人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却找不到答案。 反观一把抱住武藏川的苏勇,可不是简单的抱着,在抓住他的身体的瞬间。 苏勇就像一条蛇,迅速将其捆绑,双手直接做绞式,直接勒住了武藏川的脖子。 …. 这略显怪异的举动,武藏川本来是要嘲笑的,可感受着脖子越来越紧,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别说他了,昭和仁川的包间,那位矮个子武士看着这幕,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道。 “武藏大意了,这个小子竟然会格斗技,武藏怕是有麻烦了。 听得此话,昭和仁川脸色同样有几分难看,他当然知道格斗技的可怕。 格斗技在大凉不常见,但在扶桑,算的上是热门,而这个叫苏勇的家伙,使出的就是格斗技中的有名杀招,裸绞。 一旦被控,哪怕强如壮汉,也只能因为无法呼吸而死亡。 苏勇使出这招,他们确实没有想到,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 昭和仁川对着身边矮个子武士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如果没办法,怕只能喊停了。” 矮个子武士目光死死的看着擂台上,不停挣扎的武藏川,看了半天,片刻后,凝重的脸色稍微一缓,像似发现了什么,轻声道。 “不急,这个裸绞没有完成,还好武藏反应快,现在双方在僵持,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这个大凉武者是有几分本事,但现在的他身上伤痕累累,手中又没兵器,想要以裸绞控制武藏很难。” “这局武藏应该能赢。” 在观察半天后,矮个子武士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昭和仁川内心一松,点点头,目光注视着擂台上,陷入僵持态势的双方。 苏勇的最后反击,的确打了武藏川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可不是一般武士,能压轴出场,真要那么容易败了,也就没必要回扶桑,直接剖腹自杀。 他可是有着击败扶桑第一武士佐藤健的辉煌战绩的。 想要以格斗技的裸绞击败他,无异于班门弄斧。 他在学习裸绞时候,这个凉人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玩呢。 在苏勇起式的瞬间,武藏川就反应过来,首先以最快的速度,破了对他身体的控制。 而后在苏勇即将完成对他的裸绞的瞬间,他的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苏勇的手臂,暂时对自己的脖子起到了一个保护。 虽然苏勇在发力,但靠着手掌的保护,一时间武藏川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 在暂时确定自己没有性命之忧,武藏川没有任何留手,另外一只手握着铁扇,对着苏勇裸绞的手臂狠狠砸去。 一瞬间,苏勇的手臂被铁扇叶扎的鲜血淋漓,苏勇露出痛苦神色,额头更是冒出冷汗。 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一旦放手,不仅意味着第九场的失败,更意味着,他的死期。 他可以死,但怎样也要拉一个垫背。 散发锋利寒芒的铁扇叶,疯狂对着苏勇的手臂连环扎去。 鲜血充斥的手臂,到后面皮肤都烂掉了,甚至都能见到手臂内的森森白骨。 可越是这种疯狂的攻击,越让苏勇的裸绞愈发紧实。 …. 手臂传来的疼痛,在苏勇强大的意志下,全部转换成力量,不住的加持在裸绞之上。 虽然武藏川提前用手,暂时给了自己喘息机会,但正如矮个子武士说的,双方陷入僵持,就看谁能撑到最后。 但这种撑,一般而言武藏川的赢面是很大的,裸绞式的确很棘手,可一旦自己提前准备,另外一只手更带着兵器,想要破解不要太轻松。 毕竟,人都是肉做的,在硬难道还能硬过兵器?只要连续疯狂攻击,所谓的裸绞终究不攻自破。 但谁都没想到,这显而易见的破局,今天却碰到了苏勇这个疯子,哪怕冒着手臂彻底废掉的风险,也要和武藏川同归于尽。 此时的武藏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他好歹是扶桑第一高手,一路对敌,无论是正宗武学,还是野路子,又或者偷袭,他都经历不少。 可偏偏遇到苏勇这个不要命的家伙,这家伙不仅不要命,意志力强到可怕。 是武藏川这么多年,见到意志力坚强最硬的一个人。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脸颊逐渐通红,呼吸也是急促起来,他知道就算把苏勇的手臂刺烂,这个家伙也绝不放手。 这个家伙是铁了心的,要带着自己一同上路的。 他堂堂扶桑第一高手,要是就这么的狼狈同归于尽,那就不是耻笑了,会被当做一个赤裸裸的反面例子,传回扶桑,让后来者引他为戒,真要如此,和遗臭万年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个疯子想同归于尽,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武藏川持铁扇的手,下一刻,抬高两寸,对着苏勇的脸颊扎去。 这一击甭管扎中什么地方,只要中了,苏勇下场只有一个,当场身亡。 都到了生死关头,也怪不得他破坏规矩,下死手了。 苏勇的瞳孔,铁扇叶极速放大,他没有任何躲闪,更没有松手意思,双眼一闭,已经感受不到知觉的手臂注入最后的力量,准备带着武藏川一起下狱。 陡然,耳边,一道急促的破风声骤响,而后,精铁撞击的声音回荡在二人耳边,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 “苏勇,可以了,你已经证明自己了,可以放手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听到这话,苏勇如同铁一般的手臂,下意识的放手,眼睛睁开,在他的不远处,铁扇被一根箭矢给钉在远处。 在他身下的武藏川,大口大口的喘息,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感。 那道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没有动作的苏祁安。 此时的他,手持长弓,正瞄准着下方擂台。 苏祁安的插手,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毕竟,擂台比武规矩说的很清楚,禁止不相干的人出手。 但苏祁安的举动,完全是坏了规矩。 在苏祁安出手的瞬间,果然,直接引起扶桑代表团的不满,各种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台下的百姓看着这幕,也不好多说什么,按照规矩苏祁安的忽然插手,却是坏了规矩,哪怕他是替护卫出头,但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 就在扶桑代表团的诸多抗议下,谁都没发现,大口喘息的武藏川,低着头,眼神流露出阴翳,下一刻,紧握的拳头,直冲已经奄奄一息的苏勇而去,看样子是要彻底了结苏勇。 . ... 第五百五十一章 出头 苏祁安的突然插手,打的所有人那叫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擂台上摇摆不定的箭矢。 大凉、扶桑的擂台比武,是有很严格的规矩,在双方武者都没分出胜负前,禁止任何人出面干预。 苏祁安的一箭,算是严重的坏了规矩,而且他的手上是带着兵器的,一箭射出后,他持弓的手并未放下,反而遥遥的瞄准擂台。 苏祁安的插手,自然引起扶桑代表团的一众抗议,在这种抗议下,众人的目光皆是被吸引。 恰恰就在这时,大口喘气的武藏川,双眼阴翳,拳头紧握,如同暴起的野兽,直冲苏勇而去。 此时的苏勇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在如此距离下,根本无法躲开。 就在武藏川即将了结苏勇时,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再度响起。 擂台上响起武藏川的痛苦哀嚎,众人抬头看去,武藏川的手臂,被一根箭矢洞穿,鲜血淋漓。 武藏川抱着受伤的手臂,眼中带着怒意,目光死死的盯着上方包间的苏祁安。 都不用武藏川开口,看台四周的百姓,猜就猜得到刚才射箭之人是谁。 在擂台比武的包间内,擅长神射的,更是带着弓的,除了苏祁安还能有谁。 如果说苏祁安的第一箭,是因为于心不忍,从而坏了规矩,那这射出来的第二箭,多少带着几分报复意味。 苏祁安的举动,把扶桑代表团给彻底激怒,他们对着苏祁安怒斥着。 “东山侯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公然在擂台比武上,对我扶桑武士下杀手,这莫非就是大凉技不如人,所使的手段嘛。是不是太下作了。” “没错,我扶桑虽然国弱,比不上大凉,但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的,今天两位主持擂台比武的两位皇子,要是不给个交代,大凉准备迎接扶桑的怒火吧。” 扶桑代表团的怒斥,话语的严重性,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 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导致两国之间的战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坐在包间内的苏哲、苏泰没有回避,走到包间看台,轻声道。 “东山侯,本殿敬重你的本事,但今天的擂台比武你玩的是不是太过了,平时你的嚣张跋扈,本殿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天这事,要是不给个解释,你是走不了的。” 苏泰的发言,带着几分冷意,公然插手擂台比武,还中伤比武武者,说直白点,这就是恶意挑起两国之间矛盾,想要引发两国战争。 这样的人,哪怕处死一点不为过。 苏泰的开口,在场百姓纷纷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能让堂堂皇子公然发脾气,苏祁安也算是第一人了。 在苏泰声音落下不久,百姓中,一些议论声音随之而起。 “我看这个东山侯,就是故意的,本来这局还有翻盘的机会,被他这么中途一搞,这擂台比武还怎么进行下去。” “可不是,好歹是大凉军侯,更是皇室宗亲,就算狂妄任性,也要有个度吧,怎么到如此是非不分地步。” “哼哼,还不是因为年前得志,二十多岁的大凉军侯,手里又掌握着军队,换做任何年轻人,都得飘,更别说他呢。” “这次和扶桑的谈判,这么不顺,东山侯要负很大责任,他这么做绝对是包藏祸心,把这样的人留下来,就是一个祸害,留这样一个祸害,对我们大凉没有半分好处。” “把他抓起来严惩,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些不知从哪里响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不仅越说越大声,更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开来。 不说全场百姓都是持如此态度,但起码带起了三四千人的控诉,请求立刻把苏祁安抓起来严惩。 三四千人的规模,在三万人中,并不算多,可在全场百姓,几乎都保持缄默态势时,这三四千人的声音,显得那么突兀。 就算有人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但汇聚而来的声势,还是造成了一定规模。 包间上的苏祁安,目光环视要求将他抓起来的议论声扫过。 顿时被他目光扫视的区域,嘈杂声明显小了一些,可随着苏祁安目光离开,这些类似叽叽喳喳的声音,再度大了起来。 对这些人,苏祁安压根就不在乎,他目光收回,看了一眼下方擂台,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跃而下,直接跳了下来。 包间和擂台之间的距离不远,高度也不高,在大凉生活这么几年,苏祁安多少习得一些武艺。 特别是轻功,在三四丈左右的高度,还是能够应付的。 苏祁安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稳稳落在中间擂台。 他快步走到苏勇身边,蹲下身子,查看着苏勇身上的伤势。 苏勇身上的伤,大部分是皮外伤,这并不严重,最严重的是他几乎被戳烂的手臂,鲜血都已凝固,烂掉的皮肤内,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 “苏勇,你辛苦了,抱歉,是我的决定,让他受如此重的伤,是我的不对,你不要怪我。” 已经精疲力尽的苏勇摇摇头,嘴巴轻喃着,“先…先生,无需自责,这不能怪你,苏勇没能完成任务,还请先生责罚。” 苏祁安抓住苏勇的手,连连摇头,轻声道,“这事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下去疗伤,养好身体才是对我的最大帮助,剩下的事有先生在呢,放心,你受的气,我会让他们十倍、百倍还回来。” 苏祁安现身擂台,可以说直接无视了在场所有人,哪怕是两位皇子,扶桑代表团,又或是距离他面前,最近的武藏川,都被他当中空气。 把他们当空气的,不仅是苏祁安,还有紧随而来的谢苍。 随着苏祁安上擂台,谢苍同样快步跟上,在他身后,跟着一队兵士,兵士抬着担架,将苏勇小心抬下去。 这期间,苏祁安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勇身上,至于其他人,和空气没什么区别。 苏祁安的这种无视,按理说只会让苏哲、苏泰、扶桑代表团更加愤怒。 可随着苏祁安和苏勇的谈话间,带着情绪的双方,出奇一致的保持着沉默,目光冷冷的看着擂台上苏祁安的表演。 他们的气不是消了,而是按压下来,为的是后面下一次的爆发。 苏祁安反正上了擂台,甭管他如何表演,终究是逃不过解释的,无论他的解释如何,双方早就给他备好了,这次擂台比武他负所有责任。 现在就让他稍微蹦会,等将三万民意彻底掀起,任苏祁安多巧言如簧,也会淹没在百姓们滔天的怒气中。 苏祁安不是最擅长操纵民意吗,这次就让他见识见识京都城百姓,滔天的愤怒。 随着苏勇被抬了下去,擂台上,站着苏勇、谢苍、以及被箭矢洞穿手臂的武藏川。 苏祁安的出现,武藏川知道苏勇的命保住啊,他在想出手,已经没有机会了。 既然苏勇都下台了,他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接下来要对付苏祁安的,可不是他,而是大凉的两位皇子,以及昭和仁川。 武藏川也算硬气,哀嚎几句后,森冷的目光盯着苏祁安,而且当着面,将洞穿手臂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而后没有犹豫,大踏步转身离去。 可在他转身的瞬间,把他当空气的苏祁安,却是忽然开口。 “等等,本侯让你走了吗,之前是你和苏勇的对战,你们的战斗结束了,现在轮到本侯跟你算算账。” 苏祁安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再一次把全场众人给震到了。 苏祁安和武藏川之间能有什么恩怨?从未听过啊。 就算有,刚才就凭苏祁安连射两箭,所谓的恩怨早就抵消了,最重要的是,苏祁安的出手,是坏了规矩的。 苏祁安不想着解决扶桑代表团针对他的麻烦,反而主动找上门挑事。 这让的一众百姓,都是颇为不解,不少人都以为苏祁安是不是脑子坏了,怎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苏祁安的开口,武藏川一怔,他没有着急离开,反而转身,脸上露出些许冷笑,冷冷道。 “哼哼,貌似我与东山侯你之间,并没有恩怨吧,真要说恩怨,多半就是你想替自己无用的废物护卫出头吧。” “可惜啊,按照这次擂台比武规矩,只要擂台未分出胜负,禁止任何人插手,这规矩我要是没记错,可是你们大凉皇子制定的。” “现在谁坏了规矩,一目了然,就不用我重复了,本以为大名鼎鼎的东山侯还算不错,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 “为了一个废物护卫出头,这就是大凉军侯的气度,啧啧啧,真是让人失望啊,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不过是一群垃圾罢了。” 武藏川话语的嘲讽不言而喻,那感觉,听的在场众人颇为不爽。 但百姓们又很难发作,毕竟,过错方是他们,苏祁安非但不解释,还想着搞事,这举动,无形中再度给苏祁安的负面增添一笔。 武藏川的嘲讽,苏祁安根本不在乎,反而露出笑容,笑着道。 “嗯,你说的不错,本侯的确是要替手下出头,但只说对了一半,出头不是因为本侯气度不够,而是你这种货色做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 “如果不清楚,没关系,本侯会让你好好知道做错事的代价。”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反击 苏祁安笑容灿烂的看着武藏川,两颗洁白的门牙显露,但这笑容在武藏川看来,却有几分渗得慌。 身为扶桑武士,对周遭人的情绪变化感知,绝对是第一位的。 他想都没想,就想抽身后退,但他低估了苏祁安的行动。 在他后撤的瞬间,苏祁安伸手一把将他抓住,而后飞身一踢。 武藏川脸色色变,右臂下压,勉强挡住了苏祁安的攻击。 不等他喘气放松,谢苍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一个肘击,将他击倒。 按理说,身为扶桑第一高手的武藏川,还是有实力的,不应该这么快被苏祁安、谢苍二人打倒。 这话确实没错,但这有个前提,是未上擂台和苏勇交手的他,那时候的他,哪怕在加几个苏祁安、谢苍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现在的他,在和苏勇经过一番生死搏斗后,身体同样虚弱不堪,就连手中的铁扇兵器,也被苏祁安打掉。 加之苏祁安、谢苍二人竟然会众人瞩目面前,对他公然出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但就是这种没想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二人的双重攻击下。 虚弱不堪的武藏川,被谢苍控制着,而后,在全场寂静的注视下。 苏祁安、谢苍对着武藏川就是一顿暴揍,出手的每一拳重击,哪怕是不习武之人,看的也是心惊胆战。 二人是玩命的揍,仿佛要将体内的怒火全部发泄,百姓们脸色有些惨白,被二人的举动吓了一跳。 堂堂两位大凉军侯,竟然不顾一切,对着擂台上的扶桑第一武士就是一顿暴揍,在这种疯狂输出下,他们还担心这个武藏川会不会被打死。 如果真被打死,除了苏祁安、谢苍二人完蛋,扶桑方面怕也彻底丢尽了脸面。 堂堂扶桑第一武士,没有死在对战大凉的擂台上,反而被两位大凉军侯给打死,这传出去,不被人耻笑。 丢的还不是个人脸面,而是整个扶桑国的脸面。 苏祁安、谢苍的举动,确实把扶桑代表团给看懵了,但他们反应很快,都不用昭和仁川下令,包间内的几名武士,直接冲了出去。 而坐在最高位置的苏哲、苏泰,二人脸色同样带着震惊神色。 “这个苏祁安真是个疯子。”二人心里感叹着,随即下令,擂台四周的兵士被调动起来,同样冲上了擂台。 苏祁安的举动,对两位皇子来讲,是让二人心里窃喜的,苏祁安越疯狂,这次他身上的罪,也就越重。 就凭在擂台上的种种无法无天的表现,他们就不信苏玄庸,对苏祁安还会和以往那般重视,看重。 心里窃喜归窃喜,但不代表着二人对此事会无动于衷,如果武藏川真的当着他们的面,被苏祁安、谢苍给打死了。 就算二人有再多的解释,还是要负一定责任的,所以,这一幕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扶桑武士、擂台四周的兵士,双方两股力量同时出动,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武藏川被打死。 双方派出的人,速度很快,约莫片刻,就上了擂台。 就在双方出手想要控制苏祁安、谢苍,二人就像早有预感,在双方人马上了擂台的瞬间,提前一步,将按压在身下的武藏川猛的提起来。 二人十分有默契的对着武藏川,来了一个飞踹,武藏川的身体如同抛物线一般,从双方人马头顶飞过,而后重重砸在地面。 下方围观的百姓见状,迅速散开,给了扶桑代表团一个通道。 武藏川是死是活,他们很好奇,但好奇也要分场合,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贸然冲上去,和找死没多大区别。 就凭苏祁安、谢苍二人暴揍武藏川的举止,不仅是一种宣告,更是当众打脸,扶桑代表团他们的心里,都不用想,必定是滔天巨浪,谁在这时候上去触霉头,被触怒了,那叫等死吧。 扶桑代表团派出的人员速度很快,来到了武藏川身边,此时的武藏川双眼紧闭,貌似陷入昏迷状态。 但实际状态怎样,还得确认再说,在扶桑人员确认时,忽然,他们的耳边,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 “别紧张,本侯出手还是有分寸的,武藏川死不了,还留一口气呢,要是治疗及时,估摸着一两天就能醒。” 苏祁安那种不紧不慢欠欠的声音,听的昭和仁川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目光并未看着苏祁安,而是落向查看武藏川的人员。 经过简单的查看,扶桑的随行人员内心微微一松,对着昭和仁川点头。 这应该是昭和仁川得到的一个最踏实的消息,确定武藏川还有口气在,随行人员迅速将武藏川给抬了下去。 武藏川离场不久,一向淡定自如的昭和仁川终于忍不住爆发,对着擂台上的扶桑武士斥责道。 “都愣着干嘛,立刻给本王拿下苏祁安,本王要废了他!” 擂台上的扶桑武士,被昭和仁川点醒,猛的回过神来,手持兵器,对着苏祁安、谢苍二人冲去。 苏祁安、谢苍二人颇为淡定,对朝他们冲过来的扶桑武士几乎是无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扶桑武士冲过来瞬间,原本是要控制苏祁安、谢苍的大凉方面兵士,直接冲到二人面前,对二人形成一个保护的铜墙铁壁。 到不是这群兵士听命苏祁安,而是职责所在。 苏祁安、谢苍怎么说也是大凉军侯,就算犯事,也得归大凉方面处理,不至于落到不相干的扶桑武士出手。 在对外上,保护大凉军侯,本身就是他们的职责,如果一动不动,看着二人被扶桑武士,他们这一队的兵士,都得人头落地。 大凉兵士的保护,让昭和仁川颇为不满,对着上方包间的苏哲、苏泰道。 “这难道就是大凉的待客之道?一场擂台比武,让两个军侯闹到如此地步,大凉非但不出手干预,反而漠视纵容,这就是天朝上国的礼节?” “我扶桑虽弱,但绝不可欺,今天两位皇子无论如何也要给本王一个交代,如若继续包庇,本王一定向大凉皇帝控诉!” 谁都看的出来,昭和仁川是真的发脾气了,从他的自称和语气来看,这事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一个人的脾气再好,也绝对不能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随意侮辱,谁都有脾气的。 苏哲、苏泰二人点头,看着被保护中间的苏祁安、谢苍道。 “东山侯、岭东侯,别说本王不给你二人解释机会,事情闹到这份上,你二人清楚后果,说说吧,究竟为何要破坏擂台比武,为何要坏规矩。” “坏规矩?呵呵,也不知谁坏了规矩。” 对于两位皇子的质问,苏祁安丝毫不惧,冷笑着。 二人脸色漠然,苏祁安这狂傲不羁的性格,是他们极其不喜的,刚想出声斥责,就被苏祁安抢先一步,继续道。 “既然两位皇子,以及扶桑王子,都想要解释,那我就在这好生说道说道。” “擂台比武的规矩,在未出胜负前,禁止任何人出手,违令者,无论是谁需严惩,这条规矩你们倒是记的清楚。” “可在这条规矩之前还有一条,自第三场起,擂台切磋武者,禁止下狠手、死手,如违背者重罚,这一条你们谁记否?” “在我出手阻止的片刻,武藏川对已经丧失战斗能力的苏勇突袭,这算不算下重手、死手,真当我眼瞎没看到?又或是你们把在场百姓都当傻子糊弄?” “什么狗屁扶桑第一武士,谦谦有礼,克守武德,现在看来,你们的扶桑武士比垃圾还不如,也配说我坏了规矩?” 苏祁安的声音很响,只要离的近的,都能听到苏祁安发表的言论。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本就寂静的百姓,更加一语不发,就连对苏祁安抨击的那群百姓,这时候也不敢开口说话。 苏祁安的一番解释,不仅说的明明白白,甚至把他们都框了进去。 的确,武藏川的突袭,他们不少人是看到的,但这时候想要他们发表观点,谁都不敢开口。 这是苏祁安、苏哲、苏泰、昭和仁川三方的博弈,就算他们看清事情原委,也没人敢出言支持。 毕竟是底层百姓,在这节骨眼上表明态度,怕是第二天都不知怎么死的。 百姓们十分有默契保持沉默,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但和擅长玩心计的三方大人物相比,他们还真的太嫩了。 这种沉默,非但不能自证,反而更加坐实了武藏川的所为,被他们亲眼所见。 有时候沉默是可以助他们躲过去,但这种沉默如果都是集体沉默,在场三万百姓的沉默,那这种沉默就太不正常了。 三方都是玩心计的高手,三万百姓的集体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而这恰恰就是苏祁安想要达成的效果。 昭和仁川目光闪动,苏祁安的这招被动,打的他确实不好反驳,但他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自认为口舌不比苏祁安差。 沉默一会,直接道,“好,东山侯你这话说的对,本王无话可说,武藏川的突袭是他不对,是要受罚,本王认了,但别忘了,在武藏川突袭之前,最先破坏规矩的是谁?” “就算要惩罚,也要按照先来后到吧,东山侯你在第九场擂台比武最激烈,即将分出胜负前,忽然插手,这坏规矩是你开的头吧,东山侯难道想不认,趁机糊弄过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第十局? 昭和仁川还是很能抓住对方痛点的,武藏川的出手违规这事,他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认了。 但在认下这事前,苏祁安的坏规矩是要说道说道的,就算要惩罚,也要按照先来后到。 谁先最早破了规矩,坏了头,这事苏祁安是躲不过的去。 昭和仁川的反击,苏祁安很淡定,轻声道,“武藏川和苏勇的对战,在本侯出手前,可是准备下死手的,难道仁川王子是要视而无睹?胡搅蛮缠,直接揭过去?” 苏祁安的质疑,昭和仁川就像有准备一样,他不紧不慢道。 “本王承认,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我方武士有狠辣的举措,但东山侯你能保证,最后下的是死手?” “武者之间的战斗,即便有规矩,但招招对决,真要理清,每一招都是死手,东山侯你凭什么断定我方武士最后一招,下的是死手?” “而且东山侯你不但出手干预,更联合岭东侯对着我方武士下死手,你还想与我争论?用你们大凉的一句俗话说就是贼喊捉贼。” 昭和仁川的反击,明显占据着上风,并且得到了苏哲、苏泰两位皇子的支持。 在昭和仁川话落片刻,两位皇子一前一后道。 “东山侯,虽然你是皇室宗亲,但这不是你坏规矩的依仗,仁川王子说的对,武者之间的比试,每一招都可带着杀招,真要计较,擂台比武也就不用继续比下去了。” “没错,东山侯,看在你是我大凉军侯份上,本王想给你从轻发落的机会,你自己主动认罪吧,现在回头,至少还能弥补你犯下的罪。”苏哲一副苦口婆心劝说道。 随着昭和仁川的开口,苏哲、苏泰二人的定性,算是将刚才对他们不利的言论给扭转过来。 两位皇子内心窃喜,昭和仁川果然不简单,直接抓住了苏祁安所说的痛点,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 这个反击,甚至影响了围观百姓,就算是一些练家子,想要说什么,也不好反驳。 昭和仁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的,擂台比武之所以定规矩,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有恶性伤人的事情发生。 但双方武者交手,就算再小心,可刀剑无眼,特别是双方打的激烈,即将分出胜负时,就算再小心,总会有意外发生,这是不可避免的。 昭和仁川的说辞,有理有据,就算是不懂擂台比武的百姓,都有朝着认同的方向转变。 原本寂静的百姓,渐渐的,不知谁带了头,渐渐开始了先前的议论。 那声势,如果不阻止,或者不说些什么,是严重对苏祁安不利的。 汇聚的声势愈演愈烈,就在即将达到顶点时,一语不发的苏祁安却是大笑出声。 苏祁安的大笑,让全场百姓愣住了,不少人看着他突然的大笑,都以为你疯了。 “哈哈哈,今天这一局,真是配合的一出好戏啊,让本侯开了眼。” “苏祁安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依本王看,你是无话可说了吧,想要装傻一笔带过,没那么容易,敢坏了规矩,伤我扶桑武士,就得接受惩罚,哪怕你是大凉军侯,也不能免责。” 在苏祁安话落之时,昭和仁川迅速开口,想要彻底把苏祁安定性,让他翻不了身。 昭和仁川的步步紧逼,苏祁安冷笑着,根本不在意,目光环视一周,落在上方的苏哲、苏泰身上,冷声道。 “想要本侯认罪,不是不可以,本侯有一事想询问两位皇子。” 苏哲、苏泰脸色漠然,微微点头,都到这时候,局差不多定性了,到要看看苏祁安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好,我想问问两位殿下,这擂台比武是不是都想盼着我方大败,好顺利给扶桑和亲?” 这话一出,全场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一滞,所有人目光瞪的老大,死死看着擂台上的苏祁安。 如果说,场下百姓中,有部分人想借机搞事,把苏祁安搞倒,这不奇怪,但他们的方法,在怎样也只是借助有利的局势,鼓动其他百姓,从而造成声势。 但苏祁安却是很大胆,大胆到对着两位皇子说这样的话? 相当于直白说,两位皇子和昭和仁川私底下有勾结,这是极其的大逆不道,哪怕苏祁安是皇室宗亲,也不可能如此放肆,没有规矩。 果然,在苏祁安话落瞬间,苏泰的脸色阴沉,冷声道。 “东山侯你什么意思?莫以为自己是皇室宗亲,就可以如此放肆,就你说的这话,本王现在就有权利将你拿下,莫不识好歹。” 能让苏泰说出这样的话,苏祁安算的上是京都第一人了。 可苏泰的如此严厉的威胁,苏祁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大声道。 “哦,既然两位皇子都不想我方输掉擂台比武,那为何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借着此事,置我于死地?” “仁川王子说的对,武者之间的交手,招招都带着死手,谁都保证不了对方的出招,会有什么意外。” “正因为预料到这种不可控的事发生,身为我方擂台比武的负责人,对场上出战的武者,就更得上心。” “他们能上场,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凉,是为大凉效力,是无上光荣,可两位殿下又做的是什么?在头两场比武结束后,立刻下令增加规则,名义上对后来武者的保护,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给了头两场武者一个颜面。” “毕竟,那两位顶尖高手,来自殿下府邸,两位殿下如此增加规则,很难不让人联想是区别对待,故意为之。” “难道无名和霸刀的命是命,后七位武者的命就不是命了?” “哼,东山侯你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什么叫本王区别对待,如果本王对出战武者不上心,为何要在第三场改变规则,如果连保护武者的规则都能被你认为是区别对待,本王何必多此一举,直接默认我大凉武者被打死在擂台不就好了?” “东山侯看样子是真的疯癫了,开始胡言乱语了,来人,立刻拿下东山侯,审问过后再做处理。” 苏哲露出惋惜神色,不紧不慢道。 在他们看来,苏祁安被他们逼入绝境了,竟然说出这般愚蠢的话,只要脑子正常的,简单的想就知道,从第三场后改变规则,实际就是为了减少恶性伤亡,非但没做错,反而是对的。 随着命令落下,兵士上前,一把就欲将苏祁安拿下。 这时,苏祁安淡淡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是啊,默认打死确实简单,但大凉武者真死在台上,两位殿下想要把责任推脱干净,可不容易。” “与其让大凉武者出现伤亡,不如找个替罪羊,让这人承担所有罪责,而我的送人上门,刚好就是一个完美的替罪羊。” “呵呵,看样子大凉的军侯真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风言风语,没有任何证据的话,本来对此人,本王还是有兴趣的,现在看来是本王高看了。” “东山侯你说了这么多,说到底无非就是想替自己的手下护卫出头,出头没错,只是可惜啊,用错了方法,到头来连自己都疯掉了,可惜,真可惜。” 苏祁安的话,被昭和仁川接了过去,同样露出惋惜神色,感叹苏祁安因承受不住打击,从而脑子不清楚,疯癫了。 甭管苏祁安疯没疯,一句话,他没有证据,现在他所说的任何话,都是自己的猜测,在他和苏哲、苏泰的定性下。 苏祁安基本上被定性成了疯子,现在他想翻盘基本不可能。 为了让苏祁安背上这锅,他们谋划了好久,苏祁安想要挣脱,没那么容易。 拿如此规模的擂台比武做饵,最终拿下苏祁安,也算是让他自傲了。 兵士的上前,因为谢苍的缘故,他们一时间很难拿下苏祁安,苏祁安步步紧逼,最后说了一段话。 “你说对了,本侯的出头,就是替自家护卫出头,本侯不像你们,护卫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工具,棋子,需要就用,不需要了,可以随意丢弃。” “但这些话,碍于身份,你们是不会说出来的,本侯就不一样了,护卫除了是护卫,他们更是本侯的朋友,甚至是亲人。” “他们是人,不是工具,更不是棋子,既然你们都认为本侯是疯子,那本侯就疯一次给你们看。” “擂台比武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决定后面的和亲,既然觉得本侯坏了规矩,这样吧,也不用你们拿下本侯,给本侯审判。” “眼下擂台比武双方还是平局,那就增加第十场吧,本侯愿代替大凉出战,挑战扶桑代表团的任意武者。” “如果可以,本侯也愿挑战大凉、扶桑前八场所有武者,要战那就战个痛快!” “本侯可保证,无论第十场本侯是否有意外,本侯都愿一己承担,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也算本侯负坏了擂台比武规矩吧。” “为自家护卫、兄弟,更是为大凉出头,本侯一命何惜之!” 第五百五十四章 被低估的谢苍 苏祁安的一番豪言壮语,在昭和仁川、苏哲、苏泰眼里不过是可笑的之言。 但他们并未反驳,直白道,“哦,东山侯之言可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苏祁安不紧不慢对着苏哲道。 苏哲和苏泰对视一眼,沉默一会,转头看着下方的昭和仁川道。 “如今东山侯提出弥补的方案,我们也愿意遵从东山侯想法,不知仁川王子可愿否?” 昭和仁川故作难色,随后叹气一声,点点头道,“哎,既然两位殿下都同意了,小王就算想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了,那就按照东山侯意思去办吧。” 苏哲、苏泰点头,露出满意笑容,而后对着擂台四周的百姓开口道。 “擂台比武,东山侯闹出如此之事,实在有损我朝威严,好在东山侯事后迷途知返,承担责任。” “我与赵王商议,还是尊重东山侯意愿,增加第十场的擂台比武,东山侯代表大凉出战第十场。” “前八场者,如有想和东山侯切磋挑战,尽可上台,一切按照东山侯之言,如擂台出现何种意外,皆有东山侯一己承担,各位无需担忧。” “为了展示公平,第十场擂台比武,将在半个时辰后正式开打,各位挑战者皆可报名参加。” 随着苏哲话落,原本拥挤的擂台只剩苏祁安、谢苍二人,捉拿二人的兵士,连同扶桑代表团高手,悉数下台,开始为第十场的比武各自准备去了。 苏祁安既然开了这个口,大凉、扶桑双方高层又得到同意,他们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义。 就在相关人员开始为增设的第十场各自准备时,站在苏祁安身边的谢苍,一步迈步,看了一眼包间众人,而后大声道。 “这真是好一处戏码,我是开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擂台比武是扶桑代表团的一举筹办,我大凉完全沦为陪衬,这还是大凉天朝上国的气度?” “谢苍,休要再此胡言,别以为定了东山侯的罪,你就高枕无忧,就凭你刚才的出手。你也有从犯嫌疑,立刻退下,否认,老夫定要把你拿下。” 开口的不是两位皇子,而是坐在包间内的赵成。 苏祁安的罪已经按下了,本来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偏偏谢苍冒了出来,送上门的机会,那就顺势一并拿下。 赵成的威胁,谢苍根本不在乎,他冷笑着,环顾擂台四周,大笑着。 “哈哈,本侯是从犯,就凭你赵国公,可没资格给本侯定罪。” “难道本侯所言是假?擂台比武求的是一个公平,我大凉身为天朝上国,自然要有气度,但这种气度绝非一味退让。” “东山侯的出手,说白了就是心疼自家兄弟,犯不上给他扣上坏规矩的帽子吧。” “真要说坏规矩,远的不说,就说扶桑浪人进京所干的欺行霸市,在闹市大打出手,恃强凌弱,这桩桩件件,各位不清楚?” “和他们所做之事相比,东山侯的出手又算什么!” “扶桑浪人所犯之事,自然有京都府去管,而且那些闹事的扶桑浪人,已经被京都府拿下关押,受到了惩罚,岭东侯你把这事拿出来,我看你这就是想混淆视听,给东山侯开脱。” 包间内,司马越这时候开口反驳。 对于这种驳斥,谢苍冷哼一声,说道,“哼哼,被京都府拿下关押不假,但司马国公你这消息来源,有些太延后了,据本侯所知,这些家伙在关押三五日后,就已经放出来了。” “什么事都没有,回到了别苑的扶桑代表团中,如果司马国公不信,可以派人了解下。” 谢苍的反驳,一下子让司马越愣住了,这消息他还不太清楚。 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关注几个无足轻重的小小扶桑浪人。 看着谢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事多半是如谢苍所言。 现在这场合,他想要反驳,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开口,总不可能真的跑一趟京都府,来一场当面对质吧。 就在司马越进退两难之际,这时候郑源的声音,从旁边的包间内响起。 “岭东侯你说这事,究竟真假,和眼下的第十场擂台比武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此事是真,自然有律法去管,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而东山侯所为,不仅坏的是规矩,更是丢了大凉的脸面和尊严,如今东山侯愿意接受惩罚,这事也就过去了,如果岭东侯你还再次胡搅蛮缠,本辅一定会将你拿下。” 郑源身为宰辅,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他的声音落下不久,很快得到了一众包间官员的支持。 “好啊,既然宰辅要按规矩办,本侯奉陪,这第十场擂台上,本侯和东山侯一起,接受全场所有高手挑战,生死不论!” “身为大凉男儿,要的就是血性,在诸位身上,本侯只看到软弱无能,帮助外族打压我大凉男儿。” “既然开设第十场,那就打出个血性来,免得让小小扶桑都以为我大凉男儿是软弱无能的废物!” “来啊,本侯已准备好,哪位不怕死的尽管上台,好让本侯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垃圾到底有没有血性!” “你!” 谢苍的一番高谈阔论,着实让包间内所有人脸色阴沉,就连苏哲、苏泰都没有好脸色。 谢苍的论点,不仅直指扶桑代表团,更是直戳他们这些大凉高层,是毫不留情的对他们就是一顿痛骂。 他们就算想反驳,也很难说什么,现在的谢苍,和苏祁安还要疯,还要狂。 直接把第十场所谓的比武,弄成生死场,不死不休那种。 虽然两位皇子很想看着苏祁安、谢苍被打死在擂台上。 但二人怎么说是擂台比武大凉方面最高负责人,就算想也不能如此明显。 而且二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大凉战功赫赫的军侯。 能够被封一等侯,靠的不是个人实力多强,而是有着出色的战场指挥才能,是真正的将才。 如果说苏祁安提议的第十场,还能暗中搞鬼,借着所谓意外将其重伤,从而可以用苏祁安的理由推脱。 但谢苍一番话,弄成了不死不休,直接摆在台面上了。 这样的话,就很难在对苏祁安动手,无论如何布置,只要苏祁安在擂台出了意外,他们第一个逃脱不了责任。 可以说,谢苍的这番鲁莽,算是成了苏祁安的一张保命符。 不止苏祁安,就连谢苍,都不能出意外。 两位优秀的将才,真要是死在台上,哪怕他们有无数张嘴,都解释不清。 本身给苏祁安的设局,或多或少就让二人和昭和仁川有些嫌疑,真要按照谢苍所言,打生死战,他二人不久成了助扶桑战胜大凉的帮凶呢。 忽然,二人都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就在他们想要开口反驳,这时候,擂台四周,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岭东侯说得对,我大凉好歹是天朝上国,哪能由小小扶桑这么欺辱!” “东山侯所做,就是替自家兄弟打抱不平,何罪之有,而且更愿一己之力承担责任,增设第十场,代表大凉出战,这样的军侯,才是我大凉血性男儿。” “没错,一个扶桑而已,难道我大凉男儿都是怂包,都死绝了,对方想干嘛,就干嘛?把大凉当什么呢!” “不就是要分出胜负吗,今天大爷豁出去了,算我一个,哪怕是死,也就堂堂正正的站着死!” “也算我一个!要战就战个痛快,来啊,不死不休!” “……” 一瞬间,擂台下,阵阵声援响彻,开口之人,大部分都是练家子。 虽然他们实力不是很强,但都被苏祁安的举动和谢苍所言给感动到了。 之前是因为害怕,贸然出头,担心有祸事上门。 但谢苍的一番话,却是狠狠的击中了他们,明显能看的出来,所有人都在针对苏祁安。 这种针对实在太欺负人了,如果放在平时,或许他们会明哲保身。 但这次,欺负的不是苏祁安个人,而是所有大凉男儿。 一个小小的扶桑,在擂台比武上,欺负大凉无人,大凉男儿就如此没有血性? 这对这些练家子来说,是不可辱,不为别的,就为身为习武之人最基本该有的血性。 连两位军侯都站出来了,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躲在背后,如果还保持沉默,那就真的不配为习武之人。 这些练家子的开口,声势很大,那种激动,血性,把身旁的普通百姓都给感染了。 大部分的人双眼通红,双手紧握,虽然他们不会武,但为了大凉人的尊严,不被小小扶桑看不起,最起码的声援还是要有的。 不过短短十几息,不死不休,死战的声音冲天而起,那种声势响彻云霄,就连之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想要搞事的声音,在这种震天般的声浪下,瞬间冲散,消失无踪。 擂台下爆发的如此声势,是昭和仁川没想到的,同样也是苏哲、苏泰二人难以预料的。 他们心里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现在在他们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又多了一个,除了苏祁安,还有谢苍。 这人,他们太低估了,这个岭东侯也是个狠角色。 第五百五十五章 君子六艺 如果说苏祁安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个大威胁话,现在加上谢苍,又多了一个。 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苏祁安吸引,但却忽略掉了这个性格同样桀骜的谢苍。 本以为此人只是性子烈,可实际上这人在算计上,不输苏祁安。 就谢苍刚才这般慷慨激昂,不仅将针对苏祁安不利的民意扭转,更是点燃了在场百姓内心的血性。 平民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窝蜂的平民聚集一起,将内心的血性点燃,数量激发质量,身为大凉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对激发百姓心中血性,造成的后果有多严重他们很清楚。 如果放在平时,对这些底层百姓的闹事,苏哲、苏泰根本不会搭理,一个眼神,就有手下官员将其镇压。 但这次,汇聚的百姓实在太多,而且将内心的血性都激发了,一味镇压,不仅适得其反,更会坐实了他们有助力昭和仁川的嫌疑。 精心设的局,最终被一个谢苍给破掉了,这如何不让二人愤怒。 随着诸多百姓的血性爆发,估计第十场的擂台比武很难进行下去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安抚群情激愤的百姓,如果继续放任,恐生大事。 有人带头后,不少练家子不仅是说说,更是想突破维持秩序的兵士,跳上擂台,助力苏祁安、谢苍。 维持秩序的禁军,从未感受过眼前如此大的压力,不仅是练家子,一些不会武功的普通莽夫,扯着嗓子,脸色通红,不停冲击着禁军的秩序圈。 真要动手起来,三万百姓怎样都不会是五千禁军的对手。 但他们不是敌人,百姓就算冲击汹涌,他们也不敢出手,一旦出死伤,丢的还是皇室和大凉的脸。 禁军们手持长戟,竭力阻止,双方相互推搡,一时间场面隐隐有些失控。 在场百姓突然爆发的血性,让昭和仁川脸色阴沉,他当然知道眼下的局面有些失控,想要阻止,也只有擂台上的苏祁安。 解铃还须系铃人,但要他拉下面子,去求苏祁安,根本不可能。 他站起身来,看着下方群情激愤,手掌搭在扶手上,一语不发。 在他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大批武士,看他们样子,一旦时机不对,随时保护昭和仁川逃离。 武士的举动,昭和仁川明白,但他更明白的是,在三万名彻底激发血性的大凉百姓眼里,他们这些扶桑人,仿佛就像仇人一样。 纵使身后武士实力多强,在这种困境下,想要突围很难。 不过就算他的处境有些艰难,但现在有人比他还难。 他抬头,看着上方最大的包间,想要平息这场骚乱,还得看大凉的两位皇子。 身为大凉方面的主事人,这时候不说话,是说不过去的。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终于苏哲开了口。 “东山侯,岭东侯,你二人所说,本王考虑了下,你二人说的对,是有道理的,本王认同。” “身为大凉男儿,怎可丢失血性,岭东侯倒是点醒本王了,看在你的出手事出有因,你的定罪,确实有些重了,这样吧,此事结束,禁足侯府三日,好好反省。” “至于第十场的生死战,就大可不必了,擂台比武本意是切磋,如果论生死,就变味了。” “我看第九场,就以平局收场吧,我想仁川王子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苏哲的话锋一转,让昭和仁川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过来,点点头道。 “看样子,也只能这么办了,第九场以平局收手吧。” 昭和仁川忘了,虽然他和大凉两位皇子有合作关系,但双方毕竟不是同族。 所谓的合作,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之前设局对付苏祁安,如果没有谢苍插手,看上去是顺风顺水的。 可谢苍激发的百姓血性,直接导致事情朝着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 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也是为了大凉的利益,苏哲顺势以平局方式结束这场擂台比武。 既保全了大凉的尊严,也算是给了扶桑一个交代,只是这个交代,他们是不满意的。 但眼下就算不满意,但在群情激愤中,这样的结果,不答应也得答应。 苏哲的这番话,擂台上的苏祁安自然不可能不识好歹。 以他的身份,能说出这样的话,算是很屈尊了,如果继续闹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能以百姓之势,逼迫两位皇子低头,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见好就收,这道理苏祁安还是知道的。 苏祁安抱拳拱手,随即对着场下擂台百姓大声道。 “各位的鼎力支援,本侯铭记在心,这场擂台比武终究是由本侯一人引起,各位的好意,本侯心领了。”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第九局以平局收场,也就意味着擂台比武双方都是四胜四败一平,以打平收场。” “各位都知道,擂台比武决定的是我大凉公主的和亲与否,如今平局,无论对谁都不是很公平。” “所以,为了和亲与否,本侯要和扶桑的仁川王子对上一场。” 苏祁安的这番话,多少让在场百姓稍微平静下来。 可紧接着说的后半句,又把他们给惊到了。 经过他们这么一闹,擂台比武从增设的第十场,不仅取消,更是给苏祁安化解身上的罪。 虽然以平局收场,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目前看来,平局是双方都能接受的。 就连参与声援的诸多百姓,也是如此,他们很清楚,这次能让高高在上的两位皇子低头,是天时地利人和。 并非全靠他们爆发的血性,如果没有足够分量的人带头,给他们几百个胆子,怕也不敢开口声援。 好不容易擂台比武算是解决了,苏祁安忽然说的这话,让许多百姓有些不理解了。 别说这些百姓,就连苏哲微皱眉头,他看着下方的苏祁安,轻声道。 “东山侯,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擂台比武以平局收场,这事就过去了,你现在所说是何意?” 苏哲声音很轻,但不少人能听出他言语的不满。 在他看来,像苏祁安是迫于形势,但并不代表苏祁安就可以真正的肆意妄为。 这说是蹬鼻子上脸,一点不为过,如果不是顾及在场众人,苏哲早就让人把苏祁安拿下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对着苏哲拱了拱手道。 “晋王殿下见谅,我所说并非为了挑事,恰恰相反,而是为了解决和亲一事。” “擂台比武的胜负,最终是为了和亲以及大凉东南沿海匪患问题,可如今却以平局收场,是谁都想不到的。” “我想这事过后,双方暂时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与其这样,不如在对上一场。” “只是这一场,并非增设的擂台比武第十场,更不是生死局,而是依照我大凉礼节,比的是君子六艺。” “仁川王子自誉精通我朝上古礼法,扶桑也以礼法之道为立国之本,仁川王子不远千里迢迢,来到我朝,所为之事就是求亲。” “既然求亲,除了要武还得有文,我朝的公主所嫁之人,岂能是不懂博学只知武学的莽夫?” “我大凉自誉上国,又岂会打打杀杀,如果都以斗狠,争斗换来的和亲,还不如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擂台比武这种小打小闹,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太小孩子气了。” “所以,苏某不才,以君子六艺为项,选取其中三项,作为对战项目,三局两胜,我想这样的对战,应该不会出现平局。” “而且无论胜败与否,都不会有伤亡出现,也不会有损双方的脸面,这就是苏某所提的对决场,不知晋王、赵王、仁川王子意下如何?” 苏祁安的夸夸其谈,听的原本脸色难看的苏哲变了脸色。 他目光闪动,看着苏祁安,想要将他看破,可无论他怎么看,苏祁安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以君子六艺作为对战场,这点子确实很妙,经过了之前的擂台比武那种武斗,突然增加一场文斗。 不仅可以安抚众人的情绪,更能让众人心生自豪之感。 君子六艺,这是从上古王朝就传来的技艺,是每个士子都得学子学习的六种技能。。 六艺分为礼、乐、射、御、书、数,分别代表着礼节、乐器、射箭技术、书法识字作文、理数算数。 随着后来王朝更迭,君子六艺渐渐从实用变成了类似表演式的样子,在现如今的大凉,能精通君子六艺的,就连他们府邸内的都很少。 苏祁安这时候提出的文斗,确实能解决他们眼下的困境不说,而且又不失了礼节,可谓一举多得。 如果这提议,是其他人说的,苏哲会很开心,但偏偏是苏祁安。 要知道,在刚才不久,苏祁安借着百姓之势,把他们弄的很难堪,双方可谓针锋相对。 可这才多久,苏祁安一下子转变了性子不说,更给他们提供如此好的点子,解了燃眉之急。 以他们对苏祁安的了解,这个苏祁安可没那么好心,越是好心,背后越有陷阱等着他们。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文宣来访 刚才还和他们剑拔弩张的苏祁安,不但调转方向,甚至提出如此绝妙的点子,而且主动参加所谓的文斗。 倒不是不相信苏祁安有资格参赛的能力,而是他的表现太过殷情了,越是殷情,越说明背后有什么坑在等着他们。 这点子妙是妙,但唯独不能出自苏祁安之口。 苏哲、苏泰对视一眼,想要开口将其否了,就在二人开口之际,忽然,包间的后面,一道尖锐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赶来,骤然响起。 “传陛下旨意,众人接旨。” 突如其来的圣旨,让苏哲、苏泰一愣,二人目光闪动,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直接起身,站在包间看台上,对着已经上了中间擂台的传旨内侍拱手。 其余人等见状,皆是起身弯腰,四周平民百姓纷纷跪拜着。 内侍目光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轻声道,“陛下有旨,擂台比武之事,寡人已知,东山侯提议,符合寡人心意,如扶桑代表团没有异议,那便以东山侯之言,半日后,依旧在这里,行文斗之事。” 内侍不紧不慢将苏玄庸的话复述着,看似是在询问,但昭和仁川很清楚,大凉皇帝开的口,认定的事,就算是他,也不得有什么异议。 从心里所讲,用君子六艺决出双方胜负,定和亲之事,他不反对,反而正中他下怀。 君子六艺,虽说来源大凉,但在百年之前,就传入扶桑,而他好巧不巧,对大凉古早的礼节文化,相当感兴趣。 不客气地说,在扶桑,论君子六艺,他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他有自信,放眼大凉,想胜过他的,不超过一指之数,而这次主动请缨出战的苏祁安,绝对不在一指之数内。 对这人昭和仁川调查的可是很清楚,此人有大才,仅限于六艺中的射,至于其他五项,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水平。 而他就不同了,对六艺颇为精通,哪怕在射艺之中,不幸落败,但其他随便两项,是手把拿捏的。 虽然不清楚苏祁安为何会提出这种文斗,并且还亲自下场参赛,但昭和仁川能保证,这场文斗,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 这不是自负,而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认定,既然要玩文斗,昭和仁川自然没有异议,对着擂台上的内侍点头,便是肯定。 内侍又看了一眼上方的两位皇子,苏哲、苏泰,皆是齐齐开口。“我等没有异议,谨遵父皇旨意。” 在都得肯定答案后,内侍对着上方的苏哲、苏泰拱手,在一队兵士的护送下,转身离去。 内侍的离去,擂台四周的百姓方才缓缓起身,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在擂台比武的最后,还得让陛下出面,而且会以文斗的方式延续。 文斗他们同样不抗拒,君子六艺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技艺,在大凉很难公开看到了,他们能有幸亲眼目睹,是他们几辈子换不来的幸运。 而且陛下都认定了,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还能有啥意见?眼神中各个带着期待什么。 虽然不知苏祁安对君子六艺精通到何种地步,但他敢开口,说明还是有底气的,接下来就等着半日后,即将开场的文斗。 内侍的离去,宣告着擂台比武就此告一段落,休息半日后,便开始下一场的文斗。 相比较文斗,苏哲、苏泰更想知道的是,他们的父皇为何在这时候插手。 突然插手,背后有没有其他用意?比如怀疑过他们暗中助昭和仁川?又或是对他们处理擂台比武不信任? 这在二人心里,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不搞清楚这事,二人怕是寝食难安。 在内侍离开约莫一刻钟左右,包间的门打开了,一名护卫走了上来,什么都没说,直接递出一张条子,交给其中一名心腹随从,随即转身离开。 心腹随从快步上前,将条子呈给苏哲,苏哲拿着条子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只写着四个大字,“一切照旧。” 看着这四个字,苏哲凝重的脸色稍微舒展开来。 将手中的条子递给了苏泰,苏泰目光一扫,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冷笑。 “二哥,看来这次我们又被父皇给玩了。” “更准确说,是从始至终我们都被父皇给玩了,父皇的心思太深了,这点是我大意了。” 苏哲接过苏泰的话,感叹着。 “是啊,我们都猜错了,父皇一开始对和亲的态度,就是持反对意见,之所以表现的有些犹豫,就是为了看看我们的反应。” “但我们却做出了和苏祁安背道而驰的选择,我们一味的隐忍,而苏祁安呢,态度强硬,无论是之前的抬尸进殿,又或是在擂台比武闹事,这些并非父皇看重苏祁安,信任他,而是代表大凉,表明一个态度。” “我们是天朝上国,就算日薄西山,也有属于我们的骄傲,如此作践自己,难怪父皇会插手,这局是我们输了。” 此时的苏泰一反常态,没有像之前那般暴怒,反而十分平静。 之前的暴怒,说白了,是单纯的针对苏祁安,是苏祁安目中无人,对他这位亲王不尊重,怕日后难以驾驭,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打压。 但这次,真正的布局者,根本不是苏祁安,而是他们这位,看似不着调,什么也不管的父皇。 虽然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责备,但二人很清楚,如果二人继续在和亲一事上,持支持意见,那就和苏玄庸走向了对立面。 这种对立,关乎日后二人的地位,和昭和仁川所谓的合作提供的小恩小惠相比,孰轻孰重,二人一目了然。 在明白了苏玄庸的真实意图后,二人的心态立刻转变,苏泰招了招手,心腹上前,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心腹点头离去,一旁的苏哲根本不用猜,就知道苏泰对心腹说了什么。 多半就是,接下来的文斗中,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持苏祁安取胜。 这不是为了和苏祁安握手言和,而是迫于背后形势,一切和苏玄庸背道而驰的反对,执意坚持,最终死的会老惨。 不为别的,目前大凉最至高无上者,没有别人,就是苏玄庸。 哪怕他们父皇不着调,看起来啥也不管,但只要他在位一日,他二人就得随时保持谨慎。 绝对的皇权威严,是不可侵犯的,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也不是说着玩的,特别还是靠的最近的他二人,所做之事,目前来说,的确要谨慎,要如履薄冰。 苏泰的事吩咐完后,对着苏哲道,“二哥,你说我们的及时补救,父皇会信任我们吗?” “老四,别紧张,既然传出了条子,上面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只是有不同意见,并不代表和父皇是对立的,及时改正,问题不大。” 苏哲的淡定,多少让苏泰心里稍安,他点点头,目光看着下方,已经下台休息的苏祁安,轻声道。 “二哥,你觉得接下来的文斗,苏祁安有多大获胜把握?” 苏哲没有开口,注视苏祁安的眼神良久后收回,转过头,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轻声道。 “有多大把握获胜,这重要吗?” 苏泰一怔,眉头微皱,目光闪动,不一会,舒展开来,笑着道。 “二哥说的对,这对我们来讲,不重要了,现在最大的压力不是我们,而是他呢。” …… 此时下了擂台的苏祁安,在谢苍的陪同下,没有停留,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二人刚走进包间,目光看去,脸色一怔,包间内,多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夫子文宣。 文宣的现身,是二人没料到的,擂台比武,文宣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不会过来的。 擂台比武参赛的都是一群武夫,像他这种文人,基本上都不会露面。 翰林院的儒生,都有各自的公务在身,无关他紧要的事,一般很少露面。 就算是苏祁安,也不一定随时能把翰林院的人请出来。 擂台比武说回来,文宣也不是很感兴趣,毕竟参赛的也不是苏祁安,而是手下的两个护卫,那就更没意思了。 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派出两位护卫参赛,是有一些底气,而且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正因如此,文宣也就懒得去了,苏祁安也没有打扰。 而现在,文宣的突兀出现,确实把二人给惊到了。 但二人不是一般人,转念一想,像似想到什么,走上前去,脸上带着笑容,轻声道。 “没想到文斗竟然把老师您都引出来了,那学生的参赛,压力很大呀。” “是啊,不过夫子既然能来,接下来的文斗,我们的胜率怕是不小啊,到时候怕得麻烦夫子能照顾一二呢。” 一旁的谢苍笑着打趣道。 文宣对着谢苍翻了一个白眼,“谢娃娃,你啥时候变的如此油嘴滑舌呢,日后来我翰林院一趟,让老夫替楚老头好好管教管教一番才行。” 听到这话,谢苍脸上露出苦色,连忙摆手道,“文夫子你饶了我吧,小子我是开玩笑呢,要去翰林院学习的可不是我,而是苏兄。” “正好你来了,要不趁着这段时间,给苏兄补一补课,也算是重新复习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射”艺 谢苍的嘻嘻哈哈,苏祁安上去就是一拳,谢苍大笑后退。 经过简单的一番寒暄后,三人坐了下来,文宣看着苏祁安道。 “祁安啊,这次的擂台比武你惹出的动静还真不小,没想到连我都要出面呢。” “不过有一说一,接下来的文斗,虽然你是我的学生,但我绝对不会因此放水,你可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学生心里有数,绝不让老师为难,如果老师真为此放水,学生岂不是给老师丢脸了,而且此事本因学生所因,自然要由学生出面解决。” 苏祁安的解释,文宣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学生,如果真靠着歪门邪道取胜,也就不配成他的衣钵传人。 文宣看着苏祁安又道,“这次文斗,你有几分把握?” 这问题不止是文宣想知道,身旁的谢苍也是如此,这次的文斗,基本上是由苏祁安一手主导。 要是没有胜算,何必多此一举呢,苏祁安敢提,想必一定有自己的后手,对着谢苍可以相当感兴趣。 在谢苍好奇神色的注视下,苏祁安却是摇摇头,轻声道,“老师,谢兄,这次文斗,我也不知,真要说胜算应该是一半一半吧。” “这?苏兄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后手?” 苏祁安这话,让谢苍惊了一下,连忙问道。 苏祁安摇摇头,说了四个字,“没有后手。” 这下轮到谢苍颇为不解了,既然没有太大把握,又无后手,就参加如此重要的文斗,这玩的是不是太大了。 如果说之前的擂台比武,苏祁安的插手是因为不忍护卫受伤,算是情有可原,而且他也没有上场比试,就算牵连,还有理由可说。 但这次,苏祁安是要亲自上场的,一旦输了,输的不止是自己,更是输了大凉的和亲。 这背后的责任,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到时候朝中那些大臣,随便来个弹劾啥的,就够苏祁安喝上一壶的。 苏祁安这一点没有准备的后手,就决定自己上台一战,谢苍是相当不理解。 一旁的文宣,脸上露出疑惑表情,但他没有谢苍那般不解,他相信苏祁安敢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苏祁安看着二人,解释道,“说到底这事,起因是我,我说的并非是擂台比武的出手,而是更早之前,我欠九公主的一份情。” “所以,这次出战,无论如何,都得我亲自一战,除了还九公主的情,更是给我一个交代,接下来的文斗,如何结果如何,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一定不让九公主和亲扶桑。” 苏祁安的话,二人听的不是很明白,但大概能听懂,文宣没有说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反而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反观谢苍,就像听到某种八卦一下,脸上那叫一个兴奋,认真的打量苏祁安半天,而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苏兄执意如此,我动了,不愧是苏兄,确实,小小的扶桑王子,也配得上我大凉公主?笑话。” “苏兄尽管去战,一切有我呢,哪怕最后文斗败了,也绝不可能让九公主落入扶桑之手。” “谢兄,你…”苏祁安看着谢苍就欲搞事的神色,刚开口准备说什么,但又按压下去了。 这时候,文宣拍了拍苏祁安肩膀道,“祁安,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有句话,我还是很认同谢苍说的,我大凉的公主,岂是小小扶桑所配。” “你心里既然做了决定,尽管放手去做,记住,在你的背后,还有老师我呢。” 苏祁安抬头,看着文宣,郑重点头,他知道,欠九公主的这份情,今天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 半日的时光过得很快,能亲眼目睹传闻中的君子六艺,哪怕是其中三艺,也是幸运的。 围观的百姓,都很激动,对半日的等待,自然没那么着急。 而且更主要的是,举办的文斗场地是需要改造的,在按照这种擂台形式,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所以,在陛下的圣旨下达不久,中间搭建好的擂台,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拆除。 还好参与的工匠很多,起码有几千人,在各自分队头领的带领下,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将其拆除。 在拆除后,中间立刻出现一块宽阔的场地,而被拆除下来的木板,没有浪费,沿着场地边缘,直接搭建出木板墙。彡彡 这种木板墙搭建不费力,就是用几块木板相互拼接起来,是很简易的一种。 这种简易木板很难阻挡大规模的人群冲撞,之所以搭建,算是给维持秩序的禁军减轻压力。 之前百姓和禁军之间,没有任何阻拦,一旦爆发冲突,只能依靠身体充当人墙。 现在有了简易的木板墙,禁军只需要站在后面,手持长戟,遥遥对着前方百姓就好。 不费多大力气,直接形成一个震慑,这对双方来讲,都知道对方的底线所在。 而且这次文斗不比武斗,就算闹的在凶,也不可能挑起民意,激发民变,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这时候谁敢借机生事,二话不说,直接当场拿下,不会有一点客气。 木板墙的建立,被围起来的百姓也知道,这是对他们的一个震慑,众人心知肚明,也没有多说什么。 相比较闹事,他们更期待的还是难得一见的文斗。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两队兵士缓缓走进擂台中间。 苏祁安、昭和仁川被保护好好,走在中间。 这次出场的对大凉、扶桑,都算是大人物,无论是谁,都不能有什么闪失。 这次护送上台,主要是为了抽取六艺中的三项做准备。 此时的台中间,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放着六个方木盒。 苏祁安、昭和仁川从护送兵士中走了出来,先是对着面前的文宣拱了拱手,随即二人目光交汇,点头示意。 二人打量着眼前的木盒,没有多久,各自选取了其中的两个,分别是第二和第四。 在二人选中后,文宣没有犹豫,拿起了第五个木盒。 这次的文斗为了表示公平,除了苏祁安、昭和仁川两位参赛者外,文宣也会加入其中做选择。 这样一来,三人三个不同的木盒,而且准备的六个盒子,是陛下提供,亲自准备的,直到临上台前,才将六个盒子送上来。 可以说,就连身为审判官的文宣,都不知道这六个盒子内,六艺的顺序。 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有人提前串通,又或是作弊,可以最大限度保持公平。 在三人各自选中三个盒子后,三人没有犹豫,当着众人的面,一起打开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木板,木板上用着朱红色的颜色,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分别是“射、御、书。” 木板交给带队的兵士,最后经过公布,在场众人一一知晓。 对挑选出来的三艺,百姓基本上是不怀疑有作弊在内。 别的不说,就其中的“射”,不是苏祁安选中,而是昭和仁川。 要知道,“射”艺,可是苏祁安最擅长的,如果真有作弊,昭和仁川不可能把如此擅长的手段,送到苏祁安手上。 而且其他两项,“御”和“书”,二人究竟掌握多少,谁也不清楚,这就考验的是双方究竟有多少实力,得手底下见真章了。 随着六艺中的三项被选中,各自人员相互后退,将苏祁安、昭和仁川带离场中央,开始为文斗的第一项的“射”做准备。 这次的“射”和众人想的差不多,考验的是二人的射箭技术。 随着二人离开,第三队士兵迅速冲了上来,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靶子。 靶子就位,被带离的苏祁安、昭和仁川也同时就位,目视来看,二人距离靶子约莫二十丈,也就是约莫五十步。 他们知道,这五十步只是开胃小菜,而且还是固定靶,先让他们试试水,到后面,难度会急剧飙升。 在双方各自就位后,随着一声令下,二人站在五十步开外,没有犹豫,几乎同时出手,迅速从背后箭篓,抽箭、搭弓、放箭、可谓一气呵成。 第一轮的靶子只有十个,考验的除了精准,还有次数。 在靶子放下的瞬间,不过短短十来息,二人一气呵成的放箭,连中六个箭靶,每个靶子的精度都是直插中间红心。 六箭放出,二人没有停下,不过片刻,十个箭靶皆是命中。 附近的第三队兵士,迅速上前,公布了靶数。 “东山侯、十靶十箭红心,满环。” “仁川王子,十靶十箭红心,满环。 这一公布,让在场众人都是露出震惊神色,这才多久,最多片刻功夫,二人连射十箭,并且十箭都命中红心。 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毕竟二人可是竞争关系,十个靶子想要都射中红心,很可能会出现把对方的箭矢给射掉的情况出现。 但二人在如此短的时间,一边竞争,一边同时命中靶心,这箭术却是当得起神箭手的名号。 这第一轮的开胃小菜,就如果过瘾,后面难度升级,众人可是相当期待。 第五百五十八章 又是和局? 苏祁安、昭和仁川的第一轮“射”艺,看的众人内心激动,不过片刻,双方十箭同时命中靶心,而且看样子,二人都是一副不费力的模样。 这第一轮的固定靶,对二人来说,应该是开胃小菜,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第一轮的比试,已经足够精彩,接下来就看第二、三轮,又会上演怎样精彩的表演。 第一轮的十靶全中,二人脸色平静,仿佛在意料之中,随着兵士上前,将固定靶移开,第二轮的移动靶正式开始。 在二人尽头,约莫百步的距离,一字排开,站着七八位身穿甲胄,将自己全副武装保护好的兵士。 在他们的脚下,放着一个筐子,筐子内有着一块块瓦片。 这第二轮的箭术,难度升级,不仅距离比之前增加一倍,并且射中的目标不再是固定的靶子,而是兵士手中扔出的瓦片。 这难度,比第一轮起码增加数倍不止,可越是这样,比试就越精彩。 随着一声令下,一字排开的兵士,二话不说,迅速从筐内拿出一个瓦片,有节奏地朝着天上扔去。 瓦片扔向天空之际,嗖!嗖!嗖! 不出意外,破空声响起,一根根箭矢急射而来,箭头带着破风声,瞬间就将头上的瓦片给击碎。 瓦片被击碎朝着地面落下的瞬间,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的瓦片,从兵士手中不停朝着天空飞去。 二人不停拉箭、搭弓,空中传来阵阵破风声,和瓦片破碎的掉落的声音。 这一幕给众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虽然不知二人射了多少箭,但他们清晰能看到,扔向半空的瓦片,无一例外都被箭头洞穿,就没有失手,纷纷破碎掉落半空。 远远看去,就像下了一场石子雨一样,第二轮的比试比第一轮持续的时间要长,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左右。 这一刻钟内,射出的箭矢起码超过百支以上,在兵士附近的地面,除了破碎的瓦片,还有掉落的箭矢。 在兵士有节奏的扔瓦片的同时,旁边有专门记录射中瓦片次数的人员,在双重监视下去,不会出现遗漏的情况。 随着时间流逝,筐内的瓦片终于被用尽,这时候,记录人员迅速上前,和扔瓦片的兵士进行核对。 核对工作不长,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结果就出来了。 共计三百块瓦片,苏祁安射出一百五十二支箭,落空二十,计有效数一百三十二支。 昭和仁川射出一百四十八支,落空十六,计有效数一百三十二, 统计的结果出炉,众人再度哗然,这第二轮的“箭”艺,竟又是平局。 虽然苏祁安射出的箭多,但第二轮参考的却是有效数,至于箭多箭少,只能说速度够快罢了,不会记录第二轮中,更没有所谓加分。 第二轮的有效数,双方再一次打平,看得众人议论纷纷。 他们讨论的不是对结果有什么不满,而是这个扶桑的王子,在箭术上,竟和苏祁安不逞多让,战至第二轮,竟然还能打平。 这着实给他们带来很强烈的震惊,有如此高超箭术他们很担心,接下来的第三轮会不会又出现平局。 如果苏祁安在引以为傲的箭术上不能取胜,那后面的“御”和“书”想要获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第二轮的结束,二人放下手中的弓,稍微歇息着。 毕竟是上百支箭齐出,对自己的体力消耗还是很大的,而且手中的弓也得调试精度。 在好的弓,也经不起这么造,特别是持续输出后,就得对弓进行检查,如果不检查,很可能会影响第三轮的比试。 及时发现问题,哪怕是小问题,总比在最重要的第三轮出什么问题要好得多。 二人坐下休息,没一会,昭和仁川脸上带着笑容,对着苏祁安笑道。 “东山侯的箭术,果真名不虚传,今天领教,让本王佩服。” “仁川王子你也不差,本以为扶桑王子多时养尊处优,现在看来,是本侯小瞧你了。”苏祁安不咸不淡回应着。 “呵呵,本王只不过对六艺比较痴迷罢了,在箭术上算是精通一二吧,能和东山侯交手,倒是不虚此行,不过就怕东山侯引以为傲的“射”艺,会战成平手。” “如果真是这样,东山侯后两项,会很危险啊。” 昭和仁川言语平淡,但苏祁安明显能感受到他话语的自傲。 这种傲气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肯定,无论对战的是谁,都磨灭不了他的傲气。 经过一番检查,苏祁安手中之弓并没有太大问题,他看都未看昭和仁川,随即起身,轻声道。 “劝仁川王子话别说太早,还未到最后一场,鹿死谁手未可知,现在说的满了,到时候打脸会是很疼的。” 看着苏祁安朝着前方走去的背影,昭和仁川目光闪动,轻喃着,“呵呵,是嘛,本王倒要瞧瞧这脸究竟会打的多疼。” 不一会,二人的弓具检查完毕,皆是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在二人的面前,两匹马被牵了上来,“射”艺的第三轮比的是马上箭术。 二人翻身上马,在二人的前方,还是百步距离,还是一字排开的兵士。 但不同第二轮,他们手里不再是瓦片,而是一笼子的鸡,是活物。 这次不仅考验马上箭术,更是对活物的不固定的运动轨迹的一个判断。 比第二轮的死物,难度又提高不少。 随着二人翻身上马,一字排开的兵士没有犹豫,立刻把各自的鸡笼打开。 一下子,整整四十只活鸡,没有规律的四处奔逃其出。 好在场地够大,足够容纳四十只活鸡四处乱窜。 活鸡的出现,二人几乎是同时,抓住马绳,朝着前方飞奔。 第三轮的比试,并不要求在百步之外,可以随时动起来,虽然没有最远距离的要求,但有最低距离。 二人必须要在不超过十丈距离,也就是约莫二十五步左右必须出手,否则视同违规。 二人持着马绳,一路狂奔,各自朝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随着军马的逼近,带来的那种压迫感,让四十只飞快逃窜的活鸡,更加意识到危机来临。 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危险之地,有的鸡在扑腾中,直接飞上半空。 只是伴随着箭矢的破风声响起,飞上半空的活鸡直接被洞穿,而后稳稳落地。 随着落地,在场记录人员,在苏祁安的名字号牌下,一个大大的一字木牌翻动。 箭矢的接连不断地射出,一只只活鸡应声落地,苏祁安、昭和仁川名字下的数字牌,不断翻动。 二人你争我赶,从两三只,一直到七八只,双方之间咬的很死。 基本上很难出现领先的优势,就算有,不过几息,就被追赶上来。 随着活鸡一只只被清理,数字牌变化的速度,渐渐变慢,到后来,二人的数字牌,都定格在十五。 再往后想要增加,就变得很慢了,一方面活鸡的数量越来越少,就算发现目标,二人都会出现争夺。 这种争夺,反而给了这些活鸡喘息机会,往往就是二人的箭矢相互对撞,各自断裂,在这种情况下,就很难获得新的战果。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能被挑选出来的,不是一般的活鸡,并非家养,而是野鸡,野鸡的警惕性本身就很强。 越存活到最后,生存能力就越强,为了增加难度,第三轮放出的活鸡,活动的地方并非一望无尽,而是在一片片灌木丛,甚至移植过十来棵树。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射”艺更加有看头,更加精彩。 二人骑着马,哪怕在小心谨慎,马蹄声还是能被这些活鸡听到,各个躲藏的都十分小心翼翼。彡彡 随着二人的多次交锋,一刻钟时间过去,二人皆是没有什么收获。 第三轮的对决,是有时间限制的,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结束,第三轮就到此结束。 以目前的战绩来说,双方射杀数都到了十六,如果接下来没有斩获,很可能会出现平局的局面。 平局的出现,无论是谁都不愿看到的,但总有出现的几率,只不过这几率很小罢了,一旦出现,就算是文宣,也不好插手。 就看后面的两项,会不会又是平局,如果是平局,到时候再看如何解决。 眼下还未结束,还是要抱有一点希望。 相比较文宣还在等待,对战场上的昭和仁川,却是一副轻松样子,一边寻找猎物,一边对着苏祁安道。 “看来,这最不愿意出现的一幕,很可能会发生,东山侯,第一项的“射”艺,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可能会以平局收场。” “本来这是你最有机会获胜的一场,哎,真是可惜啊。” 昭和仁川的心里一开始就是抱着和局的意思,苏祁安的箭术,他领教过了,想要胜他很难,与其这样,不如将重心放在后两项。 对于“御”和“书”,昭和仁川有很大自信,苏祁安绝对胜不了他。 所以,第一项没有胜的把握,那就和,只要和局,后面的两项,就是十拿九稳。 现在的他只需要缠着苏祁安,等一炷香后,苏祁安不和也得和。 第五百五十九章 算计 在见识过苏祁安的实力后,昭和仁川迅速转变策略,打的就是和局意思。 想要和局,对昭和仁川来说很简单,在要在接下来的一炷香内,把苏祁安缠住,双方都不在得分,这第一项的「射」艺,自然会和。 昭和仁川一副自信满满样子,苏祁安的箭术是很高超,但他也不弱,胜他很困难,但缠住他,是十拿九稳的。 所以才敢在苏祁安面前,如此放言,丝毫不担心苏祁安会有什么反扑。 昭和仁川的志得意满,换来的只是苏祁安的漠然,在寻了几次机会不得后,昭和仁川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东山侯放弃吧,本王承认在箭术,要想胜你很困难,但缠住你,让你不得分,还是绰绰有余。」 「这局我们就以和局为平手,岂不美哉。」 「仁川王子,本侯还是那句话,千万别把话说的太满,否则打脸会很疼的。」 苏祁安的话在昭和仁川眼里,不过是固执之言,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找脸面罢了。 现在时间不到半炷香,他有何种本事,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就在昭和仁川打算继续说服苏祁安,没有搭理他的苏祁安,却是愣住马绳,停了下来。 在昭和仁川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苏祁安从怀里扯出一个黑布条,而后蒙眼带上。 这一举动,却是把昭和仁川看呆了,在这时候蒙眼,绝对不是为了破罐子破摔,他这么做,除非… 昭和仁川很快想到什么,但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震惊神色,如果苏祁安真这么做,实在太过骇人了。 哪怕是他,都很难相信。 此时的苏祁安,蒙着眼,但昭和仁川心里在想什么,如同被苏祁安看穿一般。 苏祁安抬头,看着前方,轻声道,「百步穿杨者,为神箭手,用心者,蒙眼随心而动,为箭心手。」 「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箭者。」 苏祁安这话,像似和昭和仁川对话,又像似在喃喃自语。 下一刻,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苏祁安双腿夹马,直冲前方而去。 军马疾驰,在地面引发的骚动,瞬间让藏在树林内的八只活鸡,吓的四处逃窜。 苏祁安摇头感知,迅速抽弓搭箭,想要一举射杀,而回过神来的昭和仁川,没有放弃,同样抽弓搭箭,想都没想,对着苏祁安射出的方向,就是一箭。 昭和仁川有信心,在他的预判下,就算苏祁安蒙着眼,比他快一步,最终的结果绝对是两箭相撞,没有胜负。 什么箭心手,在昭和仁川看来,无非是苏祁安编造出来,专门用来忽悠他的。 苏祁安除了是有名的神箭手外,在心理战上,也是出了名的,他差点就掉入苏祁安准备的陷阱中了。 昭和仁川心里这般想到,他的内心稍微平复下来,可等他抬头,准备看苏祁安的笑话时。 他的脸色写满了震惊,想象中的两箭折断,猎物逃跑的一幕没有出现。 反而是猎物被射中,他的箭也断了,能造成这效果的,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苏祁安刚才射出的不是一只箭,而是三只箭。 擅长射多箭者,昭和仁川不是没有见过,但像苏祁安这般蒙眼,完全凭听觉出手,并且一箭击中猎物,另外一箭折断他的箭。 这种箭术,他闻所未闻。 别说昭和仁川,就连一直关注「射」艺的诸多百姓,皆是同样表情。 苏祁安刚才的蒙眼,他们也以为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但谁想到苏祁安竟然给他们来了这一手。 这一手带来的震惊,是滔天巨浪的,不少人睁大眼睛 ,揉了揉双眼,生怕自己看错一样。 可结果却是,苏祁安在昭和仁川的层层阻拦下,再夺一分。 「东山侯好样的,不愧是大凉第一神箭手!」 这时候,不知是谁开头开了这个口,一下子,排山倒海的声音,席卷而来。 但其中有练家子及时出声制止,他们知道,这种声音声势过大,一定会对苏祁安造成影响。 「射」艺还没结束,如果因为他们的呐喊,打扰到了苏祁安,那他们的罪过就大了。 练家子的及时制止,让很激动的百姓,同样明白这个道理,相互转告,强行按压内心的激动,目光睁的大大的,看着未结束的「射」艺。 昭和仁川虽然震惊,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自然不可能被苏祁安的手段给打的颓丧不堪。 说起来,还得感谢刚才大凉百姓的排山倒海的欢呼,给了他一些启发。 昭和仁川迅速反应过来,从地面捡起一堆小石子。 苏祁安不是想在他面前秀一把,那接下来就让他秀个够。 昭和仁川的举动,四周百姓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不少人低声喊着卑鄙无耻。 只是这种谩骂,昭和仁川根本不在乎,君子六艺的比试,他只要没出手伤人,拿一些小石子去干扰,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是小手段罢了,谈不上什么卑鄙。 昭和仁川拿起石子的举动,身为考官的文宣一语不发。 这事如昭和仁川所讲,最多是小手段,只要没攻击对手,并不算违规。 昭和仁川冷笑着,二话不说将手中的小石子扔了出去。 果然,随着石子引出的动静,苏祁安感知到,迅速抽弓搭箭,就是一箭。 石子很自然地被射中,这一幕看的昭和仁川内心窃喜。 他还以为苏祁安有多厉害,什么狗屁箭心手,说白了,就是听觉比常人灵敏罢了。 在他面前搞装神弄鬼这套,对他来说不好使。 看着苏祁安上钩,昭和仁川像似来了兴致,不紧不慢,手中的石子,一块接着一块丢了出去。 苏祁安就像上套一样,一箭一箭的射出。 昭和仁川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下一刻,他想要玩把大的。 不在一颗一颗干扰,而是一堆石子,朝着不同方向而去,为的就是将苏祁安的箭消耗空。 到时候没了箭的苏祁安,还蒙着眼,只能是徒增笑料。 这一幕,昭和仁川可是相当期待,下一刻,他看准方向,对着四周就是齐射。 苏祁安迅速抽弓搭箭,这次他的手中足足有四只箭。 在微微感知方向后,期待的四箭齐出的场景并未出现。 反而苏祁安保持着拉弓的态势,仿佛陷入入定一般,愣在那里。 昭和仁川双眼一凝,像似意识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好。 迅速抽弓搭箭,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苏祁安定住的身体,像似感知到什么,对着右前方的位置,弓弦一放,四箭齐出。 四只箭划破空气,穿过灌木丛,一头扎进一棵树后。 不一会,四只活鸡,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依次掉落。 苏祁安的木牌数迅速从十七变成二十一。 随着四只活鸡的落地,所有人都知道,第一项的「射」艺,绝对不会出现所谓平局,而是以苏祁安保持绝对优势获胜。 不一会,耳边响起铺天盖地的欢呼声,这次的欢呼比之前的都要大,他们终于不再隐忍,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情绪。 耳边响起铺天盖地的欢呼,苏祁安顺势将脸上的黑布条撤了下来。 转过头,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一语不发,脸色阴沉的昭和仁川。 随意的把手中的箭放在背后,骑着马,转身离去,只是在经过昭和仁川时,淡淡的声音响起。 「有时候,人太聪明不是件好事,以仁川王子如此精通大凉文化,想必应该知道一句,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这一局,不知道仁川王子你的脸,疼不疼。」 苏祁安骑着马,十分轻松离去,只留下满脸阴沉的昭和仁川。 在刚才的对决中,他败的很彻底,不仅是在箭术上,更是在心智谋略上。 想想看,一个敢蒙眼,只凭借听觉,就随发的箭术高手,怎么可能连石子的声音和活物分不出来。 之所以苏祁安会被吸引,恰恰就是他故意布置的一个局。 为的就是让昭和仁川相信,苏祁安上了他的套,更是把他上套后的心性摸的一清二楚。 以配合的方式,借此麻痹他,最重要的是,昭和仁川的看似戏耍,反而无形中帮了苏祁安一个大忙。 每一颗的石子落地,都无形间替他排除了活物不存在的地方。 一颗颗石子的落地,范围也就不断缩小,最后活物所藏的地方,已经在苏祁安的脑海中有了大致判断。 在确定位置后,玩也玩够了,自然用一局给昭和仁川来一场绝杀。 至于苏祁安究竟是不是所谓箭心手,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从第三局开始,他就掉入苏祁安的圈套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绝杀。 他堂堂扶桑的王子,下一任天皇的继承人,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的文斗中,又栽到苏祁安手里。 这才是昭和仁川最愤怒的点,这样的人不除,对他甚至对扶桑,都有很大的隐患。 昭和仁川抬头,注视着苏祁安的背影,这一刻,苏祁安才真正的进入了他必杀的名单中。 第五百六十章 御车 文斗的第一项“射”艺,苏祁安在最后关头扭转乾坤,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随着数字牌定格在二十一,他们知道,所谓第一项的平局,被苏祁安以绝对优势逆转取胜。 这才是神箭手之间的对决,三轮比试下来,看得众人那叫一个精彩激动,这才是他们期待看到的文斗比试。 第一项文斗,以苏祁安的胜利落下帷幕,同时极大鼓舞了围观百姓的信心。 接下来的“御”和“书”,只要苏祁安在拿下一局,这场文斗就真正稳了。 苏祁安能在“射”艺中,大放光彩,说不定后两项,也有新的惊喜。 第一项的“射”艺结束,场上,一大堆兵士迅速上前,开始准备第二项的“御”艺。 “御”艺,说白了,就是考验个人的驾车技术,这种驾车并非马车,而是可以作战的战车。 根据马车的规模,驾驭的马匹也有不同规模,分别是二、四、六三个等级,再往上,就不是人力可以驾驭的。 在上古王朝,拥有战车数量,是衡量一个国家王朝强大标志与否。 上古时期,九州大地曾有多达上百个小国,经过百年征战,打到最后只剩七个,这七个国家,每一个国家拥有的战车起码过万,那时候对他们的称呼叫万乘之国。 当时战车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可随着岁月更迭,战场形式发生变化,战车的弱点逐渐显露。 笨拙,庞大,僵硬,只适合在平原进行作战,但凡在山谷、丘陵、山地、密林等复杂地形下。 战车的优势很难发挥,所以渐渐地被淘汰出局,到后来,驾驭战车也就成了一项表演形式。 昭和仁川的脸色无论如何不甘,但第一项的“射”艺,终究还是以他的落败告终。 看着苏祁安轻松离去,昭和仁川强忍心中愤怒,沉默一会,转身离去。 他坐在专门给二人休息区域,什么都没说,一语不发,静静地坐着。 身旁的一众护卫,知道他们的主人心情不好,没敢开口打扰,在旁默默做事。 沉默着的昭和仁川,不一会像似感应到什么,转头,在他的旁边,德康介十分平静地坐着。 不紧不慢地拿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轻声道。 “第一项的落败,是注定的,不用如此灰心,东山侯的箭术之高,你是了解过的,只是在你心里,一直是不服气的,想要争上一争。” “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在箭术上,是你技不如人,这没啥好说的,只要好好把握后两项,文斗的胜利还是属于你的。” “而且经过和东山侯的交手,倒并非没有一点收获,至少你知道,这人对你是有威胁,对日后的扶桑是个阻碍,需要你足够重视起来。” “只有认真重视对手,后面的事就好说了,这次落败,并不亏。” 德康介的不紧不慢,确实让昭和仁川内心稍微平息下来。 他点点头,对着德康介道,“老师说得对,学生受教了,学生定不会辜负老师期望,这人学生会重视起来的。” 听到这回答,德康介满意点头,随即双眼微闭,仿佛不问世事。 此时,谁要上随着兵士的行动,第二项的“御”艺的场地,很快有了雏形。 在二人面前,有两条长约六七十丈左右的赛道。 这六七十丈的赛道,并非一马平川,有各种障碍物,如长约六尺左右的坑道、泥泞的碎石地、数座阻挡去路的哨卡… 第二项的“御”艺,没有第一项那么复杂,只有一轮,操纵驾驶着战车,谁率完美避开各种障碍物,先冲过去,第二轮谁就是胜者。 场上的兵士忙碌着,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第二项的赛道,终于布置完毕。 场下休息的二人,皆是起身,来到起点,准备站上各自的战车。 就在这时,昭和仁川开口了,他对着旁边的兵士示意,要求换乘其他战车。 这一幕,看得文宣眉头微皱,他以为昭和仁川是对他们准备的战车不信任,才如此开口。 就连台下的百姓,也是这般所想,可在了解昭和仁川的意图后,百姓的脸色有些震惊。 昭和仁川的换乘,并非出自不信任,而是要求增加马匹数,直接给他加到六匹。 本来给二人准备的战车马匹是二,这也是出自对二人人身安全的保护。 御车不像其他五艺,是带有危险的,毕竟驾驭的是军马,就算经过长时间磨合,挑选的军马性子平稳。 但很难有人保证,御车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需一次意外,就会导致战车翻车,马儿受惊,要是摔下来,还是有风险的。 所以,为了降低风险,这次的御车,只准备两匹,但没想到昭和仁川竟然直接提出加匹,而且还是上到最高的六匹。 马匹数量越多,操纵难度就越大,不可控的事也就越多。 昭和仁川这么做,文宣、苏祁安等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所在。 想在第二项中,证明自己的能力,找回第一场失掉的面子。 就如苏祁安在“射”艺上,给他漏了一手,让昭和仁川知道,二人在箭术上,是有一座不可逾越的鸿沟是一样的道理。 昭和仁川的增加马匹数,并不违规,如果真有能力操纵六匹,反而会让他在御车上大出风头。 文宣上前,认真地询问了昭和仁川几次,在确定他执意如此,并且还签下意外责任书后,方才同意给他增加马匹。 昭和仁川的举动,确实吸引到了无数百姓目光。 六匹的御车,而且驾驭的还是战车,在京都城都是罕见。 就连包间内的诸多大臣,纷纷起身,走到看台前,想要目睹这罕见的一幕。 昭和仁川的换车,引来一大批目光,唯独苏祁安岿然不动,他脸色平静,直接上了自己的两匹战车,默默等待第二项开始。 在御车比试上,增加马匹,并不会影响最后的比试结果,也就是出出风头而已。 如果苏祁安率先抵达终点,哪怕是两匹驾驭,也会判断他取胜。 在苏祁安看来,两匹也好,六匹也罢,在把握有机会获胜的前提下,还是以稳妥为主。 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第二项的御车,苏祁安输了,双方也是一比一打平,并不会有什么心态失衡。 可以说,第二项苏祁安是毫无负担的上阵,无论是赢是输,一切尽力就好。 反而压力最大的是昭和仁川,看似自己举动风光无限,但承受的压力很大。 这一局,无论如何,昭和仁川都要使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给自己证明,自己不弱于苏祁安。 增加的马匹很快换好,两辆战车并排而列,光看战车的规模,昭和仁川的战车就比苏祁安要大上一倍不止,气势上都带着碾压之势, 随着二人就绪,伴随着命令声响起,二人的马绳狠狠抽打马的屁股。 军马嘶鸣,狠狠踩踏地面,朝着前方猛然冲去,战车的轮子飞速旋转。 只有亲自操纵驾驭,才能感受到战车的速度,那种感觉,和马车、骑马完全不同。 战车飞快前进,哪怕车上只有一人,但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一辆战车就有如此气势,很难想象,如果是千乘、万乘,那不得地动山摇。 这种感叹,苏祁安只能暂时按压,他现在全身心的操纵马绳,控制着马车方向。 对于驾驶战车,苏祁安并非没有经验,来大凉后,和大凉人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一些技术还是会的。 只是学得很杂,平常对付对付还可以,可真到比试,就有些不够看了。 特别是和号称精通六艺的昭和仁川相比,从二人起步看去,就能看到差距。 六匹马的绳子,在昭和仁川手中,游刃有余,哪怕是庞大的战车,在高速飞奔下,依旧稳稳的被昭和仁川控制。 反观苏祁安,虽然战车也很平稳,但在速度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拉看。 昭和仁川余光打量着这幕,看着不断被自己拉开的苏祁安,心里惬意,他要的就是以绝对实力,把苏祁安给彻底碾压。 就如在箭术上,苏祁安是怎样对他一样,让他看看,在自己擅长的项目中,甭管多么会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随着时间距离拉开,昭和仁川驾驭着战车,如过无人之境,十分敏捷地跳过坑道、泥泞的山地,以及各种障碍。 在他的驾驭下,六七十丈的赛道,已经过了一半,而苏祁安目视估量,和他起码有五六丈的距离,随着时间流逝,双方的距离只会越来越大。 昭和仁川目光收回,冷笑着,双手的马绳,再度狠狠抽打着马背,军马嘶鸣,身下的战车以更快的速度,不断飞驰。 五六丈的差距,昭和仁川并不满足,他要的是压倒性的碾压。 要把苏祁安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他产生绝望,产生无法反抗的心。 车轮的高速转动,五六丈的差距,再度不断扩大,眨眼间扩大到有十丈距离。 而前方,最多三十丈的距离,就能抵达终点,以目前看,昭和仁川是带着巨大优势的,只要不出意外,这场胜利定是属于他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讽刺 可越是如此,意外偏偏越会来临。 昭和仁川忘我的飞快驾驭马车,战车的车轮高速转动,在完美躲避一次障碍物,前方是一片平坦之地。 看着前方的开阔,昭和仁川的心更是颇为激动,在他的操纵下,就在这时,高速转动的马车,碾压一块平地而过,谁都想不到,在平地下面,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块被带动,飞溅。 而后狠狠砸在车轴之上,就是这么一块不起眼的石块,一下子把车轴砸出一道裂痕。 裂痕迅速扩大,砰的一声,车轴应声断裂,这一幕打得昭和仁川措手不及。 六匹军马就像受到了惊吓,开始躁动起来,好在昭和仁川及时反应过来,手中牢牢地握着马绳,强行控制着受惊的军马。 车轴的断裂,并非引起军马惊吓的原因,而是断裂的车轴,并未完全脱落,直接卡在右侧的车轮上。 车轮受到冲击,立刻停止转动,但在军马强大力量带动下,硬生生地拖着右侧停转的车轮,朝着前方行驶,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车痕。 突如其来的意外,是谁都难以预料的,这并非故意为之,就是碰巧的意外。 在军马强大力量的加持下,昭和仁川的战车,发出刺耳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着前方冲去。 沿途所过,在地面都是留下很深的车痕,可即便这样,昭和仁川也没想过放弃。 他知道只要自己这时候开口,一定能中止比赛,毕竟是意外,肯定有重赛的机会。 但昭和仁川并没这么做,他咬着牙,控制着马绳,一路摇摇晃晃地朝着终点冲去。 在他心里,如果中止比赛,重赛,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身为扶桑的王子,下一任天皇继承人,昭和仁川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哪怕是意外,他也要坚持比下去。 越是在这种意外情况,如果能赢下比赛,不仅是宣告自己的胜利,更能展示自己的实力。 他相信,如果是苏祁安在他引以为傲的项目中,出现意外,一定不会叫停,肯定会和他一样继续比赛。 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交代,也是自傲的表现。 摇摇欲坠的战车,在昭和仁川的操纵下,带着随时就要崩溃的架势,缓缓朝着终点而去。 卡住车轮的车轴,在高速转动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谁都不知道车轮能撑多久。 在这种摇摇欲坠的形势下,本拉开距离的苏祁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双方差距。 感受着身后的紧迫感,昭和仁川脸色紧绷,手中的马绳不住抽打在马背上,军马嘶鸣,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冲去。 而苏祁安的操作也越来越熟练,渐渐地,很快追了上来,不等昭和仁川开口,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响起。 “在这种情况下,还执意坚持,这点本侯佩服,但继续这样下去,你会丢命的,一个人就算再自傲,也要审时度势,要是为了心中的傲气,丢了命,那就很不值得。” …. “哼,东山侯你少在这里冷嘲热讽,这是本王的事,想要本王放弃重赛,你做梦,看着吧,就算是眼下形势,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这局,本王拿定了!” 苏祁安的好心劝告,换来的昭和仁川的不屑一顾,见状,苏祁安没有多说,倒不是对昭和仁川多么佩服,只是出自一个好心提醒。 既然对方不领情,苏祁安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言尽于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苏祁安没有犹豫,双手持绳,在他的操作下,身下的战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追赶上来。 到后来,距离最后不到十丈距离,两辆战车几乎并驾而驱,一时间很难看出谁胜谁负。 全场百姓看着这幕,皆是屏住呼吸,他们知道,这是到了最后时刻。 只要冲过最后十丈距离,第二场的御车,就能分出胜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双方你追我赶的攻势下,十丈的距离很快冲过。 在冲线的瞬间,昭和仁川的战车,再也坚持不住,车轮发出一阵哀鸣,而后瞬间断裂,整个战车直接倾倒,连同六匹军马的嘶鸣,摔倒在地。 而在这关键时刻之前,昭和仁川双手一松,十分果断的从战车上跳了下来。 保护他的一众武士早就做好接应,眼疾手快的飞身而起,在半空接住昭和仁川,随后稳稳的落下地面。 一旁的大凉兵士,在文宣的示意下,迅速上前,询问着有没有受伤。 毕竟是扶桑王子,就算御车出意外,是他执意如此,但起码的关心还是要做的。 经过一番沟通后,昭和仁川并未受伤,最多就是一些惊吓罢了,稍微缓缓就好。 昭和仁川的无碍,围观百姓微微点头,他们现在迫切想知道的是,第二场的御车,究竟谁胜谁负。 因为距离关系,他们看的并不清楚,在最后的冲线阶段,目视基本上是并驾齐驱,很难分得清谁先冲线。 想要搞清楚这点,只有距离最近,在场上负责观看的终点人员。 经过一番讨论,第二场的御车,很快有了结果。 昭和仁川以不到一尺的身位,获得了第二场的胜利。 听到这结果,不少人皆是露出惋惜神色,纷纷感叹可惜。 但一些清醒者对这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昭和仁川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第二场的获胜基本没有悬念。 这不是他们势力,而是从实力说话,无论昭和仁川在操纵军马的数量上,又或是面对意外,依旧临危不惧,最后险胜。 都能看出昭和仁川的御车本事,超出苏祁安一大截,正如苏祁安在箭术上高出昭和仁川一大截是一样的。 早在御车未开始前,一些人对这场比试,心里就有了结果。 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的“书”艺上。 …. “书”艺,并不止书法,还包括识文,也就是文章。 在他们看来,文章这块,苏祁安当初可是以才子闻名京都的,这第三场的“书”艺,还是有很大胜率的。 第二场的御车结果结束,昭和仁川推开身边武士,大笑着,来到苏祁安的战车旁,轻声道。 “呵呵,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你就能取胜,本王真是替东山侯感到可惜啊。” “不过就是这一点差距,是东山侯你无法逾越的鸿沟,哪怕再给你十年八年,终究不是本王的对手。” 昭和仁川的侃侃而谈,抒发着他在第一场受到苏祁安的侮辱,他可以尽情的发泄。 想要看看苏祁安是怎样的表情,无奈、不甘、又或是愤怒? 无论什么情绪,只要展现了,就能让昭和仁川感受到难得的畅快感觉。 但这次,昭和仁川的想法却是落空了,无论他如何侃侃而谈,还是怎样出言嘲讽。 站在战车上的苏祁安,却是一语不发,甚至都没有看他,就像当空气一般。 这幕昭和仁川觉得苏祁安是在隐忍,不愿在他面前表露输的过分情绪。 毕竟,在他出意外的情况下,他还能凭借微弱的差距,拿下比赛。 这种给了对方希望,但在最后又无情的拿走,换做任何人心里都会很恼怒。 只是碍于在场众人,不好发作罢了。 在确实是这种想法后,昭和仁川心里那叫一个开心,他的畅快并不满足于此。 他要借着第二场的胜利,把苏祁安内心压抑的情绪给激怒出来,最好能让他失态,这样也好让大凉百姓,看看他们崇拜的东山侯,究竟是什么货色。 就在昭和仁川再度开口,准备刺激苏祁时。 一直没有搭理他的苏祁安,却是忽然跳下战车,依旧是看都未看他一眼,朝着前方走去。 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在前方约莫七八丈的距离,是已经完成使命,彻底崩坏的战车。 苏祁安绕过破碎的战车,走到受伤的六匹军马面前。 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心疼,他稍微安抚着一脸惊恐的军马,下一刻挥了挥手,一队军中兽医在兵士的保护下迅速上前。 第一时间拆除衔接军马身上的枷锁,而后在兽医的探查下,除了因为伤势太重死掉的两匹军马,其他的四匹军马,被兵士小心控制,慢慢地抬了下去。 目送受伤军马的离去,苏祁安站在原地好久,沉默一会后,轻声道。 “有些人在某些事的处理上,真的比一些畜生还不如,在他们眼里看来,这些动物只是可有可无的畜生,利用完后,可以随意丢弃。” “但殊不知,这些不被看重,随意丢弃的畜生,也曾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英勇作战,受过的伤,立过的功不低于普通兵士。” “它们在某些人眼里只是畜生,但对本侯而言是朋友,更是兄弟。” “哎,有些人啊,就算衣着再好,打扮得再精致,可实际上和畜生没什么两样,沐猴而冠罢了。” 苏祁安虽然没有点名,也没有指责谁,但他的这一番话,让听到的百姓,各个沉默起来,目光闪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感动。 . ... 第五百六十二章 第三场、“书”艺 这些百姓中,除了普通百姓,练家子外,还有那些上过战场,和军马冲锋陷阵的伤残兵士。 如果说之前的擂台比武,是冲着苏祁安的名声,威望,想要看看这个东山侯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神。 擂台比武已经证实了这点,但只是让他们感到佩服,可苏祁安刚才的一番话,足以说到他们心里。 只有上过战场,才知道在这些高官世家眼里,如同畜生的军马,说是他们的生死兄弟都不为过。 他们当中,很多人能够侥幸活下来,靠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军马,一步一步的把他们从死亡中拉了回来。 对军马的感情,没有人比他们深,老实说当看到这些军马,被挑选做表演形式,他们的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但奈何人微言轻,就算不服,有议论,没有多大效果。 特别是看着昭和仁川如此对待军马,导致六匹中有两匹重伤而死,他们的心里在滴血。 所有人都感叹第二场的惋惜,这些伤残兵士,脸色十分阴沉。 可就是这样的环境,苏祁安竟然会替死去的军马出头,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哪怕只是说一说,并不会导致任何人因此受罚,但在场那么多官员,就没有一人,像苏祁安这般,强势开口。 这如何不让他们感动,不少人拳头紧握,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这一刻,他们心里,对苏祁安除了佩服,还有认定他是一名真正的大凉军侯。 是把心,跟他们连在一块的,就算他们无法追随苏祁安,但只要苏祁安在京都城一天,想尽办法也要保证他的安全。 苏祁安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自己内心的这般举动,算是征服了京都城伤残兵士的心。 有征服的,同样这句话也让某些人脸色很阴沉。 虽然苏祁安没有直言,但他的影射,但凡脑子正常的,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除了暗讽昭和仁川外,更是把一大群不作为的大凉官员,连同那两位高高在上的皇子,也一并讽刺。 可就算知道,这些被暗讽的人,也不能出声反驳。 一旦开口,那不就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是苏祁安口中说的连畜生不如的东西? 苏祁安高明就高明在这点,让昭和仁川、苏哲、苏泰他们想发怒,也发怒不起来。 原本内心窃喜的昭和仁川,此时彻底没了继续和苏祁安扯下去的心情了。 被人家一针见血的讽刺,他还能怎么说?无论怎么辩解,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第二轮获胜的喜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昭和仁川沉默着,冷冷的看了苏祁安一样,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在继续争执没什么用,这次是他吃了点亏,但第二场的胜利是没有悬念的。 就算苏祁安如何嘲讽,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最后的第三场。 …. 只要拿下第三场,再多的讽刺不过是小把戏,人们只会记住胜者,至于败者,迟早被人遗忘。 昭和仁川转身离去,苏祁安也是一并下场,包间内的苏泰冷笑着,摇摇头道, “哼哼,这个东山侯真是够胆,我们这么帮他,没想到连带本王都一并骂了,这账我记下了。” 苏泰的愤慨,苏哲却是一笑,什么也没说,目光直视苏祁安。 看上去苏哲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闪动的双眼,却是流露出些许阴翳。 相比较苏泰,他对苏祁安是很看重,一直想不予余力的收服他,因此一直对他比较宽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 但通过这次的擂台比武,以及后面的文斗,就算苏哲在容忍,对苏祁安的忍耐也到了一个极限。 收服他,依旧是苏哲的最终目的,只不过得改变一些手段了。 苏泰的有句话,他是认同的,这样桀骜自视甚高的军侯,不能一味的纵容,在某些时刻,还得好好敲打。 让他知道,大凉除了苏玄庸外,谁才是最有权势的,一旦得罪了,后果是否能承担的起。 所以,在后面的文斗中,苏哲改变了策略,和苏泰再度合作。 这场文斗结果如何,他们不是很在乎,胜了最好,要是败了,大不了就是九公主和亲远嫁。 就算他们的父皇内心反对,可结果却摆在眼前,要怪只能怪苏祁安,至于他们,在暂时中止与昭和仁川联手后。 后面的文斗,全程没有任何参与阻碍,必要时,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能适当给予苏祁安帮助。 就这,已经像苏玄庸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随着文斗进行,二人差不多洗清了嫌疑,接下来就看苏祁安的能力了。 而苏哲的眼光已经放在文斗后,如何敲打苏祁安的谋划之中了。 文斗的第二场落幕,双方各自一胜战平,在众人的期待下,第三场在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第三场的“书”艺,不比前两场那般激烈,仅仅只需要两个长桌,桌上准备纸笔墨砚就好。 “书”艺考的就是书法和文章,这两个二选一,以自己最擅长开始。 做出自己擅长的书法或是文章,在文宣全程的监督下,确认无作弊,最后交给九公主。 由九公主打分,分出第三场的胜负。 第三场的规则一出,多少让许多人诧异的,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文斗最后的比试,决定着九公主最后的命运归属。 是远嫁还是留在大凉,全看最后一场了。 如果能靠着书法或者文章打动九公主,就算远嫁,想必也能过得幸福开心。 如果达不到九公主要求,留在大凉也算保住了大凉颜面。 当然,为了防止九公主的私人情绪,第三场的“书”艺,除了九公主品鉴外,文宣会陪同翰林院四位大儒,一起打分,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 …. 四位资深大儒和文宣的公正,在大凉是出了名的,这么多年下来,论品鉴文章和书法上,不会因为是自己学生,或是外族给出不公的评分。 这在多年前大凉未关闭外族求学通道前,是有过经历的。 就算是昭和仁川有些担心,可在德康介的介绍下,内心多少释然了。 随着命令下达,二人再度上了场,各自坐在长桌前。 在他们四周,早被兵士环绕,形成了无死角的监视,这些兵士距离他们不过十丈距离,而且眼神各个都贼好。 十丈之内的任何细微举动,都逃不过他们双眼,想要在他们面前作弊,根本不可能。 除了有一队兵士无死角的监视外,在他们桌前,文宣就坐在他们对面。 这两层的严密的监视下,绝对保证真正的公平。 二人坐下,并未先动笔,反而双眼微闭,似乎在调息。 这举动,围观百姓并不意外,凡是有才华的,在动笔前都要好好调息,把自己的精神状态调到最好。 而后一气呵成,中途外界的打扰,对他们而言如同无物,就像进入忘我状态。 对于这状态,在场众人都很期待亲眼目睹。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一刻钟左右,终于有人动了。 最先睁开眼睛的,不是苏祁安,而是昭和仁川。 昭和仁川双手伸出,开始研墨,目光死死的看着面前的白纸。 在他的注视下,白纸上已经有了他想要的答案。 反观苏祁安,依旧双眼闭着,陷入入定状态,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笔,会写出怎样的绝佳文章。 一旁研墨的昭和仁川,墨成,拿染墨,下一刻,在面前的白纸上,开始龙飞凤舞的书画着。 昭和仁川选择的一眼就知道是书法,至于写的什么,也只能等笔落成才知。 二人一开始选的方向,不用猜,众人已经百姓,一个书法,一个文章。 稍微了解一番,就知道二人的擅长,因此昭和仁川的动笔,百姓并不惊讶。 他们的目光,更多的却是落在苏祁安身上,虽然第三场的“书”艺,并没有时间限制。 但如果昭和仁川完笔后,苏祁安才睁眼动笔,那多少有些尴尬,说不过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祁安还是没有动笔迹象,但一旁的昭和仁川,却是毛笔飞舞。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他,多半进入到了忘我状态,身边的任何嘈杂,丝毫都无法触动他。 越看着这幕,百姓们越是有些着急,以昭和仁川动笔时间估算,最多一炷香功夫,昭和仁川的书法就得完成。 而他们这边抱有希望的东山侯,就算及时睁眼动笔,以构建一篇文章的时间来看,一炷香的时间根本不够。 在完成度时,就落后对方,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坐在二人对面的文宣,脸色平静,对外界的些许嘈杂,充耳不闻,目光时不时的扫向二人的长桌。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下,苏祁安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十分淡定的研墨,墨成,而后动笔。 虽然时间上不太充裕,但至少苏祁安动笔了,总比真等对方落笔后,才动手要好的多。 百姓的内心微微一松,而负责监查的文宣,目光落在二人书桌上,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些许诧异。 这种诧异持续了一会,而后消散归于平静。 . ...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一分之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昭和仁川完成自己画作后半程时,一直没有动作的苏祁安,终于睁开双眼。 研墨、提笔,一气呵成,开始了他的创作,看着这幕的众人,皆是露出轻松神色。 可能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因为距离缘故,他们看不清苏祁安提笔作的是何种文章。 只能等待双方落笔后,由文宣公布了,坐在二人对面的文宣,目光扫视二人书桌,眼神明显发生一些变化,带着几分诧异。 双方的提笔作画,都陷入到了忘我状态,无论身边有任何响动,丝毫都打扰不到二人,在二人有节奏的挥动下。 众人的等待时间不长,约莫一刻钟左右,昭和仁川迅速完成了自己的画作。 将毛笔放在一旁,双眼微闭,深呼吸着,而后双眼睁开,恢复正常。 在停笔的第一时间,昭和仁川转头,想要去看身旁苏祁安的进度,同时也是对他的文章,抱有好奇。 只是这次打量,却让他注定有些失望了,在二人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隔板。 除了文宣能一眼目睹,对战的二人是看不到对方画作的。 昭和仁川露出惋惜神色,摇摇头,随即坐了下来,将画作整理,双眼微闭,休息着。 按照昭和仁川的估计,苏祁安想在第三场中取胜,就得拿出他擅长的文章,只是文章的提笔到结束,起码得半个时辰以上。 而他的画作只用了两刻钟左右,剩下的时间,是要等待苏祁安了。 这种等待昭和仁川不急,他对自己的画作有自信,就算苏祁安是大凉有名的才子,他也有信心一战之。 就在昭和仁川闭目养神,静静等待时,约莫片刻,耳边响起兵士的声音。 “东山侯画作完成,请夫子验收。” 昭和仁川微闭的双眼,立刻睁开,转头,隔板只是起阻挡长桌作用,至于苏祁安的身影,他还是看得到的。 此时的苏祁安站起身来,将手中作画的纸交了出去。 昭和仁川的目光闪动,有些诧异,但并没说什么,最多就是好奇,苏祁安在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完成文章。 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来的文章,又能到何种惊艳?这才是昭和仁川好奇的地方。 苏祁安的上交,挡在二人中间的隔板,很快被撤离,在苏祁安之前,昭和仁川早就将他的画作交了上去。 这次,换做他二人,静静等待了,随着二人交卷,文宣的身后,四名翰林院的资深大儒,起了上来。 五人相互传阅着二人的作画,偶尔间点头,相互交流着。 当然,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想要从五人脸上,看出其他情绪变化,想都不可能。 五人的脸色出其的一致,皆是一副漠然状态,看着眼前的画作,五人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所作是有多么不幸。 …. 这种交流没有持续很快,在一阵交头接耳后,五人达成共识,分别给出了自己的分数。 而后连同分数,一起将两份画作放在一起,身旁,早有内侍等候。 将画作用盒子封存,转身离去,转变呈交皇城内的苏玄庸、苏凤玲。 经过了这二人的评判,第三场的“书”艺,才能分出胜负。 只是这次,内侍刚没走几步,忽然,场地外围,响起沉闷的脚步声。 众人齐齐看去,远处,约莫千人左右的禁军,浩浩荡荡而来。 盔甲相互摩擦的声音,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气势和威严。 都不用看全,当大批的禁军全副武装,朝着场地而来,绝大部分百姓都意识到,这批新出现的禁军,背后代表的是谁。 果然,随着禁军的陆续出现,一面黄龙旗十分显赫的插在一座巨大的轿床内。 这座轿床很大,出现在街道上,直接占据一半左右,身下抬床的清一色都是禁军兵士,起码有二三十人。 轿床呈黄色,四周被幕帘遮挡,看不清里面,只能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看着这一幕,全场众人,不止是百姓,就连包间内的一众大臣,连同苏哲、苏泰,都是按照各自身份,起身行不同的礼。 “草民参拜陛下、九殿下。” “微臣拜见陛下、公主殿下。” “儿臣,参见父皇。” 一下子各种此起彼伏的叩拜声音,响彻原地。 就连比试中的苏祁安、昭和仁川,也是起身行礼。 苏玄庸的再次出现,虽然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还是能接受的。 一开始的擂台比武,苏玄庸就现身过,只是后来的主持,交给了苏哲、苏泰负责。 如果没有后面的文斗,一个擂台比武,是不会让苏玄庸再此亲临的。 众所周知,擂台比武闹出的事,把苏玄庸都惊动了,虽然是下旨,但大部分人都能猜到,如果没有意外,这最后一场,事关大凉公主和亲一事,大凉皇帝多半要现身的。 但九公主的一同现身,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无论擂台比武,还是后面的文斗,所有的比试,最终一切目的都是为她的和亲围绕。 她完全大可不必的现身,可以坐等最后的结果。 如果现身,很有可能会引发一些骚动,这些骚动处理起来不难,就是会有些麻烦。 所以,一开始,苏哲、苏泰就和苏玄庸达成共识,最好劝一劝她这个九妹,不要出现。 一方面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另一方面,身为皇室公主,特别是眼下时候,还是要保持几分神秘感,皇室公主的威严。 这一开始差不多是说好的,可没想到,他们这个九妹,还是和他们的父皇一同到场。 这下,二人目光闪动,不知他们的父皇在打什么主意。 …. 诧异归诧异,但人已经现身了,他们再多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事实,最好的方式,就是静观其变。 看着一众人等的跪拜行礼,轿床内的苏玄庸轻声道。 “免礼,平身吧。” 有了这句话,众人纷纷起身。 紧接着,苏玄庸又道,“这次文斗寡人亲临,不要意外,毕竟是难得的君子六艺的文斗,就连寡人也很想亲眼一观。” “更何况,此事的结果事关大凉和亲,寡人还是很重视的,当然,各位不用紧张,把寡人和公主殿下暂时放在一边,按照规矩,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苏玄庸说的很轻松,但听的在场百姓,额头都渗出些许汗水。 苏玄庸什么身份,大凉皇帝,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几辈子都不可能在如此距离见到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苏玄庸怎么说,他们能做的,就是好好听着,但有一条,千万不能当真。 如果当真,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能保证,当晚就能让他们消失京都城,并且还是悄无声息的那种。 苏玄庸的现身,苏哲、苏泰迅速离开包间,一路小跑来到轿床前。 在旁边仔细倾听着苏玄庸的教诲,双方在交流。 这种交流没有持续多久,二人就像吃了定心丸,点点头,走到内侍身边,亲自将上封的盒子,交给苏玄庸。 二人并排站立,默默等待着。 约莫一炷香左右功夫,盒子从轿床内递了出来。 两位皇子很有默契的接了过来,看盒子外表,上封的纸条被打开,显然是经过二人打分的。 盒子小心的最后又转交到文宣手中,文宣点头,接过盒子,和身后四位大儒一起打开。 里面除了苏祁安、昭和仁川的画作外,还多了一封信。 在五人的注视下,信封打开,目光简单扫视后,最终由文宣宣读结果。 “东山侯画作,五位大儒打分为八、九、八、九、九,合计总分四十三分。” “仁川王子画作,五位大儒打分为九、九、八、八、十,合计总分为四十四分。” 这结果的出炉,让全场百姓都愣住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及苏玄庸在场,他们铁定会有很强烈的议论。 仅仅一分之差,苏祁安的第三场竟然败了,这让在场百姓都很不甘。 结果的公布,昭和仁川的脸色那叫一个得意,内心都在窃喜。 现在看来,他的担忧是多想了,大凉五位大儒的评分还是很公正的,并未因为苏祁安是其学生身份,而故意放水。 不甘归不甘,但还是有很多人,从不甘中清醒过来,他们差点忘了,第三场的比试,除了五位大儒打分。 到场的陛下,九公主的打分也很重要。 事情还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这想法,不仅众人意识到了,就连得意的昭和仁川也想到了。 但他并不慌张,有大凉五位大儒的肯定,已经说明了他的画作更胜一筹。 就算大凉皇帝和九公主要稍微打压,也不可能做的如此过分。 三万百姓都看到的,想要放水让苏祁安赢,背后的代价,除非苏玄庸不顾一切,做好了和扶桑撕破脸皮的决心。 让大凉陷入南北夹击,双线作战的局面,是愿赌服输以和亲换和亲,还是撕破脸皮让大凉百姓陷入战争之中。 孰轻孰重,身为大凉皇帝,苏玄庸比谁都拎得清,这也是昭和仁川的底气所在。 . ... 第五百六十四章 告白 五位大儒的评分,让苏祁安以一分之差惜败,在场众人无不感到惋惜,不甘。 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一件事,这次的评分除了五位大儒,还有最关键的陛下和九公主的评分。 二人没有打分,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了。 众人目光死死的盯着宣读的文宣,文宣没有卖关子,继续道。 “经陛下和九公主商议,陛下不参与此次打分,九公主对两位画作的打分,分别是东山侯九分,仁川王子零分。” “双方总分,五十二比四十四,老夫宣布,第三场比试,东山侯胜。” “我不服!凭什么!” 文宣声音落下,不等全场百姓陷入激动。昭和仁川反对的声音,骤然响起。 苏玄庸的不做评分,全场都能理解,身为大凉皇帝,做不做评分是他一家之言,谁又能说什么。 苏玄庸不打分,并不影响评分标准,昭和仁川不服的是,凭什么九公主给他的是零分,苏祁安是九分。 这明显是不公,恶意对他的打压。 “我不服,本王要求公示我与东山侯的画作,让全场百姓看看,本王所作,是否配得上零分。” 昭和仁川的话很贼,却很聪明,他并没有直接否定九公主对他的打压,大凉在文斗上,对他暗箱操作。 而是请求公示,让到场所有百姓参与评判,昭和仁川不期望这些大凉百姓,会对自己有多大的高分。 但绝对不可能全部都是有默契的评判零分,只要有一点质疑,有争议,第三场的文斗,就没那么容易忽悠过去。 昭和仁川的诉求,得到了文宣的同意,与其说是文宣的同意,不如说是得到了苏玄庸的授意。 没一会,在一队兵士的负责下,盒子里二人的画作拿出,打开。 随着画卷缓缓打开,上面的文字,有节奏地被念了出来。 两幅画作的公示,让大多数百姓露出惊讶表情,倒不是震惊两幅画作多么惊艳。 而是二人的画作,都不是作自己擅长的,昭和仁川这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所作的会是擅长的书法,但实际上,他放弃了书法,反而作了一幅画。 一幅专门为九公主所作的画,在他的笔下,一位身材曼妙,蒙面的女子,在一片花丛中,显得那么生动明艳。 而苏祁安这幅,也并非擅长的文章,仅仅只有四句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四句诗,让诸多百姓恍然大悟,难怪苏祁安能在最后时刻,几乎和昭和仁川同时停笔。 以诗代替文章,却是能省不少时间,这四句话诗,说实话,确实是值得回味的好诗。 如果放在苏祁安众多所作的诗词中,此诗当属前三。 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但却让诸多百姓久久回味,不得不感叹苏祁安的才子之名。 …. 第三场的“书”艺,如果仔细深究,作诗也算其中一项,并未跑题。 但擅长作诗的一些文人,却看出此诗的一些端倪,四句诗看似工整,实际上并不全,感觉像一首残诗。 但了解苏祁安过往的,都知道,这位苏大才子,当年能成名,所作的诗,基本上都是残诗。 可就是那么两句的残诗,足以让许多文人学子仰望,这几年有不少心高气傲之辈,想要补全苏祁安的残诗。 可无一例外,所补全的任何一首,都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破坏了原来的意境。 正因如此,苏祁安的残诗,反而在大凉文坛,更加轰动。 如果放在平时,苏祁安的残诗,他们想都没想,都会把他捧得高高的,但今天却不同。 他的对手是昭和仁川,一位在“书”艺上,极其擅长的高手。 虽然昭和仁川没有拿出自己擅长的书法可他所作的画,就算是他们这些不懂画作的外行,也能感受到昭和仁川所作书画的惊艳。 不说得满分,但绝对不可能到零分,这点是所有百姓有些不解的。 不是他们故意替昭和仁川出头,平心而论,就事论事,这幅画作不应该为零分。 陆续,不一会,断断续续的议论声接连响起,耳边听着传来的议论,昭和仁川冷哼一声,上前几步,对着轿床拱了拱手,轻声道。 “尊敬的大凉皇帝,以及九公主殿下,小王虽然来此扶桑,比不了大凉这等天朝上国,哪怕第三场会输,小王也希望得到一个公正的评判。” “就算输,也要有一个合理解释,扶桑虽弱,但大凉身为天朝上国,更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沉默不语,所以,还请九公主给小王一个解释,让小王输也输个明白。” 昭和仁川的声音很轻,但周围的人,听得都很清楚。 他没有仗势欺人,更没有以什么手段为要挟,而是就事论事,有理有据,就算有心人想反驳,挑刺,都很难挑出毛病。 这不仅是昭和仁川的诉求,更是在场百姓都期盼知晓的。 身为天朝上国子民,更多的是希望有理有据,而不是以势压人,同时,他们也想知道九公主打分标准。 坐在轿床内的苏凤玲,没有逃避,她沉默一会,而后淡淡的声音响起。 “好,既然仁川王子,想要一个解释,本宫就给你一个解释。” 随即转头,她的目光落在一旁苏祁安身上,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东山侯,他们都想要一个解释,都这个时候,本宫就问你一句,你可敢回答。” 苏祁安没有逃避,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与他只有幕帘之隔的苏祁安,抱拳微微点头。 苏凤玲目光同样直视,而后开口问道,“东山侯。你可喜欢本宫!” 苏凤玲的这话,一下子让原本有些议论的百姓,瞬间停了下来。 …. 他们大部分人都愣住了,谁都没想过九公主,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这样的话,这给他们的冲击,比以往的所有一切还要大。 如果说这种冲击,百姓们还来不及消化,紧接着,一个更大的冲击瞬间而来。 在苏凤玲话落片刻,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微臣喜欢九公主。” “多喜欢!”苏凤玲继续追问。 “很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苏祁安喜欢九公主。” 苏祁安的声音,如同海浪一般,疯狂冲击着众人的内心。 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对着身边的同伴,不停追问。 身边的同伴,大部分也是愣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告白的东山侯。 之前就有传言,东山侯和九公主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似乎很亲密。 但这种传闻,绝大多数人是不信的,这其中就包括诸多权贵大臣。 九公主是什么身份,皇室公主,更是苏玄庸身边仅剩的女儿,对她的宠爱,可是相当的深。 苏祁安和九公主之间,肯定会有些关系,最多是欣赏,想要驱使为她所用,至于更进一步,想都别想。 别的不说,苏祁安已经娶妻,想要娶皇室公主,就得休妻,以他们常年和苏祁安打交道来看。 苏祁安什么性子,他们相当清楚,想要他休妻,根本不可能。 正因如此,一众大臣都没往这方面想,可就在今天,这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当众宣布。 这给他们带来的冲击,不比引发内心的地震要小多少。 二人的对话,让全场寂静无声,这种寂静持续了好久,不知是谁开了口。 “今天我们真是赚到了,看到如此一幕,不过有一说一,确实很般配,郎才女貌。” “可不是,我大凉的公主,要嫁自然要嫁大凉军侯,论才能还是才华,当今大凉,谁配得上东山侯。” “就是,这才是我大凉男儿,敢爱敢恨,第三场的分高分低,有什么用,在双向喜欢面前,一文不值。”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响彻,在九公主和苏祁安说出相互喜欢后。 基本上,诸多百姓都能理解,为何昭和仁川的画作,得不到九公主的青睐。 在双向喜欢面前,别说是惊艳之作,哪怕是最顶尖的画作,在九公主眼里,都是一文不值。 打零分,实在太正常不过。 二人的相互告白,得到了在场百姓的祝福,在他们看来,以苏祁安的身份还是才能,都足以配得上九公主。 至于东山侯如何处理自己的家事,这就不管他们的事呢,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欢呼庆祝。 这是大凉军侯和皇室公主的双方奔赴,不为这种双向奔赴庆祝,难道非得看着九公主下嫁扶桑?远嫁小小的岛国?这不是闹吗。 当然,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庆祝声下,昭和仁川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特别是听到九公主后来补充的那句:听到了吗,这就是本宫的答案。 就是这句话,让昭和仁川心里那叫一个愤怒,不夸张地说,苏凤玲的这番话,对他就是一种羞辱。 打的不仅是他的脸,更是整个扶桑的脸面,可以说,从一开始,这位皇室公主,就没想过和亲扶桑。 今天出现,特别挑在这时候,当众和苏祁安来这么一出,这不就是对他的一种戏耍。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结果,还费劲心思,去搞什么擂台比武,和所谓文斗有什么意义? 真要说意义,恐怕就是证明了苏祁安,这位大凉军侯多么优秀。 反观他和出战的扶桑武士,彻头彻尾地成了苏祁安的陪衬,这实在太过分了! . ... 第五百六十五章 暴雨来临前奏 昭和仁川内心的愤怒,几乎到达,但他还是强压内心怒火,让自己保持理智。 深呼吸几次,不管耳边铺天盖地的欢呼声,直视面前的轿床。 抱拳,低声道,“九公主回答,小王认了,但有句话,小王还得问陛下一句,九公主之言,代表的是自己,还是陛下的意思。” 昭和仁川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只要听到的,都会明白。 这不是示威,而是确定,大凉是否真的做好了和扶桑谈判破裂的准备。 短暂的沉默过后,昭和仁川没有等来苏玄庸的回答,反而一旁的苏祁安不紧不慢道。 “仁川王子你来访大凉,有你的诚意,大凉自然会给足面子,但莫以为大凉会惧怕扶桑。” “东南沿海的匪患严重,不是你们扶桑一手搞的把戏?想有诚意的谈判,我们欢迎,但借此事要挟,问问我大凉的军侯答不答应,大凉百姓答不答应。” 苏祁安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振聋发聩,距离近的在场百姓,听的清清楚楚。 扶桑代表团来京,百姓们心里是有些怨气的,特别还表现出一副自视甚高的样子,都感觉可以骑在大凉头上了。 无论是之前的擂台比武,又还是文斗和亲,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解决东南沿海的匪患,和扶桑之间的关系。 大凉的接待,已经表现出他足够的诚意,但这位扶桑王子,给人一种蹬鼻子上脸。 就算没有新增的文斗,对这位扶桑王子,百姓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次,听到扶桑王子如此开口,本来内心就有火,加之苏祁安的一番振聋发聩,瞬间点燃了心中的火气。 各个出声指责。 “东山侯说的对,我大凉以礼接待,并不代表大凉可欺,说白了,不就是拿沿海匪患说事?大不了就打一场。” “没错,身为大凉男儿,就得有点血性,东山侯和诸多武者已经做了表率,现在轮到我们了。” “没说的,直接干,大不了就是死,哪怕是死,也要让扶桑见识我大凉的厉害。” “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说到最后,怒斥的声音,瞬间被这八个字充斥着,那一幕给人相当的震动。 那种气势,仿佛就要把昭和仁川给吞掉,吓的昭和仁川忍不住后退几步。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苏玄庸,冷冷的声音响起,“仁川王子,你看到了,民意不可为,你该知道寡人的意思。” 昭和仁川目光闪动,刚想说什么,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拍。 余光扫动,能拍他肩膀的,除了德康介还能有谁。 德康介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摇头,昭和仁川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在如此情势下,心里就算有再多的怨恨,可在已经被挑动心中无名火的百姓面前,一切终得忍耐。 这里不是扶桑,是大凉京都,如果继续坚持,出言挑衅,昭和仁川绝对离不开这里。 …. 他沉默一会,点点头,脸色恢复平静,抱拳对着苏玄庸道。 “大凉皇帝的意思,小王明白了,小王认了,只是小王希望陛下能够三思,说出去的话容易,可真动手,背后的代价不知上国做好准备否,小王会在京都城停留三日,如有改变心意,尽可商谈,小王告退了。” 说完这话,昭和仁川转身,在一众武士保护下离去。 耳边的怒斥,已经被阵阵怒骂取代,只是这些骂声,昭和仁川并不在乎。 他知道,这些百姓现在看起来很有气势,大有干一场的架势,但这种架势不过是被现在气氛调动。 等气氛散去,说过的话,真做起来,是很困难的。 如果大凉人都这么有血性的话,别说东南沿海的匪患了,北方丢失百年的青、幽两州早被收回来了。 昭和仁川的离开,让在场气氛稍微安静下来。 和昭和仁川所想的一样,眼前惊人的气势,不过是气氛调动,现在随着他的离开,调动的气氛早晚有消散的意思。 这些昭和仁川知道,苏祁安、谢苍、苏玄庸、苏凤玲他们更清楚。 但苏玄庸如此默认,还真的应那句话,民意大势不可违。 虽然这种小胜利,只是暂时的,但能把京都城百姓有些颓唐的情绪调动,就很值得。 至于后面真的是否要和扶桑开战,如何解决东南沿海匪患,这都是后话,还有时间解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苏祁安、苏凤玲之间的事。 二人当众的相互告白,却是给全场百姓吃了一惊,如同海浪来袭。 但这事可不是一两句喜欢就能过去的,既然苏祁安开了口,表露了他的心意,接下来就得承担他的责任了。 没一会,在昭和仁川离开不久,轿床内,苏玄庸的声音响起。 “东山侯来皇城一趟,寡人在皇城等你。” 说完这句话,载着苏玄庸、苏凤玲的轿床,缓缓移动,离开了这里。 苏玄庸的离场,让负责主持的苏哲、苏泰内心轻松不少。 恭敬的目送苏玄庸离开,二人对视一眼,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那种笑意是带着冷笑的。 苏祁安的当众表白,是二人没想到的,但同样给了二人一个送上门的机会。 这次告白,都不用想,朝中大臣怕是早就迫不及待,准备起草对苏祁安的弹劾了。 弹劾内容很简单,破坏和谈,加之本身已娶妻,如今还要迎娶皇室公主,这是何居心…等等,一系列的弹劾,只要愿意,就可以想出十几条。 可以说,苏祁安的告白,一下子把他自己做到了所有朝中大臣的对立面,瞬间成了集火目标。 都不用二人出谋划策,就只需要在后面默默看着,就知道苏祁安这次会被弹劾多惨。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这也是刚才从始至终,二人一语不发,默默看着事态发展的原因。 …. 随着苏玄庸离开,这次的文斗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和想象的一样,包间内的一众大臣,没有丝毫停留,甚至连对苏祁安放狠话,不屑的目光都没有,马不停蹄的离开。 苏哲、苏泰没有阻拦,留下收尾的下属,对着站在中间的苏祁安,露出和善笑容。 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所有大人物的相继离场,这次的擂台比武、文斗算是彻底落下帷幕。 围观百姓,满脸的意犹未尽的不舍离开,相比较这些大人物的深远谋划,普通百姓可不懂这些。 他们只知道,这次的文斗,大凉获胜了,东山侯成功阻止了和亲,他们这些底层的小人物,也有怒斥扶桑王子的一天。 今天现场发生的一切,是他们终生不会忘怀的,不少人离开的时候,脸上都是露出兴奋神色。 都想着,后面如何吹嘘自己在擂台比武、文斗发挥的作用。 百姓脸上开心的情绪,悉数落在苏祁安眼里,对于这些,苏祁安并没有一点不满,脸上同样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些底层的小人物,已经做了他们该做的了,至于后面的大事,就留给他就好。 苏祁安目光转动,落在没有离开的文宣身上,不等他开口,文宣带着几分歉意道。 “祁安,你不要怪那几位老夫子,他们的评判都是秉心而发,要怪就怪老师我,是老师做的不好。” 文宣的道歉,苏祁安摇头道,“老师,你说什么呢,这事又怎能怪你们?而且第三场的文斗,我们不是赢了嘛。” “我知道老师在自责,但即便没有你们,和仁川王子之间,终究是要有了断的。” “这事从始至终,都不是擂台比武和所谓文斗就能决定的,难道老师还没看清楚吗。” “一切的一切,终究是看陛下是否下定了出战的决心。” “嗯,你说的对,只是以陛下的心思,这个决心怕很难啊,现在加上你这档子事,待会你进皇城,怕是要被集火了。”文宣点头,随后充满担忧道。 他太清楚苏祁安当着全场三万人的面,当众告白九公主,背后需要承担的责任了。 京都城平时和苏祁安不对付的各位大臣,怕早就迫不及待了。 就算苏祁安被苏玄庸信任倚重,但在事关国运一事上,不是苏祁安三言两句就能糊弄过去的。 “夫子说得对,苏兄,这次进皇城,要不我陪你去吧,多个人,至少有个照应。”谢苍开口道。 谢苍的好意,苏祁安直接回绝了,他笑着道,“谢兄,你难道没听清陛下所说,只召见我一人,如果你去了,多半你也跑不掉啊。” “可是…” 谢苍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被苏祁安打断了,他直接道。 “老师、谢兄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们替我担忧,但这事在我说出口后,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这事藏在我心里好久,说出来,对我来讲也是个解脱,更是一个交代,既然我敢说出来,就做好了被他们集火的准备,放心吧,这里是京都城,想要把我搞垮,没那么容易。” “其实我的处境,”并没有那么艰难,你们不去,因为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还得麻烦你们去办,这事办好与否,才真事关我性命安危。” . ... 第五百六十六章 再战朝臣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文宣、谢苍二人一惊,表情都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见过苏祁安说这样的话,他们当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 “祁安,有什么能做的,尽管开口。” “没错,苏兄,我们一定全力而为。” 苏祁安点头,招了招手,二人反应过来,上前凑了过去,俯耳倾听… 外界,人群散去,这场声势浩大的擂台比武、文斗是彻底落幕,但不影响观看百姓的激动。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街头巷尾都充斥着当日发生的精彩文斗。 随着传播,甚至都传到京都城附近的州城,苏祁安的名声那叫一个响亮。 毕竟是和外族之间的较量,而且这个外族还是所谓岛国扶桑。 如果败了,对大凉百姓会有很大的打击,当日的比试,一路看下去,那叫一个险象环生,看的心惊胆战。 但确实很过瘾,也很出彩,好在最后的结果是胜了,算是给京都城百姓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街头巷尾隐隐都能感受到比以往更加旺盛的朝气。 这是外界的欢闹,但此时,身为当事人的苏祁安,孤身一人进皇城后。 面对他的,除了苏玄庸、苏哲、苏泰外,殿内,还有朝中所有大臣。 这一幕,和上一次对他的弹劾,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要说区别的,就是这次他们的弹劾,是把苏祁安拿捏死死的。 是有充足准备的,在苏祁安刚踏进殿内,跟苏玄庸三人简单行礼后,弹劾质疑他的声音,随之响起。 “东山侯,你可知罪!” “本侯何罪之有,黄大人你一上来就扣这么大帽子,看样子真是迫不及待啊。” “还有其他大人,想必心思和黄大人一般,都想治本侯的罪,都到这时候了,就别藏着掖着了,一起说吧,本侯倒要听听,本侯犯了多少罪。” 苏祁安不紧不慢,先是对着刑部尚书道,而后目光扫动,对着殿内所有大臣道。 苏祁安的这般要求,殿内的诸多大臣自然会满意,不会客气,为了等这个机会,他们可是等了好久。 送上门的机会,绝对要把苏祁安彻底打翻。 最先开口的依旧是刑部尚书黄大人,他不禁冷冷道。 “哼哼,何罪?东山侯口气真大,那本官就告知你所犯何罪。” “其一,擂台比武,擅自出手,虽然事出有因,但不想着大事化小,反而将事越闹越大,破坏了擂台比武的公平。” “其二,擅自出面,和扶桑王子对战文斗,东山侯虽然以你的身份地位,确实有资格出战,但这事不经过两位皇子,更没和我等商讨,就代表大凉提出意见,你是真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其三,文斗的比试,虽然最终获得胜利,但身为大凉军侯,竟然当众告白皇室公主,纵然你是皇室宗亲,但在如此场合,你还把皇室放在眼里?” “据本官所知,东山侯你已娶妻,而且还是两位,如今又告白九公主,怎么,莫非你想让九公主下嫁与你?你是何居心。” “其四,文斗的结束,非但没能缓解大凉和扶桑之间的关系,反而让两国关系更加僵硬,你这么擅作主张,究竟把大凉处于何境地,你想看到我朝和扶桑开战?让东南沿海百姓陷入水火之中?” 刑部尚书之言,那叫一个咄咄逼人,在他话落不久,紧接着,又有几位尚书继续道。 “黄大人说的对,东山侯你所犯之罪,一是目中无人,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二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三是自以为是,擅自代表大凉出战,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就这三条,任何一条都足够让你万死莫赎了,如果你还有悔心,立刻认罪,看在同僚一场,本官还能给你说情,保留全尸。” 一众大臣的喋喋不休,起码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各个义愤填膺,唾沫横飞,给人一种相当激动感觉。 在一众怒喷下,苏祁安站在大殿中间,一语不发,静静听着同僚大臣的怒斥。 等到一众大臣说的差不多时,苏祁安没有理会一众大臣,抬头看着上方苏玄庸三人,抱拳道。 “陛下,两位殿下,微臣有一言,敢问朝臣们的意思,是否也是陛下、殿下的意思。” “如果是,放在微臣身上的罪名,我一并接受,是杀是刮,微臣悉听尊便,如果不是,还请听微臣辩解一二。” 苏祁安这话,让苏哲、苏泰眉头一挑,虽然他二人巴不得说一句话。 但偏偏这句话,他二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开口的。 苏祁安很聪明,直接将问题反抛过去,如果苏祁安只是个普通军侯,说不定就直接把他拿下了。 但现在的他,无论在声望还是身份上,都更上一层台阶。 特别还是在刚才的文斗上,战胜昭和仁川,甚至还和九公主扯上关系。 如果真应了群臣的话,把苏祁安给问斩,这怎么看,都有种卸磨杀驴。 文斗才结束没多久,苏祁安要是问斩了,就凭他一语不发解释,全是朝臣的一面之词,这让京都城百姓怎么看? 那不得被骂死,失了民心,这样将自己变成众矢之的蠢事,二人是不会干的。 特别殿内,除了他二人,还有他们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苏玄庸来此,就是主持公道,看似一言不发,只当个看客,但要是没有合理解释,就这么顺着朝臣的话,把苏祁安给问斩,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们的父皇。 所以,种种考虑,立刻将苏祁安问斩这样的事,他们是不会办的。 别看苏祁安是一副低姿态,好似认罪样子,但这种低姿态是带着威胁的。 是给他二人提个醒,想要杀他,这事可没那么容易。 在简短的沉默过后,苏哲笑着开了口,“呵呵,东山侯此言差矣,朝臣们有他们的想法,这很正常,这次召见你来,也是给你一个辩解机会,要是本王直接认了,岂不是说明本王是非不分,昏庸无能?” 苏哲的这番话,给了苏祁安一个很大的台阶,能让大凉最有权势的亲王,稍微服软,是很难的。 苏祁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他点点头,轻声道,“既然晋王殿下都这么说了,祁安自然会给各位大臣一个合理解释。” 沉吟一会,苏祁安对着安插在自己身上的罪名,一一反驳。 “其一罪,说本侯破坏擂台比武公平,完全是无中生有,当时那个情况,双方护卫看似即将分出胜负,但只要找几个练家子看看,就知道就算本侯不插手,两位护卫很大可能依旧是平局,而且这种平局是以双方同归于尽的方式。” “擂台比武本就是以观赏性为佳,如果出现如此血腥的同归于尽,我想已经违背了初衷,与其这样,不如本侯出面干预。” “如果各位大臣不信,非得看血腥一幕,可以让自家护卫来试试,看损失几个不看重的护卫,各位大臣会不会心疼。” 苏祁安的这番话,本来一些大臣是想反驳的,可听到苏祁安最后那句,让自家护卫出面进行生死相搏,一下子都失了声。 死几个护卫,对他们确实没什么损失,但护卫与护卫还是有区别。 苏祁安想要的是出动顶尖的护卫,顶尖护卫就算是朝中大臣,都没几个,是很珍贵的棋子。 就算是棋子,也要放在合适位置,怎么可能仅仅凭苏祁安三言两句,就舍弃废掉,那太可惜了。 所以,第一条的反驳,众大臣只能保持沉默,暂时不语。 看着大臣的沉默,苏祁安继续道,“至于第二、说本侯不与各位大臣,甚至是两位殿下,以及陛下通气,擅作主张,本侯想问问各位,当时事发如此突然。” “近三万百姓的面,在那时情况下,敢问各位大臣还有比本侯提出的六艺,更合适的举措?又或是干脆来一场暂时休息,把在场众人晾在一边,什么都不管?” “敢问哪一位大臣,在那种情况下,安抚已经群情激愤百姓的心?如果有,这罪,本侯就认了。” 听到这话,几位大臣脸色都变了,这是苏祁安对他们的一种暗中嘲讽。 他们想反驳,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苏祁安紧接着又道,“至于各位大臣所说的,本侯娶妻两位,如今又当众告白皇室公主,是对皇室的不敬,对陛下的不敬。” “我想问问诸位,大凉律法哪一条规定,不可喜欢皇室公主?难道当众喜欢就触犯了律法?连小小的扶桑的所谓王子,都对九公主表达爱慕,甚至作画都行,我大凉男儿就不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各位大臣是扶桑的大臣呢,这么做,未免太双标吧,而且就算本侯的爱慕触犯律法,难道就能判本侯处死?” “这律法是大凉律,还是黄大人自家的律法?历朝历代就没听说过,因爱慕皇室公主而被处死的,本侯想问问,黄大人依照的是哪本律法,哪条律令。” 第五百六十七章 军令状 「你…你…东山侯,你在胡搅蛮缠,胡说八道。」 苏祁安的侃侃而谈,众大臣都气得不轻,良久后,才从嘴里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苏祁安不恼,笑着道,「哦,本侯如何胡搅蛮缠?倒是想听听各位大臣有什么见解?」 「东山侯,我承认你挺能说的,的确按照大凉律法,上面没有一条规定我朝军侯,不得爱慕皇室公主,更没有因爱慕而被判处斩的。」 「这些我等都可以容忍,但你的执意,不就是想迎娶九公主?但别忘了,我朝律法规定,凡是迎娶公主者,有妻妾者,需解除原配婚约。」 「本官要是所记不错,东山侯除了是久负盛名的才子,更是以相敬如宾,深情著称的好丈夫吧。」 「怎么,莫非东山侯为了迎娶九公主,是要做令人唾弃的负心汉?不过想想也是,能成当朝驸马,所谓的原配糟糠之妻,又算得了什么呢,东山侯本官说得可对。」 这时候,吏部尚书忽然插话,像似抓到苏祁安的痛点,直接反击。看書菈 吏部尚书的这番话,却是带有很强的杀伤力,听的哪怕是苏玄庸,眉头都是微皱。 倒不是担心苏祁安做了所谓负心汉,而是真这么做了,他的名声受到损失不说,更会连带九公主。 堂堂大凉公主,要是嫁了一位名誉受损的人,反而会丢了皇室的颜面,这是绝对不可的。 身边一众大臣,内心冷笑,就算苏祁安舌灿如莲,伶牙俐齿,但在这种事实之下,看他如何辩解。 吏部尚书话落瞬间,苏祁安冷声道,「陈大人你是什么身份?敢插手皇室成员一事,莫以为自己身份可以凌驾皇室!」 「什…什么?」吏部尚书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苏祁安会说这样的话。 在他愣神之际,苏祁安继续冷声道。 「本侯虽为东山侯,但更是皇室宗亲,永川王之后,本侯爱慕九公主与否,如何解决自己的婚约,自会私底下告知陛下,其他皇室成员。」 「但陈大人你,又算什么东西?贵为吏部尚书,六部之首,不替陛下排忧解难,好生管理各地官员,在这里指手画脚,妄图插手皇室内部成员之事,你是何居心!」 「皇室成员内部一事,也是你能插手的?难道皇室成员的事,还得像你,像各位大臣汇报?你把自己当什么呢!」 「你们心里,还有陛下,还有皇室吗!」 苏祁安的气势惊人,配合他的言语,一种威严随之散发。 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势,把吏部尚书给弄懵了,但他的反应很迅速,片刻后就反应过来。 想要第一时间开口反击,但苏祁安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一直压制着他。 等到苏祁安说完,吏部尚书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晴不定。 苏祁安刚才的突袭,不仅把他给打懵了,更是给他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这帽子的罪名,不比他们给苏祁安扣上的要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在对苏祁安疯狂抨击时,忘了他还有一个关键身份,永川王之后,皇族后裔,皇室宗亲。 虽然这个身份,平时并不显,就算拿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只是一个荣誉名头。 可随着苏祁安的实力地位不断升高,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像如今他们这般抨击,而且抨击的点,刚好涉及皇室公主,这可是属于皇室成员内部一事。 就算他们贵为朝中大臣,是国公也好,还是六部尚书也罢,一旦涉及皇室成员的事,最好还是充耳不闻。 在京都城这么多年,他们始终秉承这个底线,可偏 偏现在,和苏祁安对线时,他们忘了,更准确是忽略了苏祁安皇室宗亲的身份。 苏祁安一步一步走到京都,靠的从不是所谓永川王之后,而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的打出来,慢慢走到京都城的。 皇室宗亲身份,对他只有锦上添花,并非雪中送炭。 这次苏祁安打的反击,一下子直击众人要害。 上方苏玄庸的脸色微变,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吏部尚书目光闪动,第一时间一步上前,对着苏玄庸拱手连忙道。 「陛下,晋王、赵王,下官绝未有任何插手皇室内部成员的心思,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东山侯这帽子,对微臣就是一种诬陷,微臣和众大臣绝对没有对皇室,有任何指手画脚的意思,请陛下明鉴。」 「东山侯既然有打算和陛下解释的意愿,这事和微臣没什么关系了,其三罪就算过了,但破坏大凉和扶桑的谈判,让扶桑对我朝有很深的成见,这是不争的事实。」 「东山侯鼓动在场百姓,大有和扶桑干一仗的架势,听起来让人痛快,在那场合,却是很振奋人心,可一旦双方真开战。」 「兵力、粮草、钱银,这都是麻烦事,到时候真打起来,谁能保证彻底清除东南沿海的匪患,时间拖长了,苦的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 「这些东山侯,可想过?这和一时口嗨,是有很大区别的,你让我朝如何面对扶桑,双方陷入僵持,谈判破解,这难道不是你的罪!」 吏部尚书不愧是六部之首,先是态度及时,迅速认错,表现忠心,而后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在扶桑和大凉关系破裂上大做文章,这是事实,苏祁安想逃避,三言两句带过去,根本不可能。 这才是制裁苏祁安的真正罪名,破坏两国谈判,大有两国开战之势,这才是大罪。 吏部尚书的这话,确实带着致命的效果,这次苏祁安没有立刻开口,反而保持沉默。 这一幕看的苏泰微微点头,看着下方的苏祁安,轻声道。 「东山侯,这一罪,你有何解释?本王想知道你的意思。」 苏祁安抬头,对着上方的三人拱手道,说道。 「既然赵王殿下都这么问了,祁安不敢隐瞒,我想说的是,吏部尚书对扶桑的惧怕,让我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是小小扶桑而已,难道我大凉真要被小小扶桑欺辱?」 「这第四罪,我不认,我的回答,既然和扶桑谈判破解,为何还要继续谈?非得委曲求全?」 「扶桑什么野心,我想各位都清楚,各位大臣不用着急否认,无论你们信不信,我保证,只要再给扶桑二十年发展,不用等我朝出兵,扶桑必定会派大军进犯。」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开打,陈大人说本侯逞口舌之利,今天在这,本侯请求陛下,让微臣带兵,前往东州,剿灭匪患。」 「微臣保证,此去最多半年,必定彻底剿灭东南沿海匪患,如若无法平定,微臣愿意领罪。」 苏祁安忽然的承诺,让在场诸多大臣都愣住了,他们有想过很多种办法,想要扳倒苏祁安。 唯独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以这种立军令状的方式,想带兵平定东南沿海匪患。 这确实让他们吃了一惊,本以为是说说,谁知道他是玩真的。 上方的苏哲、苏泰,一时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目光看着中间的苏玄庸。 事发突然,到这时候,能做主的只有苏玄庸。 苏玄庸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沉默一会道,「东山侯,你有几分把握平定沿海匪患?要知道寡人要是同意你 的军令状,后面你在想反悔,就难了。」 显然,苏玄庸还是想给苏祁安一个机会,让他有反悔的意思。 毕竟,军令状不是那么好立的,而且这次立的赌注有点大。 东南沿海的匪患,没有表面那么简单,那里的水深的很,不止所谓简单匪患,内部还有各种勾结,可谓盘根错节。 苏祁安想在那里立足,那里调动人马剿匪,难度很大,指不定就会翻船。 这点,不止苏玄庸知道,就连在场官员都是如此。 苏玄庸给的机会,苏祁安岂能不知,但他就像铁了心一样,摇头,轻声道。 「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但微臣还是那句话,身为大凉男儿,必须要有血性,外族都欺辱到家门口了,如果不给他们一点厉害,这些家伙是不会收手的。」 「陛下,长远的和平不是靠祈求来的,而是打出来的,如果微臣此行,无法平定成功,一切罪责微臣愿一力承担,绝无怨言。」 「好啊,不愧是最年轻的军侯,东山侯之言,听的老臣都热血沸腾。」 「陛下,既然东山侯如此英勇,我们千万不要伤了他的锐气,年轻人就得有朝气,就得拼搏。」 「老臣在这里请求陛下,答应东山侯的要求,老臣在这里保证,东山侯此行出征,老臣竭尽所能,一定做好后勤工作,全力辅助东山侯。」 苏祁安话落瞬间,苏玄庸还没开口,反倒是下方,一直保持沉默,就像看客的郑源,却是忽然起身,发表了这番鼓舞人心的言论。 不仅是郑源,在他以后,赵成、司马越,以及一众二品国公,纷纷起身,向苏玄庸请求同意苏祁安的要求。 并且都保证,在后方全力做好苏祁安的后勤。 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苏祁安和郑源等一众国公,关系多么亲密一样。 第五百六十八章 肺腑之言 就在苏玄庸迟疑间,坐在下方,当看客的郑源,却是率先开口。 他的开口,让人感到震惊,谁能想到,一向和苏祁安不对付的他,在这时候竟然如此支持苏祁安,并且还是那种鼎力支持。 不仅是他,郑源话落不久身后的赵成、司马越等一众国公,纷纷发表自己支持的意见。 这一举动,把六部尚书都看愣了,在进殿前,大家之前的商议,可不是这样啊? 他们有种感觉,有种又被卖了的意思。 上方,苏哲、苏泰二人同样露出诧异神色,但目光不经意间和下方郑源交汇后,二人瞬间像明白什么。 在众多国公话落后,在一旁道,「父皇,儿臣觉得东山侯之言,虽然有些狂妄,但并非不可行。」 「东山侯可是我大凉战功赫赫的军侯,他的指挥才能,我们都看在眼里,而且东山侯有句话说得对,扶桑的野心,在这次谈判中可谓昭然若揭。」 「文斗过后,还敢威胁我等,实在不把大凉放在眼里,如果这次我们退让了,怕更会助长扶桑对大凉的轻视。」 「本来我双方谈判破裂,陷入僵局,在继续谈下去,怕也没什么好谈的,与其这样,不如索性主动出击,这次如果东山侯能平定东南沿海匪患,反而能给扶桑一个震慑,让他们看看,我大凉绝不可欺。」 「父皇,二哥所说,儿臣也赞同,如果在这件事上继续服软,不止让扶桑会得寸进尺,东山侯好不容易凝聚京都百姓的威望,怕也得毁于一旦,要是失了民心,在挽回就难了。」 「儿臣保证,如果东山侯有需要,儿臣愿意全力配合,一定助东山侯一举平定东南沿海匪患。」 苏哲、苏泰说的那叫一个真诚,看的下方抨击苏祁安的六部尚书,各个冷汗直流。 两位皇子都这么开口了,他们能肯定,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冤种。 而且这种冤,还是那种明知被当棋子用了,还不能反驳,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那种,谁让他们头上,是那两位高高在上的皇子呢。 两位皇子的发言,起了很大的作用,让有些下不定主意的苏玄庸,双眼一凝,认真的看着下方的苏祁安道。 「东山侯,既然你决心如此,寡人也不好阻拦,寡人能给你的就是,调动东州上下一切的令牌,见寡人令牌,如寡人亲至,谁若不遵从,你可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苏玄庸的这句承诺,比其他口头一些虚的,还要更实惠,苏祁安要的就是这个。 当然他知道,这个给予生杀大权的令牌,不是那么好拿的,背后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一会,苏玄庸话锋一转,又道,「这块军牌给予你,寡人放心,但是,如果半年内,东南沿海匪患没能铲除,你知道后果的,到时别怪寡人翻脸无情。」 苏玄庸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而是带着森森冷酷的。 身为大凉皇帝,大凉掌权第一人,对权利有多看重,不用谁说都明白。 能在这时候,给予苏祁安调动东州上下一切的军牌,甚至是生杀大权,这种权利是很可怕的。 东州距离京都城又远,而且这次放苏祁安去东州,身边并未派所谓监军,足以看出苏玄庸对苏祁安的信任。 如果能彻底平定东南沿海的匪患,对大凉是绝对的大功一件。 但同时,这枚给予苏祁安掌控东州生杀大权的令牌,又是一把双刃剑,如果未能平定,苏祁安怎么解释,都注定要成为替罪羊的。 就算苏玄庸在信任看重他,到时也要拿他出来顶罪,这就是帝王的残酷,被皇帝信任又不信任的感觉。 苏玄庸不是没有给苏祁安选择,但他执意如 此,苏玄庸也不会勉强。 如果能平定,一切皆大欢喜,如果败了,不用说,苏玄庸会毫不客气拿苏祁安祭旗。 苏祁安没有任何退意,抱拳对着苏玄庸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定竭尽所能,必定平定东南沿海匪患,还大凉东南一个安定。」 「好,不愧是我大凉军侯,寡人就喜欢东山侯这般豪气,寡人期待东山侯胜利的好消息。」 「对了,各位大人,对寡人的这般处理可有意见?如果有,尽管提出来,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有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这次不说,以后就没得机会说了哦。」 苏玄庸看似是询问,实际上给六部尚书带来很大压力,六位尚书连忙抱拳躬身道。 「陛下的处理很公道,微臣绝对没有任何意见,微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没错,既然东山侯有心,微臣在多说什么,岂不是太长外族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在这里,微臣也期待东山侯的胜利归来。」 「是啊,还得是陛下,只要陛下出面,什么事解决不了,我看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在这里向东山侯表达歉意,当然只要东山侯需要,我们几位同样全力支持。」 「期待东山侯得胜归来。」 六位尚书那叫一个识趣,迅速转变,不仅主动认错,更是带着一顿彩虹屁,把苏玄庸顺带吹捧了一遍。 对苏祁安的态度,那叫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对着,苏祁安都习以为常了,能在朝堂多年,谁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如果执意坚持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些不懂变通的老古板,早在一次次的朝堂会议下,被打压下去了。 他们知道,在朝堂上,有两个底线是绝对不能触碰,一个不能得罪晋王、赵王,另外一个,就是不能违背忤逆陛下的意思。 只要把握好这两个底线,基本上在朝堂是没啥问题的。 苏玄庸的出声,一下子让殿内那种弹劾,舌战朝臣的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和谐感觉。 那种和谐看起来,给人一种相当不真实的感觉。 苏祁安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环顾一周,而后在一片恭贺声中,对着上方的苏玄庸道。 「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能答应。」 苏玄庸眉头一挑,带着几分好奇,轻声道,「哦,说来听听。」 苏祁安点头,没有犹豫,说道,「微臣想以这次平定东南沿海的战功,换取陛下能让九公主嫁给微臣。」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苏玄庸,其余人等皆是露出惊异神色。 苏祁安这话,着实大胆,不是一般大胆,东南沿海的匪患还未开始,就想着平定后战功赏赐。 这该说苏祁安自信心膨胀,还是狂妄过了头? 如果提出的赏赐是其他什么,或许还不会如此吃惊,可他竟然又提九公主一事。 这次更大胆,直接请求陛下出嫁九公主与他,之前他和九公主的纠缠,还未有个合理解释,现在又来这一出。 这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在苏玄庸的红线边缘来回蹦跶。 相比较众人的震惊,苏玄庸先是短暂的愣了一下,而后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笑容,他轻声道。 「呵呵,原来东山侯是在这等着寡人啊,东山侯真是好算计啊。」 「难道东山侯就不怕寡人现在把你拿下,而后处死?」 苏玄庸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殿内的气氛都低了不少,所有人都察觉不到苏玄庸内心想法究竟如何。 面对苏玄庸的威胁,苏祁安点头,不慌不忙道,「微臣知道说出这话 后,定会让陛下不高兴,甚至愤怒,但微臣却想说。」 「微臣在遇九公主之前,从来都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可遇到九公主后,九公主对微臣的照顾,帮助,微臣是知道的。」 「对九公主的感情,微臣始终保持逃避,但在进京都后,见到了扶桑代表团,在做了一些事后,让微臣明白一个道理。」看書菈 「连外族王子,都敢表露对九公主的爱慕,微臣如果一味逃避,还算得上男人吗,这次,微臣想直面内心,不想逃避,想迎娶九公主。」 「这次如能平定东南沿海匪患,就是微臣送给九公主的一份彩礼。」 「东南沿海的匪患,微臣知道有多复杂,会有很大的失败几率,但微臣依然愿意前往,为的就是想让全天下百姓看着,皇室九公主所嫁之人,绝非软弱无能之辈。」 「当然如果微臣败了,不用陛下动手,微臣必定会留在东州,东州就是微臣的葬身之地。」 「既然想明白了,微臣也就没必要隐藏自己的想法,当然如果陛下要怪罪,微臣也愿一并受着。」 「但还请陛下不要牵累微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没有他们,微臣绝对到不了今天,迎娶九公主是微臣的心愿,对家中两位贤妻,微臣同样很爱,这种爱不分彼此,还望陛下成全。」 苏祁安这一番近乎真心的发言,听的众人似懂非懂。 对九公主的爱,他们感受到了,同样,他话中意思很明确,休妻是不可能的。 按照他的意思,应该是迎娶九公主,家中一共三位妻子,三人地位都是等同,是平妻,不分大小,更没有妾之分。 这种发言,不得不说很大胆,有点旷世骇俗,而且还是当着陛下的面,吐露自己的心声,看他的神色,十分坚定,想要改变很难。 大凉这么多年下来,从未听说有多位平妻,没有妾,而且这妻中还不分大小,其中包括皇室公主。 敢这么说,就是不要命了,别的不说,苏祁安能当着陛下的面这么说,在大凉历史上,已经是前无古人了,接下来,就看陛下如何处置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交心 苏祁安的这番言语,众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是肺腑之言。 但肺腑之言也得分情况,当着陛下的面,依旧执迷不悟,坚持自己原来的态度,坚决不休妻,还要迎娶九公主,这胆子不是一般大。 所有人在这一刻,沉默着,想要看着苏玄庸如何处理这事。 苏祁安的直白,坦率,依旧坚持自己当初主见,让苏玄庸脸色漠然,他冷声道。 「东山侯,你这话已经触碰到寡人底线了,当真认为寡人不敢杀你?」 苏祁安摇头,轻声道,「陛下想杀谁,只需陛下一句话的事,就连微臣也不敢反驳,但在京都城停留这么久,所见所闻,让微臣明白,就算微臣在某些言语上,触怒了陛下,陛下大发雷霆要处死微臣,微臣也绝对不会违背内心想法。」 「对家中贤妻微臣是爱的,对九公主微臣同样是真心的,身为大凉男儿,想替陛下分担忧虑,平定东南沿海匪患的心,也是真的。」 苏祁安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坦诚,没有任何隐瞒意思。 如果抛开双方立场,恩怨矛盾,但论苏祁安在苏玄庸面前,依旧如此坦诚,就算有大难临头,并没有活命,而违背内心。 就这点,苏祁安确实算得上是个人物,至少换做他们,在面对苏玄庸时,在某些事上,还是会说些违心话的。 苏祁安的回答,让殿内气氛再度紧绷起来,上方的苏玄庸,深深的看着苏祁安一眼后。 短暂沉默后,大笑出声,「呵呵,东山侯你还真有胆有识,到这一步,没有半点妥协意思。」 「老实说,你刚才的言语,足够让寡人杀了你,但寡人还没到如此糊涂地步,真要杀了你,对大凉是一个巨大损失,反而让扶桑坐收渔利。」 「你的坚持,寡人已经明了,杀你还不至于,你提出的要求,寡人并非不能满足,但这事还得看东南沿海匪患问题,究竟能否如你所愿。」 「东南沿海匪患要是平定,你的要求,寡人会答应的,不仅如此,凭借这份战功,寡人还要对你有额外赏赐。」 「当然你先别高兴太早,一切的一切都得建立在得胜归来,如果败了,你知道后果的。」 「陛下放心,微臣明白。」苏祁安抱拳,心里悬着的心,稍微放在。 在他跟九公主之间,一个最大阻碍不是别的,就是关于休妻一事。 上次被苏玄庸召见,二人就对这事,无法达成共识,当时因为扶桑代表团来京,暂时把此事放在一边。 可苏祁安明白,这件事早晚有解决时候,如今趁着现在,苏祁安立下军令状之际,直接把这事给翻了出来。 他太知道,立军令状,平定东南沿海匪患,会有多大风险,里面的水有多深,不开玩笑说,他失败和成功几率是一半一半。 相当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既然都到这一步,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把自己内心想法,索性全部说出来,这样至少在动身前,解决了自己的一些后顾之忧。 这次的军令状,苏祁安明白,就算他不主动承担,这事早晚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以他对苏玄庸的了解,和扶桑代表团的谈判,中间弄出来的擂台比武也好,又还是自己折腾出来的文斗。 不过是表面功夫,实际在苏玄庸心里,对和亲九公主一事,绝对是抗拒反对的。 但他身为大凉皇帝,至高无上的帝王,很多事,不是全凭自己的想法,就能直接推动就行。 如今的大凉,不是当年立国初期的生机勃勃,很多事情都得通盘考虑。 这时候,苏祁安的出现,减轻了苏玄庸很大压力。 很多苏玄庸不能出面, 不能出声的事,都让苏祁安给做了。 所以这也就是为何,明明苏祁安犯下看似很多重大的罪过,但最后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背后都是苏玄庸对他的帮助,这些,就在刚才,郑源为首的一众大臣,以及苏哲、苏泰,才看清背后的一些弯弯套套。 这才会立刻改变方向,不遗余力的全力支持苏祁安的原因。 苏祁安的背后,有陛下撑腰,在一些小事上,比如弹劾,甚至对骂,都是可以接受的,这是朝臣的权利。 可一旦触碰到苏玄庸的底线,也就是太过明显的求和,坚持九公主远嫁扶桑,那下场都不会太好。 当然,之所以选择苏祁安,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本身要有足够的实力。 足够和朝臣对战的能力,一时半会朝臣无法拿捏得住他。 如果是其他的一般人,怕是陛下还没暗中相助,就被朝臣给吃的渣都不剩。 苏祁安的出现,彻底成了搅弄京都城权贵世家的大杀器。 不仅能搅弄风云,更能产生制衡,这样的人,才是苏玄庸不遗余力暗中扶持,信任原因。 在苏玄庸的坚持下,没几个回合下来,六部尚书被打的节节败退。 他们也很识时务,第一时间转变立场,支持苏祁安,平定东南沿海匪患。 在这种气氛下,众人瞬间达成一致共识,从对苏祁安的口诛笔伐,但全面支持,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 殿内紧绷气氛,再度被和谐轻松笼罩,苏玄庸目光环顾下方朝臣。 轻声道,「那好,既然各位都没有意见,平定东南沿海匪患一事,全权交给东山侯处理,各位大臣务必全力配合,切莫让寡人失望啊。」 「我等谨遵陛下旨意,全力配合东山侯,助力剿匪一事,预祝东山侯得胜归来。」 一众朝臣,皆是抱拳开口道,那态度别提多配合了。 看着这幕,苏玄庸笑着点头,轻声道,「嗯,各位能如此齐心协力,寡人很欣慰,就应该这样嘛,都是大凉官员,一切都以大凉为重,好了,这事讨论到此为止。」 「各位大臣,可以退下了,对了,在离开前,寡人想跟诸位说句话,今天有关东山侯的肺腑之言,寡人不希望被传出去,如果外界寡人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各位应该知道后果。」 苏玄庸虽然脸上带着笑吟吟神色,但所有朝臣都觉得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苏玄庸的威胁很明显,苏祁安的肺腑之言,代表的不是所谓东山侯,而是皇室宗亲。 皇室宗亲之间的言论,属于皇室内部成员,就像苏祁安刚才所说,皇室内部成员的议事,他们这些朝臣是没资格插手,也没资格倾听的。 可偏偏,苏祁安当着他们的面,把自己的肺腑之言说出,虽然他们不是故意要听,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该知道的他们已经知道了。 加上苏玄庸对他们这么明显的提醒,朝臣们自然清楚威胁的含义。 皆是回过神来,抱拳对着苏玄庸道,「微臣谨记陛下教诲,微臣告退。」 随即,朝臣们转身离去,就连苏哲、苏泰也是很有眼力劲的起身告退。 殿内只留下苏祁安、苏玄庸二人。 苏玄庸把苏祁安留下的意思很明显,并非要和他单独谈话,该谈的,二人早就谈过了。 这次留下他,不是苏玄庸,而是替九公主所留。 苏祁安的交代解释,是对苏玄庸、苏哲、苏泰三人的坦诚,但身为当事人的苏凤玲,有些话,还得苏祁安亲自去解释。 随着众人离开大殿,不一会,上方右侧的屏风后面,苏凤玲迈着步子,缓 缓走来。 这次苏凤玲的衣着,和上次不同,衣着华丽,穿着凤袍,头戴凤冠,一种威严之感悄然释放。 苏凤玲来到苏玄庸面前,行了礼,随即在旁边坐了下来。 苏玄庸对着下方的苏祁安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苏祁安没有怠慢,缓缓上前,走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 这时候,苏玄庸开口了,「东山侯你的心意,还是玲儿的心意,寡人都知晓,今天召你们来,想必你二人都有一些心里话想说吧,寡人就给你这次机会。」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一并说吧,免得日后上了战场,出什么意外,在想说就晚了。」 「好了,寡人也累了,先回宫休息了,你们自己聊吧。」 说完这话,苏玄庸起身,在那位贴身大监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不一会,偌大的殿内,只剩下苏祁安、苏凤玲二人。 苏祁安并不担心二人的谈话,会被人监视,虽然苏玄庸没说,但他知道,以苏玄庸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留下监视眼线。 要留也是光明正大,堂堂大凉皇帝,是不屑做这些的。 就是专门留给二人单独说话的机会,今时不同往日,苏祁安接下了平定东南沿海匪患的军令状。 和苏玄庸说的那样,此行很可能会出意外,有什么危险,在去之前,不如解决自己心里的事。 偌大的殿内,二人四目相对,没有尴尬,但却安静,那种安静让人觉得可怕。 不过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最终还是苏凤玲先开了口。 「这么做,值得吗?」 苏凤玲这话,苏祁安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苏凤玲指的是什么。 是他不惜赌上自己性命,去东南沿海平定匪患的军令状。 第五百七十章 和谈破裂,出兵 苏凤玲的开口,打破令内的沉默,苏祁安点头笑着道。 “值不值得这事,也要怎么看吧,对我来讲,这事值得。” “为什么?”苏凤玲轻声道。 这次苏祁安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起了故事。 “我记得当初第一次和某人相见,是在西州,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在面对西州牧时,压力还是很大的,某人那个时候或许出于欣赏目的,暗中稍微帮了我一把。” “后来,我逃离西州,来到交州,再一次遇到某人,据某人她来交州,只是碰巧,但我知道,后面我能在交州起势,能给我充足时间发展,让交州牧忌惮,这一切都是靠某人相助。” “击败交州牧后,交州境内的发展,那时候我又奔赴南州、越州,平定匪患,虽然时间不长,但如果没有某饶坐镇,恐怕我的后方会很乱。” “到后来,我重返交州,某人却因为有事离开交州,美其名曰京都城有些事要她处理,实际上,她在背后承受着巨大压力。” “此次回京,基本是困在皇城,从不现身,这么做完全就是不给我带来非议。” “敢问九公主,这样的人,是傻还是笨?她图什么?她这么默默付出,值得吗?” 苏凤玲沉默着,没有回答,但藏在凤袍内的手,却是不自觉紧握。 这时候,苏祁安又道,“其实她做的这一切,我怎能不知,只不过当时的我碍于种种原因,只能暂时放在心里。” “如果不是王嫣点我,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多少不是男人了,让一个女人冲在前面替自己承担,自己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 “够了,别了。”沉默不语的苏凤玲忽然出声制止。 但她的出声,并未打消苏祁安下去的念头。 他认真的看着苏凤玲道,“九公主,这一次无论怎样,苏某都会站在她面前,让她知道,她喜欢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懦夫,一定会让她引以为傲的。” 完这句话,苏祁安就欲转身离去,就在这时,沉默的苏凤玲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住。 “别走!” 苏凤玲轻声道,言语中带着几分心疼。 苏祁安一个转身,坐在苏凤玲旁边,抱着她。 二人一语不发,就这么相互靠在对方肩膀,相拥着。 这一刻,抵触在二人心里的坚冰,瞬间融化,二饶心,在这一刻算是走到一起了。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别大殿,就连殿外,都是一片空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樱 那些守卫在大殿四周的禁军,都是距离这座殿宇约莫三四十丈的距离。 直接形成一个巨大包围圈,将殿宇保护起来,除令内的交流听不到,殿外的保护,还是很周密的。 能够这样调动禁军的,除帘今子苏玄庸,在找不出第二个。 这也是苏祁安放心在殿内,没有任何负担和苏凤玲吐露心声。 二人这般相拥持续了片刻,才微微分开,但双手却是紧握。 此时的苏凤玲完全没有先前的威严,更没有早前的清冷,反而露出一副乖巧模样。 这副样子,除了在苏玄庸面前有过这般,在无其他任何人面前这样。 身为皇室公主,目前唯一在苏玄庸身边的公主,看似外表风光无限,深受陛下宠爱,实则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大凉江河日下,两位哥哥相互争斗,朝中那叫一个浑浊,京都对地方的掌控日渐微弱。 她一个女儿身,就算再聪慧,再有脑子,能替苏玄庸偶尔排忧解难,终究不能像男儿一样独当一面,更不可能坐上大凉至高无上的宝座。 可即便这样,她依然要咬牙坚持,如果她不能扛着,迟早一日,等到苏玄庸衰老,皇室必定会有大的动乱。 所以在外面,苏凤玲始终展现的是自己绝对威严,以及亲民的一面。 但她终究是女子,她的柔软除了在苏玄庸面前,无人能替她遮风挡雨。 但现在,苏祁安的出现,为她的承诺,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替自己遮风挡雨的人。 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只有她一人苦苦支撑,无人给她依靠。 现在有了苏祁安,至少在某些时候,她可以适当展现自己的柔软。 这种安全感,是苏凤玲这么多年始终渴望的。 苏凤玲的柔软,苏祁安是能感受到的,他握着苏凤玲的手,轻声道。 “放心吧,凤玲,以后有我呢,我绝不让你受到半点委屈,等我回来,等我平定东州的匪患,一定堂堂正正的迎娶你。” 苏凤玲轻嗯一声,她的眼光转动,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道。 “哼哼,迎娶了我,就不知道先生家中的两位贤妻如何看待先生呢。” 苏凤玲这话,让苏祁安一怔,他低着头看着露出狡黠目光的苏凤玲。 苏祁安忽然意识到,想迎娶苏凤玲可没那么容易,她也不是什么简单人。 苏祁安只是迟疑一下,而后笑着道,“怎么看我不知道,但能肯定一点,对我迎娶你,家中两位贤妻铁定是万分同意。” “哦,先生就这么有自信?”苏凤玲狡黠的目光闪动。 苏祁安没有话,哈哈大笑,十分自信点头… 苏祁安在这座殿宇,待了时间还比较长,约莫有半个时辰。 和九公主独处的半个时辰,除了打情骂俏外,二人还谈论了其他事。 比如这些朝中大臣,对苏祁安的态度转变,准备前往东南沿海平定匪患的准备,等等。 这些事是要和苏凤玲商议的,甭管这些家伙态度是真是假,至少给了苏凤玲一个准备。 等苏祁安离开京都,在京都城的苏凤玲,相当于坐镇后方,可以随时替苏祁安监视着这些家伙。 有苏凤玲在后方监视,多少让苏祁安去前线心里稍微安定些。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当苏祁安离开殿宇,上的明月那叫一个明亮,月光洒落身上,给人一种清冷感觉。 苏祁安出令宇,没有一丝停留,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疾驰,第一时间把他送出了皇城。 随着时间流逝,刚亮,有关苏祁安进皇城的一些消息,渐渐传开。 当然能传开的,都是经过审查的,也就是能让京都城百姓听到的。 传出的消息,除了隐去苏祁安和九公主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余的和皇城内讨论的相差无几。 比如苏祁安舌战朝臣,当然外传的版本还是给了一众朝臣面子,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输谁,最后还是苏祁安技高一筹,将朝臣安插在他身上的罪名洗清。 这些都在京都百姓的意料之中,了解苏祁安的都知道,在辩论一项,无论是谁,都不是东山侯的对手。 这次的舌战朝臣,京都百姓关注的不多,他们更感兴趣的是陛下对扶桑方面提出的三日之期,是什么态度。 传播出的消息,包括这一态度,经过一众朝臣和东山侯的商议。 决定拒绝扶桑所谓的三日之期,至于和亲一事,绝无可能,并且大凉决定,如果扶桑要战,大凉势必会出战。 而且不日后,会派出以东山侯为帅,调集军队,出征东州,平定东南沿海匪患。 这消息的爆出,整个京都城一下子沸腾了,不少人欢声鼓舞,走上街头,每个饶脸上都充斥着激动。 在他们的印象中,什么时候朝廷如此硬气过,不仅拒绝和亲,并且直接出兵,打算平定困扰大凉多年的海患问题。 虽然不是和扶桑的公开开战,但这次出兵,对扶桑起码起了很大的震慑。 为了确定消息真假,很多人都是打听着,有能力的,更是花钱,派人买消息,只为确定真实。 一时间,京都城的街头巷尾,基本上都在讨论这消息的真实性。 直到有些人,亲眼目睹别苑区,扶桑王子带着一众谈判团进皇城,约莫半日后,感受着扶桑代表团的不满和愤怒后。 他们渐渐开始相信这消息的真实,在扶桑代表团离开皇城后,又过了半日。 皇城内,再度传出当日昭和仁川会见一众国公谈判的消息。 这次的谈判,和上次的低三下四完全不同,从头到尾十分强硬,就差双方直接动手打起来。 和之前的和睦,判若两人,在这次的谈判中,昭和仁川不止一次反问大凉确定做好开战准备?确定要拒绝和谈,选择出兵解决东南沿海海患问题。 可最后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态度坚决,执意出兵,至于扶桑的好意,大凉心领了,东南沿海的海患,本就是大凉内政。 本由大凉自己解决,扶桑要是想插手可以,大凉会一并解决。 就是这番态度坚决的言语,把昭和仁川气的不轻,丢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带着人转身离开了皇城。 并且回到别苑区不久,扶桑代表团发布公告,不日后启程返回扶桑,至于大凉的海患,就祝大凉平定成功,从此两国大路朝,各走一边。 扶桑代表团的公告,虽然强势,但谁都清楚,这次不远千里迢迢而来的和谈,碰了一鼻子的灰,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第五百七十一章 演戏 在这种情况下,在继续待下去,是自讨没趣,而且因为谈判一事的传出,京都城百姓都很激动,不自觉的有种自豪感。 对扶桑代表团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因为要谈判,所以比较克制,但现在谈判破裂,大凉决心出兵剿灭海患,和扶桑代表团的关系,也就没那么看重了。 既然如此,渐渐的,京都城百姓,也就不需要对扶桑代表团太过客气。 甚至某些练家子,都想过,要不要暗中出手,将扶桑代表团给偷偷做掉。 只是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就消散了,倒不是惧怕做掉以后,扶桑方面的怒火。 而是想动手,还是悄无声息的动手,以他们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在昭和仁川身边,有实力不俗的顶尖高手,想要不留痕迹的解决,很难办到,必须得到朝廷方面的支持。 否则他们真动手,不仅失败,很可能会为了平息扶桑的怒火,当做替罪羊给做掉。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有点脑子是不会做的,所以无论是从长远来看,还是自身利益来说,这念头只能藏在心里。 谈判的破裂,昭和仁川在知道大凉的坚持后,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在别苑区只停留了两三日,便率团起程返回,虽然谈判破裂,两国关系有些恶化,但起码的礼节还是要做的。 扶桑代表团出城,京都府尹作为代表,出城相送,期间双方没有交流,就和日常接待一样,目送昭和仁川的车队,离开京都城。 让京都府尹前来相送,连级别都变低了,之前可是几位国公相迎,现在足以看出苏玄庸对他们的态度。 昭和仁川没有自讨没趣,脸色漠然,一语不发,率领车队离开。 在扶桑代表团的车队离开后不久,京都城内,却是爆发一阵欢呼和庆祝。 朝廷方面如此强硬的举动,算是让他们觉得有种扬眉吐气,对扶桑代表团他们早就看不爽了。 如果不是碍于朝廷律令,昭和仁川这次想如此顺利离开,没那么容易。 这次朝廷的出头,也算给他们出了一口气,在送走了晦气的扶桑代表团后,城内的欢呼庆祝没有停止。 他们庆祝的,是替苏祁安感到开心,所有人都很期待,苏祁安什么时候带兵前往东州平定海患。 甚至一些人,跑到东山侯府,请求成为苏祁安的身边护卫,想要和苏祁安一起出发,去打击海患。 好在京都府尹及时安排,派出一大批治安军,在东山侯府外围巡逻警戒。 就怕出现一些狂热百姓,在侯府门口出现堵门的事。 现在的苏祁安,在京都城的名声,已经达到了顶峰,可谓人尽皆知。 不少人现在提起他,都是露出大拇指,表示佩服。 如果能有幸跟随这样的军侯出征,对城内百姓来说,算是一件幸事。 苏祁安的名声传的很响,甚至再度反馈皇城,在这种持续加热的关注下。 皇城内再度发出一则消息,二皇子、四皇子,以及诸多朝臣,对苏祁安发起宴会邀请,这也算为苏祁安饯行。 皇子下令,就算是苏祁安,也不好拒绝,他这次没有带很多人,就带了一个谢苍,承诺皇子们准备的马车,再度进了皇城。 这次进城,比上次的气氛轻松很多,就是一个简单的宴会,苏祁安去赴宴就行。 当晚的宴会,气氛很和谐,一进殿宇,就有大臣上前,给苏祁安敬酒。 苏祁安没有拒绝,脸上挂着笑容,和朝臣们碰杯,那场面相当不可思议。 和苏祁安敬酒的,不止一个朝臣,到后来六部尚书,十 几位国公,一一上前。 就连和苏祁安十分不对付的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位一品公,脸上挂着笑容,和苏祁安推杯换盏。 丝毫看不出双方之间有什么矛盾,仇怨,期间时不时询问着苏祁安,出兵后,要是有什么困难,为难的,只要他能帮的,必定竭尽全力。 而且更和苏祁安解释着,虽然双方之间有仇怨,但苏祁安这次出兵,打击的是海患倭寇,是外族。 在面对外族时,双方个人恩怨可以放在一边,一码归一码,那副态度别提多诚恳。 仿佛郑源真的放下了个人恩怨,愿意助苏祁安一臂之力。 今晚的宴会,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了后半夜,才散了场。 每个人,就连苏哲、苏泰二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对苏祁安都是称赞有加。 直到宴会结束,更是拉着手,把醉醺醺的苏祁安送上马车,一直目送他离开皇城。 马车飞快疾驰,从皇城内飞奔,一直把苏祁安送回了东山侯府。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醉醺醺地被谢苍和府内的护卫搀扶着进了府邸。 看着苏祁安进了府,驾车的车夫操纵着缰绳,迅速离去。 此时,进了府的苏祁安,依旧是那副醉醺醺样子,一边走着,一边和谢苍说道。 「谢兄,来来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在痛饮百杯。」 听着苏祁安说着这些酒话,谢苍一边安抚着,一边将苏祁安送往自己的房间。 在进入房间前,同行搀扶的随从停了下来,按照规矩,他们是下人,苏祁安的房间,不是他们能够踏入的。 能进去的,只有和苏祁安称兄道弟的谢苍,谢苍将有些晃悠的苏祁安慢慢送进了房间。 门外的下人低着头,随即转身离去,在离开的时候,依旧能够听到苏祁安的一些醉醺醺的酒话。 房内,就在苏祁安被搀扶着,刚躺上床,瞬间,微闭的眼睛猛的睁开。 轻声道,「谢兄,这次麻烦你了,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苏祁安躺在床上,虽然脸色依旧是醉醺醺的样子,但神色却是恢复正常。 谢苍坐在苏祁安对面,点点头道,「嗨,这不算什么,苏兄客气了,要是他们知道苏兄是故意装醉,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谢苍轻笑着,声音很低,而且房间从始至终都未点灯,双方的交流是在黑灯瞎火中谈话。 「什么表情,我不清楚,但能知道的是,这些家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对我动手,这次的宴会,看似和谐,实则充斥着杀机。」 苏祁安这话,谢苍是赞同的,这次的宴会,双方看似和谐,甚至表达了对苏祁安的关心,但这种关心不过是流于表面。 实际上,是想通过这次宴会,探查知苏祁安出征时间,也就是离开京都,前往东州的具体时间。 本来按计划,苏祁安的出兵,是要大张旗鼓,被一众朝臣在城门送别的,最好在走之前,在办一场饯行宴。 但这计划,被苏祁安给否了,他和苏玄庸私聊过,为了更有把握的平定东州海患,苏祁安并不打算大张旗鼓,沿途告知各州官员,而是暗中偷偷进入东州。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不提前打招呼,东州地方就无法提前准备,苏祁安想看到的,可不是做好充足的表面工作,而是东州内部的具体情况。 东南沿海海患问题,十几年不解决,除了海患本身实力很强,更重要的还有东州内部复杂的地方关系。 这里面不止是地方官员,还有那些地方权贵、豪绅世家,内部的水是很深的,这点苏玄庸跟他说过。 苏祁安的暗 中进行,苏玄庸是同意的,但这种同意,也就意味着苏祁安要承担暗中进行,会带来的某种危险。 比如,在路上被人袭击,甚至下杀手,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暗中进行,没有公开,苏玄庸想要给他保护,都做不到,所以,这背后蕴藏的威胁,只有苏祁安承担。 大张旗鼓赶路,苏祁安的性命是无忧的,但进入东州后,绝对什么都看不到。 可暗中潜入,就意味着威胁,这是两难抉择,苏祁安最后还是选择后者,他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要能揪出隐藏在东州,与海患助纣为虐的黑手,冒些风险还是值得的。 而且这么几年下来,苏祁安冒的风险不少,他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自从知道苏祁安的这种暗中计划,朝中大臣想尽办法,想要打听具体行踪,这才有了今晚的宴会。 在今晚的宴会上,对苏祁安的询问,无论是正大光明,还是旁敲侧击,起码不下二三十次。 但苏祁安是什么主?都被他直接糊弄过去,既然直接问不行,就来软的,不停给苏祁安灌酒。 想要从酒醉状态的苏祁安,看看能否敲出一些消息。 但朝臣们忘了一件事,他们面对的可是智慧如妖的苏祁安。 在不停灌酒下,苏祁安将计就计,直接把自己变成一个酒鬼,喝的那叫一个不清醒,到后来,就算想问,可面对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苏祁安,再多的问题,都不可能答得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索性把他送了回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苏祁安不仅演技一流,在酒量上也是一流。 不说喝的大凉无对手,要是酒量有排行榜的话,苏祁安起码占前三,而这个秘密,除了两位枕边人和谢苍外,其余人一概不知。 第五百七十二章 接招 谢苍耳边听着苏祁安的话,一边转头,看着窗外,房内虽然漆黑,但外面却有些光亮,也不知谢苍在想什么。 他轻声道,「苏兄,你的谨慎我能理解,但这东山侯府,怎么说也是你的地盘,这里面的人,早就被童战、苏勇给查的清清楚楚,但你对他们却保持警惕,莫非这些人中有内应?」 黑暗中,苏祁安的声音传来,「就算审查的在清楚,别忘了这里终究是京都城,天子脚下,不是自己人,总的小心一些为妙。」 「嗯,苏兄说的对,那接下来苏兄如何打算?」 「那自然是开始我们准备的计划,这次能否顺利离开京都城,就看谢兄你和老师准备的怎样了。」 苏祁安坐了起来,窗外微弱的光亮照射苏祁安脸上,一副玩味的脸色浮现。 苏祁安回东山侯府,这一趟就是三天,整整三天没有出门,而有关当夜苏祁安进皇城赴宴的事,随之传播开来。 城中百姓听闻此事,皆是啧啧称奇,他们惊奇的不是苏祁安喝的酩酊大醉,而是能在宴会上,与有恩怨的权贵朝臣化解恩怨。 这可是相当不易的,之所以能化解,消息也传开了,主要还是郑源的大度,说出在外族面前,个人恩怨可以放在一边。 就是这句话,把郑源的声望,无形间又抬上了一个高度。 不少人都对郑源的大度感到佩服。 「难怪郑国公能够坐上宰辅之位,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不是,我可听说,那晚的宴会,正是因为郑宰辅的亲自出面,带动了其他朝臣,与东山侯化解了恩怨,郑宰辅此举真是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没错,东山侯和诸位朝臣达成和解,一致对外,我看这次的出兵平定海患,多半能成,我们就期待着东山侯出兵之日,为他送行就好。」 许多人都表示赞同,纷纷出言附和,苏祁安和苏玄庸的密谈,暗中离去一事,也就除了一众朝臣外,京都城百姓是不知的。 许多人都抱着期待,准备大张旗鼓的欢送苏祁安出兵离开京都。 此时,京都城外围,一座可以俯视半个外围区域的酒楼顶楼。 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坐在一个包间内,包间外,有一群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护卫,在四周游走,保护三人安全。 三人坐在包间内,一语不发,静静喝茶,而窗外,阵阵的嘈杂声时不时传来。 这些嘈杂声,不用仔细听,大概就知道讨论的是什么,全是苏祁安当晚赴皇城的宴会一事。 沉默一会的包间内,司马越开口了,他笑着道,「呵呵,宰辅这一手实在是妙啊,一场简单的宴会,不仅改善了外界对我们的态度,更是抬高了我等的声望,这招真是高。」. 「老实说,当晚宰辅你这一手,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宰辅你是真打算与苏祁安握手言和,估摸着,你这演技,就连苏祁安都会信上一些。」 「要是这样,就好了,但这个人是苏祁安,想要骗他没那么容易。」 司马越的吹捧,郑源并没有上头,摇摇头轻声道。 「没错,司马老头,苏祁安这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保证能否击败他,老夫劝你谨慎点为好,小心翻船。」 一旁的赵成也是默默开口提醒。 相比较司马越对苏祁安的不熟识,郑源和赵成对苏祁安可是很熟悉,是真正的老对手了。 能接连扳倒两位州牧,并且得到陛下青睐,甘愿成为陛下的棋子,和他们对抗,如今又差不多搞定九公主,这样的人,很威胁,也很厉害。 如果苏祁安真的信了他所谓的 和解,那才不是他认识的东山侯。 从当晚的接触中,郑源很清楚,虽然他一再示好,中途说着很多旁敲侧击的话,但都很完美的被苏祁安接下来了。 那晚看似苏祁安顾左言他,说话有破绽,但仔细品味,没有太大漏洞,而且到最后送苏祁安离开。 郑源心里有个想法,他并没有喝醉,而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配合他们演这一出戏。 而且据他安排的车夫汇报,苏祁安的回府,全程没有异样,就是一个喝大的醉汉,但越是这样,越让郑源笃定苏祁安当晚没醉。 纠结醉还是不醉,这不是重点,而是为了试探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准备,现在看来,他的准备不少。 当然,苏祁安有准备,他们也如此,从苏祁安进京,到后面的擂台比武,以及文斗,到两次的舌战朝臣,郑源都是以幕后人的身份,默默观察。 为了就是寻找苏祁安的破绽,从而制定合适对付他的手段。 他等待了这么久,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苏祁安怎么接招了。 就在三人谈话之际,这时候,包间外,一名护卫走了进来,对着三人行礼后,小声道。 「宰辅大人,据探子汇报,东山侯回府后,在府邸休息了三天,半个时辰前,乘坐马车去了翰林院,说是在离去前,要好好拜访夫子。」 「他是一个人去的吗?」赵成问道。 「不是,有一队随从护卫,看阵势还很大。」护卫摇摇头。 「可还有其他消息?」郑源问道。 「回宰辅大人,在京都城郊驻扎的东山军、裂山军,貌似在调动集结,这消息属下还未探查清楚,并不确定真假。」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郑源轻声道。 护卫点头,转身离开,随着护卫离场,郑源看着赵成、司马越道。 「都说说吧,东山侯这是什么招数?」 赵成沉吟一会,轻声道,「如果没有后面那条真假消息,苏祁安去拜访文宣,老夫会以为他在拖延时间,接下来搞不好还会像以前一样,正常出现在京都城各大酒楼,品尝美食。」 「但如果真确定城郊的东山军、裂山军调动起来,说明苏祁安要行动了,他的这种公然拜访,估摸着是做给京都百姓和我们看的。」 「等到我们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后,方才开始他瞒天过海的计划。」 「我认为赵国公说的对,不对外公开,依旧声势浩大的行动,让全城百姓成了他的掩护,等到所有目光吸引,这时候就可以浑水摸鱼的偷偷离去,这招瞒天过海用的妙。」 「老夫建议,在苏祁安行动前,立刻安插眼线进入人群,各城门的把守全部换成自己人,哪怕苏祁安是个猴子,也绝不可能在我们层层准备下逃脱。」 二人的提议,郑源是赞同的,但他目光闪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司马越说道,「怎么了,郑宰辅,莫非你还看出苏祁安有其他布局?」 郑源摇头,「那倒不是,应该是我想多了,无碍,就算苏祁安有后手,逃脱京都,在京都外会有一些人等着他的。」 「对于苏祁安,这些人可是恨之入骨,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查明苏祁安的行踪,至于离开京都城后的事,我们看戏就好。」 郑源所指的那批人,二人自然清楚,正因为有这一批人,他们才有把握对苏祁安出手,更准确说,他们是提供行踪情报,至于动手就不管他们的事。 事后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因为这批人,可不是他们能调动的,而是两位皇子亲自去谈的。 有两位皇子的出面,自然顺利的达成共 识,所以这次对苏祁安的追杀,是有很大的几率的。 这样只动嘴,最后又请了一个免费的打手,事后又查不到他们头上,这样的好事,郑源三人自然不遗余力。 三人交谈间,这时候,司马越像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宰辅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和东州的人透露些消息,苏祁安这人要是去了,必定会给东州带来巨变,东州真要是被平定了,我们受牵累不怕,就怕查到那两位头上,那到时候陛下怕会…」 司马越的担忧,郑源却是一笑,开口道,「放心吧,这事不用我们操心,就算苏祁安在东州搅动的天翻地覆,也牵累不到两位皇子身上。」 「两位皇子早在苏祁安第一次舌战朝臣时,就已经提前派人去了东州,想想这时候,东州的那些家伙,差不多都闭上嘴巴了。」 「享受了两位皇子这么多年好处,也该做出一些表率了,牺牲自己,保全家族,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郑源声音很轻,而且脸上带着几分微笑,可就是这种微笑,让见过大风大浪的司马越感到渗的慌。 他惊的不是两位皇子提前预谋的心狠手辣,他也这个岁数了,能够怕到一品公的位置,什么黑暗没有见过。 他震惊的是,郑源口中说的那个背锅的,能够被两位皇子选中背锅的,分量地位不轻。 联想东州的位置,司马越很快想到了一人,这人要是用来背锅确实很值得。 但两位皇子真对这人这么做了,就不叫心狠手辣了,而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真这么做,只能说两位皇子要对皇权之位,提前冲击了,二人的斗争要提前开始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博弈 苏祁安带一队兵士,前往翰林院的事,外界百姓几乎人尽皆知, 都不用刻意探查,主要是苏祁安太张扬,他的出行都在众人的一举一动。 只要还在京都城,城中百姓无形中,就成了另类的眼线。 当苏祁安公然拜访翰林院时,城中百姓大概就能猜到他要做什么。 应该是做启程前的告别,苏祁安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三四天,与此同时,城郊外,也是传来消息。 驻扎郊外的东山军、裂山军开始集结调动起来。 这两大军队的威名,城中百姓还是知道的,是大凉为数不多,战力强悍能打仗的军队之一。 当初苏祁安、谢苍进京,带的这两支军队还引得一些人有些焦虑。 东山军、裂山军的人数不多,但也不少,都是一万人的编制,而且又是最能打的军队之一。 两万人的军队来京,谁心里会没有担忧,要是出现一些骚乱,面前就是京都城。 光靠城内的万余名禁军和两万的治安军,怕不能控制城内局势。 不过这种忧虑,显然是多想了,随着二人进京,手下两万的军队,按照规矩,一举一动完全在禁军的监视之下。 整整一个月时间,哪怕城内苏祁安和诸位朝臣,乃至昭和仁川起冲突,城外的军队都没有任何进城迹象。 十分老实的驻扎城外,并且有的时候还配合治安军,负责城郊外的巡视工作。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不仅城郊外的百姓,就连一同巡视的治安军,都能感受到这两支军队的不凡。 这种不凡不仅体现在纪律严明,对当地百姓也很友善,这放眼之前,是不敢想象的。 对百姓友善,但对待郊外时不时发生的小规模匪患,却十分凶狠。 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冷意,一旦激怒他们,治安军都没有把握镇压的住。 好在他们的狠,是对外的,对内却是十分严谨,那种严谨让不少治安军打心底佩服。 身为肩负京都城治安的军队,治安军和各地方军队打过不少交道,但从未见过像眼前这般,纪律严明,爱民对敌凶狠的军队。 让他们在规定的区域驻扎,就绝对不会擅离职守,更不会存在骚扰城郊百姓的事发生。 平时不声不响的待在自己的区域,十分不起眼,可一旦用到他们,要他们配合巡视,剿匪,那股狠劲就出来了。 除了狠,军队内部之间,关系融洽,有严有慈,每当谈起自己所属的军队,眼神中的那种自豪是藏不住的。 这样一支纪律严明,赏罚分明的军队,让一些治安军都颇为心动。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使然,他们也有想加入东山军、裂山军的心思。 经过月余的相处,城郊外的百姓和东山、裂山两军,关系那叫一个融洽。 如果不是得到调令,集结调动,郊外的百姓真的很舍不得,这样一支对待百姓好的军队离开。 但他们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所以当两军集结调动时,有关他们要离开的消息传播开来。 除了城郊百姓,城内的不少百姓,纷纷站在街道两侧,目光注视着前方,众人视线前方,是翰林院。 翰林院的大门,这时候缓缓打开,苏祁安身穿白衣,和门口送别的文宣拱手,随即在一队兵士的护送下,上了马车。 马车转动,一边走着,苏祁安拉开车帘,和送行的百姓挥手告别。 这场送别的声势很大,几乎整个京都城百姓都参与了。 街头巷尾,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无数的人影闪动,苏祁安的马车就在中 间缓缓移动。 在阵阵恭送祝福声下,一座可以注视苏祁安离开的一座高大酒楼内。 两道身影站在酒楼最顶层包间,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座十来层的酒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除了每层四周,都有一批穿着黑衣,手握长刀的护卫站着。 能够将一栋酒楼给包下来,又是在天子脚下,能够有这般实力的,整个京都城,不会超过一指之数。 目光看去,站在顶楼包间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哲、苏泰。.z. 这二人出现在这,并不意外,二人有这实力。 此时的二人,目光远眺,在其视线内,苏祁安的马车,十分瞩目的缓缓移动。 夹杂着四周时不时传来的欢送声,那种气势想不被忽视都难。 苏泰目光收回,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而后道。 「二哥看看,东山侯现在的声望,在京都城都快赶上我俩了,知道的他是准备平定海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位皇子呢。」 「二哥,对这人你不一定拿捏的住啊,这个东山侯很狡诈,以这种方式出城,如此声势动静,想要对他出手,很难办啊。」 「老四,你这急脾气的性子得改一改了,就不能稍安勿躁?你真的确定你眼睛看到的东山侯,是真的东山侯?」 苏泰本来想反驳苏哲的训话,这类的话他听的太多了,可听到后半句,苏泰脸色一怔,脸上带着几分疑惑,放下手中茶杯。 快步走到苏哲身旁,目光看去,似乎想要看出马车内苏祁安的破绽。 可任由苏泰眼睛睁的多大,马车内的苏祁安,他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破绽。 这人铁定是苏祁安,根本不可能是苏哲所说假冒的。 苏泰的举动,苏哲笑着摇头道,「老四,都说了别这么着急,你现在看到的可能是真,但待会说不定就是假的,又有可能现在是假,待会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都说不清。」 苏哲这般显得有些绕的话,让苏泰眉头微皱,他本是个急性子,被苏哲这么一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但好在他不笨,在心中火气将将爆发时,他似乎想到什么,一瞬间,爆发的火气迅速消退。 轻声道,「二哥的意思是,这个苏祁安就是故意来这一出,利用百姓的目光,将我们吸引,实则暗地里,说不定已经偷偷的从其他城门离开了?」 苏哲笑着道,「以我们和他打交道这么久来看,不是没这个可能。」 听到这话,苏泰并未露出紧张神色,反而露出一副玩味神色,仿佛很期待苏祁安能做这样的事。 身为大凉最有权势的两位皇子,很多事根本不需要他们亲自出面去做。 手底下多的是人,他们要做的,是学会如何驭人。 如果苏祁安真的按照苏哲所说,一边正大光明的吸引声势,另一边偷偷离开,那才真落入他们陷阱之中。 这预料,郑源、赵成、司马越他们早就想到了,早在各城门安插了人手。 他们要做的,不是让苏祁安插翅难逃,而是让他顺利离开,并且确定他的位置。 等到出城后,自然会有人除掉他,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他们最担心的不是苏祁安没有离开京都城,而是担心在他们布下层层天罗地网下,苏祁安还有其他后手。 比如不出城,故意惹的这么大声势,反而没有离开,就躲在翰林院不出,这才是对他们的最大困扰。 所以,为了不被困扰,确定苏祁安的行踪,是最要紧的。 目光注视窗外的苏哲,看了半天,方才收回,轻 声道。 「老四,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派人去翰林院、东山侯府,乃至皇城,一切苏祁安可能隐藏行踪的地方,都要派人看看。」 「二哥你放心吧,这些我早就安排好了,想要在京都城当着我们的面玩消失,苏祁安还嫩着。 在大批百姓纷纷前往送别苏祁安时,翰林院、东山侯府、皇城,一些隐藏的眼线开始出动了。 他们的出动到送出消息,几乎无人知晓,仿佛就不存在侦查这件事。 能够做到这一步,也亏了苏哲、苏泰花了大代价经营成果。 本来对这些人,二人是不打算动用的,可到眼下地步,为了确定苏祁安真正的位置,这些隐藏多年,未被唤醒的人,还是被启用了。 随着探查的深入,一条条消息有条不紊的从这三个地方传了出来。 此时的皇城后宫,苏凤玲居住的寝宫,一道人影莫名的出现在苏凤玲身后。 这人穿着夜行人,出现的十分突兀,但四周的宫女对此人的出现,十分平静,仿佛当这人不存在一样。 黑衣人的出现,四周的宫女很识趣的转身离去,寝宫内只剩苏凤玲和他二人。 经过短暂沉默,黑衣人道,「殿下,按照计划,一切都如苏先生所料,这些家伙还是露出了马脚,凤鸾卫已经盯上他们了,只要一声令下,就可把他们拿下。」 苏凤玲点头,轻声道,「嗯,此事不急,这些人暂时留着,盯紧点就行,他们还有用处。」 「林叔,现在也该给他们尝点甜头了,就看这次能否钓到大鱼。」 林护卫点点头,犹豫一会后道,「殿下,您说东山侯这么冒险,值得吗,毕竟这事弄到最后,也不会牵累两位皇子,反而有把自己搭进去的危险。」 第五百七十四章 埋伏 林护卫的忧虑不无道理,跟随在九公主身边多年,对两位皇子的实力,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这二人的权利,不夸张的说,是仅次于苏玄庸的,虽然表面看去,二人在议政中,没有发挥太大左右。 实际上,他二人的一言一行,完全可以左右一众朝堂大臣。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动声色,就能置人于死地。 苏祁安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就算阴了两位皇子一把,但在京都城,还是两位皇子说了算,冒了风险,很可能也牵累不到二人,最多死几个替罪羊罢了。 替罪羊死了,后面只会让两位皇子对苏祁安更加仇视,对他的下手会更狠更快,苏祁安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危险。 苏凤玲站在一扇窗户前,背对着林护卫,沉默一会道。 「林叔,你所担忧的,我也知道,起初我也不是很理解,但后来我明白了。」 「林叔,在面对绝对强权,想要保命,你觉得默默无闻,隐忍不发,一味示弱,强权者便会心生怜悯,就此放过?」 苏凤玲的这般话,林护卫摇摇头。 「既然明知示弱不能保命,如果是林叔你,你会怎么做?」 林护卫一怔,但他很快想到什么,猛的抬头,眼中闪动几分诧异,随即微微点头,轻声道。 「原来如此,是属下考虑不周,有些欠妥当了。」 在面对强权者,想要活命,就得展示自己的实力,这种实力并非直接向强权者索命。 更不会以同归于尽的方式,而是你派人来一批,我杀一批,你使用什么阴谋诡计,我都能直接化解。 同时壮大自己的实力,到后来杀到你不敢对自己动手,对自己产生绝对忌惮。 甚至每次动手前,都得好生掂量,这才是真正的保命之道。 苏祁安不是其他人,他一路走来,从不是顺风顺水,而是在诸多打压、暗杀,阴谋诡计下逐渐成长起来。 这样的人,连当今陛下都敢表露自己的想法,更别提还没有登上皇位的两位皇子呢。 无论两位皇子这次有怎样的阴谋,苏祁安都会坦然面对,不仅破除阴谋诡计,更会让两位皇子留下深刻印象。 直到两位皇子不敢在用动刀子手段,打服为止,这才是苏祁安的行事风格。 了解后,林护卫没有多说什么,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其实苏凤玲还有一句话,没有和林护卫去讲,苏祁安这么硬杠的最主要目的,除了是以战止和,保全自己外。 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给皇城内,那位天真无邪还未长大的十皇子争取时间。 十皇子作为未来的大凉皇帝,下一任皇位继承者,这事是绝对的机密,除了苏玄庸、苏祁安和她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为了减少最大可能的曝光度,三人有明确的分工,对外,苏祁安就是专门负责吸引火力的。 他的张狂也好,桀骜也罢,被一众朝臣疯狂弹劾,这些都是苏祁安必须要做的。 而对内,苏玄庸依旧和之前一样,十分重视苏哲、苏泰,坐实二人在朝堂争斗,达成制衡之势,保持稳定。 而苏凤玲的任务就是在后宫,安插属于自己的人,默默保护十皇子,并且将苏哲、苏泰安插在皇城内的眼线,一一找出,而后拔出。 这个绝等机密,苏凤玲是最后时候才知晓的,苏玄庸不愿将她远嫁,主要还是身边,没有值得可以信任的人。 为了将她正大光明的留下来,就需要一个合适不被起疑心的理由。 而苏祁安的进京,舌战朝臣,就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后面的擂台比武、文斗,都是顺理成章的举行。 苏祁安在此事上,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这才得到了苏玄庸的信任。 这也是为何苏祁安当众告白苏凤玲,想要迎娶苏凤玲,苏玄庸没有恼怒,而是暗地里支持的原因。 得知这原因,苏凤玲确实吓了一跳,她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被卷入夺嫡之路中。 而且主导者,还是她的父皇,不过身为皇室公主,苏凤玲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 她很快调解心态,没有半点犹豫,接受了保护苏闲的任务。 老实说,对自己的两位哥哥,苏凤玲并不感冒。 苏哲、苏泰二人,有心计,有想法,如果说做好亲王,是合格的,但要是做皇帝,苏凤玲认为二人是不合格的。 当今的大凉,不是百年前的如日中天,十分稳定和睦。 需要的是中兴之主,但苏哲、苏泰二人,显然达不到能中兴大凉的要求。 她的弟弟苏闲,别看天真无邪,但内心很通透,什么都懂,更重要的是对底层百姓有颗良善之心。 这样的人,才是大凉下一任合适的储君,再配上几位辅助大臣,大凉不会转危为安,但绝对不可能继续恶化。 所以,为了大凉的未来,苏凤玲自然知道如何站队。 在这一刻,她也理解了苏祁安的责任重大和难处。 想想上次在皇城内的相见,苏凤玲还和他耍小脾气。 苏祁安非但没有愤怒,反而照单全收,并且和她承诺,一定还她属于她的自由。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配得上她,能替他遮风挡雨的。 苏凤玲手掌紧握,目光看着远处,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喃着。 「祁安,你放心,皇城内有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等你回来,回来娶我。」 此时的外界,在一众百姓的欢送下,苏祁安的马车走到了城门,在城门不远位置,集结的东山、裂山两军,随时待命出征。 苏祁安从马车内出来,对着在场密密麻麻的百姓抱拳拱手。 围观百姓同样发自内心表示祝福,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祁安的马车缓缓开动,驶离了京都城。 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下,谁都不知道,在京都城的另外一座不起眼的城门,一队队商贾车队,缓缓驶离。 毕竟,不是人人都那么悠闲,参与到欢送苏祁安的队伍中。 有的人还是要为自己的生计奔波,一队队的商贾车队经过检查,全部都通过了城门兵士的盘查。 出了城门后,车队根据各自的目的,很快分散,随即扬长而去。 而城门的几位兵士,目光从车队中收回,在和当班的人交差后,借着上厕所的契机,离开了队伍。 不一会,京都城内,凭空多了几只鸽子,这些鸽子煽动翅膀,快速朝着城外飞去。 在距离京都城外约莫六七十里地左右,一片密林内。 十几道身穿黑衣的人影,围在一起,他们一动不动,双眼微闭,像个木雕,如果仔细听去,他们的呼吸,仿佛和四周密林融为一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们的头顶飞来一只鸽子,其中一道人影身体一颤,消失原地。 片刻后,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手里,握着一只鸽子。 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纸条,纸条打开,目光扫动。 随后这人手掌一松,鸽子从手中挣脱,他对着面前的人影冷声道。 「各位,目标已经出现,可以行动了。」 话落的瞬间,面前十几道黑衣人猛地睁开 双眼,随着双眼睁开,身体瞬间爆发一股强烈的杀气。 光从这些杀气来看,就能推断出这些家伙,不是什么普通人,个顶个的都是一流高手,甚至在他们之中,还有几位顶尖高手。 这等阵容,放眼擂台比武都是很罕见的,随着领头者,接到命令。 没多久,静静潜伏在此的杀手们,瞬间消失原地。 而在距离他们左前方,约莫四五十里开外,一队不起眼的商贾车队缓缓行驶。 从京都城离开,到现在,一路上十分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说起来,他们能如此顺利,还得感谢前段时间驻扎在城郊的东山、裂山两军。看書菈 如果没有他们的配合围剿,商队想要一路顺利,根本不可能。 车队行驶着,约莫估计路程,在过二十多里,就能抵达沿途的驿站了,到时候就可以好生歇息了。 就在车队顺利的赶路时,意外还是发生了,走了约莫十里路左右。 忽然,在他们面前,毫无预兆的出现一批黑衣人。 这些人手持长刀,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商队见状立刻停了下来,随队的镖师脸色紧张,将商队围在中间。 商队的领头者算是见过场面,满脸笑意的拱手上前,笑着道。 「敢问各位爷,是哪条道上的,各位爷如此大老远而来,都辛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爷高抬贵手能笑纳。 说着准备上前,就想给钱来买命。 领头的还没走几步,嗖的一声,远处的密林内,一根箭矢疾驰而来。 狠狠的插在领头者面前三寸地面,这一幕把领头者吓了一跳。 后退几步,连忙道,「不知我等哪里得罪了各位爷,还望各位爷能放我等一条生路。」 「哼哼,你没有得罪我们,而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东山侯,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遮掩吧,出来吧,你的这些随从,还没资格和我对话。」 「别藏了,让我见识见识大名鼎鼎的东山侯有多厉害。」 第五百七十五章 又一个苏祁安 领头杀手这话一出,商队的人脸色瞬间变了,唯独商队掌柜依旧强装镇定。 笑着道, “各位爷,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队,哪里能和那等大人物有联系。” “各位爷就别闹了,如果各位爷觉得这点心意不够,小的还有,只请各位爷能放小的一马。”说着领队掌柜,在怀里摸索着,似乎在掏银两,但领头杀手对这一举动,显然没有足够耐心。 他摇摇头,冷笑一声,瞬间,空气中,一道破风声骤然响彻。 “小心!”随队的镖师大喊一声。手持大刀上前,二话不说一把将领头掌柜给抓了过来,手中大刀对着眼前空气猛的一砍。 空气中,一根箭矢应声而断,镖师脸色冷酷,站在掌柜面前,冷声道。 “各位,做过了吧。”领头杀手抬头,打量着眼前的镖师,目光闪动,轻声道。 “哦,过了?你们不是要继续装,我们不过是成全罢了,以你的身手,可不像普通镖师啊,怎么不打算继续装了?”镖师脸上带着怒气,想要动手,但下一刻。 一道声音,从后方响起。 “二虎,退下吧。”众人看去,后方的商队中,一道人影在随行镖师的保护下,从一辆马车内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看着苏祁安的现身,领头杀手丝毫不意外,他笑着道。 “东山侯不愧是东山侯,替身用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整个京都城的百姓都被你给耍了,可惜啊,替身术在我们面前,还是不够看啊。”自己的手段被识破,苏祁安并不惊讶,他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杀手,笑着道。 “是啊,毕竟你们上过一次当,在想骗过第二次,确实有些难度,只是本侯没想到,你们的主人心眼竟然这么小,为了等我,生生在城郊外等了这么久。” “看来你们的王子,对本侯的杀心不小啊。”苏祁安的淡淡言语,直接将杀手的身份点破,领头杀手目光闪动,但很快释然。 他们这次要杀的可是连自家主人都吃瘪的东山侯。为了这次行动,他们甚至改变了自己的音色和手中兵器,为的就是把自己变成凉人。 但他们还是小看了苏祁安,甭管他们怎么隐藏,不过几眼,就被苏祁安给识破了。 既然被识破了,领头杀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道。 “哼哼,东山侯的聪慧,是我等不及的,既然东山侯早就有如此猜测,但依旧如此行动,我是该夸东山侯你的胆识过人,还是目中无人呢。”苏祁安对此却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本侯的行踪,能被你们知晓,这京都城看来有你们的内应啊,本侯倒是好奇你们,既然知晓本侯的行踪,可只派出区区十几人就敢截杀,就不怕重蹈上次覆辙吗。”苏祁安话落,没多久,在他身后的镖师,各个缓缓上前,这些人看似是镖师,可实际上,身上散发的杀气,不比这些杀手要弱。 而且在人数上,绝对是碾压的。感受着眼前镖师们不弱的气势,领头杀手毫无惧色,反而笑着道。 “原来这就是东山侯的底气,确实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实力上,就凭我们这点人并不占优,但东山侯你猜对了一点。” “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辙,这次对你的追杀,可不止你眼前看到的这点人,东山侯如果想看看其他人,就看你的手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动手,除了东山侯,一个不留。”领头杀手冷哼一声,下一刻,手持大刀,直接冲了过去,身后一众杀手紧随其后。 苏祁安见状微微摇头,一声令下,身后的镖师,手持大刀,没有半点惧色,冲了上去,一瞬间,这片林子里,双方爆发激烈的战斗。 战斗的波及,惊的林子内的无数鸟儿,各个四散逃离,离得近一些的,都能听到鸟儿惊恐的叽叽喳喳。 在双方爆发激烈的战斗时,在距离此地约莫三十里以外的一座凉亭内。 一位穿着华丽的青年和一位老者,坐在凉亭,静静品茶。他们身处在一座小山丘,山丘的旁边,是一条小道,顺着这条小道往前,算是彻底离开了京都城地界。 虽然凉亭内只有这二人,但四周却很安静,那种安静让人感到可怕。青年和老者却是十分淡然的坐着,悠闲的品茶,似乎若有所感,青年抬头,看着远处天空。 远处的天空,有着一排的大雁朝着南边飞去,青年放下手中茶杯,轻声道。 “算算时间,东山侯差不多快被拿下了,这样的人才,偏偏生在大凉,真是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生在大凉是他的命,但命却是可以改变的,但这人骨头太硬,不懂审时度势,甘愿成为他人棋子,纵有大才,也没什么用,一旁的老者脸色漠然道。青年点头, “老师说的对,这个东山侯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最想除掉他的,并非是我们外族,反而是他最重视的同胞,这才是最可悲的。”对这点,老者比较赞同,他微微点头,说道, “正因如此,才给了我们扶桑崛起的机会,大凉的衰败是注定的,扶桑取而代之乃是天授,这次来访京都,你可有新的感受?” “回老师,京都城一行,让学生看到了大凉的腐败,内部争斗不断,对人才不够重视,底层百姓依旧憧憬在天朝上国的美梦无法自拔。” “甚至连最有权势的大凉皇子,都想着与学生结盟,为的就是铲除一个不得人才,断则数年,长则十年,大凉必亡。” “而我们就要趁着这几年,回去好生备战,对内积极发展,对外沟通北方大荣,等待时机,一旦大凉有变,即可挥师西进,分化大凉,争霸天下。” “嗯,孺子可教,看来这次和亲的失败,对你的影响不是很大,你没有沉迷于此,有这份雄心,老师很欣慰。” “老师说笑了,大凉公主是很惊艳,但女人哪能和整个天下相比,为了扶桑的宏图霸业,和亲失败又算得了什么。”青年淡淡开口,言语间明显流露出几分王者气势。 这让对面的老者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为了成就扶桑的霸业,他隐居多年后的再出山,终究是没看错人。 眼前这位青年,是值得倾尽心血全力辅佐的。二人在凉亭内坐了好一会,青年目光收回,说道。 “老师,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发吧,至于东山侯,就等真一他们自行追上吧。”老者闻言点头,二人起身,不一会,在凉亭的旁边,一辆马车停在旁边。 就在二人准备上车,即将启程离开时,忽然,空无一人的小路尽头,不知何时,缓缓驶来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很普通,就是商贾乘坐的,在马车四周,有一行人,人数不多,约莫七八个。 但很奇怪,这八个人并没有随行马车两侧,而是默默跟随马车后方,穿着黑衣,蒙着面,有人腰间挂刀,有人背后背枪,反正出现的兵器各不相同。 关键是这几人,都是一语不发,默默跟随。在这辆奇怪的车队出现的瞬间,青年的脸色就变了,都不用他开口,一下子,他的周围,出现一队武士,将其保护着。 这条小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被青年的手下给接管了,别说出现什么人,连一个虫子都爬不进来。 就更别说莫名出现的马车队伍,而且还是这样一支奇怪的车队。保护的武士站在青年面前,轻声道, “王子、国师你们速速上车,这里交给我们了。”青年和老者没有墨迹,一前一后准备上车,打算离去。 要知道在他们身边,除了这一队保护的武士,小路的四周,同样有大批的武士巡视。 但这群车队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小路四周安排的手下,多半遭遇不测。 能在不惊动他们,悄无声息的干掉外围的武士,眼前这批人不是普通货色。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召集自己的大部队与自己汇合才是。就在青年和老者刚上马车,忽然,朝他们而来的马车内,一道声音淡淡响起。 “仁川王子走的这么着急干嘛,不是想见一见本侯,这不本侯亲自上门了,为何急匆匆离去?莫非是惧怕本侯。”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昭和仁川脚步一滞,他没有上车,转过头,此时,那辆马车距离他们约莫十几丈左右停了下来。 车帘打开,苏祁安的身影出现在昭和仁川的面前。苏祁安没有犹豫,笑着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人,昭和仁川脸色变幻。 苏祁安这样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的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赢了?”昭和仁川的不敢置信,苏祁安没有开口回答,反而笑吟吟的看着他。 昭和仁川脑海飞快转动,而后他像似确定了什么,带着一副肯定语气道。 “不对,你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除非你…” “东山侯你真了不起啊,竟然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你的瞒天过海让本王佩服。” 第五百七十六章 瞒天过海 昭和仁川看着眼前的苏祁安,先是满眼得不敢置信,而后像似想到什么,逐渐释怀,发出感叹佩服的话语。 为了对于苏祁安,昭和仁川下了比上次在城郊暗杀,还要大的血本。先是为了不被引起注意,提前离开京都城,但他离开京都城后,并未继续前行,而是隐藏在京都城外的一块荒凉密林。 同时派出部分手下,扮作扶桑代表团的人,继续赶路,而他的身边,留下了四五十位随行的扶桑武士精锐。 一直潜伏在林子里,为的就是默默等待苏祁安到来。苏祁安在京都城展现的实力,昭和仁川看在眼里,他能接受未能娶到大凉公主,会有些许遗憾。 但绝对不可放过这样一位,日后足以威胁到扶桑崛起的大凉军侯。所以,在和某人再度达成合作,苏祁安的一切行踪,由城内的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监视,出城后,动手一事,就交给他了。 为了保证这次暗杀的绝对成功,在伏击路上,他派出了除了武藏川以外,手下所有的扶桑武士。 除了他这边的人手外,京都城的两位,也派出了顶尖高手。这些高手算是老熟人了,都是先前在擂台比武的各大国公府、亲王府内的精锐。 双方高手相加,起码有七八十人,这些人集体出动,就算苏祁安身边有高手,也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苏祁安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可这种布置天衣无缝的局,按理说苏祁安现在陷入苦战,根本不可能如此惬意的出现在这里,并且找到了他们的行踪。 唯一能解释的是,他们在京都城看到的送行苏祁安,又或是偷摸扮作商队离开的苏祁安,通通都是假的,是替身。 一开始苏祁安就没想过以这两种方式离开京都城,而是以第三种方式,那就是跟随百姓,一起加入到送行队伍中。 这种看似危险的方式,却很安全,因为谁都猜不到,苏祁安会以这种近乎正大光明的样子,堂而皇之的离开京都城。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为了自己的安全,谨慎出行。为此拉上了文宣,和他在京都城,当着众人的面,演了一出好戏。 上次的暗杀,苏祁安的那名替身手下,那就叫一个惟妙惟肖。这次在多一位替身,不是不可能,并且大部分百姓只能远观,根本走不上前,简单的易容一番,在形态和声音上下点功夫,还是很难被认出来的。 城中的替身,百姓吸引了所有城中目光,郊外的替身,则吸引了杀手的目光,而真正的苏祁安,带着自己的精锐,悄无声息的来到昭和仁川面前。 这一手牌打的,让昭和仁川都不得不佩服。苏祁安出现在这,郊外的暗杀结果,昭和仁川心里多半有了数。 但他并不慌张,哪怕面对眼前这般不利局面,身为扶桑王子,还是有他的镇定自若的。 他打量看着苏祁安道, “这一局,看来多半又是本王败了,东山侯你的瞒天过海,却是让本王佩服,但既然真身你都出来了,猜猜看,本王是束手就擒?还是鱼死网破?”昭和仁川说的很轻,就算苏祁安身边带的是顶尖高手,他没有丝毫惧怕,仿佛这些人的出现,他有所准备。 就连身后的德康介,看着苏祁安的现身,只是露出了惊讶神色,而后恢复自然。 二人的淡定,苏祁安点点头,并未着急开口,反而目光一转,看着二人后方,轻声道。 “好歹是扶桑的王子,扶桑下任天皇的继承人,真要是这么容易就死在这里,除了可惜,城内的两位怕要担责吧。” “都别藏着呢,出来吧,武者与武者之间有他们决出胜负的方式,而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谈话方式。”在苏祁安声音落下的片刻,不一会,后方的林子内,很快冲出一批人。 这些人虽然穿着黑衣,人数不多,只有十来人,但仅仅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大凉武者。 而且还是来自亲王府的,带头的两位最明显,看身上背着的刀和剑。就能猜出二人的身份,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擂台比武,大放异彩的无名、和霸刀。 二人的出现,让苏祁安感到些许诧异,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带着几分打量神色道, “啧啧啧,两位皇子这次的准备,还真是下了狠手,连你二人都派出来了。” “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梦幻的一幕,擂台比武你二人代表大凉武者出战,如今,为了保护扶桑王子,反过头对付大凉军侯,这转变让人唏嘘啊。” “没什么唏嘘的,食俸禄,尽君事,本是我等所做,各为其主罢了。”无名没有开口,一旁的霸刀却是冷冷道。 “嗯,不错,确实是各为其主,既然这样,本侯就代表你两位主人,把你们收了,放心,看在同为凉人份上,我会给你们留全尸的。” “他们交给你们了,不用留活口。” “哼哼,东山侯,口气不要这么大,谁死谁活,还不知呢。”霸刀冷声着,下一刻,操起背后的大刀,一个箭步,朝着苏祁安冲过去,速度之快,一眨眼之事。 看样是要速战速决,一刀解决苏祁安。霸刀的速度够快,但苏祁安身后的八人,速度比他还快,在大刀距离苏祁安不过三四尺距离。 一杆大枪,与大刀碰撞,苏祁安趁势后退几步,刀枪力量爆发,就这一击,让霸刀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抬头,眼中带着惊色,看着眼前持枪之人,冷声道, “你是什么人!”别看双方只是过了一招,但霸刀能够感受到这杆大枪力量上的霸道,并不比他弱。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霸刀的问话,换来的只有一句, “杀你的人”。而后,保护苏祁安的八人,直接冲了上去,和霸刀、无名激战一起。 双方的激战,苏祁安视若无睹,就像没看见一样,他目光转动,看着眼前的昭和仁川,轻声道。 “好了,”他们有他们的解决方式,现在也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呢。”苏祁安这话让保护昭和仁川身边的武士,脸色微变。 但他们没有丝毫惧怕意思,就欲上前一步,将苏祁安击杀。毕竟,在他们看来,苏祁安带的人不多,只有八人,而且这八人早就和无名、霸刀激战在一起。 短时间根本抽不开身,现在苏祁安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这是绝佳击杀他的好时机。 可就在扶桑武士准备行动,一旁的武藏川却是制止了他。他摇摇头,随即看着一眼身旁的昭和仁川,在得到指示后,武藏川对着身边的扶桑武士道。 “你们跟我走,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身边的扶桑武士有些愣神,有些听不明白,可在武藏川的命令下,几人还是迅速离去。 就径直从苏祁安身边穿过,双方最近的距离,不过一尺左右,只要想动手,苏祁安百分百必死。 可在经过的瞬间,几名扶桑武士的身体猛的一僵,那是对危险的下意识反应。 他们似乎感知到什么,猛的抬头,在他们的前方,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前方林子内,隐隐有几枚散发着寒芒的箭头,在瞄准他们。 这种瞄准,并非他们经过苏祁安身边才感知的,而是一开始就将他们锁定了。 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但偏偏在经过苏祁安身边,才感知到绝对的危险。 如果刚才,他真的动手,他敢保证在自己动手的瞬间,就会被不知从哪里来的箭矢,给射成筛子。 这就很可怕了,能够有这般实力的,百分百是顶尖高手,难怪武藏川会对他们说出那样的话。 确实,被这样藏在暗处,随时都能要他们的命的顶尖高手盯上,如果不解决,他们谁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扶桑武士在武藏川的带领下,迅速离去,在苏祁安的对面,只剩下昭和仁川、德康介。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而后昭和仁川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苏祁安点头,随即上前,三人一同再度回到了刚才的凉亭。 就在三人回到凉亭时,小路尽头的林子内,隐约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而在他们的旁边一侧,最多只有三十丈距离,无名、霸刀等一众高手和苏祁安的八人手下,陷入到了一种白热化的激战。 本想速战速决,可随着时间流逝,霸刀、无名二人明显发现,眼前的八人,实力不仅一等一的强,不仅将他们十几人给缠的无法脱身。 甚至到后来,他们隐隐有落入下风的态势,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也是让他们感到一种惊恐。 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早没了想趁机出手,干掉苏祁安的意思,只想解决掉眼前的这些人。 左边,后方,都爆发着激烈的战斗,就是在这般危险的境地中,苏祁安、昭和仁川、德康介,三人静静的坐在一起。 耳边听着战斗的嘈杂,但眼里都很平和,三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昭和仁川率先开口, “说吧,东山侯你准备这么大的阵仗,是想如何,要本王的命?还是俘虏本王。” 第五百七十七章 达成交易 在识破苏祁安的阴谋布局后,昭和仁川很坦然,也很淡定,对着苏祁安说出了这番话。 在他看来,苏祁安来此和他见一面,绝不是所谓好言谈话,最后从容放他离去。 要么杀了他,要么把他留下,成为手中俘虏,相比较直接杀了,做俘虏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只要拿下他,别的不说,就这次的平定东南沿海海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直接约谈海盗集团幕后的扶桑武士,以他们王子作为人质,都不用开打,就已经胜了一半。 走到今天这步,是出乎昭和仁川意料的,但这算是他的命,这次本就是双方之间的博弈。 只不过苏祁安比他们更胜一筹,这局博弈他已经输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身为扶桑王子,依然有他的骄傲,就算苏祁安要杀他,还是俘虏他,他也要证明这事没那么容易。 苏祁安看了昭和仁川一眼,脸上挂着笑容,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拿起多余的空茶杯,缓缓斟满,在品茶一番后,轻声道。 「呵呵,仁川王子你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呢?又或是高看你了,本侯真要杀你,会亲自跑一趟?至于俘虏你,不好意思,你对本侯没那么大用处。」 「当然,如果你想早点死的话,本侯可以给你一个随本侯前去东南沿海的机会,我想那些海盗集团的幕后扶桑浪人,应该巴不得你早点死掉。」 「你!」 苏祁安这话,算是戳到昭和仁川的痛处,他从未被人如此看不起,这不仅是对他的一种侮辱,更是对他身份的不尊重。 「苏祁安,你别太过分!」 「本侯过分?呵呵,仁川王子本侯所说,难道你不清楚?」 「虽然你贵为扶桑王子,是扶桑名正言顺下一任的继承人,但扶桑天皇貌似不止你一个独子吧,就算目前你地位稳固,基本没谁能动摇你在扶桑地位。」 「但如果你真的出意外,死在这里,想想看,扶桑王室会不会有新的计划,被你打压的其他王子,有没有其他心思?」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昭和仁川冷声道。 苏祁安摇头,「算不得威胁,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真要杀了你,对本侯没有半点好处,反而惹得一身骚,我在说什么,想必仁川王子,比谁都清楚。」 苏祁安说完这番话,没有在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品茶。 而昭和仁川的脸色,从刚才的愤怒,渐渐平息下来。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苏祁安所说,他在扶桑的地位是很稳固,看似谁都无法动摇。 但前提是在他接任扶桑天皇位置前,不出半点意外。 一旦出现插翅,扶桑王室内部,被他打压的几位兄弟,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般机会。 这是内部因素,而外部的海盗集团幕后的扶桑浪人。 在身份上,确实要尊称他为王子,可实际上,这些浪人,本身离开扶桑本土起码有十多年了。 常年霸占大凉东南沿海的海外岛屿为基地,根本不受监管。 而且整合了当地海盗,实力不容小觑,真碰上了,谁又能保证,这些家伙,会对他尊敬? 说不定还会把他绑票,向扶桑讨要赎金,这样的事,并非不可能。 苏祁安的判断远见,看的一旁的德康介,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后,他代表昭和仁川问道。 「敢问东山侯,既然不杀我等,又不俘虏我们,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呵呵,我的目的也简单,就两条,其一,断绝与两位皇子的往来,其二,回扶桑后,以你在扶桑朝政的影响力,断掉对海盗集团的幕 后输送。」 苏祁安提出的两个条件,昭和仁川、德康介瞬间能理解他的意图。 第一条的断绝,说白了,就是断掉两位皇子外部的政治盟友,这点,不用苏祁安说,昭和仁川就有这个想法。 之所以和苏哲、苏泰结盟,不过是为了此行京都城的安危。 双方的结盟,本身就是暂时的,而且又相互防备,这种结盟很脆弱,等到返回扶桑后,昭和仁川就打算彻底断掉这层联系。 没有持续的利益输入,所谓的结盟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一条倒是好说,可第二条,不得不让昭和仁川考虑。 虽然大凉东南沿海的海盗集团背后的扶桑浪人,对他认不认是个问题。 但怎么说,也算是扶桑安插在大凉的桥头堡。 目前来说,是不受控,但却能让大凉分心,恶心大凉。 等到昭和仁川彻底掌权后,只需要派出大军,以强力接管,完全可以借助这些岛屿,做成攻击大凉的跳板,是很重要的战略要地。 如果彻底断掉对这些海盗集团的扶持,以苏祁安的实力,彻底扫平大凉海患,是有很大把握的。 一旦平定,日后想找机会前出试探,都得费很大力气,这可是对扶桑日后争霸天下会造成一个很大损失。 就算是昭和仁川,都很难下这个决心。 昭和仁川的犹豫,被苏祁安尽收眼底,但他没有逼迫,反而给予他充足考虑时间,昭和仁川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如何取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凉亭内的三人一语不发,但左边的双方激战,基本上快分出胜负了。 苏祁安的八名手下,仅仅以八个人,将无名、霸刀等十多人压制的动弹不得,而且八人竟无一人有死亡。 反观无名、霸刀这些人,已经折损了五个人,这可把无名、霸刀给急坏了。 和他们的一番交手后,无名、霸刀才真正知晓,眼前这八人,个顶个的都是和他们一样,都是顶尖高手。 甚至其中几人,实力还在他们之上,这让二人内心凝重。 一口气聚集这么多顶尖高手,哪怕是各大国公府、亲王府也得费好一段时间。 但这个苏祁安,不过一等侯,手下竟然有如此众多高手,这还不包括后方密林内,正和扶桑武士激战的,以及在城郊外的第二替身埋伏点。 粗略一算,苏祁手下顶尖高手起码有十多人,一流高手不计其数。 这么一想,着实让人感到害怕,双方交手,越打越心惊,在一剑逼退眼前的顶尖高手后,无名后撤数步,拉开一段距离,对着凉亭内的昭和仁川大喊。 「仁川王子,出手吧,立刻拿下苏祁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命,快出手!」 这可不是无名急病乱投医的瞎喊,凉亭内,就剩苏祁安、昭和仁川、德康介三人。 昭和仁川贵为扶桑王子,可不是十指不沾,什么都不会的没用家伙。 在武艺上,不一定比苏祁安差,真要动起手来,谁胜谁负未可知。 只要昭和仁川动手,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拼命突围,竭尽全力的拿下苏祁安。 一但拿下苏祁安,他手下就算有再多的顶尖高手,也只能束手就擒,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止苏祁安一人懂。 可是甭管无名如何的大声呼喊,坐在凉亭内的昭和仁川,却是无动于衷,就像没听见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昭和仁川开始动作了,他嘴巴微动,说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原因,无名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没一会,只见苏祁安转过头,笑着对他们这处爆发激战的战 圈挥了挥手,就像下达了某种指令。 不一会,原本陷入下风的无名、霸刀,瞬间感到压力倍增。 眼前这八人,竟然爆发了比之前还要恐怖的气势,对他们的出招,更是招招致命。 打的他们连连后退,不仅如此,在他们躲避杀招之际,陡然,这条小路尽头,地面隐隐开始颤抖。 不一会,远处响起阵阵马蹄声,伴随着兵士震天般的杀喊声,迅速从四周而来。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兵士,而是苏祁安总部直属队。 他们的人数不多,但也有千人,而且手里的家伙什,都是最新兵器,穿着藤甲,配备着大量的箭弩,部分骑兵,重甲兵。 可以说是一直小型化的各类军种的结合体,战斗力不容小觑。 别看无名、霸刀是顶尖高手,但顶尖高手也扛不住大量的军队冲锋。 单打独斗和军队冲锋,这是两个概念。 看着四周密密麻麻迅速冲过来的各类兵士,无名、霸刀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但他们没有投降的意思,依旧负隅顽抗,大喝一声,在击退眼前之敌后。 和霸刀丢下手下之人,借着掩护,抽身而退,不一会消失在密林中。 「给我追!」直属队长喊了一声,随即带着一半的兵士,朝着无名、霸刀追去。 对于二人的逃离,苏祁安并未放在心上,这次他的布局,是不打算留下昭和仁川。 但并不代表,出手的人不会付出代价,出了手,总得见点血。 苏祁安目光转动,落在昭和仁川身上,笑着道。 「恭喜仁川王子,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放心,你得这个决定,是你为数不多做的最好的一个选择。」 苏祁安的调侃,昭和仁川并未放在心上,他当然知道苏祁安有说这话的实力。 想想看,一个将瞒天过海用到极致的人,怎么可能身边只带着这么一点人,身边一个人不留。 这怎么看,就知道是一个故意留下的漏洞,就是引诱他们故意跳进去。 亏无名还是亲王府的人,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这也注定了他的死路一条。 第五百七十八章 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无名、霸刀狼狈逃离,昭和仁川已经能预料到二人最后结果。 纵使二人武艺多么高强,在几百人的围剿下,基本上很难逃出生天。 随着苏祁安的总部直属队的到来,凉亭旁的战事,基本上得到了控制,那些负隅顽抗的杀手,没有任何意外,纷纷被斩杀。 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绝不留后患,既然有胆对苏祁安出手,就要有死的觉悟,至于留活口,是不存在的。 总部直属队在控制了在场局面,没有前来打扰苏祁安,反而十分有默契的将这块地方围了起来。 至于后方林子内,依旧持续的战斗,这批赶来的手下兵士,就像没听到一样,一语不发,默默站岗。 此时的场面,有些沉闷,看着眼前维持秩序的兵士,昭和仁川目光收回,他盯着苏祁安,道。 「东山侯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今天算是见识了,你提出的两个条件,本王看来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不过有一事,本王想问一问东山侯,倘若本王返回扶桑,突逢它事,发生变故,就不怕本王反悔?凭那时,以东山侯的实力,怕也是鞭长莫及吧。」 昭和仁川这话,说的很大胆,也很直白,但凡换做正常人,都不敢如此言语。 毕竟,眼下的环境,算是彻底被苏祁安的手下掌控,眼看着事情就要落幕。 只要有点心思的,都不会这般开口,偏偏昭和仁川非得带着几分挑衅意味说道。 昭和仁川的想法,苏祁安很清楚,三人都是聪明人,他敢这么讲,并非找死,而是为了讨回自己的一丝脸面。 身为扶桑王子,来访大凉,和亲失败也就算了,总不可能全程被一位大凉军侯如此打压。 这要是传回去,他的脸面可就丢大了,所以,在这种明知落下风的局面,昭和仁川依旧执意如此,也算是一种变相抗议。 同时,他也很想知道,如果自己回到扶桑,直接反悔,苏祁安又当如何。 对昭和仁川的抗议,苏祁安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至于他的另一种试探,苏祁安会给他一个说法。 「本侯说了,你我双方之间达成协议,自然是建立在双方愿意之上,仁川王子想反悔,并非不可,而且到那时,以本侯的实力,却是有些鞭长莫及。」 「但本侯有一事,想让仁川王子看一看,希望仁川王子看了后,能够打消这般念头。」 「哦?什么?」昭和仁川眉头一挑。 「不急,待会你就能知道了。」苏祁安再度端起茶杯,轻声道。 看着苏祁安这般,昭和仁川也不好开口,与他一同等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莫片刻后,前方的林子内,忽然冲出一小队人马。 这支队伍就是先前追杀无名、霸刀的队伍,领头的是小队的队长。 在他手里,拿着两个被血染红包裹的布袋。小队长快速来到苏祁安面前,抱拳汇报道。 「回禀先生,无名、霸刀二人已被斩杀,副总队率领其他兄弟前去接应童队了,特派属下前来汇报,这是二人的人头,请先生过目。」 「我方伤亡如何。」苏祁安点头,不紧不慢道。 「回先生,折损了快三十名兄弟。」属下道。 「嗯,你们退下吧,按照规矩,好生安葬阵亡的兄弟们。」 「是。」 就在这支小队离开的半炷香功夫,后方密林中,激烈交战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不一会,后方密林中,人影闪动,一队约莫十人左右,身穿黑衣的队伍,缓缓走来。 这些人没有言语,但身上散发的气势 ,带着很强的杀气,虽然只有十来人,但一路走来,就连维持秩序的黑甲兵士,都是忍不住退让一段距离。 这些人,以昭和仁川的目光来看,是和凉亭外,保护苏祁安的八人同属一个队伍。 看他们衣着,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实力都不弱,最差的起码都在一流高手之上。 近二十位一流以上的武者高手,就凭着,足以让他高看苏祁安一眼。 而且随着这支黑衣队伍的返回,昭和仁川内心一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知道,武藏川等保护他的武士,多半已经葬身在后方的林子中了。 黑衣小队归来,为首的貌似是一名女子,她对着苏祁安道,「此战,灭杀十五名一流高手,五名顶尖高手,我方伤亡八人。」 说完这句话,为首的女子带着身后小队退至一旁。 这支小队不是别的什么小队,是由王嫣负责统领,是贴身保护苏祁安的那支「安」小队。 这支小队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人数不多,但个顶个的强,最差的都有一流高手的实力。 是苏祁安真正的心腹王牌,这一战损失了八人,苏祁安是很心疼的。 但他知道,这种伤亡是必须的,有战斗,就有死伤,这是无法避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训练,只有自己实力更加强大了,才能在日后更加艰险的战斗中,提高存活率。 「安」小队结束战斗不久,紧接着,远处,忽然出现一大帮人。 领头的是黑甲兵士,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负责接应的兵士。 在他们中间,是一群商队打扮模样,为首者是童战。 此时的童战,脸色冷酷,身上有几处伤痕,衣服都是有些破损,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 而且在战斗结束的第一时间,迅速赶往苏祁安这边,速度之快,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时间换。 在兵士的保护下,童战目光闪动,似乎在找寻什么,当他的目光落在苏祁安身上,冷酷的脸色终于舒缓不少。 他翻身下马,对着苏祁安抱拳道,「回先生,我方以死伤二十五人的代价,将扶桑以及各府汇聚的五十二名武者高手,悉数斩杀。」 听到这话,苏祁安微微点头,他转头,看着童战道。 「嗯,你们做的很好,记住一定要保护好那些阵亡的武者家属,要让他们过好后半辈子。」 「请先生放心,这些孙文他们已经安排好了。」 「好。」苏祁安只说了一个字。 不一会,童战带着人下去休整,而对面的昭和仁川目光在童战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如果他猜的不错,眼前这人,就是苏祁安安排的第二替身。 根据战况汇报,他和苏哲、苏泰安排的五十多名高手,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这个结果,着实让他感到肉疼,虽然这五十多人,并非各个都是顶尖高手,论质量还是差了一些。 但却是双方手中的中流砥柱,伏击圈损失五十多人,加上凉亭和密林的损失,他们安全的七八十名高手,基本上全都报销了。 这种代价,就连昭和仁川很难承受的住,而且他也猜的出来。 以苏祁安的实力,手中能有二三十名一流高手就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莫名多出伤亡另一半的武者高手,多半是其私底下招募的。 这种招募,很可能就是通过擂台比武的表现,征服了不少的当地武者。 在配合苏祁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武者高手纷纷加入,最终促使了这次的布局。 能够在擂台比武结束之际,就提前做了安排布 局,就算没有如此周全,但能够提前招募这些武者,以备不时之需,足以看出苏祁安的长远和谨慎。 昭和仁猜的没错,苏祁安的手里却是没有那么多一流的武者,其中一半是通过人员招募。 但并非用了什么手段,而只有一句话,为了大凉男儿的血性,不被外族看不起,请求各位武者,能够与东山侯一同死战扶桑武士。 就只有这句话,当这些独行侠般的一流武者,通过孙文、柳梦运转的情报机构,收到邀请后。 没有二话,纷纷要求加入,不为别的,就为能替大凉出一口气,能证明大凉男儿不弱扶桑,哪怕是死战,他们都义不容辞。 他们是武者,不是军人,军人有军人上战场,报效国家的使命,而他们这些武者,同样有属于自己战斗的方式。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了很久,哪怕是死,也是值得的。 正因如此,苏祁安才会格外嘱咐童战,要安排好这些英雄的家眷。 在这些阵亡的武者高手中,不乏苏祁安认识的,比如血刀刘海,卫云等。 这些人都是在擂台比武中,大放光彩的,但战斗的残酷,确实十分激烈,谁都无法预料谁能活到最后。 对于这些能出战的民间武者,苏祁安内心是很尊重的,这些人的战死,苏祁安下了铁令,一定要好生保护他们在世的家眷,这也是苏祁安对他们的一种承诺。 这次围剿苏祁安的战斗,以昭和仁川、苏哲、苏泰派出的高手全军覆没而落幕。 汇报结束后,一直沉默的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对着昭和仁川道。 「仁川王子,看了这些,现在的你可有反悔的打算?」 苏祁安这话,看似询问,没有带任何威胁意思,但昭和仁川能够听出话里透露的意思。 他沉默着,良久后方才开口,「东山侯,不得不说,你很厉害,这次我输了,对你是输的心服口服。」 第五百七十九章 落幕 苏祁安说的这番话,让昭和仁川知道,是他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 没有言语上的威胁,眼前的行动,就是最好证明,昭和仁川可以在回到扶桑后,可以反悔。 可以继续暗中支援海盗集团,而苏祁安要做的,就是像这次一样,无论有多少人,多少顶尖高手。 只要敢来,来一批杀一批,直到杀到对方心惊,对方胆寒,对方觉得不划算,送出去就是白白送死。 眼前伏击的七十多名的一流高手,全军覆没,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 甭管苏祁安伤亡多大,只要对方赶来,一定让对方葬身此地。 这种果断,狠辣,不顾一切,只要自己下定决心,就会去干,这样的人,已经具备了一个枭雄潜质。 以昭和仁川对苏祁安的调查了解,就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他有说这话的实力,底气,他的成功,爬到今天这位置,靠的不是依附权贵,而是自己一步步在战场厮杀得来的。 正知道此人的威胁,昭和仁川才会想尽办法,千方百计的铲除苏祁安,这才有了离京前,最后一次和苏哲、苏泰的联合行动。 但这次联合行动结果也看到了,七十多位一流高手,以全军覆没的代价,结束了这场惨烈的战斗。 如今他的小命,在苏祁安手里拿捏,通过试探,得知他的底线和平定海患的决心,昭和仁川知道,在自己未彻底掌权扶桑,坐上扶桑天皇的位置前。 继续针对苏祁安,损失的一定是自己,武藏川等一众贴身武士,当着面被杀,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警示。 昭和仁川很清楚,这是对苏祁安动手,必要付出的代价。 这次损伤,对昭和仁川是肉疼的,同样的,远在京都皇城等待消息的苏哲、苏泰,以及大凉权贵们,这损伤足够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了。 在保命和扶桑未来发展下,昭和仁川果断选择了前者。 扶桑的发展崛起,不会因为他的身亡而停滞,但他的命只有一次,真死在这里,可就便宜其他人了。 这样的蠢事,昭和仁川可不会去干,所以在种种衡量过后,得知苏祁安的底线所在,昭和仁川王子自然选择服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大凉谚语,是能让昭和仁川记一辈子的。 听到昭和仁川服软,苏祁安没有继续为难,脸上再度挂着和善笑容,举起手中的茶杯,轻声道。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昭和仁川点头,同样拿起手中茶杯,双方一饮而尽后,一旁的德康介,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良久后,方才感叹道。 「老夫才明白东山侯为何能够请动罗清远出山了,外界都以为东山侯是罗老头的学生,要么是罗老头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 「现在看来,他们都猜错了,我想罗老头的出山,多半也是被你的手段征服了,你并非是罗老头的学生,你和罗老头之间,是真正的合作伙伴,我说的可对?东山侯。」 德康介点破苏祁安和罗清远之间的关系,苏祁安一点都不惊讶。 扶桑代表团来京时,对他的调查,怕是除了他的一点小秘密外,其他的,估计被扒得干干净净。 在加上京都城和苏哲、苏泰之间的盟友关系,甚至都不用过多搜集,有关苏祁安的一切,都是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对自己一路走来的发展,可以说尽在掌握。 再有德康介这位扶桑国师之间的分析,想要分析出苏祁安和罗清远之间的关系,并不困难。 扶桑代表团把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不代表苏祁安对扶桑代表团没有半点调查。 通过孙文、柳梦留在京都城内的情报机构运转,还真扒出了一点东西。 这其中,自然包括这位扶桑国师,多年前在大凉求学的经历。 京都城外围十大街,什么人都有,可谓三教九流聚集地,这样一块不被京都权贵看中的地方,反而是天然绝佳的搜集情报的场所。 在孙文、柳梦不遗余力的搜集下,有关德康介和罗清远当年的一些交集,苏祁安基本上了解的差不多。 看着苏祁安一脸淡定神色,德康介自然能猜到,苏祁安对他过往的一些调查。 他并不在乎,当年之事,并非什么秘密可言,相反,他还想通过苏祁安,给远在西州的罗清远带一句话。 「时隔多年,如今你重新出山,这次就让我们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看看到底谁能实现自己当初的志向。」 听着德康介所言,苏祁安点头,轻声道,「本侯一定把这话,完整传达罗老。」 「那就多谢东山侯了。」德康介抱拳着。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罗清远当做自己追赶的目标,当年罗清远的归隐,是德康介的一大遗憾,现在罗清远重新出山,燃起来德康介多年以来凉透的血液。 当年输给他,德康介只有不服气,现在就看,二人在各自的国家,能否实现各自的政治抱负,从某个方面重新一较高下。 这是德康介的心愿,也是重拾当年心里的热血目标。 对着,苏祁安不会阻止,会按照约定,完整的传达,这不仅是二人之间的较量,更是大凉和扶桑之间的较量。 随着几处战圈结束,袭杀苏祁安一事,彻底落下帷幕。 苏祁安和昭和仁川之间,重新达成了协议,继续在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三人起身,在苏祁安的注视下,昭和仁川、德康介上了马车,这时候,苏祁安还派出一队兵士前往护送。 直到把二人送还扶桑代表团的大部队,就会返回,这一幕看去,怎么都会显得十分怪异。 让置于死地的对手,派人护送,这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敢相信的。 偏偏苏祁安就这么做了,随着二人上车,马车缓缓移动,在一大批黑甲兵士的注视下,承载着昭和仁川、德康介的马车,约莫片刻后,消失在视线尽头。 而在马车后面,还跟着一队兵士,这队兵士任务不是护送,而是将死在这一战的扶桑武士尸体,送还扶桑代表团。 这就是苏祁安说的有始有终,保留全尸,说到做到。 这在其他人眼里,是很难理解的事,但昭和仁川却能明白。 这样的人,不仅是人才,更具备了枭雄之质,除了恩威并重,更有相当大的气度。 就连昭和仁川都不得不感叹,和大凉的两位皇子相比,苏祁安在某方面,已经超过他们了。 如果此时的大凉是内战不断,四分五裂状况,他敢肯定在这四分五裂的土地上,必定有苏祁安的一席之地。 这叫什么,用大凉的一句老话说是,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 「可惜啊,此人终究未生在我扶桑。」 坐在车上的昭和仁川,目光看着远远离去的苏祁安,这时候发出了这般感叹。 这次感叹,并非是嘲讽,而是实打实的惋惜。 通过和苏祁安的近距离交流,昭和仁川愈发觉得苏祁安不一般,都有种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意味。 他现在才理解,为何他的手下,会聚集这么多能人异士,这些人的追随,绝大多数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 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都很难不被人重视。 苏祁安的 魅力够大,但终究只能惋惜,毕竟现在的他,在大凉内部四面为敌。 想要杀他的人,比他对苏祁安动手的还要多,这还是内部,再加上各地方的豪绅世家,灾祸流寇,足够苏祁安喝一壶了。 苏祁安只能充当救火队长,哪里有难,就调动他去哪,就算苏祁安有天纵奇才,也救不了日间衰败的大凉。 苏祁安最后的结局,昭和仁川已经能预见了,会死在哪些想治他于死地的黑手之中,这才是昭和仁川比较惋惜的。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就是这么无情,可能这一面,就是他和这位声名赫赫的东山侯的最后一面吧。 昭和仁川的马车离开后,约莫一刻钟左右,远处的林子内,忽然爆发更加骇人的声势。看書菈 还未看到人影,远处的地面就像地动山摇一般,好在这种地动山摇并未持续很久,在一阵命令下,迅速平息下来。 紧接着,约莫几百人的队伍,骑着马快速赶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式正大光明,声势浩大从京都城离开的第一替身,苏勇,谢苍等人。 这种正大光明的离开,老实说,是最安全的,那么多人看着,又是在京都,就算各权贵在傻在蠢,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特别还是出了城后,城郊驻扎着两万的东山、裂山两支军队。 在面对这样实力强悍的军队,想要在万人军中取首级,没有四五万人的军队打掩护,无疑痴人说梦。 所以一路走来,扮演苏祁安的苏勇,是最安全的,丝毫没有任何危险。 之所以安排苏勇做第一替身,苏祁安是经过考虑的,苏勇跟在自己身边很久,对自己的音容笑貌,甚至比童战还熟悉。 在那种声势浩大的场合,绝对不会怯场,加上旁边有谢苍、文宣的配合,想要识破,基本不大可能。 更重要的还有,苏勇经历了擂台比武的惨烈一战,身上的伤势还未彻底痊愈,真要是加入第二战圈,会有危险,为了安全考虑,这才将苏勇安排第一替身。 第五百八十章 苏祁安的转变 苏祁安替他着想,苏勇自然明白,本来他想拒绝的,但苏祁安的一再坚持,更是为了全局考虑,苏勇才接受了。 在出城的路途,看似苏勇十分淡定,脸上挂着笑容,但心里却是心急如焚。 他太清楚苏祁安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局,身边就只有一个「安」小队,以及一支千人的总部直属队。 这点人马,而且还得分兵,对面会出动多少人,心里多少没底的。 一路上,苏勇的内心都是悬着的,等到顺利出城后,以最快的速度,和谢苍带着先锋队伍,朝着苏祁安的方向赶来。 经过不间断的赶路,来到凉亭后,目光扫动间,看到苏祁安的身影,苏勇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骑着马,迅速翻身下马,和谢苍快步来到苏祁安身边,目光上下打量着,眼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看着苏勇如此模样,苏祁安笑道,「呵呵,知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说着,苏祁安双手张开,还转了个身。 看着身上没有半点伤害的苏祁安,苏勇、谢苍微微点头,眼中的忧虑散去。 苏祁安上前,拍了拍苏勇的肩膀,目光环视一周,看着在场众人,轻声道。 「苏勇、童战、谢兄,王姑娘,还有其他兄弟们,这次我能脱险,并且反制昭和仁川,你们的付出功不可没,各位辛苦了。」 说着,苏祁安抱拳,对着眼前众人恭敬一拜,众人见状,纷纷回礼。 这就是苏祁安,有严有慈,更重情义,这样的领导者,怎能不让他们追随。 谢苍抬头,走到凉亭内,目光环视,看了一圈后,有些惋惜道。 「哎,虽然知道苏兄的用意,但这次放过了扶桑王子,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真是不甘啊。」 这话算是说出了在场众人的心声,大凉和扶桑的恩怨,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小事一桩。 对扶桑的仇视,并不比北方大荣要差,东南沿海十几年的海患问题,背后有着扶桑浪人集团撑腰。 十几年的入侵下,东、越两州境内的一些村子,这些海盗、浪人,下手起来,一点不手软。 除了打家劫舍,更有甚者都会屠村,其用手段之恶劣,可以说令人发指,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虽然没出生在东、越二州,但身为大凉人,听到如此恶劣行径,内心是有着怒火燃烧。 这次扶桑代表团来京,如果不是陛下和两位皇子下令,要一再克制,扶桑代表团在京都城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没那么舒坦。 这也是为何苏祁安决心对扶桑代表团下手时,当地招募的武者高手,基本上没有犹豫,就答应前来的原因。 身为大凉武者,对家国情怀,有的时候甚至比军人兵士都要强。 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军人有军人的战场,武者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这次狙击,他们早就做好了身死准备,一切只为替那些惨死在扶桑浪人手中的无辜百姓,出一口恶气。 正因为有这一层情节在里面,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如果能够抓住扶桑王子,不说杀了他,只要抓获,对大凉的意义都是重大的。 但苏祁安偏偏把他给放了,虽然知道因为交易需要,但每每想到这,都会感到惋惜。 众人的情绪,苏祁安能够理解的,他何尝不想把扶桑王子等一众扶桑代表团,给全部留下来。 最好能够将他们折磨致死最好,但这么做,的确痛快了,可对大凉又有什么实质性好处呢? 大凉的衰败必不可免,在这时候俘虏了扶桑王子,可能短时间内,能拿他做交易文 章。 但时间长了,扶桑王室内部必定有其他想法,别的不说,失去一个扶桑王子,立马会扶持昭和仁川其他的兄弟。 等到扶桑天皇退位,到时候拥立一个新的天皇上位,几乎是名正言顺的。 等到上位后,留在大凉这边的昭和仁川,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最大的利用价值,反而给了扶桑一个出兵理由。 这一局面,可不是苏祁安想看到的,归根结底,大凉的衰败必不可免,扶桑的兴盛谁也无法阻止。 俘虏了昭和仁川,最后杀了他,除了能稍微出点气,对大凉日后发展没有半点好处。 与其这样,苏祁安不得不做出一个大胆决定,放昭和仁川东归。 东归的昭和仁川,虽然会让扶桑更加兴盛,下一任天皇位置,就是囊中之物,的确有种放虎归山的意味。 但同样意味着,扶桑王室内部的争斗,会更加剧烈。 虽然苏祁安不了解扶桑王室成员之间的关系,但他能肯定,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特别还是拥有至高无上的天皇宝座了,斗争更加激烈。 苏哲、苏泰二人的争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要没有确认下一任大凉皇帝是谁,谁都有翻盘可能。 苏祁安相信,被昭和仁川打压的王室成员,绝对不会甘于寂寞。 这种不稳定的因素,足够昭和仁川头疼一阵子了。 除了这个,放昭和仁川东归,以苏祁安对他的了解,一旦他达成的交易,做出的合作,基本上就不会反悔。 就算反悔,也没关系,苏祁安会杀到扶桑武士,在无敢犯大凉沿海的心思。 与其说将希望寄托在扶桑王室,不如用熟悉的昭和仁川,虽然这种熟悉趋于对敌人的仇视。 但正因为了解,才能放手去用,只要昭和仁川东归,按照他的计划,在加他能顺利平定东州海患,解决困扰大凉沿海长达十多年的问题。 起码数年内,扶桑绝对不敢生出来犯之心,只要给苏祁安数年发展时间,他有信心,自己的势力会进一步强大。 到时绝对有资格和苏哲、苏泰平起平坐,加上苏玄庸的暗中支持,苏凤玲的帮助。 他们有很大的机会,扶持苏闲上位,到那时,凭借他的实力,加上苏闲的聪慧,未必不能重塑大凉的中兴。 如果在没有接触苏玄庸,没有了解他的内心想法,苏祁安只有一个念头,默默发展自己势力,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 至于所谓的枭雄,称霸天下,那也得是不得已为之。 比如大凉出现动乱,彻底的四分五裂,苏祁安才会考虑这些。 但进了皇城,和苏玄庸深交后,又见到了聪慧的苏闲,他的心思是发生转变的。 说直白点,枭雄的路是很难走的,而且会背负千古骂名,除非是迫于眼前局势不得不选择罢了。 而如今眼下,有皇帝的暗中支持,又有苏凤玲的帮助,做一个流芳千古的能臣,又有何不可? 与其鼓动造反,不如顺应时代,与中兴大凉的未来皇帝,造就一段中兴之主和治世能臣的佳话,岂不美哉。 而且他要是成了,手下众多兄弟,同样会跟着沾光,不说各个流芳千古,但至少会荣归故里,衣锦还乡。 这样一条捷径摆在自己攒眼前,苏祁安很难不动摇。 别的不说,就他手下跟随他的一众兄弟,能跟随他,除了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更重要的是,苏祁安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师出有名,是正义之举。 如果突然,苏祁安鼓动手下众人造反,其中超一半以上,绝对会反水。 这不是背叛,而是 生在这个时代,苏凉皇室就是唯一合法的正统,这是苏凉皇室统治三百年,积累在每个百姓脑子里存在的东西。 是根深蒂固的,绝对不是靠着苏祁安的一张嘴皮子,几句言语就能哄骗的。 如果真有这般简单,大凉早就翻天,各地爆发战争,大搞分裂了。 各地州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甭管手下拥有多少私兵,手中势力多么强大,也没有一人敢公开打着造反起义的旗号,反苏凉皇室。 随着苏祁安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他总要为自己的手下兄弟找出路。 如今这样的捷径出现在自己面前,苏祁安不可能会拒绝。 有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的好生活等着,谁又愿意做那种偷摸的反贼。 所以,苏祁安二次进京,他的心态,他所做的每件事,和之前都发生巨大变化,一切都已大凉稳定,能给苏闲成长空间出发。 因此,把昭和仁川放了,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苏祁安知道自己这么做,肯定会被一些人不理解,是要背负骂名的。 可为了众多手下兄弟的未来,这点骂名,背负也就背了。 苏祁安的沉默,谢苍自然知晓,他上前,拍了拍肩膀,而后对着众人道。 「各位,我们的不甘,一切都是为了大凉日后更好的发展,苏兄比我们承受的更多,身为苏兄的朋友,兄弟,理解、支持苏兄是不是应该的。」 「没错,岭东侯说的对,先生为人有目共睹,我们身为先生的兄弟,难道不应该支持理解吗?」 「说的对,先生,我等誓死追随先生,为大凉未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一会,这座凉亭外,浩浩荡荡的声音响彻汇聚。 这一刻,他们的心除了和苏祁安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大凉的未来,也在这一刻,被他们握在手里。 看書菈 第五百八十一章 震慑 谢苍的一番话,让在场众人都感同身受,皆是齐声高喊,势必追随苏祁安中兴大凉。 苏祁安微微点头,对着众人一拜,而后对着众人道。 「各位,出发东州!」 下一刻,聚集再此的一众人等,迅速各自归队,陆续开拔,朝着东州进发。 就在苏祁安带着汇合的军队行动时,此时,一行商队,缓缓朝着京都城郊而来。 这支商队人数约莫二三十人,但在他们中间,却是拖着十来个大箱子。 按照押送十来个箱子货物的情况下,随行商队起码要有七八十人。 这些人的数量,实在有些不匹配,但想想,这里是京都城郊,天子脚下,想要打劫动手,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实力。 而且一路上,这支商队一语不发,全程都在赶路,速度比其他商队要多,好似他们押送的是某些贵重物品。 这支商队在经过一片密林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就像突破消失一样。 起初,随行赶路的并不在意,通往京都城的官道上,人来人往,商队进林子没有出来,这事不是什么大事。 要么就是商队想要歇歇,要么就是从其他小路离开了,熟知这片林子的人,也知道林子内是什么情况,所以并不感到惊讶。 但随着时间流逝,进入林子内的商队越来越多,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城郊的林子,有着惊恐的声音响起。 在这片林子中,出了人命了,发现了三十多具尸体,这些尸体全部藏在十几个大箱子里。 这消息传出,就连京都城都被轰动了,京都府以最快的速度,连同治安军迅速接管了城郊林子。 一下子出现三十多具尸体,而且还是发生在城郊,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谁都不知。 一时间,城郊弥漫着阵阵恐惧感,各种流言蜚语四处传播。 有人说那支消失的商队,不是人,而是地府的阴差,奉命收一些罪大恶极的人下地狱,城郊林子里的尸体,就是一些罪大恶极的人,他们的魂魄被带走,尸体留了下来。 还有的说,这支商队很可能是土匪假扮的,中途因为分赃不均,从而大打出手,最后在林子里发生这样的惨案。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到后来越传越神,连鬼神都传出来了。 而接管城郊林子的京都府,经过几日的调查,最终给出了一个调查结果。 大致的意思和百姓们猜的差不多,这些人是土匪,但不是京都城附近的土匪,而是中州土匪,途经京都城,因分赃不均,暗中下毒药,导致这支所谓商队惨死在郊外林子。 而残存的胜者,为了不引起注意,将这些伙伴藏在箱子里,自己携带金银从一条小路跑了。 京都府已经下发告示,通知中州提供线索,追捕逃跑的土匪。 对于这说法,一大半的百姓是信的,随着公告发出不久,京都城的治安军,出动两千人,为了保护城郊百姓安全,准备再来一次剿匪。 如果不是土匪内讧,也没必要派两千名治安军出动,这阵仗有些大了。 公告的发出,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平息了城郊百姓的恐慌,城郊逐渐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当然,有的人相信,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一些心思敏锐之人,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城郊发生这么大的事,传入了京都城,也就京都府全程负责,京都内的各大世家权贵,对此事充耳不闻,就像这事不存在一样。 可以说他们身份尊贵,对所谓土匪内讧,没必要传到他们耳里,这话没错。 但土匪的内讧,没必要让京都府尹这位堂堂京官都出面 吧。 而且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当京都府尹见到这些所谓土匪的尸体后,他的脸色明显变了。 那种变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震惊,震惊中带着不敢置信。 那样子仿佛在说,这三十多名土匪,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里面透露出蹊跷,而且他们能感知。随着京都府尹的结案,京都城内,貌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强力推进这事的翻篇。 但凡街头巷尾有讨论此事的,在几天后,基本上就看到此人了。 越是这样,背后越透露着种种诡异,唯一能解释的是,这三十多人,不是什么土匪,很可能是有身份之人,而且多半和京都世家权贵有关。 想到这里,这些人心里大概能够猜到了一些,但他们没打算有说出来的意思,都是保持沉默。 他们知道,这事的背后,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平民能够掺和的,真要是捅出来,能保证,第二天他们会消失在京都城。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啥事不知,装傻充愣,但从某方面来说,能够一口气干掉这么多人,而且明晃晃的把人丢在京都城郊。 这就是一种挑衅,估计现在这些朝臣们,各个都在自己府邸内大骂呢,不过这些事,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看戏就好。 这一次,这些精明的人还真猜对了,此时,京都城内,各大权贵府邸,那些权贵族长,各个在家里破口大骂。 甚至还伴随着茶杯破碎的声音,他们大骂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离开不久的东山侯,苏祁安。 毕竟,这死去的三十多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呐,而是他们府邸内的精锐存在。 为了这次伏击顺利,配合苏哲、苏泰、昭和仁川行动,他们可是下了血本。 把自家府邸的顶尖高手护卫,派出了大半,最终结果却是,全军覆没。 这如何不让他们心疼,那疼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疼的不光是这些世家权贵,就连皇城内的苏哲、苏泰,在得到消息的瞬间,脸色也是阴沉下来。 他们心疼的不止是损失了真正的精锐,而是这次失败,对他们打击很重。 除了失掉一个扶桑的盟友,同时也是苏祁安对他们一种明示警告。 想要派人袭杀,大可派人前来,苏祁安绝对不会手软,会毫不客气,有多少就杀多少,杀到他们在派杀手时,就得好生掂量值不值。 苏祁安这次的示威,确实对二人起了一些效果,让二人不得不沉下心,暂缓派杀手的行动。 毕竟,连他们各府内最强的无名、霸刀都折了,而且还是以砍头这种冷酷方式,苏祁安的狠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同时,也是对他二人的宣告,自己没那么好惹,他们这边全军覆没,不用想,昭和仁川那边多半如此。 一口气损失了七十多名一流以上的高手武者,这换做谁,都是承受不起的。 本以为昭和仁川那边会全军覆没,连带着昭和仁川应该也是凶多吉少。 如果真是这样,二人倒还可以拿这事,直接弹劾苏祁安。 可在一日后,他们收到了昭和仁川发来的消息,上面说的很简单,只有一句话,「本王已起程,祝两位皇子安好,后会有期。」 这简单的一句话,里面还藏着一个意思,他们和昭和仁川的盟友关系断绝,在无任何往来。 在收到信不久,下面的官员也前来汇报这事,佐证了昭和仁川还活着,这信并非伪造。 苏祁安的这举动,着实把二人给弄懵了,他们不清楚苏祁安是何意。 明明有如此好的牌不用,就这么放了,而且还是派人护 送,苏祁安在搞什么,就连他们都很难判断。 他们能判断的是,这么一放,他们在想对昭和仁川动手,来一场嫁祸,根本不可能。 别看昭和仁川身边精锐损失殆尽,但他敢现身,堂而皇之的出现地方各个官员面前,为的就是防备苏哲、苏泰的借刀杀人。 这些地方官员的汇报,就是昭和仁川的保命符,谁敢当众杀他?谁敢动手,大凉都得惹上很***烦。.z. 至于弹劾,就更无从说起,可以说这次针对苏祁安的暗杀,他们不仅输的很彻底,而且想要反击,都很困难。 仿佛自己凶狠的一拳,就这么狠狠打在一摊棉花上,让人感到无力。 脸色阴沉的苏泰,沉默会,对着苏哲道,「二哥,这个苏祁安太狂妄了,真以为我们怕了他,出手吧,在派一波人,我就不信了,这个小子身边还有多少高手。」 苏泰明显是带着火气的,他好歹是大凉皇子,苏祁安在城郊的安排,和当众打他的脸,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他和苏哲,提前吩咐下去,把这事按了下去,真要是在京都城传播开来,够他们喝一壶的。 没想到,这个小子在临走后,还恶心了他们一次。 又是替身,又是身边保护的高手,最后来这么一出,这换做谁都得火大。 而且苏泰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貌似发现,这个苏祁安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对付,每一次的置于死地,总能给他们带来新的意外。 眼下就这么难搞,如果放任不管,等平定了东州战事,到时候凭借这等军功,再加上手里有兵,恐怕就连他都很难遏制了。 想到这里,苏泰目光闪动,露出几分阴翳,他忽然道。 「二哥,既然短时间无法干掉他,不如我们直接派人去西州,他的亲朋家人可都在那里,我们…」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进中州 苏泰这么做,显然是动了杀心了,但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哲制止了。 苏哲摇头道,「老四,这事打住,如果你真做了,二哥会立刻禀报父皇,让父皇对你从重处罚,到时别怪二哥无情。」 「二哥,你!」苏泰明显被苏哲这话气得不轻,他很想发作,但还是忍住了,他的这个二哥对他说这话,一定是有考量的。 那种考量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他倒是要听听,苏哲有什么解释让他心服。 苏哲不紧不慢道,「老四,你还没发现吗,这个苏祁安,早已不是需要借助外力,和西州牧拼得你死我活了,现在的他,在和唐丰碰一碰,唐丰只有死路一条。」 「他在京都已经站稳脚跟了,深得父皇信任不说,又有九妹的帮助,这时候你动他的家人,他不和你鱼死网破,算二哥白说。」 「而且,经历一次后院失火,你觉得他还留下第二次的破绽?别的不说,就西州的罗清远,你都不一定搞得定。」 「最关键,你我是大凉皇子,明明有其他的办法,你非要以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这实在是太降身份了。」 「我看你啊,还得多磨炼磨炼,就你这急脾气,皇位与你也没有缘分。」 苏哲前半句话,苏泰或许能听的进去,但最后的一句话,让苏泰脸色不悦,他冷声道。 「哼哼,我是没有二哥你这般气度,就二哥有气度,我倒要看看二哥的气度,能不能降服这个桀骜不驯的东山侯,别到时候降服不成,反被咬。」 「还是那句话,你有你的计划,我有我的想法,咱们走着瞧。」 说完这话,苏泰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意思,刚走两步,像似想到什么,脚步一滞,忽然压低声音,阴测测道。 「二哥,你也别笑我,你我之间说白了,都是一路人罢了,二哥你什么货色我清楚的很,二哥真要有气度,当年大哥的事你就不会那么心狠了,你我在某些时候,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要是沉了,二哥你也跑不了,哼哼,二哥你好自为之吧。」 苏泰说完,随即大笑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脸阴沉的苏哲,他一改之前的云淡风轻,双手紧握,闪动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意。 注视着苏泰离去,良久后,叹气一声,眼中的杀意消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苏泰刚才的话,有些把他刺激了,但他还是忍了下去,当年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 他偏过头,对着一旁空气道,「安排下去,通知东州那边,让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记住,本王说的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阻止苏祁安平叛,如果做不到,后果他们清楚。」 话落片刻,在右边的一扇屏风后,一道人影晃动,他微微点头,不一会消失离去。 在下了这道吩咐后,苏哲一个人坐了下来,他的脸色恢复平静。 苏泰想干掉苏祁安,但苏哲并不是这么想,他只想让苏祁安平叛失败,他的命还是要留的。 苏祁安是个人才,这样的人真要是挂了,除了让他惋惜,对大凉也是一种损失。 苏祁安在京都城所展现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能压制昭和仁川,虽然他的实力一天天在壮大。 但无形中,对大凉也是增强实力的一部分,日后倘若他能登基称帝,以皇权之势,收服苏祁安为他所用,那才是强强联合。 苏泰想搞死他,而自己却想保他,这也是二人对苏祁安态度的本质区别。 对于自己的这个四弟,苏哲心里是瞧不起的,成天想着打打杀杀,以武力屈服,这样的人也配当皇帝,也配和他竞争? 如果不是当年一些事,二人有交集合作 ,有些把柄落在他手中,暂时不得不在一条船上而已。 否则,他压根就不会把苏泰当回事,但气话归气话,对苏祁安的打压还是要安排的。 一方面是继续敲打,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苏泰一个交代。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任由苏泰在那里不顾一切的乱搞,大凉内部怕是更加不稳定了。 这种不稳定,不是苏哲想见到的,至少不是眼下。 另一边的苏祁安,在汇聚集合人马后,大军浩浩荡荡朝着东州开赴。 要抵达东州,中途必要经过中州,中州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 在苏祁安第一次进京,参加京都城保卫战时,向各州发出的援军中,第一个赶来的就是京都城后方的中州兵。 中州的地理位置,那可是绝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处中部,它还有个雅称,中原。 境内可谓四通八达,北边就是京都城,南边是南州,它的东边就是东、越二州,西边则是西、晋二州。 一旦发生战事,只要占据中州,就可威逼其他三个方向,任意一州,而且境内有一条横跨中州的天险,岭江。 岭江直接把中州一分为二,穿州而过,可以乘坐水船,顺江而下,直达东州。 这是进攻,如果守,假如一旦北边的京都城有失,完全可以退到中州境内,迅速过江后,凭借岭江天险,不说万无一失,起码能有喘息机会。 可谓进可攻,退可守,这等绝佳的战略位置,是每个想一统天下,必要占据的一州。 大凉当年的立国,就是因为占据了中州,方才有一统天下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中州的位置重要,所以相对其他偏远的州,他的发展还是不错的。 北边靠着京都城,东边又是富庶的东州,西边又和晋州接壤,也就是苏哲的封地,几重的支持下,想要不发展都很难。 对于中州,苏祁安也是很感兴趣的,这次的途径,他并不打算快速通过,是想逗留一段时间。 平定东州的海患,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给的军令状中,起码也要半年。 这次赶路,按照行军速度,想要完全通过中州,也得十天半个月。 既然这样,苏祁安不如趁着半个月的时间,好好看看中州的风土人情。 苏祁安的打算,一开始就没有计划和东山、裂山大军一同出发。 本来就是分开行动,依旧是以一明一暗的方式分头进行。 苏祁安带着千人的总部直属队,化妆几批商队,陆续进入中州,而苏勇继续扮演他的身份,加之谢苍在旁的辅助。 就算遇到沿途官员的相邀,有谢苍的助力,想必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苏哲、苏泰会不会将这事,提前告知各地官员,苏祁安是无所谓的。 以他对各地官员的了解,就算他们知道苏勇是替身,也不会公然戳穿,谁会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都是官场的人精,与其让双方难堪,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恭恭敬敬的配苏祁安演这场戏。 毕竟是途经,总会离开的,真要戳穿,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的。 还有一条,至于苏哲、苏泰会不会继续派人,沿途暗杀,苏祁安也是不在乎的。 如果派了,苏祁安会很乐意的送这些人回老家,就看两位皇子手下,究竟有多少人够他杀的。 但凡有考虑的,都不会在做出这种蠢事,如果苏祁安是他们,与其沿途派一批批杀手,索性不如只会东州的自己人,早点安排,等着苏祁安进入东州,到时候再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更好。 苏 祁安和谢苍的分兵,也不影响他们最后会合时间,只不过进入中州,所去的地方不同罢了,时间到了,最后还是会在离开中州边界前汇合的。 苏勇、谢苍会带着大军,一路走官道,一路开拔进中州城,而苏祁安会带着总部直属队,穿行在中州境内各县。 想要看一州的发展,就要深入基层,去郡下面的县,自然就能一窥而全豹了。 当然苏祁安也不会带着总部直属队随意乱走,会和苏勇、谢苍保持一定的联系,不至于苏祁安进了中州后,谢苍连他的人都找不到。 二人分兵,谢苍、苏勇带着大军,一路朝着官道走去,很快在中州的第一个郡城被拦了下来。 与其说被拦,不如说是欢迎。 不等大军抵达,就有郡守带着大批当地官员,在城门口翘首以盼,为的就是给苏勇、谢苍的军队接风洗尘。 这些官员,可都是官场老手,他们不清楚苏祁安和苏哲、苏泰的个人矛盾,但知道一点。 苏祁安可是奉命,前往东州平定海患的,身上是背负皇命的。 他们这些途经的本地官员,没得说,自然要做好接待工作,这点根本不用人说,所有人都清楚。 无论东山侯、岭东侯,都是堂堂一等侯,论品级,是三品。 像他们这些郡守,都只是四、五品,三品官员途径他们地盘,要是不接待,就不用在官场上混了。 苏勇、谢苍的军队抵达,都不用谢苍多说什么,甚至苏勇都没下车,就被当地官员满脸堆笑的迎接进城。 他们可不管车内东山侯是真是假,反正旁边的谢苍,以及身后的大军,是真的就够了,至于东山侯和京都城皇子的矛盾,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北山营 谢苍率领的军队,很顺利的进了城,当地郡守那叫一个热情招待。 而在距离这座郡城约莫百十里以外,一条官道上,苏祁安的商队,跟随着其他商队,朝着下属县城而去。 想要了解中州,州城、郡城这种大城,看到的只有表面,只有深入基层,和当地最普通的百姓一起出行,才能看到实际情况。 再往前走约莫十来里,是一座叫镇山县的偏远县城,距离中心郡城,约莫百十里,是最远的一个县。 虽然偏远,但却更真实,沿途能看到很多衣着普通的百姓。 苏祁安坐在车上,透过车帘看着沿途赶路的路人,微微点头,这些百姓虽然清贫,但不是骨瘦嶙峋。 看到同行的商队,眼里只有些许的羡慕,没有别的念头,就比如打劫、强抢啊,要知道,在苏祁安曾经呆过的交、越二州。 哪怕有商队走在官道上,都有时常被打劫的现象发生。 从这点看,中州的治安还算不错,百姓谈不上富足,但却比较稳定。 苏祁安目光收回,将谢苍传来的信件收起来,对着车帘外坐在车夫旁边的一人道。 「老纪,你进来,我有些事想找你了解。」 车夫的旁边,一位岁数约莫六十多岁,身材有些肥胖,但脸上却红光满面的老者,听到苏祁安喊话,随即转身,缓缓走进车内。 这位老者,不是苏祁安的属下,和苏祁安不是很熟,不过是半个时辰前,苏祁安碰到的另外一支商队,正好和苏祁安同路,二人这才有了交集。 这人是中州人氏,是一位商贾,这么大的年纪,还亲自押送商队,苏祁安还是头一次见到。 本来与路同行,以苏祁安的性子,是不会和其他人有所交集,但这位老者,却是相当爱结交。 性格开朗,出手大方,别看六十左右,但谈吐见识,还是不凡,这些都得益于早些年在中州南来北往的经历。 老者性格跳脱,不以长辈身份压人,和沿途的每个人,基本上都能打成一片,问名字不知道,只喜欢别人叫他老纪。 得益于这样的性子,苏祁安就算再冷淡,也会被他的热情感染。 随着交流,渐渐的,二人的交集多了起来,就连苏祁安都不得不承认,论当地的人土风情,恐怕没有一人,能赶得上这位老纪了。 这次叫老纪进来,也是为了更加了解中州。 老纪坐在苏祁安对面,都不用苏祁安开口,就开始侃侃而谈。 从介绍前方镇山县的情况开始,到后来的郡城,其他各郡,中州城,那家伙,如果苏祁安不制止,恐怕还会一直讲下去。 这个老纪,不夸张的说,是中州的百事通,上到州牧、郡守、县令,下到中州地方风土人情,那叫一个详细。 这要是没几十年的游历经验,是绝对不可能知晓那么多的,别的不说,就这种知识量,苏祁安是很佩服的。 在和老纪的深交中,苏祁安知道,老纪有个梦想,就是游遍整个中州,然后将中州地方的山川、河流、风土人情,全部记录造册,最后整理成书。 这是老纪最大的梦想,苏祁安和他的交谈中,也曾调侃过他,问他为何梦想不放大些,走出中州,走遍大凉,将大凉各地的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悉数记录造册。 但老纪给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话,中州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能把自己家乡记录下来,传给后代,就无憾了。 就是这句话,让苏祁安对老纪顿时高看不少,在大凉,几乎人人都为自己利益出发,可这个商贾老纪,却有如此大的心胸。 很难想象,这话是出自商贾之口,苏祁安见过的商贾不 少,商人逐利这是本性,但老纪身上,却没有商人那种逐利性子,这样的人,也值得苏祁安结交。 随着商队缓缓开动,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就连苏祁安都不知道,在他们离开这条官道约莫一刻钟左右。 后方密林内,隐隐有些十多道人影,这些人目光一直盯着苏祁安的马车,哪怕车队走远,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约莫片刻后,这些人目光对视,微微点头,而后身影迅速消失不见。 镇山县城不大,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县城,也很贫穷,但城内治安还行。 只要缴纳一定的进城费,基本上就不会遇到什么困难的事,算是畅通无阻。 进城费也不贵,行人五十文,车队的话就一两,对商贾车队来说,一两银子算不得什么,算是用小钱买个平安。 随着车队行进,看前方的排队,估摸着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就轮到苏祁安他们。 坐在车内的苏祁安双眼微闭休息着,而旁边的老纪有些扛不住,在一旁呼呼大睡,睡着了。 一切看上去,显得很平静,按照计划,苏祁安并不打算在镇山县停留太久。 镇山县是偏远县城,沿途所见基本上都看到了,加上老纪的提前讲述,大概有了些了解。 镇山县令为人还行,虽谈不上清廉,但县内治安还行,倒不会出现作女干犯科之事。 就在苏祁安想着,进入镇山县城后,和老纪告知一声,打算分别时。 忽然,耳边陡然响起茶碗摔碎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道怒骂。 「我说老头,你是想烫死大爷不成?你这茶摊本大爷看你是不想要了。」 「军爷说的哪里的话,这事是老头子办事不周,疏忽了,还望军爷饶命啊,得罪了军爷,这次就不收茶钱了,老头子给各位谢罪了。」 苏祁安微闭的眼睛睁开,转头,目光看去,在城门的旁边,有一个茶摊。 此时三四名兵士,正骂骂咧咧的,带头的一位刀疤脸兵士,一把抓住摊主的衣领,破口大骂着。 「我呸,老头子,本大爷看你想的挺美啊,得罪了老子,还想收茶钱,你想死,老子可以成全你。」 被扯着衣领的老头,被这话吓的不轻,一边挣扎着,一边连忙道歉。 「是是是,军爷教训的对,是老头子不对,还望军爷恕罪,能放过老头子一马。」 「哼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大爷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想要这事了了,那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诚意?还请军爷明示,老头子不太明白。」 带头的刀疤脸兵士冷酷的脸色,忽然露出玩味神色,目光示意。 身后的几名大汉兵士瞬间明了,下一刻,直接朝着茶摊一角走去,二话不说,一把从角落里,抓出一位瘦弱女子。 说是女子,更准确说是个女孩,看岁数不大,约莫只有十四、五左右。 女孩被抓住的瞬间,老头脸色明显慌了,他连忙喊道。 「军爷,军爷,不可啊,老头子求求你们了,这事和我那孙女无关啊,她还是个孩子,各位军爷放了她吧。」 「各位军爷要什么赔偿,老头都能答应。」 「我呸,赔偿?老头子,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这茶摊,能值几个钱,让你孙女陪我们几位爷耍几天,消消火气,这事就过了,否则别怪大爷翻脸。」 「别啊,各位爷,老头子求求你们了,各位爷大人有大量,这事和我孙女无关啊。」老头在那边不断求饶。 刀疤脸兵士脸色不悦,听得有些不耐烦,上去就是两耳光,一把将老头打倒在地。 「 臭老头,别他娘不识好歹,滚一边去。」说着,上去踹了两脚。 倒地老头身体蜷缩着,露出痛苦神色。 「爷爷!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被抓住的女孩大喊一声,紧接着狠狠咬在其中一位大汉手臂。 大汉吃痛,大叫一声,一把将女孩给摔在地上。 「哟,这么泼辣的性子?小娘坯,大爷喜欢,放心,大爷会好好调教你的,让你知道啥叫泼辣。」 刀疤脸兵士脸上露出兴奋神色,上去一把抓住女孩的头发,yin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下一刻,就要把人拖走。 这时候,身边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了,纷纷怒斥出声。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是哪部分的兵士,就不怕受律法严惩!」 围观百姓的发声,让苏祁安感到侧目,能够这般直言,在大凉其他州可不多见,可以说很难见到。 记得上次见到这景象的,还是南境三州的南州,这些百姓身上带的仗义,和南州的风气有些相似。 这一幕让苏祁安多少感到欣慰,从某一方面来说,中州的管辖还是不错的。 只是众多百姓的出声怒斥,这些像兵痞一般的兵士却是丝毫不在乎。 他们目光环视在场众人,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神色,大声道。 「哼,老子是北山营的,怎么?你们还想抓北山营的人?」 「老子就站在这里,来啊,来抓老子啊。」 此言一出,一下子,刚才出声怒斥的百姓,明显被吓到了,他们目光闪动,到最后,竟无人敢发声。 就算其中一些内心不服的人,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身旁的朋友给拉住了,皆是摇头,示意不要惹事。 第五百八十四章 童战出手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百姓,听到北山营三个字,瞬间鸦雀无声,就算有些血性青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还是被身边好友阻止。 显然这个所谓的北山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竟凭借一句话,把百姓们给震慑。 北山营,如果没有老纪的介绍,苏祁安也不会那么清楚。 说起北山营,就不得不提中州兵的建制了,中州兵约莫五万人左右,分为六个大营。 每个大营按照中州六郡,分别驻扎,北山营就是六大营之一。 听起来给人感觉没那么厉害,真要那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北山营的战力,是六大营之首, 不仅战力强,兵力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足足有一万人,五万人的中州兵,它占据五分之一。 而且北山营的兵,可不是普通货色,是和北方大荣真刀真枪打过仗的,战力不容小觑,在大凉军中,是进前十的。 而其他五大营的兵士,也就负责地方治安,打打匪患,至于上战场,根本不可能。 这么看来,北山营和其他五大营有些格格不入,这一现象,不仅在中州很常见,就连其他各州也是如此。 一切都归咎大凉的重文抑武,为了防止武将夺权,发生叛乱,自立国起,就开始分化削弱武将的地位和兵权。 但完全的压制武将,又不显示,各边界都有爆发战争的危险,不可能一直打压武将、军队。 一边启用的同时,另一边又增设各种条条框框限制。 什么统领军队不可过万、出战会有监军同行等等,可谓数不胜数。 这些,苏祁安经历的不少,如果不是他进京,被苏玄庸信任,看重,达成合作,苏祁安可没那么惬意,带着东山军去东州平叛。 就他实质上坐拥西、交两州这事,就足够他喝上一壶了。 为了保持拥有一定数量,可用来作战的军队,大凉不得不积极备战,但又防止这些战力彪悍的军队不受控制。 因此,将他们分化,融入大凉下属各州,平时受到地方节制,一旦发生战事,又可第一时间调动作战。 而北山营的出现,就是在这种制度下的产物。 这制度看起来不错,可实际上,操作起来很困难。 除了一些性格强势,要么有能力的州牧,凭借手段,可以暂时驾驭这些桀骜不驯的战斗兵士外。 有的州对他们却没有太大办法,只要事情不闹大,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连地方官员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更别说他们这些没有任何权利的小老百姓了。 真要是惹到了北山营,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在中州有些大事,还需要北山营出面搞定的。 这种有求于人的态度,无形中更加剧了这些战斗兵士的脾气火爆。 对这些人,苏祁安可不会有什么好脾气的,什么狗屁北山营,在他看来,这些兵痞就是欠管教。 真有种,可以和东山、裂山碰一碰,看看谁战斗力强悍,这但凡要是苏祁安手下的兵,就这一条,强抢民女,无论身上有多大军功,都够死上好几回了。 苏祁安眉头微皱,目光盯着愈发得意忘形的刀疤脸兵士。 此时的刀疤脸兵士,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那叫一个嚣张,将女孩丢给身旁兵士,走出茶摊,对着围观百姓一顿趾高气扬的谩骂。 「来啊,刚才你们不是很狂嘛,动手抓老子啊,老子就站在这里,看你们谁有胆抓老子。」 「呸,一群怂货,别说你们了,哪怕是这几个城门衙役,对大爷我也得客客气气的。」 刀疤脸兵士,越说越兴奋,炫耀 的愈发嚣张,甚至还朝着城门衙役那边看了几眼。 可城门衙役却只能装作视若无睹,目光分散,就像没看见。 不怪他们如此,不是他们不想把这几个嚣张的家伙给抓了,抓了很简单,但他们背后的北山营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北山营的两位三位统领,哪怕是他们郡守见了,都得给几分颜面。 真要抓了,以后中州有事,在想请北山营的这帮爷,可就难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坐在车内的苏祁安,刚准备示意车外手下行动,忽然,身边一只苍老的手,搭在他的手臂。 「小齐啊,别冲动。」 苏祁安在外,不会傻到报出自己的名字,而是用以前用过的化名,祁安、齐安。 苏祁安回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制止他的老纪。 依照他对老纪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怕事的人,真碰到这样的事,他比苏祁安还疾恶如仇。 醒来的老纪,拍了拍苏祁安的肩膀,轻声道,「小齐啊,我知道你的心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锄强扶弱,这本没错,但要讲究方式方法。」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太冲动,就算这次你出面解决,可等你一走,这两个苦命人可就没活路了。」 「北山营的势力,在中州还是很大的,这几个兵痞不算什么,难对付的是他们背后的三位统领。」 「放心吧,老纪既然以中州为人,中州的官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不说多清廉,但这种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在中州是重罪的。」 听到老纪如此说来,苏祁安微微点头,虽然苏祁安有耐心可以等,但他的手下明显等不了。 在刀疤脸兵痞骂骂咧咧中,一个石子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刀疤脸兵痞疼得嗷嗷叫,目露凶光,大喊道。 「谁、是谁,敢偷袭老子,给老子出来,敢打北山营的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哼哼,好一个北山营,行事真是霸道啊,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大凉兵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土匪。」 「北山营难道是土匪窝嘛?纵兵强抢民女,大凉兵士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垃圾给带坏了,你们这些垃圾玩意,真给大凉兵士丢人。」 在刀疤脸兵士狂吠的呕吼下,童战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虽然童战穿着镖师的衣服,但他身上散发的气度,让人能感受到此人的不一般。 刀疤脸兵士目光打量童战,似乎在确定什么,冷声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当过兵,难怪说话这么有底气,但小子,本大爷可不管这些,敢如此讽刺北山营,小子,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大爷跟你姓。」 说完,刀疤脸兵士不由分说的对着童战冲了过去。 拳头紧握,狠狠朝着童战脸颊砸去,说归说,但刀疤脸兵士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拳风凌厉,这一拳要是被砸中,不死也得残。 童战脸色平静,拳影在他瞳孔中极速放大,就在拳头狠狠砸在脑门之际。.. 童战身体微微一侧,擦着脸颊躲过了攻击,不等刀疤脸反应,一个顶膝,狠狠击中刀疤脸兵士的小腹。 下一刻,刀疤脸兵士身体就像受到巨大冲击,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面,身体蜷缩着,露出痛苦神色。 童战的一个顶膝,直接让刀疤脸兵士飞出两丈距离,仅仅一招,就把桀骜不驯的他给干趴。 这一幕把围观百姓都看愣了,能够一招干趴和自己差不多身材的大汉,这个镖师实力不简单。 许多百姓都想鼓掌喝彩,但被打倒的毕竟是北山营的人,真要起哄,日后清算起来,他们可怕不了。 只能把内心的激动按捺,拳头紧握,牙齿紧咬,目光死死的看着受伤倒地不起的刀疤脸兵士。 「就这?我还以为北山营是什么货色,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说你们是垃圾,真抬举你们了。」 刀疤脸兵士听着童战的嘲讽,紧咬的牙齿,喘口气后,大声喊道。 「都愣着干嘛!给我上,宰了这个小子!」 在茶摊上的几位伙伴,也是被眼前这幕给吓到了,耳边听到刀疤脸兵士的催促,才回过神来。 露出凶恶神色,目露凶光,从腰间抽出短刀,一步步朝着童战靠近。 「哟,拳头功夫不行,改用刀了?行,你爷爷就陪你们玩几招。」 童战一脸的淡定,双手抱胸,看着逐渐朝自己靠拢的兵痞。 眼看着双方冲突升级,就在这时,城门内,忽然冲出两队兵士。 这些人都是留守县城内的五大营兵士,一般是遇到大事,才能调动兵士。 虽然这些人论实力比不过北大营,但对付匪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两队兵士的忽然出现,围观百姓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一般能调动他们的,只有当地县令,随着兵士的出动,隐隐能够猜到他们的父母官也被惊动了。 果然,两队兵士刚出站,在他们后面,一顶官轿在衙役的保护下,缓缓而来。 所有人见状,都是不自觉的跪了下来,两队兵士迅速将这个茶摊给围了起来。 官轿停下,不一会,官帘打开,轿子内走出一位穿着县官服的中年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山县令。 「我等拜见大人。」 围观百姓的声音纷纷响起,镇山县令点头,目光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看着童战和几位兵痞,冷声道。 「你们胆子不小,敢在镇山县闹事,你们的统领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第五百八十五章 老纪的面子 镇山县令的一番话,多少让几位兵痞变了脸色。 虽然他们是北山营的兵,是有狂妄的底气和实力,但也得分人。 对待底层百姓,可以无所顾忌,但眼前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县令,他们只是兵,又不是统领,要是换做他们统领来此,就算是县令也得给几分面子。 刀疤脸兵痞被搀扶起来,一改刚才的嚣张,对着镇山县令道。 「县令大人说得对,这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认了,但此人却更可恶,只是个平民,敢殴打大凉军人,县令大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刀疤脸兵士有几分头脑,看清形势先认错,而后直接反咬一口。 他们免不了一顿处罚,不代表对他动手的童战可以作壁上观。 按照大凉律法,平民对军人出手,受到的惩罚更严重,轻则仗刑,重则下狱。 镇山县令脸色漠然,眼前这几位北山营的兵痞,他是痛恨的。 都不用听解释,光是看一眼,就能猜到事情前因后果,本来是可以等他赶来,直接把这些家伙抓走就行。 偏偏一个商队的镖师冒了出来,非得出头,镖师是有几分实力,狠狠教训了这几个兵痞。 看起来过瘾,但终究触犯了大凉律法,平民对军人出手,哪怕打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要受到惩罚的。 镇山县令目光闪动,似乎在考虑,这时候,刀疤脸兵士继续道。 「县令大人,一个小小的镖师哪有那能耐,惩罚一个镖师可没用,他能出手,背后是有人的。」 「而且大人你看,他这商队的主人,见你来了,竟然不露面跪拜,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如此跋扈,大人这要是不严惩,怕会对大人声望产生不利啊。」 刀疤脸兵士的侃侃而谈,让镇山县令眉头紧皱,他倒不是气愤商队主人没有眼力劲。 而是在这个关头,这支商队竟然落下如此把柄,被这个兵痞给抓住。 刀疤脸兵士大肆宣扬,目的很简单,不是想抓他吗,那就把事情给闹大,将眼前的商队,全部抓起来。 要严惩就一同严惩,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做到一视同仁。 可以说,这事算把镇山县令给直接顶在前面,不是要按照大凉律法,那就公平点,所有冒犯者,通通抓起来,看谁的罪名重。 刀疤脸兵士可太了解镇山县令,他一向打的就是爱民如子,严格遵守大凉律。 今天让他抓到破绽,如果真全部抓了,维护了大凉律,但却伤了百姓的心。 建立起来的威望,绝对会受到损伤,不抓,那就将他给放了,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一旦这么做,更伤百姓的心,可以说镇山县令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马车内,苏祁安自然也看出了镇山县令的为难,本来他是不打算出面的,但眼前这几位兵痞要是不收拾了,那就太小看他这位东山侯了。 就在苏祁安准备下车,准备说道几句时,一旁的老纪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 「小齐啊,这事你别出面了,你们都是年轻气盛,真出面了,说不定更难收场,这里就交给我吧,我相信镇山县令会做出公正判决了。」 说罢,老纪从马车下来,满脸堆笑的朝着镇山县令走去。 镇山县令抬头,明显愣住了,就在他回过神来,准备说什么,就被老纪抢先一步。 「县令大人别来无恙啊,不认识我吗?我是老纪啊,当年镇山县遭遇饥荒,你可是向我们几位商贾请求援助啊。」 被老纪这么一说,镇山县令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一把走上前,搀扶着老纪,连连点头,嘴里说着感叹。 二人的举动,把刀疤脸兵士看的有些愣了,他没想到这商队主人,竟然和镇山县令有旧? 就在他愣神之际,老纪和镇山县令交谈着,二人交流很融洽,大概的意思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碰到这类事,忍不住火气很正常。 还望镇山县令勿怪,当然最后结果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商队绝对没有二话,全听镇山县令安排。 老纪的这番话,镇山县令微微点头,沉吟一会,似乎在思考,而后目光环视在场众人,随即朗声道。 「北山营兵士当众强抢民女,殴打百姓,其罪严重,给本官立刻拿下,先收监,待查明有没有旧案在身,一并处理。」 这种宣判,刀疤脸兵士并没有多少不满,坦然接受,没有反抗,被县城兵士控制,但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玩味。 这是对他们的判罚,但刀疤脸兵士更期待,对他出手的童战,会比他更加严重的处罚。 镇山县令迟疑一会,随即话锋一转道,「商队镖师,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及时制止了不法的危害,但是平民,对军人出手,以下犯上,处罚了律法,可念在本意为善,并未造成死伤,罚款五十两以示惩戒。」 镇山县令这话,让满脸期待神色的刀疤脸兵士,瞬间呆住了,他有想过童战会无数种惩治。 和他一样,被带走收监,又或是杖刑,这些都是存在的,但唯独不可能以罚款五十两,草草收场。 五十两对镖师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拿不起,不代表商队主人,这个叫老纪的拿不出来。 老纪能出面亲自替一个镖师求情,足以说明此人对他的重要性,五十两罚银对商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这种宣判,让刀疤脸兵士瞬间大怒,他挣扎着,想要反抗,但却被县城兵士死死控制着。 他大声怒骂着,「老子不服,你是在徇私枉法,老东西你妄为一县县令,老子是北山营的人,北山营是不会放过你的。」 「聒噪,辱骂上官,给本官掌嘴。」镇山县令看都未看刀疤脸兵士,冷声道。 几名兵士上前,二话不说对着刀疤脸兵士就是一顿耳光。 可即便这样,刀疤脸兵士依旧死命不认,疯狂在一边怒骂着。 「你等着!我们的统领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的县令做到头了。」 刀疤脸兵士的疯狂叫嚣,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耳光,打到最后,脸都被打肿了,几颗牙齿夹杂着血沫飞了出来,打到最后,刀疤脸兵士言语都含糊不清。 都不用镇远县令开口,衙役和兵士直接将几位兵痞给拖了下去。 这一幕,看的围观百姓那叫一个震惊,头一次看到他们的县令如此强势。 北山营的兵在中州各县,算是出了名的,基本上各县的县令,处罚起来都会有些顾虑,就连他们的县令也不例外。 按照他们的猜测,最多将这几个闹事的兵痞给暂时关押几天,等风头过了,到时候再交接北山营,这事就完了。 但没想到,他们的县令一反常态,不仅将几个兵痞收押,甚至还要查旧案,看样子这次是没那么容易放出来了。 而且对动手打人的镖师,也就处罚银了事,这多少有些太轻了。 当然这种处理,是百姓愿意见到的,北山营的兵痞所做的事,确实太恶劣了,要是还像以往如此纵容,着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看的很解气,但一些心思缜密的百姓却知道,镇山县令这样处理,算是和北山营撕破脸皮。 这几个兵痞不可怕,可怕的是北山营的三个统领,这事没那么容易就过去的。 在处理了兵痞一事,在场的气 氛明显缓和不少,老纪和镇山县令闲聊几句,看二人样子,应该是老熟识了。. 而被砸烂的茶摊,在镇山县令的承诺下,会恢复原样,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有兵痞骚扰。 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无论是谁,镇山县令必定严惩不贷。 镇山县令的承诺,让围观百姓听的一片叫好。 城门口的闹事解决了,镇山县令没有多待的意思,对着老纪嘱咐几句,转身进了官轿,而后离开。 老纪脸上挂着笑容,而后转身上了马车,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离开,城门口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老纪上了马车,对着苏祁安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笑道。 「小齐,看到了吗?轻松摆平。」 苏祁安也是露出佩服神色,称赞道,「还得是老纪,没想到连县令都要给你几分面子,看来老纪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不是白闯的。」 「嘿嘿,那是,别看老纪我年纪大了,但这么多年下来,在中州各地,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哈哈,看来这一路上,以后得仰仗老纪你呢。」苏祁安笑道。 「好说好说,放心,只要你在中州,老纪保你平安。」老纪一副随意摆摆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苏祁安微微点头,笑着对老纪道,「是啊,老纪的面子,我算是领教到了,不过为啥我感觉镇山县令对你不仅仅是给面子,貌似还带着几分敬畏?」 苏祁安这话,让老纪一怔,而后看着苏祁安,目光闪动,笑着道。 「有吗?小齐啊,你应该是看错了,镇山县令可是官,老夫我只是个商贾,怎么可能对我有敬畏。」 「说是尊重还差不多,毕竟当年镇山县遭遇饥荒,如果不是老夫联合附近的商行,紧急提供一批救援粮食,镇山县多半要遭殃,估计是出自这吧,对老夫还是很敬重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 北山营二统领 老纪这么解释着,苏祁安笑着接受,老纪这个商贾可不是普通人。 在中州的商贾中,还是很有名望的,生意在中州做的很大,不说首富,至少也能排进前三。 他和其他商贾不同,累积巨额财富,并未保留,而是投入到中州建设,拿钱交友。 这么多年下来,手里的财富也就比一般的商贾积累的差不多。 而撒出的大部分财富,为他在中州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各地县令熟知,买他面子,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苏祁安没有在这问题纠结,老纪说的他能接受,就算里面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那也是别人的私事。 这年头,谁还没有点秘密,只要没妨碍到自己,就没必要较真。 车队的进城,苏祁安并不打算长待,镇山县只是偏僻小县,在城门口,该了解的也都清楚了。 最多停留半日,就继续出发了。 本来是打算和老纪告别的,但经历了城门口的闹事,老纪不放心苏祁安,怕后续出现什么报复,所以打算继续同行,直到护送苏祁安到安全地方。 这可不是老纪的危言耸听,北山营在中州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下面的兵痞不可怕,可怕的是北山营的三位统领。 这三位统领不仅仅能打,有实力,更重要的是来头不小。 三位统领中,有两位据传是京都皇城两位皇子的亲信。 为的就是掌控这支战力强大的军队,特意安排的。 正有这层身份,才让中州各郡守、县令颇为忌惮,而且北山营的统领是很护犊子的,手下兵士就算犯事,处理归处理。 但冒犯北山营的,绝对不可能如此放过,虽然这事是镇山县令处理,就算找事,也会找镇山县令。 但难免保证不了,会不会私底下派人找商队的茬,老纪好歹在中州有些面子,有他的同行,应该能解决一些事。 听到老纪的解释,苏祁安没有拒绝老纪的好意,点头答应了。 苏祁安是没想到,苏哲、苏泰的手,会伸得这么长,连中州都有他们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好歹二人是大凉最有权势的亲王,势力可不是白说的,要是龟缩小小的京都城,不安插地方人手,怎能掌权大凉。 「老纪,这两人有如此背景,那第三位统领呢?莫非哪个皇室的亲信?」 老纪摇头,继续道,「那倒不是,第三位统领,和皇室没有关系,他是中州牧安插的人手。」 「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没什么见不得人,你应该猜得到,地方势力总要培养几个本土的,这不仅是一种掌控,也是达成的平衡。」 老纪这话,苏祁安比较认同,地方和皇室之间,无形中总要达成一种势力平衡。 在现如今的大凉,想要不乱,只有这种办法,无论是皇室还是地方,谁都不可能占据绝对上风,保持这种平衡,对双方暂时看来都好。 「把自己的人手安***去,而且又不得罪两位皇子,这个中州牧多少有些本事。」 苏祁安感叹着,但老纪却是笑而不语。 「老纪,别卖关子了,你应该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和我说说呗,」 老纪的沉默,苏祁安又怎会看不出他的想法,露出憨憨的神色,嘿嘿问道。 这次老纪没那么痛快,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摇头道。 「害,这事没啥好说的,不过是老夫瞎猜的,不提也罢,走吧,进了镇远县城,趁着这功夫,好好瞧瞧看看吧。」 「如果你真想知道什么,等出了城,老夫在和你说道说道。」 老纪 都这么说了,苏祁安自然不会勉强,和老纪二人在镇山县城四处游逛。 镇山县城不大,半个时辰左右就看的差不多,但城内比较热闹,商贩和百姓相处的比较融洽,算是有烟火气,治安也还算不错。 半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老纪的商队在镇山县城交易的差不多,没有过多停留,和苏祁安很快出城而去。 就在二人的商队离开镇山县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忽然,城门外的大地隐隐震动,前方尽头黑压压的,约莫四五百名兵士骑着马,浩浩荡荡而来。 都未接近,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刚才还排队进城的百姓们,几乎很自觉,立刻四散开来。 生怕被这群突如其来的兵士波及,每个人脸上都是露出惊恐神色。 这批骑马的兵士不是别人,正是北山营的人马。 而且领头的,是北山营的二统领。 众人都惊叹北山营的人,来的好快,看他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镇山县城怕要遭殃了。 四五百名的北山营兵士,在二统领的带领下,并没有进城,就在城门外约莫二三十丈的距离停了下来。 看样子就和攻城差不多,就差一声令下了。 北山营的人马停下的瞬间,一队兵士上前,大声喊话。 「叫你们县令出城一见!」 言语中带着强烈的冷意,任谁都能感受这群兵士的兴师问罪。 城门的衙役,很早就注意到了北山营兵士,第一时间迅速将城门关闭,以最快的速度进城汇报。 为首的二统领看着这幕,双臂抱胸,骑在马上,一语不发,默默的注视着衙役的通报。 本来这次前来的不是他,按理说为了几个手下的大头兵,也轮不到他出面。 但谁知他刚好带着手下一队兵士,在外巡逻,距离镇山县城最近。 而且听闻此事后,很难不让这位二统领心生火气。 他北山营的人,被一个商队的镖师打了不说,没想到镇山县令竟然如此敷衍处理,把他的人关了起来,把商队镖师给放了。 还美其名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五十两罚银就草草了事。 这不是赤裸裸打他们的脸?而且带着一种撕破脸皮的架势。 要知道他们北山营,在中州是很有影响力的,哪怕是一方郡守也得给他们几分颜面,更别说他还有赵王亲信这层身份。 就算北山营的兵出现强抢民女,也不可能如此双标处理。 既然这位镇山县令如此给脸不要脸,那休怪他待会翻脸无情了。 这种等候,并未持续多久,镇山县令很快出现在城楼上。 「哦,没想到二统领竟然来了,不知二统领前来本官这种小小县城,是为何意?」镇山县令抱拳拱手道。 下方的二统领,面色冷酷,冷声道,「哼哼,赵县令还真是明知故问啊,本统领前来所为何事?难道赵县令不知?」 「如果不知,行,那本统领手下的兵,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为何事。」 说完,二统领手臂高举,看样子是要带兵强行进城。 别看二统领手中,只有四五百人,但真想进入眼前这座小县城,还是绰绰有余。 镇远县城内,满打满算的兵士加起来也就百十来人,城墙还是黄土建造的,只要二统领一个冲锋,冲进镇山县城不过时间问题。.. 看着二统领即将冲城的态度,赵县令连忙出声道。 「二统领等等,本官知道你是为自己手下出头,觉得本官处罚不公,是故意打你们北山营的脸。」 「难道不是吗?」二统领冷哼着,高举的手臂迟迟没有放下的意思。 站在城楼上的赵县令,却是摇头道,「本官知道,凭镇山县城想挡住二统领的军队,根本不可能,但二统领在动手前,还请搞清状况,别因一时气愤,而铸成大错,倒是可就悔之晚矣。」 「哦,赵县令这话是想威胁我吗?本统领倒想看看赵县令有何能耐,说出这般狂妄之言。」二统领满脸不屑。 赵县令什么都没说,目光示意着,不一会,紧闭的城门打开,一队十来人的兵士从城内冲出。 二统领见状,目光闪动,他自然不信眼前这十来人,打算和他们决战的。 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送信的。 果不其然,带头的兵士,在距离二统领约莫四五丈的距离停了下来,而后从怀里拿出一张信,放在地上,对着二统领抱拳,而后看都未看,转身离去。 二统领并未派人追击,这十多人,他根本不屑搞偷袭,反而他想知道,赵县令大费周章,搞这一出事,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身后兵士翻身下马,迅速将地上的信捡起,随后交给马上的二统领。 二统领脸色漠然,将信件拆封,目光扫视信件,刚才还漠然的神色,瞬间目光闪动,脸上带着几分惊色。 与此同时,赵县令的声音再度响起,「二统领,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写信之人的实力,当然,二统领要是执意带兵进城,想还手下兵士一个公道,本官绝不阻拦。」 「但动手前,本官想说,二统领是否能付得起动手的代价。」 「来人,开城门。」 在赵县令的命令下,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就这么正对着二统领的兵马。 只要二统领愿意,也就几息的时间,这四五百人就可以浩浩荡荡进城。 但此时的二统领,看着手中的信件,在看着前方大门洞开的城门,一时间竟然犹豫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豫王 显然这手中之信,让二统领很忌惮,信上的内容也简单,就是希望二统领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大事化小。 要是一般人,绝对不敢这么说,但这信结尾的盖章,却是中州的大人物,哪怕是中州牧,都得给几分薄面。 二统领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商队的关系竟然这么硬,和中州的那位有关系,如果是真,这事处理起来,就很麻烦了。 二统领目光闪动,抬头看着城楼上的县令,冷声道。 「赵县令,此信真的是那位所留?倘若是你从中作假,休怪本统领无情。」 二统领的言语威胁,赵县令没有任何惧怕,他笑着道。 「呵呵,二统领这话说的,就算给本官几百个胆子,也不敢伪造那位的信件,反正话已带到,言尽于此。」 「至于二统领信与不信,本官也无法左右,城门已经打开,如果二统领执意带兵进城,本官不会阻拦,但还是那句话,二统领有没有承受带兵进城的后果。」 这话说完,赵县令就双臂抱胸,就站在城楼上,目光死死看着前方的二统领,仿佛就在等他做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坐在马背上的二统领目光闪动,显然在思考犹豫。 约莫片刻后,二统领将手中信件收好,冷冷的看着赵县令道。 「赵县令,今日这事希望你没骗我,要是被本统领查出什么,后果你清楚,我们走!」 随即,二统领终于下了决定,高举的手臂放下,对着身后兵士大喊一声,勒住马绳,调转马头,骤然离去。 身后的众多兵士见状,纷纷离去跟随,漫天的烟尘随之弥漫。 目送着撤离的北山营兵士,城楼上的赵县令,连忙叹息一声,脸上露出后怕神色。 好在那位在离去前,给他准备了一封信,助他化解难关。 好在这位北山营的二统领还算识趣,知道有些人不该惹,也知道惹怒的代价,他这小小的镇山县城才能保得住。 有了那人的保护,镇山县城的危机应该化解了,至于离去的二统领会不会找其他人的麻烦,就不是他能考虑的。 他的身后,几位属下看着离去的北山营军队,内心也是长舒一口气,眼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对着赵县令询问道,「大人,这个二统领看到了什么,竟然能将如此桀骜的北山营兵士拿捏?」 这话说出口,赵县令闪动的目光露出一副冷色,冷冷道。 「有些事不该知道的不问,否则大祸降临还不知呢,记住,这些人不是我们一个小小的镇山县能惹的起的。」 「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不要操心。」 赵县令的叮嘱,让几名手下连连点头,他们知道,连自己的上官都说出这样的话,足以看出这事牵扯的人来头很大。 他们这些小小官员,还是装作啥也不知,保命要紧。.. 在北山营二统领带兵离开镇远县城时,反观苏祁安和老纪的商队,已经朝着中州下一个县城而去。 这次经过中州,苏祁安并不打算去中州城、郡城,而是一路穿行,只途经县城。 只有在县城内,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样子,而恰好老纪此行,和苏祁安的路线差不多,也是一路向东。 他最终的目的,就是中州最东边的一个郡,清水郡停歇。 苏祁安只要离开清水郡,再往东走,就能抵达东州。 而这清水郡除了是中州六郡之一外,还有一重身份,那便是豫王的封地。 豫王这名号,苏祁安还是头一次听说,出了镇山县城后,老纪把中州大的势力跟苏祁安说道一番。 中州境内的势力,和其他各州大差不差,都是由州牧为首,而后就是各个地方世家权贵。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中州地界,除了有北山营这种战力彪悍的军队驻扎,京都城的两位皇子,会时不时安插一些心腹亲信,在某些重要岗位外。 还有一位势力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清水郡的豫王府。 这个豫王不仅是皇室宗亲,从辈分上说,和当朝皇帝苏玄庸的同辈,是他的堂兄。 他的先祖就是当年为数不多被高祖封的几位亲王之一,是开国勋贵。 只是随着时间更迭,到他这一辈,王爵还是保留下来了,但并非亲王,而是郡王。 当然几百年下来,还能封郡王,多少还是祖上蒙荫。 但这个豫王和其他王爷不一样,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更没有参与朝政的意思,基本上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中州。 大部分都在自己的封地,平时很少和当地官员有往来,大部分时间都在游山玩水,听听小曲,那生活别提多惬意,快活。 说是一位逍遥王爷,一点不为过,或许正是多年以来这般表现,才让苏玄庸对他这位堂兄颇为放心。 甚至逢年过节,时不时都要派人慰问赏赐钱银,这样悠闲快哉的生活,老实说是苏祁安很向往的。 也正因为一心扑在山山水水,不理政务,不和当地官员往来,哪怕是朝廷的某些官员想要针对他,都没有弹劾理由。 这种闲散王爷的确没有多大的威胁,但绝对不是能够轻易忽视的。 怎么说都是一位王爷,哪怕是郡王,在现如今的大凉,也不多了,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豫王不理世事,不代表当地官员,乃至中州牧,对他就可以轻视,一些礼数礼节还是要做的。 这么多年能够深得苏玄庸的信任,没有半点疑心,说明是很有本事的,如果他们不把这位当回事。 信不信哪天自己在中州的一些不好的事,说不定就会出现在苏玄庸的龙案上。 这位爷的存在,无形中算是对中州各地官员的一种监督,同时,中州各地官员对豫王也产生制衡作用。 论辈分来讲,哪怕是苏哲、苏泰、苏祁安,见到也得喊一声皇叔。 老纪这次就是想把苏祁安护送到清水郡,豫王的地盘,这样多少北山营的人,想要找麻烦应该会忌惮一二。 老纪的考量,苏祁安也能理解,北山营的兵都如此骄横跋扈,这次在镇山县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 有皇室亲信身份背景的两位统领,铁定不会咽得下这口气,说不定正想办法,看如何对付他们呢。 对于北山营的报复,苏祁安压根就不在乎,别说两位统领找麻烦,哪怕是整个北山营都聚集,苏祁安一定让他们见识见识啥叫以权压人。 相反,苏祁安对这位痴迷游玩,不理世事的豫王爷,还是有很大兴趣。 在大凉能有这态度的王爷可不多见,要么此人真的无心朝政,就是痴迷游山玩水,要么就是以这种方式,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如果是前者,那还倒没什么,可要是后者,这个豫王就很不简单了。 这样的人,苏祁安更要好好见上一见。 听着老纪的讲解,苏祁安笑着问道,「老纪,听你的说法,你对这位豫王爷了解得还真多啊,就连他的喜好都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豫王府的什么人呢。」 苏祁安的玩笑话,老纪没有岔开,直接道,「哈哈,这话小齐你还真说对了,早些年时间,老夫可是在豫王府当过差,曾有幸见过豫王爷几面呢。」 「只是后来,老夫想去中州 其他地界闯闯,见见世面,所以辞了豫王府的差事,所以对豫王爷的一些习性还是了解几分。」 「有一说一,豫王爷真的是个好人,我当年的辞行,正赶上豫王爷为了节省开支,裁撤王府随从,把我给划进了裁撤人员,这才能顺利离开。」 「但凡换做其他权贵,怕没有这么好运,正是因为当年王爷的放行,才有了我的今天,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豫王爷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想想那段时间,还真让人怀念啊。」 老纪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了自己早些年的往事,脸上露出唏嘘感叹神色。 看着老纪如此脸色,苏祁安心里多少能够理解,为何他能够说动镇山县令。 确实就这份过往的履历,想必当初在豫王府,老纪在随从中,地位应该不低,这么多年下来,在中州的商贾中,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苏祁安、老纪的车队缓缓行驶,即将抵达下一个县城,与此同时,从镇山县城返回的二统领,带着手下的兵士,回到了北山营的营地。 北山营的营地不在镇山县,在清水郡隔壁的一郡,那一郡正好以北山命名。 能以军营的名字命名一郡,足以看出北山营的实力,也能看出上面对他们的重视。 毕竟他们可是和北方大荣真刀真枪干过的,换防驻扎中州多年,不客气地说,他们营就是中州兵的脸面。 二统领回到营地,二话不说,翻身下马,直奔营地主帐。 此时的大帐内,十几道人影忙碌着,在中间沙盘位置,站立一位体型壮硕,身披甲胄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粗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目光扫视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山营的主心骨,北山营大统领。 第五百八十八章 不一样的中州 二统领踏入主帐,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反而站在一边,一语不发。 站在沙盘中间的大统领,虽然低着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二统领的异样。 短暂的沉默后,大统领冷声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有事本统领会召见你们。」 主帐的众人点头,而后陆续离开,随着大帐只剩二人,大统领依然低着头,轻声道。 「老二,怎么了?不是让你带五百人去镇山城交涉吗?这么快办妥了?镇山县令怎么说。」 二统领上前,没有犹豫,一五一十将他遇到的事全部说出,与此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大统领目光从沙盘上移开,看着手中的信,漠然的脸色带着几分诧异。 看着二统领低声道,「老二,这些商队,是豫王府的人?」 二统领郑重点头,道,「大哥,这事我本是不信的,但赵县令绝对没胆子敢骗我们北山营,更不可能伪造豫王府的信,给他几百个胆子,也不可能。」 「这次我们是遇到了硬茬,本来这事是打算大事化小的,但大哥,豫王府这么做,明显是故意包庇,一声不吭,就让赵县令放人,还把我们的兄弟给关起来了。」 「这完全就是对北山营的一种示威,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如果我们不做点什么,到时候中州,谁还会服我们,恐怕都以为北山营是好欺负的。」 二统领这话,要说没带一些赌气成分,根本不可能。 大统领也能理解,如果这事豫王府没有插手,他们碰到的只是普通的商队,大统领绝对不会放在眼里。 可这次,怎么会那么巧,就碰上豫王府的人,而且还在苏祁安进中州这节骨眼,这很难不让大统领联想什么。 对这位豫王,大统领有些了解的,基本上常年见不到他人,大部分时间在自己封地待着,喜爱游山玩水,不关心朝政,和当地官员并没有太多交集。 就是这样一位闲散王爷,怎么会在这时候,就和他们的人起了冲突? 是意外还是故意安排,这很难说,但大统领能保证一点,如果这事他们就此放过,绝对会错过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除了是北山营的统领,同样肩负着探查中州,替京都城两位皇子传递重要情报线索任务。 中州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现如今的大凉,不比刚立国之时,各方面都是蒸蒸日上。 在愈发衰败的大凉下,对这等战略要地的探查,就显得尤为重要。 不仅要在中州立足,有自己的权势,更重要的,还要探查中州各大官员、世家,打算如何站队,究竟是什么心思,这也很重要。 虽然大统领和二统领之间,分属不同阵营,但在两位皇子还未真正开战前,有的时候,还是能够相互合作的。 如果二人不合作,反而相互针对,大打出手,那不就便宜了三统领。 三统领可是中州本地派,中州牧安排的人手,而且三统领在北山营中,威望不弱。 二人大打出手,让三统领在后面捡便宜这事,他们可不会傻到去干。 所以,正因为三方相互算计,利用,这才勉强在北山营中暂时达成平衡。 大统领不是犹豫之人,他思考一会,很果断的当即下令。 「立刻把我们的人散出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找到这个商队。」 「记住,一旦发现踪迹,不要贸然上前,在后面默默跟着,直到他们进入北山郡,到时候还不任由我们拿捏。」 「大哥放心,我回来前,就把人手散出去了,依照他们的赶路时间,最多五日就会进入北山郡。」 「对了,大哥,我们这次行动,很可能会让老三知道,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理由,怕是会有疑心。」 大统领冷冷一笑,轻声道,「关于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这几天北山郡那边不是有匪患嘛,正好我要带兵去平叛。」 「而你,等我离开后,会给你下命令,让你带兵换防,等离开老三视线,以最快速度与我会合,至于老三,就留在这里,等待我们「剿匪」胜利的消息。」 「哈哈,还是大哥会安排,大哥的计划高明啊。」二统领在旁拍着马屁。 「好了,时间不等人,立刻行动,千万别让这些家伙跑了,本统领倒要看看,这些家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在二统领带兵回营时,苏祁安、老纪一行人,已经抵达了下一座县城。 这座县城和镇山县要好一些,也比较大,小贩各类商铺都很多,城墙不是黄土,而是青砖。 可以看出这座县城经济还是比较好,这次苏祁安和老纪没有着急离开,暂时留了下来。 一方面为了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另外一方面,老纪的商队也要在这里交换货物,需要耽误一些时间。 趁着老纪交换货物,苏祁安在街边品尝着各类美食,另一边翻看着,谢苍、苏勇二人传来的最新消息。 二人带着大军前行,一路上过得日子比苏祁安他们好得太多。 在短暂停进驻中州第一个郡城,被好吃好喝招待不久,半日功夫,中州牧直接派人,把苏勇、谢苍一行人接到中州城。 为其准备了丰富的宴会,中州城的一众权贵,高级官员早就在中州城等候多时了。 两三日的功夫,苏勇所见到的,可谓看花了眼,那种纸醉金迷,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这种东西对别人或许有用,但对二人来说,没有多大作用。 苏勇扮演的可是苏祁安,苏祁安的为人,在京都城可是出了名的,性格高冷,对各种宴会根本不感冒。 而且在某些时候,要是触怒到了苏祁安,那可就有的受了。 而这次为二人在中州举办的宴会,为了试探这位中州牧,在谢苍的配合下,苏勇发了一次脾气。 这个脾气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有迹可循,中州的官员、世家权贵,和京都城的都是一路货色。 根本不用苏勇想什么借口,在进城沿途所见,随随便便都能挑出毛病,什么欺男霸女,仗势欺人,可不要太多。 这些在权贵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想要发难,这些就是白白送到面前的好机会。 因此,在宴会上,苏勇模仿着苏祁安的性子,发了脾气,效果很明显,中州权贵们都被吓的不轻,最后在谢苍和中州牧的安抚下,方才平息了苏勇的火气。 为了把戏做的更绝,苏勇当场起身离去,留下一众尴尬的众人。 而接下来,就看这些权贵和中州牧,会有什么反应了。 一般而言,这次的大闹,是一种打脸,就算州牧和权贵再好脾气,也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只要他们出手,哪怕是隐晦的,也能通过这些,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之所以会对中州权贵和州牧试探,为的就是给苏祁安留一个退路。 他有预感,中州之地,他肯定还会再来,如此战略要地,要是不多看看,不多了解,日后要是发生点什么,再度途经中州,谁背后捅刀,怕连防备都没有。 他游走中州各县,了解风土人情,谢苍、苏勇代替他了解中州各大权贵***,双方一明一暗,双线并行,是绝佳上策。 这次的停留,二人待了三天,除了品尝各类美食,通过老纪的介绍,苏祁安在 当地也认识到很多老纪的朋友。 这些人不是什么权贵,有商贾、平民,镖师,反正绝大多数都是身份不高者。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性子很活泼,很爽朗,洒脱,没有那么多圈圈绕绕,有什么说什么,很直爽。 和这些人相处,苏祁安是比较开心的,这些人让他想起来他在南州,也曾有过一段如此快乐时光。 虽然眼前这些人,在身份上无法和诸多南州世子大少相比,但在性子上,却是相差不大。 都很洒脱,直爽,和这样的人相处,的确很舒服,在短暂停留三日后,苏祁安和老纪的车队再度出发。 继续向东,这一走又是过了七日,七日的时间,苏祁安和老纪又经过三个县城。 这三个县城,有好有坏,但有个共性,各县的治安还算不错,比较稳定,就算出现作女干犯科之事,衙门也会第一时间出动处理。 别的不说,就这种处事风格,多少让苏祁安感到欣慰。 至少不会在交州、越州那样,衙门基本上就是个摆设,县令就更不用说,根本就见不到人。 就冲这,苏祁安对中州的态度,渐渐有所改善有所改善,本以为中州处在后方之地,基本上不会受到战争侵扰,州内官员多少和京都城的官员大差不差,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但苏祁安却小看中州官员了,不仅是这些基层官员,就连高级官员,如州牧、州丞、州尉,谈不上是绝对清官,但压榨百姓的事,他们绝对不会做。 除了当地权贵世家子弟,可能会出一些纨绔,会欺行霸市,但面对这些纨绔,属地官员基本上都会公平处理,绝对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除了是苏祁安这段时间亲眼所见外,同时,也是结合谢苍、苏勇传来的情报所得。 第五百八十九章 土匪? 本以为苏勇在宴会上的打脸,会让中州牧和中州权贵私底下会有大动作。 但他们的反应却是亲自上门拜访,并且已经把各家府邸纨绔给送交官府,所做之事该如何处理,就怎么处理,绝对不会以权压人。 这也算是他们对苏祁安表明的一种诚意,只绝对不会做出袒护之事,并且保证,只要苏祁安在中州一日,一旦发现各大权贵世家子弟,有触犯律法之事,不会手软,全力配合。 他们的表态,态度诚恳,不是作伪,而且就连中州牧都亲自上门,与之交谈。 通过交谈,传回的情报,苏祁安对这位中州牧,大概有了一些了解,他所做之事的目的,也大概知晓所做的意图。 能担任州牧的,都不是简单货色,这个中州牧同样如此。 对中州管辖自然有自己的私心,也有自己的利益,只要苏祁安不要太过为难,哪怕他损失一些利益,中州牧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要求很简单,中州境内之事,他自然会处理,只求苏祁安不要太过干预插手中州境内之事。 说直白点就是,不要在中州境内发展势力,抢地盘,只要能做到这点,其余的事都好商量,这就是中州牧上门交谈的目的。 对这,苏祁安回了一封信给苏勇,大致的意思基本上同意中州牧提出的要求。 之所以同意,苏祁安是有自己的考量,中州是兵家必争之地,但战略要地,但前提得是大凉内乱。 大凉现在是每况愈下,但短时间内不会有分裂的迹象,苏祁安也就没有插手的道理。 而且中州的势力,除了中州牧外,还有苏哲、苏泰插的亲信,以及闲散王爷豫王。 这几方势力就已经把水搅动活捉了,苏祁安何必在这时候插手,能够经营好所属的西、交二州便是极限,在插手染指中州,不给自己找麻烦? 与其这样,不如送个顺水人情,这样一来,起码中州牧对苏祁安不会有太大的敌意。 主要还有一点,中州在中州牧的管辖下,内部治安算不错了,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至少各县的平民百姓,日子也算过得去,不会出现大规模的难民。 说明这个中州牧,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苏祁安就更没必要对他出手。 不插手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换来的回报绝对是丰厚的。 苏勇在接到苏祁安的指示后,将意思传达给了中州牧,和所想一样,中州牧对苏勇的态度,那叫一个好。 不仅全程笑脸相迎,而且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这就是不染指对方地盘,不触犯对方核心利益得来的回报。 毕竟苏祁安在中州只是过客,最终目的还是要前往东州平叛,在中州待不了多久。 又得到苏祁安的承诺,中州牧自然不遗余力的要好生招待苏勇、谢苍率领的军队。 先前的宴会大闹,经过诸多权贵、州牧的登门拜访后,算是彻底化解恩怨。 接下来的时间,中州牧更是亲自陪同苏勇,在中州城闲逛,脸上透露的笑容,心情那叫一个大好。 而苏祁安这边,经过七日的游历,算是走出了中州的一个郡,他们的前方不远,就是北山营兵士的大本营,北山郡。 只要越过北山郡,就会抵达清水郡,到那时才算勉强出了中州边界,即将踏入中州。 提到北山郡,老纪一改往日的云淡风轻,脸上挂着些许凝重。 全程的赶路,基本没有停歇意思,如果没有镇山县城发生的冲突,老纪说不定会带着苏祁安在北山郡四处看看。 但现在为了自身安全,不停留,一路直出北山郡为好。 特别是踏入北山郡的地界后,老纪内心愈发不安,他能感受到,北山郡此行没那么简单。 在二人的车队前脚踏入北山郡地界,后脚,在他们身后约莫十来里的位置,有十多位斥候,马不停蹄的追随。 他们四处探查,看着地面清晰留下的车轮印记,抬头看着前方,基本上确定了追踪目标。 只不过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看,本来按照二统领的估计,苏祁安老纪的商队,最多三五日就能抵达北山郡。 他们这些斥候,提前早早的在前方等待,可左等右等,七日过去了,连商队影子都没看到。 他们一度认为自己的监视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了不耽误二统领的任务,他们一路返回,沿途寻找。 费了好长时间,走了百十里路,终于发现了商队的痕迹,后来经过了解,才知道苏祁安、老纪的商队,根本就没有一心赶路。 反而走走停停,边走边玩,这才耽误了时间,在结合现在,踏入北山郡地界,连半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说是故意的一点都不过分,这完全是把他们当做傻子戏耍。 斥候也是有脾气的,看着前方远去的车轮印记,为首的斥候队长,脸色漠然,冷声道。 「快去通知大统领,就说发现商队踪迹,最多半日功夫,就会碰上,让大统领速速做好准备。」 身后几位斥候点头,迅速转身离去,留在他身边的一名斥候问道。 「队长,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呢?」 斥候队长目露凶光,冷声道,「我们?自然是和其他兄弟前去,包他们的饺子,敢如此戏耍我们,这次让他们见识见识北山营的厉害。」 而后斥候队长,带着仅剩的几名斥候,迅速朝着前方追去。 苏祁安和老纪的商队,踏入北山营地界后,一路没有停歇,以最快的速度想要离开北山郡。 坐在车上的老纪,目光环顾四周,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老纪忽然道。 「小齐啊,你有没有感受到奇怪?」 老纪这莫名的问话,苏祁安一点不意外,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车外,不一会目光收回,微微点头,道。 「老纪,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我觉得我们好像中埋伏了。」 老纪若有所思地点头,随着车队的行驶,二人明显发现,这条官道上,除了刚开始能见到其他的商队,和一些赶路的商贩外。 随着深入,不知何时,整条官道上,竟只剩他们这支商队,这一幕显得有些诡异。 二人都是经历过一些事,也见过一些世面的,一般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被人盯上了,估摸着,在四周,要么前方,已经有人要对他们出手。 在意识到这点后,苏祁安没有犹豫,只会车夫和随行的童战一声,让车队停下,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苏祁安倒想看看,北山营的蠢货,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公然伏击他们。 别看苏祁安身边没有东山、裂山二军随行,但一路上,总部直属队可都跟随着。 这上千人的队伍,就算分批,保持着距离,只要苏祁安发个信号,最多片刻左右,就能汇合。 北山营的蠢货就算实力再强,苏祁安可不信会把整个北山营的兵士都拉出来。 对付一个他们这种商队,动用整个北山营的兵,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就在苏祁安招呼车队停下不到片刻,和预想的一样,苏祁安一行人果然遇到了埋伏。 一下子,四周的林子内,已经前后,冲出两三百人,把商队包围。 只是这些人并非北 山营的兵士,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土匪。 土匪的现身,苏祁安没有任何惧怕意思,身旁的老纪想要现身,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老纪,你还是歇歇吧,上次是兵痞,官员,或许还会给你几分薄面,但对这些土匪,估计你的面子,应该不管用了。」 「这次你在车上好好待着,看我怎么对付这些家伙。」 不等老纪开口,苏祁安直接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为首的土匪头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目光中有些诧异,这和他得到的情报有些差异,但看着身后商队的旗子,他知道这次出手的对象,应该没错。 土匪头子目光打量苏祁安一眼,冷声道,「你们商队都没人吗?哪里来的臭小子,也想学人出头?小子让你们商队主事人出来,否则别怪本大爷手中的刀无眼。」 「主事人?我就是你们想找的主事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苏祁安淡淡道。 土匪头子眉头一挑,「就你?臭小子你搁这里糊弄你大爷呢,你当本大爷瞎了吗?车上不还有一人吗,你是想找死吗…」 土匪头子还想继续说下去,但直接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糊弄你又如何?一群土匪而已,真当自己是人物呢?打劫就是打劫,还想找主事人,你们也配?要打就打,废话这么多?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呢。」.. 「在官道公然打劫商队,我倒想看看究竟谁更找死。」 「你!」 苏祁安的这番话,多少让这些土匪听得有些瞠目结舌,所以人眼中目露诧异神色。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敢对土匪这样说话的商队,土匪头子更是被苏祁安这话给说的语塞。 第五百九十章 激怒 「好、好、好,好小子,够狂。」好半晌后,土匪头子才憋出这样的一番话。 他盯着苏祁安继续道,「臭小子,既然你想找死,放心,等本大爷待会把你擒下,一定好生折磨你,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还是骨头够硬。」 话落,土匪头子没有和苏祁安废话的意思,大手一挥,就欲下令,想要拿下苏祁安。 苏祁安脸色依旧淡定自若,他冷笑着,「比人是吧,那就看看谁的人够多。」 苏祁安这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童战,二话不说,朝着天上放了一支响箭。 响箭升空,尖锐的声音响彻四周,不过片刻,脚下的地步开始震动着。 紧接着,远处响起阵阵嘈杂声音,而后,一大批的人影迅速从后方涌来,看数量起码也有大几百号人。 这些人都是苏祁安的总部直属队,特意化装其他商队,和苏祁安保持一定距离,看似苏祁安身边只有几十人,但他的四周,早就被直属队给保护起来。 总部直属队的出现,让土匪头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如果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做土匪了。 趁着后方的队伍还未彻底赶来,土匪头子大喊一声,手下众多兄弟瞬间冲了出去。 童战等人没有丝毫惧色,纷纷从商队车上抽刀应战。 一下子,双方大战爆发,各种拼杀声,伴随着手中大刀的碰撞响起。 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但再怎么混乱,苏祁安和老纪的中间车队,并未受到波及。 依旧被直属队保护的好好的,双方的交战,让苏祁安和土匪头子都意识到,对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特别是出手的土匪头子,他明显觉得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的商队,这些镖师实力一点都不弱。 甚至和他之前交战的官兵,实力还要强,本来他是想趁着后方援军还未到来,来个速战速决。 以最快的速度,突进苏祁安所在的中间车队,只要将其拿下,就算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有再多的人马,到时候还不任他拿捏。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事情根本就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要知道在他的人马中,除了一众土匪,可还有部分战力很强的人,这些人的加入,对付一个小小商队,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可现在双方的交战,不知何时让土匪头子发现,貌似他现在渐渐陷入下风,他的伤亡,反而比对方的还要大。 而且伤亡的差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大,最让土匪头子惊恐的是,后方的援军镖师,在逐渐汇合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战斗。 反而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加入其中,剩下的,就像看客一样,站在旁边默默维持秩序,以防还有什么偷袭。 这一幕才让土匪头子内心慌了神,他有些懵逼,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得到的情报无非就是和豫王府有些关系。 豫王府的人,他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有实力强的,毕竟身份爵位在那里,总要有一批高手保护那位王爷的安全。 但高手再多,也不可能像眼前这群商队那样,这些人给土匪头子的感觉完全就是一支战力强大的军队。. 无论是打法还是防守,和军队很像,完全有迹可循,哪怕放眼军队,怕也是一支翘楚。 「妈的,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和我得到的情报不一样?在这样打下去,怕得全军覆没了。」 看着手下兄弟被打的节节败退,土匪头子的心那叫一个心烦意乱。 他的目光除了放在眼前的战斗,其他时间不断扫视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眼中带着几分焦急。 反观苏祁安,却是十分淡定,默默注视着童战带人指挥作战。 可以说,这些土匪碰上直属队,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虽然里面有一些战力不错的土匪,但在直属队手里还是不够看。 苏祁安给童战他们下达的命令很简单,直接全灭,不留活口,对待这些不长眼的土匪,就得下狠手。 谁能想到,一场打劫,差点打成了土匪的团灭,土匪头子越着急,苏祁安反而越淡定,默默看着眼前逐渐呈一面倒的战斗。 按照估算,最多一刻钟左右,出现在苏祁安面前的这批打劫土匪,基本上就得全军覆没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然,四周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听动静,人数还不少,目光看去,众人前方,视线尽头,一队身披甲胄的兵士骑马而来,在他们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尽头数量众多的其他兵士。 看军队的旗帜,北山两个大字十分醒目,迎风飘扬。 紧接着,一道急促的大喊声随之响起,「北山营大统领有令,前方之人立刻停止战斗!违背者立斩不赦。」 此话一出,刚才还激战的众多土匪,纷纷撤退,拉开距离,土匪头子见到北山营兵士前来,焦急的眼神明显露出几分轻松。 见状,童战回过头,和苏祁安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而后在童战的命令下,与土匪交战的直属队同样后撤。 随着北山营的兵士开道,这片本就不大的官道,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在北山营兵士中间,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骑马走到中间。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山营的大统领、二统领。 大统领目光环视交战的双方,脸色漠然,目光收回,冷冷说了一句。 「敢在北山营的地盘动刀动枪,你们胆子不小啊,是视大凉律法如无物吗,通通给本统领带走!」 丢下这句话,大统领看都未看双方,骑着马转头离去。 就在北山营的兵士准备动手,这时,苏祁安的声音忽然响起。 「等等,连过问缘由都不知,如此简单粗暴,敢问大凉律哪条规定呢,这就是北山营统领的处事风格,不分青红皂白,全部带走拿下?你们北山营是不是太霸道了。」 「大胆,」这里轮得着你一个小小商贾在这里放肆?就凭你刚才言语,本统领就可以拿你治罪。」 开口说话的不是大统领,而是身旁的二统领,他怒目圆瞪,对着苏祁安一顿喝斥。 但这种喝斥,苏祁安根本不在乎,他冷笑着,抬头看了一眼二统领,冷笑道。 「哼哼,我还以为贵统领不知我等身份呢,我等是商贾,但商贾也是大凉子民,你们刚才的做法,不就是把我们当做土匪,大凉律可没规定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商贾下狱。」 「你小子…」二统领一怒,就欲对苏祁安动手,但被大统领给阻止。 大统领脸色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牙尖嘴利的青年,冷声道。 「哼哼,小子你口才不错,你说的对,大凉律法中,确实没有哪一条规定不问缘由就将商贾下狱。」 「但你们这些商贾可不简单啊,手下的镖师实力之强,连土匪都畏惧三分,本统领很难想象,是怎样的商队能培养出战力如此彪悍的镖师。」 大统领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很直白,就是怀疑苏祁安一行商队的身份可疑。 「呵呵,大统领这话说的难道不是莫须有吗,怎么商队镖师就不能打赢土匪?商队就不能培养战力彪悍的镖师?」 苏祁安的这般反驳,基本上在大统领的意料之中,几番交谈下来,他明显感知眼前这人的口才之好。 如果继续和他呈口舌之快,迟早掉入他的陷阱,上了他的套。 好在大统领是个干脆的人,在他看来,对付这些商贾,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强势带走,等关起来上了刑,在外面多么牙尖嘴利,等下狱了,就知道是骨头硬还是嘴巴硬。 这些商队镖师实力之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这次的行动,他可是做了周全准备,足足带了三千人马。 眼前这些镖师粗略算去,起码有七八百人,这哪里是一支商行能供养的? 在见识了这些镖师的实力后,大统领愈发觉得自己钓上来一条大鱼。 对于苏祁安的质疑,大统领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两字,「带走。」 「哼哼,北山营的霸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大统领如此着急下手,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保住你的这群土匪打手吗?」 「为了将我等一网打尽,竟然搞出这样的一出戏,真是让大统领煞费苦心啊,其实想想又何必呢?在北山郡,以北山营的威望,只要大统领一声令下,哪怕是白的也能变成黑的,至于所谓大凉律在大统领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臭小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本统领割了你的舌头!」二统领在旁怒斥。 苏祁安却是充耳不闻,盯着大统领的背影,继续道。 「怎么,堂堂北山营大统领,在中州也是一方大人物了,敢做竟然不敢认?哼哼,北山营不过如此啊,亏我还高看你们,现在看来,各位不就是一群仗势欺人,欺软怕硬的怂货?」 「我看也不用叫什么北山营了,直接改成怂货营就挺合适的。」 「臭小子,你找死!」一直一语不发啊大统领,终于怒声呵斥。 紧接着,手中的马鞭狠狠对着苏祁安抽去。 第五百九十一章 老纪的身份 苏祁安一连串的刺激,终于让大统领忍不住发怒,大喝一声,手中马鞭狠狠抽去。 苏祁安就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身旁的童战不知何时已经冲了上去,一把将马鞭抓住。 马鞭紧绷,二人瞬间陷入僵持,大统领目露凶光看着出手阻拦的童战,冷声道。 「都愣着干嘛,速速把他们拿下,如若反抗,就地斩杀!」 说完这话,手中的马鞭瞬间一松,紧接着,呈包围态势的北山营兵士,就欲出手拿下苏祁安。 大统领就算再被激怒,但也没到那般傻的程度,自然不可能承认苏祁安所说。 他承认这个小子口才了得,要是换做一般人,多半就认了,毕竟眼前的局势对他们是有利的。 就算这些所谓镖师,战力彪悍,但终究人数不足千人,这次他调动的北山营兵士足足三千人。 而且手里还有一些重武器,比如弩车,弩箭,甭管这些镖师实力多强,在被包围的情况下,绝对不可能逃脱他所设的包围圈。 这种基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基本没有翻盘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认了苏祁安所说,这些人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当然这想法不过针对一般人而言罢了。 像大统领这种,坐镇北山营多年,在中州诸多势力中,能占据一席之地,除了他的实力强大,更主要的还有足够的谨慎。 哪怕胜券在握,也绝对不会跳进别人设下的圈套,他太清楚,越是信心十足,十拿九稳的局面,就越得谨慎。 绝不能因为一时得意,落入对方圈套,只要中计,那一点点的圈套,都很可能让自己丧命。 这个商贾却有几分本事,如此牙尖嘴利,把他激怒已经相当了不起,至于他设置的这么明显的圈套,他在愤怒也不会往里跳。 只要拿下眼前这支商队,到时候直接下大狱,甭管口才多好,最终也得屈服在狱中各种刑具上。 现在叫的有多欢,到时候大统领就会以十倍、百倍让他偿还。 眼看着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这时候,苏祁安的马车内,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呵呵,一段时间不见,大统领风采依旧啊,依旧和当年那般霸道,强硬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北山郡真属北山营呢。」 「大胆,藏头露尾的家伙,给本统领出来,北山营也是你们能议论的!」 「怎么,北山营还不能议论呢?难道就连我都不能说北山营半个不?」 马车内声音再度传出,下一刻,老纪的身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大统领、二统领双眼一凝,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者,目光闪动,在他们的记忆中,这位老者有些熟悉,但又显得比较陌生。 在二人惊异不定时,老纪淡淡声音继续响起,「怎么,连我都不认识呢?看来北山营的公务还真繁忙啊,让两位统领忙到都忘了老朋友啊。」 这话一出,再结合老纪脸上露出的那般熟悉笑容,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在二人脑海闪过。 「豫…豫王爷!」 二人目露惊色,瞬间脱口而出,紧接着,翻身下马,对着老纪弯腰拱手道。 「豫王爷驾临,是我等疏忽,还望王爷恕罪。」 两位统领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全然没有刚才那般强势不屑。 在中州,凭北山营统领身份,基本上是一方大人物了,完全可以目中无人,但这种目中无人也得分人。 就比如中州牧、豫王这二位,就算是北山营统领,也得一副尊重神色。 前者是中州实际掌权人,就算二人权势在大,他们待的地界毕竟是中州,在别人地盘上 闹事,嚣张,也得看场合,分时候。 后者是皇室宗亲,正儿八经的郡王身份,论辈分,更是他二人主人的堂叔,就算平日里不问世事,游山玩水,但碰到了,终归要给相当的尊重。 二人的脑海里,现在想的可不是豫王的身份多么高贵,而是这样一位闲散王爷,怎么就好巧不巧被他们碰到了。 他们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手下斥候跟错人了,鬼使神差的跟上了豫王爷。 两位统领的下马行礼,此行前来的所有兵士,连同苏祁安的直属队,脸上都是露出震惊神色。 没有犹豫,跟随着苏祁安一同行礼,他们也没想到,一路和自己同行,吃着同样的饭菜,日常间说着各种玩笑话,性子豪迈的商贾老纪,竟然会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中州豫王。 这身份的隐瞒,着实把他们吓了一跳,就连苏祁安,目光闪动,显然也被老纪的身份给吓了一跳。 但通过老纪的自暴身份,结合先前发生的一切,无论事镇山县令对老纪的态度,又或是老纪了解中州如此之深。 都能看得出来,老纪是豫王的身份八九不离十,在之前已经有种种迹象表明了。 之前苏祁安的试探,也有过对老纪身份的怀疑,但都被老纪精湛的演技,和他所说的故事给圆了过去。 虽然有疑心,但从未往豫王身上想过,唯一让苏祁安有联想的是,这个老纪应该是豫王府的人。 但没想到,老纪哪里是豫王府的人,而是整个豫王府都是他的。 「老纪,苏纪,想想看这不就是豫王名字。」 此时的苏祁安算是彻底想明白了。 而表明自己身份的老纪,并没有关注苏祁安的内心想法,他迈步越过苏祁安,站在大统领、二统领面前,示意平身。 而后微微笑道,「大统领、二统领你们还真是够威风啊,一语不发,就凭着所谓猜测,就想把本王同行商队一网打尽,先抓了再说,本王想问问,这谁给你们的权利?」 「就算抓,应该也轮不到你吧,按照大凉律,所属地界出事,应由属地最***员出面,本王到现在连北山郡守的人影都没看到,什么时候北山郡的事,轮到你们北山营插手?莫非真以为北山郡归北山营管了?」 老纪的这番话,可谓步步紧逼,又准又狠,一时间让两位统领有些语塞。 还是二统领反应快,连忙解释道,「回…回豫王爷,我们也是接到线报,说在北山郡地界有土匪闹事,北山营营地距离最近,我们驻扎在北山郡,自然要做出一番表示,为了维护北山郡的安危,这才和大统领商议,带兵前来,没想到撞上了豫王爷,我看今天这事完全是个误会,还望豫王爷见谅。」 二统领的这番话那叫一个漂亮,把这次北山营的行动,说的光明正大,最后轻飘飘来句因为线报有误,这才造成了这次的误会。 二统领的说辞,老纪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笑容,而后不紧不慢道。 「嗯,二统领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毕竟谁都保证不了线报的绝对真实,这解释也说得过去,不过吗。」 紧接着老纪话锋一转,悠悠道,「要是本王没记错的话,在镇山县那次,本王可是给镇山县令留了一封信,据本王的线报所查,二统领当日可是带着四五百号人,浩浩荡荡前去镇山县,得了信转身就走。」 「怎么,难道本王所留的信,二统领是一点不在乎?又或是说你们北山营对本王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本王也相当不在乎?」 这话一出口,谁都能感受到在场气氛逐渐冰冷,二统领额头都是渗着汗水,连忙解释着。 「豫王爷误会了,绝对没有那回事,那封信我的确收到了 ,而且还和大统领商议过,本想此事就算了,但北山营的行动,绝对不是故意为之,完全就是线报出错,我等真的不知这支商队是豫王你啊。」 」就算给我们几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豫王您出手啊,如果豫王心里有气,我们认罚,绝无二话。」 二统领的态度那叫一个坚决,完全将今天的事归结成误会,无论老纪如何逼问,二人都是铁了心的将此事归结成线报问题。 最后放下话,如果豫王心中有气,他们可以接受一切处罚,绝无怨言。 这话的表态,看似是像豫王服软,实际上更多的带着几分胁迫。 二人好歹是北山营统领,北山营的地位在中州还是很高的。 二人的表态,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受到豫王身份威胁,被迫认罪,属于典型口服心不服。 如果豫王真顺着他们的话,把二人给处置了,中州绝对会带起一些流言蜚语,这有损豫王的身份。 一个闲散王爷,无缘无故以势压人,这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 很容易让人联想,这个闲散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带着对朝廷的试探?又或是示威,心里会不会隐藏着更大的企图,甚至图谋不轨,这都是有可能猜测的。 两位统领半跪在地,脸色那叫一个诚恳,低着头,但二人眼中却是闪过几分得意。 特别是大统领,内心在庆幸,在刚才的愤怒中,没有失态中了苏祁安的圈套,二统领的解释也够及时。 他们这招,将被动换做主动,现在是反将豫王一军,现在的豫王算是陷入到进退两难地步,就看豫王如何接招。 谁能想到这次钓的鱼,会是这位闲散王爷,那钓的不是一般的大。 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被他们看穿马脚,等这事一过,他们会立刻跟两位皇子汇报,到时候豫王可就再难做这等悠闲王爷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一个不留 二统领的这番话,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净,更是反将豫王一军。 只要豫王顺势接下对他们处罚,以后他在难做这般闲散王爷呢,这次出手他们的收获还挺大的。 没想到钓到这样的大鱼,到时候经过他们的运作,豫王百分百会受到朝廷注视,凭这份情报,日后二人在中州的地位,不得水涨船高,想到这里,两位统领内心那叫一个窃喜。 豫王目光闪动,他倒是小看了这个二统领,短短的几句话,竟把他逼退到这等地步。 但豫王脸色平静,没有任何慌张神色,就在他打算开口说什么,忽然,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 「呵呵,两位统领说的在理,这道理我认同,既然是误会,那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老纪目光看去,眼神中闪动着诧异神色,他不理解苏祁安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但他没有开口阻止,以他和苏祁安这段时间接触,他知道苏祁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苏祁安的这话,两位统领同样露出诧异神色,带着几分惊异上下打量。 苏祁安面露笑容,不紧不慢继续道,「今天这事是误会,和两位统领没有半点干系,但我想埋伏我们的这些土匪,就不存在什么误会吧?」 「这样吧,为了以儆效尤,也是为了给中州其他地界土匪一个警示,直接全杀了,我想各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豫王摸了摸自己胡须,微微点头,瞬间意识到苏祁安的意思,轻声道,「嗯,本王觉得这事可以这样处理,不知两位统领是否同意?」 两位统领脸色一变,带着几分尴尬神色看着豫王和苏祁安,显然带着几分犹豫。 如果是其他地界的土匪,杀了也就杀了,但眼前这些土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乃是他们在北山郡圈养的打手。 平常的一些脏活、累活,见不得人的活,都是由这些人出面解决,这些人对他们而言,除了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外,更多的也是他们取得北山郡人心的好打手。 每次北山郡有大的匪患,扰乱当地百姓生活,就需要他们出手,只是这种出手,背后的谋划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他们。 能够在这么几年时间,在北山郡站稳脚跟,获得当地百姓支持,这些土匪可谓功不可没。 本来按照他们打算,这次借着剿匪名义,将苏祁安的商队和这些匪患一网打尽,等到下了狱,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把这些打手给放了就行。 既能抓到豫王这支商队的大鱼,又能给北山郡百姓一个交代。 可谁知道,这位来历不明,口才如此之好的青年,一开始竟然下手这么狠,如果这些土匪被端了,无异于釜底抽薪,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与其说苏祁安眼光毒辣,下手狠,不如说苏祁安一开始早就看穿了两位统领的计谋。 用土匪来演戏,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手段,苏祁安不说是鼻祖,可以说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在土匪现身的瞬间,苏祁安心里就有一些猜测,只是还不能肯定,当北山营的两位统领,一前一后同时出现在这,一切就显得那么明显了。 北山营统领什么身份?哪怕是一方郡守见到,都得给相当的颜面,更别说,在这一小块地界,一下子冒出两位统领。 而且还是营中权势最大的两位统领,这要说巧合,换做谁能信? 一个小小的剿匪之事,出动两位统领,这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既然这个二统领如此死咬是因为线报原因,那苏祁安索性随了他的意,权当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就和两位统领没有关系了,接下来对土地的处理,就公事公办了。 苏祁安的这招,着实让两位统领面露犹豫神色,一旁的豫王见状,笑着道。 「哦?看两位统领的样子,貌似很不愿意啊,不知二位统领可有其他好的处理办法?」 被这么一问,两位统领连连摇头,抱拳道,「豫王爷多虑了,土匪袭击平民都当死罪,更别说袭击皇族呢,其罪当诛,一切皆按照豫王爷的意思去办。」 在这节骨眼上,两位统领就算再傻,也不可能说出拒绝的话。 如果替土匪求情,那才是彻底洗不干净了,虽然很不舍得这些打手就这样被清理了,但为了自身安危,当下也只能这么做了。 「好,不愧是北山营的统领,当真痛快,放心,等此事过后,我一定向豫王爷请求,让朝廷对二位请功封赏。」 「这次的剿匪,两位统领出力不少,朝廷一定不会忘了两位功劳的,还愣着干嘛,按照两位统领的意思,通通杀了。」 苏祁安的声音很大,就像是故意给某些人说的,声音很清晰的传遍每个土匪耳内。 身后的一众镖师,二话不说,手持大刀上前,就欲将这些束手就擒的土匪给了结。 看着步步紧逼走来的众多镖师,这些土匪脸色疯狂变幻,他们想反抗,但像似受到某种警示,让一些人不敢有所动作。 这种警示要是对数量少的,十几人,大几十人来说,或许有用,可面对足足有两百多数量土匪来说,看着大刀的逼近,明显效果不大。 在镖师距离他们最近,不足两三尺的位置,终于几位土匪忍耐不住死亡的危险,猛的起身,大喊着。 「大当家的,各位兄弟们,你们还这么傻吗,我们明显是被人买了,我们是替死鬼啊,此时不反抗,难道真要成一些人的刀下亡魂吗。」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起身响应,「说的没错,用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有价值,不需要我们了,就是随意可以丢弃的弃子,兄弟们,替北山营这些狗东西效力这么多年,值得吗?兄弟们,为了活下去,冲啊。」 这种响应,如同风一样,瞬间席卷开来,一时间就连他们的老大,土匪头子都很难镇压下去。 之所以会造成这种反抗,主要还是内心对死亡的惧怕。 无论是谁,在真正面对死亡时,都会害怕的,哪怕之前许诺再多的承诺,可当死亡降临,大部分人还是会因为恐惧而反水。 这些土匪的叫嚣,特别是最后几句话,直接把他们的背后黑手给点了出来,这下,两位统领坐不住了。 面露冷色,大声喝斥,「混账,你们这些土匪,竟然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找死的东西。」 「全军听我命令,全力围剿这些匪患,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两位统领发话瞬间,同时,二人持弓搭箭,一箭射出,直接将带头闹事叫嚣最凶的人,给一箭射杀。 紧接着,双方就当着苏祁安和豫王的面,展开了激战。 北山营的兵士,狂妄归狂妄,但是有狂妄的底气,这次激战,三千的兵士,也就出动了一百来人。 虽然土匪们叫嚣的很厉害,反抗也很激烈,但最终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溃败,到最后直接形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这种屠杀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当战斗停止,刚才出手叫嚣的土匪,无一例外全部身死。 这条官道上,瞬间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一眼看不到头,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些出手的北山营兵士,如同血人一样,黑色铠甲被染红,早已分不清是土匪的血还是自己的。 他们就站在满地尸体中间,手持大刀,那感觉就像杀神一样。 这 次激战,出手的自然包括了两位统领,虽然身上没有像手下兵士那样,浑身染血。 但脸上还是带着很强烈的杀气,目光扫视,一时间手下兵士都不敢与之对视。 在轻松解决了这些土匪后,大统领、二统领二人,目光对视,而后缓缓落在苏祁安和豫王爷的神色。 他们神色漠然,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变化,唯一有的就是弥漫的杀意。 童战等一众镖师见状,很自觉的站在苏祁安、豫王旁边,手中大刀紧握,顿时,这个密林内的气氛,都是变的有些诡异。 冷风吹拂,更外围的北山营的兵士,有的手持缰绳,勒紧马绳,有的紧握大刀,有的弓绳就位。 那感觉随时双方都要爆发一场大战,老实说,就双方兵力对比,三千比一千,而且兵器上也有很大差距。 苏祁安这边大部分都只有大刀、盾牌,少部分的弓弩,并非无法配备更好的,而是化妆成商队,一些好的兵器无法携带,只能以轻量化为主。 而大统领这次带出的三千兵士,不仅各个身穿铠甲,手中好用的兵器不少,双方真要打起来,大概率是以苏祁安、豫王落败。 就算能胜,估计也得付出很大伤亡,而且不一定保证苏祁安、豫王爷有机会活着逃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双方的气氛愈发冰冷,眼看着双方大战爆发,忽然,大统领、二统领做出了一个出乎在场众人的举止。 二人注视苏祁安、豫王爷半天,而后放下手中兵器,半跪在地,抱拳道。 「这次平叛,让豫王爷受惊了,还望恕罪。」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中州幕后掌权人 大统领这举动,让豫王眉头一挑,有些诧异,和苏祁安对视一眼后,他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起身。 身后解决这批匪患的北山营兵士,像似得到指令,脸上的杀意瞬间消散,手中大刀收鞘,而后退至一边。 这次的战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随着北山营兵士的退让,大统领带着二统领上前,抱拳道。 「这次的匪患,让豫王爷受惊了,在北山郡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等办事不力,望豫王爷恕罪,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还请豫王爷移驾北山郡城,到时如何处罚,悉听尊便,绝无二话。」 大统领的忠心表态,那叫一个诚恳,哪怕是豫王爷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豫王转身,和苏祁安一同上了马车,准备离去时,忽然二统领声音响起。 「敢问这位先生,高姓大名。」 二统领的声音来得有些突兀,苏祁安转身,刚想说什么,一旁的豫王轻声道。 「怎么?二统领是想算账吗?」 二统领连忙摇头,解释道,「豫王爷误会了,主要是这位先生无论口才还是手段,着实了得,让人很难觉得是一介商贾,说是军师还差不多,真要是商贾那可就屈才了。」 「这样的人物,就连本统领都想结交,还望豫王爷勿怪。」 苏祁安点头,看了眼二统领,不咸不淡道,「我姓齐,单名一个安。」 「哦,原来是齐安先生啊,失敬失敬。」 二统领的尊敬,苏祁安没有看在眼里,在上马车前,目光扫视一圈,而后道,「老实说,大统领、二统领刚才你们倒是做了一个明智之举,」但凡心思有点不正,怕我们都很难活着离开这条官道了。」 苏祁安虽然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但大统领、二统领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抱拳连忙道。 「齐先生说笑了,这次行动完全就是误会,先生也知道的,如今匪患已除,千万不要听那些土匪的胡说八道。」 「等进了城,把误会说开了,我想我们能够很好相处的,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呢。」 「呵呵,但愿如大统领所言。」 苏祁安笑着道,而后上了马车。 刚才苏祁安的言语,还真不是一句玩笑话,就凭北山营的人马优势,但凡大统领、二统领有一点狠下心来,对他们动手。苏祁安和豫王能否活着离开这里,还真的打上一个问号。 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并非怕担责,又或是惧怕,能和大荣交战,保留建制的军队,谁不是怕死的主。 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就在这时,官道的尽头,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位身材高大穿着铠甲的中年男子快速而来。 看他的甲胄,就知道此人在军队绝对不是低级军官,而且在身后,浩浩荡荡的,同样出现数目不等的骑兵。 随着这支身份不明的骑兵逼近,当看清为首男子样子,两位统领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山营的三统领,也是他们所谓的三弟。 三统领的突然出现,让二人貌似意识到什么,二统领的手不自觉的搭在自己的刀柄上,眼中明显流露出些许杀意。 但他刚有所行动,大统领的手已经按在他的刀鞘上,二统领目光看去,大统领微微摇头,眼中带着强烈的阻止。 二统领目光闪动,等到三统领逐渐到来,翻身下马时,二统领无奈叹息一声,仿佛做好了迎接自己的命运。 三统领下马的瞬间,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站在中间,先是对着豫王爷抱拳示意,而后打开卷轴,朗声道。 「传州牧大人之令, 北山营官兵常年在中州欺男霸女,不仅有失大凉军人之风,更丢中州的脸面,如今更因情报有误,差点酿成大祸。」 「北山营大统领、二统领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特令大统领、二统领,将军中一切事物交接三统领,等待本州上报朝廷,再做处罚,上报期间,禁止离开北山行营。」 三统领的奉令,两位统领都不感到意外,脸上只有些许麻木。 二人拱手抱拳,接了三统领宣读的命令,大统领上前,看着三统领脸上露出几分惨淡,轻笑着。 「呵呵,恭喜你啊,老三,终于如愿获得你梦寐以求的权利。」 「不过呢,作为大哥,还是要跟你嘱咐一句,手中掌握的权利越大,很可能最终跌得越惨,就看老三你有没有实力,担得住这份权利了,千万别把自己给压死了。」 大统领说完这话,冷笑着,头也不回的翻身上马,身后的二统领脸色同样不大好看,冷哼一声,上马,和大统领一起,带着十几个亲兵离开了这里。 目送两位统领离去,三统领脸色漠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大统领所说,不知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这些,谁都不知。 三统领的出现,简单的说了几句,而后很顺利的接收了现场留下的队伍。 将在场近三千兵士归拢,按照队列,缓缓离开,随着兵士的移动,略显拥挤的官道,明显宽敞不少。 此时的三统领将兵士的管辖,交给身后副手,快步来到豫王的面前,和他简单说着什么。 不一会,转身离去,苏祁安的车队也在兵士的护送下,缓缓移动着。 目送三统领离开,豫王转身,上了苏祁安的马车。 二人相对而坐,车内略显有些沉默,最终还是苏祁安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说,我是继续称呼你为老纪呢,还是叫一声豫王爷?」 苏纪脸上带着几分笑容,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后,轻声道。 「如果你愿意,我还是挺喜欢老纪这个名字,听上去比较亲切。」 「呵呵,那我可不敢,要是被朝廷知道了,估计我又得被弹劾了,按照辈分,叫你一声皇叔,我觉得更亲切。」 听的此话,苏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自然能听出苏祁安的画外音。 他在那场合,自爆自己的身份,确实把苏祁安吓了一跳,但苏祁安不傻,这位不简单的豫王,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 就凭这一路的同行,对中州沿途各郡县,都有他认识的人,对苏祁安的身份,怕早就识破了。 更准确说,是一开始就知道苏祁安的身份,才选择与此同行,这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苏纪的大笑,苏祁安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双方各自隐瞒身份,实际上,大概都猜得到,这种看破不说破,一路同行还以商贾的身份假扮,这听起来多少让人觉得好笑。 大笑声在车内传荡开来,而后缓缓收敛,苏纪道。 「东山侯你的名声,其实早就传到了中州,只是说什么都有,一直只见其声,未见其人,这次的假扮同行,还望皇侄不要怪罪。」 苏纪的坦诚,苏祁安摆摆手,连忙道,「皇叔这话就见外了,了解一个人,本身就得亲自接触,外界的传言有好有坏,如果不接触分辨,谁又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皇叔的谨慎,祁安能理解,毕竟我对皇叔你,也是抱着相当谨慎态度啊。」 「哈哈哈…」 马车内,再度响起二人爽朗笑声。 二人如此坦诚交流,在外人看来,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皇室成员的交流,可都 有八百个心眼,都是一副表面客气,心里不知藏着多少刀子。 但苏纪和苏祁安之间的交谈,没有半点虚假,而是实打实的坦诚,看起来颇有一见如故。 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奇怪,二人是以假冒的身份接触,身份是假,但交流却是真,特别是和苏纪一路的接触的风土人情。 他能看的出来,苏纪的为人如何,结交之人又如何。 至于会不会是故意演戏做给苏祁安看的,苏祁安有想过,但后面一想完全没必要。 以他的身份,好歹是堂堂郡王,而且外人都以为他是单纯的逍遥王爷,可实际上,却是借助这种外界的看法,悄无声息游历中州,甚至还建立了中州三大商行。 就这种心计,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如果苏纪对苏祁安有什么坏心思,苏祁安不说百分百中招,但绝对会掉入大坑。 毕竟,从踏入中州那一刻,苏祁安基本上全程都在苏纪的监视中。 外人都以为这位闲散王爷,是真的很逍遥,但通过接触,苏祁安太能感受到这位皇叔的实力恐怖。 别的不说,就北山营两位统领,为啥能够乖乖交权,等候发落。 畏惧中州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位貌不惊人的逍遥王爷,苏纪。 想想看,北山营这样一支战力彪悍的军队,安排在苏纪封地的旁边,两郡之间可没有任何天然屏障阻隔。 但这么多年下来,北山营在中州的作乱,却始终没有波及到隔壁的清水郡,这背后只要一想,就能知道这位豫王的不简单。 如果说中州牧是中州明面上的掌权者,那私底下,苏纪就是中州幕后掌权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 一个承诺 苏纪一直以不问世事,四处逍遥的姿态保持这么多年,未被人察觉,除了自身隐蔽低调外,中州牧的助力想必也很重要。 一个地界,再怎样,也是一山不容二虎,特别还是皇室宗亲,多年以来能和睦相处,没有出一点矛盾,只能说二人私底下,多半达成了协议。 否则,但凡对方反水,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就够对方好受了。 苏祁安的心思,苏纪看在眼里,他没有掩饰,笑着道。 「呵呵,皇侄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聪明了,皇叔我这仅有的一点秘密,都被你看穿了。」 「皇侄你猜的没错,皇叔我能屹立中州多年不倒,州牧出了很大的力气。」 「其实吧,州牧想要的无非是中州的权利,中州的实权,我压根看不上,而我想要的,无非就是四处游走中州,不被人干预。」 「我与州牧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双方自然很顺利达成协议,他坐拥中州一切的权利,而我游走中州各地不受约束,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琇書網 「所以多年以来,无论中州换了多少州牧,只要遵循这原则,双方都相安无事,如果不遵循,自然就…」 说到这,苏纪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苏祁安也猜得到,配合的州牧,会拥有管辖中州的权利,不配合的,在中州待不了多久,就会因各种缘由,调离中州。 这原则,州牧还是占了很大便宜的,全中州之地,就除了不监管皇室宗亲的豫王,其他任何地方,就是州牧说了算。 这样天大的好事,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傻到去干预这位豫王。 好歹人家在辈分上,是当今陛下的堂兄,而且平时的表现,都是十分逍遥,不会插手中州任何事情。 这种放权彻底,是每个州牧梦寐以求的,能有一个和豫王和睦相处的机会,不会没人不想珍惜。 但偏偏,北山营的这些草包,不但没事找事,甚至妄想将豫王隐藏的一面暴露,当作自己更进一步的政治资本。 这些草包既然想找死,就怪不得苏纪联合中州牧将其拿下。 双方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但还有一个共同原则,禁止任何人破坏中州稳定和平。 一旦有闹事者,双方都不会有任何客气,这是二人的达成的共识,更是底线。 之所以有这样的底线,还是源于中州的地理位置。 中州的战略地位,对整个大凉不言而喻,在乱世,是争霸天下,逐鹿中原的必争之地,在和平时期,更是维护稳定大凉内部安稳的根基。 中州只要不乱,大凉就能稳定各地局面,一旦中州乱了,大凉百分百会立刻分裂。 维护中州的稳定,就是豫王和历代中州牧达成的共识。 从历任中州牧人员来看,就知道苏玄庸对中州的看重,无一例外,这些历任的中州牧,都是苏玄庸信任倚重的人。 正因有这样的州牧所在,中州才会保持多年以来的稳定,哪怕时不时有各方势力想染指,甚至威逼利诱,中州牧都不为所动。 他们有底气,底气的来源就是当今陛下苏玄庸。 只要苏玄庸在位一日,哪怕是最有权势的苏哲、苏泰也不敢对其有动作,中州牧只听命忠于苏玄庸。 其他人,就算是皇位最佳竞争者,中州牧也不会有任何搭理。 像这种隐秘之事,并非苏祁安猜得出来,而是苏纪和他说道的。 从另一方面说,中州幕后还是有苏玄庸的影子,是受到他影响的。 正有这一层影响,那些在中州出现的不和谐声音,都不用苏纪过多说什么,中州牧都会出手,将其铲除。 在想明白了这层关系后,苏祁安笑着道,「皇叔,这次的中州之行,就算没有我出手,北山营的两位统领,应该也要被拿下了。」 「我的出现,不过是当了一次诱饵,我说的可对?」 苏纪笑着点头,「你说的没错,那两位早晚是要被拿下的,只是刚好碰到你来此中州,也是为了探探你的实力,所以你可以理解这是皇叔给你设下的局。」 「如果这一局,我败了,不知皇叔是否会像刚才那样出面,替我平事?」 苏纪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苏祁安,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如果苏祁安如京都城传闻的那样,只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没有半点真才实学,苏纪绝对不会自爆身份。 但也不会看着苏祁安死在中州城,最多让身后一直默默跟随保护的手下,将苏祁安救出来,而后送出中州。 保住他在中州的一条命,至于出了中州,去东州会遇到什么,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苏祁安的表现,足够让苏纪自爆身份,替他出面平事。 出手与否,前提是自己得有那份出手的价值,这听起来多少显得有些残酷,无情,但这就是事实。 对这,苏祁安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半点不满,在大凉这就是现实,在底层诸多百姓间,都是这种观念,更别说苏祁安还顶着一个皇室宗亲的身份。 皇室成员的关系,更是以绝对利益交换,别说苏纪有这想法,就连苏祁安也是如此。 此次进中州,如果这位逍遥王爷豫王,不对苏祁安的胃口,苏祁安铁定头也不回的选择离去。 但现在,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交流,苏祁安能感受到他这位皇叔的坦诚。 虽然这种坦诚,多少让人感到一些不舒服,但总好过苏哲、苏泰那种,当面笑眯眯,背后玩命捅刀要强太多。 看着苏祁安目光闪动,苏纪笑着继续道,「我想皇叔布的这个局,就算最后我未出手,想必以皇侄的手段,也能轻松解决。」 「皇侄手里,可是有着两万能征善战的军队,就算北山营实力彪悍,但在皇侄眼里,估计也是手拿把捏。」.Ь. 「皇叔谬赞了。」苏祁安摆摆手。 但这次,苏纪却是认真道,「皇侄无须自谦,皇侄的实力,就算皇叔我不是很了解,但管中窥豹,你手下这支直属队,就能看的出其东山军的实力。」 「皇叔为你布下的这个局,我想不用皇叔多说,想必你也能猜到了。」 苏祁安没有说话,微微点头。 苏纪这么多年以不问世事的姿态,逍遥自在生活,加上有中州牧的保护,整个大凉对他的关注基本不多,而且对他的印象,一直就是逍遥快活王爷形象。 但偏偏,随着苏祁安进中州,苏纪明明可以继续伪装,隐藏身份,但最后还是当着苏祁安的面,展露了自己的另一面。 这一举止,还是很危险的,但凡苏祁安有心,完全可以以此作为把柄,威胁苏纪,但苏祁安并未这么做,除了苏纪对苏祁安有一定的信任。琇書蛧 他这么做更多的目的,多半和南州牧顾华差不多,必定是有事所求。 毕竟苏祁安这人,吃软不吃硬,无论是办事还是其他合作,对方都会将自己隐藏的另一面展现出来,这就是双方能合作的前提。 看着苏祁安点头,苏纪没有犹豫,轻声道,「本王也不瞒你,本王想要你一个承诺。」 「等你平定东州叛乱,身份势力更进一步,能够真正和苏哲、苏泰平起平坐时,务必保证中州的稳定。」 苏纪的这番话,苏祁安并不意外,和南州牧顾华所说相差无几,大致意思 都是等到苏祁安未来有更大的能力,更强的势力,要护佑当地的稳定安全。 顾华的请求,苏祁安还能同意,但苏纪的请求,苏祁安多少有些犹豫了。 倒不是他觉得自己承担不起,而是连皇室宗亲,这样一位老王爷,对日后中州的前途感到不安,那未来的大凉岂不真的有大厦将倾之势? 苏祁安的犹豫,苏纪能看的懂,他说道,「皇侄,不要顾虑,皇叔这么做,并非对大凉未来感到不安,而是多一份嘱托,大凉未来才更有救。」 「虽然皇叔和陛下之间,理念有些不同,但我终究是苏凉皇室一员,朝廷如今什么局势,不用我说,皇侄比我更清楚。」 「在诸多皇室宗亲内,也就只有你符合我心目中的人选,连陛下对你都信任有加,皇叔对你同样有信心。」 听到这话,苏祁安闪动的目光一凝,像似想清了什么,看着苏纪郑重点头,道,「皇叔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如此,这个承诺我接了。」 「我不能保证日后会怎样,眼下的东州平叛,就是一个很大问题,皇侄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只要我在大凉一日,定会竭尽所能保证大凉内部稳定。」 能力有多大,责任有多大,随着苏祁安的地位越来越高,实力越来越强,他渐渐明白了很多。 对以后,苏祁安保证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问心无愧就好。 苏祁安的答应,让苏纪内心松了一口气,他布这样的一个局,甚至不惜自爆身份,为的就是苏祁安的一个承诺。 好在这位皇侄和他想的一样,至少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光是这点,就已经远超其他诸多皇室成员。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东州秘事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苏纪内心稍微一松,对苏祁安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毕竟他可是一步一步从底层打拼,走到现在如今地位。 整个大凉,皇室繁衍至今,带有皇室血脉的,不说十几万,但上万还是有的。 在这么多人中,也就苏祁安一人脱颖而出,从小小秀才,做到了一等侯。 其出色的才华,施展的可谓淋漓尽致,当然豫王能对苏祁安如此敞开心扉,主要还是苏玄庸的看重。 被苏玄庸认定,让其认祖归宗,正儿八经的拥有部分权利的皇室成员。 这对皇室子弟来说很重要,上万名有皇族血脉的子弟,能认祖归宗,被陛下看重信任,手里拥有部分实权的,不会过百。 正因为苏玄庸的信任,豫王才会对苏祁安和盘托出。 这是坦诚交谈最重要的一步,和苏祁安相处这段时间,苏纪最看重苏祁安一点的,就是重情义。 有情有义的皇室子弟,起码日后对苏凉皇室是忠心的,这就够了。 当然苏祁安眼下有他的难处,东州的平叛,这潭水有多深,苏纪比苏祁安还了解。 他所在的封地,和东州只是一江之隔,东州那边发生的很多事,基本上他都知晓。 东州严重的并非是海盗浪人,更多的是内部的腐败,这种腐败不是一朝一夕的,而是常年以来积累造成的。 哪怕是百年前,最鼎盛的大凉,都没能解决东州内部混乱黑暗,如今苏祁安去解决这棘手的事,说不定会把自己搭进去。 但苏纪比谁都明白,苏玄庸让苏祁安去平叛的用意,除了剿匪,更多的是让他熟悉各州情况,并且发展势力。 一旦平定顺利,就凭东州这份战功,返京后的苏祁安,势力地位绝对直线飙升。 到时候不说和苏哲、苏泰平起平坐,但起码两位皇子,想在动他,没那么简单。 要是成了,苏祁安在大凉的地位算是彻底坐稳了,败了,就是下地狱了。.Ь. 这是苏祁安崛起必走的路,只能进,不能退,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在苏祁安离去前,给予他最大帮助。 在二人交谈间,他们的车队很快进入北山郡城。 二人下车,在三统领的安排下,入住了郡府。 根据安排,苏祁安和豫王的行踪,会视作最高机密,谁都不能外泄,一旦泄密,查到个人,立斩不赦,绝不留情。 因为有了这等绝密安排,苏祁安和豫王的进城,一直到最后的离开,全程都是保密状态,郡城的百姓,压根就不知道,城内居然会有这两位大人物出现。 这次离开,三统领并不跟随,拿下北山营的两位统领,现在营内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而离开北山郡城后,前面就是豫王的封地,清水郡。 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在清水郡地界闹事,埋伏。 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州,除了州城,也就清水郡的治安是最好的。 而且豫王这位大人物一路跟随,谁会这么想不开找死埋伏。 当然说归说,但还是要派人具体护送,为了不引人注目,随队出发的一千名北山营兵士,同样化妆其他赶路商队。 这些人都是三统领手下,算是正儿八经的心腹。 坐在车内的苏祁安,看着四周化妆的北山营兵士,而后目光收回,笑着道。 「这位三统领倒是有心了,只是就怕我们前脚走,后脚这北山营怕会出一些变故。」 苏纪没有那么忧虑,笑道,「呵呵,皇侄不用担心,就算给这个三统领几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一点坏心思。」 「他除了是中州牧的人,同样,也是我的人。」 苏祁安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纪,沉默良久后,方才感叹出声。 「皇叔不愧是皇叔,这双面间谍用的真是高啊,皇侄佩服。」 这是苏祁安的心里话,总以为在接触中,大概了解了豫王。 但每一次的看清,豫王时不时会给一点惊喜,这感觉就像苏祁安给敌人展示的一样。 那种明明就站在眼前,但就是看不清,反而越来越远,这样的人很可怕的。 想想也是,好歹苏纪和苏玄庸是同辈之人,如今像他们这种同辈,还剩不知一指之数。 能够活到现在,谁又是省油的灯呢,好在这个豫王对苏祁安没有坏心思,否则,苏祁安肯定会掉入大坑。 听着苏祁安的感叹,苏纪和平常一样,依旧笑嘻嘻的,随着车队朝着清水郡进发,苏纪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 轻声道,「皇侄,这卷轴是我这么多年,对东州内部的一些具体情况,这东西或许对你应该有一些帮助。」 苏祁安一惊,双手伸出,郑重的接过卷轴,而后小心打开。 目光扫动,脸上明显有些惊异神色。 此次前往东南沿海剿匪,说是东南沿海,实际上就是东州。 而东州之下的越州,在苏祁安和苏康的联合下,基本上已经平定了。 剩下的海盗和扶桑浪人主力,一直盘踞在东州的沿海岛屿,给东州带来不小麻烦。 所以,东州是苏祁安此行的主要目标,对东州,苏祁安只大概了解一些。琇書網 比如他的地域之广,是超乎想象的,说是一个州,但他的地域堪比两个州的联合,是很大的。 这么大的地盘,确实是两州的合并得来的,之所以这么做,苏凉皇室自有他的考量。 东州之地,自古以来就是产量重地,土地肥沃,沃野千里,更有鱼米之乡的美誉。 随着时代的发展,其商业也是很出名的,各种手工业繁荣,不夸张的说,大凉一年的财政,东州提供了三分之一。 为了更好的管理,也是为了拥有一个广袤的纵深,才统一合并两州,统称东州。 这项决策,现在看来,还是相当英明的,因为地盘大,境内有十多条完整的江河。 经过多年的治理开发,境内有多达上百条各种水道,这些水道不仅为东州水路提供了便利。 在战时,又能化身运输乃至埋伏的天然场所,要是赶上天降暴雨,水道河位上涨,又成了制衡海盗倭寇的天然屏障。 又因境内有足够大的纵深,前线哪怕爆发战事,也能给后方足够反应时间。 凭借交通便利的水道,粮草、兵力补给,基本上不成大问题,这也是海盗倭寇集团这么多年,哪怕集结上万人进攻东州,都无法彻底拿下东州的重要原因。 为了更好的管理偌大的东州,东州和其他各州采取了不同的政事官员制度。 除了设置东州牧外,还设置了战事的东州都督,另外再配两名副都督。 这三位都督从某方面来说,职能多少和州尉重合了,放眼其他州或许是这样。 但东州地盘太大,光靠一个东州尉,根本无法管辖过来,一旦发生战事,各方面调令也来不及。 所以特意设立东州都督一职,全面负责战事的爆发,一旦开战,前线的东州都督会带着手下兵士,迅速集结,做到第一时间阻拦海盗倭寇。 而后方的州尉,则以最快的速度,在后方根据需要,是否征集地方兵力,粮草,而后带人去前线。 州牧和州丞,负责安抚东州境内百姓,稳 定东州局势。 所以三方看起来有职务冲突,实际上分工明确,这样的分工做事效率极高,这也是东州能打赢比海盗还要强大的倭寇,一个很重要原因。 以上,就是苏祁安对东州的所有了解,但苏纪提供苏祁安的卷轴上,除了以上信息外,甚至连三方之间的内部矛盾。 以及东州境内,有名的地方世家、商贾大家,几方势力的联系,大概都标明出来。 别看这份情报很容易,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地位?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 就算接触,不是身边的,要么很熟知的人,根本打听不到这层关系,苏纪能探查到这些,可见在背后下了很大功夫。 这份卷轴情报,对苏祁安来说很重要,起码等他进东州,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 至少眼下,大概心里有几分底气,趁着还有一段时间,接下来好好规划进东州后的安排。 苏祁安将卷轴收起,对着苏纪抱拳,表示感谢。 苏纪很随意摆手,笑着道,「皇侄,能帮的,皇叔只能帮到这里了,后面的路,只能看你怎么走了。」 「东州黑暗了这么多年,说真的还真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去好好搅弄一番,皇叔在中州期待你的凯旋!」 「让皇叔看看,一个不一样的东州。」 「皇侄必尽力而为。」苏祁安郑重道。 离开北山郡城后,苏祁安和苏纪的车队,很顺利的抵达清水郡城。 而在进入豫王封地后,有关苏祁安在这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中州城。 这次的传递,并非泄露,而是经过苏祁安同意,苏祁安和苏纪之间身份揭开,在清水郡待不了几天,对中州牧的为人,也了解差不多,自然没必要继续隐瞒。 而且这次从清水郡离开,进入东州,还得需要中州牧的帮忙,要求人自然要表示自己的诚意才行。 第五百九十六章 诸王之乱 苏祁安和苏纪抵达清水郡不久,中州城很快得到消息,仅仅过了半日功夫,中州牧带着贴身心腹,来到了豫王的封地。 中州牧的行动,仅有少数一些人知晓,当地的世家权贵一概不知。 就算想打听,也被谢苍、苏勇率领的大军阻拦。 谢苍、苏勇的明面行动,除了替苏祁安打掩护外,更多的是了解中州牧这人。 在得知真正的苏祁安在清水郡,也知道他和豫王之间的关系,中州牧迅速做了一个转变。 和明面上的谢苍、苏勇关系热切,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不仅热情招待,更让城外驻扎的军队,部分进城,和城内治安军一同维护州城稳定。 这举动,自然受到城中权贵的非议,但他们只能在私底下说着什么,表面还得客客气气的。 在东山军、裂山军的掩护下,中州牧能悄无声息的离开中州,抵达清水郡。 这一次三方相见,在豫王府待了很久,起码待了有三四天。 就是这和平常一样的短短三四天,却是决定了日后中州走向。 三人讨论很久,在第四天,中州牧起身告别,返回州城。 身为一州长官,总不能长时间的玩消失,在三方商讨结束后,自然要回到州城。 中州牧回到州城的第二日,州城便发布了一则消息。 东山侯与本州一见如故,特意在中州停留一段时间,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月余,顺便带着东山侯好生游历中州。 这消息的发布,有震惊,有差异,但消化过后,也能逐渐接受。 东山侯此行的目的,是平叛东州战事,是奉旨出行,按理说一路马不停蹄前往东州才行。 但这次,这个东山侯却受邀停留中州,有些不太符合章程。 但转念一想,此次东州战事,绝非一朝之夕就能解决,像东山侯保证那般,起码要半年左右。 而特意停留中州一段时间,估计是想通过中州牧,得到一些东西,要么就是希望得到支持。 毕竟中州和东州接壤,东州那边有什么动静,中州牧基本上也会知道。 所以停留中州一段时间,并没有太大毛病,在消化后渐渐也能接受。 而且苏祁安停留中州,让中州世家、权贵有了更多时间接触,不说巴结这位政坛新星,但多了解,对他们没有什么坏处。 这消息发布后几日,基本上没有掀起太大轰动,大部分人都是坦然接受的。 往后的几天时间,州城的百姓,都能看出中州牧和苏祁安出行的车队。 这种出行,百姓习以为常,发布的公告就说了,中州牧会带着东山侯,好好游览中州,这次出行,估计又是不短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基本上都在中州牧的出行车队上,他们出发的第一站,就是清水郡,相隔不远,而且多在东州边界走走,对他们而言没有坏处。 而且清水郡是豫王的封地,既然选择逗留,第一站肯定要拜访这位逍遥王爷。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而在车队进入清水郡后。 与此同时,在仅仅和东州一江之隔的一座码头上,却是站满了人。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是中州兵,这些兵士呈警戒状态,将这座码头给围了起来。 而在码头上,有着十几条大船停靠,这些船只,都是商队民船,一个民船起码可以容纳上百人。 目光看去,十几条商船上,基本上站满了人,只剩码头有些一些送行的人。 这些人不多,但仔细看去,都是足以让中州地面抖三抖的大人物。 苏祁安、 苏纪、中州牧,以及中州其他高级官员,都汇聚于此,看样子是给苏祁安送行。 苏祁安抱拳,对着送行的中州牧、苏纪抱拳表示感谢,目光一扫,落在一旁苏勇、谢苍身上,轻声道。 「谢兄、苏勇,不要如此表情嘛,这次就算我替你们打前站,探探底,我能否看到东州真正的情况,还得麻烦你二位在中州的配合呢。」 「有时候的出力,不一定非得上战场,在后方配合行动,也是能出大力的,都笑一笑,别这么沮丧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东州送死呢。」 苏祁安的打趣,让码头有些低沉的气氛缓解不少。 谢苍点头,说道,「哎,道理我清楚,但苏兄就带着直属队这么点人去东州,我还真的不放心啊。」 「没能和苏兄一同前去,并肩作战,真的很可惜。」 谢苍脸上写满了不甘。 按照苏祁安和苏纪、中州牧商议的谋划,苏祁安继续保持暗的身份,带着直属队的人,化装商队,潜入东州。 但这次进入东州,不比在中州的光明正大,更需要谢苍、苏勇明的一面的配合。 这才放出公告,将苏祁安留在中州一段时间,这公告不仅是告知当地百姓,同样也是告知东州官员。 只有这样,才能麻痹东州大小官员、世家,而趁着麻痹大意之际,苏祁安带着直属队悄悄潜入东州,这样才能看到一个更清楚的东州。 现在看来,这则公告的发布,效果还是不错的,基本上把中州的各大官员,世家权贵都欺骗成了。 等把苏祁安送走后,中州牧会继续带着苏勇、谢苍朝着中州其他郡县出行,一切都是为了把戏给做足,做好。 从另一方面说,能把中州官员、世家权贵成功欺骗,足以说明苏勇的模仿,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了。 有的时候,苏勇站在自己面前,苏祁安都会有些恍惚,那种扮演实在是太像了。 对这,苏勇没有苏祁安那么高兴,身为苏祁安贴身的心腹,这是他头一次不在苏祁安身边保护,要说不担心那才有假。 在之前,他已经好多次跟苏祁安请求,要求一同前去,但无一例外都被苏祁安给拒绝了。 没办法,论模仿中,哪怕是童战,都不如苏勇,留下苏勇,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苏勇有些无奈,但只能接受,他抬头看着站在苏祁安身后的童战,郑重道。 「童队,先生的安全,就拜托你了,一定要保证先生的绝对安全,一旦有失,就算你曾是我师傅,我也会和你翻脸。」 苏勇的嘱托,童战放在心上,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保证先生的安全。」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叔、州牧大人,一切就拜托你们了,我去了,后会有期。」 随即,苏祁安转身,带着童战上了后面的商船,在众人的注视下,商船开动,渐渐远去。 码头上,苏勇、谢苍,注视着商船远去消失后,随即转身离开,渐渐的,送行的人陆续的离开码头。 到最后,码头上,只剩下苏纪、中州牧二人,在二人视线中,只有一望无际泛动的江水涟漪。 二人就这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中州牧开口了。 「豫王,把中州的未来,全部放在他身上,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苏纪没有回头,目光看着前方泛动的涟漪,轻声道。.. 「冒险?」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么多年下来,我们所做哪一件事,没有冒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件事,和以往的都不同,如果败了,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而且就算成了,凭东州 的军功,到时怕整个大凉,都很难有扼住他的人。」中州牧脸上带着浓浓的忧虑道。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无非是怕出诸王之乱,朝廷好不容易扼住武将势大,多半会在苏祁安身上失效。」 苏纪的这番话,中州牧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却是说明了一切。 大凉这么多年,各种勋贵封了不少,哪怕是国公都有一些,唯独王爵,哪怕是郡王爵,都是少之又少,慎重又慎重。 不为别的,就是怕出第二次诸王之乱,在百年前,大凉受四方外族入侵,形势岌岌可危,当时的大凉皇帝,为了挽救局势,果断启用一大批拥有作战经验的武将,而且给了很大的自***。 没有各种形势压制,这些武将作战彪悍,很快看到了效果,后来经过四五年的各方征战,终于击败入侵的四方外族,勉强稳定了局势。 这些作战的武将,此战可谓力挽狂澜,不亚于拯救了当时的大凉,此战功堪比天。 没有任何意外,对这些武将最差的都是公爵,最高的更是封了四五位王爵。 虽然这些王爵都是郡王,但在当时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仿佛给了武将一个向上的希望。 如果继续保持,在那位凉皇的控制下,大凉很可能会迎来中兴,奈何天不遂人愿,凉皇因身体原因,突然病逝。 少帝年幼,这一下子给当时的几位郡王,产生了其他的心思。 少帝登基不到半年,几名被封的郡王,相继爆发战乱,起兵造反。 当时这事,在大凉造成很大的影响,十二州波及了八个州,好在当时朝中有几位能臣,稳定了局势,用四州兵力,各种奇袭,调动,策反…又经过五六年的时间,才平定了这场叛乱。 那场叛乱,又被称作诸王之乱。 虽然成功平叛,但前后长达十年的战乱,彻底让大凉元气大伤,原本有点中兴之势,也是一去不复返,直到现在每况愈下,默默苟延残喘的大凉。 第五百九十七章 阳莱县 那场诸王之乱,虽过了百年,但每每想起,还是让中州牧感到心惊。 这也是为何大凉多年以来,对武将秉持打压态势,诸王之乱就是前车之鉴。 而现在的局面,远未到诸王之乱的程度,但真到那一步,可就晚了。 要知道,当初的诸王之乱,挑起战事的,不止异性王,还有几位皇室宗亲。 那场战乱,反而是皇室宗亲闹的最凶,而这位东山侯,一旦平定东州战事,凭此战功,不说封王,但位列二品国公,是跑不掉的。 加上本身他就是皇室宗亲,假以时日,很难不保证日后会不会出现新的郡王。 相比较中州牧的忧虑,苏纪却是淡定的多,他耐心听中州牧说完,而后不紧不慢道。 「你的忧虑,我能理解,但如今的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要想保证中州的稳定,光靠我二人,已经很吃力了。」 「北山营的两位统领,就是前车之鉴,这次我两位好侄儿安插的还只是统领,那下一次呢?」 这话一时间让中州牧有些语塞,不知如何说。 豫王和他一样,都不是苏哲、苏泰的人,但不同的是,他效忠的是当今皇帝,而豫王只想保持中州稳定。 谁做皇帝,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前提得保证继承者的顺利。 他这位堂弟,到现在都没有公开在立太子,反而让两位皇子内斗,虽然是为了维持朝堂的稳定。 但这种稳定只是暂时,会随着苏玄庸的老去,二人总要分出胜负。 这种夺嫡,可不是平安顺利,而是带着血腥斗争,现在苏玄庸还能压得住,但在过几年,他能否压得住,还是未知的。 一旦二人争斗,整个大凉内部,都得陷入腥风血雨中,他的这两位皇侄,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想要改变目前格局,就得引进新的人选,苏祁安就是豫王看重的人。 他的这想法,和苏玄庸如出一辙,正是了解苏玄庸的心思,苏纪才会将中州的未来,放在苏祁安身上。 虽然这个风险很大,很有可能会造就新的郡王,会有割据风险,但目前苏纪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要的其实和苏玄庸差不多,都是为了大凉的稳定,至于以后下一代的事,只能交给下一代解决,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看着中州牧沉默,苏纪继续道,「未来的事会怎样,我们管不了,也没法管,我们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维持中州的稳定,只有这样,大凉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至于日后我这位皇侄,会走到哪一步,会不会夺权,又或是割据,掀起叛乱,我相信他,他和百年前的诸王不一样,虽然他是皇室宗亲,但从他的眼神,我只看到了重情义,就冲着,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 苏纪声音坚定,身旁的中州牧,没有在反驳,微微点头,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再多的忧虑也没用。 希望这个东山侯,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苏祁安的商船,缓缓行驶在水道上,朝着东州进发。 苏祁安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泛动的江面,手里拿着一副卷轴。 这幅卷轴,是苏纪对他的帮助,这上面除了详细记载,东州都督、州牧、地方龙头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外。 对东州的山川、水道、湖泊,描绘的那叫一个详细。 就比如苏祁安他们所走的水道,就是中州通往东州的最大一条水路。 除了衔接中州和东州的水路运输,同时,也是船粮、食盐、铁器流通运输的官道。 一路上,像苏祁安这样大的商船,在这条水路上,所见并不稀奇。 甚至都有比苏祁安的商船还要大的都有,随着一路朝着东州进发。 各种小的水路船只,逐渐汇聚在这条江面上,苏祁安目光看去,在其四周,陆陆续续的,许多船只在旁跟随,看上去颇为热闹。 苏祁安进东州的第一站,是叫丹阳郡,此郡在东州十八郡中,排名中等左右。 因靠近中州,又处在大后方,并未受到战乱袭扰,经济发展还行,商贸往来很多,每年收取两州往来商贸的过路费,就占了丹阳郡一年四分之一的收入。 所以丹阳郡的水路繁荣,也就不稀奇了,随着商船的行驶,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左右,便抵达了丹阳郡码头。 站在船头的苏祁安,目光看着前方,粗略数去,岸边能停靠的码头,起码有三十多个,一字排开,颇为壮观。 这还只是郡内的其中一座,整个丹阳郡像这样大的码头,起码有十多个,遍布郡内七个县。 苏祁安他们所在停靠的码头,并非是丹阳郡城,而是七县之一,叫阳莱县。 在丹阳七县内,可以排进前三,已经算很可以了,当地的县令好像姓方,至于叫什么,苏祁安就不清楚了。 苏纪交给他的东州详细卷轴上,也没有写太多,倒不是苏纪他们不给力,而是东州地域太大。 光是州内郡,就有十八个,一个郡起码有五到七个县,粗略算上,东州的县令,就有一百多人。 这还只是县令,如果算上两位县级副手,人数轻松破三百。 又因为东州前线要备战,常年和海盗倭寇打仗,为了更好的管理,十八个郡,分出一半九个郡,归前线东州都督管辖。 从某种意义来说,偌大的东州,基本上一分为二,前九郡为战区,后九郡为和平区。 双方只有在战时,或许才会有交集,而在备战时,基本上双方官员,都有认不全的。 为了防止,出现一家独大,变相的将东州割据,朝廷下令,三年一任,前九郡和后九郡的各县令,轮流调任。 这方法多少起到限制东州牧、东州都督的专权,也导致了,苏纪对东州各县令的具体情况,无法进一步了解。 能够了解到郡一级,便是苏纪的极限了,更深一步,那就太为难了。 对着苏祁安并未失望,来东州,自然不可能一直靠着卷轴提供的情报信息。 想要真正了解,还是那句话,只有自己亲自走访才行。 反正给苏祁安的时间还很充足,他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而且这次来东州,说是封旨行事,东州上下官员,务必全部配合,看似风光无限。 实际就是要夺州牧和东州都督的大权,换做任何人都会不舒服,也不会受待见。 从某种意义来说,苏祁安的认命就像一个监军。 监军这玩意,苏祁安比谁都知道难做,也是最不受待见的。 如果有实力,能让对方心服口服,还会看在尊敬份上,叫一声州监察使,如果没能力让州牧、东州都督臣服,苏祁安的待遇和监军差不了多少。 最要命的是,这次苏祁安来东州,就有一件很棘手的事,等着他处理。 在来之前,关于东州内部的混乱,朝廷早就知道,特意下令,要严惩一番。 经过州牧和东州都督的审查,最终抓出一大批的贪污官员,这些官员来头不小,基本上都是郡级别的官员,其中最高的还是东州副都督。 按照朝廷的意思,无论涉及到谁,一律处斩,绝不留情,这一招多少带着杀鸡儆猴的意思。 受到命令的东州牧也不敢多说什么,本来这事由他和东州都督自己处理。 但偏偏知道朝廷要派出苏祁安这位监察使,而处决之事,这个东州牧是要留给苏祁安来解决了。 像这样的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借刀杀人。 但苏祁安想拒绝,也无法拒绝,看东州牧的审查进度,就是等着苏祁安到来,除非苏祁安拒不去东州,所以这事,无论怎么躲,都是躲不了的。.z. 如果只是一般的官员,苏祁安不在乎,杀了就杀了,但涉及到了一位副都督。 据卷轴情报分析,这个副都督和东州都督吴定国可谓生死兄弟关系。 拿他开刀,吴定国本来就很不爽,这时候苏祁安这个空降的监察使前来,第一件事就是斩了他这位生死兄弟。 可以说直接得罪了吴定国,再有吴定国和东州牧周子彬,本就存在矛盾。 苏祁安这时候***去,很难不让吴定国等前线兵士联想。 可以说,周子彬完全不费一点力气,就把他推到吴定国的对立面。 不愧是老狐狸,苏祁安还没来东州,就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这事的处理,一路上苏祁安都想过,最终大概率肯定会被当刀使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就是阳谋,根本无法破招。 苏祁安现在要做的,不是如何破招,而是在被当刀使后,让这个还未见面的周子彬知道,拿他当刀使的代价,他付不付的起。 在心里做了这个决定后,苏祁安更不着急前往后九郡州城,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耗。 随着商队一同下船,苏祁安和保护他的直属队,进入了阳莱县,他想要看看,这个被传的如此黑暗的东州,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州,究竟多么黑暗。 第五百九十八章 沈小三爷 从码头下船的苏祁安,身边跟着约莫百十来号人,按照来东州的规划,千人左右的直属队,化为十个商队。 前后保持一定距离,像苏祁安这般百十来人的商队,走在阳莱县街头并不奇怪。 阳莱县本就是对接两州贸易往来的第一站,什么样的商队都有。 还未进城,光是在沿途两边,都能看到许多流动的小商贩,看上去颇为热闹。 苏祁安的商队行走之中,他有些诧异,像这种密集的地方,特别是流动性很大的人群聚集,都会担心秩序紊乱。 可苏祁安走了这么久,除了看到管理这群商贩的几名衙役外,当地的兵士一个都没见到。 虽然流动性大,声音嘈杂,但并没有出现闹事者,治安状态还不错。 仅仅靠着几名衙役负责管理,就把这些流动性人员安排好,足以看出这位阳莱县令,还是有些本事的。 苏祁安带着童战,没有在城郊停留,一路直奔阳莱县城。 交了一笔入城费后,众人很顺利的进了城,相比较城外的嘈杂热闹,城内却是更多的井井有条。 无论是商铺,还是行走的商贩,都有他们特定专属的区域,中间会腾出一条宽阔的主路,一眼看去,比较干净。 城中的商贩,开设的商铺,无论是售卖的东西,还是说话用语,都比城郊的高上不少。 显然,能进城的人,手里还是还一些真东西的。 这种划分,能看的出这位县令的用心,对廉价的商贩,并不驱赶,也不会歧视,将他们安排在城郊,形成一个集市。 要是在城郊集市买不到自己合适的商品,就可以进城去选择高档货。 廉价和高档以城门为界,一分为二,相互间谁也不干预,也不插手。 随着进一步了解,这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强买强卖的事,看不上的可以自行离去,如果有强迫的,可以向管理者投诉。 这种管理,让苏祁安有种熟悉感觉,但因时间太久,一时半会印象中某人的样子,有些模糊,有些想不起来了。 苏祁安不着急找客栈住下来,反而饶有兴趣的寻了一家美食店。 在阳莱县城中,除了有各种售卖商品外,还有一条所谓的美食街。 这让苏祁安很新奇,虽然都是当地的小吃,但还是有些特色小吃,让苏祁安耳目一新,带着童战一行人特意品尝。 好在美食街够大,别说苏祁安身边这百十来人,哪怕是上千人,都是绰绰有余。 这条美食街的开设,也是这位县令的手笔,建立差不多有一年左右。 短短的一年时间,美食街的商税,都给阳莱县增添一大笔财政收入。 苏祁安一边吃着,耳边时不时传来有关阳莱县令的各种消息。 这位阳莱县令是从前线九郡,在两年前调过来的,一般在前线九郡担任的县令,本身就有种铁血气质。 听闻对治下的百姓管理很严格,这位方县令到来两年,他的严厉,当地百姓感受到了。 以往的阳莱县是比较混乱的,各种官商勾结,百姓苦不堪言,可自从这位方县令到来,一出手,直接清理掉了县衙大批贪官污吏。 惩治了各种不法商人,对城郊外的匪患,也是大力铲除,短短一年时间,不说阳莱县焕然一新,但起码有了改变。 这位方县令,因此得了一个铁血县令的称号。 他的大刀阔斧,让本地地头蛇的豪门相当不悦,但碍于此人的强势铁血,比以往却是收敛许多。 这是对内的大刀阔斧,对外,为了发展经济,不仅重新修缮码头,在城郊城内发展商业。 建立集市、美食街,这样一点点的改变,让当地百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渐渐的,他们感受到这位父母官,不仅有严,更有慈。 这样的父母官,怎样不受到百姓的爱戴,只是当地百姓会惋惜,调任的县令基本上三年一换,要想不换,只有和当地豪门权贵和上级打好关系。 但这位铁血县令,不畏权也不畏上,导致他的人缘相当不好。 当地豪门权贵之所以收敛,没有闹太大的事,就是为了等待三年任职期结束,到时候不用他们出手,这位铁血县令就会调走。 到那时,这位铁血县令三年打造的阳莱县,所留下的产业,不就归他们所有。 这才是当地百姓最惋惜,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明年任期一到,看能否向上请命,让他们这位父母官继续留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有一年时间,他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坐在街边的苏祁安,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听到耳边传来的各种谈话。 他心里多少对这位县令,心生一些好感,刚踏入东州地界,这第一站就让他碰到一位还不错的父母官。 到时候如果可能,苏祁安可以稍微帮一把,顺应民意,也是为官之道的一部分。 耳边的嘈杂依然在继续,就在苏祁安品尝美食结束,准备起身离去,忽然,道路的尽头,几道谩骂的呵斥声,缓缓响起。 苏祁安目光看去,几位身体彪悍的壮汉,手持马鞭,对着前方挡路的路人,就是狠狠的一鞭子甩去。 在大汉的后面,是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整车由四匹马拉车,车身全是由楠木制作,在车窗两边,更是刻着精致的图案。 车檐边缘,挂着金丝的穗子,马车缓缓驶来,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就这种马车,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商贾大家,都很难拿的出手,粗略估计,起码价值四五万左右。 贵的还不是马车,而是拉车的四匹马,这四匹马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好货,只要好好培训,完全能够当做军马。 要知道,一匹军马的饲养,都抵得过一户普通百姓的生活。 面前,整整四匹,稍微一想,就知道马车里坐的人,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 光看前面开路的凶神恶煞的大汉,被波及的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纷纷退让,偶然间的目光扫动马车,明显能感受到些许的惧怕。 在这般强横的开道时,忽然一个意外发生,四匹马不知怎么了,其中一匹猛的嘶吼一声,而后竟然不受控制,四足猛踏,朝着前方狠狠跑去。 身边的三匹马,也像似受到惊吓,被带着一同发疯起来,朝着前方疯狂跑去。 这一幕,让前方开路的几名大汉始料不及,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匹发疯的马给撞翻。 在撞翻后,四匹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玩命的朝着前方跑去。 身边百姓见状,纷纷四处躲避,一下子,这条美食街都乱了起来。 在百姓混乱时。一位小孩被吓着了,坐在路的中间,嚎啕大哭。 而四匹发疯的马,径直朝着小孩跑去,眼看着一场悲剧要发生。 下一刻,四人从人群中直接冲了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各自抓住马头的缰绳,以强力控制着。 其中一人对着车夫大声喝斥,「发什么呆,还不动手!」 发愣的车夫回过神来,连忙操纵缰绳,在四人的配合下,不一会,将发疯的马给逼停。 四散的百姓看着这幕,都停了下来,人群中,一位妇人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小孩,连忙 对着出手四人磕头道谢。 出手的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童战为首的直属队员。 出手相助,这是刻在东山军骨子里的,只需要苏祁安一个眼神,他们会毫不犹豫出手。 童战摆摆手,将妇人搀扶起来,在众多百姓欢呼声下,目送妇人离去。 做完这些,不等童战四人离去,身后的马车内一道淡淡的冷哼声响起。 「哼哼,真是好一出的出手相助啊,风头被你们给抢了,惊了本少爷的马,就这样走了,说不过去吧。」 这话一出,围观百姓的欢呼声顿时一滞,他们脸上有些难看,他们谁都看的出来,刚才马儿的受惊,完全就是自找的,和这四位出手的义士有什么关系? 马车内的这位爷,完全就是没事找事,不过想想也是,沈家老三,一向就是如此,狂妄没边。 谁让他有个好爹,谁让他姓沈呢。 就算百姓脸色难看,也是敢怒不敢言,他们清楚这位沈老三的背景有多强,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被撞翻的大汉,这时候也是颤颤巍巍的赶来,对着童战四人一顿大骂。 「没错,臭小子你们很嚣张啊,来一出见义勇为,拿沈小三爷练手,是想找死吗。」 「小子,敢惹我们沈家,今天你们死到临头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沈家在东州的地位,也是你们这些货色能招惹的?」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要么跪下磕头认罪,给沈小三爷当仆从,说不定还能免你们一死。」 「二,要么被我们打死!」 这些大汉的开口,一下子让在场百姓都意识到,这位沈小三爷的真正目的。 估计就是看到四人的身手不错,想要收下做打手,但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否则会有种丢了他的身份。 正好让打手出面,既不丢面,又以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给这四人一个活路,给他们的一种施舍。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这人你带不走 这位沈小三爷的目光,还真是毒辣,一眼就看出童战四人身手不凡。 毕竟出手的四位,在直属队中都是队长级别,童战更是统领整个总部直属队的总队长。 打主意打到苏祁安头上,这还是头一次,从某一方面看,这位沈小三爷倒没辜负他祖上商人本质。 这位沈小三爷,叫沈阳,背后的沈家,来头不是一般大,乃是东州商贾之家,更是东州首富。 祖祖辈辈都从事经商,真论经商,东州沈家,起码超过百年历史。 而且在大凉有段困苦时期,祖上先辈更是变卖家产,助朝廷渡过难关,被当时的大凉皇帝,御赐一块「商贾典范」的牌匾。 虽然祖上没能出所谓当官,走仕途的子弟,但凭借这块御赐牌匾,这么多年积累下的声望,就连东州牧都对其尊重有加。 不夸张的说,东州沈家一年交的赋税,占据东州的五分之一。 家族产业遍布整个东州,更在东州战乱,沈家出钱又出力,沈家在东州的地位,和当地两大世家巨头,吴家、蒋家做到了平起平坐。 以经商为主的商贾,能和东州两大巨头世家平起平坐,足以看出东州沈家的实力。 说起沈家,苏祁安倒是想起了在西州汉中郡,他曾遇到的,也有一位丧尽天良的沈氏家族。 如果说汉中郡的沈氏家族是当地巨头,那和东州沈家相比,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双方的差距,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只要东州沈家愿意,只需要一个指头,就能轻松将其覆灭。 这就是首富之家的能力,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排在最后,但要是将一件事做到绝对极致。 就有新的蜕变,那种变化足以改变自己整个家族地位。 这位沈小三爷的嚣张跋扈,在诸多百姓不敢言语下,就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几位大汉的怒斥,童战目光扫视一眼,而后不咸不淡道,「想收编我们,你们也配?不好意思,我这人软硬都不吃,想要我们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 话落瞬间,童战一人直接冲了上去,徒手对着面前怒斥的几名大汉,就是一个重击。 大汉想反抗,但根本不是童战的对手,仅仅十几个呼吸间,刚才还疯狂叫嚣的大汉,直接被童战干翻在地,蜷缩着身体,哀嚎着。 与刚才的蛮横,形成鲜明对比。 「就这实力?也敢出来丢人,东州沈家不过如此。」童战拍了拍手,随意道。 这一幕把在场众人都看愣了,不仅仅是感叹童战的实力不俗,而是在东州,敢对沈家出手,把沈家的打手给如此收拾,这位义士绝对是第一人。 而且他们知道,这位义士绝对不是东州人氏,但凡是东州人,碰上沈家,在动手前,绝对会掂量掂量。 外地人来东州,打了三大龙头家族沈家的脸,多半得废。 基本上所有百姓脸上,都是露出惋惜神色,坐在车内的沈阳,冷笑着。 「呵呵,有点意思,实力不错,倒有成为小爷我手下仆从资格。」 「喂,阁下看戏看这么久,也该表个态吧。」 沈阳话锋一转,盯着一旁坐在摊位上的苏祁安。 众人目光一转,同样看着苏祁安,他们没想到,这位小三爷眼睛比他们还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几名义士背后之人。 看苏祁安如此年轻,淡定,百姓纷纷猜测此人身份来头,估摸着应该也是某地的世家大少。 就算此人背景是某位世家少爷,但来了东州地盘,再强的世家大少,遇到沈家也得认栽。 沈家的强大,不是其他各州世家能比的 ,除了此人是京都城国公后辈,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但想想,东州沈家能做到三大龙头家族之一,怎么可能没有和京都城的国公有所结交。 就算是后辈,也会提前打招呼,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尴尬局面。 被沈阳点名,苏祁安一点都不惊奇,经商世家子弟,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也就不配做首富之家的后辈子弟了。 察言观色,投机取巧,能言善辩,都是一个资深商人必备技巧。 这位沈小三爷,有这毒辣眼光,本就在情理之中。 苏祁安没有起身,依旧坐着,看都未看沈阳一眼,目光看着手中茶杯,轻声道。 「想买我的手下做仆从,你沈家买不起,也不配。」 苏祁安这话,让围观百姓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这几名义士就狂妄了,没想到他们的主人,还要狂妄。 敢这么对东州沈家说话,这态度还真是不要命了。 相比较百姓的震惊,沈阳并未生气,反而冷笑着。 「呵呵,在东州,还没有我沈家买不起的东西,只要小爷看上的东西,小子,你不卖也得卖。」 「哟,怎么,莫非沈家还打算强买强卖了?」 「嘿嘿,小子,你还真说对了,但不是强买强卖,而是本小爷看上的,就是小爷我的。」 沈阳话落,不一会,在马车四周,一下子冲出十多位黑衣护卫。 这些人看样子,就知道是高手。 「这是?沈家的精锐护卫!他们实力可都是一流以上,没想到小三爷把他们都叫出来了,看样子小三爷是要认真了。」 一些熟悉的,一眼就点出了这些黑衣护卫的身份。 所有人再度倒吸一口凉气,一流高手,在东州算是屈指可数,而眼下,在一个小小阳莱县,竟然出现十多位罕见的高手。 这就是沈家的底气,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别说一流高手,哪怕是顶尖高手,沈家也请得动。 十多位一流高手的保护,足以看出沈万福对他的第三子的重视。 围观百姓都是不自觉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相比较百姓的害怕,童战四人脸上反而写满了兴奋。 双手转动,大有大打一场的架势。 童战四人的兴奋,在沈阳看来,愈发觉得自己今天这个决定是对的,他看的出来这四人实力很强。 能在多得几名一流高手,可以说是赚了。 当然对方能够拥有四位一流高手,说明对方肯定也有很强背景。 但这种背景,在其他地方或许有用,可一旦进了东州,哪怕是京都城来的,都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这就是沈家在东州的地位。 眼看着双方即将爆发一场大战,忽然,街道尽头,一阵阵铜鼓敲锣声音响起。 约莫二三十名捕快,保护着一人,陆续而来。 这些捕快穿着黑衣,各个脸上有些凶悍的表情,行走间,身上竟然散发着点点杀气,显然是不好惹的存在。 二三十名黑衣捕快的现身,瞬间,两边百姓让开了路,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人,是前线退伍的老兵。 在战场上经历过厮杀,被方县令带着一同来到了阳莱县。 专门负责方县令的安全,这些人单拎出来,肯定不如精通武艺的江湖高手,但他们有一点,各个不怕死。 只要出手,绝对是不死不休,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不怕死的疯子,或许还没什么,但要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出手,就连一流高手都得十分忌惮。 这些脸上带着杀气的捕快,分站两侧,就这样 静静站着,就把双方大打出手的态势给震慑。 中间,一位穿着儒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此人不是阳莱县官员,只是一名师爷。 可这位师爷出现,诸多百姓脸上写满了尊敬,这人不是普通的师爷,是方县令的左膀右臂。. 方县令整治阳莱县两年光景,阳莱县有如此变化,离不开这位刘师爷的出谋划策,说是幕后军师一点不为过。 刘师爷的现身,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平静下来。 刘师爷站在中间,目光环视一周,落在苏祁安身上,眼神一滞,但很快恢复常色,最后落在马车上,道。 「沈三少爷,今天这事,能否看在方县令上,给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算了?」 沈阳冷笑着,「刘师爷,你上来问都不问,直接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我沈家在阳莱县就这么没有地位?」 「姓刘的,平时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师爷,莫非你真把自己当县令了?」 「别说今天来的是你,哪怕是你们方县令,今天这事就不可能这么算了,姓刘的,你还不够格。」 沈阳的讽刺,刘师爷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微点头,笑着道。 「嗯,沈三少爷说的对,刘某不过是小小师爷,无官无职,就是一介草民,但刘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这事你不想这么算了,也得算了,而且不仅是这事,这人刘某也得带回去。」 「刘某代表的是方县令意思,如果不服,沈三少爷可以试试,这人你能不能带走。」 刘师爷的话很轻,但言语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熟知刘师爷的知道,能把他逼到说出这样的话,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而且他敢说出这样的话,也代表着背后方县令的授权。 「刘师爷,你这是在威胁本少!威胁沈家。」沈阳没有退让,直接道。 「威胁不威胁,沈三少爷自己清楚,今天无论发生什么,这人我是要带走的,这里是阳莱县,不是沈家。」刘师爷脸色漠然,不紧不慢道。 两侧的捕快,手掌已经握着刀柄上,随时有出手的意思,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百章 再见方敬之 马车内的沈阳,眉头微皱,阳莱县的刘师爷,他多少打过交道。 此人很少会这般放言狠话,而且他的态度表明了,就是身后方县令的指示。 在结合此人又是外地人氏,这时候来阳莱县,很可能就是方县令所请的后手。 毕竟,距离方县令离任还有一年之期,以沈阳对他的了解,这位县令绝对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人不是方县令请的后手,但能让刘师爷如此强硬姿态,此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阳莱县有一个铁血县令,就够让他头疼的,这时候又冒出一位对他沈家,丝毫不在乎,甚至看不起的神秘大少。 沈阳要是就这么算了,那他就别在丹阳郡混了。 沈阳目光闪动,盯着车外的一切,就在他准备下决心,和眼前的刘师爷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时,忽然,他紧握的手掌松开。 冲上脑海的血气,一下子消退干净,最终冷哼一声。 「刘师爷,今天这事算你狠,但小爷告诉你,这事没完,得罪沈家,小爷会让你知道得罪沈家的下场!」 「我们走!」 沈阳的这番话,是众多手下都没想到的,他们都以为接下来会爆发一场大战,毕竟,他们这位爷,可不是吃亏的人。 但没想到,沈阳竟然服软,选择暂退,这多少有些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不解归不解,但车夫和诸多黑衣护卫,第一时间收队,站在沈阳马车旁边,护送离去。 沈阳的退让,刘师爷没有为难,示意身边捕快让出一条路。 目送沈阳车队离去,刘师爷紧绷的内心,稍微轻松一些。 老实说,如果双方刚才真的打起来,他心里也没底,而且一旦动手,事态很可能会升级,到时候想制止都很难。 而沈阳的及时退避,刘师爷大概能够猜到一些。 身为沈家三公子,身份在那里摆着的,双方摆出大战的态势,在如此进的距离,不一定能够保证沈阳的安全。 但凡要是在安全位置,这位沈小三爷绝对会招呼手下,玩命死战。 这也是刘师爷,唯一赌的沈阳不敢死战的原因,好在这次他赌对了。 虽然这次他暂时成了上风,但他明白,经过这么一闹,这位沈小三爷回去后,一定会在丹阳郡城招呼人马,卷土重来。 可以说,双方刚才的对峙,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对这结果,刘师爷早就清楚,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哪怕在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这样做,而且他相信,如果方县令知道,肯定会全力支持他。 沈阳车队的离去,双方爆发的冲突,算是勉强平息,围观百姓很自觉的各自散去。 刘师爷看了一眼苏祁安,冷声道,「好了,跟我去衙门一趟吧。」 坐在摊位上的苏祁安,没有任何犹豫,十分配合起身,而后连同童战四人,在一众捕快的带领下,朝着阳莱县衙而去。 陆续离去的百姓,看着这幕,只能微微摇头,在他们看来,刘师爷刚才的出头,并非是替这位年轻人撑腰。 只是为了挽回阳莱县令的面子,阳莱县令和沈小三爷的不对付,基本上是人尽皆知。 沈家产业遍布东州,而这位沈小三爷负责的地方,就是整个丹阳郡。 阳莱县又是其七县之一,平常免不了要打交道,而这位铁血县令可不管什么沈小三爷。 只要对阳莱县发展好,双方还能做朋友,但恰恰这位桀骜狂妄的沈小三爷就不是这样的人。 双方在这两年,矛盾很深,基本上是明争暗斗,互不相让。 如 果不是因为方县令的任命是正规合法,而且只要没犯重大过失,三年期任满,在东州是很常见的。 所以,哪怕这位沈小三爷,如何整治方县令,他的县令位置,很难被动摇,这也是方县令的底气所在。 双方的矛盾日渐加剧,像这种撕破脸的事,虽然是头一次,但只要了解的,也能猜得到不过早晚。 而这位外地世家大少,就算事出有因,但终究是触犯了大凉律,把他带走是很正常的。 谁让他们这位父母官,是一位严厉县令呢,无论是谁,只要触犯律法,就要受到惩罚,这也算是吃一个教训吧。 苏祁安、童战五人在捕快的看守下,很快来到了阳莱县衙。 刘师爷脸色漠然,对着身边的捕快说着几句,而后独自一人带着苏祁安、童战五人走进大堂。 刚走进县衙大堂,大门立刻关上,而外面过路的行人,看着这幕,也习以为常,一般是有身份背景的人,犯了事,他的审判可以不用公开。 此时,县衙大堂,空荡荡的,别说那位方县令,就连衙役都没看到一个。 苏祁安看着背对着他的刘师爷,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说道。 「刘师爷,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和你再见。」 刘师爷转身,脸上同样有着淡淡的激动,他连忙抱拳道。 「伯爷,不对,应该称呼你为侯爷,为了避人耳目,不得已才做如此下策,还望侯爷谅解。」 刘师爷的道歉,苏祁安连连摆手,身旁的童战也是笑着道。 「刘师爷别这么拘谨,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没想到在这里见到,真是他乡遇故知啊。」 「可不是。」刘师爷重重点头。 「对了,刘师爷,你在这里,那还不请我们的老朋友方县令与我一见。」 苏祁安看着神色激动的刘师爷,笑着道。 在进阳莱县时,对这座县城的发展规划,就让苏祁安感到一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而那位方县令,很自然的让苏祁安想到了一位老朋友,当年在岭北县任职的方敬之。 但整个大凉县令何其之多,姓方的县令,不止方敬之一人。 苏祁安只知道当初方敬之调任东州,但不知道具***置,而且这么几年过去了,谁知道方敬之还在不在东州。 一时对这位方县令并不敢认,直到见到刘师爷后,他几乎百分百确认,阳莱县的铁血县令,就是当年岭北县的方敬之。 否则,苏祁安也不会这么痛快和刘师爷一起离去。 要知道刘师爷不仅是方敬之的幕僚,更是他的军师,当时方敬之调任,随行的就只有刘师爷。 足以看出,二人关系密切。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刘师爷连连点头,放下和苏祁安的叙旧,刚准备转身去叫,方敬之的身影,从坐堂右边的幕帘内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方敬之快步上前,刚想行礼,但被苏祁安阻止,一把握着他的手。 「方县令,好久不见啊,行礼的事就免了,我们也算老朋友了,能在这里见到老朋友,真是缘分啊。」 方敬之脸色激动,虽然他一早就得到刘师爷的消息,可真见到苏祁安后,还是免不了激动。 他和苏祁安的关系,不说多么亲密,但在当年那个环境下,双方的合作是很愉快的。 而且双方的接触中,他被苏祁安的理念感染,可以说是苏祁安的忠实追随者。 加上这么几年过去,双方变化都很大,现在回头看,当年的那份情意,就显得十分珍贵。 苏祁安打量着方敬之,他明显觉得方敬之比前几年苍老不少,本身方敬之也就四十来岁。 但现在看他,两侧黑发明显斑白,他的脸庞有些粗犷,像似饱受风霜,感觉就像六七十岁的人。 但一双眼睛,却比从前更加锐利,精气神很足,隐隐能够感受到些许杀气。 「这几年,方敬之也经历他难以想象的苦难。」苏祁安内心感叹着。 「方县令,是我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千里迢迢调任到这里,受这份罪。」 苏祁安的歉意,方敬之却是连忙摇头,笑着道。 「苏先生,你无须自责,我的调离和你关系不大,就算没有你,我早晚也会离开岭北县。」 「来东州,确实经历了很多,但我却觉得很值得,在东州这几年的县令生涯,比我在岭北县二十多年来,觉得还要充足,我感觉找回了当年初入官场的年轻志向。」看書菈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先生你呢,先生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宁愿在绚烂的璀璨中绽放,也不愿一辈子庸庸碌碌。」 方敬之说的很真诚,苏祁安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言语的激情。 方敬之的变化,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就方敬之这种精气神,根本就不是久迹官场的老油条,反而是充满强烈朝气的年轻人,完全一扫当年的死气沉沉。 苏祁安脸上的感叹,方敬之看在眼里,他笑着道。 「哈哈,这一切多亏了先生,如果不是先生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现在才知道,重新找到自己年轻时的目标,究竟多美好。」 「说起来,先生这几年变化也很大啊,大到哪怕远在东州的我,都震惊先生的发展。」 「坐拥交州,平定内乱,远赴越州,平息海患,反攻西州,击败唐丰,后进京封侯,舌战朝臣,更凭一己之力,挫败扶桑王子的和亲…」 「啧啧啧,这桩桩件件,让方某真的自惭形秽,先生的实力,真的是我等不及,只能仰望追随。」 第六百零一章 你是监察使 方敬之所言,基本上把苏祁安这几年发生的事,都说的差不多。 远在东州的他,都大概知晓苏祁安在大凉各州所做的事,足以说明苏祁安在大凉也算声名远播了。 对这些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在方敬之的陪同下,入座大堂两侧。 苏祁安在阳莱县和沈阳的冲突,方敬之基本上知晓,对刘师爷的做法,他很赞同。.. 他是没有在场,如果在场,绝不会让沈阳这么轻松离去。 哪怕他背后是所谓东州首富的沈家,他和沈阳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 先前双方都没做的太过,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个沈阳,竟然把主意打到苏祁安身上,这可让方敬之忍不了。 他看着苏祁安道,「先生,你放心,既然你来了阳莱县,就放心的住,我别的不敢保证,能保证的就是你的安全,只要我是阳莱县令一天,别说沈阳,哪怕是丹阳郡守我也不怵。」 这并非方敬之吹牛,故意在苏祁安面前表现,而是他有这说话底气。 他来东州任命的第一个县令,是前九郡中,最会被海盗倭寇袭扰的一县。 可以说,一年时间,起码有三分之一时间,要和海盗倭寇干仗,那等凶险,神经得高度集中。 虽然很疲惫,但在和海盗倭寇作战的一年左右,让方敬之整个的气质都发生变化。 别看他饱经风霜,比较苍老,但一身的精气神不比年轻人差,而且言语间,没有之前的圆润,取而代之的是很强烈的锋芒。 没有这等强势,想在前线饱受海盗倭寇袭扰的郡县中,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他的铁血,冷酷,也正是在前线担任一年多左右改变的。 在他的管理下,他所在的县,不说把袭扰的海盗倭寇打的节节败退,但至少能够自保,不在像之前,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年多的管理,也得到东州都督吴定国的赏识,为了保护这些有作战、管理经验的县令,在吴定国的要求下,把方敬之等四五位铁血县令调往后方。 同时为了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吴定国特意抽调出一批军中老兵,责令退伍,跟随方县令他们身边。 而那群老兵,相应的成了当地县衙的捕快,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沈家、吴家、蒋家三位龙头大家,不敢太过放肆。 也正或多或少有吴定国在背后支持,方敬之他们才能在后方县中,大施拳脚。 当然这些,都有个前提,他们得有那种才华才行,调往他们去后方,不是享福的,为的也是东州的稳定。 现在的方敬之和之前相比,可以说是判若两人,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主要还是在前线一年左右导致。 这种变化,苏祁安深有体会,在前线,要想活下去,除了靠自己,还得靠身边的伙伴。 要是有弄虚作假,继续摆烂,甚至是贪腐,对下层百姓不管不顾,都不用上面的官员出手,底层百姓怕都得出手砍了你。 这放在其他各州,是不可想象的,但在东州前线,特别是常年和海盗倭寇作战的郡县,是很正常的现象。 当地父母官不玩命,死的可就是前线百姓,那些海盗倭寇下手狠辣。 只要占据村镇,就会屠村,无论男女老幼,绝对不留活口,在那种态势下,父母官不玩命,死的就是自己。 这种高压局势,但凡做了一段时间的前线县令,性子都会发生很大变化。 这就好比,只要经历一次战争,从战场上活着下来,哪怕先前有再大矛盾的兵士,都会成为过命交情的兄弟。 在阳莱县的三十多位退伍老兵的捕快,对 方敬之就是这般感情,所以哪怕面对所谓沈小三爷,只要方敬之一句话,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死战。 一个人身份背景在厉害,在无法保证自己绝对安全前提下,面对这群疯子,也会选择暂退锋芒。 真要把方敬之激怒了,双方会鱼死网破,正因为有这层无形的震慑存在,导致阳莱县迟迟无法被沈阳给拿下。 听着方敬之的豪言壮语,苏祁安笑着道,「看来真如方县令所说,这次的调任,确实让方县令收获很多,我倒是不用担心,至于沈家那位三少爷,我并不看在眼里,如果他夹紧尾巴,这事也就过去了。」 「如果非的找事,我不介意让沈家出出血。」 苏祁安言语很轻,仿佛再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方敬之能感觉到苏祁安的认真,他也有这个实力。 对苏祁安目前的实力,方敬之能知道的也仅此获封一等侯,至于苏祁安突然来东州,他还真不太清楚。 就在他目光闪动,若有所思思考时,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方县令,听你刚才说,那位东州都督看样子还算一个不错的人。」 方敬之回过神来,点头,开口道,「没错,先生你说的对,不是我故意夸赞,吴都督这人,看上去很冷酷,无情,但对手下兵士很好,甚至同吃同睡,手下兵士对他的态度,无不说好。」 「如果说,东州牧在后九郡,深得当地官员的认可,那前线九郡,吴都督在东州兵中,是说一不二,真正值得信赖的。」 「对当地百姓也不错,勒令手下兵士,禁止做出骚扰百姓之事,如有违背,立斩不赦。」 「他其实就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人,想要得到他的尊重,就得拿出实力,那些溜须拍马的,他根本看不上,这也是他和东州牧处不来的主要原因。」 「如果先生能够见到吴都督,我相信,以先生的实力,定会让都督大为欣赏,说不定还能做朋友呢。」 听到方敬之这般说道,苏祁安微微点头,以他对方敬之的了解,能被他这般肯定的人,基本上品性不差。 「如果真照你这么说,恐怕我们之间还无法做朋友,搞不好还会做敌人。」 苏祁安的话,让方敬之一惊,连忙问道,「莫非先生之前得罪过他?还是双方有什么过节?」 「过节倒是谈不上,但估计用不了多久,朋友应该也做不了的,这次我来东州,第一件事就是要斩了他的那位生死兄弟。」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生死兄弟,等等…先生你说什么!莫非你就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 听到双方没有什么过节,方敬之脸色一缓,那就没多大事,直到听到苏祁安的那句监斩,方敬之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他不惊讶吴定国的生死兄弟,也就是左都督被监斩,这事早在半个月前,他们东州大小官员,都得到消息。 毕竟是朝廷下令,东州牧和东州都督也知晓,基本上板上钉钉,无法改变,他们这位左都督注定死路一条。 但他没想到,苏祁安竟然是监斩官,而且还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 苏祁安的任命,在他未来前,东州高层自然就受到消息,但这不包括像方敬之他们这类地方县令。 特别还是方敬之这类和高层不对付的,就更不可能告知他这等消息,他唯一知道的,只是朝廷会派出监察使,统领东州,为了彻底平定东州海患问题。 东州大小官员,上到州牧、都督,下到地方县令,都得全力配合。 当时得到这消息,方敬之还是比较震惊的,对于东州的局势,他还是很清楚的。 光是前线战事,就足够焦头烂额的,更 别说东州内部多么混乱,各种世家大族的土地兼并,官商勾结,黑暗腐败,哪里是一个监察使能够搞定的。 而且听闻这个监察使还下了军令状,最多半年左右,就要平息东州混乱。 对这位监察使态度,佩服他的勇气,但并不看好,估计就算来了东州,最终也会被东州的黑暗给吞没。 谁承想,那位不被她看好的监察使,竟然会是苏祁安,他的这位苏先生。 也难怪苏祁安为何会莫名来到东州,这一下子就解释清楚了。 方敬之坐在椅子上,愣了好半天,脸色复杂,沉默良久后,方才低声道。 「先生,说句你不爱听的,这监察使的差事,你就不该接,你不知道东州的黑暗,你来东州,真的会送死的。」 方敬之的好心,苏祁安如何不知,他脸色依旧平静,说道。 「我知道你的忧虑,但有些事总要人去做,而且这事不仅是为了大凉,也是为了我,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看似风光,实则步步凶险。」 「要想做到让别人不敢妄动,就得找机会,更进一步,哪怕这个机会充满危险,我也不后悔,毕竟,这么几年,我不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而且这事还没开始呢,谁知道后面怎么发展,还未开始,就说这种丧气话,这可有些不好哦。」 苏祁安说到最后,语气带着一些调侃。 方敬之也理解苏祁安的意思,他没有多说什么,叹气一声,点头道。 「嗯,先生这话说的对,还未开始呢,谁胜谁负还早呢,既然先生做了决定,方某愿意鼎力相助,誓死相随。」 第六百零二章 丹阳郡守卢文亮 方敬之也不是什么婆妈之人,既然苏祁安做了决定,什么也不说,自然得鼎力相助。 老实说,真接受了苏祁安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方敬之还是比较开心的。 苏祁安的实力、能力,他是知道的,不说别的,就手下组建的东山军,威名连远在东州的他都知道了。 这次苏祁安来阳莱县,看他身边带的人,多半又提前做了安排,都不用想,现在的阳莱县内,绝对有不少苏祁安提前安插的人手。 一但有任何风吹草动,苏祁安绝对比他这位当地县令还早知道,这就是苏祁安的实力。 方敬之对着苏祁安抱拳问道,「敢问先生,接下来怎么安排,怎么行动,只要用的着方某的,尽管开口。」 看着方敬之脸上露出几分迫不及待神色,苏祁安笑着道。 「自然是得玩把大的呢,本来我还替东州牧送我这么大礼发愁呢,现在好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送上来,那也得让他们放放血呢。」 苏祁安说的很随意,但方敬之明显听的出,他话里的意思。 既然想反击,自然得挑选合适的目标,东州牧肯定是不现实的,能符合的,也就那位沈小三爷了。 难怪苏祁安会在阳莱县搞出如此大动静,一早就有所图谋的。 苏祁安是一个很擅长抓住细节,从而变成机会,一举反击的高手。 如果能把这位沈小三爷给开刀,对东州官员绝对是个很好的警示。 可转念一想,方敬之像似想到什么,问道,「先生,拿这位沈小三爷开刀,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要是他不上当呢。」 苏祁安笑着道,「呵呵,你觉得以沈家小三爷的性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果他能忍得了这口气,丹阳郡早就被他拿捏了。」 「而且方县令你想错了一点,我对这位小三爷可没那么看重,他不过是个诱饵罢了,我说过了,要玩就玩大点,让东州高层感到真正的疼,接下来就看这个饵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呢,咱们拭目以待吧。」 苏祁安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笑容,那样子让人有种不寒而栗。 方敬之连连点头,但内心却是颇为激动,他和沈小三爷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了,这次苏祁安来东州,第一件事就拿他开刀。 他倒是很期待,苏祁安究竟会玩的多大。 「对了,方县令,为了这事能顺利进行,接下来还得有些事要麻烦你呢。」 「苏先生尽管招呼,我义不容辞。」方敬之打着包票,而后头伸过去,苏祁安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此时,丹阳郡府。 丹阳郡守卢文亮,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站在一间厢房中间,在他旁边,正是在阳莱县吃瘪的沈家三公子,沈阳。 经过沈阳的讲述,卢文亮大概已经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确实没想到,这个方敬之,竟然如此狂妄,不仅和沈阳起了冲突,更堂而皇之替一个外人撑腰,这完全不把他这个郡守放在眼里。 生气归生气,但卢文亮还没到被火气充上头脑时候。 沈阳和方敬之关系不合,同样的,他和这位下级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和沈家的关系,就是鱼和水的关系,这么多年能坐上丹阳郡守位置没有任何意外,沈家可是出力不少。 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沈阳都可以称他一声叔叔,这也是沈家敢把沈阳下放丹阳郡,管理沈家地方产业原因。 有他这位叔叔在,沈阳在丹阳郡的底气更足了。 正有这层关系,早在沈阳和方敬之一开始起冲突,矛盾时,卢文亮就坚定的站在沈阳背后。 先是以上级身份施压,逼迫方敬之服软就范,但这个方敬之就像个愣头青,对他这位上级领导,根本就不搭理。 这可气坏了卢文亮,因为方敬之是从前线刚调任过来,又无犯大错,就算是他,也无权调离他。 既然软的不吃,卢文亮直接来硬的,在方敬之管理阳莱县近两年时间,先是断掉了他对外的经贸路线。 如有外出商贩,必定设关卡,收取高额过路费,后又和周边几县打过招呼,对阳莱县对外的贸易,一概不接,有种把阳莱县彻底困死的意思。 本以为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愣头青的方敬之,会乖乖服软。 谁知道此人不仅不认输,在对外贸易断掉的情况下,对内大肆开设各类集市。 并且以身作则,带头修缮废弃好多年的码头渡口,更寻找可以种植粮食的荒地,一解当地百姓吃不上饭的危机。 在被困死的半年,仅仅带着手下三十多位捕快,一举将祸害阳莱县的匪患给消灭干净。 并且处理了一大批官商勾结的贪官污吏,这一举动,赢得了当地百姓的大力支持。 在方敬之以身作则的带动下,当地百姓对这位新县令,印象大大改良,不少人自发的加入方敬之建立的民兵队伍。 他们的口号很简单,保护自己的家园,保护自己的亲人。 就是这种自发的感染下,原本治安极其混乱的阳莱县,在不到一年时间,在丹阳七县内,就治安稳定一块,起码排在前三。 境内治安稳定,对外各种渡口码头修缮完成,自然而然就吸引外地商船,进东州第一站就是阳莱县。 阳莱县的地理位置本就不差,就因为当地官商勾结,外地商队路过,都会被狠宰一笔,甚至还会遇上打劫。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外来商队愿意再来阳莱县,可在方敬之的大力治理下,以往的恶劣形象一扫而空,渐渐的,失去的贸易往来,又重新开始。 这点,哪怕是卢文亮想要阻止都不可能,他可以凭什么制止郡内的商队,但外地的商队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在方敬之这般雷厉风行的铁腕手段治理下,即便被限制,但在众人的自力更生下,阳莱县非但没死,反而越来越好。 而这也是方敬之根本不鸟卢文亮的底气所在,这两年,为了打压方敬之,卢文亮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但阳莱县不仅没被打死,反而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多少让卢文亮有些无奈了。 而今天听闻他这位贤侄在阳莱县又一次吃瘪,卢文忠就算气氛,但也有些无可奈何。 毕竟,阳莱县如今的发展,说难听点,和他半毛钱没有关系,全是方敬之和当地百姓的自食其力干出来的。 他这时候就算想替沈阳出头,也不知拿什么由头。 可以说,他和沈阳是阳莱县最不欢迎的人,丹阳郡其他六县,或许能看在他上级身份,能卖他个面子。 但唯独到了阳莱县,压根就不不会鸟他,就算他去一趟,估计也是无功而返。 所以,就算卢文亮在气愤,在想替他这位贤侄出头,也很难办到。 卢文亮所谓的为难,沈阳很清楚,连忙道。 「卢叔,贤侄知道你的为难,但你想想,今天这事,这打的是我沈家的脸吗?这不是打你卢叔的脸吗,完全不把卢叔放在眼里啊。」 「这群阳莱县的刁民,现在只知方敬之,哪里还知道卢叔你,他还只是待了两年,这要是继续待下去,怕是卢叔你的位置都很难保啊。」 沈阳这番拱火,非但没有把卢文亮的火气拱上去,反而卢文亮逐渐恢复平静。 他笑着对沈阳道,「 贤侄啊,你说的这些,你叔都知道,但你也知道,这阳莱县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呢,你卢叔要帮不早就帮了。」 「但眼下却是为难啊,方敬之在当地的威望很深,就算我有心想弄他,也很难办到,听叔一句话,这事就算了吧。」 「你现在不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说明方敬之还是卖沈家的面子,而且方敬之在阳莱县有两年了,最多不到一年,就会被调走,我们何必非得给自己找事呢,等着一年走,他自己被调走不好吗?」 「我们什么也没损失,唯一损失的就是时间,到时候等他一走,这阳莱县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卢文亮说一副苦口婆心,但沈阳可不傻,身为商贾之家,他太清楚卢文亮是什么人。 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有时候像他们这些官员,甚至比商人还要贪婪。 沈阳内心暗骂一声老狐狸,而后连忙道,「卢叔的忧虑,贤侄明白,但侄儿所做一切,都是替卢叔考虑啊。」 「这次在阳莱县,和我起冲突的,可不止一个区区的方敬之,而是一位年轻人,这个年轻人身份应该不简单,不是东州人氏。」 「看样子,应该是某个世家大族出来的,说不定还是某个权贵子弟呢,这时候方敬之莫名请人来这里,他要干嘛呢,搞不好就是为一年后的调任运作。」 「三年后继续连任,在东州并不是稀奇事,如果请人运作,还是有很大几率能成,真要是成了,在给方敬之三年时间,啧啧啧,凭这份地方政绩,在加上方敬之背后又有吴都督撑腰,再进一步,调任郡守也不是不可能。」 「据我所知,方敬之在县令位置可是做了很多年,再进一步也只是缺一个机会,当然这些,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就是个商人,大部分和父亲说一声,大不了回州城,但到时候就怕卢叔你的位置不保哦。」 第六百零三章 兵发阳莱县 沈阳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不紧不慢着,但卢文亮的脸色明显有着变化。 沈阳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说着,「当然,这些只是小侄的一些妄想,好歹卢叔做了丹阳郡守也有这么多年,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扳倒,那真的有些太看不起卢叔了。」 「如果我是卢叔的话,像这样的潜在威胁,说什么也要除掉,哪怕只是可能,只要带有一点可能,都会毫不客气铲除干净,这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看卢叔的样子,想必应该有应对之法,小侄就不参合此事了,卢叔说的对,这事过去就过去了,反正方敬之在阳莱县还有一年,还是有可能调走的。」 「小侄就不在这里多说什么呢,小侄告退。」 沈阳的一番侃侃而谈后,看都未看卢文亮一眼,行了一礼后,随即大踏步离去。 看样子没有丝毫脱泥带水,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眼看着沈阳即将离开厢房,一向淡定如常的卢文亮,终于开口了。 「小侄你先等等,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卢叔上了年纪,脑子比不上他们这些后辈,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样吧,今天我就陪你走一趟阳莱县,好歹你是我侄,受了欺负,做叔的哪有不管的。」 沈阳脚步一滞,转身,脸上露出笑容,抱拳道,「还是卢叔看得远见,那小侄在这里多谢叔了,请叔放心,这次阳莱县之行,肯定不会让叔白跑一趟的,无论此行结果如何,小侄定会送上大礼,正好我家在郡城,有一座生意不好的酒楼要出售,如果叔不嫌弃,就把丹阳楼送给叔了。」 沈阳言语说的轻松,但卢文亮的眼皮,听到丹阳楼三个字却是忍不住一跳。 但凡来过丹阳郡的,都知道丹阳酒楼的名气有多大,不夸张的说,是丹阳郡城的第一楼,每年的收入,都赶上他做郡守十年的俸禄还不止,完全就是一个招财树。 能让沈阳下定如此决心,将这个招财树送给他,足以说明沈阳对阳莱县一事,有多么耿耿于怀。 虽然平日里,他和方敬之往来很少,也不对付,但为了这丹阳楼,这次阳莱县之行,说什么也要展示他郡守的实力。 卢文亮依旧是一副淡定样子,对着沈阳随意摆手道。 「哎,贤侄这事真客气了,既然贤侄如此用心,那卢叔就替你出这个头,放心,有卢叔在,一个小小的阳莱县翻不了天。」 「来人,传本郡的命令,半个时辰后,即刻出发阳莱县。」 一旁的沈阳,脸上挂着笑容,表示感谢,虽然心里对送出丹阳楼颇为肉疼。 但卢文亮这种贪婪的人,想要让他下定决心办事,除了威逼以外,还有利诱。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中途放水,而是一门心思去做。 只要这次能有个结果,不说弄掉方敬之,但和他起冲突的苏祁安,一定要在他手中。 苏祁安显露的身份,是一个豪门大族子弟,甚至搞不好是一方权贵后辈。 换做一般人,怕早就服软过去了,但沈阳是什么人?除了嚣张跋扈外,更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如果苏祁安在自己的地界,这事说过去那也就过去了,偏偏他来的是东州。 在东州地界,就没有他沈阳不敢抓的人,只要把苏祁安给抓了,到时候他背后家族的人,背景再强,也得乖乖交钱赎人。 如果若不配合,东州嘛,除了后方安定,前线可是妥妥的交战区,每年总会有一些无辜的人死在倭寇海盗手里。 正好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凡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在乎后辈子弟的命。 现在他吐出多少东西,到时候 要让苏祁安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卢文亮下达的命令很快,半个时辰左右,丹阳郡城门,就有约莫千人左右的兵士集结。 在兵士的中间,卢文亮和沈阳同乘一辆官车,在丹阳兵的护送下,缓缓行动。 一些不知道具体事情内幕的当地百姓,看着这幕,都是露出震惊神色。 他们都以为,丹阳郡守这时候集结军队,是要出兵剿匪呢。 一般只有在发生大事时,才会出动丹阳兵。 丹阳兵属于东州兵部分,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左右,论实力,在十八郡中,算是出类拔萃,排在中上等。 是一支在当地特意招募的兵士,这些人实力不错,和海盗倭寇有交战经验,用来剿匪绰绰有余。看書菈 但可惜,这次让他们出动,不是为了剿匪,而是去找方敬之讨个说法。 既然沈阳舍得如此大血本,给他送一栋酒楼,他自然要把事情办好。 所以特意调动丹阳兵,集合就花了半个时辰。 这次出行,除了替沈阳摆平事,卢文亮同样藏着自己的小私心,趁机会直接摆平阳莱县。 卢文亮好歹是丹阳郡守,管理着手下七县,可自从方敬之来了阳莱县。 阳莱县就像不受控,也不受监管,相当于变成了方敬之自己的地盘。 卢文亮嘴上说着,耗个一年左右,等着方敬之任期结束走人。 可这一年时间,会不会充满变数,谁都不知,而且光是看着一个不受监控的县。在自己地界,就让人感到一阵恶心了。 这次,沈家三少爷和方敬之直接撕破脸,也给了卢文亮出兵机会,这次说什么,也要拿下阳莱县,重新回到他控制之下。 别看卢文亮只带了一千兵士,看起来很少,但和阳莱县相比,却是绰绰有余。 阳莱县最强战力的不过是那三十多位老兵捕快,其他的就是一二十名衙役,外加组建不到五百人的民兵。 这些民兵数量还行,但说到底就是一群普通百姓,手里连像样的家伙什都没有。 他手中的丹阳兵,是正规军队不说,和海盗倭寇还打过几仗,算是上过战场。 这要是对上了,可不是直接碾压,而且卢文亮都想好了,如果方敬之拒开城门,不让他这位郡守进城,那就是有谋反之心。 他会直接下令,让丹阳兵强行进城,所造成的伤亡结果,都是方敬之的责任。 如果开了,那正好直接将其拿下,凭他堂堂丹阳郡守的身份,就算县城内的人想阻拦,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格。 特别还是这次,有沈家三公子一同陪着,要是沈阳出什么事,背后的沈家绝对不会放过阳莱县。 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是他这位郡守了,而是州级别的***,以及东州大军了。 这就是卢文亮此行目的,抱着绝对底气所在。 从某方面说,卢文亮还得感谢沈阳这位沈家公子哥,如果不是他和方敬之撕破脸皮,他想要光明正大带兵进发阳莱县,还有些困难。 他现在做的就是幕后之人,顺水推舟就行。 卢文亮坐在马车上,心里盘算着他的这些小九九,双眼微闭,默默等待着丹阳兵抵达阳莱县。 此时,阳莱县城郊,热闹的集市,没一会,渐渐安静下来,不仅如此,不少人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朝他们进发的丹阳兵,距离他们最近不足五里。 郡城的突然发兵,而且带头的还是丹阳郡守,这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阳莱县和丹阳郡城,两年内都没有任何交集,可以说井水不犯河水。 可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丹阳郡守兵发阳莱县,这如何不让百姓震惊,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偌大热闹的集市,没一会,就撤离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空荡杂乱的摊位。 卢文亮带兵来阳莱县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很快引来城内一阵骚动。 随着时间流逝,卢文亮的马车,很快经过城郊空荡集市,看着道路两侧杂乱不堪的摊位,卢文亮心里有些不屑。 这就是和他对抗的下场,真以为凭借小小的一县,就敢和整个丹阳郡对抗?不过是笑话。 对于这些慌张逃离的百姓,卢文亮一点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阳莱县崩溃的前奏。 只有见识了真正实力后,才会感到害怕,对这些刁民,卢文亮给过他们机会,可惜,阳莱县百姓都不知足。 等到他将方敬之拿下,将阳莱县控制后,这些刁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卢文亮目光收回,看着一旁的沈阳,笑着道,「呵呵,贤侄,安心在这里坐着,待会叔会替你出气。」 沈阳点头,目光扫动,看着外面有些杂乱的摊位,不知何时,他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一缕危险。 他偏过头,看着越来越近的阳莱县城,那种危险反而愈发浮现。 但卢文亮可没那种感觉,看着前方城门大开的阳莱县城,忍不住笑道。 「哼哼,刁民就是刁民,可惜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传本郡令,全军进城。」 车夫点头,将消息传给两侧行军的兵士,丹阳兵接到命令,没有犹豫,大踏步的朝着阳莱县城走去。 就在他们距离城门约莫三十丈左右,陡然,一根箭矢划破空气,一箭射在兵士的脚下,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喝斥声响起。 「方县令有令,无论何人,胆敢带兵进城,杀无赦!」 第六百零四章 掉坑 卢文亮眉头微皱,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怒气,他打开车帘,在他面前,城楼上,忽然,出现一排弓弩手一股强烈的杀气弥漫而来。 卢文亮脸色漠然,低沉道。 “让你们方县令出来说话,胆子真不小啊,上官驾临,就是这样教你们迎接上官吗,我看你们方县令是做官做到头了,是想谋反不成!” 卢文亮不愧是官场老油条,一开口,直接给方敬之扣上谋反罪名。 这话说出口,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时,城楼中间,方敬之的身影出现,他目光看着坐在车上的卢文亮,不紧不慢道。 “呵呵,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郡守大人啊,怎么,两年时间不见,郡守大人这么有闲情雅致,带着一众兵士,直奔下官这,下官问郡守大人一句,就你这般态势,是进城之道?” “下官可记得,大凉律中,可没有上官亲自带兵,来访属地县城,卢大人此举和攻城有什么区别?说下官谋反,我看卢大人更像谋反吧。” 方敬之丝毫不让,双方完全针锋相对。 卢文亮一滞,他多少被方敬之这话气到语塞,从现场局面来看,他确实不占理。 卢文亮丝毫不慌,目光闪动,直接道,“方县令,谁说本官带兵是为了攻城,不过是刚剿匪结束,顺路经过阳莱县,想着有段时间没来,看看方县令这两年管理如何,怎么,方县令是不欢迎吗?” 方敬之一笑,淡淡道,“呵呵,那倒不是,上官来访,下官自然不敢怠慢,但按照律令,任何人进城,如非特殊情况,禁止军队进城,莫非卢大人今天是想破了大凉律令?” “你…”卢文亮明显被气的不轻,但他一时还真不好反驳。 他没想到,这个方敬之会给他来这招,先是城门大开,摆出一副示弱样子,随着丹阳兵步步紧逼,大有攻城之势,而后在城楼上,带着三十多名捕快,手持弓箭,严阵以待。 给人一种,他们是被动防御,自己则是破坏规矩的人,现在结合在城郊集市看到的空旷。 卢文亮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就是故意给他们造成的一种假象,他带着丹阳兵的军队,浩浩荡荡开拔。 就算没有任何敌意,但总会给人要讨伐的感觉,他现在才明白,先前逃离集市的各种商贩。 他们可不是单纯逃命的,而是专门对外传递自己带兵攻打阳莱县的眼线。 这些流动性的商贩,此刻就是天然的谣言制造者,一旦他们带兵进城,甭管有没有行动,他的外界形象一定大为降低,说不定造成汹涌民意,传到州城,到时候可就百口莫辩了。 “好家伙,够毒啊。”卢文亮眼神阴沉,低声轻喃。 他着实有些低估这个方敬之,一个简单的示弱,不声不响的就把最大的一个威胁解决了。 话说到这了,他想要进城,手下的丹阳兵,铁定是进不了城。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或者他能提前意识到,就算他和沈阳二人独自进城,也没什么,身份摆在那里,主动权还在他们这。 可经过刚才的剑拔弩张,二人在单独进城,谁知道会不会埋伏?不说杀了二人,但趁机拿下二人,直接扣下来,也不是不行。 方敬之完全可以说,为了保护二人安全,不得已采取扣押方式。 谁都知道他二人和方敬之有矛盾,特别是他带兵进犯阳莱县,基本上算坐实了,就算被扣押,底层百姓多半会信任方敬之的说辞更多。 这才是卢文亮最生气的,双方刚一个照面,方敬之无形中就下了套给他,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如今带兵进城不可能,真让他和沈阳单独进阳莱县城,二人也不敢赌,要是退了,那丢人可真丢大发了,可以说,二人可谓进退两难。 就在卢文亮思索着如何应对时,一旁的沈阳却是轻声道。 “方县令果然厉害,本少佩服,方县令都提了律令,我等自然不敢违背。”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城门中间席地而坐,毕竟有些事还得让方县令说道说道了,不知方县令敢否。” 沈阳的这提议,卢文亮眼前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般计策。 双方在城门中间交谈,一方面可以防止对方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 另外一方面,他的丹阳兵,就在他身后不远地方,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论速度,谁都快不过丹阳兵。 而且这样又能保全他郡守的面子,不至于落人口舌,而且这种被所有人注视下的当面交谈,可以最大限度保证公平。 如果他有什么小心思,只需一个眼神,身后的丹阳兵,就会迅速行动,从某方面看,主动权还是在他手上。 至于方敬之同不同意,就不是他考虑的,无论从哪方面看,同意与否,对他们都有利。 沈阳话落不久,城楼上的方敬之,没有半点犹豫,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不一会,大开的城门,方敬之和刘师爷二人,独自出了城,站在双方中间,那样子丝毫不惧怕对方是否会动手。 卢文亮和沈阳对视一眼,同样没有犹豫,下了马车,走了上去。 他们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当众射杀方敬之,好歹方敬之是朝廷官员,身上没有半点罪名,真动手了,不就坐实他们有意图谋反嫌疑。 四人目光对视,而后席地而坐,感受着身下的碎石,脸上没有半点不适。 在双方入座片刻,沈冲直接道,“方县令,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我们来此目的,本少承认,之前在阳莱县城的冲撞是我的不对,如何惩罚,沈某都认。 “但方县令你,却故意纵容包庇另外一人,据我所知,那位和我起冲突的青年人,应该是某位世家权贵子弟,而方县令将人带走后,貌似什么处罚都没有,反而好生的招待下来,方县令你这所作所为,是否违背了大凉律法?” “而且外地世家权贵子弟,好端端的来到东州,什么人不找,却找到方县令你,这背后本少很怀疑,你们之间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卢大人前来,就是为此事而来。” 沈阳话落后,一旁的卢文亮不紧不慢把话接过去,点点头道。 “说的没错,方县令,本官承认阳莱县这两年在你的管理下,还算不错,但这并非你倨傲自功的理由。” “阳莱县地位位置重要,是两州的枢纽,而且这时候前线战事危机,你也是从前线下来的,不用本官说,自然清楚事情严重性。” “为了阳莱县、丹阳郡,乃至整个东州的安全,本官希望你把此人交出来,并且完整告知你和此人之间关系,你知道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州的安稳。” 卢文亮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卢文亮是一位极其关心底层百姓的好官,那样子,就差没把清官写在脸上了。 对于卢文亮的苦口婆心,方敬之根本不吃他这套,轻笑道。 “卢大人还真是替阳莱县百姓着想的好官啊,话里话外就差没直接说此人是海盗倭寇的奸细,下官和此人勾结,就是为了出卖阳莱县,我说得对嘛,卢大人。” 卢文亮依旧是一副大义的样子,认真的对着方敬之道。 “方县令,看在你为阳莱县付出的两年,本官真的不愿看到你走上歧途,你可是朝廷册封的县令啊,千万不要走上糊涂的道路啊。” 卢文亮话刚说完,方敬之直接大笑出声,他目光冰冷,冷声道,“哈哈,卢大人还真深明大义啊,这几句话,又直接给下官扣上一个奸细的帽子。” “卢大人,下官和你直说吧,别说你,哪怕是更高的官员,也不配下官告知我和此人的关系。” “今日你来,说实话,你注定白跑一趟,你们这么会查,自己查去吧,下官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这人谁来都带不走。” “卢大人,你还不配!” “方敬之,你好大的胆子,敢辱骂上官,你想找死不成!” 方敬之的坦白,让卢文亮再也忍耐不了,冷声喝斥。 他怎么说都是方敬之的上级,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县令,敢这么对他说话。 要知道,在他身后,十几丈的距离,上千人的丹阳兵可是随时准备出动的。 只要他一声令下,拿下方敬之绰绰有余。 卢文亮的言语威胁,方敬之压根不当回事,他目光扫了一眼后方气势汹汹的丹阳兵,冷声道。 “卢大人,沈三少,别以为就你们有准备,你们可以试试,下官有些保证不了,但能保证,在这些兵士行动前,你二人是走不了的。” 二人一怔,但很快就像感知到什么,猛的朝两边看去。 二人两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微风吹拂,吹来的不是柔和的清风,反而有几分阵阵的杀意。 仔细看去,密林内,隐隐有些无数根散发寒芒的箭矢,对准他们。 一股寒意,瞬间在二人后背浮现。 卢文亮还好,倒是沈阳,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他震惊的不是有埋伏,而是他提出的城门口的席地而坐,早在一开始,方敬之就能猜到他有这想法。 因此,早早的派人埋伏两侧,这才是最恐怖的,相当于说,此行他们的所有想法,基本上就在方敬之的计划之中。 他们就像一个小白,傻傻的一步一步跳进人家准备好的陷阱,这种深谋远虑,步步为营,才是最可怕的。 第六百零五章 东州尉余彪 这种步步为营的精明算计,让沈阳后背感到一阵发凉。 但以他对方敬之的了解,此人虽然有谋略,但绝对不可能到如此预判的地步,真如此,他不知早就栽到方敬之的手里,哪里还会给机会,让他卷土重来。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个,方敬之背后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不是别人,很可能就是和他起冲突的权贵世家子弟。 一想到这,沈阳的内心一紧,对此人的身份愈发好奇,也坚定了他要将此人拿下的决心。 就在沈阳思索,如何应对彻底撕破脸皮的方敬之,一旁的卢文亮开口了。 “好,很好,方县令,今天你真让本官刮目相看,行,你技高一筹,本官大意了,既然方县令态度如此强硬,本官就不多说什么。” 说罢,卢文亮没有任何犹豫起身,目光狠狠看着方敬之继续道。 “希望方县令能够一直保持这般强硬,千万别后悔,今天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而后,在沈阳愣神的目光下,卢文亮转身离去,方敬之、刘师爷起身,对卢文亮的离去,没有任何阻拦,只是默默看着。 沈阳被这一幕给弄懵了,虽然他们和方敬之刚才有些撕破脸皮,但不代表自己这方可以退让。 真要见谅,硬顶上去,方敬之的伏兵不见得会占据上风,而且他就不信方敬之真敢让伏兵对他二人出手。 这代价,绝不是他一个小小县令能承担的起,说白了,双方刚才紧绷的态势,就是在赌谁敢先动手,以气势逼迫对方服软。 他这还没有和方敬之顶上时,丹阳郡守卢文亮就这样退了?这着实让他不解。 不解归不解,但卢文亮都做了退让决定,从气势上,就已经低了一头,就算把他留下,也不可能在方敬之手中讨到半点便宜。 沈阳起身,冷眼打量方敬之一眼后,很果断的直接撤了。 卢文亮上了马车,沈阳紧随其后,不一会,马车内命令传达,汇聚在两侧的千余人的丹阳兵,开始大规模的撤退。 一场随时要爆发的惨烈大战,就这样被平息,目送丹阳兵的离去。 站在方敬之一旁的刘师爷,轻声道,“大人,一切还真如先生预料那般,他们的举止,基本上都在先生的掌控之中。” “现在撤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引来州城的大官,这次属下很好奇,通过沈家三少爷,究竟能牵扯背后多少条大鱼。” 方敬之也是微微点头,他的脸色面无表情,但官袍内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这两年,从未像刚才那样,态度气势汹汹的喷着他的上官。 一切如苏祁安预料一样,东州的官员都是很惜命的,真要硬碰硬,没有绝对把握,断然不会出手。 这次逼退,这种肆无忌惮的感觉,说起来让方敬之心里还是很爽的。 那种有人在背后撑腰,自己可以随意发挥,持续输出的感觉,让方敬之找到了当年初入官场的年少轻狂。 时隔几十年,这种张狂重现,着实让方敬之过瘾一把。 他目光收回,点头,对着身后的刘师爷道,“呵呵,先生的布局,从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但让人感到有底气,这次有先生撑腰,就把东州闹个底朝天。” “好了,接下来按照先生的第二项计划去办。” 刘师爷点头,而后和方敬之转身进城,两侧埋伏的伏兵,同样及时撤回。 此时,选择带兵撤退的卢文亮,坐在马车内,双眼微闭,静静调息,脸色漠然,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就像不存在一样。 坐在他旁边的沈阳,目光闪动,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道。 “卢叔,你刚才…” 只是沈阳的话刚出口,紧接着就被卢文亮给打断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沈阳道,“贤侄啊,我知道你想问卢叔什么,刚才如果叔没退让,我们说不定还有胜的机会。” “但叔一言不发,转身带人离去,那种服软你应该很难理解。” 沈阳点头。 “贤侄啊,难道你真以为,继续和方敬之针锋相对,我们有获胜的几率?即便有,在这一局胜了方敬之,但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卢文亮的这话,多少点拨了沈阳,沈阳脑海飞快转动,而后像似想到什么,犹疑问道。 “叔的意思是,有人就希望我们和方敬之斗的两败俱伤,而后可以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卢文忠点头,“嗯,贤侄你终于明白了啊,你应该猜得出来,在方敬之的背后,有一位高人。” “这个高人,不声不响,把方敬之推出来,为的就是让我们和他硬拼,而最终结果,只要有他在,倒了一个方敬之,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方敬之。” “直到事情越闹越大,不受控制,最终被平息就是高层的事了,而我们多半会成为牺牲品。” “所以,既然那位高人这么想见州府高官,我们就顺他的意思,主动请州府高官出面,这样一来,就算事情闹的再大,和我们无关。” “那人想做垂钓之人,这次,也该轮到我们做一次渔翁了。” 听着卢文亮的解释,沈阳双眼闪动着兴奋光芒。 他猛的一拍手掌,对着卢文亮一顿夸赞,“不愧是卢叔,就短短的接触,一眼看出方敬之幕后之人心思,这样一来,无论事情发展如何,我们也不过是从旁辅助,天塌了,自然有州府的人顶着。” “等到时候把幕后之人逼出来,就是我们收网之时,卢叔这招高啊。” 卢文亮摸了摸自己胡须,脸上有着得意的笑容,别看他平时一副无用样子,但混迹官场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计谋? 方敬之那么想逼迫他硬碰硬,但他偏偏就不上当,带兵转身就走,从方敬之不敢阻拦一动不动默默注视,卢文亮就知道这一步棋他走对了。 和他在官场上斗,方敬之还嫩着呢。 沈阳一顿夸赞过后,又像似想到什么,继续问道。 “叔,我想那幕后之人,多半就是和我起冲突的青年,这人能有如此谋略,绝对不是一般人,你看我们要不要派人继续探查?我总感觉,这人的存在,对我们很不利。” 卢文亮一副淡然样子,他摇头道,“贤侄,就算查清楚此人身份,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是忘了,我们这次要做渔翁。” “这人来历神秘,背景奇怪的青年,我想州府的官员会比我们还要好奇。” “这时候我们该怎么做,贤侄应该清楚吧。” 卢文亮的暗示很明显,沈阳自然明白,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对着卢文亮伸出一个大拇指,眼中有着些许的佩服。 这位来历不明,身份神秘的青年,查与不查,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什么身份?还不是二人一句话的事。 是海盗倭寇安插在东州的奸细,要和方敬之联合起来,暗中破坏东州后九郡稳定。 就这一个身份,甭管方敬之如何辩解,想想看,是州府官员信任他们,还是信任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地方县令? 只要二人在州府官员耳边稍微吹吹耳旁风,下次来的,就不止他们手中小小的丹阳兵,而是货真价实拥有实战经验的东州兵。 二人目光对视,在马车内,很快达成共识,随着马车缓缓行驶,前方不是丹阳郡城,而是东州城… 卢文亮、沈阳二人带着部分兵士,经过认定,进入了东州城,州城百姓不知道二人在东州府见到谁,谈了什么。 只知道二人在州府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承载二人的马车,方才缓缓离开东州城。 与此同时,平静的东州城内,就像活过来一样,一大批身穿铠甲的兵士,从州城四个大门倾巢而出,直出州城。 浩浩荡荡的,让城内百姓看的一脸懵逼,都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粗略数了一下,从四个城门调动的州兵,人数约莫两千人左右。 虽然数量上只是比丹阳兵多了一千,但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势,却让城外等候的丹阳兵,不敢靠近,甚至和州兵保持着一定距离。 这两千的州兵,是东州兵的精锐,以东州为号,总人数为五千人,但在东州后九郡,战力却是第一。 哪怕丢在前九郡的诸多军队中,也是排名前列的,这些州兵,实打实和海盗倭寇交手不少。 死在他们手上的海盗倭寇,不在少数,一举一动间,身上散发着强烈的煞气。 在州兵中间,没有什么豪华马车,更没有什么官轿,而是一队人数不多,约莫十人的护卫,骑着马走在中间。 在他们的前方,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左右,但身材健硕,眼角有着刀疤的中年男子,同样穿着甲胄,骑着马行动。 这人脸色漠然,但不怒自威,目光不经意的扫视四周,让远处的百姓,都不敢抬头打量。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东州尉余彪, 此人在东州后九郡的身份很高,是后九郡的三把手,统领后九郡的一切军事。 如果只是这样,百姓脸上不会露出惧怕的神色,这个余彪可是一个狠角色。 第六百零六章 二访阳莱县 余彪,东州尉,东州后九郡三把手,统领后九郡一切军事政务,是东州牧周子斌的得力助手。 此人身份不仅位高权重,更是一个狠角色,早年间去过前线,上过战场,是从一次次尸山血海中活着下来的。 对待海盗倭寇从不手软,同样,对境内百姓也一般,为了东州后九郡的稳定,一旦发现境内百姓有和海盗倭寇勾结的,一律问斩。 并且采取连坐制,同族、同街、乃至同村,视情节严重者,一切当诛,甭管男女老幼,只要发现包庇者,一律斩杀。 就是这种近乎残酷的连坐,让境内百姓对此人颇为惧怕,这种连坐制在刚出台时,自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对。 只是在余彪的铁血镇压下,反对的声音很快消失,连同本人也是人间蒸发。 私底下,当地百姓对余彪更是起了一个别名,屠夫。 对这称谓,凭余彪的身份怎能不知,但他并不介意,反而以此为荣,他要的就是后九郡百姓看到他,天生会对他害怕,对他产生恐惧。 这才能显示他州尉的身份,这次连他都出动了,所有百姓心里都是一阵惋惜,不知又是谁招惹到余彪了,此人的下场,不用想,大概就知道会如何了。 两千州兵连同一千的丹阳兵,浩浩荡荡的开拔,按照他们行军速度来看,从东州城抵达阳莱县,估摸着要三天时间。 从卢文亮从阳莱县离开,到抵达东州城,直到他们率领军队出发,这一来一回,真到了估计要有六七日。 六七日的时间,多半阳莱县也做好准备,对着,余彪丝毫不在乎。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就算当地县令多有威望,多会召集百姓于此一战,充其量不过是乌合之众。 在真正的军队面前,一个方敬之还翻不了天。 坐在马背上的余彪,目光扫视,看着一旁默默跟随的卢文亮、沈阳二人,带着几分不悦道。 「卢大人,你好歹也是一方郡守,你能担任郡守,州牧大人对你是很信任了,你也不是什么新手了,怎么连一个下级县令都搞不定?未免太让本官失望了。」xь. 「还有你,沈贤侄,怎么说你也是沈兄的亲子,在丹阳郡管理这么几年,竟然被一个小小县令给阻拦,这样是传回沈兄的耳朵,你怎么交代?」 余彪话里的敲打,二人自然听得明白,连忙解释着。 「州尉大人,非下官办事不力,而是此人在当地有相当大的威望,可以说一呼百应,而且前几日,更是勾结一位身份来历不明的人,以下官和沈贤侄判断,多半和海盗倭寇有关联。」 「是啊,余叔,小侄可是亲眼所见,卢大人带兵阳莱县询问缘由,这个方敬之非但没有礼数,反而带人埋伏。」 「这些埋伏的人,人数起码有近千人,手里拿的家伙什也很凶,一个小小的地方县城,怎么可能有如此兵力,就算有,都未给上官报备。」 「这不仅是视上官与无物,更是藐视朝廷法度,卢大人的退兵,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事情发生,这才特意来州城请援。」 「还望余叔见谅,一个县城就有这般兵力,真让他们肆意妄为,阳莱县铁定要成为失控之地,到那时可就麻烦了。」 「如今在后九郡,能有震慑地方实力的,也只有余叔你呢,如果余叔不管,这东州还有谁管得了,这次就拜托余叔了。」 沈阳不愧是经商大家出来的,说的这样一番话,在陈述之余,更是拍了余彪的马屁,听的余彪不悦的脸色,明显舒缓了许多。 余彪点头,淡淡道,「嗯,贤侄说的也对,一个小小的地方县城,要是不受监管,却是容易出乱子,这人真要是和海 盗倭寇勾结,也着实为难卢大人了。」 「放心吧,为了后九郡的安危,这事本尉管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终究会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一切就拜托州尉大人了。」卢文亮抱拳,脸上写满了真诚。 但他和沈阳的目光交汇间,二人眼中,明显闪动着得意之色。 三千军队的赶路,沿途闹出的动静不小,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一些山头土匪,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都远远的逃离。 显然对这次出动的州兵,以及带队的余彪,他们还是很了解的,这时候要是去触霉头,只能嫌自己命长了。 随着大军朝着阳莱县开拔,一些风言风语随之传荡。 这些风言风语大部分都是说,阳莱县内有女干人细作,阳莱县令和海盗倭寇勾结,证据确凿,如若不然,怎会引得余州尉率军讨伐。 县城内的百姓,要是良心未泯,打开城门速速逃命,要么弃暗投明配合余州尉,除掉女干人县令,如若无动于衷,后果自负。 这样的风声,随着三千军队的逼近,直接在阳莱县四周传遍了。 而这些风言风语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沈阳、卢文亮二人命令手下之人散布。 二人可不是什么愣头青,即便背后有余彪撑腰,有所依仗,但也得做一些反应。 攻城者,首先自然得打着正义旗号,如果像他那样,什么都不问,带着丹阳兵直接开拔,下场就是掉入方敬之布置的坑里。 吃过一次亏后,卢文亮不会傻到掉同一个坑内两次。 有了正义理由后,通过传播谣言,一方面给方敬之压力,更重要的是对城内百姓造成一种人心惶惶的局势,此乃攻心为上。 对于兵法书籍,二人还是通读过得,既然方敬之要算计,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这种压迫感下,这种谣言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做了郡守多年,对这些底层贱民心性,卢文亮可是相当了解,这些贱民数量庞大,真要利用起来,确实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但这些人就是天生贱命,大部分都是一群趋炎附势跟风之辈,但凡给点压力,给一些威胁。xь. 立刻就会转变风向,迅速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卢文亮始终觉得,就算方敬之以身作则,笼络了一整个县城百姓,他的威望很高又如何! 等到他们的大军而至,这次领头的又是在后九郡赫赫有名的余彪州尉,都不用露面,光是听名字,就足够把人给吓死。 贱民就是贱民,非得死到临头才会幡然醒悟,像这样的人,不杀个几批,日后他这丹阳郡守还怎么做? 大军还未逼近,卢文亮内心就开始盘算起来了。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周边许多人的目光注视下,余彪带领的三千军队,终于抵达了阳莱县城。 为了防止出现像上次那样,有埋伏的情况,在大军一开始逼近阳莱县郊时,一千名的丹阳兵,就接到命令,直奔两侧林子,开始搜索。 这次行动,卢文亮心里还是很硬气的,有余彪和两千州兵撑腰,他丝毫不怕遇到什么埋伏。 此刻的他,巴不得在林子内和那些伏兵交手,这样余彪都不用找什么理由,直接一声令下,两千州兵就会倾巢而出。.Ь. 为了这次围剿阳莱县,他们可是做好了充足准备,什么重弩车,投石车,以及部分重甲步兵,骑兵,都一同过来了。 这样的装备实力,攻打一个小小的县城,可以说手到擒来。 只可惜,卢文亮心心念念的伏兵,这次却让他心血落空了。 经过一路探查,林 子内可以说空无一人,看样子,那些伏兵是全部撤回城内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样也好,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在卢文亮的示意下,丹阳兵打头阵,直奔前方的阳莱县城而去。 此时的阳莱县城,相比较三日前,多少有些冷清,四周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城门都是紧闭。 仿佛早就预料到卢文亮、沈阳会率领大军反扑,做好了准备,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看着前方紧闭的城门,卢文亮十分有底气的在一队兵士的保护下,骑着马上前,在距离城门约莫五十丈距离停了下来。 这是卢文亮估算的安全位置,一个小小的县城,就算有神箭手,能达到三十丈就算不错了,四十丈基本上算走运,五十丈根本不可能。 为了在余彪面前有个表率,卢文亮脸色漠然,通过兵士传话,冷声道。 「方敬之,这次本官奉州牧大人之令,协同州尉大人,严查阳莱县之过,方县令你可知罪!」 声音落下,城楼上,方敬之再度出现,相比较上次,他的身边,却多了几个陌生面孔,特别是一位白衣青年,在旁边,显得尤为突出。 卢文亮微微打量,虽然因为距离原因,只能看个大概,但依照他的推算,此人多半就是和沈阳起冲突,并且为方敬之出谋划策的神秘青年。 方敬之站在城楼,看着下方浩浩荡荡的人马,虽然气势惊人,但他却很沉稳,不紧不慢道。 「哼,卢大人这话有意思,三番两次带军队来访阳莱县,这态势和攻城有什么两样,就卢大人此举,还让下官认罪,也不知谁犯了罪。」 第六百零七章 三箭震慑 方敬之的镇定自若,卢文亮颇为淡定,他摇头冷笑一声。 “哼哼,方县令,本官这次可是有州牧大人的命令,州尉大人亲至,到这时候,你还跟本官强词夺理,是想找死吗。” “呵呵,找死与否,不知卢大人有没有这般实力,下官倒是很想看看,卢大人是只会呈口舌之快,还是一个无能之辈。” “方敬之,你!”卢文亮脸色阴沉,怒斥着,方敬之的嚣张,是他没想到的。 这次可不是他一人而来,在他身后,可是有余彪撑腰的,但方敬之就像没看到一样...... 《布衣枭雄》第六百零七章 三箭震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零八章 东州城来信 这突如其来的三箭急射,一下子把三人给震慑住了,按照他们的估计,刚才的距离,起码有四十五丈,远远超过了百步之距,约莫有一百一十步左右。 这样的箭术高手,一下子蹦出来三人,都是这位来历不明身份青年的手下,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有些回过神来,已经回到军队内的卢文亮、沈阳二人脸色变化,内心不断猜测着。 反观前面的余彪,他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苏祁安,他想的并非是这人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手下,更多的是此人身份背景,一...... 《布衣枭雄》第六百零八章 东州城来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零九章 你马上要死了 第随着东州城来信,一场即将爆发的大战,生生被化解,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逐渐消散。 阳莱县城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苏祁安、方敬之等人从城内走出。 在他们的面前,只有卢文亮、沈阳二人等候着,余彪早就回到军队中。 看着现身的苏祁安、方敬之,等到二人走到他们面前,卢文亮突然开口。 “按照规定,凡是有通敌嫌疑者,一律禁足,所以,请上车吧。” 卢文亮说的不是方敬之,而是苏祁安,而且他说的上车,可不是什么马车,而是押送嫌犯的...... 《布衣枭雄》第六百零九章 你马上要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一十章 恭迎监察使 余彪话落过后,紧接着,两侧高大的院墙上,数十名弓弩手齐齐出现,散发寒芒的弩箭瞄准着。 而道路的前后尽头,同样有两批身穿甲胄的州兵缓缓走来,直接将这条路所有出入口堵死。 就算在场众人,是一等一的高手,想在眼前这般局势突围,基本毫无可能。 坐在囚车内的苏祁安,依旧是淡定神色,他目光幽幽的看着余彪,轻声道。 「余州尉的胆子还真大,敢在州城对我们下狠手,貌似州牧的命令中,并没有这条吧,余州尉敢违背州牧命令下死手,想必是有什么让州尉内心寝食难安吧。」 苏祁安这话,余彪冷笑点头,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直接道。 「小子,你说得对,本来对你,本尉没想过在这里弄死你,等你进了州城,随便找个理由,有的是机会好好整治你。」 「可在回城三天的路上,就你身边众人对你的看重保护,本尉对你的身份来头愈发感到不安。」 「如果真让你回到州城,见到州牧大人,凭你的口舌,指不定又会有新的意外,与其夜长梦多,不如让你成为一个死人,这样我才能心安。」 「你应该知道的,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哪怕你身份来头再大,但成了死人,谁又相信死人的话呢?」 「所以,小子这次你注定难逃一死,和方县令一同上路吧。」 余彪面露冷笑,而后手掌猛地一挥,就欲指示包围两侧的伏兵下手。 可他们期待的苏祁安被箭矢射成筛子的画面并未出现,有的只是这些人一动不动,手持箭矢,就保持着先前的举动。 「你们聋了吗?还愣着干嘛,动手啊,你们想死吗,连州尉的命令都不听了?」沈阳看着这一幕,大声的斥责。 可不管沈阳如何的训斥,出现的这些伏兵依旧一动不动,置若罔闻。 余彪冷笑的脸色僵硬,目光环视一周,他的内心忽然砰砰狂跳,像似意识到什么,猛地看着眼前的苏祁安,用着几乎迟疑的语气,低声道。 「莫非,他们…」 「嗯,反应还不慢,只是可惜有点晚了。」苏祁安笑着道,而后在众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这些出现的伏兵,收起手中兵器,随即单膝跪地,大声喊道。 「我等恭敬监察使!」 就是这短短的七个字,让沈阳、卢文亮二人直接愣住了,他们脸色苍白,都不敢大口大口喘气。 嘴巴张的大大的,耳边,仿佛久久还在回荡伏兵所说的七个字。 二人的愣神,苏祁安压根就不在意,囚车打开,苏祁安从囚车上走了下来,他舒展下身子。 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余彪道,「州尉大人别见怪,本使来东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钓到一些大鱼,但现在看来,州尉大人就是想迫不及待,成为本使来东州钓上的第一条大鱼。」 「既然州尉大人如此迫不及待,那本使就却之不恭了。」 「按照大凉律法,袭击朝廷任命监察使,该当何罪?」 「其罪当诛,罪无可恕,立斩不赦!」 回答苏祁安的不是别人,正是出现在这里的一众伏兵。 他们的声音响彻,回荡在这条街道,让愣神的卢文亮、沈阳二人瞬间清醒过来。 感受着眼前惊人的杀意,二人一个不稳,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余彪看着这幕,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随即脸色漠然的看着苏祁安,感叹出声,「啧啧啧,没想到啊,你竟然真是朝廷的任命的监察使,本尉还真是低估你了。」 余彪在感叹,即便这四周的伏兵,全 是苏祁安的人,看他举止,也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 就在这时,后方的伏兵忽然分散开来,两三位身穿大红官袍的中年男子缓缓走来。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州牧、州丞等一众***。 在他们的旁边,谢苍、苏勇的身影出现,二人快周子斌一步,来到苏祁安面前,上下打量,在确定苏祁安并没有受伤,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苏祁安带着直属队默默出发东州时,谢苍、苏勇二人很难在中州继续长待。 待了三天左右,他二人终于收到苏祁安的来信,二人没有犹豫,立刻带着人马,出发东州。 相比较苏祁安的低调,二人继续保持光明正大的样子,缓缓进东州。 直到余彪出城后,苏祁安果断命令二人不用再地方逗留,直奔东州城。 这才迫使周子斌下了第二道命令,要求余彪将苏祁安、方敬之等人带回州城。 下了命令的周子斌,并不知道苏祁安在阳莱县,他只以为是这位监察使和岭东侯,对所谓女干细感兴趣罢了。 直到苏祁安被带进城,看着谢苍的迫不及待带人出动,周子斌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他立刻带着州府***,连忙赶来,看着从囚车内下来的苏祁安,以及谢苍的客气,加上四周所谓的伏兵。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白衣青年,才是真正的东山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 在看着余彪三人的行动,把周子斌给吓坏了。 他迅速来到苏祁安面前,抱拳连忙道,「让监察使受这等委屈,是本官办事不力,还望监察使恕罪。」 「这事是本官的不对,这事交给本官来处理了,本官一定让监察使满意。」 周子斌一脸诚恳的态度,苏祁安微微点头,笑着道,「既然周大人都来了,那本使就看看大人究竟如何处置呢。」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但让周子兵脸色变幻,他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看着拒不下马的余彪,大声喝斥。 「余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冒犯了监察使,还不下马受罪,是想反抗找死不成!」 「本官给你三个数,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周子斌的怒斥,对余彪貌似是起了作用,他坚决的脸色,带着几分犹豫,沉默一会,似乎是想通了。 叹气一声,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得到控制时,坐在马背上的余彪,却是大笑一声。 握着马绳的手掌猛的紧握,双腿夹马,下一刻,带着强烈杀意的声音,手持大刀,朝着苏祁安狂奔而来。 「狗屁的监察使,今天老子就要杀了这个狗东西,给我死!」 余彪的发狂,是众人没想到的,左手抓绳,右手握刀,直奔苏祁安而来,速度之快,几乎眨眼而至。 「保护监察使!」身旁的方敬之大喝一声,站在苏祁安面前。 看着逐渐逼来的余彪,苏祁安很淡定,一脸从容,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双方不足两三丈距离。 众人耳边响起急促的破风声,不一会,骑马狂奔的余彪,他的身体,被无数根箭矢射成筛子。 他脸色带着强烈的不甘,手中大刀掉落,连同身下的马一同被射成筛子,双眼带着强烈的恨意,连人带马翻倒在苏祁安面前。 这条天然的巷路,本是绝佳的伏击场所,就算余彪速度再快,两边的弓弩手可不是吃素的。 可以说,余彪此举和送死没什么两样。 前后两侧的兵士,迅速上前,一边保护着苏祁安等一众***,一边上去探查,此时的余彪和身下的马早就死透了。 余彪身死,后面的沈阳、卢文亮早就吓的 呆若木鸡,直接被兵士给控制拿下。 回过神来的周子斌,看着余彪的尸体大声骂道,「该死的家伙,妄图袭杀监察使。真是死有余辜,传本州的命令,查抄余彪府邸,其族人全部流放!」 在说完这句话后,周子斌目光落在沈阳、卢文亮身上,不紧不慢继续道。 「卢文亮身为一郡郡守,联合余彪,意图袭杀监察使,虽是从旁协助,但有主观性,其罪当诛,收监不日后问斩。」 「沈阳,沈家三公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照律法,充军流放!」 就在周子斌当众宣布对袭击苏祁安三人的处罚时,忽然,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等等,周大人,关于这二人处罚,能否交给本使定夺?」 苏祁安这话,让周子斌一怔,一般而言,像本州境内官员,哪怕是朝廷任命下来的监察使,基本上是不会过问的。 而且他的处罚,已经算顶格了,这时候苏祁安忽然插手,他很难理解苏祁安的用意。 虽然不解,但周子斌很快调整状态,来到苏祁安面前,拱手道。 「既然是监察使开口了,本官哪有拒绝的道理,反正主凶已死,至于这二人怎么处理,一切由监察使说了办,本官配合就是了。」 「呵呵,那本使在这里,多谢周大人了。」苏祁安同样抱拳回应。 而后对着身边众人道,「来人,把这二人收监,日后本使自会处置。」 听到苏祁安的命令,控制的兵士二话不说,将二人带走。 此时的二人,卢文亮已经面如死灰,他太清楚得罪了朝廷任命的监察使,下场有多惨,除了自己会死路一条,估计连同自己的家族都得覆灭。 而且以这位监察使的性子,是个眦睚必报的人,在自己死前,一定会受到相当残酷的折磨,自己的命是到头了。 相比较卢文亮的认命,沈阳脸上带着惊恐,目光扫视着周子斌等高层,想要开口说什么。 但很快被几道凌厉的眼神制止,沈阳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道求饶声,随着被带走,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十一章 密室 沈阳、卢文亮被带走,周子斌上前,再度对着苏祁安表示歉意。 苏祁安摆摆手,并未多说什么,目光扫视,在周子斌的身后,还站着一些人。 这些人都是东州的大人物,除了州丞冯南,还有当地两大巨头世家,吴家、蒋家。 两位世家家主吴宪、蒋坤都一一现身,除了沈家家主沈万福,要处理自家产业,在外地暂时还未归来,基本上东州后九郡的首脑高层都到齐了。 苏祁安身上背负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东山侯,更是监管东州前后九郡,拥有一切生杀大......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一章 密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二章 谣言 冯南蹑手蹑脚的进入密室。 这间密室比较深,约莫两三丈深度,还在先下去一批的兵士,已经在四周墙壁上点燃火把,冯南能看到下脚的地方。 一阵摸索过后,冯南终于进入到下方密室,这间密室很大,约莫十几方,借助火光能看清是一间被凿空的洞穴。 洞穴并不潮湿,很干燥,在洞穴四周,满满当当有着一大批的木架,木架上面,有着厚厚的文本。 此时的谢苍,不断翻阅着木架上的书籍,冯南快步上前,连忙问道。 “谢侯,这些是什么?可有什么发......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二章 谣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三章 问斩 “苏兄的意思是?”谢苍目光闪动。 但谢苍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不解,瞬间被笑容取代。 颇为感叹道,“不愧是苏兄,原来是等这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给予反击。” “呵呵,那是自然,毕竟这位东州牧下的可是血本,舍弃一个余彪,保全整个东州高层,按理说你来我往吗,总要回点礼才对。” 苏祁安淡淡说着,将手中的账目文本放在一边,根本没有半点重视意思。 别人不知道,但苏祁安可是相当清楚,真以为这次袭杀,仅仅只是余彪一人所......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三章 问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四章 疯了? 两位世家家主,在一旁也是这般出言嘲讽。 这位苏监察使偷摸来到东州,反给余彪下了套,这一招使的,刚开始的确让他们有几分忌惮。 但没想到,后面对待沈家三公子的事,做的那叫一个昏招频出。 他想在东州立威,这事谁都清楚,但偏偏非得立这位沈家三少爷,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东州沈家的实力,不用说,放眼整个大凉,多少都听过。 这一来,直接要斩沈家三公子,这上赶着就是得罪了财神爷,这事如何不让这些东州高层颇为窃喜。 得罪......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四章 疯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五章 绞刑 苏祁安来东州上任不过三四日时间,闹出的动静之大,让整个东州百姓都颇为震惊,他们都觉得这位上任的监察使疯了,所做之事,实在是太狂妄了,这不把东州搅动个天翻地覆? 在一阵阵风言风语的流传下,这位监察使没有任何改变的意思,在发出公告后,州城的菜市口中心,手下兵士提前开始布置了。 此时的菜市口早就被东山军、裂山军接管了,陆陆续续的,大量的匠人进入其中。 对于内部的改造,是属于严格保密的,四周的百姓无法知晓里面的......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五章 绞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六章 结梁子 苏祁安说完这话,直接笑呵呵的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这些话,监斩台上的气氛彻底凝固。 所有官员,就连周子斌都是一脸震惊,好半天后方才回过神来。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一些官员咽了咽自己喉咙,明显被苏祁安这话给吓到了。 好家伙,苏祁安的三把火就已经够疯狂了,谁能想到他还能说出这般恐怖之言,这不亚于是在刀尖上跳舞。 敢这么对东州都督所言,这监察使绝对是第一人,他们迅速的溜之大吉,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吴定国已...... 《布衣枭雄》第六百十六章 结梁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百十七章 奸计得逞 「我的儿啊。」 随着沈阳、樊崇二人咽气,身体掉入木台内,监斩台的沈万福彻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大声喊叫。 那一幕看的众人暗暗咂舌,东州三大巨头之一的沈家家主,被称作东州财神爷的沈万福,也会有他靠钱办不下来的事。 如此年纪,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面前,换做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今天他们能亲眼看到东州两位大人物的咽气,这一幕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不仅记住今天,同样记住了这位手段狠辣的监察使。 在他们看来,这次的行刑,绝对不会存在什么替身,或者做戏,而是实打实的看着二人咽气。 这二人从头到尾,都在他们的注视下,也没可能当着眼皮底下,换什么替身。 就算换替身,也不可能找到如此惟妙惟肖的扮演者,真要那么好找,那所有的死刑犯不都可以找人脱罪? 他们当中,不少人对沈阳、樊崇还是比较熟悉的,甚至不乏二人最熟悉之人在场,换替身的事,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假死就更不可能了,后半程的行刑,起码持续了有一刻钟,哪怕在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坚持一刻钟。 二人的行刑,从挣扎,以及脸上痛苦的情绪变化,到最后的咽气,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要真是假的,监斩台上的沈万福也不会有如此情绪失控的地步,甚至好几次都背过气了。 相比较沈万福的情绪失控,吴定国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拳头紧握,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空荡荡的木台。 估计在等片刻,经过简单的整理,咽气的二人,他们的尸体就会从内部的木台出现,而后完整交还二人的亲属。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片刻后,木台下方的一侧,木门打开,两个蒙上白布的担架被一队兵士,小心的抬了出来。 随着这队兵士的出现,在外接应的沈家管家和吴定国的手下,快速上前,在确定各自要接的人后,对着监斩台上的沈万福、吴定国微微点头。 就在两家人马接手,准备把人抬下去时,忽然,监斩台上,一道声音响起。 「先等等,还是给全场验明正身,确认死的是两位罪犯,这样我觉得全场百姓才会赌气吧。」 开口说这话的,不是东州其他高层官员,而是监察使苏祁安。 在他们心里,包括在周子斌,苏祁安说的,就是表明了他们的心里话。 这次的监斩,行刑,周子斌全程观看,是否有替身,假死,基本上和在场众人差不多。 毕竟,他这次前来,最主要一个目的,就是确定沈阳、樊崇二人是否真的身亡。 虽然全程观看,从流程来看,周子斌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点,真要说有些不放心的,就是最后交还尸体这块。 当然,心里有这想法,不代表他会亲自开口,真要开口,完全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根本不用想,哪怕在好脾气的人,听到这话,也会发飙,更别说在东州颇有权势的沈万福和吴定国。 这无疑于当着他们的面,一种恶意挑衅。 本来按照打算,周子斌是想让藏在人群中的自己人,趁机鼓动给个压力。 百姓的起哄,就算是监察使,也不可能全部一网打尽,可谁想,还不等他给下属示意,苏祁安竟然自己提出了这个要求。 这一举动,确实有些出乎周子斌的意料,相当于苏祁安是要自证清白,更是把事做到绝了。 果然,在苏祁安声音落下的瞬间,不约而同,稍微平息一点的沈万福、吴定国,一前一后起身,对着苏祁安就 是一顿怒斥。 「监察使,我敬重你是朝廷委任派来的命官,在东州有绝对的权利,我沈家不过是小小的商贾,确实要配合你。」 「但做人别太过分,苏监察使,我儿已经伏诛,这时候你还想搞验明正身那套?是想继续侮辱我儿吗!沈某虽然是小小的商贾,但也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欺辱。」 「沈某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今天各位谁敢侮辱我儿的尸体,沈某定要上朝廷,控告你们,耗尽家财,也要与你们不死不休!」 「没错,谁要敢侮辱樊都督,老夫第一个不答应!前九郡上下五万兵士也不答应。」 「苏监察使,周大人等各位大人,做人别做的太过分,为官一场,好歹也是同僚,各位大人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这一天?老夫在这里把话僚在这里,谁敢侮辱死者,有一个算一个,老夫往后的日子,会专门盯着你们,盯你们到死不犯错!各位大人自己掂量着办。」 沈万福、吴定国的发飙,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在场百姓都能感受到二人心里的怒火,达到了极致,这时候谁敢要是执意如此,下场绝对很惨。 老实说,对于所谓验明正身,诸多百姓并没有那种执意。 这次行刑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信会做的了假,而且真验明正身,如果换做他们是当事人,肯定也接受不了。 这是对死者的一种侮辱,特别还是这二人来头很大,真要是闹下去,他们绝对相信沈万福、吴定国二人绝对说到做到。 这已经是践踏到他人的底线,绝对不可退却半分。 感受着二人来势汹汹的气势,苏祁安神色镇定,而后目光一转,对着身旁的周子斌、冯南等几位***笑着道。 「我说几位大人就别再这里看戏呢,沈家主、吴都督都发话了,各位大人身为东州高层,应该也要表达自己看法吧,毕竟东州境内之事,可不是本使一人所管,有的时候还得听听各位大人意见呢。」 苏祁安这话,一下子让周子斌、冯南几人变了脸色。 他们脸色一怔,一时不知说什么,但心里对苏祁安就是一顿大骂。 他们哪里不知道苏祁安的想法,自己把事情搞大,而后轻飘飘的几句,直接把他们给拖下水,这招够狠。 就算他们有什么想法,在面对已经发飙的沈万福、吴定国面前,要是不想死,不想被盯上,也得乖乖憋在心里。 感受着二人已经失控的情绪,周子斌连忙摇头,开口道。 「我看验明正身这事就算了,都是同僚,何必呢,就算身前犯了再大的事,人死债消嘛,也得给死者一个尊严。」 「哦,是嘛,那冯大人你们也是这般想法吗?」苏祁安偏过头,看着身后的冯南、吴宪、蒋坤几人问道。 这几人连连点头,一副认真样子说道,「是啊,是啊,我等都同意州牧大人所言,人都死了,没必要做的那么过分了,还是赶快让人带走吧。」 苏祁安微微点头,露出了然神色,轻声道,「既然各位大人都没意见,就不知在场百姓…」 不等苏祁安把话说完,远处围观的一众百姓,连连摇头,纷纷开口表示还是给死者一个体面,他们只是看客,没有什么想法。 说完,不少人在行刑结束不久,各自转身离去,百姓的离去,维持秩序的兵士,没有阻止,一一放行。 开玩笑,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充其量就是一个看客,这时候谁敢多说一句不愿意?不是嫌自己命长了。.Ь. 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一个底线,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这两位东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真 要不计后果,像他们说的不死不休,哪怕是州牧等一众高层,都是吃不消,更别说他们这些平民了。 反正行刑也看了,在继续待下去,指不定会出啥事,不如趁早溜了,免得殃及池鱼。 看着全场没有一点意见,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声道,「既然这样,把人带走吧,这次行刑到此为止,各位都回吧。」 早在苏祁安说完这话前,吴定国、沈万福二人已经走下监斩台,将樊崇、沈阳的尸体接收后,各自带着自己的人马转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前,二人都丢下了一句狠话,「监察使大人,咱们日后走着瞧!」 而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很快离去。 对于二人的威胁,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丝毫不在意。 在行刑结束后,对着周子斌、冯南几人拱手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菜市口。 周子斌、冯南他们毕恭毕敬的看着苏祁安走远后,随即对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这场的行刑,哪怕是一向多疑谨慎的周子斌,也是放下了自己悬着的心。 他能确定,经过这次的监斩,这位监察使和吴定国、沈万福的梁子算是彻底化不开了。 这就是他费劲千辛万苦,要达成的目的,一个是控制东州经济的财神爷,一个是统领东州前线军事的都督。 失去了这两位的信任不说,反而反目成仇,甭管这位苏监察使多有能力,手下兵士多强悍,一旦没了当地这二位的支持,这东州他百分百就玩不转。 到时候只要他在背后添几把火,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东州监察使,注定会在东州跌落神坛,最终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第六百十八章 再游地方 东州菜市口的行刑,随着樊崇、沈阳的身死,而告一段落。 但这只是表面,在背后,却是隐藏着更深的暗流涌动,不知会将东州带向何方。 但所有百姓都知道,这次的行刑结束,这位朝廷来的监察使,是一位不能惹的狠角色。 哪怕已经和东州财神爷,大都督两位接下梁子,但这人还是给东州官员带来了很强的震慑。 这种震慑,在菜市口行刑结束几天后,就显露出来。 苏祁安在结束监斩后,开始全身心投入到接管东州上下事务之中。 东州十八郡,前线有吴定国和他五万的兵士在撑着,一时半会海盗倭寇是打不进来。 苏祁安要解决的问题,则是后方九郡开始,也就是整理后方内部。 想要支援前线,后方就得稳定,而东州后九郡,地方各县看起来一片平静,实际上各种腐败黑暗不知多少。 就像丹阳郡守卢文亮,对阳莱县的针对,就不是特例,管中窥豹就能看得出,其他各县的问题。 多半就是如果不讨好上级官员,地方郡守可以拥有截断下属各县对外资源的一切权利。 这之中有没有官商勾结?有没有强买强卖,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所以,在行刑结束不到三日,苏祁安翻阅了大量的地方郡县官员名单后,来到州府,和周子斌等一众***开了个会。 苏祁安要求不多,只有一点,从现在起,州城***一律对地方郡县官员,展开调查,同时苏祁安会派人,前往郡县暗中调查。 一旦发现问题,严惩不贷。 苏祁安的命令,周子斌、冯南等州府官员,皆是便是认可,没有一人表示反对。 毕竟,苏祁安手里握着朝廷给予的权利,而且之前的监斩,带给他们的震慑可是历历在目。 如果他们有一人敢跳出来反对,那就是撞到苏祁安的刀口上,分分钟就可以将其革职查办。 这会总的来说,开的很顺利,会议结束后,周子斌、冯南等人恭送苏祁安离去。 脸上挂满了尊敬神色,等到苏祁安走远,吴宪开口道。 「州牧、州丞大人,看来苏监察使的火还没消啊,这一连串的命令,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东州的一把手呢。」 「可不是,东州这么多年,又不缺他一个监察使,大人,要不我们和下面的人打声招呼,也让这位志得意满的监察使受点罪?」蒋坤也是在旁补充道。 「如果你二人想死的话,就这么做,死的时候趁早离我们远些。」不等周子斌开口,冯南不咸不淡道。 这一下子,让吴宪、蒋坤二人瞬间闭嘴。 「跟下面的人通知下,让他们这段时间收敛些,全力配合咱们这位监察使的行动,那些不能保的人,趁早舍弃,保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们做些事呢。」 「至于其他的,你们不用管,只需要按照本州的命令去做就行。」 周子斌的发话,让吴宪、蒋坤二人郑重点头,随即很识趣的离开。 等到二人离开州府,冯南说道,「大人,我们是不是该给苏监察使找点事情做?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这么配合他,也该让他焦头烂额下呢。」 「呵呵,放心,这事不用我们找,最多不出十日,就会有麻烦事找上来,我们只需要配合就行。」 周子斌脸上挂着笑容,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七八日的时间悄然而过,在苏祁安召开会议后几天,州府的官员开始纷纷行动,按照苏祁安的命令,开始自查下属郡县。 一切看上去,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可就在第九 日后,从前线九郡传来一则消息。 吴定国和海盗倭寇开始干仗了,这种干仗放在往年都是很稀疏平常的。 东州前九郡,一年起码有一半的时间,会和海盗倭寇有摩擦冲突,但这种爆发冲突一般都控制在几个乡镇,要么就是波及一县几县这等小规模。 基本上后九郡百姓习以为常了,可这次传回的消息,却是前线的都督府。 他明确要求后九郡官员,在一月之内积极筹备粮草,迅速送往前线。 就这消息,让听闻此事的百姓,脸色瞬间紧绷。 这消息以前也有过,都是要和海盗倭寇爆发大的冲突,基本上到了战争的规模,波及的范围起码是数郡,动用的兵力绝对过万以上。 这是正儿八经的打仗,没到这时刻,后方都会很紧绷,迅速做好一级战备。 此消息传回不久,不等苏祁安找周子斌商议,城中百姓在街上,就看到周子斌、冯南二人坐着马车,飞奔去往监察府,所有人都知道是出了大事。 周子斌、冯南二人下了马车,进入了监察府,虽然城中百姓不知道两位***,找苏祁安商讨了什么。 但二人在监察府起码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等到太阳西边,才从监察府内出来。 监察府内,苏祁安、谢苍、方敬之、苏勇、刘师爷五人坐在一起。 在五人面前,放着一个巨大沙盘,这个沙盘是东州后九郡地形图,在沙盘的旁边,也有关于后九郡各郡县官员,以及地方的各类情报。 这感觉,看样子苏祁安是要亲自走一遭地方九郡了。 这还真不是感觉,还真是苏祁安下一步行动,这次前去,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周子斌、冯南二人的上门请求。 他们此次上门,谈的最多的就是筹备提供前线九郡的粮草。 这事按道理来说,和监察使并没有太大关系,奈何前线催促太急,一个月的时间,周子斌、冯南二人自认根本搞不定。 所以才求到苏祁安头上,以苏祁安监察使的身份,又经过之前菜市口的震慑,如果亲自走一趟,九郡的地方世家大族,怎样也不会不给面子。 为了前线战事紧急,周子斌这才想到请求苏祁安头上。 周子斌的请求,苏祁安思考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然他的答应,不代表没人反对,反对最强烈的是方敬之。 他在后九郡待了快两年,后九郡地方的黑暗,他比谁都清楚。 苏祁安是监察使,他的目的除了平定东州战乱,同样的,也要平定东州内部的黑暗贪腐,但这事并非一朝一夕。 一开始就是慢慢来的,可苏祁安接受了周子斌的请求,这么快就和九郡的地头蛇碰面,还想从他们手里搞出粮草,这多少有些为难了。 并非这些地头蛇不服众,而是各个相当圆滑,而且上一次,吴定国就向后九郡征讨过粮草,最终战事结果大败。 这事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四个月后,又一次征集粮草,这难度太大了。 方敬之看的出吴定国这么做,百分百带着一种报复,但这种报复他们又不能拒绝。 这是朝廷赋予东州都督的特权,也是东州战事决定的。 东州前九郡和后九郡不一样,除了少部分地区能够屯田,其他超过八成区域,全部改成了战场区域。 如果在前九郡大规模种植粮食,绝对会受到海盗倭寇的抢夺,本来和海盗倭寇的战争就更费尽心思,一旦屯田,肯定要派兵把守。 这样一来,兵力瞬间分散,甚至海盗倭寇还会以屯田为诱饵,各种袭击骚扰,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前线八成区域 全部改造成战场。 前线五万兵士的粮草,全部由后方提供,如遇到紧急情况,东州都督可以紧急向后九郡征粮。 这种不得已的方法,从某种程度上,保证了后九郡的稳定,所以有得有失,一切都是为了东州的和平,有些事必须要付出。 在这种情况下,不到四个月时间,苏祁安自己去征粮,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坑,偏偏苏祁安又跳进去了。 等到周子斌、冯南二人离去,方敬之那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劝说,但苏祁安却是执意坚持。 苏祁安目光从沙盘中移开,看着周围众人不解情绪,他沉默一会轻声道。 「我知道各位的担忧,你们的情绪,我也理解,但有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没有这次吴定国的报复,周子斌的要求,这次地方之行,我还是会去的。」 「你们知道的,半年的时间对我们来讲,不算很多,有些事不能等到准备好才去做,只有我们自己去一趟,才能看到这些阴暗的家伙露出马脚。」 「别忘了,这次我们去地方,可不是单打独斗,要是连这些垃圾都对付不了,和谈平定东州战乱。」 「既然周子斌想要我去地方一趟,索性就如他的愿,这么近距离在他的心腹老巢那里待着,最应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 苏祁安的解释,多少让方敬之舒缓了下情绪,但他的心依旧紧绷着。 他和刘师爷对视一眼,暗暗道,这次苏祁安去地方,无论如何也要保护他绝对的人身安全。 在周子斌、冯南离开监察府一日后,苏苏祁安的车队很快离开州城。 这次去地方,并非偏偏离开,而是正大光明,知道消息的百姓,基本上都前去送行,目送苏祁安车队去往地方。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十九章 召见八郡郡守 这次苏祁安离开州城,去地方九郡并非偷偷摸摸,而且也无法偷偷摸摸。 一个阳莱县之行,就查出了一个丹阳郡守、以及州尉几条大鱼,其他八郡要是没有一点问题,这鬼都不信。 本身大概清楚,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索性不如光明正大,顺便见见地方八郡的郡守,谈谈筹备粮草的问题。 一路上,苏祁安的出行,全程都有眼线和地方八位郡守通报。苏祁安这次出行,身边带的人马不多,只带了直属队的十分之一,也就百十来人。 这点人马看去,着实有点不大够看,但苏祁安却很坦然,以他的身份,但凡在地方八郡出点事,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东州高层。 别看苏祁安身边人马很少,但得知他的出行,周子斌、冯南等高层,提前安排人手暗中保护不说,更知会八位郡守。 虽然人未到,但八位郡守的心里各个心惊胆战,派出各郡的州兵,反复在苏祁安必经之路巡逻,敲打各山头土匪。 谁要是在这时候冒头,没说的,会毫不客气派兵剿灭。苏祁安的出行,让地方八郡重新热闹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地方治安多少变好一些。 八郡郡守各个都在自己的府邸,等待着最新消息,都想知道苏祁安的第一站会在哪。 这次出行,苏祁安的队伍是光明正大,但并没有跟地方通报他们的行程,这才是让他们最焦急的。 州城菜市口的监斩,他们早就得到消息,一上任就拿沈家、东州都督开刀立威,丝毫不给两位大人物半点面子。 够狂,够狠。这是八位郡守对苏祁安的评价,他们很怕这次接待,这位监察使会不会拿他们开刀,他们只是小小的郡守,真要得罪了,谁都保不住他们。 在得到周子斌的提醒后,八位郡守纷纷在各自管辖境内,展开全郡的自查,积极配合州府派来的官员审查。 凡是查到触犯律法者,无论是谁,一律从严处置,绝不姑息。在这种风气下,死气沉沉的后九郡,开始搅动起来。 在苏祁安没有抵达后九郡时,一大批贪赃枉法的官吏、商贾,皆是被抓了起来,在州府派出的官员审查下,纷纷得到了应由的惩罚。 这举动,多少让当地百姓颇有好感,随着审查的如火如荼,苏祁安巡视的第一站消息传了出来。 去的第一站不是其他任何八郡,而是被他拿下的卢文亮的丹阳郡。这消息,多少让其他八郡郡守感到诧异,卢文亮第一个被拿下,丹阳郡是州府官员第一个重点审查的郡。 比其他八郡还要早,在周子斌的亲自命令下,丹阳郡查出了不少贪官污吏,整个郡县起码换了一半的官员。 按理说这样被重点审查的郡,是最让人放心的才是,偏偏苏祁安的第一站还是定在了这里。 不仅如此,在苏祁安抵达丹阳郡城时,同时向其他八位郡守传了消息,让八位郡守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丹阳郡,监察使有事要召见他们。 这命令一出,八位郡守不敢耽搁,纷纷朝着丹阳郡城而来。此时的丹阳郡城,因为郡守被查,暂时没有新的郡守到任,所以丹阳郡的大小事务,目前由郡丞、郡尉共同管理。 丹阳郡丞、郡尉二人,现在的心情那叫一个紧张,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监察使会突然来访丹阳郡城。 这消息着实把二人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城,率领其他官员迎接。苏祁安坐在马车里,没有下车,微微点头,示意两位官员上他的马车,陪同他一起进丹阳郡城。 苏祁安的马车还比较大,容纳四五人绰绰有余,虽然宽敞,但两位郡官却是颤颤巍巍,颇为紧张样子。 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开口介绍什么,就被苏祁安淡淡的言语给打断了。 “二位不用如此紧张,本使来丹阳郡城,可不是找你们麻烦的,就是暂时逗留,顺便看看这段时间你们整治的效果。”苏祁安说的一副轻飘飘样子,但两位郡官可没有半点轻松样子,连连点头。 苏祁安没有关注这二人的紧张,目光转动,看着车外的街道。经过整治,多少能够看出郡城环境的改善,但这种改善苏祁安并不在意,想都不用想,这些不过是因为他的到来,做的表面功夫。 他所看到的一切,恰恰就是地方官员想给他看到的,这种表面功夫,历朝历代都有,就算苏祁安有心想改,也没有办法。 反正在他之前,已经派人下去调查,想必用不了多久,一些地方真实的情况,会传到他手中。 这次游历地方九郡,可不是单纯的审查,而是借着机会,好好和这八位老油条的郡守聊聊。 苏祁安的车队,颇为顺利的来到丹阳郡府,众人下了马车,丹阳郡丞想安排招待苏祁安一行人去休息,但被他拒绝了。 苏祁安带着人直接去了郡府公堂,很平静的坐在公堂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等待着。 两位郡官见状,也不好出言阻拦,笑着点头,而后转身离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苏祁安、谢苍、方敬之等人在公堂上,整整坐了半日。 在外的两位郡官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打量着外面,在苏祁安朝着丹阳郡城而来时,两位郡官就已经跟其他八位郡守打过招呼。 果然结果和他们想的一样,苏祁安不仅来了丹阳郡城,更是传令召见八位郡守。 而且半日的时间,一直在公堂默默等待着,越是这样,越让两位郡官感到一阵心寒。 这样的人,是最能沉得住气的,也很可怕,谁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就在两位郡官不停踱步之际,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看去,八位郡守几乎前后脚,着急忙慌的朝着他们走来。 简单的和两位当地郡官打了声招呼,随即整理了自己的官袍,而后毕恭毕敬道。 “我等拜见监察使!” “嗯,都进来吧。”公堂内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八位郡守点头,纷纷走进公堂,在门外的两位郡官本想离去,但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示意二人一同进来。 两位郡官对视一眼,按理说,这个级别的会议,他们是没资格旁听的,但苏祁安点名了,二人自然不好拒绝,缓缓走了进来。 等到二人走进公堂,公堂内八位郡守分座两边,苏祁安、谢苍二人坐在上方,虽未言语,但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威严。 两位郡官颇为识趣默默站在一旁,就在这时,其中一位郡守拱了供手,开始说道。 “监察使,这是本郡八县这段时间配合州府官员的审查,已查出贪赃枉法官吏五十二名,郡级别八名,县级别三十五名,其余皆是乡镇官吏,还请监察使查收。”有了这位郡守带头,其余的七位郡守皆是纷纷开口,将各郡自查的结果,纷纷上呈。 看样子就像早有准备一样,八位郡守的上呈文件,苏祁安微微点头,身边的刘师爷、方敬之二人将其收好,直接放在一边。 苏祁安环视一周,不紧不慢道, “本使今日召见你们来,不是听各位汇报情况的,我想各位郡守都清楚。” “明人不说暗话,本使前来,主要是向八位郡守征集借调粮草,各郡提供前线粮草一万石,限期一个月,各位郡守能否办到。”苏祁安的直白,让八位郡守有些诧异,苏祁安此行目的,他们很清楚,但没想到这位监察使什么都不说,直接开门见山。 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快,但凡换做其他人,八位郡守绝对不会搭理。 但这位毕竟是监察使,还是要给个交代,短暂的沉默过后,其中一位郡守开口道。 “监察使大人,前线战事吃紧,需要粮草,按理说我们理所应当全力配合,但监察使大人有所不知,在四个月前,我等就已经向前线提供了数万石粮草。” “如今前线战事又起,就算后方是屯粮粮仓,也不经这么造啊,还请监察使大人能够体谅后方难处不易,这八万石粮草确实难以筹齐。” “是啊,监察使大人,不是下官不配合,但后方也有后方的难处啊,上次的提供就已经让许多百姓缩衣节食,如今不到半年,要是在提供数万石,怕是会引发暴动,还请监察使大人三思。”不消片刻,八位郡守皆是这般纷纷开口,述说八郡的难处。 这一举动,苏祁安并不感到意外,沉默一会,微微点头,轻声道。 “嗯,本使知道各位的难处,也能理解各位,但如果前线不保,后方不稳这个道理,想必各位郡守都清楚。” “这次征集粮草,本使不想压迫各位,但前线战事紧张,各位怎样都要拿出诚意,如果各位如此推脱,那本使也只能…”苏祁安语气平淡,话说一半,而后一语不发,但他的态度,在场八位郡守都能感受到。 一阵沉默后,终于,一位郡守出言道, “监察使说的没错,一切都已大局为重,既然这样,庐月郡拿出五千石粮草,支援前线战事。” 第六百二十章 囚禁? “既然曾郡守都做了表率,那我秭归郡也拿出三千石粮草,以救前线之危吧。”随着庐月郡、秭归郡两位郡守的带头,其余六位郡守皆是开口表示,愿意拿出一千石,以救前线之危。 八位郡守的表态,让谢苍脸色颇为不悦,这是表态?这完全就是糊弄人。 从各郡一万石,一下子减了十分之九,八个郡总算只有一万多石。如果是其他地方,对着谢苍或许不会愤怒,但这里是哪里? 东州,大凉最富庶的一个州。就八个郡,任何一个郡城,一年的产量都有七八万,更别提下属各县,苏祁安跟他们提出的各郡一万石粮草,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困难? 这些郡守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各自家族内占据的良田,不知多少,要说东州百姓过得艰难这话不假,但这些当地官员各个吃的恨不得撑死。 偏偏这些官员还打着替百姓好的说辞,在这里叫苦连天,自行表态中,就将这事给定了。 谢苍阴沉着脸,目光冷冷的看着八位郡守,冷声道。 “曾郡守、韩郡守,你们两郡在东州可是大郡,据本侯所知,你两郡,一年的产量起码是三十万石以上,当着监察使的面,还想耍滑头,如此不老实,是想上刑吗。”谢苍的话,让曾默、韩城二人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解释。 “侯爷、监察使大人误会下官了,我郡一年产量有三十万石不止,但其中大部分是私人土地,这些粮田缴纳该有的赋税,到我们手里的,不足五分之一,我们能拿出几千石粮草,已实属不易啊,再多了就连下官也无能为力啊。” “是啊,不是下官不尽力,但本郡县内用地,有一半左右都是私人用地,是符合朝廷律法的,就算是我等,也没办法拿他们的地啊,还望监察使、侯爷能体谅。”曾默、韩城二人说的那叫一个无能为力,听的谢苍眉头一跳一跳的,就在他想要发火时。 苏祁安忽然开口了, “好了,谢兄,这事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能够拿出一万多石粮草,已经尽力了,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这样吧,今天这事暂时到此为止,各位大人先下去休息,在丹阳郡城待一段时间,至于后面粮草怎么办,本使在和州府联系,在与各位郡守细细商量。” “多谢监察使谅解。”八位郡守齐齐抱拳,而后转身离去。站在一边旁听的丹阳郡两位郡官,刚想转身离去,但被苏祁安叫住了,目光示意,二人上前。 苏祁安对着二人小声说着什么,不一会,两位郡官脸上露出震惊神色,显然是被吓住了。 “怎么,这么点事就吓住了?如果办不了,可以拒绝,本使可以找其他人来办。”两位郡官回过神,连连摇头,双眼一凝,抱拳郑重对苏祁安道。 “监察使如此信任我二人,是我二人的荣幸,要是这点小事办不好,我二人也就不配做郡官了。” “好,去吧,只要把这事办好,放心,亏不了你二人。”两位郡官重重点头,闪动的目光带着几分兴奋,而后转身离去。 他二人等的就是苏祁安的这句话,虽然之前苏祁安的行踪,他们告知其他八位郡守,但一码归一码。 八位郡守并不会因为这事,对他们有所感激,毕竟,双方级别在那里摆着,别看双方级别只隔一级,但郡守始终是一郡的最高长官,副手永远是副手。 而且他二人没有什么背景,能够走到今天这地步,全靠自己一步步左右逢源,打拼上来的。 别看八位郡守平时对他们还算客气,私底下对他们连正眼都瞧不上,这八位郡守背后都是世家豪门背景。 家族势力深厚,而且更攀上东州最强大的吴、蒋两大世家,那更是目中无人,除了州牧、州丞,会尊重,其他人根本不带搭理的。 如果不是因为苏祁安突然来访丹阳郡城,八位郡守根本不会对他二人如此客气。 受了这么多窝囊气,忽然,东州来了一位监察使,来访丹阳郡城,又是让他二人上车陪同,又是让其旁听。 这是监察使给他们的面子,这事他们如何不懂,所以当苏祁安让他们做件事时,无论怎样,二人都要好生完成。 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想在东州翻身可就太难了。目送两位郡官离去,谢苍轻声道, “苏兄,这二人可靠吗?”苏祁安端着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道, “我已经差了他们的底细,寒门出身,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左右逢源,在丹阳郡任职多年,虽算不上什么清廉的官员,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二人是个聪明人,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知道怎么做。”谢苍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刚才他的愤怒,就是为了配合苏祁安,试探试探他们的想法。和苏祁安判断一样,这八位郡守各个都是老狐狸,哪怕苏祁安以权压势,依旧从容不迫,并且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特别是带头的庐月郡守曾默,秭归郡守韩城,这二人是八郡的领头人物。 不为别的,就二人的家世背景,在东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更重要的是,在二人背后,是有吴家、蒋家撑腰的。 东州三大世家巨头,不是随便说说完的,除了沈家是以商入道,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成为三巨头之一。 吴家、蒋家,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在东州有好几百年历史,甚至比大凉还久远。 在大凉这么多年举办的科举中,两家中举的数不胜数,举人、进士几乎年年都有,就连状元,都出了好几个。 说是科举世家一点不为过,其中当家的家主,更是朝廷的二品国公,看上去有些差了,但放眼朝廷,一众官员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受到两家门楣的。 除了状元,进士,两家也出过一些大儒,这些大儒基本上是致仕状态,都回归山野,告老还乡。 但可别小看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吴、蒋两家,才能在东州立足。 朝廷致仕的大儒,大多是教导过皇室成员,论关系,和陛下不菲。这些大儒,即便致仕了,回到家乡都是很尊重,很看重的。 像这样的科举世家,谁又敢对他们动手?和找死没差别。所以,攀上了这两颗大树,八位郡守基本上都以曾默、韩城为首。 本来是九郡,奈何曾默、韩城压根看不上卢文亮这个滑头,平时里对他根本不待见的,基本上是把丹阳郡独立之外的。 八郡的报团取暖,对外排斥,这才是导致后九郡积重难返的根源所在,苏祁安此行,就是为了破一破,这些家伙的抱团。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接下来开始第二步了。”公堂能的几人微微点头,而后随之散去。 苏祁安把八郡郡守邀请到丹阳郡城的消息,自然如风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州城。 收到消息的周子斌、冯南二人脸上带着笑容,这基本上在二人的意料之中。 他们能想到苏祁安会在筹粮上碰壁,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但转念一想,碰壁是必然的,谁会一开始就将这事放在台面讲,就算苏祁安是监察使,但在一些事上,别说监察使了,就算是皇子亲临,都不一定好使。 地方各州不比大凉立国当年,朝廷对下面的控制,逐渐衰弱,要是仅仅靠着所谓地位身份,就能解决各州事情,那随便派一个人任命不就得了。 苏祁安这举动,在二人看来绝对是一个很蠢的蠢事。 “大人,你看要不要让吴宪、蒋坤在添把火?让他们在热闹热闹。”冯南问道。 周子斌摇头道, “目前还轮不到他二人出马,我看就曾默、韩城他们足够把苏祁安搞的焦头烂额了。” “这个苏祁安,或许在领兵打仗上有些头脑,但在处理后方政务,还差上不少,看着吧,八郡的政务足够让他头疼的,这才哪到哪?真正的麻烦还没到呢。”另一边,苏祁安把八位郡守请到丹阳郡城后三四天,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八位郡守一时半会,也不能直接离去,只能待在各自的房间,要么就是在郡府内走动。 不是他们没有询问过,可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监察使有事自会召见。 这种等待持续了有四五天,第六日的时候,天一亮,他们就被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八位郡守穿好衣,连忙跑出来,看着外面,不知何时,一队队兵士迅速集结,而后离开郡府。 这些兵士都是苏祁安此行的卫队,他们的离开,八位郡守很快反应过来,这位监察使不知何事,要离开丹阳郡城了。 如果放在平时,监察使去哪,他们根本不会管,但现在他们都在丹阳郡城,苏祁安要走了,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不说。 对他们怎么安排,也没有通知,怎么看,都感觉不对,曾默、韩城二人目光闪动,对视一眼,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朝着郡府外走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有黑就有白 天一亮,丹阳郡府内,立刻有着阵阵骚动,大批的兵士迅速集结,出发。 急促的脚步声,把八位郡守都吸引来了,他们脸色诧异,纷纷走出房门,朝着郡府外走去,准备一探究竟。 可在八人刚离开房间,走到中堂,忽然两边冒出一队衙役,各个手持水火棍,面无表情,把他们给拦住。 “大人有令,禁止任何人出行郡府。”这一声冷喝,八位郡守脸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人直接怒斥。 “你们奉的是谁的令?我等都是东州郡守,就算是州牧,也不能无缘无故阻止我们出行,我们要见监察使大人,你们这些衙役还不够格。”郡守的怒斥,阻拦的衙役依旧面无表情,手中水火棍一拦,看样子是要硬杠到底。 几位郡守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连说了几个好,随即就要强行冲破阻拦。 好歹他们都是一郡郡守,这些衙役是什么货色?也敢阻拦他们?等他们出了郡府,这些衙役通通都得受处罚。 就在几位郡守冲撞之际,一道声音在衙役后面响起。 “我说各位大人别那么着急,消消火气,好生在郡府待着,不好嘛,何必和这些下属置气呢。”郡守目光看去,在衙役后面,丹阳郡的两位郡官,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一位郡守冷声道, “丰庆、叶华,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敢囚禁我们?是闲自己的命长?给你三息时间,立刻让他们退了,后果你二人自负!”丰庆、叶华的出现,几位郡守丝毫不给其半点面子,就是一顿训斥,在他们看来,一个郡丞、一个郡尉,不过是暂时接管丹阳郡罢了。 这二人还没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能够和他们这般说几句话,已经是很给面了。 但凡他们身边有人,说什么也不会和丰庆、叶华二人客气半分。几位郡守的怒斥,丰庆、叶华二人脸色依旧带着笑容,轻声道。 “呵呵,就算再给我等几百个胆子,我二人也不管囚禁各位大人啊。” “但没办法,我二人奉令,必须要让八位郡守,在丹阳郡府好好待一段时间,还望八位郡守能体谅我等工作,各位还是回吧,好生休息。” “哼,我呸,就凭你们也敢指使本官,倘若本官不回,你二人又能拿本官如何!” “就是,你们两个狗腿子,少在这里狐假虎威,什么狗屁奉令,今天这门本官就要闯了,难不成你敢杀了本官!”丰庆、叶华二人的劝说,几位郡守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当然清楚,二人奉的是谁的令。 在丹阳郡府,能够叫得动他们的,除了那位监察使,还有何人?监察使对他们的突然下手,确实把他们吓一跳,目前并不太清楚这个监察使到底想干嘛。 不明白归不明白,他们目前肯定无法找苏祁安算账,但不代表他们会怕了丰庆、叶华二人。 这么多年,从始至终,对这二人,八位郡守压根就不放在眼里,让这二人监管他们,不过是笑话罢了。 两个不过是凭借运气,凭借自己的嘴巴,左右逢源,才爬到现在这位置,说到底不过是软骨头罢了。 只要他们几声训斥,这二人怎样都得低头。八位郡守除了曾默、韩城二人在旁默默看着,其余六位郡守对着二人一顿痛批,而后直接上前。 他们倒想看看,这几个小小的衙役,难道还敢对他们出手?六位郡守情绪激动,不断冲撞阻拦他们的衙役,站在后面的丰庆、韩城二人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 “既然各位上官如此,下官只能得罪了。”在二人话落不久,忽然,郡府四周一下子冲出二三十名兵士,这些兵士都是丹阳兵,也是属于州兵的一员。 看着冒出来的兵士,六位郡守脸色微变,依旧对着丰庆、叶华二人怒斥。 “你们要干什么!好大的胆子,是想谋反吗!信不信本官一句,就让你们人头落地。”这话刚说完,紧接着,出现的兵士直接一拥而上,一把将八位郡守给控制。 随即以强力将其带离这里,被控制的八位郡守,顿时有些慌了,大喊大叫。 “你们干什么!我们可是郡守,你们这么做是嫌自己命长了,该死的混账,放开本官!再不放了我们,你们通通要死…”无论八位郡守如何谩骂,在场兵士完全无动于衷,直接把八人给拖走。 而后关进一个大的厢房,房门直接关闭,上锁。不一会,门外传来丰庆、叶华二人的声音。 “本来吧,下官不想用强迫,但没办法,各位上官都不太清醒,只能用这个办法,让各位上官冷静冷静了。” “丰庆、叶华,你们放屁!快放本官出去,到时候别说你们,整个丹阳郡城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劝各位上官省省力气吧,有这功夫,不如安静休息,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放各位出去,只希望到那时,各位上官还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有劲。”说完这话,丰庆、叶华二人随即转身离去,任由房内的几位郡守在那里,怒斥不已。 看着丰庆、叶华头也不回的离去,被关起来的几位郡守,可谓气炸了。 本以为是场简单的碰面会议,谁知道竟然被关了起来。一口气把他们八位郡守全部关起来,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苏祁安自己带着人就这么走了。 他究竟想干嘛?在一顿谩骂过后,几位郡守渐渐冷静下来,不断在房内来回踱步。 起码有一点他们是对的,就算这个苏祁安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丰庆、叶华杀了他们。 只是把他们关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关押他们,自己带着人离去,除非他想…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曾默、韩城二人,像似想通了什么,直接道。 “原来,监察使他打的主意是这个,难怪忽然召集我们,借着筹集粮草名义,把我们八位郡守召来,而后直接囚禁关押,自己带着人,才能真正的巡视地方。” “没错,八郡一下子失去八位郡守的联系,这时候在趁机出动,没有我们坐镇各方,想要一举查出各郡内的不法之事,不愧是监察使,倒有点东西。”听到曾默、韩城这么说,其他六位郡守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他们的脸色瞬间色变。 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很大的一件事,他八人能成为一方郡守,在当地自己有自己的势力。 这时候地方和他们之间失去联系,加上苏祁安的巡查,凭这人的能力,搞不好真会把八郡搞的鸡飞狗跳。 到时候再以监察使的身份,就算强迫征集粮草,怕也得乖乖就范,苏祁安这招,不可谓不狠,无异于釜底抽薪。 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被关押在丹阳郡府,谁知道在这位监察使的一通乱查下,又会查出什么东西。 六位郡守那叫一个着急,不停的来回在房间踱步,有几人沉不住气,对着曾默、韩城道。 “我说两位大人,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这般淡定,能不能拿点主意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啊,船要是沉了,谁都跑不了。”曾默、韩城看了焦急发问的郡守,不慌不忙道, “你们急什么,越是着急,越是落入苏祁安的圈套。” “你们现在难道有什么把柄落在苏祁安手上?又或是州牧大人交代的事没有处理干净?”被二人这么一问,六位郡守连连摇头。 “那不就得了,一无把柄在手,二该处理的事处理掉了,各位大人又怕什么?” “把我们诱骗丹阳郡府,而后关押囚禁,趁机巡视地方,想趁机搞事,在顺便筹集粮草,各位大人觉得这事这么容易就能办到?” “好歹各位大人做郡守做了这么多年,怎么一遇到朝廷派下来的监察使就慌了?别忘了,别忘了,我东州各用地,都是符合正规程序,就算是监察使,那又如何?筹集不出粮草就是筹集不出,怎么,难道他还抢不成?” “没错,都把心放在肚子里,既然这位监察使想查,那就让他查,放心,就算没有我们,家族也会好生招待他的。” “与其惶惶不安,不如安心休息,我倒是要看看,这次巡视,这个监察使究竟能查出什么东西。”曾默、韩城二人在看出苏祁安的目的之后,颇为坦然的走到床边,躺了下去,那样子,颇为惬意。 其他六位郡守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微点头,渐渐平息了情绪,各自寻了一角休息。 曾默、韩城说的对,这次是他们有些着急了,想要把东州后九郡翻过来,铲除所谓的黑,这么多年朝廷都没办到的事,光靠一个监察使,可能吗? 而且就算铲除了黑,也不可能一直存在白,任何地方有黑有白,这就是秩序。 这个监察使如果抱着这个可笑的目标,只能说这次东州之行,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六百二十二章 第一轮接触 苏祁安的车队,离开了丹阳郡府,一路朝着其他八郡而去,至于郡府中的八位郡守,交给丰庆、韩城就好,相信二人知道怎么处理。 车队刚离开郡城,苏勇在旁问道,「先生,我们第一站是否去地方县城?」 按照苏祁安以往巡视的规矩,想要了解一个地方郡县的真实情况,就得深入边缘县城,只需要稍微看一下,就能管中窥豹,知道一些。 但这次苏勇的提问,苏祁安却是摇头道,「不,我们这次直奔八郡郡城,至于地方县城,就不去了。」 苏祁安的回答,苏勇是有些诧异的,但他不会开口多问,微微点头,坐在旁边一语不发。 苏祁安目光看了眼众人,轻声道,「该看的我们看的差不多,你们心里其实都有数,这次出行,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在就八郡官员眼里。」 「在刻意隐藏行踪也没什么必要,就像这次召见八位郡守,就算我以势压人,但八人依旧淡定自如。」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都是符合朝廷制度的,手中又没有什么落入他人的把柄,就算面对我,也不会感到害怕。」 「看着吧,这次去郡城,估计还能看到更真实的东西。」 苏祁安最后这话,带着几分玩味神色,众人微微点头,一语不发,皆是看着窗外。 苏祁安说出这番话时,沿途的景象,大概就让他们看出一些东西。 离开丹阳郡城,沿途经过的官道远处,并非是茂密的树林,反而是片片田地,这些田地一眼看不到头。 田地里,时不时有着人影忙碌着,这些田地都是正儿八经的粮地,只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属于私人用地。 毕竟,谁家的田地稻田如此茂密,一看就是上好的土地,而且忙碌的人影,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大户家里的长工、佃户。 能够有这么多长工、佃户的,田地的主人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当地的世家大族。 拥有自己的私人土地,在大凉各州,都是很常见的,有的是祖上有功,皇帝的赏赐,有的是经过祖辈多年发展,通过买卖壮大自己。 这些在大凉是合规合法的,只是背后具体有多少合规合法的,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明知道苏祁安是带着任务来东州的,这些地方世家大族,依旧把苏祁安最想看到的,摆在台面上来,足以说明他们是有相当大的底气。 所以,就算苏祁安在以权压人,也得遵守律法,要是搞一出强夺地方世家粮田,可以直接上诉朝廷,到时候哪怕苏祁安也很难吃得消。 沿途的台面都看在眼里,至于在像之前那样偷摸巡视,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苏祁安的车队一路行驶,中间没有任何停留,直奔第一站曾默的属地,庐月郡城。 和想的一样,刚离开丹阳郡,进入庐月郡,前方当地县令就率人迎接。 就这样全程一路护送,约莫两三日的功夫,抵达了庐月郡城。 曾默能够和韩城共尊为后九郡之首,不是没有道理,就其属地的庐月郡城规模,就颇为气派。 城墙高厚,堪比一州州城,占地范围也大,几乎等同两个郡城,人口起码有七八十万,赶上了一州州城的三分之二。 当地郡丞、郡尉就像得到消息,在城门口迎接。 经过一番简单的客气寒暄,苏祁安和庐月郡丞、郡尉等一众官员进了城。 众人进城,一路上,庐月郡丞向苏祁安介绍着城中的每一处地方,苏祁安目光看去微微点头。 城内还是很热闹的,街道两边各种商铺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走街串巷的商贩,时不时能看到巡视的兵士,那样子给人一种很 稳定的祥和。 一路走着,庐月郡丞一边介绍着,全程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一路的侃侃而谈。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只是以为庐月郡丞比较热情罢了,但苏祁安却一眼就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在一阵侃侃而谈中,打断了庐月郡丞的话,「好了,该知道的本使差不多知道了,说吧,把你想问的话说出来吧,要是错过了这次,下次可就很难有机会呢。」 被苏祁安提点,庐月郡丞脸上露出几分尴尬,「既然监察使都这么说了,下官要是在拖沓,确实是下官的不对。」 声音停顿一会,庐月郡丞继续道,「敢问监察使,我郡的曾大人现在何处,庐月郡公务繁忙,我等联系不到上官,很多事无法解决,还望监察使能告知,下官感激不尽。」 「呵呵,原来你问的是这啊,放心吧,你们的曾大人现在可好着呢,和其他几位郡守都在丹阳郡府呢,本使有些事要麻烦他们,所以会耽误一段时间。」 「等本使巡视完八郡,到那时,估摸不久你们的曾大人就会回到庐月郡了。」 苏祁安的解释,庐月郡丞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神色,但谁都不知道他双眼深处,却是闪动着一丝奇异神色。 马车在城内缓缓行驶,就在行驶一半时,忽然,街道尽头有着一阵骚动,骚动声中伴随着一阵打骂。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材瘦小,衣着不堪,一副蓬头垢面的男子,被一位管家狠狠用鞭子抽打。 「该死的贱奴,胆子大到竟敢偷主人粮仓,我看你是想死啊,来人,把这个贱奴给我带回去,这要不打他个三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 在管家后面,有几位壮汉二话不说把这位家奴给抓住,而后拖着离开了这条街道。 围观路人看着这幕,皆是微微摇头,而后叹气一声,各自四散离开,仿佛对今日发生的事,感到疏松平常,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将这个家奴带走后,为首的管家好似气还未消,跟在后面,一边走着一边挥动着手中鞭子,骂骂咧咧着。 这动静传来,苏祁安倒是很平静的样子,反倒是苏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幕他可是深有体会,他原来的身份和这位家奴大差不差,如果不是碰到苏祁安,改变了他的命运,他日后的下场很可能和这家奴一样,被活活打死。 耳边听着那位管家的骂骂咧咧,某些话像似刺激到苏勇,他眉头微皱,刚想出手,就被一边的童战给制止。 苏勇在想什么,童战很清楚,多半是因为自己同样有过像这样的感同身受,一时有些控制不住。 这些,童战能理解,在之前,像这样的事,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往往都会出手相助,但这次却不行。 如果说苏勇是被情绪冲上头,那童战更多的却是善于观察四周。 眼前发生的事,很可能就是某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看看苏祁安的反应。 在制止苏勇后,童战愈发对自己的预判感到肯定,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收到车内苏祁安的信号。 甚至连一向嫉恶如仇的谢苍,这次也没有任何反应,常年跟随在二人身边多年,基本上童战能确定这就是一个圈套,更准确说是一个下马威。 随着那位管家骂骂咧咧的声音远去,车内,庐月郡丞连忙抱拳道。 「抱歉,抱歉,让监察使、岭东侯见笑了,郡城内总会出现这样的小事,我们已经按照曾大人的命令加强巡视,也命令地方各世家管束各家仆从,没想到还是扫了大人的兴致。」 「这事是下官做的不对,望监察使恕罪,下官一定保证,」往后绝对不会发生这般扫兴致的事发生。 」 庐月郡丞说的那叫一个真诚,就差直接下跪道歉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一副无谓样子,挥了挥手,轻声道,「害,郡丞这话过了,本使又不是什么不通情理的人,地方的管理是最难的,本使还是知道的,这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本使不会怪罪你们。」 「好了,继续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庐月郡,怎会因这小事破坏本使的心情。」 「监察使说的对。」庐月郡丞连连点头。 而后,停下的马车继续朝着城内行驶,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方才到达庐月郡府。 在将苏祁安一行人带到郡府提供的住所后,庐月郡丞和苏祁安说着几句后,便很识趣的转身离去。 在刚踏出郡府后,庐月郡丞笑呵呵的脸色就变了,恢复往常的漠然。 在他的面前,当地的官员像似等候多时,在门外来回踱步,看着庐月郡丞出现后。 众人连忙上前,其中一人道,「郡丞大人,你说这位监察使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反应和我们想的不对啊。」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情绪变化,而且大人你对他的试探,他完全丝毫不在意,曾大人提供的情报有误啊。」 「是啊,而且这人非但没去地方,反而直奔郡城,对粮草一事也没有半点提起,看样子就是来游山玩水,这个监察使他想干嘛?」 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庐月郡丞目光闪动,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冷声道,「无妨,反正此人拿捏不了我们的把柄,一切按照曾大人的计划行事,以静制动,他想怎么玩,我们就陪他玩下去,反正时间待久了,对我们越有利。」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有了庐月郡丞的这句话,在场官员都像似吃了定心丸一样,微微点头,不一会随之散去。 此时,庐阳郡府内,苏勇一副愧疚神色,对着苏祁安下跪道。 「是属下自己忍不住情绪,差点坏了先生的大事,苏勇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苏勇起身,轻声道,「这事不怪你,换做之前我们本会出手,你不过是正常使然罢了,况且童战出手制止,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这事没什么。」 「真要惩罚的话,那就多和童战多学学,控制下自己情绪,以后像这样的事还会更多。」 苏祁安笑着说道,苏勇起身,郑重点头,而后退到一边。 庐月郡守给他的试探,他怎会不知,一方面想看看苏祁安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来个出手相助。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对苏祁安的一个下马威。 世家大族拥有家族这事,很正常,哪怕是商贾之家,府内多少都有一些家奴,庐月郡丞的安排,可不是为了炫耀,而且这事也激怒不了苏祁安。 主要是那位被鞭挞的家奴,所做的事,才代表着,他们对苏祁安传递的一种态度。 表面看是家奴偷主人的粮食,更深层的是告诉苏祁安在东州地方郡县。 别看粮田丰收,但粮田的背后,大部分都是属于私人田地,别说苏祁安这位朝廷派来的监察使,哪怕是更大的大人物,也不可能以权威胁他们,拿出自己的私人粮食,提供前线支援。 还未进庐月郡府,就来这么一出,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在了解这些人意图后,苏祁安自然不会傻到上当,自讨没趣和他们讨论什么粮草问题。 这次巡视,权当外出游玩。 这些人的表态,苏祁安并不放在眼里,这些人不过是幕后世家的代言人罢了,就算弄掉这批人,还会有下一批人继续上任。 想要让这些地方世家吃点苦头,就得对他们下点狠招,只是在对付他们之前,苏祁安还得去见见一个人。 那人对苏祁安来说至关重要,只有见到他,和他畅谈一番后,对根除这些幕后世家,苏祁安才有真正的把握。 看着苏勇起身,苏祁安轻声道,「苏勇,接下来有一事还得需要你完成,这事很重要,事关我们这次出行,能否筹到粮草,翻盘的希望。」 苏勇脸色一凝,他很少听到苏祁安有过这般请求,可一旦这般请求,他就知道这事的重大。 苏勇抱拳,连忙道,「还请先生下令,哪怕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用得上我的,苏勇必定竭尽全力。」 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嗯一句,示意苏勇上前,而后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苏勇原本凝重的目光,很快色变,带着几分犹疑,「先生,这…」 「嗯,怎么莫非你觉得这事不是大事?跟你说吧,只要这事你办好了,对我也有很大的帮助,不仅是我们,更能让当地百姓早一点脱离苦海,难道你不愿意?」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苏勇目光闪动,清醒过来,郑重点头,说道,「苏勇明白了,苏勇一定把这事办好,绝不让先生失望。」 苏祁安满意的点头,而后对着身旁的谢苍、方敬之、刘师爷、童战几人下达了其他命令。 苏祁安来庐月郡城的消息,几乎和风一样传荡开来,不过短短半日时间,整个郡城的各大世家权贵,都得知消息。 按照礼节,这些世家权贵纷纷前来拜见苏祁安。 众人的好意,苏祁安没有拒绝,和庐月郡丞说了一句,当晚就在郡城内包下最大一个酒楼,为苏祁安举办接风洗尘宴会。 那 一晚,别提多热闹了,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招待苏祁安的宴会整整持续了一夜,大部分官员喝的都是醉醺醺的。 虽然是烂醉如泥,但却喝的很开心,在他们眼里,听闻这位监察使冷酷无情,手段忒狠,可在见面后,几杯酒下肚。 发现这位冷酷的监察使,完全和传闻的不一样,和他们相处的都很好,甚至在有些工事上,对他们颇为理解。 这可让这些权贵世家,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这位监察使看样子和他们是一类人,不过因为碍于面子,又或是上面的压力,这才要做出一些政绩来。 在了解后,对苏祁安多少还是很待见的,酒品见人品吗。 在这场宴会上,有相信的,同样也有怀疑的,特别是以庐月郡守为主的郡官。 苏祁安他们不了解,但曾默在临走前,对他们嘱托的话,可是一直记在心里,这人除了冷酷、无情,更是狡猾多变,所做的事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苏祁安当晚越这般的示好,越让庐月郡丞内心紧绷。 在他看来,苏祁安的示好,不过是一场演戏罢了,为的就是暂时收拢人心,等时机一到,然后直接翻脸,来个一网打尽,这才是他的杀招。 在判断了苏祁安的内心想法后,庐月郡丞丝毫不慌,继续保持原来的计划,默默陪同着。 一个人的伪装,能伪装一时,但伪装不了一世,距离前线征集十万石粮草的任务,只有二十来日,以苏祁安这般巡视速度。 等到将八郡巡视结束,一个月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别看八位郡守集体不在,他们暂时无法联系上各家郡守。 但八位郡守早在离去时,就和他们打好招呼,留有后手,甭管这位监察使有如何手段,只要他们咬死,死咬不放,这位监察使就算有再大的权势,也拿他们没辙。 等一月之期已到,真要问罪的,只有他一人。 在庐月郡丞随时等待着苏祁安发难时,让他们诧异的是,经过宴会宿醉过后的苏祁安,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并非召见他们协商所谓粮草问题。 而是询问庐月郡境内有什么好玩的,庐月郡丞一怔,但还是说了几个位置,谁知道这位监察使,带着一众人等出发了。 这举动,让庐月郡丞愣了好久,他多少不信,这位监察使来巡地方八郡,真的是为了游玩的? 疑惑归疑惑,但苏祁安接下来的全称行动,都收到庐月郡丞的监视,不仅是庐月郡丞这么做,其他七郡的官员,同样监视着苏祁安的一举一动。 随着时间流逝,眨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苏祁安除了在庐月郡停留了四五天后,按照计划,继续下一站的巡视。 和庐月郡丞遇到的情况一样,苏祁安和当地官员简单碰面后,随意看了下官员提供上来处理的各郡政务,而后放在一边,带着手下人马,开始四处游玩。 期间也碰到了好几次贱民冲撞,以及目睹一些世家权贵故意放出的家奴逃跑,鞭挞。 但苏祁安都是无动于衷,有的时候还催促众人离去,嘱咐当地官员要处理好这些事,而后什么都不管,四处游玩。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整过去了二十日,苏祁安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管不顾的四处游玩。 地方八郡在二十日的时间下,已经游玩了六个郡,看苏祁安的样子,没有半点手心,也不着急,继续朝着下个郡巡视。 苏祁安二十日的举动,让八个郡的官员都弄懵了,谁也不知道这位监察使到底想干嘛。 哪里有巡视的样子,完全就是借着巡视名义开始四处游玩。 至于所谓的粮草,苏祁安压根就不提,哪怕他们当中有人旁敲侧击,想 试探他的反应,都以不谈公事为由给拒绝了。 刚开始众人还自信满满,可越到最后,越让他们有些慌张,没办法,联系不上各自郡守,庐月郡丞通过自己的渠道,上信州牧。 经过几日等待,受到了回信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虽然有些无奈,但连州牧都不知苏祁安的意图,他们又能做什么? 既然苏祁安要游玩,那就随他的性子好了,反正时间一到,苏祁安自然就会离开,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就在八郡官员目光,都聚集在游玩的苏祁安身上。 在秭归郡境内,与中州清水郡交界的一个颇为偏僻的小山村。 这个小山村,四周都被群山环绕,在山脚有一条河流,想要进入这个小山村,只有这条河流的水路。 小山村人口不多,约莫十几户,而且都各自分散,这位置要是不仔细探查,很难被发现,就像与世隔绝一样。 某日,这条水路上,出现一个小竹筏,竹筏上面有三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不速之客。 三位不速之客抵达小山村后,并未打扰村内的住户,绕开山村正面,从一侧比较陡峭的崖壁走去。 如果仔细看去,这个崖壁上的石阶,一直通往山村的后方的山头,看三人的行动,仿佛一开始就确定了目标。 不一会,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崖壁后面,经过一阵艰苦的翻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很平坦的石台。 石台很大,起码有几百方,在石台的面前,有几个石屋,一旁还有几个竹篱笆,里面养着几个鸡鸭。 谁能想到,在这样偏僻的山腰间,竟然会有人居住。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二十四章 拜访楚雄 为首的斗笠人上前走了几步,目光四处看去,这个偏僻的石台四周,一看是有人居住的迹象,只是一时不在而已。 斗笠人不着急的样子,继续朝着石台面前走去,在走过一块突出的巨石后面,有一块田地。 这个田地被竹篱笆围起来,一位老者佝偻着身子,正耐心的耕种。 其中一位斗笠人,身体一怔,像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打量着这位老者。 迟疑片刻后,这位斗笠人轻声道,「义…义父是你吗?」 就是这一句话,忙碌的老者身体一怔,明显有些触动,他回过头,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凉前任宰辅,已经告老还乡归隐田园的楚雄,赫赫有名的四国公之首。 谁知道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这。 见到了楚雄,开口的斗笠人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楚雄,声音激动。 「义父,孩儿找了你好久,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义父为何不愿见我?」 看着满脸激动的谢苍,楚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着,放下手中的农具,打量着后两位带斗笠的人,轻声道。 「呵呵,东山侯还真有本事,几年未见,还是被你发现了,看来当初老夫和文宣没有看错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被楚雄这么一说,苏祁安没有继续遮掩,将斗笠摘了下来,在他身旁的,还有默默保护的二安全的童战。 看着眼前的楚雄,苏祁安笑着行礼,「呵呵,楚国公说笑了,晚辈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如果国老有心,就算晚辈有再大的实力,也很难找到国老您呢。」 楚雄脸上露出笑容,挥了挥手,而后示意几人离开这个田地,回到了石台前,找了几个石椅坐了下来。 楚雄按照岁数,早在一年前,就到了致仕的年纪,按照朝廷规矩,也就回东州颐养天年了。 但以他的身份,就算归乡,也得风风光光的,周子斌等一众高层,不仅得出城门迎接,更会把他安排在州城好生生活。 但苏祁安回到京都城后,了解的情况并非这样,楚雄在回东州途中,一路上都是遭到各地官员的热情接待。 可直到即将进入东州境内前,楚雄返乡的车队,却直接消失了。 连人带车都不见了,这对地方来说可是天大的事,不仅派人在东州境内四处查找,第一时间通报朝廷。 可接到消息的朝廷,却是相当冷静,下了一道命令,不用东州官员大肆搜查,楚国公一切安好,无须紧张,各自搜查的人马可以撤回了。 那态度给人一种相当敷衍,东州官员接到信后,都差点以为这是假冒的消息,经过反复确认,最终证实了这事。 朝廷的表态,多少有些耐人寻味,楚国公楚雄,大凉前任宰辅,那是什么身份地位?为大凉操持了一辈子,可最终换来这样的默默无闻,这很不合常理。 但周子斌也不是常人,他敏锐的从中发现了问题所在,不等他通过自己的渠道,询问两位殿下。 京都城亲王府就传来的消息,告知了一些内幕。 楚雄的生命确实是安全的,但至于在哪里,就不是东州官员能够知晓的,对于楚雄回乡一事,东州官员要再三缄口,权当没有这事。 能让朝廷如此下令,只有一个原因,保护楚雄的人身安全,更重要的是一种监视。 楚雄在朝堂待了小半辈子,要是放任不管,回到地方影响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在朝堂待了这么久,得罪的人和事不知多少,难免保不齐途中会有人派人刺杀他,与其这样,不如由 朝廷出手,将其默默的保护起来,谁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楚雄在京都城这么久,朝堂一切大事,以及皇室成员的事情,都很清楚,这样的人,要是不控制起来,难免会出一些意外。 所以,楚雄的突然消失,就显得合情合理,这就是久居上位带来的弊端,一方面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也要接受权利带来的负面。 从某方面来看,也能看出皇帝的无情。 有了两位殿下发话,周子斌对楚雄这位退休国公的事,也就当做不存在了,不仅是他,整个朝堂上下皆是如此。 对楚雄的遭遇,苏祁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接受,如果没来东州也就算了,可来了东州,要说不见一见这位前任宰辅,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这次的地方巡视,表面看去是为了筹集粮草,以及游历地方,实际上,苏祁安为的就是见一见楚雄。 楚雄被朝廷秘密保护,就算苏祁安有心,也很难找到,能够找到楚雄,这也多亏两个人。 一个就是豫王提供的线索,另外一个就是楚雄本人。 楚雄被秘密保护,虽然失去了和外界众人的接触,但不代表着朝廷禁止他和外人接触。 苏玄庸所谓的冷酷,看起来却是很无情,但苏祁安却知道,这样才能更好的让楚雄颐养天年。 楚雄的为人,苏祁安了解,本身就不愿意和地方官员打交道,更不喜爱风头,对于权势,只是他为大凉服务的工具。 不说是完人,但对大凉,楚雄是真的做到了一心一意,这样的人,苏玄庸可不会杀他。 但为宰辅十多年,得罪的人不少,防不住某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这样,不如由朝廷亲自出面,摆出一副将楚雄视为可有可无的弃子,一副冷酷无情的帝王样子。 实际上,偷摸的将其保护起来,而选择这个地方,经过了解,完全尊重楚雄的意见。 在外人看来,这地方要啥没啥,对楚雄来说,有山有水,空气清新,一辈子和官场的人钩心斗角,如今有机会远离尘嚣,岂不美哉。 为了见到楚雄,苏祁安可是没少下大功夫,先是自己在庐月郡城内大摆宴席,而后让苏勇他这位最好的替身,扮演他,带着方敬之、刘师爷等随行人员,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天,游玩地方八郡。 而他自己带着谢苍、童战,根据之前的线索,一点一点的终于找到楚雄的归隐地。 这地方就算苏祁安,也不得不说句好,别看此地四面环山,进出只有一条水路,但在这山腰间,却完全能够俯瞰眼前的小山村。 任何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楚雄的目光,而且以苏祁安的想法来看,如果所料不错,眼前居住在小山村内的十几户人,多半是苏玄庸派出的禁军人员,而且多半就是他的贴身龙卫。 可以这么说,在苏祁安三人刚抵达这里,估计山腰间的楚雄就收到消息的。 从通过水路,进入到小山村那刻,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受到暗中龙卫的监视了。 如果不是楚雄的默认,就算苏祁安找到这里,也不一定能够见到楚雄。 与其担心楚雄的安全,不如担心苏祁安自己遇到的麻烦。 苏祁安的一一点破,楚雄笑笑不语,他看着情绪渐渐恢复平静的谢苍,轻声道。 「苍儿,在洞悉一切事物时,你要是有祁安一半的想法,义父我也就知足了,嘿嘿,现在看来,老夫还真挺羡慕文老头的,收了你这样的弟子。」 谢苍微微点头,在了解一切的前因后果时,谢苍对苏祁安更是相当的佩服。 之前回到京 都城时,得知他的义父下落不明,谢苍可是颇为焦急,恨不得立刻返回东州,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苏祁安跟他说的几句话,「陛下和楚国老多年的相处,就算动了杀心,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下作手段。」 「楚国老忽然消失,很可能是一种保护措施,而且背后的主导多半是楚国老,等我们去往东州,到时候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就是这几句话,和苏祁安猜的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 别说楚雄对苏祁安颇为赞赏,就连他自己,早就对苏祁安佩服的五体投地。 谢苍笑着道,「嘿嘿,认识苏兄,把苏兄从一个山沟沟里带出来,是我一生中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苏祁安抱拳道,「国老、谢兄,你二人就别在这里恭维我了。」 「国老,这次找你,晚辈还真的遇到了难事,就是为了听听你的主意。」 楚雄微微点头,笑容收敛,轻声道,「东州的浑水,你也敢搅,你小子的胆量真的很大啊。」 「不过你的举动,老夫还是很欣赏的,东州这摊水,早搅晚搅都是搅,这次既然你来了,想必是下了决心。」 「老夫就助你一臂之力,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还请国老教我。」苏祁安抱拳一副恭敬样子。 「这次你来后九郡,沿途所见,心里应该有了准备,想解决后九郡的问题,关键在那些地方世家,乃至致仕的大儒。」 「如果你下定决心,不怕控制不住,你接下来可以这样…」 第六百二十五章徙木立信 苏祁安三人在楚雄的隐居之地待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而后起身告退。 「国老今日之言,祁安受教了,请国老放心,祁安既然敢来东州,就做好了一切后果打算,国老在这里好生看着吧,东州的事一定会有结果。」 楚雄摸了摸自己花白胡须,微微点头,「嗯,去吧,既然决定了,大胆做吧,东州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苏祁安头戴斗笠,而后代着谢苍、童战二人转身离去。 在知道楚雄一切安好,了解他的心意后,身为义子的谢苍,没有留下。 楚雄也不会让他留下,自己只是致仕,并没有到动弹不得年纪,不需要谢苍留下照顾。 像谢苍的年纪,正是建功立业,大凉需要的年轻一辈将领时候,要是就这样,待在一个隐居之地,能有多大出息。 这次来东州,苏祁安还需要谢苍的帮助,跟在苏祁安的身边,对谢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谢苍心里也是这般想的,楚雄一切安好,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眼下和苏祁安解决东州之事,平定东州战乱,才是正道。 双方作揖一番,楚雄站在山腰间的石台上,目光看去,目送着苏祁安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喃着。 「祁安、苍儿,这东州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 苏祁安三人来访,而后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从未出现一样,这个小山村,也像没存在一样。 外界的一切目光,一直跟随着苏勇扮演苏祁安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继续推移,一直游玩的苏勇,也走到了八郡的最后一站,韩城的秭归郡。 还之前一样,苏勇在秭归郡各县,四处游玩,期间因为一时兴致,还买了一批奴隶,苏勇的这举动,当地官员都没有半点意外。 但凡有钱有势的,或多或少府邸内都有一些家奴,这些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呢,像这么大的监察使,要是没有买卖奴隶仆从的爱好,那才奇怪了。 在秭归郡几日的游玩,最后终于回到了秭归郡城,在一众官员的陪同下,苏勇等人回到了提供的府邸。 与其一同进入的,还有那批在路上买的家奴,随着大批随从入住,家奴们也开始各自干活起来。 苏勇目光看了一眼,随意点了几个家奴,和方敬之、刘师爷二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对这举动,府邸内的其他仆从眼中露出羡慕神色,能被大人物看中的,虽然依旧是家奴,但日后生活肯定会好上好几个档次。 随着几人进入房间,房门关闭,苏勇、方敬之、刘师爷三人,对着其中一位家奴,连忙抱拳行礼。 「让先生受委屈了,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望先生责罚。」 那位站在中间的家奴,笑着摆了摆手,而后随手撕下脸上的伪装。 像这种伪装,并不算高明,常年在江湖行走的高手,几乎都会,看上几眼都会识破,但用来骗骗这些没见识的官员,还是很轻松的。 不得不佩服苏祁安三人的谨慎,竟然会想着以伪装奴隶的身份,和苏勇汇合。 虽然这个计划,他们早就知道,可真碰上了,还是让苏勇、方敬之、刘师爷三人吓了一跳。 好在双方汇合足够顺利,无人发现,就算被某些有心人怀疑,也没多大事。 一个大人物的府邸内,莫名消失几个家奴,都是很正常的事,谁又会因为这批家奴少了几个,敢有所异议?这传出去,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吃饱撑着。 苏祁安简单整理自己外貌后,坐在上方的椅子上,笑着对苏勇问道。 「呵呵,苏勇,这段时 间的游玩,可算玩的愉快?」 已经恢复自己样子的苏勇,一脸苦笑,连忙道,「先生,你可别打趣我呢,这八郡的地方官员,真他娘不是东西,所谓的快乐,完全都是建立在底层百姓的痛苦之上。」 「先生可是没看到,这些陪同官员,丝毫不顾底层百姓的死活,无论是家奴,佃户,长工,平民,只要是招惹到他们,就是一顿毒打,用他们的话来说,按照律法,冲撞官员,严重者当斩。」 「我可算是理解了先生当初做的那两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诗句了,如果不是方大人、刘师爷他们不断解围,我真怕自己的脾气忍不住,就要对这些狗东西一顿打骂,太他娘不是东西了,和畜生没什么两样。」 苏勇的骂骂咧咧,苏祁安也能理解,这也是此行让苏勇扮演他的目的之一,为了磨炼他的脾气。 像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如果连自己的脾气都忍不住,日后肯定会犯大错。 苏祁安宽慰苏勇两句,目光落在方敬之身上,问道。 「方县令,刘师爷,这段时间的巡视,交给你们的任务可算完成?」 二人连忙抱拳,开口道,「回先生,二十多日的游玩,地方八郡境内沿途各县,底层百姓和当地世家、大儒之间的矛盾,基本整理清楚,现等着先生接下来的行动了。」 「好,玩也玩够了,接给他们上点眼药了,我们出发吧。」 紧闭的房门,没多久打开,恢复自己身份的苏祁安,大踏步的朝着府邸外走去,身后跟着一众人等。 看着出现的监察使,各自干活的家奴、仆从,纷纷下跪低着头。 眼看着苏祁安渐渐远去,不一会,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 仆从们用着余光微微打量,起码有四五十名兵士,全副武装,跟随在苏祁安身后,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要有大的行动。 苏祁安走出府邸,上了自己的马车,两侧早就跟随着一大批兵士,这些兵士除了一半是直属队的人,其余的人都是秭归郡城的州兵。 马车缓缓行驶,看方向是郡城城门位置。 苏祁安的出行,一举一动都受到所有人的关注,都不用人打招呼,郡城内所有官员,立刻出动。 他们目光闪动,谁都不知道这位监察使想干嘛。 哪怕安插在府邸内的眼线,也不懂苏祁安的意图,只知道他和几位心腹待在自己房间一段时间。 而后带着人,二话不说,直奔郡城的城门,如果说是想不辞而别,那完全没有必要,而且这次出动的,只有一半的人,剩下的人都留在府邸。 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不辞而别,他们早就知道这位监察使的想法多变,行踪不一,今日算是见识了。 不管怎样,他们倒想看看,这个监察使今天这般大张旗鼓,究竟要干嘛。 等到一众官员,赶到城门时,苏祁安的人马,算是暂时接管了郡城城门的秩序。 围观的众人很多,毕竟监察使这样的大人物,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很值得。 而且这段时间,这位监察使在地方八郡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全程都有地方官员陪同,那出行的架势,威风气派,看的许多人都心生羡慕。 随着苏祁安下车,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苏祁安目光环视一周,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压力,对着在场众人拱手抱拳。 声音朗声道,「本使苏祁安,奉朝廷的命令来访东州,至于来访的目的,我想各位都比较清楚,就是为了整治东州的贪官污吏,以及平定东州战乱。」 「对这些,本使向各位保证,一定将这些 贪赃枉法之人通通处理,绝不手软。」 苏祁安的这番直言,在场百姓目光闪动,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神色,若仔细看去,会察觉双眼深处,隐藏着淡淡的不屑。 不仅是他们,就连到场的当地官员,也是如此。 苏祁安这话,和他们之前的冠冕堂皇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说的官话而已。 而且这二十几日的八郡游玩,哪里有半点站在底层百姓角度,整天除了吃喝玩乐,还有什么? 这时候说出这种场面话,不免让当地百姓嗤之以鼻,不过碍于身份和当地官员在场,他们不好吐露心声。 相比较百姓的不屑,当地官员却是目光闪动,他们可不信这个苏祁安,搞这么大的阵仗,单单只是为了讲这样一副场面话。 果然,一番话过后,苏祁安语气一滞,话锋一转,继续道。 「通过游历八郡,让本使看到了各位百姓的不易,今天在这里,本使做出一个承诺,谁要是能把这棵一丈长的圆木,徒步搬运到我府府邸,赏粮一石。」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脸色瞬间色变,目光呆滞的看着苏祁安。 对苏祁安之前侃侃而谈,不屑归不屑,但他后半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只要将一颗他准备好的圆木,从这里搬到他的府邸,就能赏粮食一石,这不就是做梦。 在东州对底层百姓来说,最珍贵的并非钱银,而是粮食。 东州的地理位置,年年打仗,需要的粮草每年巨多,这就决定了粮食比钱银更贵。 要是碰上灾荒年,收成不好,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而现在,这位监察使竟然说出赏赐一石粮食的话,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二十六章 看在眼里 一石粮食的分量,足以让一户三口之家的百姓吃上大半个月。 这里特别还是东州,粮食对底层百姓来说,堪比金银。 苏祁安这番话,彻底让在场众人鸦雀无声,直接安静下来。 众人的安静,苏祁安面色平静,不紧不慢继续道。 「如果有谁能将这棵圆木来回搬运一趟,不仅赏一石粮食,本使在东州有几块地,面积不大,只有两三亩,可以挑一块地,给你们种植,一年收成你七我三。」 如果说苏祁安之前的一句话,只让眼前百姓有些懵,但他紧接着的这番话,足够把全场众人给吓住了。 特别是那些当地官员,苏祁安所谓赏赐一石粮食的承诺,让他们想到了一个典故,徙木立信。 说的是前朝,一位同样由朝廷派来的大官,来地方任职,为了消除百姓对官员官府的不信任。 特意在城门口,来了一次测试,只要谁能将城门柱子,徒步搬运到另外一个城门,就赏赐金银,这叫徙木立信。 苏祁安在说出赏赐一石粮食后,当地官员大概就能想到这个典故,只不过这位监察使把赏赐的银两换成更珍贵的粮食罢了。 这位监察使想依靠这个收买当地百姓,让百姓对他颇为信任,这些当地官员都能想得到。 这些不过是正常操作,就算获得百姓的信任,但光靠赏赐,又能拿到多少? 而且这里不是其他地方,这里可是东州,这位监察使就算粮食再多,难不成还人人都赏赐一石,就算赏赐了大部分,等监察使一走,这些粮食,又有多少能落在百姓手里,这举动,在当地官员眼里不过是笑话。 就在众多官员抱着看戏心态,谁承想苏祁安后面的承诺,竟然玩得这么大。 不仅赏赐一石粮食,更慷慨将自己在东州的几亩良田,免费的让给百姓种植,收成只收三成。 其余的全归个人,这不是在搞笑吗? 苏祁安在东州,本身是没有自己的私人土地,但他却是监察使,身份摆在那里。 这次巡查地方,各地官员或多或少都要表示一番,而送地则是最好的表示。 只是苏祁安收的不多,也就几亩而已,但凡他愿意,别说几亩,哪怕是百亩,千亩都是小事。 他们没想到,苏祁安竟然会将收来的几亩地,如此慷慨大方赠予这些底层百姓。 这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打他们这些官员的脸了,大部分官员的脸上都不是很好看,但他们没有发作。 连领头的秭归郡丞都没说什么,一脸漠然,他们想暗中命令兵士驱赶这些百姓,都不可能,只能默默看着。 苏祁安话落不久,沉默的百姓中,还是有忍耐不住的,直接开口问道。 「敢问监察使大人此言当真?」 开口的是一位青年壮汉,随着他的提问,不少人目光都是看着他。 这位壮汉心里一紧,在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不少是当地官员。 他这次的冒头接话,多少有些打当地官员的脸面,很可能会得罪他们。 并非这位青年什么都不懂,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本来家境就不好,辛苦一年的耕种,每年的征粮,一家人都只能吃个温饱。 如今又来一次征粮,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如今这位监察使说出这样的承诺。 就算他知道他的这举动会得罪当地官员,但和后面一家人吃不上饭,得罪官员总好过饿死要强。 苏祁安目光打量着这位青年,点头,轻声道,「本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到做到,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王五。」 「好,王五你上前试试。」 苏祁安伸手示意,叫王五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在他面前,放着一颗一丈左右的圆木。 王五深吸一口气,双手伸出,下盘猛的用力,一把将这棵约莫重百十来斤的圆木扛了起来,而后一步一步朝着苏祁安的府邸走去。 说实话这棵圆木并不是很重,苏祁安此举也不是为了挑选什么大力士,所有人都看的出来。 为的就是看看有没有谁,有胆量愿意一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苏祁安的赏赐加大,出现一个王五。 王五扛着圆木,并不是很轻松,从城门到苏祁安的府邸,光是走过去都得要小半个时辰,更别说肩膀扛着一颗百十斤左右的圆木。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五一步步朝着府邸走去,期间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大部分对王五的举动,都感到佩服。 他们佩服的不是王五的力气有多大,而是敢尝试第一个露面去做这件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个时辰的时间悄然而过,王五扛着圆木,很顺利的来到了府邸门口。 但他并未停下脚步,脸色通红,喘着粗气,稍微歇息一会,随即转身继续朝着城门走去。 看他样子,是想要种植的良田,不得不说王五的欲望很大。 但转念一想,换做他们,有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们多半也会做出和王五一样的举动。 免费种植的良田,等收成后三七分的诱惑确实很大。 在东州,像他们这类给当地世家劳作的佃户、长工,根本没有拥有所谓良田的资格,一年到头的收成,是二八分。 世家拿八,他们得二,这还不包括每年的征粮,本来是平坦各大世家权贵的粮草,最终有一半以上,都从他们自己的收成克扣,一年到头,能够混个温饱就很不错了。 和监察使开出的条件相比,完全就是天上地下。 就算会得罪当地官员,会冒风险,但为了一家人不被饿死,再大的风险都是值得了。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扛着圆木的王五,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回到了城门口,将肩上的圆木放下。 身体再也坚持不住,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 看着这幕的苏祁安,目光示意,身旁几位兵士迅速上前,将准备好的一石粮食交给王五。 与此同时,刘师爷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对着王五道。 「恭喜你,这些都是你的了。」 王五连忙起身,颤颤巍巍的接过刘师爷手中的地契,虽然他不识字,但身边的人,还是有识字的。 简单的告知后,王五连忙将地契小心放在自己怀里,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宝贝一样。 说是宝贝,一点不为过,有了这地契,王五一家人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五连忙对着苏祁安磕头感谢,「小的王五,谢过监察使,只要监察使愿意,小的这条命都是监察使的,日后为监察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苏祁安摆了摆手,示意起身,轻声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本使说过了,只要完成了本使的条件,本使说到做到,你的命就是你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养活家人,就是对本使最大的报答。」 「好了,王五挑战完成,接下来还有谁继续挑战,本使说了只要挑战成功,这些都是你们的,本使说到做到,先来先得,错过了后面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大人,我来!」 「大人,我愿意试试!」 有了王五的表率,以及亲眼看着地契交到王五手中,那些还犹豫不决的百姓,各个争先恐后的 参与。 开玩笑,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好不容易碰到一回,而且有人做了表率,怎么可能错过。 至于他们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得罪一大批当地官员,那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呢。 如果他们的日子都能过得下去,这样的事还得掂量考虑,可有上顿没下顿,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活下去,谁还会考虑什么得罪当地官员? 众多百姓趋之若鹜,如果不是维持秩序的兵士有所准备,他们都不一定挡得住众多百姓的热情。 百姓们的一哄而入,看的后面的一众官员脸色铁青。 虽然这些底层百姓入不了他们的眼,但这种冲击多少带着不尊重的性质,如果不是苏祁安在这,说什么也要把这些刁民直接拿下。 为首的秭归郡丞脸色漠然的看着群情激动,颇有热情参加挑战的百姓,只是冷哼一下,而后带着手下官员转身离去。 随着离开城门,手下官员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郡丞大人,难道我们就这样容忍这位监察使在这里胡作非为?让这些贱民如此嚣张,要是继续容忍,搞不好哪天,这些贱民都得骑到我们头上。」 「可不是,大人,我们要想应对之法,不能让这个监察使继续胡作非为了,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丢下这堆烂摊子,不是恶心我们。」 一众官员皆是纷纷开口,表示自己的担忧,但秭归郡丞却是相当平静,目光看着前方,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冷声道,「放心,让监察使继续闹下去,最好越闹越大,到时候这些刁民吃进去多少,就得加倍吐出来。」 「各位难道都是吃干饭的?等监察使一走,到时候怎么做,想必各位比本官更清楚吧,现在想想,这位监察使丢下的还是烂摊子吗?」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夜袭平民区 秭归郡丞这话说出口,一下子让在场官员回过神来,原本苦闷的脸色,瞬间露出几分玩味。 纷纷拍着马屁道,「不愧是大人,我等怎么没想到呢,是啊,就算这位监察使如何收买人心,如何发放所谓良田,粮草,但这里终究是我们的地盘,等他一走,这些刁民手里的东西,不还是我们的?」 「大人这招高啊,我等佩服。」 领头的秭归郡丞微微点头,一边走着一边说,「嗯,到时候再给这位监察使添一把火,看看日后当地百姓,又有多少会信他,你们该知道怎么做吧。」 在场官员皆是心领神会,抱拳称是,在即将离开前,目光看着后方拥挤的人群,脸色挂满了阵阵森冷之色。 …… 苏祁安在秭归郡城城门所做的事,确实引发了很大的轰动,几乎将城中百姓全都吸引。 经过一日的时间,挑战成功的不下百人,苏祁安当着众人的面,发放了百石粮食,能来回一趟者,也有二十多人,按照承诺,他们这些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地契。 一些没能赶上的,未完成的,看着这一幕,皆是露出惋惜神色。 他们知道,以后估计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好事了,还是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不是苏祁安没有给他们机会,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谨慎。 等到事后看来,就算因为这举动得罪了当地官员又如何?自己都快饿死了,谁还会在乎得罪这事。 惋惜归惋惜,但机会只有一次,但甭管怎样,就苏祁安今天在城门口的表率,足以让这些百姓,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 相比较地方官员的冷酷无情,这位监察使,多少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在一阵喧闹声后,苏祁安等人上了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所有百姓皆是弯腰行礼,目送苏祁安离去。 今天在城门口发生的事,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传播开来。 随着苏祁安的回府,除了当地百姓对今日这事热情比较高涨,各种疯传,郡府的一众官员,就像没发生一样,相当平静。 看样子,是挺尊重苏祁安的,只要苏祁安愿意,他可以在郡城内做任何的事。 郡府官员的默认,苏祁安方面做了回应,第一时间派人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秭归郡丞完全是不在意的样子,表示无论苏祁安在秭归郡城做什么,但凡能用到他们地方,大可开口,他们全力支持。 双方的交谈,那叫一个和谐友善,为此,苏祁安在秭归郡城又多待了几天,再度宴请了当地官员和世家权贵。 一晃,时间到了二十七日,苏祁安带着众人,准备离开秭归郡城,打算返回州城了。 秭归郡丞等一众官员,皆是前来送行,送行全程,关于筹集十万粮草的事,苏祁安提了一句。 表示对他们的为难,能够体谅,各郡都有难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至于剩下的缺口,就有自己和吴都督去谈。 这话说的,让送行官员颇为感动,那场景,就感觉苏祁安是他们的知音,亲口表示,要是因为这事苏祁安受到责罚,或是丢了官,东州八郡皆是监察使的第二个家。 只要监察使愿意,地方八郡任何地方随意挑,不说让苏祁安大富大贵,但起码能保证苏祁安日后在东州的平安生活。 苏祁安脸上也是露出动容神色,双方说了好久,最后才缓缓的分别。 目送苏祁安的车队渐渐消失远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秭归郡丞看了好久,方才转过头,对着身后官员道。 「好了,监察使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轮到我们呢。」 身后官员皆是微微点头 ,脸上露出冷色,轻声道,「大人,你就瞧好吧。」 秭归郡丞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痕,转身离去,一边走着一边轻喃着。 「呵呵,年纪大了,没想到本官也是这么感性的人,看来还得多点补偿才行。」 此时的秭归郡城内,和往日一样,十分平静,没有发生任何事,在送完苏祁安的车队后,秭归郡丞等一众官员,也是很平静的回到了郡府。 仿佛一切,真的按照苏祁安说的那样,往好的方向发展。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夜幕降临,天边的月光笼罩着郡城,白天的热闹,伴随着清凉的月光,渐渐安静下来。 城内街道,偶尔除了打更的更夫,会定点出行,其他人早就进入梦乡。 此时,城南的一间废弃府邸内,有着一大批的人,这些人穿着黑衣,在月光的照耀下,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为首的是一位壮硕男子,他们静静站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片刻后,一道黑影伴随着一阵风而来,黑影迅速半跪地面,对着为首的人说道。 「回大人,据我们的眼线探查,监察使一行人,现在柳泉郡城,正受当地郡丞招待,按照时间,最多两日就会返回州城。」 「确定?」 「此消息千真万确,绝无半点其他意外发生,柳泉郡城有很多人,目睹监察使进郡府。」 听到这话,为首男子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冷笑神色,低声说道。 「好,很好,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呢,兄弟们,出发干活!」 随着为首男子的一声令下,破旧的府邸内,下一刻,一大批黑衣人瞬间鱼贯而出,朝着城内各个街道四处蔓延。 黑衣人的行动,没有半点隐藏自己的行踪,完全就是正大光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奔郡城内的平民区。 一下子,安静的郡城,瞬间被无数的嘈杂声打破,平民所在的区域,伴随着各种***烧。 各种喊叫声,在城内蔓延,更有甚者,一些平民的房屋都被点燃。 郡城内闹出的动静,郡府官员得到消息,紧接着,当地兵士迅速出击。 只是不知为何,出动的兵士就算来到了平民区,非但没有制止平民区内的混乱,反而加剧了混乱局势。 无数的百姓,被黑衣人强行闯入,对着百姓就是一顿暴打,而后当众抢走房内值钱的物件,随之扬长而去。 在这些被打劫中,抢得最厉害的还是白天,那些完成苏祁安任务,获得一石粮食赏赐的百姓。 不仅将粮食抢走,更是翻箱倒柜,寻找什么。 一拳被打翻在地的王五,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把抱住翻箱倒柜的黑衣人,大声喝斥。 「你们这些土匪,擅闯别人的家里,就不怕官府治罪!」 「我呸,官府是什么东西?狗东西,你的地契藏哪里呢,交出来,大爷说不定绕你一命。」 黑衣人一把王五提了起来,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王五大笑一声,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一口唾沫喷在黑衣人脸上,怒斥道。 「哼哼,我就知道你们是为地契而来,地契是监察使给我的,是我们的命根子,你们也配拿走?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垃圾。」 「好,很好,不说是吧,那就别怪大爷翻脸!」 黑衣人一把将王五扔在地上,对着王五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该死的家伙,你们也配得到地契,那东西是你们的嘛?一群贱民,真以为什么狗屁监察使说是你们的,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想翻天不成!」 「贱民就是贱民, 地契到底在哪,说不说!」 一阵的谩骂,伴随着拳打脚踢,王五身体蜷缩着,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死咬牙不松口。 一旁躲在角落的妇人,看着这幕,连忙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地契在这里,求求你,放了我男人吧。」 黑衣人转头,那名妇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王五看着这幕,大声呵斥,「别给他们!」 「滚一边去,垃圾东西!」 黑衣人一脚将王五踢在一边,而后一把抢走妇人手中的纸,反复看了下,确认是地契后,脸上露出冷笑,转身就走。 当走到王五面前,黑衣人停了下来,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冷冷道。 「狗东西,大爷还是那句话,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该染指的,乖乖收起你们的心思,自己什么身份,摆正位置。别一天天找死,贱民就是贱民,别以为能够翻天。」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扬长而去,王五满脸痛恨不甘的躺在地上。 这次的打劫平民区,持续了有半个时辰,直到惊动了秭归郡丞,这事才逐渐得到控制。 得到消息的秭归郡丞,第一时间赶到平民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但打劫的黑衣人却早就逃之夭夭。 看着眼前被各种破坏的房屋,以及受伤倒地的大批百姓,秭归郡丞脸上露出悲痛神色。 经过兵士们的统计,这次的袭击,导致平民区三分之二的房屋遭到破坏,受伤的平民超过千人,一些反抗被打死的也有四五十人。 秭归郡丞站在一个高台上,看着眼前凄惨的众人,开口道。 「今晚我秭归郡城,遭受如此大的破坏,本官很心痛,这些人本官已经调查清楚了,乃是城外的残余匪患所为,本官在这里向各位保证,一定大力剿匪,给各位讨还一个公道。」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二十八章 回马枪 秭归郡丞的这番安抚,换来的是在场百姓的沉默不语。 他们身份虽然卑微,但不是傻子,秭归郡丞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别的不说,就半夜,城外残存的匪患,是如何偷摸进城,而且为何只对平民发起攻击,平民区的袭击,城内的兵士,为何无法制止,真等控制局面,那些黑衣人竟然没有抓住一个。 这些问题,秭归郡丞没有正面回答一句,只是简单的将袭击的黑衣人,定性城外残匪,这多少有些太荒唐了。 这次袭击平民区,无一例外,抢走的无一例外都是百姓的粮食,特别是白天苏祁安赏赐的粮食,以及地契,全部都被抢走。 稍微一想,心里大概就有猜测,但在场百姓却没有一人敢出言质问。 他们太清楚,别看秭归郡丞什么都没说,但那些袭击的黑衣人说的很明白,让他们自己看清自己的身份。 有些东西不该染指的不要碰,要是质疑不交,被打死的四五十人,就是下场。 百姓的沉默不语,秭归郡丞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这次各位百姓遭受袭击,损失惨重,本官很心痛,在这里本官向各位承诺,除了清剿匪患外,各位的损失,本官都会妥善处理,绝不让诸位白白受损。」 在秭归郡丞说完这番话后,一旁的手下官员,将话接过,连忙道。 「各位,今晚的事,有郡丞大人发话了,就一定会妥善处理,各位放心,这个点太晚了,都各自回吧,天一亮,我等都会一一处理。」 「今晚会有州城的兵士陪同值夜,各位请安心的睡,今晚的事就告一段落,都散了吧。」 手下官员的话,让这些受伤百姓心里颇为寒心。 表面看去,有州兵陪同值夜,实则是对他们的一种暗中监视。 如果他们能乖乖听话,今晚大家都过得好,要是不听话,各自传播一些不好的事,绝对逃不了一顿苦头。 在秭归郡城生活这么多年,当地官员的嘴脸如何,他们早就看透了。 如果放在之前,或许又会碍于这些官员的权势,不得不忍,但今晚的黑衣人袭击,不仅抢了他们的地契和赏赐的粮食。 更将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通通抢走,甚至连最后仅存的口粮都抢走了,这彻底就是断了他们的后路,是要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就在秭归郡丞等郡官,准备各自回府,忽然,沉默不语的百姓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 「郡丞大人先等等,你们今晚之事,做的有些太过分了吧!」 这话一出,一众官员皆是变了脸色,目光冷冷的看着出言之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日第一个挑战成功的王五。 王五被人搀扶着,虽然身体虚弱,但脸上毫无惧色,大声的质问。 一众官员脸色冰冷,漠然的看着王五,他们都觉得这个贱民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竟敢出言质疑郡丞。 就在几位官员目光示意兵士,给这个贱民一个教训时,却被郡丞制止了。 秭归郡丞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对自己质疑的王五,笑着问道。 「我记得你,你叫王五对吧,哦,你觉得本官的处理有些不妥,说说吧。」 秭归郡丞露出一副愿意倾听底层百姓意见的神色,但就是这种笑呵呵的目光,让不少人心里感到胆寒。 王五沉默一会,像似下定某种决心,而后不紧不慢道。 「既然郡丞大人要替我们做主,就得做出表率,可今晚的袭击,大人一不着急捉拿所谓的残匪,二对平民区遭受的破坏,没有半点重建规划,三让这些州兵值夜陪 同我们,说的好听,实则就是对我们的监视。」 「郡丞大人你这般表态,很难不让草民觉得你们和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大胆王五,污蔑上官,想找死吗?」 「来人,把王五拿下,处杖刑一百,而后下狱!」 不等秭归郡丞开口,手下的官员忍不住,直接斥责怒骂。 在他们看来,一个小小的贱民,不仅质疑上官,更是泼脏水,谁给的胆子! 不一会,一队的兵士迅速出手,直接将王五拿下。 对于这一切,秭归郡丞没有开口阻止,面带笑容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那笑容透露的意味很明显,就算王五有再多的质疑,就一条,身份摆在那里,双方地位悬殊。 在回答质疑前,先处理掉污蔑上官的杖刑,这就是律法规矩。 这一百杖刑要是真被打完,王五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就在受刑之时,王五彻底不管不顾,大声喊道。 「各位,都好好看看这些官员的嘴脸,说的一个个比唱得都好听。」 「他们敢这般糊弄、欺负我们,就是因为我们不敢反抗,被他们拿捏,今天我王五下场如何,没有关系。」 「但请各位好好想想,想想监察使对我们说的话,只要出力了,完成了挑战,那些东西本就是我们应得的,只要把日子过好,就是对监察使最大的报答。」 「但有这样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员,我们的日子还能好吗,今晚的偷袭就是最好证明,如果不反抗,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来人,把王五的嘴给本官堵上,他已经疯了,一百仗刑不够,得两百杖,狠狠的打。」 王五的话,就像戳到他们的痛处,手下官员皆是怒斥出声,那神情,恨不得要将王五的嘴巴撕烂。 王五的嘴被堵住了,但他说的那番慷慨陈词,多少在百姓心里留下了印记,不少人目光闪动。 双手紧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众人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秭归郡丞的眼里,这次他不再伪装,脸上挂着的和善笑容瞬间收敛,冷冷道。 「本官在这里奉劝一些情绪上头的人,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没关系,但后果下场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要还是不明白的,没关系,眼前这个王五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百仗刑后,要是没死,以蛊惑人心的罪名直接下狱,秋后问斩,家人亲朋全部流放。」 「王五有句话说的很对,要是不反抗,就会一直被欺压,但反抗的代价本官给各位标出来了,谁想试试,本官不阻拦」 秭归郡丞的这话,无异于带着几分摊牌的意思,想反抗可以,自己处斩,家人亲朋流放,这代价谁能承受。 秭归郡丞敢这么光明正大,说白了,就因为他是郡丞,一郡的二把手,而眼前的百姓,说的好听是平民,但在一众官员眼里,就是一群贱民。 就是可以随意欺压,就算闹出事,惹来百姓沸腾的民怨又如何,直接用武力镇压,闹的严重了,直接杀一批就好。 这里不是稳定秩序的其他各州,更不是天子脚下的京都城,而是常年和海盗倭寇战斗的地方。 每年海盗倭寇袭扰造成东州无辜百姓死伤,不知多少,而在后方九郡,他们就是这些百姓头顶的天。 要么送上前线,要么悄无声息消失,这些都很合常理。 本来秭归郡丞不想把事情闹的这么难看,但偏偏非有人听了所谓监察使的几句话,就觉得自己清醒了,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那只好给这些贱民好好上一课,重新让他 们认识认识,谁才是秭归郡丞的天。 行刑的兵士,那是叫一个往死里打,打了二十几次,王五几乎已经陷入昏迷,看样子很难撑过去。 在场百姓的脸色都不好看,想要出头,但秭归郡丞的话放在那里,一派的兵士面无表情,随时等待着将准备出头的人给拿下。 但真咽下这口气,却让他们很不甘心,这次这些官员真的逼迫太狠了,即便活过今天,那往后呢?不等着饿死? 就在一众百姓陷入进退两难之时,忽然,在被控制的平民区中,一道响亮的声音陡然响起。 「都给本使住手!」 「郡丞大人,你们还真威风啊,今晚真让本使大开眼界啊。」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声音他们太熟悉了,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离开的监察使,苏祁安。 相比较百姓的激动,秭归郡丞等一众官员的脸色瞬间色变,他们猛的回头,不知何时,在他们身后,苏祁安等约莫百十来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幕看的许多官员,都愣住了,他们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不管他们反复的揉,眼前,苏祁安带着一众手下,活生生就站在他们面前。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秭归郡丞,脸上迅速挂着笑容,快步走到苏祁安面前,一副亲切的样子。 「呀,大人你怎么来了,」真是让下官受宠若惊啊,都愣着干嘛,还不好生招待大人回到秭归郡城。」 郡丞的热切,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就在郡丞上前准备搀扶苏祁安下马。 下一刻,嗖!嗖! 两根箭矢从他的耳旁经过,直中后方两人,秭归郡丞一愣,当他转身看去,两根箭矢准确射中,行刑王五的两名兵士。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二十九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箭矢的准确命中,两位行刑的兵士当即倒地身亡。 这一幕,让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目光睁的大大的,眼中明显有着些许的吃惊。 这射杀的可不是什么土匪,而是正儿八经的东州兵,大凉的兵士。 这位监察使就算权势滔天,也不可能想杀谁就杀谁吧。 当地官员脸色变化,就在有人开口,想质疑时,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本使的话是不好使了?让你们停手,有多少人听进去了?” “哼,就算是大凉军人又如何,目无法纪,连本使的命令都不听,本使有权利先斩后奏,将其处死。” “怎么,各位要是有意见,可以当面提,本使接着。” 苏祁安的声音很冷,但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冷酷,这一刻,那些想质疑的官员,心里的话到了喉咙,而后生生咽了回去。 所有百姓也反应过来,的确在苏祁安声音落下的片刻,除了行刑的兵士没有停手,其余人都停了下来,甚至连争吵都安静许多。 苏祁安可是朝廷派来的监察使,位高权重,从某方面来说,代表的是朝廷。 如果连两位小小的兵士都制止不了,那谁还会听他的话?还能服众。 所以苏祁安手下的出箭射杀,也确实有理有据,想要辩驳,也无从谈起。 在场众人沉默时,最先开口的还是秭归郡丞,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转头对着一众官员道。 “你们的胆子真是翻天了,连监察使的命令都不听,如果是我,那两人也罪该万死,这没什么好说的,谁要是想替死去的兵士说话,先问问本官。” “看来本官对你们管理的太过仁慈了,导致你们如此放纵自己手下官员,还愣着干嘛,都给本官带回好生整治。” “三日后,本官要一个整治结果,真是太不像话了。” 秭归郡丞的斥责,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愣神的官员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而后就欲带着手下官兵准备离去。 但在这时,却被苏祁安阻止了,“先等等,各位大人那么着急走干嘛?莫不是想通风报信,提前跑路?” “监察使大人说笑了,我们还能像谁通风报信啊,有大人在这里主持政务,我们乖乖配合就好。” “让他们带回,也是为了不给大人添堵呢。”秭归郡丞一副笑呵呵样子,在旁解释着。 “是嘛,本使倒不觉得,别的不说,就那两位行刑的兵士,如果没有受到指示,我想他二人胆子也不会这么大,视本使所说如无物。” “而且,看他们下手的狠辣,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灭口意思呢。” “监察使大人别开玩笑呢,他们可是大凉军人啊,怎么可能干灭口的勾当,这不就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啊。” “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监察使给下官三日时间,下官一定给监察使查出个水落石出。” 秭归郡丞态度诚恳,一副保证样子,苏祁安微微点头,看着眼前一众官员,轻声道。 “我看这事就不劳烦各位大人了,今晚发生的事,就交给本使处理吧,各位大人还是好生歇息,本使一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交代。” 苏祁安看似是在商量,但声音落下,身后的百十来号的手下兵士,缓缓朝着一众官员走去。 看样子,是想将他们给抓起来。 一众官员目光闪动,皆是看着秭归郡丞,眼看着苏祁安的手下,将他们抓起来,终于,秭归郡丞忍不住开口了。 “监察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来访地方,我们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现在你想抓我们,就算你是监察使,你有什么权利抓我们,我们犯了哪条律法。” “而且就凭你手下这百十来人,想抓我们,能办得到?” 这次秭归郡丞不再像之前那般谦让,反而带着几分张狂,看着苏祁安,根本就不带怕的。 “呵呵,这才是各位大人的风采啊,好歹也是一郡官员,要是总一副软弱的样子,怎能欺压当地百姓呢。” 苏祁安的调侃,秭归郡丞丝毫不在意,他敢如此态度,自然有他的底气。 还是那句话,想要抓他们可以,但得拿出证据,他们可没有触犯律法。 最多就是对平民区的百姓,管理严苛,对手下官员有些放纵罢了,这些最多就是罚俸禄罢了,远未到被全部拿下的地步。 像之前被射杀的兵士,完全是咎由自取,下死手,不听苏祁安的命令。 苏祁安来个杀鸡儆猴也说得过去,但他们和死去的兵士可相当不同,再不济都是一方官员。 就算苏祁安代表朝廷,有先斩后奏权利,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下,也无法将他们拿下。 如果强行捉拿,他们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会直接反抗,到时候就算闹到州府,乃至朝廷,他们也有话说。 秭归郡丞的强硬,不出乎苏祁安的预料,他微微点头,笑着道。 “嗯,各位大人说的很对,”既然各位大人执意如此,本使就让各位死个明白。”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双手拍了拍了,不一会,在他身后的黑暗中,忽然十几个黑衣人被手下兵士给押解上来。 “都看看吧,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各位的老熟人。” 随着苏祁安声音落下,被押送上来的黑衣人,脸上的面罩被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吴福!蒋三,是你们!” “等等,还有郡尉大人!” 百姓目光看去,皆是露出惊呼神色。 这些被带上来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以秭归郡尉为首的当地衙役,以及吴家、蒋家府邸的管家仆从。 没想到所谓打劫的匪患,竟然是他们身边最熟悉的官员,世家仆从。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能解释得通,如果这些人不是生活在身边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进入郡城。 如果身后没有半点背景,甚至勾结,怎么可能一个黑衣人都抓不到。 看着眼前熟悉的十来人,一下子所有的事都解释的通了。 虽然之前有过猜测,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心里有话也不敢说,但这次不一样了,苏祁安直接抓获了部分袭击的黑衣人。 当众揭穿了身份,这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再想辩解也不可能了。 “果然是他们,各位,王五说得对,有这样欺辱我们的官员,我们怎么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没想到所谓的父母官,竟然是祸害我们的土匪,这说出去让人感到悲哀啊。” “不反抗,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有头吗,处死他们,处死他们!” 不一会,一片安静的平民区,瞬间爆发激烈的讨伐声。 声势汇聚,充斥着浓浓的愤怒,可以说随着黑衣人的身份被揭穿,压抑百姓心里许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直接被点燃。 那等声势爆发,让在场官员吓的有些发抖,如果不是兵士在场维持秩序,这些百姓恨不得都得将他们活剥了。 官员的害怕,不代表全部,哪怕面对眼前铁一般的证据,感受着身后爆发的滔天气势,秭归郡丞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沉默一会后,反而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一幕,看的一众百姓都愣住了,他们都以为秭归郡丞疯了。 笑声响彻,约莫片刻后,秭归郡丞冷声道。 “哼哼,早就听闻监察使善于操弄人心,裹胁民意,今天看来,名不虚传,让下官佩服。” “但这里是东州,是秭归郡城,是我们的地盘,别忘了,对付这些贱民,下官有的是手段,监察使大人真以为凭借这些贱民的起势,就能把我们一网打尽?可笑。” “不知监察使可还记得,刚才下官所说的话,就凭监察使这点人手,想拿下我等,还不够格啊。” 秭归郡丞声音落下的片刻,不一会,苏祁安的后方,忽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大批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兵士,手持火把,迅速朝着平民区而来,二话不说,将整个平民区给包围起来。 光看火把的数量,这次来的州兵,人数起码上千,对苏祁安百十来人完全就是一种碾压。 随着秭归郡丞安排的后手出现,刚才还声势浩大的气势,不消片刻就偃旗息鼓。 就算此刻的百姓,脸色愤怒,但面对上千位全副武装的兵士,他们就算想反抗,也不会是一合之将,强行冲上去,估计也是找死。 百姓们的偃旗息鼓,秭归郡丞丝毫没看在眼里,从始至终来说,这些百姓他就没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的贱民,在面对绝对实力前,任何的花招都是不堪一击的。 “呵呵,本使倒是小看你呢,这就是你的后手,你和其他郡丞真不一样,竟然在城内藏着一支军队,这多少让本使有些吃惊呢,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呵呵,能够得到监察使的夸赞,是下官的荣幸,谨慎一点总没错。” “好了,现在监察使大人,可以和下官说说,你是如何当着所有人的面,施展金蝉脱壳,悄无声息回到秭归郡,并且还捉拿了郡尉等部分袭击者。” “其余的袭击者,以监察使的性子,应该不会放过,他们在哪,这些种种,下官确实很好奇呢。” 第六百三十章 幕后之人 苏祁安带着人,当着他们眼皮子底下,从容归来,并且还抓住了袭击平民区为首的郡尉等人。 这些的确让秭归郡丞颇为好奇,既然已经和这位监察使撕破脸皮,很多事也就没必要隐藏。 招呼一声,安排在郡城内的千余人兵士,也就可以出动了。 将整个平民区包围,这次苏祁安算是插翅难逃了。 这次对苏祁安出手,本就在安排之中,不过是无奈的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才会出手。 抓了苏祁安后,剩下的事就不是他操心的,他只要保证苏祁安,在秭归郡城在待上三天。 时间一到,自然会放他离去,三十日期满,自然会有人和他好生叨唠,而他后面就可以好好处理这些闹事的贱民了。 秭归郡丞脸色颇为轻松,露出玩味神色,淡然的看着苏祁安。 看着出现的一大批兵士,苏祁安无奈的摇头,轻声道。 「本来这些,本使是想和你好好说一番的,但你如此急不可耐,没办法,这些事,也只能等你进大牢了,好生琢磨去吧。」 秭归郡丞面露冷笑,神情带着几分不屑,都到这时候了,没想到这个监察使竟然还如此冥顽不灵,还看不清局势。 想把他关进大牢,这和搞笑有什么区别? 在他看来,苏祁安这般言语,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秭归郡丞可没时间和他继续闹下去。 就在他一声令下,命令手下兵士将苏祁安等众人拿下之际。 郡城的更外围,也就是城门位置,忽然爆发强烈的骚动。 紧接着,一道道低沉的嘶吼声音,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纷纷朝着平民区而来。 整个地面都隐隐震动,众人目光看去,更远处的黑暗中,无数的火把,犹如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火龙,极速而来。 看数量,根本数不清,随着这些莫名的人员进城,借助着火光,秭归郡丞隐约能看清一道飘扬的旗帜。 旗帜上面,写着两个赫然大的「东山」一下子,秭归郡丞满是得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东山军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秭归郡丞的喃喃自语,苏祁安却是很淡定,轻声道。 「本使说过了,想比人多,只会让你失望,你们不会真以为本使身边就带着区区百十来人?」 「本使除了是监察使,别忘了,更是朝廷册封的东山侯,东山军不在身边,那又叫什么东山侯呢。」 「各位大人,都到这一步,是打算继续负隅顽抗,还是束手就擒,本使给你们选择机会。」看書菈 苏祁安说完这话,双臂抱胸,给足对方考虑时间。 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猎物和猎人的身份,瞬间反转,速度之快,在场众人都反应不来。 特别是秭归郡丞,他的脸色惨白,眼中还是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这次接待苏祁安来地方八郡巡视,在八位郡守不在的情况下,以资历为先,他算是全权负责八郡接待工作。 对这位监察使的身份、来头,以及过往的一切,他都调查的很清楚。 不说百分百,起码有七八成左右,特别是对手下的东山军,秭归郡丞相当重视。 不仅战力彪悍,人数也有万人,这要是不第一时间掌握动向,后面和苏祁安的相处,真走到撕破脸皮地步,也要有应对之策。 为此,秭归郡丞动用了大量的眼线,专门盯着这支东山军去向,在确定东山军没有任何调动,而是在州城外,和裂山军一同驻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才开始安排人手。 可他的千算万算,在重重监视 下,被他看重的东山军,还是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要知道,东山、裂山两军,可是在州城驻扎的,真要是有异动,周子斌、冯南怎么可能不通知他。 除非,这个监察使和他的两位上级达成了某种交易,把他们这些地方官员给卖了,只有这个可能,没有其他可能。 想到这里,秭归郡丞脸色那叫一个精神,阴晴不定,短暂的沉默过后,忽然大喊一声。 「不对,假的,都是假的,你不是监察使,你是假冒的!」 「所有人听本官的命令,动手,将这个假冒的监察使抓起来,死活不论,本官重重有赏。」 秭归郡丞的举止,就像疯了一样,不仅大声喊叫,更是一马当先,直接抽了身边兵士的大刀,下一刻,朝着苏祁安冲了过去。 可惜,秭归郡丞不是什么顶尖高手,甚至连普通兵士都算不上,在他动手的瞬间,在他身后,两名身材魁梧的州兵,直接将其控制拿下。 见状,秭归郡丞更是大声喊叫,「反了!反了,你们是想谋反,敢抓本官,找死不成,本官立刻就能将你们处死,放了本官,找死的东西…」 秭归郡丞的骂骂咧咧,癫狂成疯,苏祁安看在眼里,一语不发,身边的兵士很识趣的将发疯的秭归郡丞给带走一边。 这些兵士是听从秭归郡丞的命令,但他们不傻,眼下是什么局势,被战力强悍的东山军给围困,胆寒反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能够调动东山军,眼前这人不是监察使还能有谁,他们怎么可能会听从已经发疯癫狂官员的命令? 秭归郡丞不要命,不代表他们不惜命。 所以,想要保命,那就得做出表率,在两位州兵出手,将发狂的秭归郡丞控制后,苏祁安轻声道。 「你二人做的很好,本使心里有数。」 二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激动神色,连连点头,他们的出手,为的不就是这句话,苏祁安开口了,别的不说,至少他们的命保住了。 苏祁安目光转动,看着眼前一众官员和在场州兵,不等他开口。 这些人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半跪在地,诚恳认罪道。 「我等有罪,一切罪责我等愿意承担,还望监察使能宽容。」 一众官兵的认罪,算是彻底击碎了在场官员心里最后一点希望。 他们没有半点犹豫,纷纷下跪认罪。 看着眼前一幕,苏祁安内心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怕眼前这些官兵执意反抗,而是真反抗造成的伤亡,还是大凉的损失,能够让他们自己投降认罪,算是极好的。 对这些官兵的处理,苏祁安自然不可能做的太绝,一切按照律法处理,有罪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胁迫被迫,过往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罪名,都会轻判要么无罪释放。 这叫恩威并施。 毕竟苏祁安针对的可不是他们,而是州城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他们不过只是个引子,大幕已经开始,接下来就是好戏开场时候。 至于已经发疯癫狂的秭归郡丞,要是按照律法处理,就他带兵包围自己的举动,足够让他死上好几次了。 但谁知道,因为看穿所谓事实,心理无法承受,导致情绪崩溃,直接疯了。 这样的人说起来也算可怜,他也理解,毕竟,被最信任的上级给出卖了,换做其他人内心都得接受不了。 特别还是这人,是自己视为精神信仰的上官出卖,信仰崩塌,情绪崩溃也就一瞬间的事。 谁让秭归郡丞是周子斌多年以来,最倚重信任的心腹呢,忽然爆出这样的结果,无法接受也很正常。 秭归郡丞调查过他,同样的,对这位地方资历最老的郡丞,苏祁安也调查很清楚。 他的确和周子斌、冯南达成过交易,秭归郡丞猜的这是对的,可不对的是,所谓的交易,不过是州城郊外一片区域,暂时由苏祁安和谢苍手下两支军队接管。 换来的代价就是,城郊外的匪患,东山、裂山两军处理了。 这才是二人之间的交易,至于所谓出卖秭归郡丞根本是无稽之谈。 秭归郡丞派出大量眼线监视不假,但他不知道的是,论侦查、反侦查这块,苏祁安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眼线眼线,自然是谁出钱价位高,就是谁的眼线。 对这些眼线,苏祁安别的都没做,只用一句话,谁要替他做事,每人赏粮半石。 就是这句话,秭归郡丞派出的眼线,有多少算多少,清一色都成了苏祁安的人。 粮食在东州的价值,不言而喻,秭归郡丞就算再会算计,也算不到苏祁安依靠粮食,竟然把这些眼线收买了。 一句话将秭归郡丞派来的眼线解决了,至于周子斌、冯南二人,自从暂时接管城郊区域。 周子斌、冯南二人想知道苏祁安的行动,基本不大可能,就算知道,也只是苏祁安主动透露的。 可以说接管城郊,无形间将州城内外一分为二,城郊就像一块迷雾,每每传进州城内的消息,只要关于苏祁安的,或多或少都会改动。 不说全部改动,但绝对会影响周子斌、冯南***的判断,秭归郡丞疯癫就是一个很成功的例子。 当然苏祁安能够做到这一步,除了他过人的智慧外,更重要的是,在他背后,得到了当地某人的帮助。 这人的出力,让苏祁安能够有底气在东州破局。 这幕后之人,现在想想,当初的那笔交易还是相当划算。 第六百三十一章 自救的心 秭归郡城当晚发生的事,天刚亮,就以惊人的速度传播开来。 消息很快传到州城,得知此事的一众州府官员,当场愣住,久久未回过神来,反复的询问即便,在确定秭归郡的官员,全部被苏祁安给拿下,关押,众人皆是慌了神。 近一个月的地方巡视,一切都是好端端的,他们收到的消息,都是很融洽。 苏祁安并没有为难地方八郡官员,甚至还有说有笑的,可谁知在即将结束地方巡视前。 这个苏祁安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不说,更是变了脸色,借着所谓平民区遇袭的事,直接动手,将秭归郡的官员全部拿下。 传回的消息来看,苏祁安并不打算息事宁人,反而要大张旗鼓的审判,甚至邀请州府官员可以陪同观看。 这邀请的意思,从某种意义来说,带着几分挑衅,是向州府宣战。 如果说,抓的只是一郡的地方官员,州府官员还能保持平静,坦然处之。 但这次抓的人,除了地方官员,还牵扯着吴、蒋两家为首的世家巨头。 这要是一语不发,任由这位监察使把事情闹大,官员们的权威何在?日后还如此管理当地百姓。 苏祁安的手段,他们很清楚,最擅长的就是挑动地方民意,而后从中掀起波澜,让百姓不再畏惧官员。 到时候苏祁安获得了当地百姓的巨大民意,等拍拍屁股一走,留给他们的是一地烂摊子。 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所以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州府官员立刻将此事汇报给周子斌、冯南二人。 二人脸色漠然,而后召集其他州府官员商讨。 周子斌反应最快,很快做出指示,对苏祁安的邀请,州府必定积极配合,会派出以州丞为首的州府官员,陪同审查。 倘若发生地方官员违规,绝对不客气,按照律法怎么处罚,就怎么来。 并且通知其他几郡的官员,立刻自查,如果有需要的,全力配合监察使行动。 总之一句话,只要监察使需要,州府全力配合。 周子斌做的这个决定,不出在场官员意料,就算苏祁安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 至少明面上,双方还没到撕破脸皮时候,州府官员更关心的,还是周子斌会做如何反击。 这个监察使隐忍了一个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带着狠招,这口气要是就这么咽了,根本说不过去。 可众人的期待,终是落空,在和一众官员吩咐完表面命令后,至于后面的反击,周子斌没有一句话表示,仿佛就这么默默忍受了。 这让一众官员颇为不解,有些官员几次开口,明示暗示都有,但却被周子斌制止了。 明确表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各位官员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其他事不用操心,而后挥手示意告退。 州府官员就算有些无奈,但还是只能按照命令行事,抱拳纷纷告退。 房间内,除了周子斌外,留下的只剩一个冯南。 等到其他官员离开不久,冯南开口了。 「大人,莫非你是怀疑他们当中出了一些纰漏?对他们不信任?」 周子斌目光闪动,沉默一会,轻声道,「是也是,不是也不是,这次苏祁安给我们打的反击,让我想了很多。」 「自从苏祁安来了东州,特别是监斩一事以后,本州总觉得,我们所做之事,背后总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我们。」 「我们就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特别是苏祁安昨晚的行动,我们竟然毫无预兆,直到他控制了秭归郡城,抓了一众官员,这消息才姗姗来迟。」看書菈 「你知道的,秭归郡丞可是我多年的心腹,论算计、谨慎在众多官员中,是不错的,可就是这样,苏祁安的行动,他竟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要说我们内部没有传信之人,我是不信的。」 「那大人可有怀疑对象?」听到周子斌这么说,冯南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连忙问道。 周子斌摇头,轻声道,「这事我还没有头绪,但只要苏祁安在东州一日,本州一定能揪出这个女干细。」 「州城的事,你不用担心,这次你带队去秭归郡,就是替本州看看,这个苏祁安究竟想闹出多大的事。」 「记住一点,甭管他闹的动静多大,都不要上他的当,他不是要闹,正好那些老家伙都在呢,到时候你可以这样…」 听着周子斌的计划,冯南微微点头,眼中露出几分异色。 有了周子斌的安排,这次陪同审查,冯南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与此同时,秭归郡府内,苏祁安坐在高堂上,身下都是清一色的东山军。 昨晚随着东山军出动,伴随着当地兵士的投降,一众官员的拿下,秭归郡城直接归苏祁安的控制之下。 东山军的接管,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混乱,毕竟苏祁安的出现,是解救了一众百姓。 对苏祁安这位监察使,一众百姓还是很尊敬的。 特别是经历了徙木立信,当晚又替他们主持公道,这些底层百姓的内心,对一众官员的畏惧,减少了许多。 更多的,是内心有几分觉醒,虽然这种觉醒在手持刀斧的州兵眼里,十分不够看。 但只要内心产生变化,不在认为自己的生活,就是像牛马一样,被官员肆意打压欺辱,内心有那么一点点觉醒,这就够了。 才不枉费苏祁安费了那么大力气,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在东州也有段时间了,别看苏祁安平日里,和一众官员关系融洽,一路的游山玩水,对基层民众似乎并不关心。 可实际上,在游玩的同时,每到一处,苏祁安早就派出大量的眼线,深入附近村落。 一个月的游玩下来,除了了解各郡官员、世家是什么德行,对基层百姓的生活,也做了大量调查。 不夸张的说,现在,论基层百姓的了解,哪怕是地方官员都不一定,比苏祁安了解的多。 在大量的走访调查下,苏祁安发现一个事实,就是当地的百姓因为常年被地方官员欺压下。 心态都已经变了,变的麻木,释然,接受。别说反抗了,就心里连这种想法都没有。 活的就像牛马一样,完全被当地官员、世家支配。 哪怕给他们指明一条出路,他们只会无动于衷,这种麻木让人感到可怕,就是这种麻木,才会让东州官员肆无忌惮。 才会让苏祁安在大街上,公然看到麻木的家奴被殴打,城郊乡村,沿途出现的被打死的百姓。 因为这些在东州,被认为是很正常的事,就算苏祁安是朝廷派来的监察使,如果地方百姓不反抗,没有想法,他想拉他们脱离苦海,也没有半点作用。 巡视八郡近一个月,唯一能带给他一点欣慰的是,在秭归郡城,这里生活的百姓,虽然也麻木,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丝反抗欲望。 只不过这种欲望,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把,为了唤醒这些麻木百姓的反抗,苏祁安才会在秭归郡,费劲力气做所谓的大善事。 他很清楚,自己赏赐的粮食和地契,随着他的离去,一定会被当地官员想尽方法抢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想看看在面对属于自己的东西,得到了最终被抢走的感觉,会不会让这些百姓心里产生变化 。 如果他们反抗,哪怕是最卑微的言语,苏祁安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如果他们依旧麻木,没有半点反抗意愿。 苏祁安最多把他们解救目前的困苦,并不会处理秭归郡的一众官员,只会做表面敲打,而后扬长而去。 苏祁安能帮的,只能帮一时,如果连自己都放弃自己,自己都不自救,就算把秭归郡丞等一众官员一网打尽,又如何? 等他一走,到时候再调一批新的官员过来,继续欺压他们,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还不如丢给秭归郡丞等原来的官员继续欺压,反而他们也麻木习惯了。 好在最后的结果,苏祁安还是比较满意的,王五等人皆是纷纷反抗。 特别是王五,彻底觉醒了,哪怕受了多重的伤,也是不管不顾,出声质疑郡丞,就这足够苏祁安出手了。 不仅要出手,而且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他的好戏。 大幕拉开,接下来就等着各位大人物悉数到场。 秭归郡城被控制,不出三日,整个东州都传遍了,得知消息的其他官员,在州牧的命令下,迅速以最快的速度汇合,而后在冯南的带领下,前往秭归郡。 因为他们知道,控制了秭归郡的监察使,等的就是他们。 要当着他们的面,好好的对秭归郡的官员审查一番。 秭归郡的审查只是开始,以这位监察使的心思,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波及其他八郡。 游山玩水的一个月,终于露出了他的目的想法。 随着消息越传越广,秭归郡城瞬间被一股肃杀气息弥漫,街边两侧,都是手持长戟的东山军,远远看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街边的商铺早就关门了,所有百姓都是躲在家里,透过房门缝隙打量着街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第六百三十二章 虚与委蛇 苏祁安的东山军接管秭归郡城,只是在城中特定的区域,下达了封控,其他大部分区域还是能够出行的。 但城内的商贩、百姓还是关了房门,安静待在家里,随着郡城的一众官员被抓,接下来的三天,城内可不安静。 一些世家子弟,皆是被东山军上门抓获,他们可不是随意乱抓人,而是根据关押官员提供的名单,出门抓人。 就算这些世家家主,心里有多少不甘,但面对有实力,又有证据的东山军,他们只能忍气吞声,默认将人带走。 短短三日功夫,被抓的世家纨绔子弟,少说也有三十多人。 就城内这般紧绷态势,谁能保持以往的平常心,出门走街串巷,随意唠嗑啥的。 他们都不傻,这位监察使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可不是为了震慑城内百姓。 而是等待从州府来的官员陪审团,人还未至,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这次来的陪审团官员,除了冯南这位州府二把手外,其余八郡都派出二、三把手陪同。 可以说,整个东州后九郡的高层官员都汇聚一起。 这等声势,这种阵仗,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还是乖乖待在家里为好,免得波及无辜。 而且苏祁安已经命令了东山军,开始重建被破坏的平民区,大部分百姓就算有心好奇,眼下也没有时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时间走过第四日清晨,城门外,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迅速逼近。 紧接着,约莫七八辆的马车,迅速从城门而入,没有任何停留,直奔秭归郡府而去。 看飞奔而过的马车,街边百姓都知道,州府的陪审团官员到了。 这次出行,可不止七八辆马车,随行的还有上千人保护的州兵。 只是这些州兵并没有进城,直接被东山军给阻拦在城外。 这不是刁难,而是规矩。 城内有东山军接管,也就没必要让其他军队进城了,东山军的实力,冯南等人都知道。 没有为难城门的东山军,丢下几句话,随行的州兵立刻驻扎在城外。 冯南等一众官员,迅速进城。 在他们看来,就算这个监察使,在秭归郡城布置什么陷阱等着他们,也不至于傻到在城内对他们动手。 真出手,反而是冯南等官员乐意见到的,可惜,随着他们的进城,直到踏入郡府,都没有任何埋伏。 这或多或少,让一众官员内心有些失望,随着下马车,他们的情绪很快调整过来。 在兵士的带领下,冯南等官员,被带进了郡府大堂。 目光看去,苏祁安端坐前方公堂,在他旁边,谢苍、方敬之、刘师爷依次站立,两侧是手持长刀的东山军,虽不言语,但却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对这些面色冷酷的东山军,冯南并没有多打量,他打量最多的反而是站在苏祁安身旁的一名护卫。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扮作苏祁安替身的苏勇,对这人,冯南起初并没有太在乎。 毕竟,只要是大人物***,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实力不俗的江湖高手。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才导致了秭归郡丞被苏祁安摆了一道。 在来的路上,秭归郡丞的失败,冯南早就复盘多次,这个叫苏勇的,正是导致秭归郡丞失败的主要人之一。 这个护卫,实力不俗以外,更强的还是擅长易容,正因为此人的易容,才让秭归郡丞的眼线误认为,苏祁安等众人离开了秭归郡,正和柳泉郡官员高谈阔论的吃喝呢。 殊不知,和他们觥筹交错的是苏祁安的替身,而真正的苏祁安,早就和已 经在城外等待多时的东山军会合。 并且算好了秭归郡丞会半夜行动,那些被他放跑的众多黑衣人,前脚离开郡城,后脚就进了东山军的埋伏。 在绝对实力面前,以秭归郡尉等几位地方世家高手,不出意外地被直接拿下。 可以说,秭归郡丞从头到尾的算计,都在苏祁安的眼里,所走的每一步都毫无秘密可言。 所以,秭归郡丞的失败,是必然的。 只是对于这些,不过是马后炮而已,他是断然不可能替秭归郡丞出头,只能将这些作为一个总结,一个不能小瞧苏祁安的总结。 虽然冯南等官员走进公堂,不等苏祁安开口,冯南脸上带着笑容,快步走了几步,抱拳拱手道。 「下官拜见监察使,真是好久不见啊。」 「下官听闻监察使在秭归郡城遭受袭击,可是相当担心,好在事情顺利解决,下官和州牧大人也可以稍微安心了。」 「对了,监察使大人,秭归郡丞在哪里?这个该死的家伙,胆子还真大,竟敢伏击你,我看依照律法,赐这个狗东西死刑!」 「没错,此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我等为官十几载,竟然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人,真是罪该万死!如果监察使需要,我等愿意替监察使监斩此等恶贼。」 冯南声音落下不久,身后一众官员皆是开口,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神情看去,完全一副替苏祁安打抱不平的样子,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将秭归郡丞处死,好替苏祁安出口恶气。 众人的义愤填膺,苏祁安微笑点头,轻声道,「各位大人的心情,本使理解,但此贼因为某种原因,导致内心崩溃,已经疯了,就算处死也没多大意义,一切按照律法来处理吧。」 「啊,原来是这样啊,哎,真是便宜这个狗东西了。」 冯南听闻,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的神色,但若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眼神深处明显有着一抹喜色流动。 而后话锋一转,轻声道,「还是监察使大人有大量,要是本官,说什么也不会这般便宜他呢。」 「好了,不说这个贼人了,今日下官带着其他各郡官员前来,就是替监察使主持公道,监察使大人的审判,下官觉得很好,也是值得我们好好学习的。」 「没错没错,这次陪审,我等一定好好学习,等回去后,一定好好自查,绝对不会发生秭归郡这般恶劣的事呢。」 陆续入座的一众官员,纷纷拍着胸脯,跟苏祁安保证着。 对这些官员的保证,苏祁安笑着点头,场面看上去颇为融洽,只不过这种融洽背后,有多少真多少假,也就当事人双方自己知道了。 随着冯南等人的到来,苏祁安在和他们简单寒暄后。 脸色恢复,看了眼公堂外,朗声道,「来人,把人都带上来。」 声音落下片刻,公堂外,一众穿着囚服,手脚带着铁链的人,被东山军兵士陆续带了进来。 还好这座公堂够大,堂下容纳个四五十人不成问题。 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人,放在秭归郡内,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有当地郡县官员,也有当地世家权贵子弟,陆续的跪拜在地。 最前排的十几人都是老熟人,第一位就是秭归郡丞,后面的按照官级大小,分别是郡尉、县令… 这些人在简单行礼后,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目光打量着四周,看着熟悉的同僚,脸上露出几分自嘲。 谁能想到,当初高高在上的他们,竟然会成为阶下囚的一天,这或许就是世事无常的。 一众官员、世家子弟被带上来,这些人还是比较老实,一语不发,当然 ,除了已经疯掉的秭归郡丞外。 秭归郡丞头发披散,看着眼前众人,脸上露出痴笑神色,嘴里不停念叨什么,一边大声拍着手掌。 如果不是身边有东山军兵士将他控制,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看着秭归郡丞如此疯癫模样,冯南等官员脸色漠然,但心里却是轻松不少。 在来之前,他们就听闻秭归郡丞已经疯了,但抱着出于谨慎的态度,在未见面前,一切还是值得怀疑。 直到亲眼看到秭归郡丞如此疯癫样子,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秭归郡丞如此样子,对他还是对一众***都是最好的安排。 冯南等人的漠然,悉数被苏祁安尽收眼底,他轻声道。 「秭归郡丞可以带下去了,不知各位可有意见。」 「一切遵照监察使大人命令,我等没意见。」 听到这话,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继续道,「好,秭归郡官员、世家子弟贪污勾结一案,现在开始。」 「你们可知罪!」 伴随着苏祁安的声音落下,审判正式开始,这次审判耗费的时间不长,约莫只用了半日。 毕竟,在抓获他们前,苏祁安就做了充足准备,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罪证,他们想辩解都没机会。 也正是如此,审判的官员基本上都很识趣,一一认罪。 在铁一般的罪证下,再如何辩解,也没什么意义,与其这样,不如老实认罪。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全是如此态度,不乏一些拒不认罪的。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世家权贵子弟,在他们看来,自己犯的罪不过是致人死亡,欺男霸女,招惹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大家。 不过是底层平民罢了,像这样的事,在东州太正常不过,到时赔钱了事就行,但苏祁安给他们处刑是入狱十年,甚至有的流放,更有甚者处死。 这在他们看来,是妥妥的不公平,在公堂上不断叫嚣不服。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三十三章 刺激 听着堂下一众纨绔的不服叫嚣,陪审的一些官员,他们的脸色铁青,十分难看,那脸色恨不得就要给这些人一巴掌。 如果堂上审查的不是苏祁安,是当地郡守,或许过往一些被翻出来的烂账,也就赔偿钱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 但这次偏偏撞上了苏祁安,而且这些纨绔所犯的事,可不止欺男霸女,更是参与到伏击苏祁安的行动。 就这点,苏祁安拿下他们,甚至处死刑,一点不为过。 一些官员扶额,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因为这些叫嚣的纨绔中,不少都是他们家族的后辈。 在这次陪审官员中,吴宪、蒋坤两位巨头世家家主并没有来,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派出家族其他成员。 如果这些后辈子弟能够乖乖伏法,或许事后他们还能找个时间,和苏祁安简单聊一下,看能否通过关系,轻判处罚。 但这些家族后辈,真是一群蠢货,烂泥扶不上墙,竟然公然叫嚣不服,甚至有几人看着他们的出现,脸上露出兴奋神色。 就感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的对着堂上的苏祁安反驳。 这一幕看的几名官员实在忍不住,愤而起身,上去就是对着叫嚣不断的后辈就是几脚。 一脚踹翻在地,大骂着,「一群没用的废物,我呸,真给家族丢脸,都给我把嘴闭上!」 随即,几位官员对着苏祁安拱手连忙道,「抱歉,监察使大人,家门不幸,出了这几个孽障,让监察使大人看笑话了。」 「监察使大人尽管审判,无论做出怎样的刑法,我等没有任何怨言,绝对支持。」 「啊!叔父我等知道错了,你要救我啊,叔父…」 堂下原来义愤填膺的一众纨绔,立刻都慌了,连忙求情。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直接打断,「都给我闭嘴!家族没你们这些废物东西!」 出声的官员恶狠狠的瞪了纨绔几眼,吓的一众纨绔立刻一语不发。 公堂上的苏祁安,脸色平静,看着堂下发生的这幕,挥了挥手,示意几位世家官员退下,随后按照律法,对一众纨绔审判。 三十多名纨绔,被问斩的有三个,十人流放,剩下的则是三年到十年的刑期。 苏祁安的审判,按照律法来说,还算合理的,但堂下被判死刑的纨绔,却不这么想。 不住的磕头,请求饶命,对这些人的求饶,苏祁安视若无睹,在宣判后,直接被东山军兵士带走。 坐在旁边的世家官员,微微点头,看起来颇为平静,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但袍子内的手掌,却是不自觉的紧握。 显然没有脸上看上去那般平静,还是那句话,即便这些家族后辈在无用,在废物,做出何种伤天害理之事,终究是他们家族后辈。 …. 看着被判死刑的几人,这些世家官员心里,还是颇为难受。 但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且此次来秭归郡城,不单单是参与陪审的。 更重要的是看苏祁安打的什么主意,他敢公然动手控制一座郡城,审判一众官员,甚至牵扯到过往世家纨绔的罪证,这并不够。 苏祁安能拿捏秭归郡官员,他们手里同样有拿捏苏祁安部分手段,就看在审判过后,苏祁安会怎么做。 秭归郡一众官员审判结束后,坐在公堂上的苏祁安,和想的一样,并没有退堂的打算,目光一转,落在他们身上,轻声道。 「今日的陪审,各位大人也亲眼目睹了,秭归郡官员和地方世家的勾结,欺行霸市不说,更重要的还是他们非法兼并百姓土地,用作自己的私人领地。」 「经过本使审查,一个秭归郡非法兼并的土地,规模起码有上千亩,这些还只是随意清扫,如果真大规模清查,恐怕会得到一个很恐怖的数据。」 「一个秭归郡的水就如此之深,我想其他几郡怕也不简单,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后方也得做出一些表率才行,不知各位大人是否同意本使所说。」 苏祁安这番话,听起来像似在商量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实际上,已经将矛头对准他们了。 借着处理秭归郡一事,实际上就是向他们发难,他的话很明显,就是向他们表明,在他们各自管辖的郡县,同样有很深的官商勾结。 而他们身为各郡县最***员之一,这不明摆着,就是说他们和秭归郡丞实际就是一类人。 就没差一声令下,把他们当场抓获。 一众官员沉默着,在场的气氛明显压抑许多,沉默过后,最终还是冯南开口了。 「监察使大人的忧虑,下官能理解,但大人你这毫无缘由的暗示,多少有些不尊重我们,更不尊重东州官员。」 「下官知道监察使此行身负重任,东州官场什么样,下官很清楚,确实存在一些贪腐问题,但大人你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 「东州有东州的问题,但同样的,东州也为大凉东南防线的坚守,付出过惨痛代价,不能就凭大人你毫无根据的指责,就抹杀东州官员替大凉做的贡献,这是不公平的。」 「别的不说,就大人你,非法将八位地方郡守软禁在丹阳郡府,大人你这就不符合规矩了,下官想替他们问问,各位郡守犯的是何罪,大人你依照的又是哪天律法?」 冯南不愧是州丞,这反应,这嘴皮子,一轮的持续输出,原本处在不利的位置,瞬间扭转,对苏祁安打了一个反击。 八位郡守被苏祁安非法软禁,这就是他们反制苏祁安的最大手段。 …. 东州之地,软禁八位郡守这事,就算苏祁安多么隐瞒,在周子斌、冯南的简单打听下,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对这些,周子斌、冯南并没有派人质疑,而是当作毫不知情,为的就是在合适时候,找个机会,对苏祁安反制。 这机会,没有让他们白等,在苏祁安准备拿东州官员开刀之际,完美打出这张牌。 纵使苏祁安舌灿如莲,这事他也不可能抵赖的住。 而且这次在场,除了他,还有各郡的二三把守,苏祁安非法将他们的上级给软禁了,这要是不给个解释,今日这事没那么容易善了。 他们能立刻从所谓的陪审状态,迅速转变对苏祁安展开反击,这也是一众官员陪审的真正目的。 感受着陪审官员在场气势,苏祁安依旧面无表情,短暂沉默一会,忽然笑着道。 「呵呵,原来各位大人问的是这事啊,这事好说,本使也想找个时间,和各位大人好好聊聊。」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各位大人提了,那这事就让各位大人看看吧。」 「来人,把人给本使带上来。」 苏祁安目光一转,看着公堂前方,朗声道。 不一会,公堂外,八位郡守被东山军兵士带了上来。 一众官员目光看去,脸色近乎呆滞,眼中有着浓浓的吃惊神色。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的确是曾默、韩城等八位郡守,但他们八人,身上穿着囚衣,手脚戴着铁铐。 虽然没有受刑,但头发披散,样子比之前,哪里有半点威严,看上去颇为狼狈。 八位郡守如此样子出现,回过神来的官员,脸色铁青,不等他们开口,押解上来的八位郡守,率先愤怒喊道。 「苏祁安,我等 要上京控告你!竟然把我们当做囚犯,我们犯了什么罪!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们!」 「没错,就算我们有罪,你一个监察使,也没资格单独审判我等,况且我们没有任何罪,你这么做,是私设公堂,是渎职犯罪,本官说什么也要上京都城,控告你滥用职权!」 不怪八人如此愤怒,本来他们被软禁,平日里还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猜测苏祁安软禁他们,应该是要向地方郡县动手了。 当时想着苏祁安真动手,后面还有周子斌、冯南等州府官员呢,就算他们被软禁,应该也不会出太大乱子。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可随着时间流逝,就在苏祁安控制秭归郡后第二天。 他们这些被软禁起来的八位郡守,直接被东山军兵士给控制,强行换了囚服,戴上铁铐,十二个时辰受到严密监视。 就感觉把他们当做囚犯对待,这前后的变化,犹如翻天覆地,就算脾气再好的郡守,面对这种羞辱,也忍受不了。 好不容易见到苏祁安后,免不了就是一顿大骂,他们可不怕苏祁安什么监察使身份,毕竟,有错在先的是他,就凭苏祁安私设公堂,滥用职权,对他们八位郡守如此羞辱。 一定要向朝廷控告苏祁安,让朝廷革了他的职! 八位郡守如此被对待,在场官员脸色都很愤怒,这么做确实太过头了。 脸色漠然的冯南,抬头看着苏祁安,冷声道,「监察使大人,你这么做,过分了!」 别看冯南这语气平静,但了解他的都知道,冯南语气越是淡然,越是触怒到他的底线。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冯南是真的发火了,那样子大有要和苏祁安撕破脸皮的架势。 场上的气氛瞬间紧绷,一场大战貌似即将爆发。 39314411.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东州四老 冯南的平静,让场上的气氛瞬间低沉,谁都没想到苏祁安敢这么做,竟然将八位郡守当做囚犯,押解公堂。 这不仅是对本人的一种严重侮辱,更是不把东州上下官员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公堂的气氛到了这一刻,谁都看得出来场面的剑拔弩张,可苏祁安就像视若无睹,看着一众陪审官员,更是语出惊人。 「呵呵,过分?本使倒觉得对他们的处罚还轻不少啊。」 「但凡按照律法,八位郡守不死,也得在监狱过后半辈子呢。」 「监察使,八位郡守犯了何罪,你有什么证据,总不可能听你一张巧嘴,就将他们给定性了,这不是滥用职权,是什么?」 「本使所说,怎么就不能定性呢,各位郡守当初对境内百姓,商贾,不也是靠着一张巧嘴吗?本使今天就滥用职权呢,你们又能拿本使如何?」 苏祁安完全一副不怕任何人的样子,感觉就要滥用一次职权,想抓谁就抓谁。 在苏祁安话落不久,两边的东山军兵士不自觉地上前一步,手掌搭在刀柄上,看样子,只要苏祁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出手,把陪审官员给拿下。 感受着眼前的压迫,一众官员脸色明显露出几分慌张神色。 苏祁安他们是调查过得,擅长操弄民意,足智多谋,在做任何事前,都会谨慎再三,就算波及到自己,也会将损失减少最小,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可眼下苏祁安的举止,和一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丝毫不顾及将他们拿下的后果,以及后续如何收场。 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态势,直接将他们拿下再说,至于后面所谓的控告也好,滥用职权也罢。 都得被拿下后,在看着怎么办。 他们不怕苏祁安使诈,在怎么争锋相对,双方都是有身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绝对不会像流氓土匪一样,凭借人多势众,不管不顾打打杀杀,这像什么样子?也注定走不长远。 大凉官场,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为人圆滑,阴险狡诈。 用智慧将对方致人死地,这才符合他们为官之道。 但现在,苏祁安就像变了一个人,不断用言语刺激他们不说,更想直来直去,把他们拿下。 这种无脑愣头青,他们还怎么应对? 冯南目光闪动,看着像愣头青一样的苏祁安,最终他还是选择服软,轻声道。 「监察使所做,必定有你的道理,我等理解,但还请监察使三思,有些人抓了,是痛快了,但对东州会带来无法控制的局面,监察使也说了,前线战事告急,正是后方需要出力的时候。」 「这时候后方不稳,便宜的只能是那些海盗倭寇,下官愚钝,还请监察使点拨,只要我等能做到的,一定全力配合监察使行动。」 …. 冯南的服软,陪审官员是没想到的,但看着像愣头青一样的苏祁安,他们也能理解。 遇到这种愣头青,在局势对他们不利的局面下,服软是最佳选择。 苏祁安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笑容,轻笑道,「还是冯大人会说话,本使也是无奈,没办法才出此下策,望各位理解。」 「既然冯大人都这么说了,本使也不饶圈子了,前线急需十万石粮草,限期一月,这事各位大人也早有耳闻。」 「如今一月期限已到,还望各位大人能够多多配合,助本使筹集粮草,帮的不止是本使,而是前线无数作战将士,各位可否明白。」 苏祁安的坦白,冯南等一众官员,早就有所准备,这次筹备军粮,苏祁安身上多少背负着军令状的。 本来这次想看他的笑话,但谁知道,一向足智多谋的苏祁安,在最后几天,摆下这样愣头青的局。 这种以武力的强迫,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愚蠢,但在眼下这节骨眼上,却是发挥了作用。 毕竟,谁能想到,苏祁安不按常理出牌,就是以武力强行胁迫。 如果随行的州兵,就在公堂外,说不定冯南还会搏一搏,但公堂内,都是苏祁安的人,如果不低头,谁知道这些愣头青的东山军,会不会做出蠢事来。 他们要是就这样挂了,死在苏祁安的手下之中,那不得冤死。 所以,无论苏祁安提出什么要求,他们怕只有答应,没有拒绝的第二条路可走。 冯南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苏祁安也没有逼迫,而是耐心等待。 约莫过去一刻钟左右,沉默不语的冯南,叹气一声,开口了。 「既然监察使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也只能…」 眼看着冯南即将答应,忽然,公堂外,几道苍老的拒绝声音,陡然响起。 「等等!这事老夫不同意!」 「没错,来了老夫的地盘,这么大了事,不与老夫商议,你们擅自做主,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众人目光看去,公堂外,陆续有四位,头发花白,一看年岁约莫七十左右的老者,缓缓走来。 他们衣着朴素,脸上有着苍老的皱纹,但目光并不浑浊,行走间,能够感受到身体的硬朗。 随他们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些带着好奇神色的百姓,只不过这些围观百姓,都是站在公堂外的栅栏,远远的望着。 看着这几位老者露面,陪审官员脸色微惊,纷纷起身,快步相迎。 「墨老、秦老,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冯南,脸上带着几分尊重,相迎间完全是毕恭毕敬的态度。 这几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东州仅有的几位翰林院致仕大儒。 …. 论身份威望,不仅在东州很高,哪怕当初在朝堂上,也颇有威信,论辈分,就算是当代翰林院夫子文宣,见到这几位,也得毕恭毕敬叫一声老师。 其威望,不亚于翰林院隐居的四位大儒。 四位致仕大儒的出现,让堂下的曾默、韩城等八位郡守,仿佛看到了希望。 别说他们,就连冯南,内心都是放松不少,眼中闪过些许的玩味之色。 这老四位才是冯南来秭归郡,面对苏祁安的底气所在。 苏祁安身份权利是很大,一个念头,滥用职权,想抓谁就抓,但这些人当中,不包括四位致仕多年在东州的大儒。 苏祁安真要有胆,把这四位给抓了,消息只要传回州府,周子斌会不带犹豫的立刻发兵,围困秭归郡。 这四位在东州的分量很重,可以说,东州上下官员,又或是地方世家子弟,起码有一半左右,都或多或少受到他们的指点。 不夸张的说,东州桃李满天下离不开这四位,甚至是陛下,每年都得派人来东州,慰问四人。 这四位致仕大儒,就是东州后九郡官员的定心珠,一个毛头小子的监察使,就算再愣头青,也绝对不敢对这四人出手。 四位致仕大儒的出现,他们看都未看冯南一眼,冷冷道。 「哼,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小家伙,真以为老夫愿意来?」 「老夫几人要是再不来,这秭归郡还不得被你们翻了天,东州后九郡还有安宁可言?」 「是是是,墨老、秦老教训的对。」冯南满脸殷切点头。 四位致仕大儒训斥完冯南几人后,随意找了个位置 坐了下来,目光这才打量着公堂上的苏祁安,不紧不慢道。 「你就是搅动东州不安宁的监察使,苏祁安?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老夫在东州听过你,年纪轻轻就封侯,手下的东山军替大凉南征北战几年,深得陛下信任,更是师从文宣,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运气,大凉有你这般人才,算是不错。」 墨齐像似自言自语,自顾自的说着,这番话感觉像似对苏祁安的一番夸赞,说完这番话,墨齐并未停下来,话锋一转,陡然道。 「但这些,不是你骄傲自满,炫耀的资本,如此年纪,如此有才华,本应该为陛下分忧,为大凉建功立业,但现在的你来东州,又干了什么?」 「小娃娃,你把东州搅动不安宁,信不信老夫一句话,就能让朝廷革了你的职位,甚至让你下狱!」 墨齐眼神凌厉,盯着苏祁安,他丝毫不惧怕身边两侧的东山军兵士。 他们四人敢只身前来,自然有自己的底气,身为大儒,读了圣贤书多年,骨子里还是有文人的傲气。 就算这个愣头青苏祁安,真敢对他们下手,或者他们今日就死在这公堂之上,也算青史留名,而苏祁安会连同他的家族亲朋,会彻底消失在大凉,会遗臭万年。 他们这般年纪,早就对生死看的很轻,这次来秭归郡府,就是想好好会会,将东州搅动无宁日的监察使苏祁安。 墨齐的眼神凌厉,苏祁安丝毫不畏惧,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轻笑道。 「呵呵,墨老、秦老的分量,小子自然信,毕竟四老的身份威望,摆在这里,就算是小子也不敢造次。」 「既然四老都现身了,小子这场戏也可以真正开演了,希望四老别后悔今日此行呢。」 39314715.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三十五章 败了,败的很彻底 苏祁安这话,让墨齐、秦霄四位致仕大儒一怔,有些搞不清苏祁安所说的含义。 不等四人反应过来,苏祁安目光看着 下方公堂,不一会,公堂外,一队兵士陆续抬着四五个黑色箱子,上了公堂。 箱子打开,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各种账目,兵士们将账目一一取出,在苏祁安的示意下,陆续转给陪审官员和墨齐四人。 声音不紧不慢道,「这些账本目录,各位应该很熟悉,都事关东州九郡的部分官员,在这里本使就不一一细说了,各位都看的明白。」 「本使要说的,可不是这些,在本使手里,有一些其他东西,想必各位大人和四老比较感兴趣。」 这话一出,冯南等一众官员,皆是脸色变化,抬头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给他们的账本目录,都和八位郡守有着莫大关系,记录着八位郡守主政各郡,多年以来向上申报的赋税问题。 这些账目很不正常,一看就有很严重的贪污腐化。 一些官员本来想发问质疑,这些不正常账目的出处。 毕竟,苏祁安提供的,不过是他的一家之言,而且苏祁安来东州这么长时间,基本上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他怎么能有时间,查到这么深,这么仔细?而且还查到结果,要是不客气的说,这些账目都是苏祁安故意伪造,恶意诬陷,也不是不可能。 但刚才紧接着,苏祁安又说的一番话,却让他们闭嘴。 目光看着苏祁安,站在他身边的方敬之、刘师爷二人,心领神会,从案台上,拿出一叠厚厚的信纸。 这些纸看上去貌似像各种契书,又像一份份状纸。 在二人的分发下,很快到了众人手里,起初在场官员脸色漠然,可目光扫动间,他们的脸色瞬间大变。 手指紧握,就像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呼吸都变的有些急促。 这时候,苏祁安淡淡的声音,缓缓响起,「五年前,农历二月,庐月郡守曾默,联合地方世家、商贾,控制本郡粮食价格,大肆屯粮,低买高售,造成约莫三百二十名左右百姓,买不起高价粮活生生饿死。」 「三年前的农历七月,秭归郡守韩城,暗中指示心腹商贾,趁前线爆发战事,以低于市场价三倍价格,买下本郡上好良田一百二十亩,」连带户主家眷五十人,成了手下家奴,长工。」 「一年前,柳泉郡守,纵容手下家丁,恶意行凶,不仅强占平民狗三房屋良田,更失手将其打死,短短半年时间,被打死打伤平民达到五十二人。」 「这还只是部分案件,八郡郡守手下或多或少,都沾过十多条人命,如此欺压底层百姓,大肆收购良田,可这些良田所产之粮,并未留下,反而去向成谜。」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本使多方探查,这些去向不明,数量庞大的粮食,最终流向了…」 「够了,监察使,老夫说够了!」 就在苏祁安准备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说出来时,一语不发的墨齐,却是陡然低声喝斥。 他的脸色阴沉,闪动的目光中,带着森森的冰冷,谁都看的出来,此时的他,内心应该极度愤怒。 坐在公堂之上的苏祁安,面带笑容,看着墨齐、秦霄四人,悠悠道。 「怎么?墨老、秦老你们是想到了什么吗?」 苏祁安这话,怎么听去,都觉得有种浓浓的嘲讽。 能够在公堂上的官员,谁都不是傻子,特别还是四位致仕大儒,虽然苏祁安最后所说,被他们制止。 但墨齐四人,却明白,这些贪赃枉法,大肆兼并平民手里土地,甚至更逼出人命,最后获得 的良田,产生的粮食,通通都流经到他们四人手里。 这些去向不明的粮食,流入他们手里,这些说白了,非他们本意,也是他们根本不知晓的。 墨齐、秦霄四人致仕,回到东州归隐,受到的礼数待遇,那叫一个风光。 他们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受到东州上下官员的照顾。 对这些,墨齐、秦霄四人是不太在乎的,毕竟,他们也到了一把年纪,对所谓的荣华富贵,也不看重。 更重要的是,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他们更向往的是高尚的人格品质,对朝廷还是地方,出现的不好事情做斗争,这才是他们追求的。 至于东州上下官员的热情招待,照顾,四人早就拒绝多次。 算是勉强说动了东州牧对他们的照顾,在东州隐居的十多年,除了朝廷每年给他们应得的外,其余的各种赏赐,都被他们一一拒绝。 当然生活在东州,要说全部拒绝,也不现实,最终他们只收下东州官员,每年发给他们的部分口粮,其余的,一概退回。 在这样保证各自生活的情况下,隐居东州十多年的生活,那叫一个悠然自得,这也是墨齐、秦霄四人向往的。 但没想到,他们这十多年悠然自得的生活,确实建立在无数底层百姓,甚至付出生命的痛苦之上。 本以为一再保持原则,一再退回不需要所得,也就不会欠东州上下官员的太多人情。 但没想到,小心、谨慎多年,最终四人无形中,还是成了这些官员手下的帮凶。 就算四人并没有给这些官员提出什么要求,这些去向不明非法所得的粮食,他四人也不可能全部消化的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四人接受了地方官员的馈赠,而地方官员可以打着四人旗号,将这些非法所得的粮食,直接正常合理化。 看似四人什么都不管,一副洁身自好,但私底下,这些地方官员早就打着他们的旗号,在东州做绝了坏事。 他们四位德高望重的朝廷大儒,没想到回到东州,竟然成了这些官员手里最大的牌,成了他们的护身符。 如果不是苏祁安点出来,恐怕四人还得蒙骗鼓里。 想想看,四位大儒聪明了一辈子,洁身自好了一辈子,最终成了东州地方官员的保护伞,今日他们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兴师问罪,这多少看去,是何等的讽刺。 四人对视一眼,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而公堂下方,曾默、韩城等八位郡守,神情激动,大声对着苏祁安就是一顿怒斥。 「苏祁安你放屁!这些只不过是你的一派胡言,我等都是一郡***,怎么可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这些都是你自己胡乱编造,故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为的就是把我们扳倒,姓苏的,你好狠的心!」 「四老不要听他一派胡言,他这是诬陷,冯大人你们要替我们做主啊,姓苏的就是想整死我们啊!我们要是到了,东州也就完了,各位同僚,要替我们做主啊…」 八位郡守越说越激动,身体忍不住站起来,那样子,恨不得就要把苏祁安给撕碎一样。 身边的东山军兵士,当即将情绪激动的八人给控制,直接往嘴里塞了布条,聒噪的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 相比较八位郡守的神情激动,满口否认,陪审官员目光闪动,脸色变化,特别是冯南。 他目光深深盯着满脸笑意的苏祁安,心里对此人,却是不自觉的产生些许的恐惧。 综合之前苏祁安好似愣头青的举动,现在冯南才真正意识到此人的目的。 所谓的审判秭归郡丞等官员,邀请他们前来陪审,说白了 ,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在东州地位身份德高望重的墨齐、秦霄四人。 将四人引以为傲的清高彻底碾碎,让他们知道自己所谓的出头,是有多么的可悲,不过是利用的棋子罢了。 让四老闭嘴后,从而顺势扳倒东州八位郡守,是要在东州,彻头彻尾的展开一场大清洗。 为了达成这目的,之前以武力控制秭归郡城,而后又做出愣头青的举动,这些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可谓步步为营。 这样的人,是真的很可怕! 现在的他,才真的能理解为何周子斌,对他的一再嘱托和谨慎,但这次他看样子是真的栽到这位监察使手里了。 在其他陪审官员看来,苏祁安的这些罪证,他们的确可以像八郡守一样,质疑反驳,甚至说都是假的。 但这些,说实话,能够骗得了自己,但骗不过在外陪审的围观百姓。 要知道,在这些递交的状纸,和一些地契、房契,卖身契等等,都是这些百姓提供的。 此时的公堂内是很安静,但公堂之外,围观的百姓早就彻底吵翻天了。 如果不是有东山军兵士在外把守,控制现场秩序,这些神色激动的百姓,怕是早就冲进来了。 真要让这些已经失去理智的百姓,冲了进来,他们这些人还能有好? 这就是苏祁安的实力,不仅操弄人心,更能将这股人心力量汇聚,从而为他所用。 这次不远而来,想见识苏祁安的手段目的,今天算是真正开了眼,不仅将他们给框进去了,就连周子斌替他想好的四老底牌,都在苏祁安的算计下,彻底碾压粉碎。 这一局,他们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三十六章 决断、舍弃 公堂内外的沉默和喧闹,形成鲜明对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一语不发的墨齐开口了。 他站起身来,脸色平静的看着苏祁安,轻声道。 「老夫一心只求贤明,性格孤傲,没想到到老,竟然被人当棋子利用,阴沟里翻船,老夫认了。」 「身为大儒,哪怕已经致仕,但对东州百姓的伤害无可避免,老夫会立刻上书朝廷,请求陛下责罚,当然,倘若监察使想对老夫问责,老夫一并受着,绝无怨言。」 「没错,还有我等三人,一并愿意领责。」身旁的秦霄三人,同时起身。 秦霄看着苏祁安,补充道,「我等四人,即日起离开庐月郡,归隐山林,直到老死不出,也算我等四人对东州百姓伤害弥补。」 说罢,墨齐、秦霄四人对着苏祁安拱手,而后转身离去。 四位大儒的离去,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阻拦。 这四位的分量,身份,不是什么人能够阻拦的,而且四人已经做了表态。 说实话,四人的态度是蛮狠的,亲自上书朝廷,请求问罪,就这种主动认罪的态度,足够苏祁安佩服。 不仅如此,等责罚过后,四人会放弃东州的所有一切,做真正的隐居山林,并且发誓老死不出。 这相当于彻底断绝了外界的一切联系,和放弃自己这么多年,获得的诸多荣誉殊荣。 能下这种决心,说明了四人是真心悔改。 按照四人的身份、地位,完全不用如此,他们并非主动参与谋划残害东州百姓的事,真要说所犯的错,也不过是被人利用,打着他们的旗号,收取的利益只是日常供给口粮。 就算告知朝廷,也会念其多年为大凉付出,劳苦功高而免受惩罚。 像苏祁安,也更不可能将墨齐、秦霄四人下狱,做从重处罚。 如果这四人都下狱了,那公堂下的曾默、韩城等人,不得千刀万剐? 这还不是乱世,不至于用到如此严苛刑法,四位大儒只要未真正的伤及无辜,迫害百姓,其他的事,都是小事,本身就拥有免受刑法处置。 墨齐、秦霄四人是知道的,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对自己处于最深的自罚。 这才是真正的大儒,才对得起他们大儒身份。 墨齐、秦霄四人的自罚,苏祁安没有阻止,就算阻止也无用,以四人的性子,有自己的傲气,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四人这么做,除了对自己的一种惩罚,还有另外一层用意,用他们四人杀鸡儆猴,震慑东州上下官员,无形间给苏祁安造势,也算是四人及时回头,对苏祁安提供最后一点帮助。 墨齐、秦霄四人的意思,苏祁安自然明白,他心里很感激。 在布置这一局,引发东州四老前,苏祁安多少有些嘀咕,就怕四老执意一条道走到黑,如果真这样,他怕真的要和四老彻底撕破脸皮。 苏祁安甚至都做好拿出夫子令,强制命令四老,但现在看来,四老还记得他们大儒身份。 及时回头,并且助自己一臂之力,苏祁安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 此次对东州后九郡的大清洗,最忌惮的不是地方官员,更不是周子斌、冯南,正是这四老,好在这事最后顺利解决。 目送四老离去,公堂内的气氛,明显压抑许多,这四老可是他们的底牌啊。 本来还抱着一点希望,但谁能想到,四老对自己这么狠,不仅自罚认罪,更放弃自己一切殊荣,从此封山不出。 四老离去,冯南的心可谓凉了半截,他知道在继续拖下去,只会对他们愈发不利,是时候到做决断时候了。 他目光 闪动,短暂沉默过后,看着苏祁安拱手道。 「没想到在东州,我等管理的地方,竟然会出现这般匪夷所思的恶事,真是丢尽了大凉官员的脸面。」 「既然监察使大人有了罪证,八位郡守如何处置,我等一定配合,当然身为州丞,下面的人,出了这档子事,我同样有责任。」 「本官愿意接受一切处罚,绝无半点怨言。」 「我等也愿意接受监察使大人调查,如有罪,下官认罪!」 冯南话落不久,没一会,身边的一众陪审官员,皆是纷纷起身,而后对着苏祁安跪拜,纷纷表态。 那神情别提多真诚,哪怕苏祁安对他们下了死手,这些官员也没有怨恨意思。 在陪审官员一众跪拜,纷纷表态后,公堂外的愤怒,明显消退许多。 什么时候,他们见过这一幕,公堂上的这些官员,起码占据东州八成以上。 如果真的悉数定罪,不仅对东州是一场巨大轰动,消息传回京都,估计都得引发震动。 如果只是单纯的震动,也没什么,但苏祁安真要是这么做了,东州后九郡绝对会立刻陷入动荡。 在如此节骨眼上,一口气将后方八成官员全部换了,都会引发混乱。 苏祁安不会蠢到做这种事,而且他费劲心思,布这么久的局,可不是这个目的。 一口气全清理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这些人对苏祁安目前还是有用处。 从某一方面来说,冯南这举动,确实很高,主动愿意担责,反而减轻了自己的压力。 他也知道,苏祁安要是一口气清理掉他们,东州必定陷入混乱,为了能稍微占据主动权,不陷入太被动地步。 主动认罪,才是上策。 虽然这招多少带着几分冒险,但不得不说,这次冯南赌对了。 看着众人如此表态,苏祁安露出欣慰神色,连忙道。 「冯大人和各位同僚,能有如此态度,本使很欣慰,但这事处理起来还得从长计议,眼下我们还是先处理曾默、韩城八位郡守贪赃枉法之事,各位看如何。」 「既然监察使大人发话了,我们谨遵大人命令。」 冯南抱拳,连连点头。 身后一众官员同样表示没意见,而后纷纷起身。 公堂上的气氛,明显融洽许多。 刚才的紧绷消散全无,仿佛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不仅如此,随着一众官员的起身,苏祁安和冯南二人当着公堂外的一众百姓,纷纷表态。 八位郡守在当地所做恶事,绝对不会因为他背景多深,地位多高而有所姑息,会一查到底,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一定还各位一个公道。 一众百姓情绪激动,纷纷大喊着。 相比较百姓的激动,公堂内被控制,说不出话的曾默、韩城八人,已经彻底明白,他们是被冯南给卖了。 为了保全他们自己,把他们彻底卖了。 八人很愤怒,情绪激动,不断挣扎着,无论如何挣扎,终究是徒劳的,在苏祁安的示意下,曾默、韩城八人被东山军兵士直接从公堂内带走。 沿途百姓对着就是一顿谩骂,更有丢菜叶的,在一众大骂声中,八人的身影逐渐被淹没… 随着八人被带走,公堂没有那么嘈杂了,冯南目光收回,对着苏祁安拱手道。 「监察使,我看这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要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告退了,还得将这事告知州牧大人呢。」 「嗯,也是,对了,你不说本使还忘了,本使还真有一事要麻烦冯大人呢。」 苏祁安言语 轻松,但听的冯南心里一紧,但脸上没有变化,拱手道,「大人有何事,只要下官能办,一定去办。」 「本使这段时间的巡查,除了查出曾默、韩城等八位郡守的不法之事,更查到了他们私下建立的粮仓,粗略的轻点了下,不多不少刚好十万石,不知冯大人怎么看…」 「下官觉得,这十万的粮草,本就非法所得,理应收归州府,但眼下前线战事紧急,我看不如征用,调往前线,也算后方所做的弥补。」 冯南目光闪动,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给了解决方案。 「这事这么做,真的好吗?不知各位大人有没有意见。」苏祁安若有所思道。 身后一众官员连连摇头,表情严肃,开口道,「前线付出太多,后方提供一些粮草本是应该的,又怎会有意见呢。」 「没错,谁要是有意见,下官第一个就反对,还望监察使大人不要顾虑,这事我们全力支持。」 「既然这样,那本使就按照各位同僚所言了,倒真是麻烦各位了。」 冯南等陪审官员连忙摇头,全都站在苏祁安这边,双方的协商,那叫一个和谐。 能参加陪审的,谁不懂察言观色,说是商量,不过是***而已,就是想拉他们下水。 这水说真的,他们不下也得下,就八位郡守被坐实贪赃枉法,可以预见绝对会震动东州。 如果继续查下去,他们还能跑的了?虽然刚才冯南冒险一试,化解了危机,但其中有一半,是苏祁安的主动让步,到此为止,给了他们一个喘息机会。 这个机会可不是白给的,是要还的,铺垫了那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如果他们傻傻的拒绝,远的不说,就此刻,他们绝对走不出这座公堂。 这位监察使的狠,可不是说着玩的,在刚才见识了对东州四老的态度,他们心里对苏祁安多少有些恐惧。 这个监察使手里是有些东西的。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三十七章 打主意 关于苏祁安要求将查出来的粮食,全部充公,送往前线这事,冯南等众多官员没有一人拒绝,皆是纷纷赞同。 这才是苏祁安布局的最终目的,话都说到这份上,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如何做选择。 这事谈妥后,冯南等一众官员皆是抱拳,随即转身离开。 苏祁安目送着,没有任何阻拦,冯南等人走出公堂,陆续上了各自马车,随后扬长而去。 看着这些官员的离去,身后全程没有开口的谢苍,脸上带着些许不甘,感叹道。 「哎,就这样放他们离开,真是可惜啊,后面在想找到这样机会,怕不容易啊。」 谢苍感叹归感叹,但他也知道,将冯南一众官员一网打尽,没啥问题,但日后的责任,东山的稳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解决。 苏祁安将他们放了,反而是上策,毕竟这次是八位郡守悉数被抓。 苏祁安来东州月余,直接将东州后九郡的九位郡守,全部拿下,这已经是很出色的战绩了。 如果在进入深处,过犹不及了,留着这些官员还是有大的用处。 这点,苏祁安比任何人都清楚,本来按照他来东州的计划,是想将东州这些毒瘤一网打尽,全部铲除。 虽然责任代价很大,但要是能平息内部混乱,从长远来看,还是有很大意义的。 可自从见了楚雄,与其交谈一番后,苏祁安才觉得之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琇書蛧 东州不比其他各州,各州官员犯案,哪怕一网打尽,也没什么,各州本身就很稳定,哪怕一些官员想造反。 凭朝廷的实力,直接派兵给荡平了,不是什么难事,特别还是其他各州都会存在相互监视。 往往都不用朝廷派大军,相邻的州牧,就会派兵解决,一般而言,没有绝对把握,各州都不会公然造反。 但东州却不同,本身地方巨大,堪比两个州,而且每年的赋税达到整个大凉的五分之一。 又处在前线,常年和海盗倭寇作战,需要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可以说东州是有钱又有兵。 这么多年的发展,东州的地方世家权贵,往往比其他各州世家都要强。 别的不说,就东州四老,就不是其他州能比的。 就算苏祁安一举将东州上下官员,全部处理,凭借这些如地头蛇一般的世家,会很快利用自己的世家背景。 新上任的官员,要么就是他们的人,要么或多或少受过他们的恩惠,如果空降外州官员,毫无背景,这反而是当地世家更喜欢的。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同化腐蚀,可以说,这些当地世家,就是维持东州内部稳定的重要基石。 上百年的发展,可不是闹着玩的,苏祁安以强力一批批铲除,这些世家要不了多久,就会以春风吹又生的姿态,一茬茬的重新长出来。 要是直接将苗头,对准这些地方世家,向他们开战,这一幕多半也是海盗倭寇愿意见到的。 所以,和楚雄交谈的一段时间,让苏祁安清晰的认识到,想凭他一己之力,铲除这些东州世家,不过是痴心妄想。 就算铲除了,后面还会有新的世家冒出来,这些人是杀不完的,上百年在东州积累下来的根基,没那么容易解决。 所以,与其想方设法铲除他们,不如设下局,一次次让他们为己所用。 十万石粮食这么容易被筹备,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要计谋运用得到,这些人就能实现苏祁安彻底整治东州的目的。 这些,也是和楚雄的一番交流后所得,有了新的想法,后面对这些世家巨头也有新的计划。 与此同时,苏祁安在秭归郡府拿下八位郡守的事情,随着冯南返回州城,将消息带了回来。 周子斌坐在州府的一个房间上位,在他旁边,除了冯南,还有吴宪、蒋坤两位东州世家巨头。 听完冯南带回的消息,两位世家巨头家主,脸色苍白,眼中有着些许的绝望。 要知道苏祁安这次的行动,看起来只抓了八位郡守,可实际上,这八人背后,都有他两家的大力支持。 苏祁安表面的到此为止,不会扩大波及,实际上这次行动矛头,就是对着他两家的,八位郡守的倒台,也就意味着两家的元气大伤。 这个苏祁安不声不响的波及,说白了就是针对他两家的。.Ь. 可以预见,随着八位郡守的下台,他两家要花多大的代价,清理掉多少人,才能做到断臂求生。 这些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也无法挽回,代价是要付的,但两位家主很不甘心。 换谁也高兴不起来,他二人还没对苏祁安出手,这个监察使直接对他们下狠手,这口气怎么都憋不住。 二人短暂调整自己情绪后,抱拳对着周子斌道。 「大人,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监察使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一种挑衅,第一刀对准我们,实则就是为了对付大人你。」 「我两家元气大伤倒没什么,可要是这口气忍了,绝对会助长苏祁安的嚣张气焰,指不定下一刀就冲着您来的。」 「大人,我们要行动起来,绝对不能让这个毛头小子如此嚣张,否则东州还不得被他翻天了。」 吴宪、蒋坤的拱火,周子斌并没有受到影响,面无表情冷冷道。 「行动?怎么行动,直接召集人马,兵发秭归郡?包围郡府,和苏祁安开战?把他抓获,然后闹的整个东州人尽皆知?」 「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这个责任是本州负还是你们负?」 周子斌的一连串反问,一下子把吴宪、蒋坤二人给问的一语不发。 真要这般行动,他二人哪里能够负得了朝廷的怪罪? 毕竟,苏祁安的身份摆在那里,朝廷任命的监察使,对监察使出手,就是对朝廷出手,这后果孰轻孰重,二人还是很清楚。 可要这事就这么算了,他们还不得被苏祁安骑在脖子上。 二人目光闪动,一语不发,在训斥一番后,周子斌不紧不慢道。 「你二人的担忧,本州知道,但凡事能不能动动脑子?」这个监察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是那句话,眼下没到撕破脸皮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做这种愚蠢的事。」 「你们想死可以,别带上本州。」 吴宪、蒋坤被训斥过后,充上脑的情绪渐渐平息,二人抱拳连忙道。 「这事是我二人情绪过头了,还望大人教我。」 周子斌微微点头,沉默一段后,转头看着下方汇报的冯南,轻声道。 「本州要是记得不错,监察使不是打算将征集来的粮草,全部运往前线?」 「这事可是一个大工程,就凭他的人手,没有合适路线,合适向导,这事很难成。」 「大人的意思是?」冯南抬头,若有所思。 「运输路线,招募大凉的民夫,在东州恐怕只有一人能够做到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吧。」 「这人不是和监察使之间有杀子之恨,正好这事就交给他去办吧,我想他会感谢本州的。」 话说到着,冯南、吴宪、蒋坤三人自然知道周子斌提的那人是谁。 正是东州首富沈万福。 在东州,论商队的规模,行经的路线,沈家敢称第 二,无人称第一。 正因为对东州各地的熟悉,早在四五年前,运输前线的粮草这块业务,就被沈家包了下来。 苏祁安想转运粮草,无论怎样,都绕不开沈家的商队,如今这样的一个机会出现在面前,以沈万福对苏祁安的痛恨,绝对不会放过。 借他人之手,到时候他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xь. 听到这话,吴宪、蒋坤二人眼睛明亮,连连对着周子斌拍着马屁。 相比较二人的兴奋,冯南多少显得平静许多,这招不错,但里面还是藏着一个大的漏洞。 那就是苏祁安要是执意不用沈家商队,派自己手下兵士护送,那他们这招不就落空了。 他们也想到沈万福对苏祁安的痛恨,借机暗中下手,以苏祁安的智慧,自然也猜得到。 他怎么可能会傻到,用沈家的商队和路线呢? 冯南的担忧,周子斌很淡定,笑着道。 「没错,这的确还有其他可能,但咱们这位监察使真要这么做了,那不就白给我们一个机会了?」 「不走沈家提前探查的商队路线,不用沈家的人,自己冒险派人偷摸送往前线,东州前后方,起码有四五百里的路程,这么多粮草上路,沿途有多少匪患能忍得住不出手?」 「监察使有自己的军队,难道我们没有?」 周子斌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冯南自然听得懂。 他连连点头,抱拳称是。 没错,如果苏祁安敢冒险,不就给了他们一个出手机会。 到时候派人扮作土匪,大肆袭击,在各种深山老林内,就算苏祁安事后想查,东州那么大,匪患那么多,这些反而成了他们出手的天然庇护。 想到这里,冯南三人皆是感叹周子斌的计划之高。 这次也该轮到他们反击了,十万的粮草,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当初怎么吃进去的,就得怎么吐出来。 第六百三十八章 清算一半 在定好了商议之策,冯南三人随即告退,周子斌目光闪动,之所以选择沈万福,除了他是东州世家三巨头之一,和苏祁安有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外。 周子斌心里却是隐含着一层考验意思,沈家在东州根基深厚,就算是他堂堂州牧,也无法彻底将其掌控。 表面东州三巨头为他所用,听命于他,可实际上,这个沈万福并不是那么听话,有自己的一些意见。 别看沈家以商贾起家,商贾身份低贱,可只要做到极致,商贾也能成为座上宾。 沈家能成三巨头之首,除了祖上曾助力朝廷外,更多的是多么的经营管理。 到如今,整个东州经济,沈家占其二,说完全控制的了东州的经济命脉,一点不为过。 东州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后面都有沈家的影子,对沈家的管控,周子斌一直很忌惮。 而苏祁安来东州,斩了他的儿子,多少给周子斌带来一些希望,起码双方应该不可能有在联合的意思。 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影响后面他的行动,所以要拿一事好好考验沈万福。 如果苏祁安选择沈家商队,就看沈万福会不会下此决心,暗中出手,如果做了,周子斌对他的怀疑会消散全无。 如果执意不肯,或者打马虎眼,那沈万福是绝对不可留,要尽早控制拿下。 多年的共事,不是对沈万福不信任,而是为了最后的大计不被破坏,凡事谨慎为好。 历朝历代,商贾从来就是以逐利为主,就算苏祁安杀了他的儿子,可在绝对利益面前,很难不保证沈万福不动心,和苏祁安暗中联合。 之前的八位郡守被抓,他已经测试了身边所有人,唯独漏了沈万福。 所以这次苏祁安的运送粮草去前线,这也是最能考验沈万福的。琇書網 最终结果如何,只能拭目以待。 随着冯南等众多陪审官员进州城,不到一日时间,东州后九郡,传遍了八位郡守被苏祁安拿下的消息。 这消息和预料的一样,在东州引发巨大轰动,特别是州城,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着此事。 百姓的议论,州府方面只出了一个简单的回应,一切全权交给监察使负责,有需要州府配合的,必定全力配合。 对于这事,周子斌、冯南等官员并不打算隐瞒,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与其刻意,不如索性公开。 这样一来,整个东州的注意力势必都在苏祁安身上,而他们州府,反而可以成看客,看着苏祁安如何处理这事。 此时的秭归郡城,比以往不知热闹多少倍,时不时有着大批的百姓,朝着秭归郡城赶来。 这些百姓来秭归郡城可不是走街串巷的,而是前来告状,告的不是别人,正是八郡郡守。 为八位郡守的定罪,提供定罪的供词。 一个州直接扳倒了八位郡守,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头等大事,身份也是摆在那里的,真要处理起来,要很慎重。 所以就需要更多的供词,更多的证人,在将八人控制下狱后,苏祁安以监察使的身份通报整个东州。 这次通报对象主要是当地百姓,如有被八位郡守欺压,强取豪夺,甚至害人性命的,皆可前来秭归郡府陈述案情。 此令发出,自然引来了众多前来报案的百姓,八位郡守集体被抓,抓他们的人乃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 能一口气逮捕八位郡守,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实力之强,就连州府官员都是乖乖配合。 有这样的大人物撑腰,一些过往受到欺辱的百姓,自然不会默默忍受,第一时间就朝着秭归郡城而来。 幸亏苏祁 安提前做了准备,调动五千的东山军,就在城门外候着,维持秩序。 和预想的一样,头三日的接待百姓,每一日都有上千人,那等阵容,看得方敬之、刘师爷等众多参加审查此案的官员头皮发麻。 为了保证此案的公平公正,苏祁安特意在东州后九郡抽调了二十多位县级官员。琇書蛧 这些县级官员,可都是苏祁安一个多月考察时期精挑细选的。 除了他们,还有各县的部分衙役、捕快、仵作等等。 前后加起来的人员,起码超过百人,这是一个庞大的审查团队。 之所以抽掉这些基层官员,直接越过郡级官员,自然有苏祁安的考量。 别小看这些基层官员,他们接触的地方百姓,比郡级官员多得多,审查的案子也是如此,论经验不比郡级官员要差。 这些县级官员,除了五名是县令,其余的都是各县的三四把手。 他们当中,大部分都是得罪了上级,多年晋升无望,可依旧兢兢业业工作着,这些人就和方敬之一样。 没有背景,处事又不圆滑,升迁很难,在上级官员看来,不过是又臭又硬的石头,就算有所谓的好事,也不会想到他们。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群顽固不化,不肯同流合污的官员,正是苏祁安需要的。 有这些官员做事,苏祁安还是很放心的,他也知道,审查八位郡守的大案,一时半会了解不了。 按照他的估算,起码要得一个月左右,搞不好还会更长。 对着,苏祁安已经做好准备,他并不着急,这么长的时间,反而是他需要的。 正好,他可以借助这件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另一边则可以将征集得来的十万粮草,运往前线。 为了运输路线的安全,苏祁安和谢苍、方敬之他们商议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以沈家商队的路线,运输前线。 相比较冒险带兵走未知的路,不如走沈家商队的路线,起码风险会小。 虽然他和沈万福之间有杀子之仇,但这事是大事,以他监察使的身份,料定沈万福不敢乱来。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次的押送运输,苏祁安还是派出了童战为首的直属队参与。 有童战的直属队参与,就算中途碰到什么,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 而且在出发前,苏祁安已经跟前线啊吴定国打好招呼,让他们接应,这事应该不会出问题。 在确定好了人马,和联系了沈家商队后,不过三日时间,这十万石粮草,便开拔前线。 目送着车队离开,苏祁安的心久久未平静,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却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苏祁安摇了摇头,转身回府。 接下来还得处理曾默、韩城这八位郡守的事呢。 在押送十万粮草的车队,朝着前线开拔时,与此同时,州府内,周子斌、冯南二人已经得到消息。 周子斌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冯南,上面除了车队开拔的消息外,还附有一封沈万福的亲笔信。 上面大致意思是一切就绪,各位大人等着好消息。 沈万福的表态,冯南很高兴,他刚准备好生恭维一番,拍拍周子斌的马屁,但周子斌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 冯南大概看出一些什么,笑容收敛,轻声道,「大人,怎么了?莫非沈万福还不可信?」 周子斌没有说话,沉默一会,而后摇头道,「也不尽然,本州觉得这事是不是太过顺利,总觉得有几分蹊跷,但具体是哪,却说不上来。」 周子斌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冯南却很 平静,他宽慰着。 「大人,我看这事是你太紧张了,苏祁安的本领我们领教过,用足智多谋形容不为过,但此人终究是人,不是天上的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知。」 「要是真有那本事,也不至于和我们不敢撕破脸皮,就算沈万福藏着私心,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也无妨,下官早已在沈家商队安插了眼线。」 「如果沈万福敢勾结苏祁安,正好可以趁机会直接把他除了,如果他乖乖配合,这就是我们拿捏他的把柄,无论怎样,我们都不吃亏。」 冯南的解释,多少让周子斌心里轻松不少,他点头道,「嗯,还是你有心思,这么多年本州没有看错你,接下来就等结果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晃又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最辛苦的还是方敬之、刘师爷他们。 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辛苦,但收获巨大,基本上可以坐实了曾默、韩城八位郡守这么多年的不法之事。 整理累积的卷案,起码有四五百件,这些还都是能找到完整线索链,有人证物证俱全的,像其他的缺失部分线索的,也有近千件。 被迫害的百姓,起码过万以上,这些整理出来的数字,听起来让人觉得骇人听闻。 就这些审查出来的案件,足够让曾默、韩城等八位官员死上百次千次了。 看着厚厚的卷宗,众人内心感叹,虽然主查八位郡守,不搞扩大波及,但八位郡守背后牵扯的人和事太多了。 他们粗略的算了下,这次东州官员世家,起码要清理掉一半,这还是没有扩大波及的情况下。 真要是一查到底,整个东州都得彻底被清洗。 为了稳定,先处理掉眼前这一半的人和事,这些人被处理掉,起码能保证东州很长一段时间,不显得那么黑暗。 东州的一潭死水,算是被苏祁安给搅动开了,至于什么时候彻底整治,就看后面的计划能否走下去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坏消息接二连三 苏祁安这次在秭归郡府待的时间够长,在方敬之、刘师爷等一众审查官员的协助下,耗时月余,终于将曾默、韩城八位郡守犯的罪给认定。 八人连同秭归郡丞等约莫二十几位官员,皆是处以流放、处死等重罪。 特别是曾默、韩城这八人,皆是处死,就他们在各郡所做之事,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杀了这八人,同样给了其他未处理的官员,一些警示震慑。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其他地方官员都会收敛许多,东州后九郡不会陷入动乱。 这次的清理,在东州引发了很大的轰动,好在州府那边,对苏祁安的处理,是全力支持,更是全力配合。 就算在东州闹出的动静很大,但对东州内部官员的交接,还是稳定的。 一个月的审查,在处理掉这些官员后,苏祁安的工作明显轻松不少。 与此同时,好事也是连二连三传来,在将曾默、韩城等众多官员顶罪不久,运往前线的车队,传来消息。 经过长途跋涉,苏祁安在后方筹集的十万粮草,顺利送到前线。 看着这消息,苏祁安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本来还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十万粮草成功运往前线,是苏祁安心里的头等大事,接下来就看吴定国怎么安排部署了。 在后方待了也有两个月,后方官员基本上清理的差不多,也得找个时间去前线看看,苏祁安心里这般想着。 这次来东州,除了整治东州内部官员的腐化,同样的,身为带兵将领,前线的倭寇海盗也得要处理了。 两个月在后方待着,在继续待下去,手中的东山、裂山二军,都得待不住了。 身为军人,战场才是他们的归宿,一直长居后方,像什么话,要是待长了,怕就和这些后方州兵一样。 早就懒散了,对付地方土匪,和维持秩序还行,真要上了前线,多半得损失惨重。 保持东山军的战斗力,就不能太安逸,苏祁安目光闪动。 在处理了后方九郡官员一案后,没停留多久,便带着谢苍、方敬之等人离开了秭归郡,准备返回州城。 和周子斌、冯南他们嘱咐下,在州城停留几日,不日后直奔前线。 这是苏祁安计划的,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在苏祁安的车队返回州城的途中,车队走了两三日后,前线忽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与海盗倭寇交战的吴定国率领的前线兵士,中了埋伏,丢了两郡,损失万余人,大败而归。 现吴定国命令各郡兵士,收缩稳固防线,算是勉强稳定阵脚,双方陷入对峙态势。 这消息传回,苏祁安的脸色漠然,这算是一场大败了,而且是很惨痛的大败。 在以往和海盗倭寇的交战中,就算吴定国败过海盗倭寇,最多伤亡四五千,丢失一郡罢了。xь. 而且会以最快的速度,率兵卷土重来,收复丢失的郡县,从而将海盗倭寇再度逼迫回岛上,双方形成对峙。 但这次,伤亡万余不说,更是一口气丢了两郡之地,让海盗倭寇站住了阵脚,双方形成对峙。 这怎么看,吴定国等前线兵士是处在下风,前线兵士的战斗力,苏祁安还是了解的。 不说战斗力彪悍,但绝对不是后方那些安逸的州兵可言,和海盗倭寇打了这么多年,双方有来有往,战力应该不弱。 但这次的莫名惨败,中了埋伏,这背后绝对藏着一些耐人寻味。 想搞清这事,就得速速去往前线才行。 想到这,苏祁安加快回州城的进度,正好和周子斌、冯南等州官好好聊聊。 人要是倒霉,都会接二连三,在苏祁安加快速度回州城约莫一日后,前线又传来一则坏消息。 这则坏消息不是吴定国手下军队大败,也不是海盗倭寇更进一步,而是有关粮草的。 苏祁安运输前线的粮草,被海盗倭寇发现了藏匿点,虽然吴定国迅速做出反应,派人支援,双方激战一夜。 这一战,海盗倭寇损失不少,但发现的粮仓还是被烧了,十万石粮草被烧的几乎所剩无几。 这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让苏祁安脸色阴沉,双手紧握着手中的信件,目光死死注视着。 他的呼吸急促,阴沉的脸色布满红润,没一会,赶车的马夫传来一声惊呼,苏祁安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过去了。 这事很快传遍了整个车队,车队的人员都很着急,也很慌乱,在这种慌乱下,其中几个人对视一眼。 趁着所有人都围着苏祁安时,趁机钻进旁边的林子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关于苏祁安昏倒的事,约莫半日时间,就传到了周子斌、冯南耳内。 听到这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吴宪、蒋坤,苏祁安在东州后九郡所做之事,直接把两家给弄的元气大伤。 要说不恨苏祁安那才有假,但苏祁安是朝廷任命的监察使,想要动他,基本没可能。 二人只能求助周子斌,周子斌不愧是一州州牧,都不用自己亲自出马,只需要动动手指,吩咐下命令。 一个月的等待果然没有白等,直接让苏祁安气火攻心,昏了过去。.Ь.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州牧,怎么可能任由苏祁安这人在他们的地盘上,胡乱作为。 虽然这次出手,没能让苏祁安元气大伤,但至少也让苏祁安承受了极大的损失。 别的不说,就损失的十万石粮草,就够苏祁安和吴定国头疼了。 起码短时间内,吴定国想在大规模率军反击,应该不可能了。 更重要的是,此次近十万的粮草被烧毁,除了吴定国本人需要负很大的责任,身为朝廷任命的监察使苏祁安,同样要负责。 享受接管东州最高管辖权的他,同样的,也要承担东州境内的一切大责。 来东州两个月,还没带领手下军队,打一场漂亮仗不说,反而直接发生一场惨败。 损兵万人,丢失两郡,十万粮草被烧,这随便的一件事,就足够苏祁安头疼了。 吴宪、蒋坤二人脸色兴奋,一边拍着周子斌的马屁,一边笑着道。 「哼哼,这次也该轮到这位监察使,尝尝担责的苦果了。」 「可不是,不过只是昏倒罢了,真希望这家伙能一口气过去,和我两家的元气大伤相比,这次还真是便宜他了。」 二人说着说着,脸上有着些许的愤慨,每每想到因为苏祁安清理了东州后九郡一半的官员,导致他两家元气大伤,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二人目光闪动,抱拳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周子斌给阻止了。 「本州知道你二人想说什么,别想着趁机继续下手,最好将这位监察使给整死。」 「如果你们真这么做了,本州会毫不客气将你二人拿下,交给朝廷法办。」 二人一惊,刚想开口解释,周子斌丝毫不给二人机会,不紧不慢道。 「你二人也是东州有头有脸的人物,用你们的脑子稍微想一下,如果这个监察使在东州短短两个月时间,莫名死了,朝廷会怎么想?」 「真当朝廷是傻子,在这时候派监察使而来,只是为了平定那些海盗倭寇?」 周子斌这话,让想要辩驳的二人脸色变化,二人很快想到什么,连忙道。 「是属下愚钝,差点酿成大错,还望大人恕罪。」 看着二人认错的态度,周子斌脸色漠然,微微点头,轻声道。 「你二人明白就好,想弄死这位监察使很容易,但死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我们要做的不是让这人死在东州,而是替我们背锅,让朝廷把他给拿下。」 「到时既用了他平定了海盗倭寇,又让他顶了东州的事,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多谢大人指点,我二人明白了。」吴宪、蒋坤二人满脸真诚。 而后在周子斌的示意下,随即告退离去。 看着二人离去,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的冯南,轻声道。 「大人,这二人我感觉会坏我们的事,要不…」 周子斌摇头,说道,「虽然吴宪、蒋坤他们有些愚蠢,但毕竟是本州培养了这么多年,忠诚还是有的,留着他们还是有用处的。」 「倒是沈万福这人,虽然十万粮草的事,他出了大力,但此人还是要小心些,此人太过圆滑,这么多年让他办的事,就没有一件省心的,唯独这次,这么顺利,怎么看都不对。」 「这次前线要担责,我们这边总要出一些人,正好拿他试水,看看他到底对东州是不是那般忠诚。」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做,但下官担心,如果把他推出去,沈万福会不会心怀不满,当场反水,把我们推出去?」 「毕竟,我们和他之间来往书信频繁,这多少是个麻烦事。」 冯南的担忧不无道理,粮草一事就已经测试过他,这次问责又把他推出去,多少有些卸磨杀驴的意味。 就算沈万福再好的脾气,这种把他当替罪羊的事,怕很难会做,搞不好还好大闹一场。 第六百四十章 针锋相对 冯南的担忧,周子斌却是显得颇为淡定,轻声道。 「不会的,真要反水,将我们供出来,这代价他付不起,至于所谓的信件往来,如果沈万福蠢到这一步,那沈家也不可能在东州存在多年。」 「要知道,本州可是堂堂州牧啊。」 说到最后,周子斌话语透露出明显的意味深长,冯南露出了然神色。 是啊,周子斌可是东州牧啊,一州的最高长官,要是真这么容易被所谓的信件拿捏,怕早就死了无数次。 周子斌敢如此光明正大,露出这个破绽,就说明这事根本就不叫事,就是故意为之,以他的手段,所谓的书信又算的了什么? 这次,可能还真如周子斌所说,这个黑锅,沈万福不背也得背,接下来便拭目以待吧。 与此同时,在距离州城约莫小半日功夫路程,气急攻心昏过去的苏祁安,在医官的调理下,渐渐醒过来。 他脸色漠然,一语不发,目光死死看着前方,谁都能看的出他的心情极坏,没人敢上前打扰。 赶路的车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州城而去,最终不到一个时辰,苏祁安的车队便回到州城。 身后跟随的东山军,并未进城,而是驻扎在城郊休整。 进城后的苏祁安,全程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不停蹄的直奔州府。 此时的州府,就像提前接到消息一样,等到苏祁安踏入州府,周子斌、冯南、吴宪、蒋坤等州城大人物,早就等候好了。 苏祁安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很自然的坐了上位。 周子斌、冯南等官员拱手示意,而后府内便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他们太清楚苏祁安返回州府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前线出现如此重大的惨败,除了苏祁安、吴定国等前线将领跑不了要被问责,同样的,担任后方提供补给的他们,也要承担责任。 据吴定国调查,之所以海盗倭寇发现了隐藏的粮仓,并非他们的疏忽,而是在运输的路上,有人向海盗倭寇通风报信。 不夸张的说,所谓隐秘的路线,早就暴露在海盗倭寇的眼线中。 苏祁安和一众官员是要问责的,这责任,他们负了,但这泄露行踪路线,导致近十万粮草被烧毁的责任,在场众人谁都跑不了。 苏祁安看着沉默的众人,声音轻声道,「都说说吧,到这时候了,这事谁负责。」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谁都感受到声音中蕴含的些许的怒气。 这时候,沉默的府邸内,终于有人开口了。 「运输路线被发现,粮草被毁的责任,我来负。」 「监察使大人对我如何定罪,我都认,无话可说。」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没有露面现身的沈万福。 自从他的三子被当众监斩后,沈万福就很少露面州城公共场所,都是深居简出,沈家的生意,都是交给自己两个儿子。 之所以这样,多半因为丧子之痛,确实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而这次运输前线粮草路线,所走的所负责的人马,就是沈家商队。 运输路线被发现,这么大的事情,身为沈家家主,不可能没有责任。 这次说什么都不可能逃脱,这点沈万福也很清楚。 得知苏祁安回州城前,他就猜到了,他没有躲藏,而是坦然接受。 他已经经历了一次丧子之痛,这次又因为家族商行办错了事,他没有什么好推脱的,直接认了就是。 沈万福的坦诚,几乎是面无表情,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声道,「好,本使佩服沈家主的坦 诚,按照律法,贻误运送粮草者,理应问斩。」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按照律法而言,确实如此,可沈万福并没有参与押送,所选的路线,不被人发现,这事就算是其他人,也很难保证。 况且这些海盗倭寇一向狡诈,十分爱搞渗透一套,防不胜防总是难免的。 就算问责,以沈万福的身份地位,也绝对到不了被斩的地步,这着实有些过了。 众人的震惊,苏祁安压根没有放在眼里,他目光死死盯着沈万福,仿佛想要看出沈万福的内心想法。 可即便苏祁安说出这般过头的话,沈万福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他眼睛同样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轻声道,「嗯,监察使想斩我,按照律法我认,谁让我失职呢,不过在斩我前,我有一句话想问问监察使。」 「贻误运输粮草者当斩,那导致这次战事惨败,身为东州最高监察使的你,按照律法是否应满门抄斩呢。」 「嘶!」 沈万福的这话,瞬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一向淡定自如的周子斌,眼皮都是一跳。 他没想到,这位一向温和,笑呵呵示人的沈万福,竟然会这么刚。 那眼神,态度,丝毫不惧怕苏祁安,二人完全是一副针锋相对的样子。 沈万福的不怵,苏祁安看了好久,而后大笑出声,「哈哈哈,这话说的不错,不过想将本使满门抄斩,就凭你,配吗?」 「既然监察使都这么说了,沈某也把这话原封不动送还监察使,想斩沈某,监察使你不够格!」 双方这话一说出口,府邸的气氛瞬间紧绷低沉,这时候都不用有人开口刺激,要不了多久,搞不好双方就得打起来。 随着府邸的气氛愈发紧绷,一旁的周子斌开口了。 「监察使,沈家主,这事没必要闹的这个地步,这要是传出去了,不得让海盗倭寇他们笑话。」 「是啊,是啊,沈家主所言不过是气话,监察使不要当真,如今东州前线惨败,这时候我们就不要内讧了。」 「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收复丢失的两郡,重整低落的士气才行啊。」 「两位对东州都是重要人物,这时候就不要在这里置气了,都各退一步好吗?」 周子斌说完,紧接着冯南也是出来打圆场,说着好话,劝慰着双方。 他二人迅速转变态度,可不是真心替二人说话,而是碍于府邸形势。 要是真容忍二人继续针锋相对,都不用等苏祁安上前线了,这州城就得被二人给搞乱了。 后方要是不稳,前线怎能稳得住,到时候在让海盗倭寇抓住这个机会,再来一次突袭,这东州还能稳定的了?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苏祁安的实力不说,手下的东山军加上裂山军是有目共睹的。 而沈万福虽然手中没有庞大的军队,但沈家的产业可是遍布整个东州,他真要和苏祁安刚起来了,东州的经济不得瘫痪了。 到时候都不等海盗倭寇打进来,他们内部就乱了。 虽然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沈万福背锅,但没想让他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两败俱伤,对周子斌、冯南等人没有好处的,所以这才导致二人竭力劝解。 一旁被惊的说不出话的吴宪、蒋坤二人,也知道事态严重,第一时间劝阻着。 在四人的劝阻下,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明显收敛好转许多。 但二人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在稍微平息了二人紧绷的气氛后,苏祁安开口了。 「按照律法,沈万福你确实当斩,但此事与你确实没多大关系, 也未证实是你的出卖,你的命是保住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沈家商行戴罪立功,限期十天,征集商行五万粮草,筹集完毕,本使会立刻去往前线。」 「你放心,本使承担的罪,本使会认,这事本使会上报朝廷,无论朝廷怎么处罚,本使都认。」 「十日后,本使会去前线,如若收复不了两郡,朝廷对本使如何审判,本使都认。」 说完这话,苏祁安的目光扫视周子斌、冯南四人,冷冷道。 「前线惨败,望后方各位都能吸取教训,记住,前后方是一个整体,前九郡要是没了,后九郡下场如何,各位都清楚,望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没有停留的意思,当即起身离开。 目送苏祁安离开,府邸几人皆是微微松口气。 别看苏祁安刚才放下了狠话,但他们知道,东州前线的惨败后方问责这事,算是过去了。 当然,这事过去唯一最受委屈的,自然是沈万福。 双方的冲突勉强平息下去,命也保住了,但苏祁安给的责罚,却是压力不小。 让沈家商行筹集五万粮草,这事要是放在平时,或许没什么,可后方刚经历一轮十万粮草的征集,即便是非法所得,那也是从各地良田种出来的。 在如此短时间,又要征集一波,以沈家的实力并非不行,只不过要高价收购了,这次沈万福多半要大出血了。 看着苏祁安离去,为了缓解府邸内紧绷的架势,在冯南的示意下,吴宪、蒋坤二人,对着沈万福就是一阵宽慰、夸赞。 大夸沈万福为了大局,受委屈了,等这事过后,改日一定时间,好好邀请他聚聚,并且保证,后面要是有机会,一定会替沈万福讨回场子。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开拔 二人的宽慰,沈万福丝毫不领情,他脸色漠然,冷冷道。 「哼,少来这一套,和各位共事多年,你们是什么人,沈某清楚的很,你二人不过是传话罢了,这事你们还不够和沈某聊。」 「沈万福,你…」二人脸色变化,刚想开口驳斥,就被沈万福再度压制。 「你二人一边去,说到底,不就是不信任沈某,怀疑沈某和这个监察使做戏?」 「州牧、州丞大人,沈某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沈某与监察使不共戴天,杀子之仇,沈某势必要报,既然你们如此不信沈某,沈某无话可说。」 「今天这锅,沈某替你们背了,也算我们之间过往两清了,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欠,沈某告辞。」 说完这话,沈万福看都不看周子斌、冯南二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无论吴宪、蒋坤二人如何挽留,沈万福就像没听见,执意离去。 沈万福今日此举,着实让二人颇感惊异,刚才的这番话,和撕破脸皮没有任何区别。 能让以和气求财的商贾,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足以说明他心里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真由沈万福这么做,对东州的经济会影响很大。 这点,但凡有脑子的,都一清二楚,还没彻底扳倒苏祁安,这时候要在失去沈家的助力,东州还能维持稳定的住? 沈万福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大踏步朝着府邸门外走去,直到即将踏出大门之际,一直没有开口的周子斌说道。 「沈家主,等等,这事是本州欠考虑了,本州向你道歉。」 此话一出,沈万福脚步一滞,而后转身,脸色依旧漠然的看着周子斌。 周子斌叹气一声,不紧不慢道,「实在抱歉,沈家主,本州并非不信任你,只不过是迫不得已。」 「你也知道,监察使来东州,对我们的压力有多大,每一步的行动,本州都得考虑再三,这次你受了委屈,本州都看在眼里。」 「你放心,沈家在东州做的贡献,我们都知道,本州向你保证,以后有关监察使的事,一定不会隐瞒你。」 「是啊,是啊,还请沈家主消消气,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了东州的稳定。这次沈家主背了黑锅,我们都明白你的用心,其实说到底,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扳倒监察使。」 「我们都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人,有些矛盾很正常,说开了就行,这次东州官员损失不少,这时候更要我们团结一心,千万不要自乱阵脚,还得同舟共济才行。」 周子斌话落不久,一旁的冯南也是把话接过,一阵的宽慰,态度那叫一个真诚。 两位一州最高的政务长官都这么说了,就算沈万福内心再有气,他也懂进退,微微点头,轻声道。 「既然两位都这样表态了,沈某要是继续如此,只能说沈某不懂事了,州牧大人的道歉,我接受了,只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以后很多事,也得麻烦沈兄了。」 看着双方和解,一旁的吴宪、蒋坤二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说着。 沈万福脸色一缓,微微点头,在府邸内待了一会,而后和吴宪、蒋坤二人随即离去。 目送三人离开,周子斌轻声道,「沈万福这事,你怎么看?」 冯南目光闪动,思忖一会道,「回大人,以我们对沈万福的了解,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并非有假,能让一向和气生财的他,当面差点和苏祁安,甚至是你,都敢翻脸,就这胆量,怎么看都不像做戏。」 「沈阳虽然是他的三子,但不输对其他两子的宠 爱,毕竟是老年得子,自己的儿子又是当面被苏祁安监斩,就算商人逐利,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孩子去换。」 「沈万福要是真这般冷酷无情,东州哪里还有所谓的世家三巨头,多半以他一家独大了,搞不好都能威胁到大人你的地位了。」 听着冯南的分析,周子斌微微点头,轻声道,「嗯,你说得对,这次试探,沈万福还是可信的,可能还是本州太谨慎了。」 「这样吧,日后有关对付苏祁安的事,慢慢对他逐渐开放,说出去的话,也得算数。」 「属下明白。」冯南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坐在座椅上的周子斌,目光闪动,看着远处,轻喃着,「希望我这次的选择,没有做错。」.Ь. 离开州府的苏祁安,接下来的几日,并没有闲心四处闲逛,一直待在州城的府邸内,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丝毫不影响府邸内,苏祁安的命令一道道发出。 这些命令,大部分都是关于城外军队调动,集结。 前线惨败一事,早就传回了后方,看着城外驻扎的大军,陆续的集结,换防,城内的百姓大概都猜得到。 要不了多久,这位监察使估计会率领军队开拔前线了。 监察使来东州的任务,除了整治后方官员,更重要的是担负前线与海盗倭寇的指挥战斗。 这次回州府,除了与周子斌、冯南等高层问责外,还要肩负筹备粮草。 手里两万军队的开拔前线,总不可能一点不准备粮草。 虽然不清楚这次问责具体到谁,谁又受到多大责罚,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随着几日时间过去,一些当日消息,若有若无的漏了出来。 这次后方受到最大责罚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家主沈万福。 听闻让他戴罪立功,重新筹备粮草,仅仅只给十日时间。 这时间多少有些紧迫了,而且这次的戴罪立功有些狠了。 本来苏祁安斩了沈万福的三子,双方那叫一个不共戴天,这次又将前线失利的原因,退给他,明眼人都能看的出,双方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大,就不知道哪天会彻底爆发。 虽然知道,但身为看客的一众百姓,也只能闭口不谈,把这事放在心里。 一个是东州巨头之一,另外一个则是朝廷派来的监察使,有些事就算他们知道,也只能一语不发。 这时候要是传出风言风语,州城官员绝对不会手软,第一时间把他们拿下,说不定还会杀鸡儆猴,震慑一批。 前线的惨败,不仅前方士气低落,后方也是如此,要想保命,最好就是一语不发。.Ь. 默默等待着沈家筹备粮草后,监察使带着大军开拔前线。 十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要求沈万福筹备粮草的期间也到了。 虽然不清楚沈家是否筹集了监察使需要的粮草,但看着大军的陆续出发,他们心里能猜到,这次的责罚多半是过去了。 现在就只能期待着,这位监察使能在前线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如果在败,别说东州士气会低到何种程度,恐怕他这个监察使的位置都保不住。 此次的开拔,周子斌、冯南等州城官员,皆是前来送行,场景规模都很大。 苏祁安没有太多废话,对着送行官员拱了拱手,并没有坐在马车里,反而骑马,勒住马绳,掉头随即扬长而去。 苏祁安骑马带队离去,除了是给全军一个表率外,更多的,也能看出前线惨败后,兵士士气究竟有多低落。 一些有心人,注视着苏祁安的军队离去,心里猜测着,这次去前线,第一时间怕不是立刻率军反击,而是整 理前线军队士气才行。 随着苏祁安的军队陆续开拔,与此同时,距离州城约莫两三百里外的一片林子里。 一队规模只有二三十三的商队,朝着前方的庐月郡城而去。 这个商队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商队,没什么特别的,真要说特别的,也就是商队中,人人都戴着斗笠,戴斗笠看样子是为了躲避头上烈日的太阳。 在商队中间,有一人却是很惬意的躺在押送货物马车上。 商队缓缓行驶,随着接近郡城,这支商队像似若有所思,忽然停下来,抬头看着后方的天空。 其中一人轻喃开口,「算算时间,先生应该出发了。」 「嗯,忍了这么久,接下来也该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躺在货物上的那人,忽然开口搭话。 「我劝你小子,最好谨慎些,想翻那些老家伙的底,没那么容易,别一个不好,阴沟里翻船,把自己栽进去了,那就辜负了先生废了那么大劲,留我们一命的初衷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因为你,导致耽误了先生的大事,我可饶不了你。」 听到身旁那位身材壮硕的男子这般道,躺在货物上的男子身体一紧,连忙起身,笑着道。 「放心好了,本少心里有数,先生对本少的大恩,本少自然明白,这庐月郡可是有本少不少产业,不至于翻船,如果这事办砸了,别说先生不会放过我,恐怕我那位费尽心思取得他们信任的老爹,也不会放过我。」 「嗯,你明白就好。」壮硕男子语气一缓,微微点头。 而后车队继续朝着庐月郡城开拔。 坐起来的男子,目光闪动,看着前方愈发接近的庐月郡城,轻喃着,「这次就让本少看看,这庐月郡究竟藏了哪帮老家伙,多少黑暗不堪之事,本少通通都得翻出来,这东州的天是要变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东海州城 沈家筹备了五万石粮草不到半日,苏祁安、谢苍二人便率领两万军队去往前线。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前线的海州城。 东州地大物博,分前后各九郡,为了方便统领管辖,前后方各自都有一座州城。 为了区分开来,后方称东州城,前线称为海州城,也叫海城。 此行去海城,路途约莫四五百里,以苏祁安、谢苍两军的速度,想要抵达海城,估计得三四日左右。 这次去往前线,除了两万的军队,随行的还有运输五万粮草的民夫人员,加起来人数也有几千人。 这般规模的队伍,行走在官道上,苏祁安没有半点担心被伏击的意思,按照节奏,朝着海城进发。 别说苏祁安了,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想着去伏击苏祁安的军队。 两万的军队的战斗力,不是说着玩的,更别说这两万人的军队,论战斗力,在大凉军队中,排在前列。 真要是碰上了,直接推过去就行。 军队的陆续前进,苏祁安骑着马,脸色漠然,谁都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位置能断定的是,现在的苏祁安,心里绝对藏着一些气。 这时候要有人敢冒头,出手对付他,只能说好运到头了,苏祁安绝对不介意送他们上路。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过了两日,苏祁安、谢苍、方敬之等人进入了前线九郡地界。 前线和后方虽然只有一界之隔,但踏入前线地界,明显能够感受到前线的紧绷,就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肃杀气息。.Ь. 众人并没有进前线的第一个县城,反而穿行而过,虽然目光所及,大部分都是偏僻的村庄乡镇,但随着深入,总给苏祁安一种压抑感觉。 这感觉苏祁安很熟悉,在当初北境宁州时,就深有其感。 东州前后九郡的划分,不夸张的说,自此生活在前线郡城的百姓,他们的生活就和后方享受安逸环境的众人彻底分开了。 浩浩荡荡的东山军、裂山郡穿行而过,自然引起一些乡镇生活百姓的注意。 虽然只是远远看着,但苏祁安能够感受到这些百姓眼里的紧绷,以及点点的凶狠。 这不是针对苏祁安他们的,而是常年和海盗倭寇打交道造成的。 这些不被县城庇护,存在县城郊外的各个乡镇,偏僻村落,反而是海盗倭寇最喜欢的猎物。 随时的突袭,都是家常便饭的,运气好的,这些村落百姓能够抵抗到县城兵士前来支援,运气不好的,等赶到了,整个村子乡镇早就洗劫一空,妇孺老幼无一生还。 所以,在这些百姓眼里,自然种下了仇恨,以及随时保持的警惕。 只有来了前线,只有踏入前线地界,才能真实感受到,前线百姓的痛苦。 如果说后方是给人生机,可以生存的绿洲,那前线就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之前有听过方敬之讲述前线任职的经历,真来一趟,才感受到前线百姓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想要让前线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不在每天提心吊胆,只有将这些海盗倭寇消灭,打回东洋老家,在东州前线建立,完善的防线,像越州那般。 只有这样,前线百姓才能好好生活,但想做到这点,很难,对苏祁安来说是任重道远的。 即便再难,总有人要做,苏祁安深吸一口气,目光收回,下令全军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进发海城。 与此同时,前线海城,城内的气氛很压抑,虽然街道有兵士把守,维持秩序,城内也有各种商贩。 但谁都高兴不起来,脸色都很丧,一些人的目光,时不时看着城内一栋府邸, 摇摇头,叹气一声。 前线打了这么大的惨败,损失万余人,更丢了两郡,这在和海盗倭寇对战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 更要命的是,他们还不能及时将丢失的两郡给夺回来,虽然都督派兵围攻,但怎么看,效果不大。 前线的惨败,据悉已经传回后方,一众官员都很震动,那位朝廷任命的监察使,已经带着手下兵马,直奔海城而来。 都不用猜,此次监察使而来,多半是为了问责,估计他们的都督,这次够呛了。 前方刚经历一场惨败,在加上这位监察使的出现,前线多半会陷入动荡了。 而城内百姓目光看去的府邸,不是什么普通府邸,而是海城州府。 此时的州府内,气氛比城内还要更压抑,府内,坐着约莫十多人。 这些人皆是穿着甲胄,脸色漠然,腰间挂着佩刀,一语不发,但谁都能感受到身上散发的强横气势,一看就知道是前线九郡的大人物。 坐在上方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统领前线九郡的大都督吴定国和右都督钟良。 坐在下方两边的,都是各郡的郡守,前线九郡的官员和后方不同。 无论是郡守还是县令,他们平常除了负责各境内的治安政务,在战时,也得统领一方军队,当武将使用。 所以,别看他们是文官,但身上散发的气势,和后方官员相比多了几分凶狠。 这也就是为何苏祁安在重见方敬之时,总觉得他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就是身上多了一些凶狠,强势,这些都是在前线和海盗倭寇的战斗中培养出来的。 前后九郡,为何每隔一到三年,都会轮换官员,除了防止在当地培养自己势力做大,更重要的是激发这些官员身上的血气。 这政策的实施是好的,但效果却不佳,如果真的能够真正执行,也不会在后方查出曾默、韩城这等垃圾货色之流。 谁让他们背景深厚,只要上下打点好,轮换与否,还不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而派出去的大多都是性格古怪,不合群,没有背景的寒门。 反正目的是轮换,派谁去不是去,这也就导致前后九郡官员发展走向两个极端,前线打的要死要活,后方却沉迷享乐。 虽然吴定国能意识到这事,有很大的弊端,但目前来说,他也无法改变。 他身处前线,常年要和海盗倭寇作战,他们的钱粮,基本上都是后方提供,真要和周子斌、冯南闹翻了,在关键时刻上点眼药,前线可不好受。 琇書網他本身就是个粗人,对周子斌这些圆滑之辈,一向看不起,也不屑与同流合污。 就算把那些垃圾货色调过来,吴定国还不定会要,相比较那些垃圾,吴定国更喜欢的还是这些寒门。 所以只要每年能保持粮草供给不断,人员安排到位,对后方的腐化,他也不会管,也管不了,一心管好前线九郡就行。 抱着这个想法,吴定国一门心思投入到前线的战斗中,可就是这种一门心思,竟然换来了今天的这般惨败。 不仅损兵折将,更是伤了五分之一的兵士,在战事结束不到几日,后方运输而来的十万粮草,竟然被海盗倭寇发现隐藏粮仓,给一把火给烧了。 这已经不是惨败了,是一种耻辱! 四十多年的领兵生涯,没想到晚年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这是吴定国不能接受的,在如此惨败后,吴定国第一时间调动人马,展开反击,想要收复丢失的两郡。 但随着时间流逝,本想着强攻拿下,但最后演变成了僵持。 迟迟无法收复丢失的两郡, 让吴定国颇为焦虑,今天他召集各郡郡守,就是为了讨论商议出一个方案。 「事情到了这份上,各位都说说吧,只要能够收复丢失的两郡,本都督哪怕丢了官被砍头,老夫都认了。」 「大都督,这…」 「这什么这,都这时候了,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吴定国看了一眼一位想发言的郡守道。 那位郡守被这么一说,没有犹豫,起身,对着吴定国道。 「大都督,属下觉得现在不是考虑如何重新夺回丢失两郡之事,而是如何应对那位监察使的责罚。」 「没错,大都督,丢失两郡之地,责任并不在你,谁能想到这些家伙竟然在半年前,就潜藏进城,直接里外配合打我们措手不及。」 「如今两郡已丢失,这几日的强攻,效果我们看到了,根本不行,他们早就做了准备,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两郡之地。」 「现在继续强攻,根本得不偿失,那位监察使据悉不日后就抵达前线,以大都督和此人之间的矛盾,加上这人又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会趁这次机会,想方设法的整治都督你。」 「没错,大都督我看还是及时应对此人的刁难才是,收复两郡之地,还是往后放一放,还请大都督三思!」xь. 有人带头了,接下来其他几位郡守自然纷纷开口劝阻。 吴定国和苏祁安在后方发生的冲突矛盾,他们早就知道。 在他们眼里,这个朝廷来的监察使,和后方那些沉迷享乐的官员没任何区别。 不过是想趁在前线,打几场战捞军功,好日后晋升罢了。 在大凉哪有那么年轻的一等候,而且在短短几年内,所打的仗,一场比一场险恶,传回的消息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多次击败北方大荣来犯骑兵,接连镇压造反的两州州牧,带着身边千人左右,去越州指挥地方军队,歼灭了越州的海盗,并且全身而退。 这传的也太邪性了,怎么看都是一种过分夸大。 第六百四十三章 戴罪立功 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的监察使,之所以一路晋升那么快,说白了,不就是依仗自己皇族身份。 恰好赶上了几次大仗,发挥了一些作用,后面的晋升也就顺理成章了。 真要是如传闻说的那样,将北方大荣骑兵打的惨败,更在京都城将远道而来的扶桑王子击败,维护了大凉皇室尊严。 有这样的人才,不早就带兵去北境,继续和大荣军队作战,收复失地,怎么可能还来东州,参与平定海盗倭寇的战事,二者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说白了,不就是想在东州在捞点军功,好在进一步,为迈入国公行列做准备? 他们的都督,和海盗倭寇打了十多年,就算这次遭受惨败,但不代表他的指挥作战不行。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带着他们这些人,一直在对抗海盗倭寇的最前线,这时候这位监察使马不停蹄的赶来,多半怕是为了夺权。 这明眼人都看的明白的事,相比较吴定国一心想着如何收复丢失的两郡之地,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应对这位气势汹汹前来问罪的监察使。 东州前线九郡,真要被此人夺了权,他们还能击败这些海盗倭寇吗?这才是一众郡守担忧的。 几位郡守的接连开口,吴定国微微点头,他短暂沉默一会,轻声道。 「各位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前线战事的惨败,无论怎么说,我身为前线最高指挥,终究是要负责的。」 「这次监察使前来,无论是夺权也好,还是将老夫革职查办也罢,老夫都认了,这是我该受的,真这样做,至少老夫心里会好受点,也算勉强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问罪归问罪,但丢失的两地,依然是重中之重,你们都是前线官员,不用老夫多说,应该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两郡的丢失,如果不尽快收复,一旦等那些倭奴站稳脚跟,而后继续增兵,到时候其他七郡都会受到威胁。」 「为了后方的安全,丢失的两郡,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如何都得收回来。」 「大都督,可是…」 听到吴定国这般表态,手下的几位郡守,依旧忍不住开口劝阻。 他们和吴定国共事多年,吴定国的性子怎样,他们很清楚,绝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被夺权。 而且这时候真要临时换将,换上一个只知捞军功的没用监察使,东州前线那才叫完了。 可无论手下几位郡守如何劝阻,都被吴定国给阻止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一只手伸出来,看着在场众人,冷声道。 「好了,关于老夫的事,各位无需多言,谁要是在替老夫说半点话,一切军法从事,从现在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收复丢失两郡。」 「吴都督所言,言之在理,本使听的很感动,对都督你很佩服。」 这时候,不知何时,府邸外,一道淡淡的声音陡然响起。 「什么人!」 几位郡守神情一紧,手握刀柄,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盯着大门外。 想要进海城州府,都要提前通报的,而这道漠然声音,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响起,没有给他们一点准备时间。 就在众人神情紧绷,门外,苏祁安、谢苍二人身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都把刀收起来,此人是东州监察使,我等拜见监察使。」站在吴定国旁边的钟良,却是连忙开口。 几位郡守目光闪动,握刀的手放开,随即对着出现的苏祁安抱拳行礼。 苏祁安见状,随意摆了摆手,而后大踏步的走进府邸内,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众人,轻声道。 「很抱歉是本使没让门口兵士通报的,打了各位一个措手不及,各位别这么拘束,都坐吧。」 听到这话,一众郡守随即坐了下来,但他们的神情依旧紧绷,没有半点放松。 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能够理解,目光看着一旁的吴定国,轻声道。 「吴都督刚才所言,听得本使相当感动,既然吴都督有这般觉悟,想必就不用本使多说什么吧。」.. 「东州前线战事,造成如此大的损失,身为东州都督,理应受重罚,按照大凉律法,前线战事惨败,更丢失两郡之地,按律当斩!」 「等等,监察使,下官有话说,你这罪责,太过了,对大都督不公平。」 「没错,这次战事固然惨败,但不至于处死大都督,真要处死大都督,那就连同我们一起处死吧。」 苏祁安话音刚落,紧接着,两边的一众郡守,皆是纷纷起身,一副义愤填膺,替吴定国出头的样子。 这一幕看的吴定国眼中带着些许穆意,他冷声喝斥,「都给老夫闭嘴!要是还当老夫是你们的大都督,就闭嘴!」 「大都督,本来这话我们是不说的,但监察使对你的罪责太过了,这么多年你为东州前线付出,我们看在眼里,如果仅仅因为这次的失误,就处斩你,是不公平的。」 「如果连大都督这样的忠臣都被处斩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哼,东州被攻陷,不过是早晚的事。」 「没错,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无所谓了,无论监察使对我们要杀要剐,我也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东州前线不能没有大都督,大都督要是被杀,你就是大凉的罪人,就是自毁长城,我们也会追随大都督而去。」 「还请监察使三思!」 说到这里,在场郡守皆是齐齐下跪,脸上写满了赴死的态度。 一旁的钟良见状,目光闪动,犹豫片刻,同样半跪在地,向苏祁安求情。 吴定国看着这幕,那叫一个又气又怒,他真的很怕这个监察使,真的顺手就将这些手下官员全部处死。 死了他一个,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这些前线中流砥柱的将领郡守给处死了,东州前线怕真的要完了。 虽然他和苏祁安因为樊崇的死有过节,有矛盾,对苏祁安也十分看不起,但为了保住这些手下将领,吴定国不得不拉下自己的脸面,去求苏祁安三思。 就在吴定国刚准备开口,一直没有开口的苏祁安,却是笑了起来。 「呵呵,真是好一出忠心耿耿啊,在大凉各州,能够见到这一幕,可是不多啊。」 「都起来吧,看样子你们都是一个急性子,话只听一半,就如此急不可耐,难道本使在你们眼里,就是那般小人姿态?」 听到苏祁安这话,半跪在地的一众人等,露出诧异神色,而后缓缓起来。 「哈哈,看来本使的形象,在你们心里是很差啊。」 「本使说了,按律法的确该斩,但可惜啊,在东州,本使才是最高负责人,要负责也是本使负责才对,处置你们几个,还轮不到你们出面。」 「鉴于此次前线战事事出有因,有多种复杂,东州大都督吴定国免死,在未收复丢失两郡之地前,暂时不调动其职责,继续担任东州大都督,戴罪立功直到收复两郡之地。」 「至于各位郡守将领,同理如此,免受处罚,戴罪立功。」 这话一出,这些郡守连同钟良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位监察使,不仅没下死手,反而直接宽恕他们。 要知道,在后方,沈家家主的手下商队线路被发现,都被苏祁安给责令筹集数万粮草 ,没想到最后到他们,竟是免于处罚,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就连吴定国,眼中带着些许震动,目光死死看着苏祁安,他有些摸不透这个监察使到底想干嘛。 「怎么,莫非各位对本使的处置不满意?要是如此,本使就按照各位的想法来?」 听到这打趣的话,回过神来的在场众人连连摇头,纷纷开口表示监察使的英明。 众人的吹捧,苏祁安挥了挥手,轻声道,「好了,这事告一段落,但望各位不要真的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两郡不收回,不仅是各位,就连本使的脑袋都不保,各位先回去吧,本使还有要事和大都督商议。」 「等制定好方针,再告知各位。」 苏祁安这话,让在场众人神情一振,既然这位监察使敢这样开口,说明了他是带着底气来的。 虽然心里很想知道苏祁安下一步的行动,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苏祁安又下了逐客令,想必事关重大,继续待下去确实不妥。 反正他们不急,等着苏祁安和吴定国商议结束后,到时自然就知道。 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对着二人行礼,随即转身离开,一旁的钟良也是一并起身,对着吴定国、苏祁安点点头,而后离开。 随着众人陆续离开,府邸内只剩下苏祁安、吴定国二人。 最先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吴定国,他抱拳对着苏祁安拱手道。 「监察使大人有大量,老夫记在心里,但老夫这人一辈子没有欠过别人的人情,也不屑欠人情。」 「如果监察使真有能力,收复丢失两郡,老夫愿意一死,这也算老夫最后为东州百姓做的弥补吧。」 吴定国说的很真诚,也很诚恳,苏祁安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笑容,认真了看了一眼吴定国,轻笑道。 「呵呵,大都督这性子还真是刚正不阿啊,不愧是和范老并存的大凉柱石,难怪会让樊崇如此推崇你呢,现在看来,本使信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惊天秘密 苏祁安这话说出口,一下子让吴定国这位老将,脸色大变,他怔怔的看着苏祁安,下意识道。 「苏…监察使,你刚才说什么?樊崇?」 吴定国是聪明人,苏祁安既然在这时候敢提到被杀的樊崇,绝对不是为了故意刺激他,那只有一种可能,樊崇没有死,活的好好的。 吴定国脑海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在看着苏祁安笑吟吟的脸色,内心更加坐实了这个判断。 但他似乎像似想到什么,话说一半,脸色凌厉,目光忽然看着门外,刚要起身,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苏祁安不紧不慢道,「大都督不用如此惊慌,本使既然来了海州城,就不怕有人偷听,大都督可以坐下来,我俩可以慢慢交谈。」 吴定国目光闪动,沉默一会,还是坐了下来,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个房间门口,早就被苏勇的直属队全面接管。 不说控制整个海州府,但这个房间外围的四周,悉数在苏祁安的掌控之中,这也是苏祁安为何如此淡定的底气。 吴定国久久不语,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这则消息带来的震撼,毕竟这事任谁听了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这位监察使真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甚至是掉脑袋的风险,让樊崇假死,并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就算是吴定国都觉得不可能。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没有到老花的程度,当日的监斩,在场众人看的清清楚楚,并且最后收敛的尸体,也是经过他确认的。 这位监察使想来一出瞒天过海,这根本不可能。 渐渐恢复过来的吴定国,很快察觉苏祁安这事带来的致命漏洞。 樊崇可是他亲自确认下葬的,怎么可能有假,想到这里,吴定国脸色冷峻,他盯着苏祁安冷声道。 「监察使,老夫敬重你的身份,不与你计较,但若你执意拿已死之人,忽悠老夫,老夫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你!」 吴定国的情绪变化,苏祁安看的很淡然,他什么都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而后递给吴定国。 吴定国眉头微皱,将信接过打开,不等他扫视信件,与信件一同出来的,还有一枚滑落的半块玉佩。 这枚玉佩不精致,上面甚至有着点点的黄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当吴定国看到这半块玉佩,他的脸色瞬间不淡定了,内心陡然一颤。 这半块玉佩他太熟悉了,是他的佩玉,五年前,在一次海盗倭寇的战斗中,为了表彰救援及时的樊崇,特意将自己的佩玉一分为二,赠予了他。 玉佩的赠予,一般都是一整块圆玉,而分一半,代表的是二人之间的深厚感情。 樊崇被问斩,安葬他的遗体时,吴定国就找寻过这半块玉佩,遍寻全身都没有半块玉佩的踪迹。xь. 在吴定国看来,这半块玉佩多半在樊崇身前,肯定被某些小吏给贪了去,谁承想这块玉佩竟然还能重回他的手中。 吴定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目光扫动看着手中信件。这封信不是别人写的,正是樊崇的亲笔信,看字迹就能一眼断定,信上的大概意思是,自己目前一切安好,因苏祁安需要,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事成后,会重新出现,嘱咐吴定国千万不要和监察使起冲突之类的。 吴定国反复看了信件几次,又看了手中半块玉佩,现在的他没有刚才那般冷酷,脸色稍缓,但声音依旧冰冷道。 「老实说,这事到现在,哪怕老夫亲眼看到手中的玉佩,但想让老夫彻底相信樊崇未死,这些还不够,毕竟凭监察使的神通广大,伪造书信,提前偷得玉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吴定国的怀疑,苏祁安微微点头,沉默一会,轻声道。 「大都督所的没错,就凭这些东西想要大都督全信,的确有些困难,那本使就和大都督好好分析一下。」 「樊崇的监斩,所有人亲眼所见,就连最后的安葬,都是大都督亲自下葬,想当着一众官员的面,做出这种瞒天过海的事,确实很难,但并非不可能。」 「如果大都督有印象的话,应该记得当时监斩本使特意建造很高的绞刑台吧,在绞刑前本使为何要来一碗送行酒?在行刑中,不知大都督有没有注意负责行刑的兵士,是一位擅长暗器点穴的江湖高手,比如飞针。 以及,在将尸首送回大都督,不知大都督是否知晓本使有十分精通易容术的手下?」 听着苏祁安一点点地替他回忆当时行刑的细节,吴定国的脸色明显变化起来。 他的脑海中,关于樊崇被调包的画面渐渐浮现,先让樊崇以真身出现,这样谁都知道做不了假。 等上了台,在送行酒中下点药,为了药力能够不提早发作,在行刑前,他们还和苏祁安争执一番,耽误一段时间后,上了绞刑台,随着时间流逝,为了让药力发效不出意外,可以来个双保险,飞针刺穴,让其提前昏迷,陷入假死状态。 而当时的绞刑仔细算去,连一刻钟都未到,等尸体下放高台内,将早就易容好的尸体给抬出去交差。 本来按照规矩,就算抬出去的尸体,也得接受检查,但苏祁安当时说了一番很恶心的话,本就在气头上的沈万福和他,自然接受不了审查一事。 强行带人,恶狠狠的离去,在当时那个情绪,谁胆敢多说一步,他们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这也导致就算周子斌、冯南之流,想开口多问,也不好在多说。 后面因为他陷入悲痛,没能仔细分辨,将其安葬。 而这基本上就是苏祁安将樊崇调包,当众施行瞒天过海的全部了。 这事看起来有惊无险,感觉实施起来没那么难,但了解其过程的吴定国,却能真切感受到其中的困难重重。 想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做到如此巧妙,除了多次的演练不能出错外,还得将每个人的情绪爆发点给算计,以及有人配合。 在做好这些重重布局外,最关键的还是当事人的心态。 要知道周子斌、冯南二人都是东州的老狐狸,一来就想实施这般大胆冒险的瞒天过海,骗过他们,这难度可想而知。 但偏偏这位监察使就是做到了,足以看出此人的心计、心态是多么的恐怖。 如果说光凭之前提供的信件和玉佩,吴定国只是半信半疑,那这次瞒天过海之计,里面所展示的强大心理素质,以及种种精心算计,让他觉得这事还真的能成。 相比较手下郡守,对苏祁安过往的道听途说,吴定国对苏祁安可是精心的调查过,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愈发觉得此人的不简单。 绝对不是所谓夸夸其谈之辈,手里绝对是有些真东西的。 不过因为樊崇问斩一事,让他们之间的矛盾无法化解,对这位监察使,吴定国还是有很大的兴趣。 现在了解到这位监察使如此大胆的算计,他多少能理解,这才符合范文忠给他的传信上给苏祁安的评价,大凉之狐,诡计多端。 在想通了苏祁安的瞒天过海,吴定国又像似想到什么,他忽然道。 「监察使不惜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助樊崇假死脱困,不可能只是想替他翻案吧。」 「呵呵,看来大都督也觉得樊崇的案子有冤屈吧,但毕竟人证物证俱在,就算大都督想翻案,也无能为力,本使说的对吧。」 苏祁安的这番话,是把吴定国的心里话说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在,他想翻 也翻不了。 他也没有苏祁安那么大的魄力,也没那么大本事,掉包在做瞒天过海,只能眼睁睁看着樊崇被斩。 吴定国沉默着,苏祁安继续道,「大都督的难处,本使能理解,但本使来东州不止是为一个樊崇,所以只能铤而走险,好在这次冒险成了。」 「翻案的事,大都督不用操心,我想樊崇应该搞得定,大都督应该最操心的不是樊崇,而是这次战事为何会如此失利,导致如此惨败。」 「大都督扪心自问,真的觉得这次失利仅仅是因为大意?被人偷袭?」 苏祁安突然的这番话,让吴定国目光闪动,但他也能接受,苏祁安的意思很简单,这次惨败他们中,有女干细。 这事他不是没想过,但他没有证据,况且这些人都是他的生死兄弟,真要是胡乱猜忌,导致内部不和,这才是大忌。 可如今苏祁安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容不得吴定国不好好思考。 「本使知道大都督的为难,如果大都督信得过本使,本使可以保证一月之内,揪出这位内女干。」 吴定国一怔,抬头看着苏祁安。 虽然苏祁安智慧如妖,但要说在短短月余,就揪出所谓的内女干,这换做谁都是不信的。 特别还是如今前线将士经历过这般惨败,隐匿的粮仓被毁,可谓接二连三的失利,士气早就低落极点。 这时候在查所谓的内女干,查出来还好,要是没有,那不得激化矛盾,很可能导致将士们离心离德,这后面还如何收复丢失两郡? 第六百四十五章 深谈、震惊 吴定国的种种忧虑,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声道,「大都督所言,确实有可能会引发内部的动荡,特别还是在损失十万石粮草情况下,在自查内部,很可能会出事。」 「这些本使理解,但本使如果说先前损失的十万粮草,是本使故意为之,大都督可信?」 吴定国一怔,他再度有些发愣的看着身旁的苏祁安,如果说之前的樊崇假死,瞒天过海,在有些证据的情况下,让他基本相信。 但十万石的粮草被焚烧,又是苏祁安故意做的一个局,即便是他也很难相信。 十万石粮草,换做任何人敢有这般魄力,说烧就烧?甭管目的为何,这可是严重触犯律法的,按律可言是要当斩的。 这道理,苏祁安不可能不明白,但他为何说出这番话!吴定国百思不得其解。 吴定国的想法,苏祁安自然看的出来,他连忙道。 「呵呵,大都督多虑了,本使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可能放任十万石粮草焚烧,这十万石粮草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本使当初的确筹备了十万石粮草,可送往前线交给你们的,实际上能用的只有万石,其余的不过是一些杂料罢了。」 听到这话,吴定国显然吃了一惊,但要他彻底相信这事,还是不大可能。 当初交接给他们的粮草,他可是亲眼过目的,真要有假,怎么可能在他眼皮底下过关。 知道吴定国心里不信,苏祁安手掌拍了拍两下,不一会,门外走进两人,分别是童战和方敬之。 这二人,吴定国都认识,当日负责押送粮草的负责人就是这个叫童战的护卫,而方敬之他也很熟。 毕竟有段时间在前线的江河县担任过县令,对江河县的管理还不错,如果不是因为任职到期,调往后方,吴定国还真舍不得放方敬之回去。 二人的出现,让吴定国目光闪动,不等他开口,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你们跟大都督好好说说吧。」 童战、方敬之二人点头,随即童战先开了口,「当时的清点,的确有大都督坐镇,但清点工作不可能劳烦大都督,派出三四十多人的清粮官,就是这些人,只要我们提前打点好,我想就算查出什么,应该问题不大。」 「再加上为了保密,在清点时,不宜久留,基本上速战速决,打点过后,这所谓的十万石粮草,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清点,而后送入隐匿粮仓。」 其实听到一半,吴定国心里基本上就有数,无论是在任何地方,在执行公务时,总会逃脱不了一些贿赂。 这些贿赂基本上都不会碍着太大的事,送上来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虽然吴定国早就在前线九郡下达了,任何官员禁止收受贿赂的禁令,但这事避免不了的。 久而久之,只要这事没闹大,要么没查出来,吴定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特别是由他亲自坐镇的审查,无论是谁,胆子应该都不会大到,当着他的面耍把戏,正是有这心理,这些清粮官收受银子,更是一点负担没有。 苏祁安正是拿捏了这些人的心理,方才能够让童战,光明正大的作假,这才得以顺利实施他的计划。 吴定国目光闪动,一语不发,如果放在平时,要是这事被他查出来,这些清粮官绝对会以欺上瞒下的罪名,通通下狱。 对这种欺瞒又收受贿赂的事,吴定国是绝对不会姑息,可就是这种他看不起,收受贿赂的恶心事,竟然在这次好运的救了他一命。 其实要求后方筹备十万石粮草,大部分是吴定国对苏祁安的一种反击。 他的副将,当着他的面被处斩,这个监察使一点情面都不留,就算是吴定国 心里也有很大的气。 回到前线后,趁着战事爆发,想要给苏祁安一个教训,本来他不指望在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苏祁安能筹备完成。 到时候再召见苏祁安,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训斥一番,这事基本上就过去了。 可苏祁安硬生生在最后几天,筹到了十万石粮草,这着实让吴定国震惊。 本来听闻苏祁安在一个月时间,大部分都是游山玩水,对粮食筹备也好,还是对当地官员的处置,都是不管不顾,这些吴定国是很生气的。 在他看来,这个苏祁安和那些京都纨绔没什么区别,只知享乐,不懂百姓疾苦。 可后面了解到,这些玩乐不过是苏祁安使的障眼法,在最后几天时间,把东州后九郡搅动的那叫一个天翻地覆。 一口气把八位郡守都给革职,并且又对当地的世家权贵狠狠敲诈的一笔,这十万石的粮草,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世家权贵有多扣,吴定国太清楚了,想从他们手里搞来十万石粮草,无异于让这些人放血。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吴定国很高兴,对这位未见的监察使,心里的气多少消了一些。 有了这十万石的粮草,吴定国对剿灭海盗倭寇更有信心,可谁知,不等他行动,刚送进隐匿粮仓的这批粮草,就遭受袭击,一把火烧的干净。 吴定国对这事很有愧疚,想着怎么和苏祁安解释,可最后知晓这又是个局后,特别还是他最痛恶的贿赂,欺上瞒下的事,歪打正着算救了他一命,他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久久没有言语。 经过一番消化,吴定国抬头,看着一旁的方敬之,而后道。 「如果监察使的十万粮草是个计,那真正的粮草,应该被你安排好了吧。」 方敬之拱手,点头道,「大都督猜的没错,真正的粮草,已经被下官安排在江河县,在童战和商队出发时,下官已经书信一封给江河县令,要求他随时接应,告知他此事事关重大,乃监察使所令,如有外泄,所有人立斩不赦。」 「难怪呢,这样也就解释得清了,江河县吗?那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是本都督,恐怕也很难想到粮草会在江河县。」 「不愧是监察使,真是步步为营,棋高一着,不过有一事老夫有些不解。」 「既然粮草未损失多少,为何监察使这次前来,又要押送五万粮草,虽说前线作战,粮草越多越好,但这对后方的压力还是很大啊。」 「还是说,这五万石粮草又是假的,只是监察使做的一个诱饵?」 苏祁安摇头道,「非也,这五万石粮草全是真的,更准确说,是来自先前筹备的十万石之中,打仗嘛,粮草是重中之重,要是全部堆积一起,被人一网打尽,那才真亏大了。」 听到这话,吴定国露出恍然神色,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带着几分佩服。 这步步安排,不仅有大胆、冒险,更有一些谨慎,这才是位合格的指挥将领。 该冒进就冒进,该谨慎便谨慎,绝对不会因情绪左右控制,一切以战场情况变化。 吴定国在佩服苏祁安的布局之后,他也想到了某件事。 这分批押送的十万石粮草,加上童战之前负责运送的诱饵,押送的人马起码要有万人。 众所周知,苏祁安、谢苍手下的东山、裂山两万大军,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苏祁安半步。 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他们的一举一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苏祁安到哪,他们也得跟在哪。 没了这两支大军的运输,苏祁安想在东州调动如此之多的人马,又不被人察觉,除非… 吴定国猛的抬头,带着几分吃 惊神色盯着苏祁安。 苏祁安面带微笑,对着吴定国笑吟吟道,「嘿嘿,本使就喜欢和聪明人交谈,都不用点,就能举一反三,猜到其他事,看来大都督还没有老啊。」 「既然大都督知道,还请大都督能暂时替本使隐瞒,这要是传出去,那本使在后方气晕,责罚州府官员的戏,可就暴露哦。」 吴定国下意识点头,回过神来连连道,「老夫明白,明白。」 但眼中的震撼不言而喻。 要知道在东州,想要让那位一心一意的替自己做事,就连周子斌都做不到。 毕竟,凭那位的财富也好,地位也罢,他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 可这位监察使来东州不到一个月,竟然能让那位服帖,这之中绝对不止是救了他儿子一事。 这位监察使一定给了那位一个,无法拒绝的承诺,否则以那位的实力,怎么可能主动淌进东州这潭水。 转念一想,有这位的加入,在加上这位智慧如妖的监察使,这东州真的说不定有翻过来的一天。 吴定国的眼中闪动着一丝的期待,仿佛因为苏祁安的到来,心里有了更多的底气。 他起身抱拳对着苏祁安道,「此前是老夫心胸狭窄,误会了监察使,从今日开始,监察使让老夫做甚,老夫必定效犬马之劳。」 看着吴定国如此样子,苏祁安连忙将其搀扶着,「大都督这是作甚,快快请起,你这可折煞晚辈了,无论是辈分还是威望,大都督都是让本使敬重的人。」 「一些话说开了就好,不必如此,本使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大都督你呢。」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不解的命令 苏祁安的坦诚,让吴定国颇为感动,之前对苏祁安的不满,在这一刻消散全无。 这位年轻的监察使,没有表面看去那么不堪,不论是布局还是智谋,都是一等一的绝。 甚至都能挑起对方的情绪,从而精心布局,事成后,没有半点居功自傲,反而十分坦诚。 这放在任何一个年轻后辈里面,都是极其罕见的。 「难怪此人如此年纪成为监察使,被陛下信任倚重,是有道理的。」吴定国心里暗暗道。 对吴定国,苏祁安压根没有太多的矛盾,先前所谓的矛盾,不过是他为了完成在东州的布局故意为之。 如今事成,有些事自然可以和吴定国说开了。 而且苏祁安相信,他的真诚,一定能换来吴定国的坦诚相待。 别的不说,就凭此人是和范文忠齐名的大凉柱石,就可以知晓他的为人如何。 他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整个大凉,这样的老帅,是值得苏祁安信赖的。 二人误会说开,吴定国被苏祁安搀扶起身,苏祁安道。 「这次还真需要大都督的帮助。」 「还请监察使吩咐,只要老夫能办的,竭力办好。」 看着吴定国一副认真样子,苏祁安摆手笑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就烦劳大都督将五万石粮草像上次那样,烧了就好。」 吴定国猛的抬头,眼神带着浓浓的震惊,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苏祁安给他下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这? 要是换做其他人,听到这话,都会怀疑苏祁安脑子有没有问题。 但刚才经历了两次的反转震惊,吴定国神情恢复很快,他能猜到这多半又是一计,至于具体是什么,就不太清楚。 吴定国抱拳道,「此事还望监察使明示。」 苏祁安点头,上前几步,对着吴定国耳边说着什么。 吴定国微微点头,但眼中带着几分惊异,在听完苏祁安的安排后,吴定国小声道。 「这事老夫没问题,但监察使真的怀疑此人是内女干?」 「是不是内女干,这次一试便知,上次烧毁的十万石粮草,虽说损失只有万石,但万石损失不是白损失的,已经让本使摸到他的一些马脚。」 「还请大都督吩咐下去,这次本使有信心,面对这次急需前线兵士的粮草,此人百分百会出手。」 看着苏祁安满脸笃定,吴定国也不是什么犹豫之人,点点头,表示接下来东州前线战事,接听苏祁安吩咐。 这次苏祁安和吴定国之间的密谈,起码持续了有半个时辰,门外四周有直属队警戒,暗处更有王嫣率领的「安」小队。 这也是苏祁安敢和吴定国公开说出自己安排的底气。 随着苏祁安来到州府,海州城内明显比以往戒严许多。 被告知离开的众多郡守,都是安排在各处的居所,只不过相比较城内戒严带来的安静。 这些郡守将领们,可谓彻夜难眠,虽然这位监察使来前线州城,和他们承诺,并不会处罚吴定国。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他来前线,更重要的任务是如何快速提高低落的士气,以及收复丢失的两郡。 让他们返回各自居所,暂时休息,在和吴定国商议结束后,自然有安排给他们。 这是好意,但只要有心的郡守,这一晚就睡不着,时间不等人啊,他们在州城歇息,前线兵士,现在还持续猛攻丢失的两郡。 他们身为郡守,同时也是前线指挥,时间拖的越久,前线兵士究竟会怎样,谁都难以预料。 但没有吴定国的命令,他们无法擅自离开,只能老实 待在各自居所,今晚这夜,注定无眠。 随着时间的流逝,难熬的夜总算过去,天一亮,这些郡守们,第一时间走出房门,直奔州府。 心里迫切想要知道对他们的安排。 就在这些郡守前脚刚走进州府,后脚有关对他们的安排命令就来了。 经过苏祁安和吴定国的彻夜商议,现安排如下。 命九位郡守,迅速返回前线,调动各自军队,交替撤退,撤到最近的郡城休整,对被海盗倭寇县令的两郡之地,不再持强攻,而是利用未丢失的各郡,呈围困攻势。 同时,抽出一万兵士,由钟都督统领,限期五日,将运送的五万石粮草,运送到三明郡。 监察使会率领手下的东山、裂山两军,强攻清崇郡,吴定国坐镇海州城指挥,随时听候苏祁安的命令。 这命令的下达,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 能想到的是,会要求他们放弃强攻,交替掩护撤退,利用未丢失的郡城做围困之势。 从海盗倭寇拿下清崇、左海两郡,已经过了快十日时间,起初他们的兵力不多,只有两三千余人。 突袭得手后,以最快速度持续增兵,到现在两郡的海盗倭寇数量起码达到两万之众,基本上舟山岛海盗倭寇集团的一半左右。 可以说是站稳了脚跟,本来在突袭得手两三日,他们还有反击收复的机会。 但谁想到,这些海盗倭寇大胆的离谱,在只有两三千的人马下,竟然再次分兵,分出千人,不知怎的,竟然摸到了他们的隐匿粮仓,虽然将这支千人海盗倭寇给剿灭。 但从后方运输上来的十万石粮草,却是一烧而空,为了防止其他粮仓出现这种意外。 他们集结的兵力,不得不再度分散,看看有没有其他潜入粮仓的海盗倭寇。 这一来一去,等到再度集结,已经是三四日过后,在直接强攻,此时的清崇、左海两郡的海盗倭寇,数量差不多有过万人。 而且这些家伙很精明,没有分兵占领地方县城,大肆搜刮一番,将各种物资全部带回了清崇、左海两郡城。 看样子是要打持久战,这两郡城地理位置极佳,不仅城高墙厚,而且两城之间距离很近,可以互为犄角。 哪怕他们集结了近四万的兵力,去攻打两座郡城,这些海盗倭寇凭借地形优势,硬生生抗住了他们多日的进攻。 本来粮仓被烧,士气就低落,多日的猛攻,没有取得一点效果,让本就低落的士气,更加低落。 集结兵力打仗,损失的不仅仅是兵士,还有粮草,别看仗没打几日,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谁都清楚,这段时间耗掉粮草,他们粗略统计,已有十万石。 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这次苏祁安没有来前线,他们也会要求大都督撤军。 海盗倭寇占据清崇、左明两郡,已成定局,在强攻,只会徒增伤亡,不如撤退,暂时休整。 所以听到苏祁安让他们撤的命令,这些郡守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后面的那句,监察使会亲自带着手下两万军队,猛攻清崇郡,并且让右都督押送筹来的粮草到三明郡,就有些让他们不解。 以两万的兵力猛攻清崇郡,说也能理解,毕竟监察使来前线,总要做些什么。 两万名养精蓄锐的兵士,去攻打有些疲惫的清崇郡的海盗倭寇,不说拿不拿的下来,但至少能让海盗倭寇,短时间喘不上气,持续保持紧绷状态,这没错。 但将五万石粮草押送三明郡,这多少有些风险。 三明郡的位置,距离丢失的清崇、左海不远,如果两郡没有丢失,倒是可以互做依靠。 可两郡已经丢失,这时候押送这批这么重要的粮草,要是消息走漏,在被烧了,那就真的完了。 这位监察使这么做,他们基本上也能猜得出他的用意。 将五万石粮草,运输到距离战场这么近的三明郡,这位监察使看样子不仅仅是想打所谓的围困,而是一举拿下清崇郡城,为了提升低落的士气。 这举动颇有种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意味,如果这次强攻真成了,哪怕只收复一郡,对他们的士气,也有很大的帮助。 但这背后的危险实在太大了,完全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在他们看来,眼下他们虽然惨败,局势不好,但也没到如此困境绝望地步。 如果此战败了,他们不担心这位监察使会损失多少人马,而是五万石粮草要是又没了,不夸张的说,他们起码有一个月的时间,难以发动进攻。 真到那时,再给海盗倭寇一个月时间,恐怕在舟山岛上的三万海盗倭寇,就彻底上岸了。 到时再想把他们给赶到海岛上,怕是极其困难。 这就是因为一点失误,可以改变导致他们多年布防的战线,全面溃败失控, 这不是夸张之言,在大凉的历史上,都是有过的。 这些郡守目光闪动,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忧,而后他们像似下定某种决定。 直奔吴定国、苏祁安开会的房间,可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被直属队的人拦了下来。 都不用几位郡守开口,直属队的兵士仿佛就知晓他们的来意,冷声道。 「监察使、大都督有令,任何人不见,各位郡守按照命令执行就行,其余无须多言,都请回吧。」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四十七章 酒井次郎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按照他们对吴定国的了解,像这样的事很少,就算有,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见吧。 「我不信,我要见大都督,说,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事,胁迫了大都督。」 几位郡守还未开口,一旁一语不发的钟良则是大声喊道。 几位郡守回过神来,皆是开口附和。 「没错,大都督怎么可能对我们如此这般,绝对是受到胁迫,我就知道这位监察使不安好心。」 「各位,随我冲进去,面见大都督,这之中一定有鬼。」 说着,几位郡守神情激动,纷纷朝着维持秩序的兵士冲击着。 这些郡守的冲击,在直属队的意料之中,他们没有半点惧色,手持长戟和他们对抗,如果不是苏祁安提前下令,禁止伤到他们,这些郡守早就被他们给打趴了。 一下子,门***发着推搡,眼看愈演愈烈,忽然,紧闭的大门打开,吴定国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表情冷酷,大声喝斥,「都给本都督住手,怎么连本都督的军令都不听?是想造反吗!」 吴定国的喝斥,瞬间起了效果,和兵士发生推搡的众人,立刻分开,而后半跪在地,连道一声,「属下不敢。」 吴定国表情漠然的扫视钟良和在场郡守,继续道。 「这次看在你们不知情下,暂且饶你们一命,如有下次,军法从事,既然受到军令,都执行吧,就算不理解,也得执行,是否明白?」 「属下明白!」 众郡守连连点头,随即起身离去,而带头鼓动事的钟良,刚想随着郡守们离去,就被吴定国叫住了。 钟良一怔,转身对着抱拳道,「大都督有何事。」 「你应该知道这次交给你的任务有多重?他们跟着起哄,是他们不懂事,但你身为本都督的副手,就应该考虑的更多,而不是跟着挑事。」 「如果你不想重蹈樊崇的覆辙,怎么做你清楚。」 钟良神情紧绷,认真的看了眼吴定国,他知道这是对他的敲打。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替大都督分忧,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请大都督放心」 听着钟良的表态,吴定国面无表情的点头,挥了挥手,钟良转身离去。 目送钟良的背影,吴定国目光闪动,这时候,在他耳边,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看来大都督对他还是很信任啊,这般敲打,就不知道此人是否能懂大都督的心意。」 看着站在身边的苏祁安,吴定国脸上带着几分诧异,轻声道。 「监察使就这么笃定了,就算老夫给了他提醒,他也会做出背叛之举?」 「钟良在老夫身边待的时间不比樊崇短,老夫就算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就是监察使口中的内女干。」 …. 「嗯,大都督的想法,本使理解,但咱们就拭目以待。」 苏祁安没有把话说透,带着几分故弄玄虚,露出一副玩味笑容,而后转身离开。 …… 随着苏祁安、吴定国双方联合下命令,各位郡守和钟良,都开始调动起来。 不到半日时间,聚集在海州城的众人,纷纷离去,这次的离开,起码从脸上能够看出,没有之前的落寞,但也谈不上找到一个主心骨,起码算是有一点目标。 众多郡守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苏祁安和谢苍带着东山、裂山两军,大摇大摆的在吴定国的送行中离开了。 在苏祁安离开不久,紧随其后的是押送粮草的后勤队伍,由钟良负责。 虽然此行的目的和苏祁安不顺路,但钟良也知道此行押送粮草的重 要性,他神情紧绷,没有半点大意。 随着三方队伍的出发,前线,清崇、左海两郡的战事,在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集结的近四万大军,得到了撤退的号角,开始交替后撤。 看着东州兵的后撤,最兴奋的莫过于占据清崇、左海两郡城的海盗倭寇。 别看他们占据了这两座郡城,但这几日守下来,却是极其不容易。 因为是突袭,他们本身的兵力并不多,而且占据不到半日,又开始分兵,偷袭前线的隐匿粮仓。 所以想裹挟城内众多百姓做人质,这想法基本不可能,只能趁着吴定国他们没反应过来,迅速出击,大肆抢掠,而后快速返回占据的郡城。 好在派出去的人,偷袭粮仓得手,给吴定国集结兵力迟缓了几日,等到他们集结四万兵士强攻时,后方的舟山岛的大本营,早就派出后续军队。 加起来,整整有两万人,别看这两万人不多,这可是占据舟山岛近一半的兵力,而吴定国手中的兵力,也不过五万。 而且这五万人,不能全部集结一处,还得分摊到九个郡,为了防止他们的常年骚扰,所以短时间集结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这次能偷袭得手,就是因为烧了他们的粮仓,否则,也不可能给他们充足时间,派兵源源不断上岸。 之所以大本营不一口气,派出四五万人集体上岸,主要考量就是怕一个不慎,被吴定国抄了老家。 毕竟吴定国手里,除了五万的陆地兵士,还有两万的水师军队。 真要全部上岸,被水师抄了老家,在前后夹击,不就包了饺子。 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岛上还得留下一半的兵力才行,绝对不能重蹈越州那群没用废物的覆辙。 后方大本营是留下充足兵力,但占据两郡城的海盗倭寇日子就难过了。 这几日的猛攻,虽然对东州兵造成了一定的杀伤,折损了有七八千人,同样的,他们损失也不小。 …. 凭借城墙高厚,也死伤了三四千人,如果继续打下去,这些东州兵撑不撑的下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多半得玩完。 好在有他们的总指挥,酒井次郎的带领下,一直抗到了现在,等到了这些东州兵的撤军。 如果不是因为手里兵力太少,说什么他们也得出城打个反击。 东州兵的撤离,让这些海盗倭寇有些懵,但不到半日时间,有关他们撤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了过来。 左海郡府。 一大帮人围坐着,这些人衣着都不一样,甚至连发型都不一样。 大部分的衣着,一看就是扶桑浪人样子,特别是坐在首位的一位中年男子,他半裸着身体,脸上有着一道很明显的刀疤,腰间挂着长刀,头发剃光,只有后脑留着一截头发。 一语不发,但让人感到些许的惧怕,此人正是海盗倭寇集团,偷袭的总指挥,酒井次郎。 此人在海盗倭寇集团地位很高,是二把手,仅次于山下勇。 说起来,此人也算个狠人,原本是扶桑的渔民,二十年前,跟随着村子长辈出海捕鱼,后不幸遇到海盗倭寇集团打劫,被留下来了。 在海盗倭寇集团只是一个小小的兵,但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个敢打敢拼的主,每次带人打劫,哪怕遇到大凉官兵缠斗,都是第一个冲。 凭借这股狠劲,在海盗倭寇集团慢慢晋升,用了十多年的时间,爬上了集团二把手位置。 这个位置,后面可是踏着无数的无辜大凉百姓的累累白骨,一步一步走上来了。 而且这人不仅仅够狠,脑子也够用,这次的突袭就是他策划的。 虽然付出的代价很大,但还是被他拿下了,这次的坚守,也是他下的命令。 他笃定强攻的东州兵,用不了多久,就会撤军,不为别的,就凭他们的粮草,特别还是被他们烧掉了十万石粮草,更让酒井次郎,笃定东州兵撑不了多久。 只要他们熬过去,这就是拿下东州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而传来的消息,跟他判断的不谋而合,在府邸的众人,皆是拍着酒井次郎的马屁,吹嘘他的神机妙算。 但坐在首位的酒井次郎,没有被耳边的吹嘘给晕头,他脸色漠然,冷哼一声,府邸内的热闹,瞬间平息。 对酒井次郎,众人还是比较害怕的,毕竟这人一言不合,说砍人就砍。 看着众人的安静,酒井次郎用着别扭的大凉话,不紧不慢道。 「这次的退军,各位都有功劳,等事成后,本当家一定通报各位的功绩,你们的功劳大大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邀功吹嘘的时候,你们应该知道,大凉的朝廷,派出了一位监察使,这个监察使据本当家了解,可不得了,去年的越州战事,我们的伙伴就是被他剿灭了。」 「如今他带着他手下的人马,正朝着清崇郡城进发,看样子是要强攻拿下,各位都说说,怎么办吧。」 其实不用酒井次郎讲,对苏祁安这位大凉朝廷任命的监察使,他们就有所耳闻。 越州的匪患被平定,就是出自他手,这人也是个狠角色。 如果去年的战事,越州的人马没有被剿灭,他们何至于打的这般艰难。 最开始海盗集团是打算通过缠食越州,一点点的占据,扩大地盘,而他们则在东州策应,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东山侯。 不仅把他们在越州的伙伴给击败,反而直接消灭了,从越州逃出来的人,也不过几千人。 差点把他们海盗倭寇集团打的元气大伤,如果不是他们的头,及时调整战术,迅速的集结,退守舟山岛,哪里还有他们卷土重来的时候,搞不好在去年就被一同灭了。 39314927.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四十八章 攻城 如果他们还有越州的人马在手,在给他们打策应,怎么会退守舟山岛,也不至于冒险突袭,好运拿下东州的清崇、左海两郡。 对这位监察使,海盗倭寇集团没有一人不仇恨的,更是出高价悬赏,谁要是能斩杀此人,赏银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的赏金,几乎掏空他们家底一半,从悬赏金额来看,也能看出他们对这位监察使的恨之入骨。 赏赐高归高,但真想获得这些奖赏,基本不可能,不说此人之前不在东州,就眼下他来了东州前线,就他身边的人马,保护他的高手,就知道想斩杀此人,难如登天。 虽然不可能,但总得拿出态度,否则怎么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不仅稳固内部集团,更是吸收壮大自己。 从当初和越州分兵,他们的人数不过两三万,到现在也有五万的规模,至少能和吴定国暂时分庭抗衡。 如今得知苏祁安,率领两万精锐,猛攻清崇郡,就算众人对他有除之后快的心情,但也知道当下事态之急。 在听的酒井次郎发话,众人短暂沉默过,纷纷出言限策。 「二当家的,依我看,我等当下之急,应该是速速派兵增援清崇郡城,同时和大本营发信号,请求增援。」 「没错,这次东州兵撤退,和二当家预料的一样,粮草应该消耗殆尽,暂时无力发起进攻,只能把我们围困起来。」 「眼下就是我们最好请求增援时机,一旦错过了这个时间,等到东州兵把我们彻底围困,在慢慢消耗我们,我们就被动了。」 酒井次郎能够率领几千人突袭成功,一方面是他本人有智慧,有勇有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手下,不乏一些头脑精明的,绝非一群等闲之辈。 正是靠着这样的一批人,方才能让他在集团内,稳坐二把手位置,海盗倭寇集团短短一年内,发展如此迅速,他们这些人是出了大力的。 这些献策,酒井次郎不是不懂,反而他很明白,但他却有些犹豫。 出兵支援清崇郡不是问题,他犹豫的是向大本营求援。 别看海盗倭寇集团盘踞东州沿海多年,和东州官兵打的有来有回,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钩心斗角,他们内部也不例外。 他们集团内部这么多年,不被东州兵消灭,反而愈发壮大,并非东州兵实力不行。 而是在他们背后,是有扶桑王室的暗中扶持,如果不是扶桑王室的睁一眼闭一眼,甚至暗中扶持,别的不说,怎么可能持续发展兵力。 这之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马,都是扶桑王室派出的人,而统领整个海盗倭寇集团的大当家,他们的一把手山下勇,是正儿八经的扶桑贵族,是扶桑王室的铁杆心腹。 而他虽然同样是扶桑人氏,但身份背景却是最底层的渔民,能够一步步走上如今高位,完全是凭着他的敢打敢冲得来了。 用大凉的一句老话来讲,双方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所以二人之间,基本上都有矛盾,但一切为了集团的稳定,很多事都不会闹大,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凭借双方手下的人马,暂时是达成了一种平衡,可自从一年前,越州那边被剿灭的海盗,逃出来的几千人投奔他们,这种微妙的平衡,看似有种打破的意味。 从越州那边逃出来的有两位当家,但其中一人为了表忠心,直接将越州战事失败的大当家给宰了。 并且明确表示,率领手下几千弟兄,誓死追随山下勇。 虽然他们骨子里对这些凉人海盗,颇为不屑,只是把他们当工具,但那位表忠心的凉人当家,确实有几分手段,也够狠。 在后面的几次袭扰东州前线村 庄,村落,一马当先,下手那叫一个狠,根本不留情面,基本上将村庄的人屠戮干净。 甚至有次山下勇上岸袭扰,差点被凉兵给吃掉,此人率领身边几百名海盗,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掩护山下勇突围。 自此此人被山下勇颇为看重,一路晋升,到现在成了集团内的三当家,此人叫什么刘三。 正因为这位凉人海盗的加入,他们集团内部的平衡,算是彻底打破。 山下勇这么做,他们看的出来,除了是为了笼络聚集的海盗人心,想让集团的海盗尽心尽力,给一个盼头,更重要的是,把刘三当做一把刀。 一把对付他们的刀,这次的突袭上岸,为何是酒井次郎带队,不仅仅是他以身作则,更多的是不得已为之。 被集团内部两位当家暗中包夹,如果他接下来做不出一点成绩,用不了半年,他手下的人马都得被嚯嚯了。 好在这次他突袭成功,而且占据了两郡,让大本营的人,对他没有话说。 并且在他第一次请求大本营派人上岸,协助他稳固防线,山下勇没有一点犹豫,十分爽快派了两万人马。 这可不是山下勇大发善心,而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如果不出兵,看着他被剿灭,他这位集团一把手的位置,也就可以不用做了。 这次支援的两万人,顶住了压力,逼迫东州兵撤军了。 但后面又请求增援,以山下勇的尿性,怕会动一些歪脑筋。 毕竟,在出兵,起码得万人之上,那舟山岛的人马不过两万,还得防备东州水师。 山下勇多半会看着他手下的人马打的差不多,在缓缓出兵,捡个现成的。 这事以此人的性格,绝对干得出来。 毕竟他背后依靠的是扶桑王室,海盗倭寇集团说到底不过就是,扶桑国入侵大凉的前线棋子,是做试探的。 即便损失掉他们这一两万人,只要能取得大的战果,后续就会投入大量军队。 这就是扶桑底层和扶桑贵族之间的竞争,这也是酒井次郎非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山下勇求援的顾虑。 酒井次郎的顾虑,一众手下如何看不出来,他们沉默一会,轻声道。 「二当家的,我知道你的顾虑,但如果不求援,很可能会导致我们好不容易占领的郡城,再次丢失。」 「我相信以大当家的性格,确实会做渔翁之利,但别忘了,我们占据的两郡,对扶桑来说意义重大。」 「是入侵大凉上岸的第一据点,如果丢了,在想重新占领,就没有这般好机会了,大当家就算再拒不配合,导致丢了两郡,我想就算他是扶桑贵族,王室也不会放过他。」 「没错,据属下所知,半年前,我们的王室王子,在大凉京都城的和亲,可谓颜面尽失,对大凉对这位监察使可谓恨之入骨。」 「如今我们又和这位监察使碰上了,如果大当家拒不配合,拒不发兵,导致占领的郡城丢了,想想看我们这位王子,会如何对待大当家。」 手下的提醒,让酒井次郎像似想明白了什么,他目光闪动,轻声道。 「嗯,你们说的有道理,没错,这次的入侵占领,代表的不是我们海盗集团,而是扶桑国能否侵入大凉的第一步。」 「如果大当家不懂这个道理,他的下场有他好受的。」 「没错,属下觉得这次,我们完全不用太悲观,这个监察使的实力是很强,但清崇郡城的防御,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看似来势汹汹,只要我们坚守住几日,这位监察使终究只能像东州兵一样,无功而返。」 「况且,我们手里还有个底牌,这次能够 拿下两郡,此人的功劳大大的,这时候可以再度启用他,让我们了解一些情况,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反败为胜呢。」 被手下的再度点醒,酒井次郎连连点头,眼中没有刚才的疑惑,看着手下众人朗声道。 「传我命令,立刻着五千人支援清崇郡城,同时飞鸽传书,请求大本营再度增援,」这一仗事关我们功成与否,望各位尽心尽力,都去吧。」 听到命令,一众手下纷纷转身离开,坐在上位的酒井次郎目光闪动,而后在案台上写着什么。 不一会,一只鸽子迅速从左海郡城飞走,眨眼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开拔的苏祁安,率领手下大军,已经逼近了清崇郡城。 此时的清崇郡城,看上去一片平静,但远远望去,却是充斥着强烈的肃杀气息。 城墙上,除了投石车砸在城墙上的大小不一的坑外,外面的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侵染地面,夹杂着一些碎旗、断戟。 虽然攻城兵士的尸首,已经陆续被撤走的军队清理,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显然前几日清崇郡城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 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远远看着冷清的清崇郡城,对着身边的苏勇问道。 「这次行军,我们耗时多久?」 「回先生,我军抵达清崇郡城,耗时三日。」苏勇恭敬道。 「也就是说,这三日时间,也足够给他们及时增兵的时间吧。」 「是的,回先生,据我们的斥候探查,如今的清崇郡城已增兵五千,皆是由左海郡城而来,现如今城内兵力大概一万三千人左右。」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四十九章 舟山岛出兵 听着苏勇的汇报,苏祁安微微点头,这次占据两郡之地的海盗倭寇兵力约莫两万之众,在先前和东州兵的激战中,损失了三四千人。 这次调动兵力,光是清崇郡城就聚集一万三千左右,相当于左海郡城兵马不过三四千。 按理说这般兵力,应该集中攻打左海郡城才对,但左海郡城如它的地名一般,左边靠着海。 这海是东州沿海最大的海,名为东海,直接绕城而过,想要拿下左海郡城,就得跨越这道天堑。 想要跨越,只有出动水师,而水师的任务始终是监视舟山岛的海盗倭寇。 一旦出动,舟山岛的海盗倭寇在无任何顾虑,反而出兵更多。 而且即便渡过这条天堑,左海郡城,城墙高厚,前几日东州兵的苦战,都没有拿下,这也是个硬茬。 如果分兵攻打,又陷入了东州兵那般消耗,所以苏祁安这次集中手下人马,全力猛攻清崇郡城。 至于左海郡城,就呈围困监视态势就好。 而在苏祁安抵达清崇郡城这几日,和他预料的一般,酒井次郎已经派五千人马与其汇合。 这次苏祁安要的不止是拿下清崇郡城,更是尽可能更多的消灭城内的有生力量。 这也是明之左海郡城人马不过三四千,却执意强攻清崇郡城的原因。 只有将他们的主力军歼灭,到时三四千人的左海郡城,被拿下不指日可待。 看着前方带着肃杀气息的清崇郡城,苏祁安轻声道,「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接下来就看你们了。」 苏勇、童战点头,随即离去,不一会在苏祁安身后的东山军,开始陆续调动,阵阵马匹嘶吼声音响彻。 紧接着,一队队身穿重甲的兵士,手持长刀,在漫天的箭矢掩护下,朝着清崇郡城发起进攻。 而城内的海盗倭寇,感受着城外东山军的强横气势,没有半点惧色,不甘示弱的纷纷放箭,打起了反击。 如今他们城内补充了五千多人马,达到了惊人的一万三千人,并且粮草兵器也够用,据他们得知,苏祁安带的人马不过两万人。 凭他们以逸待劳,依靠清崇郡城高厚的城墙,未必不能打上一场。 而且他们的二当家,酒井次郎已经向大本营求援,等到时大本营的支援人马一到,说不定还能打个反击,一举将这两支在大凉军队中,赫赫有名的军队给歼灭。 换做别人,或许想都不敢想,但他们是谁?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倭寇,别说歼灭这两支战力彪悍的军队。 哪怕拿下东州,乃至攻打大凉,就没有他们不敢想的。 满天的箭矢对射,城内上的海盗倭寇,打的颇为凶狠,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不少领头的队长,站在城墙上,大声高呼。 「兄弟们,都给我顶住了,只要坚持顶住这些垃圾凉兵的攻击,等到我们的援军赶来,到时候就是他们的脾气,弟兄们,给老子狠狠的打!」 在领头小队长如此气氛鼓舞下,城内的海盗倭寇,那叫一个兴奋,各个悍不畏死的疯狂反击。 而攻城的东山军,也被激发了血性,没有半点退缩,各种攻城的武器,不断招呼着。 双方大战接触不到一刻钟,战斗一下子进入白热化,战事异常激烈,短时间看是难以分出胜负。 在苏祁安向清崇郡城发动猛攻事,此时,海盗倭寇的大本营舟山岛,也受到了酒井次郎的求援。 他求的并非自己,而是请求大本营出兵,支援清崇郡城。 即便没有这份求援信,在后方盘踞的海盗倭寇,也大概知道清崇郡城遭受多么强烈的猛攻。是需要何等的支援 。 但岛内此时去明显出现两波不同的声音,一方赞成,一方犹豫。 双方的理由也明确,赞成支援的,知道如果这时候不出兵,真眼看着苏祁安一顿猛攻,估计撑不了几日,就会被拿下。 清崇郡城要是被收复,丢掉的不仅仅是一个郡城,而是他们好不容易能够踏入东州地界的一个重要据点。 而另一边的左海郡城,也会陷入岌岌可危的状况,所以即使出兵支援,等打退了苏祁安的东山军,也算对扶桑王室有个交代。 也不会受到扶桑王室的责罚,救援清崇郡城,就是在救自己。 而犹豫的一方,态度也很明确,如果他们出兵,或许可能保住清崇郡城这个重要据点,但岛内他们大本营的力量,就会削弱。 而一直盯着他们的东州水师,绝对会立马出动,到时候陷入两线作战,又该如何是好。 双方的观点,都有他的道理,岛内一座空荡的空洞内,聚集了很多人。 坐在首位的山下勇,看着忽然划成两方派系争吵的众人,脸色阴沉不定。 眼看着争吵愈演愈烈,山下勇大喝一声,「好了,都够了,给本当家闭嘴,找你们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听你们打嘴炮的!」 山下勇的训斥,还是起到了效果,洞内的争吵,很快安静下来。 这时候山下勇目光一扫,落下下方一边,一位身体壮硕,半裸上半身的男子道,「刘三,你也看到了,身为三当家,你也发表下自己意见。」 被山下勇点名,刘三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对着在场众人抱拳,而后看着山下勇道。 「回大当家的,真要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出兵,而且是干净利落,迅速的出兵。」 「原因有以下几点,其一清崇郡城的拿下,带给我们的意义是重大,是我们入侵东州的第一个前线据点,如果清崇郡城丢了,我想扶桑王室得到消息,绝对会有一些想法,不说别的,起码日后我们在需要援助,怕没有那么痛快了。」 「其二,如果按照某些兄弟说的,延迟延缓出兵,打着坐收渔翁的架势,只是为了对付王室交差,这种人不厚道,我们损失的还是自己人。」 「不就是看着我们双方自相残杀,我们内斗也得分场合,而且缓迟救援,到时候得利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凉人监察使苏祁安。」 「其三,我们真缓迟出兵的话,以二当家的性子,多半会控告到王室,到时候因为这事,传出我们集团不合,我想肯定会引发王室震怒,到时候搞不好大当家的位置都难保。」 说到这,刘三没有继续说下去,再度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喝酒。 刘三的一番阐述,让某些想反驳他的,一时都无话可说。 能够参加这场讨论的,基本上都不傻,听完刘三的话,他们都意识到不出兵缓出兵的严重性。 说到底,他们能有今天,除了离不开自身发展,主要还是背后有扶桑王室的扶持,就连山下勇都是扶桑贵族,代表着王室,是王室的代言人。 刚才的争吵,就是一种内斗,内斗没事,主要就是就算内斗,也得分清场合。 刘三的最后一句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半句,如果这次放任清崇郡城被拿下,他们不管不顾,甚至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 等战事结束,扶桑王室绝对会派人,直接把他们几位当家全换了,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找合适的干。 就是这隐藏的半句,一下子点醒了山下勇。 他从扶桑来到舟山岛,担任大当家,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后面的王室,探探大凉的底。 这也是他一开始的想法,但真坐上 了大当家的位置,感受着不***控,大权独揽的感觉,有时候很容易迷失自己。 现在看来,幸亏有刘三出言点醒自己,如果刚才自己犹豫一会,很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当中。 回过神来的山下勇,心里一阵后怕,目光看着刘三,带着些许的感激。 此时的山下勇,绝对自己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收留了这位来自越州的残余海盗。 提拔他做集团的三当家,确实是明智之举,不仅可以用来制衡不听话的酒井次郎,更在关键时刻,充当军师,指出更深层的东西,及时挽救他们。 山下勇深呼吸着,看着在场众人,大声道,「传本当家命令,立刻发兵一万,支援清崇郡城,同时,岛内一级戒备,随时做好应战东州水师。」 被点醒的众人,纷纷抱拳称是,而后转身而去。 另一边,随着时间的流逝,打的热闹的清崇郡城,激烈的战况,逐渐减弱。 虽然攻城还在持续,但和刚才相比,明显弱了不少,从一开始的敢打敢冲,到后面渐渐呈围困,分批次的进攻,这感觉就像打消耗。 东山军的攻城态势减弱,守城的黄二那叫一个兴奋,他知道他们顶住了压力,虽然这次伤亡有些大,不到半个时辰,伤亡了两三人。 而攻城的东山军,也和他们差不多,这种伤亡数字,让黄二感到心悸。 双方竟然打出了一比一的伤亡,「东山军的战力果然名不虚传。」黄二内心感叹着。 他俯下身子,借着城墙的优势,看着持车轮战进攻的东山军,眼中写满了森森的贪婪之色。 就在刚才,他已经得到消息,后方大本营已经出兵支援了。 只要他在坚守一段时间,等到大本营的援军赶到,他绝对会立刻下令,全军出城,发起反攻,要一口气吃掉这支战力彪悍的东山军。 第六百五十章 火炮车 他们虽然是海盗,不代表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和东州官兵打了这么多年战,还是有一些打法章程。 攻城的东山军,战斗强悍,他们已经领教过了,这等战力越强的军队,黄二内心越兴奋,越有一口气想把它吃掉的想法。 虽然攻势减缓,但黄二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过头脑,他强忍内心的激动,命令手下海盗依靠城墙优势,积极防御,严禁众人按耐不住,冲出去打反击。 一定要等到大本营的援军赶到,从而可以打反击。 只有兵力足够的情况下,才能发起冲锋,哪怕对方战力彪悍,黄二也有信心,将他们一口气吃掉。 双方的战事,打的很激烈,远处,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脸色漠然的看着没有半点进展的清崇郡城,对着身边的问道。 「算算时间,谢兄他们带的人应该快到了吧。」 「回先生,以裂山军的速度,半个时辰绝对绰绰有余。」一人回答道。 「嗯,既然这样,就让童战、苏勇他们先退下来吧,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上点硬家伙了。」 听到苏祁安的命令,手下一位传令兵连连点头,眼中带着些许的兴奋,而后转身离去,站在高位,挥动着旗子。 旗语消息迅速传递,不一会,刚才还气势汹汹,猛烈攻城的东山军开始交替陆续撤退。 站在城墙上的黄二看着这幕,都不用他开口,手中一众海盗皆是发出阵阵轻嘘声。 不少人更是大声嘲讽叫喊。 「哼哼,什么战力前十的东山军,还不是败在大爷手里,吹嘘的那般厉害,不就是一群孬兵,怂兵,一群垃圾而已。」 「哈哈,没错,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对了记得撤退时,把你们攻城的垃圾都带回去,免得沾上了一些晦气。」 海盗们的疯狂叫嚣,撤退的东山军没有半点发作,反而十分漠然的交替撤退。 虽然这一仗,看上去是他们打胜了,海盗们的叫嚣,也有助于提升己方的士气,但站在城楼上的黄二,不知为何,心里却冒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脸色漠然的看着撤退的东山军,摇摇头,将心里升起的不好念头给压下去。 「或许是连日的大战,神情有些紧绷了吧。」黄二这般暗暗宽慰自己。 就在众多海盗持续叫嚣时,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老大,投石车上来了。」 「叫什么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投石车没有见过吗?上次那群州兵还不是用了投石车,可那又如何,还不是没打下来。」 「不是老大,这个投石车貌似有些不一样,你快看。」一名手下神情凝重的大喊着。 黄二脸色不耐烦,刚想开口训斥,手下兄弟没见过世面,可等他目光看去,不耐烦的脸色瞬间大变。 黄二目光呆滞,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在他面前,不止是投石车,还有一排排弩车。 而且这些家伙,比他们日常常见的起码大了两三倍。 十余辆的投石车,以及二十多辆弩车一字排开,给人一种莫名的冲击感。 不等黄二他们回过神来,缓缓推出来的重型投石车,弩车,已经装填完毕,每辆投石车、弩车的旁边,都有一位手持火把的兵士,将手中的火把靠近。 伴随着投石车、弩车的投掷,高空中,明显能看到投掷的黑色石球好似被点燃。 而后迅速朝着城墙、城内坠落,黄二瞪大了眼睛,像似意识到什么,猛的大喊。 「不好,是火球,快躲避!」 他的声音落下的瞬间,朝他们投掷而来的火球,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 声,响彻清崇郡城。 爆炸声带来的冲击感很强烈,各种碎石飞溅,伴随着阵阵升腾的烟雾。 城内,刚才那些狂妄叫嚣的众多海盗,被投射而来的火球给炸的哭爹喊娘,升腾的烟雾中,各种哀嚎声响彻不断。 黄二还好,及时找了一个角落躲了起来,虽然身上被无数碎砖盖着,但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黄二的脑海还冲着些许的眩晕,他有些颤颤巍巍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刚才一轮十多枚火球的齐射,一下子摧掉了许多民房,损失了不少兄弟。 而被轰中的城墙,虽然没有被火球给炸出缺口,但轰中的地方,明显有很大的裂缝,要是再多来几轮,被轰出缺口是早晚的事。 黄二强忍耐着脑海充斥的眩晕,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东山军竟然会有这等威力恐怖的杀器。 这还是投石车吗?爆炸的威力,比黑火药还要巨大,这玩意哪怕是黄二都没有见过。 可以说刚才的一轮冲击,把他吓的差点站不起来,黄二很不解,明明东山军手里有如此恐怖的家伙,为何一开始就不使出来。 如果一开始用这些家伙,恐怕他们根本撑不过半个时辰。 虽然不明白,但黄二知道眼下不是考虑这些时候,就在他站起身来,组织手下清醒过来的海盗准备反击。 他的耳边,破风声不断响起。 一根根长约一丈左右的长弩,从他的头顶射了过去。 这些弩箭的尾巴,还燃烧着引信,不等他反应,这些弩箭竟然爆炸开来。 虽然威力远不如投掷的火球,但爆炸飞溅的碎片,却足以将人给击杀。 这种爆炸的弩箭碎片连同着投掷不断的火球,打的黄二等众人没有反抗之力。 他连忙大喊着,「所有人都给我顶住,速速给二当家发求援,就说我们顶不住了,大本营的援军到哪了。」 一轮轮的火球投掷,夹杂着爆炸的弩箭,所产生的效果,苏祁安看的很满意。 为了能够达到今日这般效果,苏祁安的研发部可是下了大力气。 之前对投石车、弩车的改进,最多在可移动,便捷上,但要想发挥更大啊威力,就得上火药。 最开始苏祁安就有这想法,但要想研发出稳定的,可持续的,就得做好长时间打算。 而这一准备就是整整一年多,从苏祁安离开西州,去往京都时,研发部就在雷老的带领下,不间断的开展实验。 在经历不知多少次的失败后,研发部终于研制出最新改进型,可以将火药填充进石球,和重弩箭内,变成类似火炮的热兵器,苏祁安称作火炮车。 这种火炮车的杀伤很大,哪怕是在城高墙厚的城池,都承受不住这多轮的炮轰。 威力大,杀伤力大,这都是优点,是妥妥的攻城利器,但同样的,火炮车也有它的缺陷。 比如火药的原料不够,制作成品率很低,在大凉,火药一类的管控是很严格的,一般只有皇室有资格拥有。 如果不是苏祁安如今的身份地位,成了皇族,更是苏玄庸器重的大凉军侯,就他手里掌握的火药原料来源,都够他喝上一壶的。 再者,这类改进的火炮车,威力大,相应的体积也大,也就很笨重,最好用来的,只有攻城这种固定式的,才有效果。 如果要用在海战上,或者草原上,面对大荣骑兵,一个大规模的突袭,火炮车,火弩车,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在大凉这个时代,火药的制造已经出现了,并非某人的专利,在苏祁安前,各国皇室手里或多或少都利用火药,制造了一些热兵器。 但这种热兵器,就像 研发部制造的火炮车一样,威力大,但绝对伴随着缺陷。 所以在面对十几万人的大战,这种热兵器反而显得有些不够看。 苏祁安前世虽然拥有现代经验,看过威力巨大的热武器,但他本身并不是从事军工方面的专家。 不可能依靠自己脑子的想法,和研发部的手下说些什么,他们就能制造出现代武器,这很不现实。 像这类改进型的火炮车,就已经是他们能理解的最大程度了。 所以,想靠着自己的想法,做出大规模的现代武器,这也只能想想了。 在大凉这个依旧依靠大量冷兵器的时代,火器的出现,只能做为辅助,即便是苏祁安,最多想着一点点的研发,能够推动大凉的进步,这就够了。 至于将大凉改变成现代文明社会,苏祁安根本不奢望,他的出现最大的贡献,也就是推动罢了,至于能否实现,也得好几百年后,甚至更久。 苏祁安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显得有些摇摇欲坠的清崇郡城,苏祁安下达了再度减缓的攻势。 如果他想,这般狂轰滥炸,最多只用一个时辰,清崇郡城就能被他拿下。 但现在拿下清崇郡城,可不是苏祁安想要的,他要的是利用清崇郡城来一出围点打援。 正如黄二想不通一般,如果苏祁安一开始就动用这等重武器,速战速决,那舟山岛的倭寇们,还会派兵支援? 占据左海郡城的酒井次郎,还会如此淡定发信救援,恐怕收到清崇郡城被迅速拿下的消息后,早就逃之夭夭了。 而现在,舟山岛出动的援军应该被谢苍率领的裂山军给阻拦,清崇郡城又被他给围困。 现在最着急的怕是左海郡城的酒井次郎,现在的他们可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而这出戏只上演了一半,剩下的怎么走,就看酒井次郎的表现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在烧粮仓? 左海郡府 人影绰绰,但气氛却是一片死寂,死气沉沉,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就在刚才,他们忽然收到清崇郡城的求救,围攻他们的东山军,携带着大量新式攻城车,悍然攻城。 黄二他们被这种新式武器给打的节节败退,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城内死伤一片。 一万三千多人,只剩下七八千之众,现在继续支援。 这消息传来,把众人都搞懵了,就连酒井次郎也是一脸问号。 在这位监察使率军攻城,他们早就知道,黄二刚开始给的消息是,双方打的半斤八两,到后来强攻的东山军,却是撤军了。 怎么看,这次攻城失利,受挫的是苏祁安,他们是胜利的一方,但这种胜利还没享受多久,就收到黄二撑不住的消息。 如果不是派人调查,确认真实性,酒井次郎真的会以为,这是凉兵搞的诡计。 可即便搞清楚了,酒井次郎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什么鬼的新式武器,把黄二打的如此不堪,要速速求援。 大本营的援军已经出动了,这时候还要救援,哪怕是酒井次郎都不可能,在向大本营要人。 同样是两万对两万,要说先前和东州兵干了一仗,兵力损失一些,请求支援,山下勇就算有话说,也说不了什么。 可在派出一万援军后,还要支援,这会让人觉得他酒井次郎不会打仗,是不是故意的。 以山下勇的性子,绝对会有所不满,在拿着所谓据点说事,也会落下把柄。 可要是不派人,看黄二传回消息的着急来看,估计要不了多久,清崇郡城很可能会被拿下,黄二极有可能被歼灭。 这多少让酒井次郎陷入两难之地。 他来回踱步,脸色变化,手下众人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处境,就算是他们,一时半会也很难给出有效建议。 踱步的酒井次郎,叹息一声,而后道,「给黄二回令,让他死守待援,援军很快就到,如果丢了清崇郡城,让他提着脑袋来见我。」 手下众人微微点头,目光交汇,他们知道这是没得办法的办法。 可看着传回的信息,他们的脸上还是有着很大的焦虑,他们是了解黄二,虽然狂,但真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说出如此丧军心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其中一人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二当家的,属下有些话还是想说,不是属下长他人的志气,东山军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这般下令,东山军的疯狂猛攻,黄二怕撑不到援军赶到。」 这话说出来,酒井次郎猛的抬头,目光盯着开口之人。 那人半跪在地,准备接受认罚,他知道,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不开玩笑的说,是扰乱军心的。 严重的,可以拖下去砍了。 可即便这样,有些话,到眼下关头,他还是不得不讲。 就在此人准备接受自己被砍的命运,酒井次郎的声音,陡然响起。 「你刚才说什么?东山军?」 手下一愣,没懂酒井次郎的意思,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点头。 酒井次郎快步上前,一把将传回的信件消息抢了过来,反复看着。 酒井次郎的脸色也在不断变化,一众手下看着这幕,皆是不敢打扰。 短暂沉默后,酒井次郎双眼微闭,抬头,手掌紧握,最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道。 「完了,我们上当了,不会有援军了,就算有,援军应该也被拦在路上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二当家何出此言?」 酒井次郎紧握的手掌松开,信件落地,他微闭的眼睛睁开,冷声道。 「这个监察使带的兵力,可是两万啊,分别是东山、裂山两军,可最开始还是现在传回的消息中,关于裂山军的去向,只字未提,也就是说,参与攻城的,从头到尾的都只是苏祁安的东山军。」 话说到这,酒井次郎没有再说下去,但一众手下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军出动的裂山军,如果他们猜的不错,此时应该是担任阻拦大本营援军任务了。 可以这么认为,从一开始,苏祁安就没想过以东山、裂山两军,拿下清崇郡城,为的只是伏击后方舟山岛出动的援军。 这种打法,就是引蛇出洞,尽可能消灭更多的有生力量。 只要围困着清崇郡城,他们就不可能坐视不管,就得想尽方法出兵解救。 而能出兵的,只有大本营的舟山岛,一旦出兵,就派其他军队,提前埋伏,从而吃掉他们。 这种算计很恶心,出兵不行,不出也不行,完全让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这个苏祁安的仅仅依靠手中两万人就敢这么打,要知道,之前和他们对战的,可是近四万的东州兵。 最终双方打个平手,可这次加上大本营出动的一万人,总兵力早就超过苏祁安的两万人马。 可即便这样,他们非但没讨到便宜,反而让苏祁安将他们困的进退两难。 这一仗,让他们认识到了大凉东山军的厉害,以及此人的精明算计,绝非泛泛而谈。 一下子让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 在酒井次郎点出苏祁安围点打援的意图不久,舟山岛出动的援军,消息也发了过来。 和酒井次郎预料的一样,在他们刚上岸,朝着清崇郡城进发,经过一片林子,便遭到大量凉兵伏击,双方激战,一时半会无法前进救援。 收到这消息的众人,明显慌了,如果说酒井次郎只是猜测,他们心里还抱有希望,那援军消息的传来,算是彻底将众人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给破灭。 他们抬头,看着酒井次郎,希望他能拿主意。 这次,相比较众人的惊慌,酒井次郎却是显得异常淡定。 他脸色漠然,看着一众手下,冷声道,「各位,援军被拦,在请求救援,大本营也不可能发兵了,想要破局,终究还得靠我们自己。」 「眼下我有个办法,就不知道各位是否敢随我冒险。」 「二当家,你发话吧,只要能够击退这些凉兵,再大的风险,我们都愿去。」 「想成事,哪有不冒风险的,二当家你发话吧,我们随你去。」 手下众人各个群情激愤,大喊着。 酒井次郎点头,随即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众人。 他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率领左海郡城的三四千之众,像上次那样,再度火烧一次凉兵的粮仓。 本来这不在计划之内的,但上次向大本营的求援,为了多一条备案,酒井次郎向安插在东州兵内线询问一些情报。 让他得知苏祁安来东州前线,除了有手下两万兵士,更带了五万的粮草,而且这些粮草,全部押送在距离他们不远,最多相隔四五十里外的三明郡城。 三明郡城三面环山,四周都是陡峭悬崖绝壁,想要进城,只有一条大路可进,可谓是绝佳的防御之地。 但好巧不巧,在最早潜入清崇、左海两郡之前的半年,酒井次郎就带人来过三明郡城,在他记录沿途各种要点,让他发现一条十分隐秘的小道。 这条小道,可以抵达清崇郡城,如果不是意外发现,酒井次郎根本不可能 发现有这样的路。 本来只是简单记录,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次只要他成功进入三明郡城,像上次一样,在火烧粮仓,就算苏祁安手下东山军多强,攻下了清崇郡城,手里没有粮食,要守根本守不住。 此事要是成了,加上上次,一共就是十五万石粮草被烧,起码半个月之内,苏祁安和吴定国都不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本来没想走这条路的,只能说天赐良机,这次为了侵入计划能成功实施,哪怕冒着内线暴露的危险,也在所不惜。 听着酒井次郎的计划,原本脸色凝重的众人,皆是露出兴奋神色,各个紧握拳头,嗷嗷直叫,恨不得立马就行动。 酒井次郎安抚着众人的情绪,轻声道,「此事不急,等我再书写一封,确定具体粮仓位置,今晚趁着月色,我等立刻行动。」 「同时,为了麻痹监视的东州兵,此次行动,城内留守三千人,随时负责接应和掩护。」 并非酒井次郎不想将所有人带走,而是此次夜袭,人数越少越好,一千人基本足以。 剩下在城内的三千人,可以凭借左海郡城的防御,哪怕州兵来犯,一时半会至少不会沦陷。 一旦他们得手,各种围困将不攻自破,至于出击的他们,自然很大团灭的风险。 但为了计划的胜利,就算是死,又算得了什么?要是怕死,也不会当海盗了。 酒井次郎任务吩咐下去,很快一众手下各自散去,眼下只等天黑。 而此时,坐镇三明郡城,负责五万石粮仓守备的钟良,在郡城的府邸内,来回踱步,他的手中捏着一封信,脸色变化不定,犹豫片刻后,将手中的信件给烧了,长叹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第六百五十二章 内奸钟良 此时的钟良,心里可是五味杂陈,他收到的信,不是别的,正是来自酒井次郎的左海郡城发出的。 没错,他就是酒井次郎安插在东州前九郡的内线,上次十万石粮草被烧毁,就是他提供的情报,才让酒井次郎得手的。 之所以他要配合酒井次郎,并非受到了什么恩惠,而是有贪污的把柄,被酒井次郎的眼线发现。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得已选择和酒井次郎合作。 他负责提供一些战场重要情报,同样的,酒井次郎向他提供部分海盗偷袭的地点,双方算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如果不是因为苏祁安的到来,他们的合作还能一直保持下去。 但苏祁安来东州前线,特别是这次对他的安排,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什么。 能够成为东州的右都督,钟良没那么傻,苏祁安让他押送粮草任务,只能说对他有些怀疑了。 而后面吴定国那般对他的提醒,变相的是对他的一种提醒。 他自然明白,所以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次押送粮草来三明郡城,钟良可谓恪尽职守。 即便知晓,距离不远的左海郡城,就是他的合作对象酒井次郎,钟良也没有过多透露一些消息。 也就最多是告知他,有五万石粮草在三明郡城罢了,至于具体地点,钟良断然不会告知。 本以为这事算到此为止,可以交差了,据他收到的消息,攻打清崇郡城的苏祁安,攻击不顺,看样子,很难拿得下来。 在这种对酒井次郎有利的情况下,酒井次郎只需要乖乖在左海郡城,等着舟山岛的援军赶来就好。 完全没必要有对三明郡城的粮草有任何想法,这样一来,他也可以顺利交差。 可想法却和实际终究不一样,在攻击受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战场形式忽然发生巨变。 受挫的东山军,仿佛如有神助,从久攻不下,一下子改变了战场的不利,打的清崇郡城的海盗只能龟缩防御。 就连从舟山岛来的援军,都被不知名的军队给阻拦,对他们不利的战场,瞬间翻了过来。 这本是一件好事,钟良心里也是颇为高兴的,但奈何不久前,他又收到了酒井次郎的请求信。 要求他告知三明郡城内,五万石粮草的具***置。 只用简单一看,钟良就知道酒井次郎打的什么主意,不得不说酒井次郎很大胆,想要在像上次那样,突袭火烧粮仓。 这事钟良是真不想办,毕竟苏祁安、吴定国已经怀疑到他头上了,这时候在通风一次,要是又成了,是个傻子都能猜到这事背后有鬼,百分百怀疑是他。 这请求,把他往火坑里推,没有任何区别。 钟良心里也想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拒不告知,要么传递假情报,直接把酒井次郎等一干人给剿灭。 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怀疑也到不了他头上,而且这样一来,他还能洗清自己的嫌疑,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可惜,他的想法很好,但抓住他把柄的酒井次不傻,在请求信的末尾,就断定钟良有这等心思。 已经很直白的告知他,如果自己一旦被伏击,或是回不来,安插在东州内某些郡县的眼线,就会把钟良贪污腐化,甚至栽赃樊崇的事公之于众,并且连带着证据。 正因为这种算计,把钟良最后想反抗的心思给掐灭了。 他知道,自己一开始就上了贼船,是注定下不了船的。 来回踱步半天的钟良,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下了最后一次,帮酒井次郎的决定,而这算是最后一次了。 他明白,这次将郡城内的粮仓具***置告知 后,他这个右都督的位置,是保不住的,在做这事前,他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钟良回到桌前,将郡城内的粮仓情况一一写出来后,暂时将信件折起来,放在怀里。 而后大踏步离开房间,走出房门后,招来两名护卫道。 「本都督刚收到大都督来信,让我速速返回海州城,有要事商量,三明郡城的防务暂时交给两位副将。」 「并且,为了不引起左海郡城倭寇的注意,此次本都督回海州城,会独自离开,你等切勿保密,可明白?」 两名心腹护卫迟疑一会,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虽然钟良的命令,多少让人觉得诧异,但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左海郡城不远,要是钟良离开大张旗鼓的,绝对会引起注意,这里是前线,是战场。 任何一点的异动,反应,都会引来对方的猜测,如果猜对了,从而改变自己的策略,说不定就会扭转战场不利局面。 这等消息,自然要保密。 钟良点头,示意心腹给自己找一匹马,等天色快黑时,他会从城内后门悄然离去。 心腹护卫点头明白,而后随之离开。 看着二人的暂退,钟良目光复杂,叹息一声,轻喃着,「大都督,这事怪不得属下了,属下也是逼不得已,真要怪,就怪酒井次郎太险恶了,各位自求多福吧。」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逐渐变得漆黑,三明郡城内,一座后门前,钟良翻身上马,对着前来送行的护卫拱了拱手,而后头也不回的从后门扬长而去。 等出了城门,钟良迅速改穿一身夜行衣,约莫走了两三里后,勒马停下,对着眼前的黑暗吹了一个口哨,不一会,一个鸽子从远处飞来,落在钟良手上。 钟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而后放飞,这是钟良为酒井次郎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为他的逃离,争取最安全的时间。 他知道这一次帮了,所谓的都督职位是保不住的,好在这么多年在东州打下了不少钱财。 而且自从帮助酒井次郎做事那天起,钟良就想到了会有这天,所以趁着未事发前,他早就将自己的钱财,分批转移到地方偏僻村落,乡镇之中。 等他一一将这些钱财取出,在趁机讨回后方,而后离开做水路离开东州,只要离开东州,这大凉之大,还不任由他驰骋。 这种为倭寇做事,还得随时承担来自朝廷惩罚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有了足够的钱财,到哪里不能做个逍遥快活的富家翁? 至于东州战事如何,谁胜谁败,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鸽子渐渐消失远去,钟良目光收回,眼神坚毅,骑着马迅速消失远方黑暗之中… 此时,距离左海郡城不远的一个林子里,借助着朦胧的月光,隐约能够看到大量的人影。 这些人穿着夜行衣,静静躲藏着,一语不发,十分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约莫一刻钟左右,安静的林子里,一个鸽子飞了过来,忽然,一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鸽子,目光扫视落在鸽子腿上。 将绑好的纸张取下打开,目光扫视,而后冷笑出声。 「哼哼,兄弟们,轮到我们出手的时候到了,可以干活了。」 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酒井次郎,看着纸张上表明的地点,酒井次郎心里那叫一个兴奋。 他知道,自己是成功拿捏住了这位东州右都督,终究还得乖乖听他命令行事。 纸张一一传阅,在传阅过程中,其中一人带着几分迟疑问道。 「二当家,你就不怕这个钟 良给我们的是假消息,要是他故意这么做,我们怕是凶多吉少啊。」 属下的担忧,酒井次郎很淡定,他轻声道,「呵呵,看看纸张的背面吧。」 属下一愣,目光看去,只见背后写着七个字,事以成,后会无期。」 看着这七个字,属下有些不解,这时候酒井次郎再度开口。 「这次替我们做事,多半让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今夜过后,不会再有东州右都督了,至于他去哪,怕再也有人寻到他踪迹了,这天下之大,足够他逍遥快活了。」 听到这话,手下一阵漠然,微微点头,他们还小看了这位东州右都督,竟然提前将后路想好了。 但转头一想,少了这位内线,日后再想对东州取得这般有效偷袭,怕是难了。 手下的想法,酒井次郎自然知晓,他笑着道,「这次倘若能成,东州起码有一个月以上无法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稳固占据的据点。」 「一旦两郡彻底稳固,接下来就是全面入侵东州之际,你们觉得到那时,还需要所谓的内线吗?」 一众手下先是一怔,而后迅速回过神来,他们明白酒井次郎的意思。 一旦全面入侵东州,就不再是他们这些海盗浪人做先头部队了,而是扶桑的入侵了,到那时,就不是一两万人的战斗,是两国之间的开战了。 那时候打的就是十几万,甚至更多的全面战争,至于钟良这种眼线,却是没那么重要了。 「好了,都别愣着了,为了扶桑的胜利,兄弟们,随本当家大干一场!扶桑会记得我们这些勇士的!」 「冲啊!」 一众倭寇被酒井次郎的话给激发了斗志,低吼着,在月光的照耀下,通过一条小路,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六百五十三章 阳谋 朦胧的月色照耀下,酒井次郎带领手下,穿行在无名小路中,虽然一路艰险难走,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战斗的老兵来说,再难走的路,不过是小事一桩。 经过约莫近半个时辰的奔袭,他们终于抵达三明郡城下,简单的清点人数,一千人中伤亡了四五十人。 无名小路可以助他们抵达三明郡城,但道路极其难走,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加上又是夜晚,一个不慎,就有掉落悬崖的危险。 虽然伤亡了四五十人,但只要完成突袭任务,就算伤亡再大,也是值得的。 酒井次郎目光扫动,挥了挥手,身后的众人立刻按照事先计划,四散开来,通过钟良事先留下的后门,直接潜入。 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率先潜入的先头部队,对着躲藏的酒井次郎挥了挥手。 不一会,酒井次郎带着最后部分人,迅速潜入。 和他们所想一样,此时的三明郡城内,十分安静,城内根本看不到一个巡逻兵士。 这也正常,毕竟三明郡城地形优越,三面环山,想要进城,只有面前一条路,城内大部分兵力,都抽调在主路四周,至于城内,基本上没多少人。 加上三明郡城,此次担任的是后勤任务,基本上远离战场,就算距离左海郡城很近,但有后方的东州兵监视,谁又会想到会有人偷袭。 况且,苏祁安率领的东山军,已经打响了战斗,目前来看,他们还是占据上风,估计要不了多久,收复两郡之地,指日可待。 这样一来,对城内的警戒,自然没城外那么高了。 而这正是酒井次郎想要的,潜入进城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九百多人立刻分散若干个小组。 按照提供的情报,陆续抵达城内的粮仓重地,将身上的火折子拿出… 不一会,安静漆黑的城内,瞬间燃烧着滔天大火,大火升腾,城内的兵士瞬间沸腾,纷纷出动,不断灭火。 同时城内的主要街道,铜锣声响彻不绝,各种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城内瞬间陷入大乱。 而趁着这种大乱,已经完成任务的各分队,迅速回归聚集,在酒井次郎的带领下,再度通过先前入城的后门逃离。 从潜入进城,到发火点燃粮仓,到最后成功逃离,前后用时不超过两刻钟。 而回来的人,除了有一百多人被发现,和城内的守军打斗,其余的人,都陆续归来。 可以说,这次的突袭任务完成的格外顺利,甚至比上次的突袭还要顺利。 酒井次郎带着仅剩不足的八百人,站在远处,看着三明郡城升腾的滔天大火,耳边听着城内传来的嘈杂。 他脸上的情绪,远没有手下兴奋,反而眉头微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晚的突袭,太顺利过头了。 这种顺利,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酒井次郎目光闪动,反复回想着这次行动的所有步骤 但无论他如何回想,这次的突袭,他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回想无果后,酒井次郎摇摇头,就在他带着手下众人准备离去,忽然,一道低沉的冷喝声,陡然响彻。 「酒井次郎,没想到你果然在打三明郡城粮仓的主意,来都来了,你觉得自己还能走的了吗。」 酒井次郎猛的抬头,在他面前,吴定国的身影陡然出现,与他出现的,还有数不清的东州兵。 看着将自己包围的东州兵,酒井次郎非但没有半点惧怕,脸上反而有着浓浓的兴奋,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一幕。 不是他执意找死,而是身为突袭人员,像这种突袭任务,就算打别人在措手不及,但对方凭借人数优势,基本上是 能将突袭的敌人全歼。 这次突袭,酒井次郎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五万石粮仓被烧,东州兵短时间内,再也无力主动发起大规模进攻。 胜利的天平,从这一刻开始,已经朝他们倾斜了,只要能完成任务,死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像三明郡城这么重要的粮仓,怎么可能没有重兵把守,吴定国出现在这,酒井次郎丝毫不意外。 他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兴奋,抽刀,对着吴定国喊道。 「各位兄弟们,报答天皇陛下的时刻到了,随我杀啊!」 而后,酒井次郎一马当先,直接冲了过去。 一众东州兵,同样气势汹汹,在吴定国的命令下,向着酒井次郎等八百来人发起进攻。 双方大战瞬间爆发,各种嘶吼声夹杂着兵器对砍的声音,响彻城外。 与此同时,距离三明郡城约莫四五十里处,一条偏僻小路,钟良骑着马,一路飞奔。 在穿过一片林子,钟良勒住马绳,稍微减缓速度,似乎若有所感,抬起头,看着远处,他看去的方向,不是别的地方,正是三明郡城。 虽然远处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暗,但按照钟良的估计,眼下的三明郡城多半陷入激烈的战斗中。 粮仓被烧,原本占据上风的苏祁安,多半会因此退兵,从而失去收复两郡之地的机会,在最后,海盗倭寇会巩固据点,最后全面入侵,东州以后的命运怕是坎坷了。 不过这些,和他没多大关系了,老话说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钟良不后悔走这样的一条路。 钟良深吸一口气,双腿夹马,准备就此离开,可没走几步,陡然,一根箭矢嗖的一声,划破夜空,射在马蹄脚下。 钟良眼色一凝,一手持马绳,另外一只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他冷声喝斥,「什么人,别藏头露尾的,给我出来!」 喝斥声落下,不一会,前方的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钟良目光打量,有几分诧异道,「是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敬之,对这人钟良还是有几分熟悉的,不仅仅是因为此人目前跟随苏祁安身边,是身边的大红人。 主要还是前几年,方敬之在东州前线做过几年江河县县令,当时的江河县令正是他管辖之一,那几年没少和他打交道。 只不过当年的交道,大都都是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不等钟良开口,方敬之拱了拱手,轻声道,「呵呵,真是好久不见啊,钟都督,没想到竟然在这荒郊野地见到钟都督你,不知钟都督一人,又穿着夜行衣,走得如此着急,是为何事?」 钟良脸色变化,很快恢复镇定,笑着道,「哦,原来是方县令啊,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不过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本都督收到大都督的命令,让我速速返回州城,有要事商量,还请方县令把路让开,莫耽误了本都督的时间。」 说着钟良就欲骑马,朝着方敬之而去。 不过就在他刚行动时,方敬之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劝钟都督还是少轻举妄动,在往前一步,下官不保证钟都督不会被射成筛子。」 方敬之声音落下瞬间,后方的黑暗中,明显响起几道弓弦拉动的声音。 钟良连忙勒马停止,他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冷声道。 「方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提前埋伏这么多人等着本都督,莫非是想杀本都督不成。你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钟良的喝斥没有停下来,大有继续的意思,这时,方敬之抬头,脸色漠然的看着钟良,不咸不淡道。 「钟都督,你什么为人,下官还是清楚的,想趁机挟持下官,这套心思还是收敛吧,以钟都督的才智,应该能猜到下官为何会出现在这,又为何有胆子对你动手。」 此话一出,钟良脸色瞬间愣住,搭在刀柄的手,不由的紧握,方敬之说的没错,他刚才的确想趁着局势未定,以雷霆之势,挟持方敬之。 但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这不是钟良震惊的点,他震惊的是,他所做之事,莫非一切都在别人的意料之中,更准确的说,他的一切,一步步走入别人的诱导之中? 不等钟良思考,方敬之的声音再度响起。 「钟都督,你想的没错,你所走的每一步,无论是大都督事先给你的提醒,又还是监察使让你押送粮草,甚至是今夜,你故意传递消息给酒井次郎,让他突袭三明郡城,火烧粮仓,甚至是你为自己想的后路,所有的一切,都在监察使的预料之内。」 「而下官的任务就是,提前带着人,在钟都督你必经之路埋伏就好。」 「本来监察使是想看在大都督的面上,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大都督又这般提醒你,但偏偏你执迷不悟,非得走上这条错路,真是可惜了。」 「钟都督,是打算束手就擒呢,还是让下官带着你的尸体回去呢,你选吧。」 方敬之的这番话,让钟良脸色苍白,他不是惧怕方敬之对他的威胁。 而是一切真的和他想的一样,从他押运开始,哪怕中途有大都督的提醒,可最后他走的路,还是在那位监察使的算计中。 可以说,这是一条明目张胆的阳谋,本来他是有机会改变的,苏祁安也给了他重选的路,但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私心上,现在他明白,不过明白的太晚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陡生变故 方敬之的讲述,一下子让钟良彻底明白了,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在诸多计谋中,最可怕的并非暗藏在角落里的各种阴谋诡计,而是摆在明面上,给你看的阳谋。 一开始无论是苏祁安还是吴定国,对他本身就有怀疑,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而后,故意将这么重要,押送粮草的任务交给他,就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这些钟良都知道,甚至是后面吴定国的莫名提醒,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起初钟良,都是按照保全自身去做,只透露了一点无关紧要的消息,可随着战场情况发生变化,他在反复犹豫后,还是走上了歧路。 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想法,包括他想做的一切,全部都在苏祁安的算计中,可以说,无论他走哪一条,都在苏祁安的掌控中。 正如方敬之说的那般,本来他还有回头的机会,至少做的不那么难堪,但终究还是辜负了吴定国的期望。 明白了这一切的钟良,脸色惨白,看着面前的方敬之,目光闪动,短暂的沉默后,搭在腰间刀柄的手掌,终是松开,双手伸出,叹气道。 「方县令,我输了,我认了,我和你们回去。」 看着这幕,方敬之微微点头。不一会,后方黑暗中,迅速冲出四五位东州兵,几乎很顺利的就将钟良拿下。 钟良虽然贵为右都督,但真到性命攸关时刻,还是会因为惧怕死亡,选择不反抗。琇書網 这基本上是每位***的共性,别看平日里,各种威严样子,甚至是叫嚣,可一旦面临生死,谁都逃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哪怕这种束手就擒,只是暂时的保全了一条命,但起码比射成筛子要好得多。 看着钟良被带走,方敬之脸色漠然,还是那句话,给过一次机会,只怪钟良不珍惜,走到眼下这步,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谁。 「钟良被拿下,接下来就看大都督那边怎样了。」 方敬之暗暗想着,随即转身,对着黑暗中的众多兵士大喊道。 「速速返回三明郡城,出发!」 方敬之的一声令下,黑暗中,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而后不一会陆续消失远去。 此时,三明郡城内,原本冲天的火光,在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方才将城内点燃的滔天大火熄灭。 相比较城内大火的熄灭,更重要的还是城外,一片空地上,躺满了一地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酒井次郎带来的突袭队员。 毕竟,就人数上,将他们包围的东州兵,起码就有四五千人,而且又占据高位,虽然这些倭寇敢打敢冲。 但在绝对优势下,基本上是全军覆没,双方的近战肉搏,从一开始就是呈一面倒的趋势。 不过一两刻钟左右,酒井次郎带的八百来人,只剩下不过四五十人。 吴定国站在高处,脸色漠然的看着,依旧拒不投降,满脸是血的酒井次郎。 他挥了挥手,包围的东州兵稍微退开,在四周,弓箭手早就准备多时,只等着一声令下,就可将残余的倭寇给射成筛子。 之所以一开始不懂用弓箭手,并非吴定国节省箭矢,而是想找回丢失的士气。 想要提高士气,再多的道理训话,都没有眼下来一场真刀真枪的胜利要强。 别看刚才双方的近战,他们这方也有伤亡,但起码激发了在场兵士的血性,各个血脉喷张,目露狠色,就要和这些倭寇一决雌雄。 酒井次郎手持大刀,身体颤抖,满身是血的看着将他们包围的东州兵,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忍不住大笑起来。 「 哈哈哈,今日我们全军覆没再此,但换你们粮仓被毁,不亏。」 「真该说你们傻还蠢呢,上次十万石粮草被烧,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加上这次,哼哼,现在的你们还能发起大规模的进攻吗?」 「吴定国,你看着,今日我等虽然战死在此地,但会有人记得我们,看在多年交手的情分上,送你一句话,赶快带着这些东州兵迅速撤离,不日后,等我扶桑大军赶到,你们这些人,有多少算多少,都会成为我扶桑勇士的刀下之鬼。」 酒井次郎的猖狂大笑,带动着剩下四五十人,他们脸色兴奋,手持大刀,看着眼前的东州兵,都是带着诸多的嘲讽。 嘲讽的笑声,响彻这片夜空,但吴定国却是很淡定,摇头道。 「你说的没错,这次粮仓被毁,对东州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方短时间内无力再发起大规模进攻,但不知你是否想过,既然本都督料定你会偷袭,特意埋伏于此,那你们所烧的粮仓,会不会是本都督故意设的局呢。」 吴定国的声音很轻,但一下子让狂妄大笑的酒井次郎愣住了,他目光死死的看着吴定国。 愣神的脸庞,露出一副不屑神色,冷声道,「本以为东州大都督还算有些气度,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当着面撒谎,不就是想稳定军心嘛,可惜啊,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自己吗!」 在酒井次郎看来,吴定国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罢了,毕竟这么大的事,真要承认了,连二连三的粮仓被毁,以大凉朝廷的脾气,那就不仅是革职这么简单了,直接处死都算轻的了。 好歹是一方大都督,没想到也会说出这般拙劣的鬼话,让酒井次郎对吴定国心里更加鄙夷。 酒井次郎的嘲讽,吴定国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怜悯之色。 他什么都没说,目光示意,约莫片刻后,城内一位兵士跑了出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布袋。 这个布袋表面明显有被烧焦的痕迹,仔细看去,上面有一个,用墨色写的「粮」字。 出现的兵士二话没说,直接将手中的粮袋,丢到酒井次郎面前。 粮袋没有封口,粮袋内的东西瞬间洒落一地,出现的并非被烧掉的粮食,而是一颗颗细小的石子。.Ь. 这些石子表面有着不一的漆黑,手掌触碰,还有些许的温度。 吴定国的声音冷冷响起,「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精心突袭,想要烧掉的粮草,这些都认识吧。」 酒井次郎脸色凝重,看着洒落一地的小石子,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但他没有开口,低着头,也不知过了多久。 酒井次郎猛的抬头,看着吴定国冷声大喊,「哼,姓吴的,你少拿这些东西来忽悠我,本当家虽然不是凉人,但还没到傻得地步,粮食和石头,本当家难道还不认识?」 「你们这些凉人,除了弄虚作假,掩盖自己的无能,还能做什么?姓吴的,无论你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你们粮仓被烧的事实。」 「本当家会在下面,看着你们东州被我扶桑大军踏平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如此淡定。」 酒井次郎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换做任何人,要是知道自己精心布置的偷袭,都在别人的计划中,谁都无法保持淡定。 酒井次郎愈发癫狂,反而让吴定国愈发淡定,这时候,他身边的一名心腹像似得到什么消息,来到他旁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吴定国微微点头,看着酒井次郎道,「你的布置,不就是有所谓的内应,给你们提供具体粮仓位置吗!」 「现在,本都督就让你死个明白,就在刚才,你安排的那位内应,已经被本都 督抓获了,正好把他带上来,和你见见。」 话落,没多久,钟良的身影,就被兵士给缓缓押了上来。 二人四目相对,一下子都愣住了,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如果之前吴定国所说,让酒井次郎觉得他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故意稳定军心,那钟良的出现,算是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二人的沉默,吴定国看在眼里,他挥了挥手,示意将钟良带下去,冷声对着酒井次郎道。 「实话告诉你吧,不止是今晚你们的偷袭,包括舟山岛的出兵,你们所走的每一步,都在监察使的计划之内。」 「你们所谓的精明设计,在监察使眼里,和小孩过家家差不多,酒井次郎认命吧,想和监察使斗,你还太嫩了。」 「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吴定国说完这话,不再言语,身旁的弓箭手迅速拉弓瞄准,准备了结酒井次郎等一众倭寇。 可就在这时,语气有些癫狂的酒井次郎,却是大声喊道,「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吴定国一怔,迟疑了一会,就是这一会的迟疑,紧接着,酒井次郎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对着头顶的天空一拉。 嗖! 一道尖锐声音响彻夜空,紧接着,众人头顶的天空,一道绚丽的烟花绽放,这道烟花哪怕方圆二三十里内,只要站在高处,都能看的清楚。.Ь. 烟花的释放,瞬间让吴定国意识到不对,冷声喝斥,「速速拿下酒井次郎。」 其实不用吴定国开口,在烟花爆炸的瞬间,身边的黑暗中,一队兵士,手持大刀直接冲了过去。 第六百五十五章 全面反击 这队兵士和其他兵士不一样,杀伐果断,每一刀下去,都是一刀毙命,在配合周围的弓箭手。 那些想保护酒井次郎的身边倭寇,不到一会,基本上死的差不多。 没了这些人的保护,拿下酒井次郎几乎是很顺利的事。 与其说没费多少功夫,不如说是酒井次郎没有反抗,很干脆的被拿下。 酒井次郎被控制着,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冷笑,那目光看着吴定国就像某种女干计得逞的感觉。 吴定国一跃而下,来到酒井次郎面前,目光死死盯着,扫视间,他没有询问酒井次郎刚才放的烟火,是什么目的,而是冷声喝斥。 「你究竟是谁!」 酒井次郎脸上玩味笑容更浓,看着吴定国笑着道。 「呵呵,大都督,都到这时候了,我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总之我的任务完成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很好,小子,放心,老夫会好好派人招待你的,希望到时候你的嘴还能像现在这么硬。」 「来人,把人给我带下去!」 被控制的酒井次郎,被兵士带走,吴定国站在原地,脸色漠然,看着远方。 确实,正如酒井次郎说的那样,他的任务完成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酒井次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多年交手,没想到在最后时刻,他还是被酒井次郎给摆了一道。 转念一想也是,这位海盗倭寇集团的二当家,凡是重要战事,都是充当先锋,身先士卒。 可以说,他是为了给一众手下做表率,也是为了激发斗志,但每次都大战、恶战,事后这位二当家,都能活着下战场。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但次次如此,怎么看都不对。 如今真相大白,这个酒井次郎,也是极其狡诈之辈,他的手下之中,也有所谓的替身,而且不止一个。 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有被识破,除了此人保密功夫到位,恐怕也是得了几位当家的默认。 只有和上层几位通气,很多事才能顺利的实施,而且这么做,也能给予一众手下提升士气。 哪怕是无脑被骗,但在战场上,看着自己的头,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在软弱的手下,也会被激起血性,往往就能改变战场态势。.Ь. 但能做酒井次郎替身的,如此忠心,只能说这个酒井次郎还是很有手段的。 吴定国目光收回,他知道眼下不是佩服的时候,刚才那位替身的烟花,释放的信号,身为东州的大都督。 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传递消息的,而在他们眼前,直线距离,不过二三十里,就是被占据的左海郡城。 这位替身只带了一千来人突袭,说明左海郡城内还有两三千人。 刚才的烟花,只要站在高处,想被左海郡城的人看到,不是什么难事。 稍微粗略一想,吴定国就知道这是给他们传递中计撤退的信号。 他之所以会来到三明郡城,而不在后方海州城,这一切都是苏祁安的安排。 为的就是让他率领东州兵,设下埋伏。 这次来的东州兵,可不止五千人,而是有两万之众。 先前的撤军,的确是撤了,但并没有完全都撤。 近四万的兵力,伤亡一万,留有一万在海州城,剩下的两万在其他几座郡城休整,为的就是等候今天。 苏祁安的安排,就是以两万东山、裂山的军队,强攻清崇郡城,给予城内海盗压力,让其向大本营求援。 只要求援,紧接着,在新式武器的掩护下,陪同攻城的裂山军,早就悄然离去,去阻击舟山岛 来的援军。 另一边,放出五万石粮草在三明郡城,等着钟良出卖。 而得知援军被阻,清崇郡城岌岌可危下,以酒井次郎的性子,一旦知道有五万粮草在三明郡城,说什么也会率军突袭。 只要能成,自然就能借清崇郡城之危,而且还能迫使苏祁安的军队撤军,可谓绝妙。 当然这种绝妙,需要人配合,而这人就是钟良。 果然接下来战场的形式,对方走的每一步,都在苏祁安的预料之中。 这种种的一幕,看的吴定国大受震撼,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头一次见到把对方的算计,算到每一步的精准,说是多智近妖一点都不夸张。 曾经吴定国也问过苏祁安,如果钟良良心发现,没有出卖三明郡城的粮仓位置,又当如何。 他记得苏祁安淡淡的说了一句,「那就一口气把清崇郡城给吃掉。」琇書網 放在当时,吴定国是不信的,毕竟连他们近四万多人,都没能打下两郡,哪怕苏祁安改变了战术猛攻清崇郡城,但凭他的兵力,想一口气吃掉,实在有些为难。 可现在,苏祁安不仅做到了将清崇郡城的海盗打的节节败退,更是分兵阻击了舟山岛的援军。 可以说,这次的反击,苏祁安的军队承受了最大的伤害,而他们休整的两万东州兵,就是打个伏击。 并非是苏祁安不看重他们,而是经过上次的惨败,东州兵的士气早就跌落谷底。 这时候启用,哪怕是阻击来犯之兵,都很困难,所以为了重整士气。 他和苏祁安商议,这次的伏击,交给他们练手,如果还继续颓唐,吴定国会以强力整顿。 好在他的这些手下将士,是知道荣辱得失的,这次的伏击,把他们内心的血性再度激发。 不说一扫先前的低落,但起码有重新振作的趋势。 三明郡城的这一仗伏击结束了,但他们的任务才刚开始。 吴定国回过头来,走到高处,看着聚集再次的众人,大声喊道。 「各位,一些漂亮的话,老夫不会讲,但你们也清楚眼下局势,这一千人的倭寇被歼灭,我们能满足吗!」 「不能!」众人大吼。 「没错,如今战事刚开始,监察使、岭东侯率领他们的弟兄,在前线奋战,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拿下清崇郡城,而我们就留守在这,你们甘心吗?大声告诉老夫,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杀光倭寇海盗,夺回左海郡城,一雪前耻!」 「杀光倭寇,一雪前耻!」 瞬间,城外的黑暗中,响起震天般的嘶吼声。 声音夹杂着怒气,响彻漆黑的夜空。吴定国满意的看着众人,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 「好,都是东州的好儿郎,各位,随老夫出发!」 一声令下,三明郡城外,近两万人的东州郡,在吴定国的带领下,直奔左海郡城而去。 这一路的进发,根本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行踪,此时的众人,早就嗷嗷直叫了,别说左海郡城内只有几千名倭寇,哪怕是数万人,他们也敢硬碰硬的肉搏。 所有的心里,只有一个目的,一雪前耻,夺回左海郡城。 此时的左海郡城,可以说是一片嘈杂,那位替身发出的消息,站在城楼上,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几乎是第一时间,迅速告知城内众人,一下子,城内的海盗倭寇们,很明显就慌了。 他们当然知道烟花的信号意味着什么,就是中计,让他们速速撤军的消息。 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位头领模样的人迅速站了出来 ,对着城内的众人喊道。 「各位不要慌,既然事情已经败了,如今就按照二当家给我们的安排,交替迅速撤军。」 「各位放心,二当家对这事,也做了后手准备,我已经向大本营求救,只要我们有序撤退,一定会有人接应我们的。」 此话的一番话,多少安抚了有些嘈杂的众人,毕竟此人的身份,是酒井次郎的心腹,在酒井次郎离开前,就全权委托让他负责,他说的话,至少还是可信的。 很快,在此人的安排下,城内的三千倭寇,分别交替掩护撤退。 要是一口气全撤了,没有人打阻击,一旦有追兵追上,所有人都得包了饺子。 不一会,安静的左海郡城的后门,在这位头领的带领下,部分人陆续的撤离,按照事先来的路线,约莫片刻后,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走的很快,但朝他们而来的东州兵,速度更快。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十几里路,后方的左海郡城,就能听到激烈的交战声音。 这一幕,让众人内心一紧,再度疯狂加快速度逃离。 又走了十几里后,在那位头领的安排下,从城内逃出来的两千名倭寇,按照十几人的规模,从各个方向散发。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有更大的活命机会。 这位头领带着身边十几人,在和大部队分散不久,像似若有所感,一口气扎进一旁的林子里,屏住呼吸潜伏着。 约莫片刻后,一队上百人的东州兵,手持火把追了上来。 各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断的在这片林子巡视。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即将逼近他们身边,忽然,一人喊道。 「快来,这些倭奴在这里!杀光他们!」 下一刻,上百人的东州兵蜂拥而至,不一会离开了这片林子。 目送州兵的离去,趴在林子里的倭寇,一下子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气着,这位头领脸色漠然,冷声喝斥。 「要是不想死,赶快离开这里!」 被喝斥后,手下连忙起身,连连点头,对着头领小声道。 「二当家的,你说大本营会派援军接应我们嘛,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第六百五十六章 收复两郡之地 这位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换了身份的二当家,酒井次郎。 相比较手下的胆战心惊,酒井次郎却是淡定的多,他脸色漠然,冷声道。 「哼,你们要是想早点死,可以现在离去。」 「二当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手下脸色一变,声音颤抖,刚想解释什么,就被酒井次郎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担忧,放心,只要我在,就能活着回到舟山岛,这里不是闲扯的时候,速速撤退。」 在酒井次郎的催促下,藏在林子内的众人,摸着黑,迅速的离开了。 但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酒井次郎的脸色还是很凝重的,他的眼神深处,有几分不甘。 反过头来想,这事摊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很不甘心。 一场好好的突袭,没想到走到现在这个败局,虽然酒井次郎并不知道突袭队,究竟遇到了什么。 但能肯定一点,这次的突袭,绝对是全军覆没,不仅如此,反而让东州兵打了反击。 就身后传来的动静,以及突然出现的搜捕人员,酒井次郎能感受到,这些东州兵身上,有着强烈的恨意。 之前的惨败,对他们打击不小,可以说士气全丢,但现在,这些东州兵各个就像发狂的野兽。 凡是见到逃跑的倭寇海盗,那叫一个狠辣,一刀一个,绝不留活口。 他们的士气,算是回来了。 反观酒井次郎这边,派出去的突袭队全军覆没不说,更是无奈舍弃丢失左海郡城。 左海郡城一丢,加上后方舟山岛派出的援军被阻,还在苦苦支撑的清崇郡城,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攻克。 这一仗,轮到他们彻底惨败了,而且在面对重拾士气的东州兵,他们这些残余人马,又有多少人能够平安回到舟山岛。 这点,酒井次郎也不敢保证,这一战,连他的替身都覆灭了,现在的他,身边只有这十几人的心腹。 酒井次郎唯一的一点期盼,就是大本营能派援军,接应他们。 酒井次郎之所以有这般强烈自信,不为别的,就是凭他替集团内,这么多年所做的汗马功劳。 每次大战来临,他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从而激励手下众人,哪怕有几次出现的,是他的替身,但至少他这个形象是立住了。 他和山下勇之间是有矛盾,但这只是内斗,一旦面临生死之际,二人终究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要是这死了,损失了还是集团内部。 当然,山下勇要是狠心,完全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见死不救,坐视他死在追击的东州兵手中,从而彻底大权独揽。 这点酒井次郎也考虑到了,一旦山下勇坐视不管,无动于衷,那就别怪他心狠了,酒井次郎早就安排好了,一旦他身死。 不日后,有关他鼓舞集团手下所做的替身一事,以及山下勇以权谋私的种种大事,都会彻底传播开来。 可以说,他们几位高层之间,谁都不是干净的,谁都拿捏得住,对方的把柄。 一旦此事传播开来,海盗倭寇集团绝对会动荡,甚至会瓦解,这是扶桑王室不愿看到的。 所以,救与不救,孰轻孰重,酒井次郎相信山下勇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众人的一路逃窜,途中躲过了很多次东州兵的搜捕,同样,沿途他们也见到了,其他分散逃离的分队,被东州兵发现,从而一举歼灭。 酒井次郎他们算是好运,一路躲藏,并未被东州兵发现,但随着搜查的愈发频繁,酒井次郎等手下,他们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一路见识到这些杀疯的东州兵,众人内心皆是庆幸,酒井 次郎没有固守待援。 按理说,最好的保命方式,就是借助左海郡城的地形优势,这样也能最大可怕拖延时间。 这想法,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这次面对的东州兵,不是之前的士气低落,基本上没有一点攻击性。 而是彻底被点燃心中怒火,只有杀疯心态的东州兵。 别的不说,就留守在左海郡城,替他们争取时间的一千多人,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被攻破了。 后面他们得知,这次攻城的起码有两万人,而且各个都杀疯一样,根本不计较伤亡,就是直接强推。 在这种悍不畏死的强攻下,哪怕城内有他们全部的三四千人,也抵挡不住这些发疯的东州兵。 幸亏及时逃离,真要死守,最多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得全军覆没。 现在,虽然分散开来,看似力量分化了,同样的,这些发疯的东州兵,也一同分化了,在夜色的笼罩下,能为他们的活命,争取更大的机会。 在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一波搜捕,酒井次郎朗带着身边人,继续上路。 此时的他们,距离东州海岸,最多只有二三十里,只要能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活着回到舟山岛。 至于丢失的两郡城,以及这次的惨败,和自身保住命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可不是酒井次郎一人的想法,而是所有已经分散逃离的一众手下的心情。 重拾士气的东州兵,已经收复了左海郡城,并且派出了一万五千人,前去搜捕这些残余的倭寇海盗,势必要将他们彻底剿灭。 但东州的林子地太多,分散的很广,一路的追杀,斩获不少,但还是让不少人逃了出去。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东州海岸,一旦让他们逃了出去,舟山岛派人提前接应,说不定真让一些残余倭寇,活命离开了。 这点吴定国自然想到,他连下了好几道命令,命令搜捕军队,加大力度,一定要赶在残余倭寇逃离东州海岸前夕,务必彻底铲除。 其实最好解决的办法,就是动用水师部队,来个前后夹击,只是一旦动用水师,不说本身东州水师有一定的问题。 真出动了,舟山岛的倭寇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会出兵,那双方的战事规模,绝对会升级。 这种升级的规模,是吴定国一直想看到的,想要一举全歼盘踞在舟山岛内的倭寇,但唯独不是在这次。 这种大规模的海战,是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不像路上军队,一道命令下达,就能迅速出动。 而且真出动,能不能做到一举歼灭,水师的后勤补给怎么解决,要是遇到不利的天气又该如何解决,水师和陆地军队的沟通,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很麻烦的事。 而眼下能够收复丢失两郡,歼灭上岸之敌,就已经是很大的效果,在继续扩大规模,波及海上,至少眼下是没有这个准备的。 坐镇左海郡城的吴定国,站在城楼上,脸色漠然,看着前方隐约闪动的火光,他沉默着,而后对着身边手下道。 「可以将消息发给监察使了,就说左海郡城已收复,搜捕军队在组织歼灭残余匪患,请示监察使,下一步可还有其他行动。」 手下听闻,连忙转身而去。 这一仗,基本上都是按照苏祁安的步骤进行,仗打到这里,要和他汇报战况。 吴定国的传信很快,不一会,在围攻清崇郡城的苏祁安,便收到消息。 他微微点头,将准备好的下一步命令,交给手下。 同时,目光看着前方,此时的清崇郡城,在火炮车和火箭车的威力攻势下,早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苏 祁安围攻清崇郡城,本就是抱着围点打援,引蛇出洞的心思。 如今,引出的蛇被打的连连败退,打的援军也被暂时困住,左海郡城也被收复。 那接下来,耗了这么久,也该做个了断了。 「传本使命令,全军猛攻,火炮车、火箭车不要节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清崇郡城,而后速速和谢兄汇合,一口将援军吃掉。」 随着苏祁安的命令下达,本来摇摇欲坠的清崇郡城,紧接着,遭受到更加强烈的猛攻。 想要反抗的黄二,在震天般的攻城下,被箭矢射中,早已阵亡,失去了领头者,清崇郡城的海盗,更是惊慌失措。 在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集结的东山军,拿下了清崇郡城。 自此,丢失多日的两郡郡城,在苏祁安的反攻下,再度重新收复。 拿下清崇郡城不久,东山军没有过多停留,留下少部分人,等候吴定国派来的州兵,其余约莫还剩六千人的东山军,马不停蹄的朝着谢苍阻击的地方而去。 两郡之地被收复,并不意味着这一仗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双方敌我平衡之势,在这一刻,胜利的天平瞬间朝着苏祁安、吴定国方向倾斜。 接下来,就看能够留住多少海盗倭寇在东州了。 东州前线战场,几乎呈一面倒的趋势,反击的号角被吹响,所有人都很兴奋,唯独舟山岛内,却是一片死寂,气氛低沉。. 但这种低沉并未持续多久,很快被一道怒骂声打破。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废物!」 「他们对不起天皇陛下,对不起扶桑武士的身份,是一种持续!还有脸发求救信,都得破腹自尽,一群浑蛋!」 「要把他们通通丢进大海里喂鱼!没用的废物!」 第六百五十七章 接应的援军 岛内,山下勇的大骂声响彻。 他的脸色通红,神情激动,地面都摔碎了好几个茶杯,在场众人,谁都不敢开口劝阻。 能把一向沉稳的山下勇逼到这般事态,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 就在一刻钟前,他们收到了前方战事传回的消息,收到一刻,岛内基本上所有人都是懵的状态。 谁能想到,不仅支援的援军,被人阻击,好不容易拿下的清崇、左海两郡,竟然被东州兵给收复了。 丢了两郡之地不说,上岸的近两万兵力,打到现在,能联系上的不足几千人。 就连酒井次郎都被打的丢盔卸甲,听闻都阵亡了,战场的局势,几乎呈一面倒的态势。 在如此时刻,残余的人马还要求,支援接应。 这如何不让山下勇火大,他们好不容易,费了大力才拿下的清崇、左海两郡,还没有捂热几天。 就又丢失了,上岸的队伍打的如此狼狈,一路被东州兵追杀。 山下勇虽然气恼,但在发泄一番后,还是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酒井次郎真的死在前线,山下勇或许还不会这么气恼。 但偏偏这个家伙又没死,这次的求援接应,就是他发出来的。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身为海盗倭寇集团的大当家,他们几位当家之间,都有一些特殊的暗号联系。 酒井次郎敢向他求援,打的就是他一定会出兵,真坐视不管,他这个大当家的位置还能保得住? 所以冷静下来的山下勇,沉默一会,冷声道。 「战局都到了这一步,都说说看吧,救还是不救。」 山下勇虽然是大当家,但在重大决定时,还得询问一下各位中高层。 此言一出,很快一人抱拳道,「大当家的,既然你问了,那属下就说点自己看法吧,属下觉得我们不应该出兵。」 「战事现在呈一面倒的趋势,对面士气正旺,我等出兵,无异于成了添油战术,而且岛内的兵力本就不多,倘若这又是对方的圈套,到时候怕连大本营都保不住。」 「没错,先前的一万增兵,都被困的动弹不得,无法抽身,在派兵接应,很不稳妥,既然仗打到这份上,我们就得认清现实。」 「应该收缩兵力,全面布防舟山岛,防止东州兵出兵而来,等对方退去,尽快向王室报告,请求增援才行。」 众人的议论纷纷,基本上都是持反对意见,并非他们冷酷无情,而是谁都没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 他们在出兵,和上一次东州兵惨败,又有何意义,为了保全自身来看,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众人的意见,山下勇如何不知,他的心里大多也是秉承这个意见,但他却不能主动表明。 毕竟,酒井次郎在集团内的声望还是很高的,要是他真的无动于衷,对他肯定会有很大的非议。 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位,比较有分量的人,替他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在顺势为之才行。 山下勇目光转动,看着一旁一语不发的九三身上。 不等他示意,刘三若有所感,起身道,「各位都发表了意见,本当家也来说说吧。」 「回大当家,我的意见和各位不同,我觉得这时我们要出兵,不仅要出兵,还得声势浩大。」 刘三这话,是山下勇没想到的,本来他的意思,是想让刘三站在他这边的。 以刘三的察言观色,不可能不知他的想法,但他所说的话,却和他的想法背道而驰,要是换做别人,绝对会引起山下勇的不满。 但刘三,山下勇还是很尊重的,不仅是此人察言观色,助他解决 很多事,主要还是脑子不错,在很多重大决定时,他的观点往往一针见血,挽救了好几次集团内部的危机。 山下勇对他还是很信任的,这时候刘三持反对的意见,肯定有他的道理,山下勇没有打断,目光示意继续。 刘三点头,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我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我们不出兵,坐视不管,的确保全了舟山岛的安全,但从长远来看,绝对会伤兄弟们的心,到时候谁还会真心替我们卖命。」 「再者,此事责任本在二当家,虽然他貌似阵亡了,但我们不能如此无情,日后被王室追究下来,要是有人趁机发难,指责我们假借外人之手,铲除自己人,各位又如何应对?」.. 「而且这次出兵救援,也并非出动全部,最多五千人即可,声势越大越好,不仅鼓舞岛内外各位兄弟士气,又能给东州兵一种震慑。」 「各位和东州兵打交道多年,就算他们士气高涨,但真的准备好,全面和我等开战的决心吗?」 「即便真开战,难道王室会坐视我们覆灭?东州兵战场拉到海上,这后勤粮草,岸上军队和水师的沟通,都是很大问题,种种来看,全面开战基本不可能。」 「而我们出兵呢,不仅鼓舞了士气,更会让岛内兄弟觉得大当家重义气,对王室而言,集团内部更加稳定,会觉得他们没看错人,日后大当家不得更加器重。」 「这桩桩件件,从长远来看,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刘三的侃侃而谈,让众人沉默不语,就连山下勇目光闪动。 确实,从长远来看,这事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出兵,不管能救回多少,起码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 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能否接应酒井次郎回到舟山岛,那就看他的造化。 山下勇目光一亮,瞬间就想通了,他目光中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刘三,而后看着众人道。 「嗯,我觉得三当家所言不错,我赞成三当家所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众人心里大多知道山下勇的意思,皆是摇头,抱拳一致认同刘三所言。 在众人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刘三的声音再度响起。 「既然各位都没意见,这次的出兵,接应,就由我带队吧。」 「同时希望大当家下令,在我等出发后,立刻让先前救援出兵的兄弟们,迅速向我靠拢,」一切只为解救被困岸上的兄弟。」 刘三的主动请缨,是山下勇没想到的,但有他带队,山下勇还是很欣慰的。 毕竟他是自己的人,刘三的带队,起码能让各位手下,觉得自己是受重视的。 也代表着他的意志,相当于刘三已经替他做足了戏码,等到这次接应回岛,他的声望势必远超酒井次郎。 这样的人才,如何不让山下勇看重。 经过一阵商议,在确定人选后,舟山岛内很快出兵了。 这次出兵人数不多,只有三千人,但别小看这三千人,各个都是精锐。 这次的接应,断然不是直接冲上岸,那是最愚蠢的,有多少都不够填的。 这三千人上岸,直奔阻击先前上岸,支援清崇郡城的一万援军。 虽然被阻击,但想到一口气吃掉他们,绝对不可能。 他们派出去的援军,实力不弱,基本上有八成都是扶桑人,极少部分是海盗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只要能打开一个口子,就能让他们撤退,能撤多少算多少,也是他们赚了。 至于酒井次郎那边的几千人,能不能顺利逃到东州海岸,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此时, 一路狂奔而逃的酒井次郎等人,在距离东州海岸不足四五里之地,还是被搜捕的东州兵发现了。 在战场上,光靠好运保命,能保的了一时,保不过一世。 这次搜捕,在他们身后,起码有百十来人,各个手持火把,不停的追逐着。 无论他们怎么逃,身后的东州兵,就像跗骨之蛆,锲而不舍。 酒井次郎只能一边躲避,一边指挥着手下战斗。 奈何双方差距太大,每走一步,身边就会倒下一人,但酒井次郎脸色漠然,就像没看到,疯狂朝着前方而逃。 耳边的箭矢,就像死神的镰刀,不断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但他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他知道,一旦他停下来了,就是彻底凉凉了。 身边的手下,一个接着一个倒地,一些未死的人,哀嚎着,向他发出求救,但换来的是酒井的无情的一刀砍杀。 要么被当做暂时性的盾牌,躲避着射来的箭矢。 这时候心要不狠,死的就是他,只要能活命,身边的人都死光又如何? 这就是酒井次郎的真实想法,一路的奔逃,他的内心几乎逼近崩溃,从未像眼下这般,如此面对死亡的来临。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的身边在没有任何一人,只剩下他自己。 好巧不巧,在他躲进一边的一棵大树前,一根箭矢射中了他的腿。 他露出痛苦神色,手握大刀,身体微微颤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心里只有对山下勇的无尽谩骂。 他知道,这次多半是要栽了,没想到山下勇会这么狠,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他娘的,山下勇、刘三,你们够狠,老子就算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酒井次郎内心大骂着,感受着身后,逐渐逼近而来的众多东山兵,就在酒井次郎准备做最后一搏时。 忽然,头顶的夜空,一道微弱的火光升腾着,这道火光很奇怪,飞到一定高度,而后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而来,速度极快。 酒井次郎的瞳孔不断放大火花,他身体一震,猛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火花,而是被火点燃的箭矢。 嗖的一声,箭矢直接射倒一位东州兵,紧接着,前方的黑暗中,一根根被点燃的箭矢夹杂着喊叫声,响彻黑暗。 看着这幕,酒井次郎身体一软,他知道,接应他们的援军到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东州海岸的激战 头顶的夜空,一下子被漫天的火焰箭矢布满,而后极速射来。 好在酒井次郎反应迅速,身体一滚,滚到了一旁的低矮丛林。 燃烧的箭矢,疾驰而过,一连射倒了好几波东州兵,紧接着,前方冲来一波人,二话不说立马和东州兵,刀兵相见。 双方展开激烈的搏杀,喊杀声震天,伴随着时不时射来的箭矢,这一波东州兵明显处于劣势。 约莫一刻钟左右,双方的搏杀才停止,满地都是尸体,这伙人凶神恶煞,浑身是血,如果不是人数上的优势,恐怕消灭不了眼前这伙追兵。 虽然团灭追兵,但自身伤亡也大,但眼下这伙人没有时间清点人数,环顾四周,大喊着。 「要是想死,就别出来。」 听着这话,酒井次郎没有犹豫,挣扎着起身,出现的援军很快发现了他。 众人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被搀扶起来的酒井次郎,脸色冰冷,对着出现的援军一阵牢骚。 「你们的速度太慢了吧,要是再晚一步,我可就见阎王了,你们的头是谁,让他出来说话。」 「哟,没想到二当家还是这么大的脾气,倒是我们的不是啊。」 酒井次郎声音落下不久,众人后方,一道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刘三的出现,酒井次郎眉头一挑,明显有些诧异,他是没想到,舟山岛的接应救援,领头的,竟然会是他。 要知道在岛内,他俩可没少互掐,看彼此都不顺眼,这次接应救援,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谁都能来,唯独最不可能的就是他,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但就是这种不可能,偏偏出现在他面前,一时半会让酒井次郎,还没有消化过来。 「呵呵,看来二当家对我的出现,感到很意外啊,不过我也挺意外的,没想到二当家还活到现在呢。」 刘三的这话,一下子让酒井次郎回过神来,既然已经点破了他的身份,酒井次郎没有什么好隐瞒了,当即撕下脸上的皮,露出真容。琇書網 诧异的神色恢复正常,漠然的看着刘三道,「哼,刘三,别以为这次你救了我,本当家就会感激你,放心这次战败的责任,等我回岛后,会一并承担,你想在这里阴阳怪气嘲讽,你的打算注定落空。」 「呵呵,是嘛,希望二当家面对王室的询问,也能像现在这般硬气。」刘三脸上挂着笑容,不紧不慢道。 看似二人在交谈,实则二人的气氛很低沉,又恢复到在岛内的针锋相对上。 眼看着双方又要顶上时,其中一位手下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 「两位当家的,我们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眼下可不是谈话之地,还是尽早速速离开,有什么话,等安全了再好好聊聊。」 手下的提醒,让针锋相对的二人清醒过来,刘三微微点头道。 「嗯,你说得对,咱们走吧,多派几个人照顾下二当家,毕竟二当家腿脚不便,要是没跟上,被追上了那才糗大了。」 「刘三,你!」酒井次郎眼神一瞪,想要开口驳斥,但小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一咧,低头看着小腿的伤势。 小腿的伤势简单的处理后,酒井次郎抬头想找刘三,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身边两位手下,将酒井次郎架起,迅速追上前方的大部队。 这次的救援,算刘三来得及时,也是他判断准确,一上岸,直奔援军所在,二话不说,来了一个突袭。 撕开了一个口子,先前被包围的援军,迅速撤离,虽然撤退途中,伤亡惨重,但起码还有一半左右的人马。 加上他前来支援的三千来人,约莫八千人左右, 就算还有裂山军在追赶,但在他的安排下,抗住了裂山军的攻击。 但危机并没有解除,刘三知道,现在的他们,就像一群漫无目的的苍蝇,要是没有安排,全军一窝蜂乱跑,被一口吃掉是早晚的事。 因此,在他的安排下,八千人,占据了沿途的一些村庄、乡镇,暂时建立起了三道防线。 借助地形优势,算是让他们喘了口气,安排好援军后,刘三带着手下三千人,同样和东州兵一样,分散成队,负责在东州海岸往前的五里内,接应逃出来的残军。 虽然两郡之地被收复,但先前上岸的人,并未全部覆灭,而是化整为零,分散在东州海岸方圆二十里内。 依照刘三的估计,两万人的兵力,到现在起码还有四五千之众。 如果他们全部困守在一座城内,被消灭是早晚的事,但好在酒井次郎提前下令,让他们分散突围。 在如此大的密林中,别说两万的东州兵,哪怕加上苏祁安、谢苍的兵力,想要短时间将分散开来的残军消灭,是很困难的。 更主要的是,他已经带人上岸,成功在东州海岸建立防线,已经将接应的消息发出去。 想想看,如果这四五千人没有任何后援,被消灭是早晚的事,可一旦得知大本营派人接应。 原本心如死灰的心情,一下子就会被点燃,那种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希望,绝对会让他们爆发最大的潜力。 定会不顾一切的,朝着东州海岸而来,在这种激发内心强烈的求生欲下,这些东州兵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刘三才会选择出兵,但凡对方兵力多一些,或者已经形成一个包围圈,刘三是怎样都不会冒险前来。 而一切,正如刘三预料的一样,得知大本营真的派人来接应的消息,那些陷入绝境,准备等死的海盗倭寇。 一下子爆发强烈的求生欲,不管不顾的朝着东州海岸而来。 哪怕碰到再多的阻拦,再多的东州兵,他们也会悍不畏死的搏杀。 在这种不管不顾的搏杀下,东州兵的伤亡几乎成倍增加。 可即便这样,吴定国也没有撤军的打算,这时候考验的,就是双方谁能撑到最后。 如果他下令撤军,的确能减少伤亡,但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复仇的气势,就会彻底消散,日后再想恢复,可谓难上加难。 双方顶的就是这口气,要是这口气没了,这支东州兵和废了没多少区别。 而且,就在刚才,他收到了苏祁安的回复,和他想的一样,暂时不动东州水师,眼下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收复丢失两郡,将上岸的一切海盗倭寇,有多少杀多少。 这同时意味着,这一战已经到了尾声,这时候不奋力搏杀,还等何时,哪怕后面再有更大规模的作战。 怕也不会像眼下这般,天时地利人和通通占优,为此,在左海郡城坐镇的吴定国,决定亲自去往东州海岸督战。 一方面是进一步提升士气,另外一方面,也是要一雪前耻,亲眼看着这些入侵者,死在东州地界。 要让他们知道,大凉之地,可不是任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可以预见,东州海岸尾声的一战,绝对会很惨烈。 此时接应到酒井次郎的刘三等人,经过一路的狂奔,终于来到了东州海岸。 在他们面前,早就停放着十几艘大船,起码可以容纳万人以上,只是并非军船,而是民船。 之所以启用民船,也是为了麻痹东州水师,如果动了军船,刘三不保证能够顺利上岸。 看着面前的大船,酒井次郎悬着 的心,稍微放下,就在他们准备上船,后方的林子内,东州兵也追了上来。 耳边,时不时有着箭矢的破风声响彻,刘三、酒井次郎没有回头,一路狂奔,不一会,他们的耳边,响起阵阵冲杀声。 这是刘三正面布置的第四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正面防线起码有两千之众,只不过能抵挡多久,只能看天意了。 「别让他们跑了,跟我杀!」 「勇士们,天皇陛下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掩护当家的,冲啊!」 漫天的冲杀声伴随着兵器发出的碰撞声,响彻夜空。 整个东州海岸,火光冲天,双方反复搏杀,这一刻,无论是谁,已经停不下来,都杀红了眼。 东州兵士反复冲杀,而负责拦截的海盗倭寇,同样搏命,双方暂时形成一种僵持。 酒井次郎、刘三等人,在众人的掩护下,终于是上了船,不等他们松口气,手下接二连三的传来坏消息。 「报三当家,第二道防线破了,东山、裂山二军,正猛攻三道防线,看样子撑不了多久。」 「报,东州大都督,监察使,正朝东州海岸而来,看样子势必全歼我等。」 「现登船人数不过千人,三当家怎么办。」 听着手下的汇报,刘三的脸色凝重,能让东州大都督、监察使齐齐出动,足以看出对方要歼灭的决心。 刘三目光闪动,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就在他要开口之时,忽然脸色大变,对着酒井次郎大喊道。 「快躲开,危险!」 同时,一把将酒井次郎给推开,嗖的一声,一根箭矢从远处射来,直插刘三的胸膛。 刘三身体一软,直接倒地。 这一幕船上众人都很惊慌,躲过一劫的酒井次郎,连忙来到刘三的身边,刘三想要说什么,但被酒井次郎阻止了。 他对着手下冷声喝斥,「还愣着干嘛,传我的命令,立刻开船离开这里,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手下听闻,也不敢多语,迅速离去,不一会,停靠在岸边的大船,渐渐开动。 躺在船上的刘三被人背着送进了船舱,只不过谁都没注意,刘三的嘴角露出一副玩味的神色。 第六百五十九章 战事结束 刘三替酒井次郎挡箭,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就连回过神来的酒井次郎,也是不敢相信。 他和刘三的恩怨,不是几句话能说的清的,心里都有种恨不得对方先死的想法。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刘三竟然救了他一命,这让酒井次郎满脸复杂。 先前再大的恩怨,在生死面前,消了大半,刘三一箭倒地,直接昏了过去,身边的众多手下,都惊慌失措。 耳边传来的破风声,愈发密集,这时候酒井次郎站了出来,脸色冰冷,看了眼船外奋战的众多手下。 心头一横,大声命令就此开船,一切后果他担责。 有了酒井次郎的发话,船上手下一些人将刘三背回船舱,另外一部分纷纷松开船链,不一会船上皆是响起撤退的号角声。 十几艘大船缓缓开动,这一举动,让海岸上,拼死抵挡的一众海盗倭寇,都愣住了。 他们猛的回头,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大船开动。 连忙大喊着,「快停下,我们还没上船!」 无论众人如何呼喊,船上的众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一下,任何人都明白了,他们是被丢下的弃子,是炮灰,被这些当家的给耍了。 此时大部分人,哪里还有刚才玩命反抗的心思,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还未远去的大船跑去。 刚才双方陷入僵持的激战,随着大船的开动,一下子把海盗倭寇的心思给打散。 激战的海岸上,瞬间呈一面倒的趋势,海盗倭寇的疯狂逃离,打的心气全无,追到此地的东州兵,可不管这些。 有多少杀多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仅正面防线被击溃,就连侧边布置的三道防线,也被东山、裂山两军击溃。 如果不是酒井次郎的下令离开,这两道防线还没那么快被拿下。 终究还是为了保自己的命,失了人心,但酒井次郎可管不了这么多,也可以说,他不在伪装。 一切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他站在船头上,看着想通过船索攀爬上船的手下们,他脸色漠然,大声喝斥。 「都愣着干嘛,要是不想被他们拖死,就放箭!快射死他们!」 看着因为大量海盗倭寇的阻拦,踩踏,行驶离开的大船,明显减缓了速度,船上的众人心也一横。 对着攀爬上船的同伴,齐齐放箭,大量的海盗倭寇哀嚎一声,坠入海面。 前有同伴狠手,后有大凉军队的下死手,东州海岸上残存的海盗倭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歼灭。 无论是海岸上,又或是海面上,有着大量的尸体,靠近海岸的海面,都被鲜血染红。 「火炮车在哪!快把火炮车、火箭车推上来,别让他们跑了,给我炸沉它!」 最后赶来的东州军,看着渐渐离开的大船,童战、苏勇大声命令。 紧接着,火炮车、火箭车被推了上来,随着引信被点燃,十多枚巨石和重弩,齐齐朝着海面十多艘大船砸去。 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这新式武器虽然威力大,但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只能打固定靶,像这种水面上的,精度不够。 爆炸产生的威力,基本上都砸进大船旁边的海面,激起一片翻腾的浪花。 偶尔间击中大船,但也只是砸出船体一个窟窿,砸伤而已,大船依旧晃悠悠的渐渐远去。 看着这幕的谢苍,脸色阴沉,他大声道,「传本侯命令,随本侯出海,势必歼灭这些海盗倭奴。」 一声令下,身后众多兵士齐齐发出嘶吼声,就在谢苍带着身后兵士,打算破釜沉舟,强行出 击时,但被赶来的苏祁安给叫住了。 「谢兄,停下吧,再带人去海上追击,我们得不偿失。」 「兄弟们伤亡也很大,在出击,结果很难预料,这次没能全歼,放跑了一些,但也不影响大碍,让弟兄们回来吧。」 谢苍目光闪动,犹豫片刻后,刚冲上头的情绪,在深呼吸几次后,渐渐平息,他知道苏祁安说的是对的。 在这次的大战中,东山、裂山两郡承担的压力最大,伤亡着实不小,两军两万来人,死亡达到七八千人,在继续打下去,在海战上,他们又不擅长海战,很可能都会把剩下兄弟的命搭进去。 谢苍目光看着渐渐远去的大船,叹气一声。 「哎,真是可惜啊,就差一点啊,就一点就能把这些倭奴给歼灭!这次算你们走运,下次一定要你们的命!」 「传本侯的命,全军后撤,布防海岸,打扫战场。」 随着命令下达,准备出击的东山、裂山两军,停止前进,和赶来的东州兵,各自负责一块区域,打扫着战场。 苏祁安骑着马,来到谢苍面前,什么也没多说。目光看着前方。 前方的海岸上,依旧有一小股的零星战斗,但规模不大,很快被兵士给解决。 夜色虽然朦胧,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借助着月光和火光,隐约能够看到各种横七竖八躺满海岸上的尸体。 这一战,打的颇为激烈,虽然战事惨烈,但起码苏祁安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些东州兵,身上的高昂斗志。 和最开始的低落低沉,完全判若两人,任何的激励士气的话,都没有取得一场大的胜利更直接。 苏祁安目光收回,拍了拍谢苍的肩膀道,「谢兄放心,这些海盗倭寇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下次,一定端了他们的老巢。」 谢苍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一名属下前来汇报。 「报,监察使、侯爷,大都督来了,请求一见。」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苏祁安脸色平静,吴定国的到来,仿佛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对着谢苍道,「谢兄,我们走吧,这仗打完了,也该见见各位东州同僚了。」 在一队兵士的保护下,苏祁安、谢苍二人来到一处靠近林子旁的海滩上。 远远看去,这片海滩被东州兵把守着,在他们中间,除了吴定国还有东州其他几位郡守。 除了留守海州城的两三位郡守,其余人等皆是到齐。 看着苏祁安、谢苍而来。 吴定国等人连忙起身,上前迎接,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 「监察使的这一战,打的真漂亮,老夫打仗多年,从未打过如此爽快的一战,老夫对监察使心服口服。」 「没错,之前是我等目光短浅,误会了监察使,还望监察使谅解,如果没有监察使的帮助,这一仗真的够呛。」 「在这里,请监察使受我等一拜,日后东州前线九郡,只要监察使能用得着我们,尽快开口,我们必定全力配合。」 在吴定国声音落下不久,紧接着,身后一同而来的几名郡守皆是纷纷表达对苏祁安的钦佩。 说完直接对着苏祁安行跪拜之礼,苏祁安见状连忙命人搀扶,但几位郡守却是铁了心不起。 这一跪,不仅仅代表他们对苏祁安的心悦诚服,更是表达苏祁安挽救了东州兵的感谢。 他们都知道,这一战,苏祁安、谢苍二人手下的两万大军,挑起来了重担,负责吸引地方的火力。 围攻清崇郡城,同时又阻击从舟山岛而来的一万援军,而他们集结待命的两万州兵,做的最多 的就是剿灭偷袭三明郡城的突袭队,以及清剿逃窜,失去斗志的海盗倭寇。 可以说,这一仗付出最多的,当之无愧的就是苏祁安、谢苍的手下两军,虽然他们同样出了力,但怎么看都有些捡漏的嫌疑。 他们知道苏祁安这么做,并非为了逞能,也不是看不起他们,而是想通过这种小规模的围剿,渐渐的唤起东州兵低落的士气。 现在看来,苏祁安的安排是对的,起初通过剿灭突袭三明郡城的海盗倭寇,初步唤起了东州兵的士气。 紧接着随着两郡之地的收复,海盗倭寇被打的慌忙逃生,安排围剿,在这种短兵相接的局面下,彻底激发了东州兵们一雪前耻的怒火。 随着战事的结束,东州兵算是重新振作起来。 这要是换做任何一点有私心的,巴不得东州兵在对海盗倭寇的战事中,彻底消耗殆尽。 哪里会有人像苏祁安这般,不仅身先士卒,顶住最大的压力,只为在这一战中,重新给东州兵找回以往的士气。 这种深明大义,心胸宽广的监察使,可以说整个大凉都找不出第二个。 这一跪,代表的不是他们,而是数万人的东州兵士。 他们这些前线郡守,虽然话说的难听,但他们的心却是热的,他们佩服的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是能在战场上,把他们打服手里有真东西的。 这一点,苏祁安能够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坦诚,也正知道这些人的直率,苏祁安从来没有和他们有过计较的意思。 在大凉各处前线战场,像这样性子坦率,不修边幅的比比皆是,他们看上去不懂得人情世故,不够圆滑,可一旦发生战事,往往都是冲在第一线。 在战场上,他们是最值得将后背交给对方的。 第六百六十章 更大的战事 几位郡守的意思,苏祁安明了,微微点头,接受了他们的敬意,而后示意众人起身。 看着吴定国等一众郡守,苏祁安轻声道,「这一仗,打出了东州官兵的精气神,是一雪前耻了,但本使更希望,通过这一仗,记住这种胜利的感觉,保持下去,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大的仗要打,都好好休整一番,在等本使的安排。」 苏祁安的话说的比较隐晦,但在场众人都是明白人,他们双眼一凝,眼中有着浓浓的兴奋。 收复两郡之地,本就是应该的,就算赢了,也不是值得宣扬的,要想真正的扬眉吐气,下一仗才是关键。 下一仗规模多大,会到哪一步,暂时是无法想象,但起码有一条,彻底剿灭盘踞舟山岛的海盗倭寇,一举把他们摧毁。 这次有苏祁安坐镇,他们的心里更有底气,眼神期待着,苏祁安的第三场大仗的安排。 如果能够摧毁盘踞在舟山岛上的海盗倭寇,东州十多年受到的侵扰就会彻底消除,到那时东州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一梦想,刻在众人脑海十多年,是他们最期盼的一天,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终于要来了。 就在众人憧憬着,如何歼灭舟山岛的倭寇,耳边,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还有一事,这一仗一定要把牺牲的兄弟们,好生安葬,同时做好善后家眷工作,不要让这些弟兄们白死。」 「请监察使放心,这事我等必定办妥,如若出差错,我等愿意提头来见。」. 几位郡守下如此重的誓,主要也是为了激励自己,同时也是为了表达对苏祁安的敬意。 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逢战事结束,这些死去的弟兄们,能被好生安葬,便是极限,至于善后家眷工作,也就发点抚恤金罢了。 就是这么点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金,真落到那些家眷手中,起码会少一半以上。 这可不是他们故意克扣,贪污,而是朝廷发下来,到东州前九郡时,就剩这么多。 中间经过几道官员的手,其中最大的就是后方九郡。 为这事,吴定国不止多次与周子斌争执,甚至爆发冲突,但奈何没有证据,就算有,但官官相护,他们上下统一其口。 想治他们的罪都很难,就算拿下几个,无非就是替罪羊罢了,等风头过了,该贪还得贪,可谓治标不治本。 但这次,苏祁安发话了,如果后方在敢克扣,贪污,以苏祁安的为人势必会将后方,再度搅动天翻地覆。 孰轻孰重,后方官员应该知道怎么办。 有苏祁安的在背后撑腰,这事要是办的不漂亮,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做前线郡守了。 得了命令的众人,很快离去,苏祁安远远的看了一眼差不多收尾的东州海岸,只会一声,和谢苍、吴定国等人一同离开。 他们并没有返回海州城,而是回到了清崇郡城,虽然清崇郡城被苏祁安的火炮车、箭车轰的一片狼藉。 但大部分建筑房屋,没有损坏,还是能够居住,只是街道需要兵士清扫。 苏祁安敢轰城,主要还是因为城内没有太多百姓,但凡酒井次郎目光长远,挟持大量百姓困在城内,苏祁安一时半会,也不敢如此猛攻。 但终究是没有如果的,这个酒井次郎唯一值得称赞的是,会用替身保命,这点是苏祁安没想到的。 但能够成为海盗倭寇集团的二把手,如此狡诈,倒也说得过去了。 这次让他跑了,是他走运,下次一个都跑不了。 对这些海盗倭寇,苏祁安只有一句话,「杀光为止,一个不留。」 这不是苏祁安嗜杀,而是这 些家伙连畜生都不如,来犯东州十多年,所做的恶事,桩桩件件,单伶出来,可谓罄竹难书。 对他们而言,干净利落的杀了,反倒是便宜他们了,要是有机会,苏祁安定会好好把这些不干人事的畜生,折磨至死,才能消除自己心头之恨。 这不止是苏祁安一人想法,只要来了东州前线,亲眼目睹那些被海盗倭寇屠戮的村庄,乡镇,对这些畜生只有一个字,杀,杀光,杀到他们彻底胆寒为止。 这次虽然收复了两郡之地,但他们的伤亡也很大,经过一日的统计,收复之战剿灭对方两万六千人,失踪两千人多人,剩下逃回去的最多千人左右。 而他们这边,东山、裂山两郡,伤亡七千人,东州兵伤亡五千。 总的来看,这一仗,他们伤亡不大,但要知道这次出动的,都是精锐。 也幸亏苏祁安及时要求停下来,如果继续追击,就算追上了酒井次郎,伤亡会进一步扩大。 而且到时候很可能会让舟山岛的海盗倭寇集体出动,双方战事升级,继续打下去,对苏祁安、吴定国他们是不利的。 及时停下来,休整,等人马调动集结,再全面出击,这才是上策。 从这一仗的伤亡来看,东州兵和倭寇之间多少有些差距,想要真正全歼舟山岛的畜生,后面的第三仗,就不止东州兵参与,还得需要更多的援军。 以无论是陆地军队,还是水师军队,都得造成对舟山岛数量上的碾压,打这种攻坚战,再多的计谋,也强不过兵力数量优势。 这也是苏祁安给吴定国停止进攻的原因,他们要集结更多的力量,打最后一场歼灭战。 两郡之地的收复,这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传播开来。 无论是东州百姓,又或是东州官员,听闻此事,都是很震惊,而后大部分人都是走出街头,奔走相告。 谁能想到,丢失半个月有余,强攻不下的东州兵,在苏祁安率军去往前线才几日时间,就彻底收复了丢失的两郡。 不仅如此,更是歼灭超过两万多人的海盗倭寇,这可是一场大胜啊。 许多人都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打的,纷纷打听着,而所谓的内幕也迅速传播开来。 「这一仗,全靠监察使身先士卒,面对那群畜生,悍不畏死的组织敢死队突袭,想想看,那些畜生哪里见过这等猛人,当即被监察使吓的屁滚尿流,监察使一刀一个,杀的这些畜生哭爹喊娘。」 「可不是,我可听闻监察使在战场上,如天神下凡,在那些畜生中,杀的几进几出,一下子鼓舞了无数的兵士,各个热血沸腾,随之拼杀。」 「没错没错,就是没能亲眼见到监察使如此神勇,着实可惜了,老头我也就是年纪大了,要是在年轻二十来岁,一定追随监察使狠狠杀上几头畜生。」 「我们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但我可听说,监察使下令征集民夫,需要大量的民夫,看样子是想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哦,真的吗,那我可得去报名。」 「我也要去,算我一个。」 「……」 整个东州,特别是后九郡之地,几乎随处可见都是有关苏祁安收复两郡之地的内幕,那消息越传越邪乎。 可就是这样,没有一人怀疑,而且激发了无数广大百姓内心的火热。 东州受海盗倭寇侵扰十多年,前线战事也打了十多年,就算有吴定国在,最多保证双方势均力敌,说的好听叫防守,说的难听就是被动挨打。 特别是这次,更丢失了两郡,如果没有苏祁安的力挽狂澜,哪里还有他们在后方的侃侃而谈。 又听闻苏祁安在前线如此 的大胜,早就鼓舞了人心,这时候听闻苏祁安要召集民夫,一看有大动作。 受到战事胜利的百姓,哪里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纷纷跑到各自的县衙询问,那热情差点把县衙门口给冲破。 面对纷纷想出一份力的百姓,没有得到上级消息的各位县令,只能安抚着,让百姓们回去等候消息,没有把话说死。 之所以如此客气,还是因为他们头上有苏祁安这位监察使镇着,召集的民夫的消息,他们是没有接到郡守,州牧的命令。 但既然被百姓传的如此汹涌,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一口回绝,哪天苏祁安真传来这消息。 他们第一个就得被治罪,为了保住自己的官途,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上策。 与此同时,各地县令纷纷向上请奏,有没有这事。 别说各位县令一脸懵逼,就连几位重新上任的郡守也是如此,他们没办法,同样向上询问。 东州城,州府内。 周子斌、冯南、吴宪、蒋坤、沈万福五位东州最有权势的大人物齐聚一堂。 他们来此的目的很简单,也是为了下面诸多官员的询问,商讨对策。 苏祁安有没有向后方召集民夫,要展开下一步更大规模的战争,下面的人不知道,但他们身为一州的大人物,是最清楚的。 就在不久前,周子斌却是收到了来自苏祁安的传信命令。 召集民夫,确有此事,的确是为第三场更大规模的战事做准备。 不仅如此,传来的命令中,还有比召集民夫更大的事,要求东州后九郡五万的州兵,立刻集结,出兵四万,同时在征集五万石粮草,一同出兵前线。 第六百六十一章 表态 在征集五万石粮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征集不成问题,但同时抽调四万名后方州兵上前线。 这才是最让周子斌、冯南他们震惊的,东州分前后十八郡,各统领九郡,以及各自统领五万州兵。 一般而言,如果不是事关东州存亡,都不会调动后九郡的州兵,但这次苏祁安竟然下达这等命令,看样子是打算开启更大规模的战事,也就是一举扫荡舟山岛。 这魄力,不是一般人能下的,如果荡平舟山岛,这是大功一件,所有人都期盼着,可蕴含的大功里,也有巨大的危险。 如果战事失利,没能击败舟山岛的海盗倭寇,那东州算是完了,他们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而且这个决定,苏祁安根本没有和他们商议的打算,而是直接下达命令,后九郡百姓,提前得知召集民夫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散布的消息,直接绕开了他们州府***,借着收复两郡之地的大胜,一同传播。 苏祁安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裹胁民意,激起后九郡百姓内心的情绪,从而迫使州府***执行他的命令。 眼下各郡县闹腾的民情,不得不让他们被迫让步,苏祁安这计用的确实很成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周子斌没有抗拒,而是顺应民情,一一回复各郡守,要求他们随时等候自己的命令。琇書蛧 裹胁民意的大胜,执意阻挠,受害的只是自己,周子斌如此的审时度势,自然不会把自己放在民意的对立面。 既然苏祁安敢冒险,那他就直接成全他,让他肩负全面反攻的责任,到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身上。 而周子斌就可以在暗中稍微操作一下,一旦第三仗败了,他们这些州府***肯定会受到惩罚,但相比较苏祁安,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一个酝酿许久了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此时,安静的州府,一道声音响起,目光看去,开口的是沈万福,他轻声道。 「监察使要求后方在征集五万石粮草,沈某先表态,这任务就交给沈家了,最快一个月之内,就可备齐。」 「好,不愧是沈家主,本州代表东州百姓谢过沈家主了。」 「沈家主都表态了,不知各位有没有主动要说的。」 周子斌的指向性很明显,直指一语不发的吴宪、蒋坤二人。 二人脸色一凛,脸上僵硬的浮现一抹笑容,抱拳道。 「回大人,既然沈兄都这般表态了,吴某代表吴家,愿意出一万石粮草,为第三仗做一些微薄贡献。」 「蒋家也愿如此,如果州牧大人有需要,蒋家还愿出银十万两,为前线将士提供薪酬。」 蒋坤话落,身边的吴宪内心暗骂蒋坤鸡贼,竟然摆他一道。 吴宪连忙开口,「吴家也愿意出银十万两,为前线兵士…」 只是吴宪还没说完,就被周子斌直接打断,「够了,你两家说的,本州清楚,无论是粮草还是钱银,本州都代替东州百姓收下了,但两位应该比本州更清楚,钱银和粮草沈兄已经出了,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二人之一去做。」 「难道,非要本州点名不成?」 周子斌声音很轻,但最后的一句话,立刻让二人脸***变,身体颤抖,就差一点跪了下去。 吴宪、蒋坤如何不知周子斌所说的重要之事,那就是担任出兵四万的统领人。 这事看起来很风光,手中有实权,毕竟统领四万州兵,已经将后九郡八成以上的军事握在手里了。 但统领四万兵士,得看场合,如果仅仅在后九郡剿匪,绝对是一个美差。 可 去前线,而且这次任务还是配合那位监察使,反攻舟山岛,不夸张的说,丢命的可能起码九成。 首先后九郡州兵的战力,有多拉垮,他们很清楚,对付对付境内土匪还没问题,但对付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倭寇,多半是凶多吉少。 而且负责东州最高战事的乃是苏祁安,他们即便将四万后九郡州兵,带到前线,也得受苏祁安的指挥调派。 他们和苏祁安的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苏祁安的看他们不顺眼,给他们来个借刀杀人,安排到最危险的地方,又能说什么? 这次谁担任统领四万州兵的人,基本上是半只脚走进了鬼门关。 周子斌就是想让他二人,替他送死,可就算知道,他二人也不敢反抗。 执掌后九郡这么多年,周子斌的实力不是说着玩的,没有周子斌就没有他二人在东州的如鱼得水。 但一想到自己有送死的危险,二人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下一刻,半跪在地,对着周子斌请求着。 「还望州牧大人能重新选择,非是我二人不愿担任,而是知道自己才疏学浅,难胜大任。」.Ь. 「没错,我二人年岁已高,实在经不起折腾,要是误了大人和监察使的大事,那才是大罪啊,还请大人收回成命,重新定合适人选。」 「只要不担任统领之职,其他任何事,我二人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配合州牧大人。」 二人的连连请求,说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直接倒在地上。 周子斌脸色漠然,大喝道,「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不顶用,本州要你二人有何用,来人啊,把这两个没用的玩意拖下去,各打百杖!」 「饶命啊,大人。」 吴宪、蒋坤二人连连求饶,但周子斌却是一副无动于衷,脸色愤怒。 不一会,就有一队兵士冲了进来,准备将二人拉扯下去受刑时,一言不发的冯南开口了。 「等等。」 冯南叫停了兵士,随即对着周子斌抱拳道,「还请大人息怒,吴、蒋两位家主虽然话不中听,但念在多年来为东州做的贡献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两位家主一马。」 「两位家主年岁确实大了,真要统领四万州兵,着实难为他二人了,这样吧,属下愿意替两位大人统领州兵,去往前线,配合监察使行动。」 一旁的沈万福看着气头渐渐控制的周子斌,而后在一旁宽慰着。 「冯大人说的对,还请大人看在两位家主效力多年份上,宽恕二人一次,如果大人需要,沈某愿意替二人出征。」 周子斌脸色漠然,目光扫视了在场四人一眼,沉默着,不一会,冷哼一声。 「看在冯兄、沈兄的面子上,这次就暂且放了你二人一马,这事不从,也就算了,但本州还有一事要交给你二人去办。」.Ь. 「收复两郡之战,我方死伤大量兵士,这次善后接待阵亡兵士家眷的工作,就交给你们。」 「请大人放心,这事我等一定幸不辱命。」 不等周子斌说完,吴宪、蒋坤二人连忙抱拳,满口答应下来。 这种善后工作,可比统领州兵去前线,轻松太多了,没有危险不说,更能借此机会好好捞上一笔。 二人满口答应后,生怕周子斌反悔,拱了拱手,连忙转身离去。 只是还未走几步,周子斌漠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别怪本州没提醒你们,这次战后抚恤金,有多少就得交还到各位阵亡兵士家眷手中,但凡让本州听到一点克扣之事,前线钟良所受刑法,就是你们的下场。」 就是这句话,一下子让刚 才松口气的二人,身体猛的紧绷,二人额头上,隐隐浮现点点汗水。 钟良的下场,他们太清楚不过,不说钟良竟然是海盗倭寇隐藏的内女干,这事传回后方,众多***还没缓过神来。 紧接着,钟良被抓后,在查出所藏各处贪污受贿的钱财后,先是游街示众三日,而后,特意在被收复的清崇郡城,召开公审大会。 在坐实所有罪名后,当场被斩首,他的头颅就挂在清崇郡城门公示。 不仅是告知大凉百姓做内女干的下场,更是对海岸另一边,舟山岛上海盗倭寇的一众警示。 凡是上岸入侵者,无论跑多远,有一个杀一个,直到杀光为止。 这种震慑,对海盗倭寇有没有警示他们不知道,但传回后方,足够让吴宪、蒋坤等官员,各个坐卧不安。 本以为有周子斌在背后撑腰,稍稍让他们心安,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今天,他们的州牧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变成一位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青天大老爷。 这让二人心里都很懵,但有些话却不能问,都被提醒到这份上,二人就算再傻,也不会知法犯法,到时候以周子斌的性子,说杀他们,肯定会说到做到的。 二人平复下心情后,转身连忙保证着,而后战战兢兢的离开了州府。 看着二人离开,周子斌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而后看着下方的沈万福轻声道。 「哎,让沈兄看笑话了,但凡他二人能有沈家主一半的深明大义,本州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人过誉了,沈某不过是做分内之事,沈某还是那句话,只要大人需要,沈某必定竭尽全力,这次出征之事,就让沈某代替吧,也算沈某替两位大人,以及东州百姓出一份力。」 第六百六十二章招兵、宣战 沈万福的真诚,让周子斌连连摆手,轻声道,「沈家已经担负了很多的大任,倘若在让沈兄去前线,本州良心过意不去。」 「大人,沈某…」沈万福抱拳,继续还想说什么,但被周子斌打断了。 「沈兄的好意,本州还是那句话,心领了,各位都是东州高层,已经出了足够的力,在让各位去担任统领一职,岂不是说本州无情。」 「都不用争了,这次统领四万州兵去前线,就由本州亲自统领。」 沈万福、冯南脸色一变,「大人万万不可啊。」 二人皆是开口阻止,堂堂州牧要是担任统领一职,这传出去,后九郡官员脸面往哪里搁。 更重要的是,周子斌是一州州牧,要是去了前线,再加上苏祁安、吴定国,整个东州的最高首脑都到齐了。 这要是出什么意外,直接一锅端了,这么大的责任,他们谁都承担不起。 二人的连忙阻止,在周子斌这里没有任何效果,周子斌摇头,脸色坚定道。 「沈兄、冯兄,你我共事多年,也算相识一场,身为东州牧,前线展开全面反攻,连监察使都在前线,本州又怎能稳坐后方。」 「你们不要说了,此次统领非本州莫属,而后九郡能否稳定,一切就靠沈兄、冯兄了,本州在这里拜托了。」 周子斌满脸诚挚,让二人话到嘴边,只能咽下去,点点头沉声道。. 「既然大人去意已决,我二人在阻止,就是属下的不对了,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替大人守好后九郡。」 听得此话,周子斌满意点头,而后和沈万福、冯南二人在商讨一些具体细节,没多久,沈万福拱手率先离去。 二人注视沈万福背影离开良久后,冯南的声音响起。 「大人,从头到尾你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到现在难道还对沈万福还有怀疑?」 周子斌目光收回,淡淡道,「从目前来看,我们安排他做的事,甚至是给他透露的一些消息,他都做的很好,没有半点反水勾结的迹象,但越是这样,越让本州心里有怀疑。」 「这个沈万福,这么多年都是保持中立,对我们的招揽都是逢场作戏,可唯独朝廷任命下来的监察使,斩了他的儿子后,此人的性子大变,愿意和我等合作。」 「这看上去也说的通,但这未免太顺利了,沈家的祖上,可是极其擅长投资,就是靠着投资当年的皇室,才一举崛起。」 「这样追逐大利的商人,」会屈居本州之下?吴宪、蒋坤二人虽然贪财怕死,但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也是本州拿捏他们的手段。」 「唯独这个沈万福,从头到尾无论本州如何试探,他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这样的人才是最让人难对付了。」 周子斌的讲述,冯南也是颇为赞同,确实,一个说话滴水不漏,连一点把柄都没有漏出来的人,又怎能轻易归顺。 「所以大人才会亲自统领州兵去前线,为的就是要将沈万福的狐狸尾巴给引出来。」 周子斌眼中带着赞许神色,对着冯南点头。 「嗯,不愧是跟随本州多年,稍微点拨,便知本州的用意。」 「哪里哪里,都是大人栽培的好,下官一定不辜负大人期望,留在后九郡,势必将沈万福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冯南抱拳,连忙保证着。 周子斌去前线,就是故意为之,后九郡权势最大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如果他依旧待在后九郡不动,沈万福绝对会继续对他暗中提防,这样一来,他想抓沈万福的把柄,基本不可能。 正好苏祁安需要后九郡的州兵去前线,周子斌借着这个机 会离开,不仅可以收获一波民心,又能让沈万福放松警惕。 而留在后九郡的冯南,就能抓住这个老狐狸的把柄,这一招是以身作饵,引蛇出洞。 至于去前线的危险,周子斌早就想好了,换做别人,苏祁安或许能随意动一动,但他可以一州州牧。 真要是把他放在极其危险的地方,不说别的,他统领的四万州兵就不答应。 后九郡的州兵,在他多年的把持下,不说做到人人愿为他战死,但谁敢侮辱州牧,就是变相侮辱后九郡。 这道理等同前线九郡兵士,维护吴定国大都督身份尊严是一样的道理。 敢直接动他,就算是苏祁安,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周子斌看着冯南,似乎像似想到某件事,轻声道,「对了,本州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看書菈 「回大人,经过下官的搜查,确实在后九郡发现了一些暗中的可疑人员,这些人貌似在搜查什么罪证。」 「但他们是什么人,具体听命于谁,又是怎样潜入进来的,目前还没有消息,但有一点的线索,和大人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我们发现,这些神秘人,间接或多或少都和沈家商行有过关系。」 「当然这种关系,具体也差不出多大的联系,整个东州的商队,又或者路线,只要涉及的,多少都能和沈家商行扯上关联,毕竟东州一半以上的经济命脉,都被沈家商行掌控,或许那些人正想借着沈家商行的名头,来一场栽赃也是有可能的。」 听到冯南的解释,周子斌微微点头,他不在意道,「无妨,无论这事是不是栽赃,但这背后一定有沈家的身影,这说明我们之前的思路是对的。」 「等我走后,你要加大力度继续搜查,必要时可以丢出吴、蒋两家的烟雾弹,我想这暗中之人,一定会露出马脚来。」 「一旦发现和沈家真有关联,你可先斩后奏,直接将沈家一网打尽,这牌要是打的好,说不定能成为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请大人放心,这事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周子斌挥了挥手,冯南转身离去,房间内,周子斌坐在当中,目光闪动,安排好了后九郡一事,接下来就得好好会会这位监察使呢。 苏祁安想发动第三场更大规模的反攻,也就是进攻舟山岛,必须调动大量兵力,这次征调后方兵力,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但这远远不够,除了陆地上的军队,还得有水师,而光靠东州水师,有些捉襟见肘,能够短时间集结,并且配合行动的,除了东州水师,还有另一州的水师可用。 想到这里,周子斌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周子斌这次打算好好跟这位监察使上点眼药。 随即他转身走入右边的书房,提笔写着什么,约莫片刻后,州城内一只鸽子飞出,眨眼间消失在天际,不过看它去的方向,应该是京都城… 此时,前线九郡,自从收复了两郡之地,前线的东州兵,士气高涨,之前的颓唐一扫而空。 不仅如此,就连前线的百姓听闻此事,各个都是难掩脸上的激动,甚至不少人,纷纷跑到县衙,要求参军去打海盗倭寇。 这么多年和海盗倭寇的激战,双方最多打成平手,就不错了,哪有像这一仗,不仅收复了丢失的两郡,更是大量全歼入侵的海盗倭寇。 现在的东州海岸上,不论是沙滩还是海面,空气中,依旧能够嗅到浓郁的血腥味。 海岸上,有着大量的东州驻扎,甚至修建工事,看样子军队没有撤离的打算。 不仅是这些前线兵士,就连苏祁安、吴定国都没有回到后方,而是待在靠近前沿最近的清崇郡城。 就连刚收复的左海郡城,以及不远的三明郡城,这几日,都有大量的兵士入驻。. 与同一起入驻的,还有大量的后勤补给车队,这一幕,看的一些百姓内心狂跳不已。 「这不是传闻,这是真的,监察使、大都督,是要率军反攻了,一举歼灭盘踞舟山岛的海盗倭寇。」 所有目睹沿途兵士的百姓,心里都有这个念头,下一刻,更是奔走相告。 短短半日时间,便传遍了前线九郡,对底层百姓的这种传播,苏祁安、吴定国等一众高层,皆是没有制止,采取默认态度。 这事本就没必要隐藏,传播开来,对东州百姓没有半点坏处,反而会提升众人的士气。 这几日不少百姓纷纷应征入伍,就是最好的验证,苏祁安要的就是这种声势,气势越足,无形中对海岸对面的海盗倭寇产生一种震慑。 当初海盗倭寇对东州百姓的摧残,除了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不少靠近海岸边的村庄乡镇,每每听到海盗倭寇来犯的消息,皆是胆战心惊,更一度能让小孩止哭的程度。 而现在,凭借这一仗的大胜,不仅要扫除兵士的颓唐,更要扫除埋在百姓心里的恐惧。 要让他们知道,所谓的海盗倭寇也是怕死的,也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死了。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对于百姓的高涨热情,苏祁安、吴定国沉默几日后,眼看时机成熟,方才开口招兵。 并且正式确定,一定会打第三仗,第三仗一定荡平舟山岛海盗倭寇,还东州百姓一个真正的太平。 这一消息的确定,不仅对内鼓舞人心,更是对外,对舟山岛海盗倭寇正式发出的宣战信号。 第六百六十三章 战前准备 招兵的募集,自然是为了补充这第二战的伤亡,当然苏祁安并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群新兵上。 要保持一支军队的战力,就得拥有新鲜血液,招兵是必须要做的。 这次招兵,条件比以往苛刻一些,苏祁安的想法,是想重新组建一支新的东州兵,一支保持高昂斗志的军队。 想要参军,第一关直接拉到东州海岸,让他们好好看看,那些已经死去的海盗倭寇尸体。 首先就得克服恐惧,只要能不腿软,不吐,就算过关,但这仅仅是第一关。 后面还有第二关,要通过东州、裂山两军,挑选教官的考验。 只有顺利通过,才算合格,这次招兵,在精不在多,凡是合格者,接下来会被拉走,由裂山、东山的教官团,长达一个月的魔鬼训练。 能通过者,才算真正的能留下来。 而这些人,都会安排到数万名东州兵的基层,担任基层小队长。 经过层层磨炼,这些人日后才是东州军团的真正骨干。 当然对于东州军团内部,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苏祁安自然不会放过,会好生利用,将这些升不上去的老兵,和经过魔鬼训练的通过新兵,一同搭配在基层。 一个是战场经验丰富,另外一个,则是经过苏祁安手下系统培训,二人强强联合,遍布每个基层,这样一来,东州军团才能发挥它真正的价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说不定这群招募的新兵中,一个都无法留下来也说不定,为此苏祁安也做了后手准备。 要是无法通过,这些人就直接进入基层,从一名新兵重新开始。 一个是新兵,一个是基层军官,怎么选择,相信这些参军者,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这招募的军令下达,就算有诸多严苛规定,但依旧挡不住众人的热情。 每日参军报名者,多达几百人,那热情可谓络绎不绝。 这些人如此的趋之若鹜,除了是奔着苏祁安的威望,更是奔着基层军官的名额。 别小看最基层的军官,哪怕是最基层的军官,无论是权利、身份、军饷,都比新兵要强不少。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以往的招兵,哪里有这样丰厚条件,基层军官从新兵中招募,这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为过。 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吴定国的支持,如果不是吴定国放开口子,就算苏祁安多有名望,也不可能插手州兵内部事宜。 苏祁安的改革,一切都是为了东州兵日后的未来,换血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这点吴定国很清楚。 身为大都督,这得罪人的事,只有吴定国去开口了,好在最后还是谈了下来。 东州海岸上,看着陆陆续续通过第一关的新兵,苏祁安回头,看着吴定国道。.. 「这次,大都督辛苦了。」 「害,无碍,正如监察使说的,长痛不如短痛,一切都是为了东州军的未来,只是就不知道,这次有多少人,能够通过监察使手下教官的训练。」「有百人,本使就很满足了。」 苏祁安这结论,让吴定国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但很快恢复正常。 这几日就通过第一关的,就快达到千人,按照这个速度,两三千人应该没问题,但第二关的训练月,一下子砍掉九成,这多少让吴定国惊讶。 但转念一想,这次招募的是拥有系统完善训练的基层新军官,真有上千人,那东州兵就不止几万人了。 就算有百人,吴定国也很欣慰了,东山、裂山两军的实力,他可是看在眼里,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次训练的教官,都是从东山、裂山挑选 的最拔尖的,真要通过他们的训练合格的,在注入到东州军团内,不说短时间有质的飞跃,但未来绝对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这天到来,吴定国还是很期待的。 按耐住心里的期待,吴定国目光看着远处海面,轻声道。 「监察使,这次我等招募练兵,你说海对面的会给我们充足时间准备吗?」 吴定国的担忧,苏祁安却是淡定的多,他轻声道,「大都督放心,」收复两郡之战,他们的伤亡可比我们大的多,整个舟山岛现在满打满算兵力最多两万左右,这时候主动出击,和找死没区别。」 「我们要防备的不是这两万人,而是他们背后的扶桑王室,我想这时候扶桑那边应该会派人出兵。」 苏祁安这话,让吴定国先是一愣,而后脸色带着几分吃惊。 要知道,如果扶桑出兵了,这就不是简单的打海盗倭寇,而是上升到双方国战。 扶桑近十多年发展,蒸蒸日上,但真的敢下决心,全面和大凉开战?这多少还是让吴定国有些怀疑。 苏祁安摇摇头,连忙道,「大都督,本使可没说,扶桑全面要和我朝开战,倘若真开战,朝廷也不会派我一个监察使来指挥督战了。」 「我说的是扶桑会出兵,但出多少,怎么出兵,以什么身份,这些都是可以操作的。」 被苏祁安这么一点,吴定国回过神来,脸色释然。 和海盗倭寇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要是舟山岛背后没有扶桑的默默支持,以吴定国的实力,怎么可能灭不了几万的乌合之众。 还不是因为扶桑在背后,默默的输血,一直维持到现在。 难怪苏祁安要招募新兵,并且征集后方兵力,甚至是向越州发出支援,更严禁趁着舟山岛兵力不多,悍然出兵的好几条军令。 现在看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时候如果他们出兵,别看舟山岛只有两万人,但保不齐扶桑已经派人潜入,到时候来个诱敌深入,将他们困在舟山岛,而后一举围歼,这也不是不可能。 论水师作战,舟山岛的海盗倭寇,不比东州水师要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技高一筹,如果没做好准备,孤军深入,到时候再碰上支援而来的扶桑水师。 在海上,他们再想撤,就难了。 而当下最好的上策就是,以清崇、左海、三明三座郡城为前沿,战后的东山、裂山以及抽调支援的东州兵,稳固三郡,随时保持警戒,注视舟山岛的动静。 同时,调集后方州兵,东州水师,以及越州水师,这样一来,无论从陆地军队,还是水师,对舟山岛就是全方位的碾压。 哪怕扶桑方面派兵支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出动十万之众,真到那等规模,就不是打海战,而是两国之战。 大凉虽然江河日下,但也绝对没到毫无还手之力,以扶桑的野心,如果真敢动手,也不可能偷偷摸摸十多年。 而对面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苏祁安召集军队的集结,无法派出任何的偷袭部队,更不可能出兵。 如果这么做,留守的东山、裂山和抽调的东州兵,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扶桑方面的援军,而扶桑方面也不可能派出大规模的兵力,这样一来,等他们准备好了,出兵之日,就是舟山岛海盗倭寇的覆灭之时。 这又是一出高级的阳谋,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什么也不能做。 就在苏祁安、吴定国方面征兵,调集兵力弄的如火如荼时,此时,海岸对面的舟山岛内,却是死气沉沉。 两郡之地被拿下,上岸的近三万兄弟,成功讨回来的只有千人左右,为 了接应酒井次郎,刘三更是中了一箭。 这一仗打的,是他们这么多年最大的一次惨败,而海对面,那位监察使接二连三搞的动作,都不用打听,基本上他们都清楚。 此人不但野心大,胆子更大,想准备第三战,一口气把他们全部吃掉,如今征兵,又连忙调集各方军队。 从上到下,士气也好,声势也罢,都是极其高昂,反观他们,那叫一个失魂落魄,死气沉沉。 唯一要说有什么好消息,就是中箭的刘三,他们的三当家,经过几日的抢救,疗养,算是活过来了,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目前还未苏醒。 坐在首位的山下勇,看着一片死寂,脸色低沉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冷声开口。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的,就像丢了魂一样,不就是打了败仗?难道我们没打过败仗,要是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接受不了,还怎么带领手下兄弟反击。」 「如果你们还这般窝囊,没用,岛外面就是海,立刻马上去死,本当家不拦着你们,别给本当家在这里丢人现眼。」 山下勇身为整个集团的大当家,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很强烈的威严。 众人脸色瞬间紧绷,抱拳对着山下勇认错道歉。 感受着众人稍微的变化,山下勇脸色漠然,微微点头,咳嗽一声,让手下众人入座,目光一扫,落在一人身上。 声音不紧不慢响起,「说说吧,这次为了接应你,不止丢了两郡,丧失上万名兄弟,更让三当家受了伤,二当家,这次你要承担什么罪。」 话落,在场众人,都看着坐在下方右边第一位的酒井次郎。 第六百六十四章 舟山岛的准备 这一仗的惨败,可以说酒井次郎起码要承担八成以上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擅作主张,贸然放弃左海郡城,也不可能被东州兵追着打。 为了接应他,无数的弟兄前赴后继,在海岸设防线,为的就是最后能一同乘船离去。 可他为了保全自己的命,竟然下令开船,弃岸上的数千名弟兄不顾,最终导致近三万名兄弟,连同他在内,只逃回千人左右。 五万人的兵力,一口气葬送一多半,说是元气大伤,一点不夸张,如果不是酒井次郎,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海对面的苏祁安,如此大张旗鼓调动兵马集结,打算一网打尽舟山岛。 酒井次郎犯下的罪,哪怕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而他竟然还有脸回来,是他一举葬送了海盗倭寇多年以来的根基。 也正因为他下令射杀手下兄弟,回岛的他,早就没有半点之前的声望,算是彻底跌入谷底。 在场众人看着他的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如果不是山下勇发话,恐怕他刚回岛,就得被活生生打死。 众人充满恨意的目光,酒井次郎就像没看见,他起身,对着山下勇抱拳道。 「这一仗的惨败,责任在我,无论大当家还是各位兄弟,是想将我千刀万剐,还是怎样处死,我都认了。」 「但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亲眼看着三当家苏醒,我这条命是三当家救的,我欠他的,就算死,也得三当家行刑,就算还他的。」 「大当家的,别听酒井次郎胡说八道,他是想拖延时间,你可千万别上他的当。」 「没错,属下建议,立刻将酒井次郎当众处死,他害死那么多兄弟,要用凌迟,一刀一刀刮掉他的肉,才能消除兄弟们的心头之恨。」 「哼哼,就凭你们这些废物,也配对本当家动手?本当家这么多年替集团立下多少战功,流过多少血,而你们呢,只配在背后落井下石,一群狗杂碎!」 「酒井次郎你好大的胆子,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家的,论身份,你还不够格,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斩杀,以正视听。」 「好啊,来呀,就让本当家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岛内洞府,双方一下子吵了起来,谁都不让谁,针锋相对,更有甚至,直接拔出了刀。 眼看着事态即将失控,坐在首位的山下勇大喝一声。 「八嘎呀路,混蛋!你们都给本当家停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当家!」 山下勇的喝斥,让顶上的情绪,瞬间一滞,而后消散,双方皆是冷哼一声,退开一旁。 看着双方情绪消退,山下勇冷声道,「让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既然你们都不服气,那就让本当家做主,这次战事惨败,酒井次郎负主要责任,剥夺当家身份,降为阵前小卒,打一百军棍。」. 「如今战事在即,岛内需要人才,对你的处死暂且延后,一切等战事结束再定夺,倘若在战时发现你贻误军情,不听从命令,所有人,不用请奏,当场斩杀。」 山下勇的宣判,酒井次郎没有任何意见,抱拳,而后退到一边。 而另一边以井下信为代表的,虽然不服,但听到后半句,想反驳的话被咽了下去,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这次宣判,基本上对双方都有个交代,至少不会在起哄,造成混乱。 酒井次郎的确该死,山下勇也巴不得将其处死,但眼下战事在即,真要杀了酒井次郎,他们这边确实少了一个人才。 反正这次战事,酒井次郎在岛内的声望,彻底降到谷底,在岛上,再也无法和他抗衡。 暂且留一命,让他在战事发挥一些作用,既能显示自己的宽容 大度,又能给不服者一个交代。 当然这事能成,最感谢的还得是刘三,好在刘三的命保住了,等修养一段时间,自然就会苏醒。 岛内内部最大的山头被他解决,接下来山下勇终于可以全面施行他的计划。 别看这次舟山岛人马损失过半,元气大伤,但别忘了,海盗倭寇集团这么多年不倒,背后靠的是谁。 虽然扶桑方面不能大规模的派遣兵力,但数万人的支援,完全绰绰有余。 就算苏祁安调集军队,在山下勇的估算下,能出海作战的,不过六七万人,而他这边,除了岛内残存的两万人马外,在请求扶桑方面出动水师军队支援,双方的兵力就算相差,也大差不差。 扶桑方面的支援,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东州,他可有一位地位相当高的盟友。 这次苏祁安出海作战,想剿灭他们,哼哼,谁胜谁负还不知。 山下勇回过神,脸色漠然的看着双方,而后不紧不慢的下达命令。 「酒井次郎听令,本当家命令你担任水师部队负责人,同时兼任水师突击队。」 「属下听令!」酒井次郎抱拳道。 「大当家的,这!」井下信脸色一变,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被山下勇给训斥。 「你什么你!给我闭嘴!」 井下信无奈,生生住嘴,他不理解,明明降职的酒井次郎,为何会被山下勇安排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 岛上的水师部队,除了战力强悍外,同时也是对外联系的命脉,如果酒井次郎在战事不妙的情况下,趁乱逃跑,谁又能阻他?这完全就是一个美差。 山下勇不理会井下信的不解,继续道,「井下信听令,负责岛内一切防御,同时,征集三千精锐,归本当家使用。」 「属下听命。」井下信脸色阴沉,无奈答道。 在吩咐完命令后,酒井次郎没有多待,转身离去,井下信目送酒井次郎离去,猛的回头,刚想询问山下勇,但山下勇比他还快一步,冷冷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好歹你也是岛内的高层之一,为什么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 「水师部队的负责人确实职位高,权利大,但别忘了,这次我们可是防守方,对面的苏祁安来犯舟山岛,难道是靠游过来不成?」 「这一仗,打的可是海战,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个美差?」 井下信一怔,瞬间像似想到什么,连连抱拳道,「是属下愚钝,属下是猪脑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望大当家谅解。」 「大当家的,这事既然那么危险,以酒井次郎的脑子,不可能没察觉啊,为何他一点意见没有?」井下信脸上带着疑惑,再度询问。 山下勇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井下信一眼,撇嘴道。 「你以为酒井次郎和你一样,那么怕死?两郡之战的惨败,我们损失惨重,身为当事人,酒井次郎除了不想死,更想一雪前耻。」 「他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能在岛上有一席之地,靠的就是手下兄弟的支持,如此这一仗,他名望全毁,你觉得他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当然是报仇啊。」井下信说道。 「没错,他最想做的就是报仇,就是一雪前耻,如今大战在即,苏祁安肯定以水师为主,本当家又把水师部队交给他指挥,同时兼任突击队,就算本当家在想让他死,他也得对本当家感恩戴德。」 「再说了,如果他想跑,不说身边的兄弟答不答应,就算答应,真当我没准备,扶桑支援的水师部队可是一同作战,到时候只要本当家和他们只会一声。」 「酒井次郎要么和东州水师同归 于尽,要么一炮被扶桑水师消灭,总之这一仗,酒井次郎怎么都得死。」 「不愧是大当家,是属下蠢笨,属下明白了。」 「哼哼,知道就好,对了,这次抽调三千精锐,交给你一个美差,只要这事你办好,酒井次郎的位置就是你的。」 井下信一怔,而后意识到什么,连忙上前几步,弯着身子,耳朵凑过去,听着山下勇的嘱咐。 他的目光闪动,明显带着兴奋神色,听完后,连忙抱拳,诚恳道,「感谢大当家栽培,属下日后定为大当家肝脑涂地。」 「去吧,去吧。」山下勇挥了挥手,不一会,井下信随之转身离去。 目送井下信的离开,山下勇露出感叹神色,有的时候,这凉人用起来比扶桑人还要好,还要顺手。 这个井下信可不是扶桑人,而是扶桑和凉人混血,算半个扶桑人,特别善于察言观色,对大凉语又十分精通,对他又十分忠诚,真要把他放在凉人堆里,还真看不出他是扶桑人。 「这回也该发挥他的长处了。」山下勇暗暗道。 先有刘三,后有井下信,在趁着战事搞定酒井次郎,等这仗过后,海盗倭寇集团就彻底被他掌控手中。 到时候这集团内,才真正做到被他一手遮天,他等这天实在太久了。 正好什么大凉的监察使到来,不仅可以助他铲除酒井次郎,又能拿此人还他盟友一个人情,可谓一举两得。 这一仗海战,也是决定他们集团生死存亡一战,还是那句话,鹿死谁手还不知。 「苏祁安,本当家就在舟山岛等着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王子殿下说的那般玄乎可怕。」 第六百六十五章 集结清崇郡城 东州这边的招兵进行的如火如荼,而反观海对面的舟山岛,却是一片平静,完全就是视若无睹。 得知消息的苏祁安却是很平静,和他想的没错,对面的也在休整,等待援军到来,一旦时机成熟,第三战就会打响。 双方现在都在厉兵秣马,谁都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 舟山岛的海盗倭寇没有动静,苏祁安心里多少放松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求留守的兵士,在东州海岸布防,随时监视对面行动。 而这几日的招兵,成果很大,通过第一关的就有两三千人,就算是被淘汰的青年,只要身高体重能达标,也会留下来。 苏祁安设置的关卡,主要为了培训基层军官,自然要严格些。 而那些被淘汰者,只要体重身高达标,也能入伍,只不过一个是基层军官,一个是新兵而已。 两郡之战的收复,苏祁安这边伤亡还是不少,不可能不补充兵力,正好趁着这机会,招募一些新兵。 新兵的招募会持续半个月左右,那些自认为有实力的,想要挑战做基层军官的,都可以来报名参加。 而一些自认为做不到的,只想参军入伍的,考核就简单的多,专门开通两条报名路线,这样一来,既不耽误时间,又能提前告知。 一晃,十日的时间眨眼而过,这次招兵的数量,已经达到上万人,这之中不包括参加基层军官报名的。 新兵的加入,多少缓解了两郡之战,兵力不足的问题,对这些新兵,苏祁安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 就算第三战开打,这些新兵大多会在后方,会有老兵带着。 第三战的出征兵力,苏祁安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考量。 东山、裂山两军,总共出兵一万,剩下的老兵带着新兵留守坐镇清崇郡城,而吴定国手下的东州兵,在接连两场大战过后,五万人打的只剩下三万不到。 就算扩充新兵,满打满算四万有余,为了发挥最大的实力,抽调一万的精锐,剩下的人,布防左海、三明两郡。 加上后方抽调的四万州兵,虽然后方州兵实力较弱,但也会被抽调一万人,剩下的三万人,布防海州城等周边六郡。 这样一来,一共三万陆地军队,同时在东州前九郡,也布防了三道防线。 而水师方面,除了两万的东州水师,苏祁安还像越州请求增援两万水师,一共就是四万。 这次打反击,剿灭舟山岛的海盗倭寇,一共出兵七万人。 七万人的规模,已经是很大规模的战斗。这还只是包括战斗兵,如果加上后勤兵种,以及各种民夫。 这场战事规模人数,会达到惊人的十五万人,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战役规模。 也是苏祁安这么几年,指挥最大的一场战事。 出动这么多人围剿一个小小的舟山岛,在外人看来,有些小题大做了,但只有接触了这些海盗倭寇,以及知晓这些倭寇背后支持者的决心,就知道七万人的海战,根本不算多。 按照苏祁安的估计,山下勇、酒井次郎要保住舟山岛这个重要的据点,出动的兵力绝对要和他们差不多,起码也得六七万人。 岛内约莫两万人,真正的大头还得是背后的扶桑王室,这次围剿,估么着,扶桑方面搞不好会派出数万规模的水师部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得住舟山岛。 这一战打的不仅是决定东州百姓日后能否安稳过日子,更是大凉和扶桑两国之间的无形较量。 胜了,会让扶桑重新考量对大凉的侵入计划和时间,要是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面发起入侵。 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输,也是苏祁安和扶桑硬 碰硬的一仗。 看着眼前陆续通过第一关的大量百姓,苏祁安欣慰的点点头,在这么多人中,苏祁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苏祁安在后方秭归郡徒木立信获得赏金的第一人,王五 他没想到,这个王五,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到前线参军。 苏祁安的目光注视,王五很快感知到了,他朝着苏祁安的方向看去,脸上露出惊喜神色,刚想跑过来,但被苏祁安的目光制止了。 王五明白,苏祁安是想避嫌,让他先通过测试。 王五点点头,拳头紧握,朝着苏祁安方向重重点头,随着人流缓缓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终于轮到了王五。 虽然王五对眼前已经发烂发臭的尸体,内心感到恐惧,甚至忍不住反胃,但想到苏祁安对他的期盼目光,涌上喉咙的呕吐物,生生被王五咽了下去。 不一会,一道声音在王五耳边响起。「秭归郡王五,通过第一关测试,一刻钟后,随第二十五批队伍,出发参加第二关训练月考核。」 听到自己通过考核,王五脸上充满喜悦,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他很快离开队伍,目光转动,寻找苏祁安的身影,但刚才的位置,哪里还有苏祁安的身影。 王五站在原地,脸上有几分落寞,转念想了想,毕竟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监察使,而他只是一介平民,当晚能够救他一命,并且安排及时治疗,已经是天上掉馅饼。 哪里还奢望能够和苏祁安说话。 就在王五收拾心情,准备离去,他的身后,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呵呵,看来没有寻到我,你的心里有些失落啊。」 王五猛的转身,脸上带着激动神色,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祁安示意安静。 毕竟这是是公共场所,其他人还在接受考核,要是王五因为激动,忍不住自己情绪,被吸引过来,又是一个麻烦事。 王五连连点头,小声道,「大人提醒的对,是草民激动了。」 苏祁安挥了挥手,上下打量着王五,轻声道,「看样子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对了,为什么会想着来前线报名参军,你一走,家里人有人照顾吗。」 王五抱拳,开口道,「回大人。小人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也多亏大人对小人的照顾,没有大人的话。恐怕小的当晚就得交代在那里了。」 「小的是个粗人,这么大的恩情,小的不知道怎么报答,在后方听闻大人招兵,小的思量再三,决定上前线参军,好回报大人的恩情。」. 「在临走前,小的已经留下了足够的钱银,拜托身边亲朋照拂家人,应该没问题。」 「这些还得感谢大人,没有大人的赏金,小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般好,而且后九郡在大人的整治下,那些官员已经收敛了很多,秭归郡内现在很少出现欺男霸女的现象,这一切都是托了大人的福。」 「来前线参军,除了报答大人的恩情,也是为了保家卫国,这些该死的海盗倭寇入侵东州这么多年,终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听着王五一连串的讲述,苏祁安微微点头,和王五见面,除了了解他的情况外,同时也是为了了解后九郡的基层情况。 只有最基层的百姓,从他们的口中,才能了解到最真实的情况。 而王五的讲述,让苏祁安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在他走后,后九郡城官吏确实没有像以往那般造次。 当初的整治还是取得不错的效果,当然就目前而言,这些收敛的官员,大部分还是观望而已。 如果这一仗苏祁安没有胜,被整治的后九郡不出多久,又会打回原形。 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只有将舟山岛的海盗倭寇一网打尽,才能真正的对东州十八郡所有官吏产生绝对的震慑。 苏祁安看着王五,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王五,好好加油,记住你说的那句话,来参军为的是保家卫国,而不是为我个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通过基层军官考核,时间不早了,去吧。」 王五脸色激动,重重点头,而后转身,快速加入到第二十五批通过第一关测试的队伍中,在教官的带领下,很快离开东州海岸。 苏祁安目光注视着,不一会,远处,一位兵士迅速跑来,抱拳汇报。 「回大人,后九郡的州兵连同五万石粮草,在东州牧的带领下,已经到了清崇郡城。」 苏祁安目光诧异,微微点头,挥手示意离去。 十日的时间才来到清崇郡城,苏祁安并不惊讶,毕竟筹备五万石粮草,在到四万的州兵集结,本身就要一段时间。 十日能够筹备出发,并且抵达前线,这速度算是比较快的,苏祁安惊讶的是,统领州兵的竟然是东州牧周子斌。 以他的身份,这次统兵完全可以委派其他任何人,苏祁安有想过会来的是其他人,唯独没想到,一州州牧竟然会主动负责此次的统领任务。 如果不是对周子斌有些了解,就这举动,换做其他人,绝对会深感佩服,都认为他是一位极其负责的好官。 如果真是这样,这东州也不可能乱了这么多年。 对周子斌,苏祁安本来想着等战事结束,在回过头收拾他,既然他这么着急,主动上前线。 正好趁着这一战,让他的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越王的危机 当苏祁安回到清崇郡城,刚踏入郡府,屋内便响起阵阵热闹嘈杂的声音。 仔细听去,大部分都是一些恭维的声音,特别是周子斌,对着吴定国等前线官员,就是一通赞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多热切,随着苏祁安的出现,众人皆是起身。 周子斌快步上前,对着苏祁安抱拳道,「本州拜见监察使,监察使大人果然不凡,一来前线,一出手就打的对面的海盗倭寇狼狈逃窜。」 「大人可是不知啊,前线两郡之地的收复,歼灭两万多的海盗倭寇,消息传回后方,东州上下官员和百姓,都是颇为激动。」 「可算替东州一雪前耻,东州有大人你坐镇,想必要不了多久,舟山岛的海盗倭寇就会被歼灭,东州百姓的幸福日子,是指日可待了…」 周子斌的夸赞,从见到苏祁安后,基本就没停过。 苏祁安没有过多搭理,微微点头,径直朝着上方中间位置走去。 等他坐下来时,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目光看着周子斌,把他的话打断,轻声道。 「呵呵,什么时候周大人也会这么吹嘘呢,本使可有些不习惯啊。」 「大人,这都是本州的肺腑之言,绝无半点恭维。」周子斌一脸坦诚。 「嗯,周大人的意思本使明白,这事就过去,相比较本使,周大人亲自统领州兵,押送粮草前来,才让本使深感钦佩。」 「毕竟这里可是前线,最靠近战场的地方,要是大人出了什么意外,本使也不好像朝廷交代啊。」 苏祁安的笑吟吟,周子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抱拳看着屋内的众人,平静道。 「这事本州也想过,但一想到各位在前线出生入死,就连监察使都坐镇一线,实在让本州深感惭愧。」 「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本州说什么也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请监察使、大都督放心,接下来的第三战,无论监察使如何安排,本州绝对全力配合,哪怕本州遇到危险,这事和监察使及各位,没有一点关系,生死本州负责。」 周子斌的认真,让苏祁安笑着挥了挥手,道,「周大人对东州的忠诚,本使看在眼里,知道周大人的好意,放心,本使可不会让周大人入险境,保证周大人的安全,这点本使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切全听监察使安排。」周子斌抱拳笑着道。 苏祁安点头,目光收回,心里对这个周子斌暗道一声老狐狸。 在双方融洽的交谈中,周子斌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与其被动等着苏祁安对他的安排,不如一来主动出击,直接要求把自己置于险地,看似是一副大公无私,积极配合的样子。 实则就是一种变相威胁,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乃是一州州牧,是一州最高的政务长官。 就算苏祁安怀疑他是东州最大的幕后黑手,在没有实质性证据下,怎样都不能把他置于险地。.. 真这么做了,苏祁安的麻烦就大了,不说周子斌的心腹手下会不会放过他,朝廷那边弹劾他的折子,都得像雪花一样堆在苏玄庸的龙案上。 所以说,主动出击,主动权始终握在周子斌的手中。 对周子斌的安排,苏祁安一开始就没想过,置于他死地。 他来了前线,从某种方面来说,利大于弊,也省了苏祁安想办法,把他从后方大本营弄出来的麻烦。 目光看着屋内众人,苏祁安笑容收敛,开始对着众人下达作战安排。 和他之前的安排一样,东山、裂山抽调一万,前后东州兵各抽调一万,剩下的人,按照阶梯式,分三道防线,固守东州前线。 这是陆地部队,水师部队除了东州水师外,就等着越州的两万水师汇合,水师共计四万,一共七万作战军队。 等集结完毕,就可对舟山岛的海盗倭寇发起攻击。 苏祁安的调兵安排,屋内众人都没有意见,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按照苏祁安的计划调动人马时。 犹豫片刻的周子斌忽然开口,「本州有一事要告知监察使。」 「据本州所知,越州那边貌似出了点情况,监察使想调集越州两万水师,多半有些困难。」 周子斌这话,让苏祁安脸色一凝,让越州水师增援,早在半个月前,苏祁安就向越王苏康,发出请求了。 苏康给他的回复很痛快,一定会让越州水师出兵。 有这句话,苏祁安就像吃了定心丸,又因为忙碌其他事,对越州水师何时到达,没有太多督促。 现在想想,半个月时间,一点消息没有,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他看着周子斌问道,「周大人请讲,越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回监察使,据本州所知,貌似越州的官兵,和海盗倭寇有勾结,这事听闻闹的挺大,不知道是谁捅到了朝廷那边。」 朝廷很重视,已经派调查团前去调查,越州目前为止军权,已经被移交了,听闻越王殿下也在调查之内。」 前面的话,仅仅让苏祁安脸色凝重,但当听到连苏康都被控制调查,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但这么大的事,苏祁安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东州就算和越州有段距离,但毕竟接壤,而且同属大凉沿海,都和海盗倭寇打过交道。 无论哪一州发生什么大事,对方必定会接到消息,而有关越王被查,越州军权被移交,他身为监察使竟然什么都不知,这太有些匪夷所思。 苏祁安目光看着周子斌,眼中带着几分质疑,不等他开口,周子斌低沉的声音响起。 「这事监察使你不知,实属正常,就连本州也是刚到清崇郡城,才得知消息。」 「而且这次的调查,据说是和上次越州匪患有关,大人不知,多半也是朝廷给大人的一种保护吧。」 周子斌这话还藏着另外的半句,说是朝廷对苏祁安的保护,还有另一层意思,对苏祁安不是那么相信。 所谓上次的越州匪患一事,好巧不巧正好是由苏祁安指挥的,可偏偏,被查的是越王苏康,而身为指挥者的他,却相安无事,这根本说不过去。 唯一能解释就是,顾及到苏祁安在东州,指挥更大规模的战事,这时候要是动了他,对东州战事很不利。 背着他调查,如果查出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万事大吉,可一旦有关,苏祁安被拿下是分分钟的事。 这种背后捅刀恶心人的骚操作,不仅让苏祁安心里不痛快,就连吴定国、谢苍以及九位郡守,都是如此。 朝廷对苏祁安看重不假,但同样的,也会提防着,哪怕在信任,在倚重,毕竟手握大权,但凡心思不对,做出威胁皇权的事,谁都承受不起。 这种信任又怀疑,基本上是多少王朝皇帝的通病,对着苏祁安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想反,一开始就反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虽然内心气愤,但他不会闹腾,即将要开启东州最大规模的战争,这时候搞事,只会让舟山岛的海盗倭寇获利,这种自毁长城的蠢事他是不会干的。 这事他本来不想参与,但没办法,两万的越州水师军队,对东州战事至关重要,没了两万越州水师的支援,这一仗很难打。 既然朝廷想查他,苏祁安这次就让他查,不仅让他查,还得主动凑到他面前,让调查团 的人,好好帮他查。 苏祁安闪动的目光,好似下了某种决定,就在他开口,准备安排东州前线的其他事宜,吴定国、谢苍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监察使大人,你万万不可去越州,」现在的越州这么乱,你要是去了,一时半会很难离开,倘若那时候舟山岛的倭寇发动攻击,我们又当如何,东州目前离不开你啊。」 「是啊,苏兄,听我一言,万万不可冲动,三思后行啊,一切事情,等这一战结束后,我们在了解,说不定这就是个误会,倘若苏兄执意前去,我可以代替前往,一定不辱使命。」 两位对苏祁安也算了解,几乎一眼就看出苏祁安的心思,如果是别的什么事,他们或许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独苏祁安去越州这事,他们绝不允许,现在的东州前线,不夸张的说,苏祁安就是这几万将士的主心骨。 一旦被留在越州,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一仗还怎么打? 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拎得清。 有两位的带头,一旁的九位前线郡守也是一同劝说,就连周子斌也是一副苦口婆心。 看着众人的阻拦,苏祁安脸色平静,看了眼众人,叹气一声,开口道。 「如果这次我不去,各位谁有把握把两万的越州水师带回来?」 「这一战,水师的重要性你们比我清楚,对越州的了解,你们谁有我清楚?」 「就算你们去了,调查团会买你们的帐吗?」 苏祁安一连串的反问,让众人皆是默然不语,他们知道苏祁安说的是对的。 可看着苏祁安孤军深入,有身陷囫囵的风险,这点是他们不愿见到的。 第六百六十七章 忧患的大凉水师 屋内众人沉默着,他们知道,苏祁安说的是对的,但眼睁睁看着苏祁安有身陷囫囵的危险,他们是绝对不会答应。 就在吴定国、谢苍二人继续劝说时,苏祁安伸手,制止了他们。 「各位的担心,我明白,但我身为东州最高监察使,为了这一战能胜,这一趟越州之行,无论如何,我都得去一趟。」 「我以监察使的身份命令,在本使前往越州期间,有关东州战事安排,一切由大都督、岭东侯接管。」 「一切按照本使离开前的方案进行,倘若本使在战事开战期间还未返回,后面的预案,我已经交给了方县令保管,等我走后,方县令会把所有预案告知各位。」 「就这么决定了,各位无需再劝,各位听令即可。」 苏祁安的声音坚定,带着浓浓的不容置疑,屋内的众人,看着苏祁安脸上的坚毅,终究叹息一声,抱拳称是。 凡是苏祁做的决定,无论是谁都难以改变,众人只能接受。 苏祁安之所以非去不可,并非逞能,总的来说,事关东州第三战的成败,容不得半点马虎。 而且朝廷派出的调查团,调查的就是上次越州战事,苏祁安身为当事人,连一点知会都没给他,这种调查能调查出什么名堂。 对他的防备可见一斑,名义上是调查,但就连越州的军权都被移交,越王苏康都变相地被控制。 苏康就算是王爵中的二等王爵,是一个郡王,但怎么说都是大凉的皇子,连他这等身份都无法解决越州危机。 苏祁安派任何人去越州,恐怕都没有半点效果,与其这样,不如他走一趟一探究竟。 至于他走后,能不能赶在东州战事开打前回来,这点苏祁安无法保证。 但按照他的估算,就算提前开打,只要按照他的预案,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问题。 越州水师要是带不回来,才是真正的糟糕。 「好了,事不宜迟,本使现在就出发,东州这边,一切就拜托各位了。」 「本使一定在开战前,尽力把人带回来。」 苏祁安起身,抱拳对着众人拱手,而后大踏步离开,吴定国、谢苍等人快步跟随。 在郡府外,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马车四周,直属队的人员候着 这次出发,直属队带的人不多,只有百十来人,随行领头的,不是苏勇,也不是童战,而是其中一位分队长。 这次准备反攻的东州之战,苏勇被安排到东州水师那边,而抽调的东山、裂山两军,统领的是谢苍,至于童战,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可以说,目前所有的人员,特别是苏祁安身边最亲近的心腹,都有他们的各自任务,无法走开。琇書蛧 甚至这次去越州的直属队,只出动百十来人,都是在各自任务人员中,紧急抽调的。 毕竟谁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越州方面竟会出这档子事。 这次去越州,身边带百十来人,也足够,就凭苏祁安的身份,沿途各郡县,早就准备好人手全程护送。 无论是东州,还是越州,已经把消息发过去了,但凡苏祁安在某段路程出事,当地的官员没说的,直接问斩。 就是这种提前的警示,要想不掉脑袋,就得布置周全,所以这一路上,对于风险,苏祁安并不担心。 他只想搞清楚,现在的越州到底出什么事了,竟连苏康本人都无法搞定。 苏祁安上了马车,打开车帘,对着众人拱手,没有说太多的话,停留时间不长,挥了挥手,下一刻,车轮转动,在众人的目送下,护送苏祁安的车队,消失街道尽头。 吴定国目光收回,脸色漠然,对着身边的一位郡守道。 「在给沿途各郡县,以及越州那边负责接应的官员发一遍消息,以本都督的名义发出,就说监察使已经出发了,望各位做好保护接应工作。」 「如若失误,但凡让监察使受到一点伤害,无论是本州官员,又或越州官员,本都督丑话说在前头,有一个算一个,必定撤职查办,严重者,立刻问斩!」 身旁的郡守郑重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不怪吴定国下如此严律,苏祁安对东州战事的重要性,实在太重要了,容不得出一点马虎。 哪怕交代嘱咐了这么多,吴定国的心始终悬着,等着苏祁安的车队彻底消失远去,他和身边的谢苍、周子斌道。 「监察使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等,希望各位能够精诚合作,不要让监察使大人失望,走吧,先回府,此次战事的具体细节还得和各位好好商议。」 「一切全听大都督安排。」谢苍、周子斌抱拳道。 不一会,一众人等跟随着吴定国转身回府,而站在一旁的周子斌,他的眼神中闪动着些许女干计得逞的目光。 苏祁安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东州,前往越州,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虽然这个麻烦平时处理起来,不是很大的事,但东州战事在即,这时候处理起来,可没那么简单。琇書網 而这就是周子斌,给苏祁安带的第一个麻烦,想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的能耐。 此时,乘坐马车的苏祁安,他的车队出了清崇郡城,一路南下。 按理说,以水路的方式是最快能抵达越州,只需要三日左右。 但眼下东州可用的船只,乃至船夫,都被征集,只为备战即将到来的海战。 这次的海战,东州水师是主力,就算征用民间船只,应该也用不上太多。 这想法,在苏祁安没有了解东州水师前,也是这般想的,直到亲眼见了东州水师军队后,苏祁安才理解,为何在之前多次的大战中,迟迟不见东州水师的影子。 不是他们战力不行,归根结底一个字,穷。 堂堂的东州水师,能用的船只大小加起来,不过二十艘。 这二十艘的数量看起来很多,但绝大部分都是只能承载约莫百人规模的小型船只,至于可容纳千人左右的大型船只,能出海的只有两艘。 其余的全部都是待修状态,无法出海。 朝廷对沿海水师的拨款,从十多年前,就日益减少,又经过层层官员的克扣,真到沿海水师头上的,能剩三四成就不错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大凉的重心始终放在北边,防御大荣上。 反而对沿海的防御,显得不那么重要,沿海水师号称十万之众,可经过苏祁安的摸底发现,两州可用水师兵力,能有六七万就算不错了。 至于空出的三四万人,名义上是水师部队,实际上有的时候当陆上军队使用。 养一支水师军队是很费钱的,别看仅仅十万,但花十万水师的钱,培养陆地军队,起码可以弄出三十万人规模。 而且水师部队说到底,防的也就是对面的扶桑。 扶桑在强,中间始终被大海阻隔,而且几百年下来,一直都是大凉的附属国,也就这近十几二十年,慢慢崛起。 就算再崛起,对大凉的威胁远没有北方大荣,来的强烈。 这也就导致,朝廷对水师并不重视,如果不是苏祁安带来了研发部的一部分人员,对东州水师船只维修。 第三战的海战怎么打,就是一个很头疼的事。 为了尽可能发挥东州水师最大的战力,研 发部的维修人员,日夜不停的修补。 好在这次出行,苏祁安把肖四等精通维护船只的人带了过来。 有了维修人员,接下来还得要有钱,在东州最有钱的,沈万福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虽然他和沈万福之间有过节,但此次战事事关东州未来,再加上吴定国的出面,沈万福很痛快的答应借款二十万两,用作修复保养水师军队的船只,武器,以及人员培训。 但光有这些,还远远不够,这也是苏祁安为何请求越州水师支援的原因。 东、越两州虽然都有水师军队,但越州因为有苏康的坐镇,加之越州内部没有像东州那般混乱。 相比较东州水师,越州水师的战力,却是高出不少。 别的不说,就他们的水师官兵,作战经验相当丰富,哪怕是之前的退役老兵,也是相当不错。 上次离开越州,为了还苏祁安一个人情,苏康除了匀速苏祁安把肖四等一批精通维修船只人员带走,还送了一批擅长海战的老兵将领。 这次和苏勇一同负责东州水师的,就有这些老兵,这些人用起手来,那叫一个顺畅,很快将东州水师官兵调动起来。 管中窥豹,这也是苏祁安执意请求越州水师前来支援的重要原因,只有越州水师的支援,这一仗才有翻盘的可能。 所以,无论如何,苏祁安都得把越州水师带回来。 苏祁安全程一路的南下,和预想的一样,基本上没有谁敢找死伏击他的车队。 全程每到各郡县,都有一大批的地方州兵全程护送,期间虽然偶尔碰到一些不怕死的,但都不用苏祁安的直属队出手。 就被当地的州兵给干净利落的解决,而且看他们的出手,那叫一个狠辣,而且各个玩命,就像打了鸡血。 不怪他们如此,吴定国对下面的官员下了死命令,下面的官员对手下的兵士,同样也下了死命令。 保护不力者,全队皆斩。 在这种死亡的危险下,任何人都不得不玩命。 第六百六十八章 刘闯的反叛 全程得以最高规格的护送,原本要七八日的时间,硬生生控制在五日内抵达越州。 这等速度,哪怕是越州方面接应的官员知晓,也是瞠目结舌,暗暗感叹苏祁安对东州的重要性。 全程没有任何阻碍,一路所到,皆是畅通无阻,沿途的必经之路中,各地郡守、县令,不知派出多少兵士,反复在路上清剿。 苏祁安所走的这五日,不仅对他来说颇为安全,生活在当地的百姓,这五日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也是记忆犹新。 看着前方接应的越州官员,负责护送苏祁安离开东州的最后一县的县令,内心松了一口气。 只要将苏祁安安全护送上船,他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莱河县令脸色紧绷,目光扫视四周,随着一点一点靠近,等到目送苏祁安上船,众人的心方才放下。 苏祁安上船前,对着莱河县令以及护送的众兵士微微点头,轻声道。 「都回去吧,这几日的护送,本使看在眼里,放心等本使归来,你们的付出,会有回报的。」 「下官感谢监察使大人厚爱,我等在这祝监察使大人早日归来。」 莱河县令内心一喜,虽然这次护送,是上面下的指示,能够把人护送到越州,就算很好了,至于所谓的赏赐,他们是半点不敢提,连想都不敢想。 但苏祁安主动所提,让他们觉得此次护送,是很值得,有了苏祁安这句话,他们心里更有干劲。 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缓缓开动,在众人的目视下,缓缓远去。 苏祁安站在船头,等看不到码头众人身影,才转身离开。 这次接应他的越州官员,苏祁安一个都不认识,看他们的官袍,级别最高的仅仅只是一个郡丞,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县级别官员。 这种接应级别,多少有些不符合苏祁安的身份,这倒不是苏祁安对自己不够重视,而是从接应的官员来看,越州的状况,貌似很不好。 按照苏祁安的猜测,现在的越州,恐怕除了军事大权被移交检查团,就连当地官员,多半人身受到控制。 这批苏祁安不认识的基层官员出现,就是最好的佐证。 苏祁安和为首的郡丞简单地聊了几句,心里更加证实这般想法。 这些能够出现的官员,基本上和越州苏康,以及越州州级别高层,没有太多关系。 在上次,对越州海盗的反击中,这些官员,主要负责后勤粮草,至于前线战事,基本上没有太多参与。 相当于,一开始就排除了他们的嫌疑,据这位郡丞所说,现在的越州,基本上都被监察团给控制。 所有的官员,凡是和上次越州战事有牵连的,不是变相软禁,就是限制部分人身自由。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就是越王苏康手下,出了一大批勾结海盗倭寇的内女干,上次的战事结束后不久。 按照苏康的指示,派了一批手下接管黑风岛,并且给了他们很多新的武器装备,本想依靠黑风岛建立前沿防线。可这些人,出了海,根本没有去黑风岛,反而北上,带着约莫千人左右,投靠了舟山岛的倭寇集团。 这事传回朝廷,引发了震怒,要知道这些反叛的人,不仅是越州的官兵,据调查,他们很早之前就和海盗倭寇集团有勾结。 上次入侵越州,本想里因外合,可不想碰上苏祁安这个煞星,不仅没拿下越州,反而被打的近乎团灭。 鉴于当前形势,不得已继续隐藏身份,直到战事结束后,他们看准时机,趁着换防,光明正大的逃离越州,回到了海盗倭寇集团。 这种在眼皮底下,隐藏这么深的内女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朝廷 方面自然很愤怒,派出的调查团,首当其中,就是将越王苏康控制。 而后,将上次有关越州战事的所有官员,全部控制,直到调查水落石出,才会慢慢的放人。 如果这批逃跑的内女干手下,和苏康的关系并不太熟,或许还不会将他控制,但恰恰带头逃跑的,不是别人,正是苏康的心腹之一。 统领越州兵一方的统领之一的刘闯。 对这人,苏祁安谈不上很熟,但起码有几面之缘,此人和周泰,是苏康的绝对心腹。 这样的人竟然是隐藏在越州内部的女干细,这样的人跑了,身为他直接上级的苏康,是逃脱不了干系。 不仅是苏康,就连周泰也是被控制,一大批有关的州级官员,皆是被控制,这也是为何越州接应苏祁安方面的官员,基本上他都不熟。 「哎,谁能想到,刘统领竟然会是隐藏的内女干呢,真是想不通。」那名郡丞自言自语轻喃。 站在旁边的苏祁安,一语不发,默默听着,出了这档子的事,眼下又是大战在即,就算苏康是苏玄庸的皇子,一时半会想解释,是个麻烦事。 对这位刘统领,苏祁安还是有几分印象,此人和一般武将差不多,是一个粗人,但对苏康特别忠诚。 可就是这样一位武夫,竟然会是隐藏多年的内女干,就连苏祁安都想不到。 看似什么都不懂的粗人,实际上是粗中有细,别的不说,就他率领部分手下成功逃跑,就证明了此人的胆识和过人的谋略。.. 一般而言,换做其他人,在越州战事结束后,对面海盗团灭,自身未被发现,要么选择忘掉自己的身份,从此一心洗白担任越州统领。 要么选择时机,默默潜伏,随时配合东州海盗倭寇集团行动。 但偏偏刘闯两样都没选,反而带领手下回归舟山岛。 看似比较愚蠢的决定,实则乃是上策,忘掉内女干的身份,一心做越州的统领,感觉日后会是个安稳日子。 不说在苏康这位皇子手下做事,会不会有发现的一天,倘若哪天碰上残存的海盗,或是舟山岛那边,忽然对他发出指令,让他行动。 一次两次,或许能够躲过去,可做内女干,次次出手,怎会有一辈子不失手的时候? 看似回归平淡生活,可这种平淡背后,随时充满着各种危机,只要一次暴露,就会要他的命。 与其这样,不如找个机会,光明正大的带人离开,回归舟山岛。 哪怕他的这举动,会让岛内几位当家心里不舒服,会觉得浪费了这样一枚暗棋。 但这想法,恰恰又不能表明,毕竟人家带着手下和最新的装备回归,要是不重视,不做些样子,会寒了手下众人的心。 所以,相比较整日的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主动找时机,暴露自己,回归舟山岛,重新做回原本的身份,起码能保证日后能睡个安稳觉。 而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刘闯这人确实有勇有谋,不是一般人。 他的回归,让自己舒服了,但害惨了苏康等众人。 本身苏康只是二等郡王,不受苏玄庸待见,京都城的宴会,黄风的刺杀,好不容易得到苏玄庸的一点青睐,但现在出了这档子的事,足以毁掉他在苏玄庸心里的一切好感。 「连小小的越州都管不好,日后还如何能替寡人分担重任,好好的在越州反省吧。」 这句话,就是此次调查团来越州,替苏玄庸像苏康带的话。 这句话的分量,算是一棒子把苏康往上晋升亲王的路给断了。 站在船头另一边的苏祁安,内心暗暗感叹,皇室的无情。 上了船的苏祁安,一 路上没有停靠码头,直奔越州城。 苏康受到如此重罚,苏祁安有心也爱莫能助,但为了东州战事的胜利,这趟浑水,苏祁安不去也得去。 一路的行驶,约莫只用了一日的时间,便抵达了越州城。 苏祁安离开越州,约莫有一年左右,如今重回越州,在看着眼前威严厚重的越州城,内心都有不一样的感受。.z. 只不过此时的他,没有心情细细感受,乘坐着小船,靠近码头,几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船。 换乘等候已久的马车,直奔眼前的越州城而去,众人一路跟随。 苏祁安的到来,越州方面早就做了准备,一路都是畅通无阻,穿过城门,面前都是宽阔的街道。 就是这种畅通无阻,偏偏在去往州府时,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都不用苏祁安开口,看着他的马车,把守州府门口的兵士,脸色漠然,对着马车拱手,冷声道。 「监察使来访,我等奉命再此等候,监察使出入越州任何场所,皆可自由出入,唯独州府例外。」 「我等奉命,监察使大人倘若就越州内女干一案询问,求情,一概不予告知。」 「监察使大人的来意,调查团的大人已经清楚,在越州内女干一案未调查清楚前,一切无可奉告,监察使大人请回,还望不要误了陛下的信任,以及大人您的身份。」 把守门口兵士说的一连串的话,那叫一个面面俱到,从对苏祁安的安排,和他的来意,甚至是要强闯的后果,都一一告知,一点不给苏祁安开口的机会。 说白了,苏祁安这次来越州,调查团对他的态度就是不见、不问、不答。 让他死心,趁早回东州,权当一切事情没发生。 第六百六十九章 监察御史 门口兵士的铁面无情,让苏祁安的护卫队长颇为不爽,他刚准备上前好好说道说道,马车内,苏祁安的声音传来。 「既然这样,本使明白了,退下吧,我们走。」 听到苏祁安的命令,护卫队长点头,而后退至一边,停在州府面前的马车,很快扬长而去。 苏祁安来越州,早就给他安排了住处,在州城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府邸。 按照调查团的意思,除了禁止苏祁安入州府,越州其他任何地方,只要苏祁安愿意,可以出行自由,绝不会有人阻拦。 当然,陪同的官员大多是基层官员,凡是和内女干一案有牵连的,苏祁安一个都见不到。 不仅如此,就连调查团的人员,也不会出面和苏祁安见面。 这也是给苏祁安的一份尊重,毕竟是监察使,以他的身份,调查团的人也不会太过为难。琇書蛧 反正调查团的人,就秉承一句话,只要苏祁安不干预内女干一案,他在越州想干嘛就干嘛。 如果换做平时,苏祁安或许还会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四处看看。 但眼下,对他而言最缺的就是时间,来越州一趟,光赶路就用了七日左右,要是在继续耗下去,等他们返回,东州战事多半就打起来了。 苏祁安回到居住的府邸后,并没有待多久,直接以监察使的身份,告知来访调查团,请求一见。 这种公告,是光明正大,以朝廷任命的身份,对方就算再不搭理苏祁安,也得看在监察使的权利下,给出回应。 公然拜贴确实奏效,有了一些效果,调查团给了回应。 但他们的答复很干脆,「调查团正处在调查关键时刻,没有时间一见,望监察使谅解,等此事结果出炉,必定上门给监察使赔罪。」 这个答复很官方,但确实回应了苏祁安,以苏祁安的性子,根本不可能以这事大做文章,可以说,这次拜贴,是打在了棉花上。 这次受挫,苏祁安没有气馁,又用了其他的一些方式。 比如安排手下化妆送菜的菜农,甚至是夜间潜入,但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回来。 听到手下失败的消息,苏祁安的脸色有些凝重,这应该是他有史以来,吃瘪最大的一次,这个调查团的人不简单。 对调查团,苏祁安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也是因为过往的一些胜利,一些运筹帷幄,让他有点飘飘然。 对所谓朝廷来的调查团,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但现在他知道,在大凉,比他强的还有很多。 苏祁安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内心渐渐平稳下来。 一连好几次的失败,苏祁安没有继续安排人手试探,而是将所有人手都撤回来。 而他本人不再像刚开始那般,颇为焦虑,在自己的住所待了一日后,第二日,就带着人开始在越州城内,四处游走,时不时走进各种商铺,挑挑衣服,进入酒楼品尝美食。 仿佛他来越州城,真的是游山玩水的,再也没有刚来时那般焦虑,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 一些暗中监视之人,有些诧异,但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将看到的情况,很快传回州府。 此时的州府,一间屋内,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对苏祁安来说,算是老熟人了,乃是苏玄庸身边的大监之一,冯正。 至于他身边另外两人,也是大有来头,乃是监察御史。 虽然品级不高,只有五品左右,只相当于郡守,但手中权利很大,乃是替皇帝监察天下所有官员,更是拥有直接向苏玄庸汇报的权利。 如果说,苏祁安的所谓监察使,是代表朝廷对一州的监 管,那这两位监察御史,则可监察大凉所有官员,是名副其实的官小权大。 这次的调查团之行,就是以冯正和两位监察御史为首。 就算是冯正,看到这二人,也得给几分薄面。 屋内,放下茶杯的刘涛、林松二人,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不咸不淡道。 「哼哼,这个苏祁安身为监察使,不想着尽快解决东州战事,在这节骨眼上,竟然跑来越州参和他不该参和的事,如果不是看在大监的面子上,说什么本史也得参上他一本。」 「没错,真以为深受陛下倚重,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擅离职守?看着吧,要是在有下次,定要狠狠上奏,让陛下革了他的职!」 刘涛、林松的愤愤,一旁的冯正脸上带着笑容,连连点头。 别看这二人如此气愤,但实际上,他们和苏祁安之间,并无半点瓜葛,甚至都不认识。 之所以对苏祁安如此愤恨,原因很简单,二人背后有两位大人物指使。琇書蛧 虽不在东州,但得知苏祁安要借越州水师,这就撞到他们枪口了,越州水师不得调动,最大的阻碍,就是刘涛、林松。 二人一阵愤恨后,暂且收拾了情绪,对着冯正道。 「冯大监,这次越州内女干一案,我等三人一定要齐心协力,只要把这事办成了,回了京都,好处少不了我们,所以这个案子不要再拖了,我们来越州这么久了,在拖下去,到时候朝廷那边会不高兴的。」 「嗯,一切好说,好说,咱家一定全力配合。」 刘涛、林松二人脸上露出满意笑容,将手中茶杯端起,以茶代酒,一饮而尽,在房间再度和冯正嘱咐几句,而后起身准备离开。 在走出房门前,二人脚步一滞,转身对着冯正抱拳道。 「大监,有句话有人要让我们带给你,如今朝堂局势不明,提前站队才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法,希望大监能够识时务,提前为自己的后路谋划才行。」 「咱家明白,多谢两位御史提醒,请御史放心,咱家知道怎么做。」 得到这一答复,刘涛、林松二人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房间,冯正一人握着手中茶杯,目光闪动,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朝堂的明争暗斗,无论是朝臣又或是像他这般的大监,都是值得招揽的对象。 虽然苏玄庸依然在位,身体硬朗,并没有随时要驾崩的迹象,但朝廷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身为大凉天子的苏玄庸,却无法控制,这只说明一个事实。 他手握的天子皇权,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对朝堂的控制,都有渐渐不稳的迹象。琇書網 别说两位御史,现在的朝堂,基本上人人都开始站队,身为皇帝身边的近臣,被拉拢也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两位御史的提醒,冯正目光闪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放在手中茶杯,忽然喃喃自语。 「是啊,在越州的确待的太久了,就看东山侯你如何破局了,咱家可是相当期待啊。」 越州城内,苏祁安的游玩一晃就过了十日,此时的苏祁安就像变了一个人。 没有半点的焦虑不说,全把自己当做权贵侯爷,各种游玩,至于东州的战事如何紧急,仿佛和他无关。 苏祁安坐在一个茶摊上,自顾自的品茶,在他的四周,都是一些当地百姓。 他们声音嘈杂,传播着从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说什么的都有,有关调查团的,越王苏康被囚禁的,众多越州高层怕是要被问斩。 反正怎么夺人眼球,就怎么来,很快,身边聚集了一大批的人。 这些闲散的百姓围坐一起,那讨论的叫一个激烈 。 但这种激烈并未持续多久,很快街道尽头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目光看去,是州城的衙役、捕快,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这些肆意讨论州城大事的闲散百姓。 看着衙役、捕快追来,刚才还讨论热火朝天的闲散百姓,吓的鸟惊四散。 虽然他们跑的很快,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被抓到,对于这些消散百姓,这些衙役、捕快一点不手软。 对着就是一顿暴揍,打的这些人连连求饶,但出动的衙役、捕快却是视若无睹,一边痛打,一边谩骂。 「现在求饶?晚了!一群废物,刚才不是讨论的很欢吗,叫啊,怎么现在不叫啊!」 「你们是什么东西,州城大事也是你等贱民能讨论的,今天不打死你们,不让你们出出血,就不知道官府老爷的威严。」 手中的水火棍那叫一个下手狠,一路追着打,打到最后,更是把茶摊给砸了。 「哪里来了臭小子,衙门办案,还不滚开!」 说着,其中一人持着水火棍,就要往苏祁安的头上招呼而去。 就在水火棍即将落在苏祁安头上,下一刻,这名衙役后背忽然遭受重击,连人带棍被一脚踢出十多米。 不知何时,在苏祁安面前,多了十来位身体魁梧的大汉。 一脚踹飞一名衙役,瞬间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就连其他追打闲散百姓的捕快,衙役都愣了。 等回过神来,皆是带着凶狠的目光盯着苏祁安,蹭的一声,抽出大刀,冷声喝斥。 「敢对我们动手,好小子,够可以,兄弟们,抄家伙,给我狠狠的打。」 一下子,二十多名衙役、捕快手持大刀,朝着苏祁安而来。 苏祁安依旧坐着,看都未看冲过来的衙役,对着身前大汉轻声道。 「等了这么久,出手吧,不用打死,留一口气就行。」 第六百七十章 州府门前的痛骂 苏祁安一声令下,身前十多名大汉瞬间动了,不到片刻,紧接着,便听到众多连连惨叫哀嚎的声音。 刚才个个凶神恶煞的二十多名衙役、捕快,立刻被打倒,他们手中的水火棍,被打断了好几根。 看着身旁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不自觉的后退,敢在州城动手,殴打州府衙役、捕快,这年轻人多半是哪家的权贵子弟。 不少人暗暗猜测,但即便是权贵子弟,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州府的人,怕也有苦头吃。 此时,被打的惨叫连连的一位衙役捕头,恶狠狠的看着苏祁安,怒声道。 「好小子,你够狠,敢袭击州府的人,行,你是哪家公子哥,报出你的名号!老子要你家跪在我面前赔罪!」 话音刚落,都不用苏祁安开口,面前的一位大汉,一脚狠狠踢在狂妄嚣张的捕头胸口,这一脚直接让此人晕厥过去。 街道的大打出手,自然引起了城内巡逻兵士注意,不一会,一队兵士手持长戟,迅速而来。 看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一众衙役、捕快,带队的队长脸色愤怒。 「周大哥,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我们在城中执法,不知哪里冒出的公子哥,对我们无故殴打,明知我等是州府的人,还大言不惭说打的就是州府人员。」 「快把这些目无法纪的人通通抓起来,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州府威严…」 看着州府兵士而来,其中一人内心窃喜,挣扎着,朝着带队队长爬去,对着就是一顿诉苦。 只是不等他说完,带队队长大喝一声,「够了!没长眼的玩意,什么公子哥,这是东州监察使!还不给我滚一边去。」 说着,一脚把拦住的衙役踢到一边,而后快速上前,面露笑容,抱拳赔罪道。 「呀,没想到监察使大人竟会在这里,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得罪了大人你,小的像大人赔罪了。」 「哦,是没想到,还是故意在这等着本使?」苏祁安看都没看带队队长,淡淡道。 就是这句话,让带队的队长露出惊恐神色,下一刻半跪在地,再度赔礼道歉。 不等他开口,苏祁安的声音继续响起,「你不用说什么,起来吧,本使心眼没那么小,不会为难你等。」 「走吧,事闹到这一步,总该让能解决事的人出来说话了。」 说着,苏祁安起身,直接朝着街道尽头走去,看他去的方向,正是州府。 而得知苏祁安身份的一众百姓,皆是齐齐下跪,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 苏祁安的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一年前的平定越州战事,就是此人一手主导,他们能够免受海盗多年的侵扰之苦,苏祁安是出了大力的。 平定越州战事后,这位东山侯回了京都一趟,而后便以东州监察使的身份,负责东州战事。 前段时间,东州海盗倭寇攻占两郡之地,到不过十日之内,又被苏祁安给收复,并且打的入侵海盗倭寇,死伤两万之多。 这样的大事,就算是越州的他们也知道,而且这次苏祁安出现在越州,目的是什么,他们也猜得到。 就是为了借越州水师一用,只是没想到最后吃了闭门羹,接管越州的调查团,根本就没搭理苏祁安。 而吃了闭门羹的苏祁安,回了府邸后,就开始在越州城内四处闲逛。 至于具***置,就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监察使,竟然就出现在他们身边。 而且好巧不巧,正赶上州府官员执法,最后竟然冲撞到这位爷头上,只能说这些衙役捕快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过有一说一,就算这 次没撞上这位监察使,越州的衙役、捕快也的确要好好整治了。 自从朝廷调查团来越州,接手越州一切事物,州府内,能用的大小官员,乃至这些吏员,都以巴解调查团的两位监察御史为荣。.. 短短半年时间,州城就被搞的乌烟瘴气,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大受其苦,但又不敢多说。 那些敢直言的,结果就像之前那般,被州城捕快、衙役捉拿,轻则痛打一顿,重则下狱,想要放出来也简单,直接拿钱办事就成。 连一州的州城都如此,更别说地方的郡县了,这次撞上了苏祁安,看他样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今天的越州城,多半是要不得安宁了。 苏祁安的走远,带队的队长起,他的手上,有一袋钱两,这是刚才苏祁安手下交给他的。 说是赔偿打砸茶摊的损失,以及给这些起不来的捕快、衙役的养伤费用。 他的脸色难看,身体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事是真闹大了,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捕快、衙役,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果不是没有时间,他必定要好好教训这些衙役、捕快,一群不长眼的废物,惹谁不好,竟然惹到这位主头上,真是找死。 带队队长脸色漠然的对着手下兵士嘱咐一声,将这些丢人的玩意带走,而他则是紧随其后,快步跟随。 走在最前方的苏祁安,脸色平静,身边两侧,不知何时,直属队人员早就聚集起来。 一路走来,声势浩大,整条街道早就被清空,谁都不敢出现在路中间。 看苏祁安的气势汹汹的架势,今天绝对有好戏看了。 为了这个由头,苏祁安可是等了好久,无论这些衙役、捕快是不是故意的,又或者是巧合,都阻止不了苏祁安借题发挥。 只要有人往自己枪口撞,苏祁安就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随着队伍的集结,就在苏祁安距离州府约莫还有半里左右,他的眼前,一位州府官员带着一大批的兵士站着,看样子是特意等候。 随着苏祁安的走近,为首的州府官员抱拳,朗声道。 「下官越州代州尉陈笑,见过东州监察使,还望监察使止步,有什么话我们好商量。」 陈笑的话,看起来很客气,可实际上,却是点了苏祁安一道。 如果仔细听去,陈笑特意着重点了东州监察使五个字,意思很明白,苏祁安贵为监察使,起码的尊重还是会给的,但苏祁安的监察使是东州,职权在东州。 要是在越州,把事闹大,大家都收不了场,那就按照律法,一个东州监察使可管不到越州之事,这是逾越,重则是可以将其拿下法办。 这个陈笑,苏祁安见过几次,上次来越州,他还只是一郡的郡守,在越州战事上也出过一些力,没想到一年时间不见,就升到代州尉了。 听到陈笑开口,苏祁安停了下来,笑吟吟道,「哦,陈代州尉有什么高见?想如何商量?」 陈笑内心一喜,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警示起了作用,这个苏祁安果然还是有顾虑的。 只要有顾虑,一切就好办,接下来就看他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苏祁安,只要能够劝退,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头上的代字就能去掉。 陈笑按捺内心的欲望,随即不紧不慢道,「监察使大人如此气势汹汹,不过是因为州府官吏冲撞了大人,这事下官代表州府向监察使大人赔罪。」 「其二,对冲撞大人的官吏,全部以流放处理,其三,州府另外赔偿大人你五万两白银,并且设宴向大人赔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苏祁安目光闪动,轻声道,「啧啧啧,陈大人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两三言语间,五万 两白银说送出去就送出去,就连本使都好生羡慕啊。」 听到这话,陈笑内心一喜,刚准备继续说道,就被苏祁安打断了。 「五万两,放在前线,可以新增多少兵器装备?能多发前线将士多少军饷?」 「前方吃紧,你们就在后方紧吃,距离越州之战不过一年左右,这就是你们越州官场的风气?」 「这就是朝廷调查团来越州所做的贡献?教导你们公然行贿本使,真当朝廷法度何在?让那些死去牺牲的越州将士,如何心安?」 苏祁安一连串的反问,瞬间让陈笑脸色一僵,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东山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单纯靠钱财就能收买的。 或许是因为在越州官场待久了,总以为什么事都能靠钱摆平,偏偏碰上了苏祁安这个硬茬。 陈笑强行恢复神色,抱拳解释,「监察使大人,听下官解释…」 「解释什么?你想解释什么!」听你跟本使说,如何行贿?如何靠拿钱摆平事?」 「难怪州府连门都不让本使进,原来是怕本使戳破你们行贿交易的证据吧。」 苏祁安声音不紧不慢,他的身后,忽然多了一把椅子,苏祁安当着众人的面坐了下来,继续侃侃而谈。 「呵呵,原来朝廷派出的调查团,监察御史,调查的就好如何大肆受贿,纵容手下官员欺压百姓,今日本使真是开了眼界啊。」 「什么狗屁调查团,什么狗屁监察御史,不过是依仗陛下的信任,在地方肆意妄为,和你们这些官员狼狈为女干。」 「本使可真替你们感到羞愧啊,真是好一个监察御史啊。」 第六百七十一章 舌战御史 苏祁安的痛骂,让陈笑瞬间汗流浃背,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监察使不仅胆子大,连说话都是无所顾忌。 如果继续任由他胡说八道,他们这些官员日后还如何让百姓服众。 「监察使大人,下官敬重你,但绝对不是任由你在这里泼脏水,胡说八道的,来人…」 苏祁安面带笑容,笑着道,「啧啧啧,陈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莫非还想拿下本使不成!」 「想拿本使不是不行,但凭你的身份够格吗?」 「越州一战,没有本使,你们凭什么击溃海盗?对本使的为人,我想每个人都清楚,本使就坐在这里,想拿下本使,尽管动手。」 「但本使有一事要告诫尔等,越州如今什么风气,各位清楚,如此目无法纪,公然行贿受贿的监察御史,倘若各位执意卖命,别怪本使丑话说在前头。」 「一经查出,全部问斩!」 苏祁安笑容收敛,面无表情的对着眼前众人道。 站在陈笑身后的一众兵士,目光闪动,很明显是犹豫了。 苏祁安所说,确实有些戳到他们身上的痛处。自从调查团来了越州,将越州苏康控制,接手越州一切事物,控制了一大批州府官员,越州的官场风气越来越差。 他们虽然是基层兵士,但却感知最深,对苏祁安本人,不少兵士印象深刻。 一年前的越州战事,如果没有苏祁安的力挽狂澜,抓住机会,怎能一举攻克黑风岛,怎能有现在的安稳生活。 大部分兵士,对苏祁安还是相当尊敬的,就算苏祁安没有说出刚才的那番威胁,他们大部分人也不会对苏祁安动手。 越州战事是平定了,但眼下东州战事正起,同属沿海的州,深受海盗倭寇侵扰多年,基层兵士可谓感同身受。 就凭苏祁安替他们基层,甚至是死去的兵士说话,这样的监察使,就值得他们信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站在陈笑身后的一众兵士,随即后退,分散两边,态度很明显,示意苏祁安进州府。 陈笑被这一举动给搞懵了,他对着退后的兵士就是大骂。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州尉的命令都不听,是想造反吗!」 陈笑此刻明显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现在对越州官兵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凭着短短几句话,就能让越州兵士听他命令,这影响力也太恐怖了,要是让他继续发挥,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陈笑目光闪动,脑子转的飞快,就在他准备以此事为由,控告苏祁安恶意控制越州兵士,有图谋不轨想法时。 忽然,他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本使劝告陈代州尉一句话,千万不要有故意作死的想法,否则指不定哪天被人当刀石,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陈笑猛的回过神来,不知何时苏祁安竟然走到他的面前,脸上再度挂着笑吟吟的表情,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笑内心一缩,身体微微僵硬,他从未有一刻像眼前这般,觉得苏祁安如此可怕。不仅洞察人心,甚至连他的想法,都能猜到,这样的人,还是他当初所见的那位东山侯? 陈笑的脑海里,无数的想法闪过,不一会,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奉监察团大人命令,陈州尉可以退下了,让监察使等候多日,实属公务繁忙,还请监察使入州府一叙。」 就是这句话,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缓步越过陈笑,只是在离开前,一道嘱咐声在陈笑耳边响起。 「好了,本使没时间 陪你玩了,如果陈大人想继续坐稳越州尉的位置,应该知道怎么做,言尽于此,陈大人好自为之。」琇書網 苏祁安的声音,不断在陈笑耳边回荡,等到陈笑回过神来,哪里还有苏祁安的身影,连同直属队都入了身后的州府。 陈笑站在原地,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远处大门紧闭的州府,谁也不知此刻他在想什么。 而进了州府的苏祁安,在来人的带领下,没有任何犹豫,孤身一人,直接进了一个房间。 他丝毫不怕房间内是否有埋伏,或者是危险,在州府门口前的大骂,虽然街道已经清空。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多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越州城。 如果苏祁安进了州府,遇到什么埋伏或者是危险,调查团的三人绝对跑不掉。 东州监察使的身份还是很大的,但凡脑子没问题的,根本不可能敢公然对苏祁安动手,那就不是脑子有病,而是明目张胆的对朝廷示威。 以三人的为官之道,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蠢事。 果然,在苏祁安踏入房间,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刀兵埋伏,而是冯正、刘涛、林松三人。 三人坐在圆桌旁,脸色漠然的看着孤身一人的苏祁安,冯正还好,和苏祁安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笑着微微点头。 反倒是刘涛、林松二人脸色冰冷,上下打量苏祁安一眼,目光收回,没有半点好脸色。 苏祁安在州府门口的大骂,两位监察御史就算没有亲自在场,但总会有人告知他们。 苏祁安如此破口大骂,让二人有些吃惊,怎么说都是一方监察使,位高权重不说,更是皇室宗亲,怎么说出如此污言秽语。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和苏祁安见面的,就算是污言秽语的大骂,大不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算了。 但偏偏苏祁安的辱骂,不止污言秽语,而是带着人身攻击,直白的针对二人,说到最后,更是明示二人是贪赃枉法之辈。 这种恶毒的言语,要是朝廷听信之言,是要掉脑袋的,本以为陈笑能摆平这件事,但看来就是一个窝囊废。 如果他们不派人制止,让苏祁安入州府,谁知道后面他还会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话来,本以为此人是个人物,明白官场之道,但现在看来,此人和一些地痞流氓没多大区别,专使那种下三烂的招数,让二人觉得恶心。 就在苏祁安刚入座时,刘涛、林松二人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监察使胡说八道还真有一套,一上来就对我等二人扣上如此大的帽子,监察使就不怕我二人像陛下参你一本?」 「没错,东山侯,虽然你贵为东州监察使,但你不在你的东州好好督战,跑到越州来干游山玩水,还恶心谣言诋毁我二人,别以为我二人官小,但凭这些,上奏陛下,撤了你的职,让你下狱还是没问题的。」 二人的言语威胁,苏祁安丝毫不在意,看都没看刘涛、林松,自顾自的品尝眼前的美食,不紧不慢道。 「好啊,两位大人赶快上奏吧,对这东州监察使一职,本侯早就干累了,把我撤了正好,也省的本侯没事给各位找事。」 「对了,在撤本侯前,有一事要提醒两位,如今东州战事在即,没有越州水师的支援,想获胜感觉不大,到时候一旦东州被攻陷,本侯如何受罚没什么,但越州和东州之间相隔很近,到时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会不会趁机南下,本侯就不知了。」 「苏祁安,你这是在威胁我等?你以为就凭你说的三言两语,就能吓到我二人!」 「没错,所谓借越州水师,不过是你的说辞,说到底不就是想替越王和越州官员翻案。」 「东山侯,本史把话放在这里,就算东州被攻陷,越州如何,也轮不到你操心,我大凉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真以为少了你,我大凉就无人可用?笑话,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二人的嘲讽,苏祁安依旧无动于衷,他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继续道。 「嗯,两位御史说的不错,我大凉能征善战的将领很多,越州如何,的确不干本侯何事,毕竟到时候大不了越州事发,两位御史可以说,自己是负责监察官员,并不擅长战事,还请陛下派能战之人指挥作战。」琇書網 「要么提前和朝廷的人沟通沟通,大不了花点银子,把你二人调走就行,反正在越州银子捞够了,拍拍屁股走人就行,至于越州如何,又和两位御史有什么关系?」 「苏祁安,你…你放屁,少在这里污蔑老夫。」刘涛、林松二人被苏祁安说的气得不轻,脸色涨红,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反击的话。 苏祁安抬头,看着脸色通红的二人,马上道,「好,听两位御史的意思,是会留下来和越州军民一起同仇敌忾,抵御入侵的倭寇咯?」 「你…你,我们不是…」二人目光闪动,明显有点慌,想要解释,但被苏祁安直接打断。 「有两位御史这话,本侯就放心了,本侯什么都不要,立刻返回东州,并且马上跟陛下上书,两位御史大人忠心可鉴,愿意留在越州抵御外敌,与越州军民同生共死。」 「请求陛下,给两个御史调动越州上下一切权利,本侯回到东州,一定全力作战,至于最后最后结果与否,就看天意。」 「到时候有两位大人在路上作伴,本侯也不孤单,既然事就这么定了,本侯就不多待了,两位大人,公公,本侯告退。」 第六百七十二章 提前的东州战事 苏祁安说的很果断,也很干脆,而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刘涛、林松二人被苏祁安这一举动给弄懵了,本想借着州府门口的辱骂,好好打压苏祁安的嚣张气焰。 谁承想,这个苏祁安非但不上套,反而反其道行之,把他二人给一同拖下水,这事真要按照苏祁安的想法办了。 他二人性命怕是难保,以苏祁安的性子,倒是很可能会做出这等鱼死网破的决定。 怎么说他在战场上,指挥多次战斗,和武将没什么区别,一旦东州战事败了,苏祁安很可能会战死沙场,这是他的宿命。 但他二人,是文官,哪里懂什么带兵打仗,真要上书朝廷,他二人留下来全权负责越州上下事宜,一旦海盗倭寇南下入侵,他二人还能有好。 「这个苏祁安哪里是什么监察使,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二人内心皆是暗骂,但看着苏祁安即将离开,二人内心那叫一个焦虑,目光转动,落在冯正身上。 冯正心领神会,点点头,明白二人需要一个台阶下,不能直接跟苏祁安服软,做和事佬的事,只能他来办了。 冯正对着即将走出房门的苏祁安开口道,「监察使等等,不要那么着急,有话好好说。」 「咱家明白监察使的难处,这次请监察使见面一谈,已经很有诚意了,眼下战事危机,监察使能否看在咱家的面子上,不要冲动,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好好谈嘛。」 「要是我们闹掰了,得利的就是海盗倭寇呢。」 冯正带着服软的口气,多少起了一些效果,苏祁安脚步一滞,而后转身,脸色漠然的看着冯正三人。 沉默一会后,冷哼一声,而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祁安的回来,让刘涛、林松二人心里一松,无论二人对苏祁安内心成见多大,但现在来说,双方刚才的僵持,是得到了缓解。 苏祁安的入座,开口的还是冯正,他脸上带着笑容,赔笑继续说道。 「咱家知道监察使大人心里有气,东州战事紧急,急需援军支援,这些咱家和两位御史都明白。」 「之前的不见,让监察使吃了闭门羹,我等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等身负朝廷信任,特来越州调查内女干一事,此事涉及甚广,特别还是涉及越王殿下。」 「越王殿下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子嗣,调查起来自然得慎重,一切无关人员皆是不见,这些还望监察使能体谅。」 「而且还有一点,越州内女干一案,虽然和监察使没有关系,但监察使毕竟参与到越州战事,我等肯定相信监察使的清白,但如果不避嫌,绝对会被有心人利用,传到朝廷那边,到时候对监察使又是个麻烦。」 「我们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监察使的安危着想啊。」 冯正不愧是苏玄庸身边四大监之一,这能说会道的本事可谓一绝。 硬生生把对苏祁安的针对,说成替苏祁安着想,而自己为此承受巨大骂名,那苦衷让人都觉得感动。 冯正说这么多,苏祁安并没有戳穿的意思,也没有心思和他计较,他来越州城见这三人,可不是单纯为了打嘴炮的。 听完冯正讲述,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不紧不慢道。 「真是难为两位御史和冯公公了,既然冯大监都这么说了,本使也不是计较的人,这事就过了,但一码归一码,这事过了,还有一事,就不用本使在多费口舌吧。」 苏祁安的点到为止,冯正三人自然明白,他要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越州水师。 本来这事,刘涛、林松二人是打死不松口的,就是想凭借这事,好拿捏苏祁安。 可谁承想,刚一见面,不仅没有拿捏住,反而被苏祁安摆出一出鱼死网破的架势。 他们可不像苏祁安,在战场厮杀,对生死不管不顾,真到拿命威胁,就算二人在硬气,也得低头服软。 现在他们巴不得赶快送走这个灾星,趁早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越州嚯嚯他们就行。 「那是自然,东、越两州本是相邻,东州有难,我等岂能不救,唇亡齿寒的道理,我等还是明白。」 「请监察使放心,咱家立刻下令,让越州水师集结驰援。」 冯正拍着胸脯,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身边的刘涛、林松二人也是连连附和,丝毫没有最开始的嚣张。 「光有越州水师还不行,还得有能战的将领,据本使所知,越州水师当初就是越王一手建立,这样吧,别的将领我都不要,这次支援就让越王随我一同前去吧。」 苏祁安的这话,冯正三人都是变了脸色,一语不发,全然没有刚才的痛快。 苏祁安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就被冯正打断。 「监察使,并非我等不配合,只是越州内女干一事闹的太大,越王是重点怀疑对象,是陛下清点的重要人员,陛下已经下令了,在事情未查清楚前,严禁越王殿下离开越州,监察使就不要为难我等。」 看着冯正凝重的脸色,苏祁安没有太多怀疑,他提出让苏康陪同,本就是他的试探,想要看看苏康到底翻了多大的罪。 现在看来,这罪确实不小,就连苏玄庸都如此狠心,如果这事真和苏康有关,恐怕这次苏康很难翻身了。 苏康的遭遇,苏祁安也只能在一旁静待事态发展了。.. 「既然大监都这么说了,本使也就不强人所难了,还望大监能尽快集结水师人马,随本使返程。」 冯正连连点头,而后又和苏祁安在房间聊了一炷香的功夫,紧闭的大门打开,苏祁安随即离开房间。 这一炷香的时间,聊的不多,主要就是苏祁安在州府门口大骂的那些事。 苏祁安来越州也有半月有余,在州城内所见的事,就算没有城门的大骂,也知道越州官场目前的生态。 虽然没那么严重,可一旦真捅出去,他们这些调查团的人,可都不好受,所以有些事还得请苏祁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这事,苏祁安沉默片刻后,还是痛快答应了。 这不是苏祁安的同流合污,而是以他目前的精力时间,根本顾不来处理越州官场风气。 只有先处理好东州战事后,等彻底平定海盗倭寇问题,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 在苏祁安离开州府,和直属队前脚回到住所,后脚便接到东州战事的消息。 一直没有动作的舟山岛倭寇,开始行动了,在一日前,竟然派出小规模的海盗倭寇袭击。 这种袭击看样子是试探,为的就是掩护后面舟山岛的大部队出击。 以舟山岛的兵力,不过两万人,根本无力主动发起攻击,但他们的增援部队,速度来的远比苏祁安预料的要快。 本以为需要一个月的集结,可现在只用了不到二十日时间,扶桑派出了四万兵力的水师增援。 这一下舟山岛的兵力,瞬间达到六万,而这也是山下勇主动发起攻击的底气。 守岛之战,最好的上策,并非全面龟缩,等着对方派兵,被动挨打,而是趁着对方未集结完全,主动出击。 在主动攻击中,寻找反击机会,山下勇敢用这一招,除了说明他的大胆,同时也证明此人绝非什么都不懂的窝囊草包。.z. 山下勇的试探,数量不大,成功被防守海岸的东州兵打退,但一直等着 对方袭击,并非上策。 这次来信之时,吴定国、谢苍二人已经商议好,率军出海反击。 虽然目前他们手中只有五万的人马,同样的,扶桑方面的四万援军,也是刚到,经过长途跋涉,立足未稳。 山下勇想趁东州方面集结兵力未齐,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吴定国、谢苍也是这么想的。 在主动出击中,寻找战机,而东州前九郡,已经按照苏祁安的吩咐,交给另一半的东州兵、一半有余的东山、裂山两军,和周子斌从后方带来的州兵负责。 三方负责,就算周子斌心怀不轨,想趁机搞事,也会被另外两方给反制。 在这种针对下,东州前九郡应该出不了大问题,而出海的五万大军,也就差苏祁安这边两万的越州水师未到,其他的基本上准备的差不多。 这次出海作战,虽然在兵力暂时要弱对方一筹,但打仗可不光靠人数,士气也很重要,只要苏祁安增援及时,这一仗,东州必胜。 吴定国、谢苍的提前出击,苏祁安并不反对,战争就是这样,谁都不可能等到双方彻底准备好,然后开始对战。 战争打的就是寻找合适战机,而后主动出击。 东州战事的提前开打,让苏祁安更加迫切的希望越州水师迅速集结,自从得到消息,苏祁安后面几日跑了好几趟的州府。 并非冯正他们故意搞事,集结水师再快,也得需要时间,在苏祁安的反复催促下,三日后,终于两万越州水师集结完毕,在冯正三人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 第六百七十三章 圈套 越州城外的一座军事码头上,二十艘大船排列着,船上两万的越州水兵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发。 冯正、刘涛、林松三人站在码头边,恭送苏祁安离去。 四人在码头边上交谈几句,而后由冯正亲自送苏祁安上船。 在上船前,冯正的声音响起,「监察使一路保重,我等期待监察使的东州大胜,不过有一事,到现在咱家没想明白,想让监察使替咱家解惑。」 「大监请说。」苏祁安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当日的大闹,是怎么能冲撞到监察使身上,要知道监察使来越州,咱家三人早就提前告知州城官员,就算手下衙役、捕快不知,但也会被州城兵士提点,可偏偏结果还是冲撞了你,这咱家百思不得其解。」 冯正的疑惑,苏祁安没有卖关子,笑着道,「很简单,无论茶摊还是那些聚集一起的闲散人员,都是本使的人。」 「越州上到官员,下到衙役捕快,自然不会傻到敢冲撞本使,但对城内的基层百姓,就没那么多顾虑。」 「只要本使提前花钱收买一些,用不了多长时间,总会被衙役捕快盯上,这样一来,后续的发展不就轮到本使自由发挥呢。」 苏祁安的淡然,让冯正一愣,而后恢复过来,深深的看了苏祁安一眼。 他佩服的不是苏祁安的知人善用,而是在吃了闭门羹后,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及时调整,重新制定策略,而后反击。 这种敏捷,善于观察到的细小细节,确实不能太小看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东山侯。 苏祁安还有句实话没有告知冯正,他其实也犯了一个错误。 就是误以为朝廷调查团来访越州,时间至多不过半月,可实则调查团来越州起码超过半年有余。 这也是为何,苏祁安一直觉得,调查团突然来访越州,他一点消息没收到。 半年前的他,可不在东州,调查团早他一步出发,他自然不知。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和下面的官员询问,又或是在街边多待几日,听听当地百姓说道说道,自然就知道。 但怪就怪在苏祁安当时太着急,全身心备战东州海盗倭寇的战争,一听闻周子斌所说,心里多少有点着急。 带着手下的人,急冲冲赶往越州,在这种情况下,吃了一个闭门羹也在情理中。 等苏祁安事后稳定情绪,在了解过后,才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xь. 而后在越州城内的游玩,就是他重新制定策略的开始。 在城内待的时间越久,对调查团在越州所做之事了解的越多,也更知道如何对付他们。 而最后的结果也就看到了,苏祁安不费吹灰之力,不仅让刘涛、林松二人低头,并且很客气的答应了他的请求。 就在冯正感叹着,一艘军船上,一道催促的声音响起。 「监察使,我们可以出发了。」 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越州丞周泰,按道理此人是苏康的手下心腹,同样牵连到内女干一案,是被重点控制对象。 但此人却是越州水师,为数不多精通海战的将领之一,这样的人才,苏祁安自然想带走助阵。 在冯正一番口舌,并且由苏祁安做担保的情况下,才勉强说服刘涛、林松,让其带走。 周泰能离开,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内女干一案查了有半年之久,周泰要是有问题,早就查出来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苏祁安做了担保,基本上还是能够带走的,只是为了安全,一同离开的,还有专门负责监视周泰的人员。 一旦发现异常,便可 当场斩杀。 苏祁安点头,对着冯正抱拳道,「这次没能见到越王,实在是本使的遗憾,我相信越王殿下是清白的,希望调查团能还越王一个清白,本使告辞。」.Ь. 大船开动,站在船头的苏祁安,对着码头众人拱了拱手,不一会,浩荡开拔的军船,便消失在茫茫的海上。 看着苏祁安这个灾星终于离开,站在冯正身后的刘涛、林松二人松了口气。 人是送走了,但二人脸色冰冷,心里对苏祁安还是有很大的怨气。 虽然在走之前,通过下属解释了苏祁安在州城门口的大骂,不过是因为气愤,说出的不实之言,但二人还是丢了面子。 而且在苏祁安走后,两万越州水师的一同离开,这么大的事,城内百姓都知道的,表面的解释是顾全大局,支援东州战事。 但城内百姓,不是人人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两位御史在和苏祁安的对抗中,落入下风,否则最开始的强硬,才几日态度转变这么快,指不定是真有把柄落在苏祁安手中。 这种风言风语,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这让刘涛、林松二人如何不恼怒。 二人站在冯正身后,冷声道,「这个苏祁安,真是无法无天,真以为靠着胡说八道就能拿捏我们?可笑?看着吧,本史一定要上奏陛下,狠狠参此人一本。」 「没错,一定要让陛下对他革职查办,重重严惩,不就是谣言吗,当谁不会似的,还想还越王清白,这次本史一定要狠狠捅你一刀,让你和越王一同永无翻身之地。」 二人的愤慨,越说越激动,就在二人继续说下去时,站在二人面前的冯正,却是摇了摇头,声音冷淡道。 「哎,两位又是何必呢,如果两位大人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御史的位置或许还能坐的下去,只是可惜,两位大人惹谁不好,偏要惹监察使。」 「要是放在平时,咱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眼下是什么时刻?两位大人敢在东州战事捅刀,咱家也只能将两位大人法办呢。」 冯正忽然冒出的这番话,让刘涛、林松二人一怔,带着吃惊神色看着冯正。 冯正是什么人,他们很清楚,是一个极其贪财之人,只要有足够利益,任何事就可交换。 这也是他三人来越州半年,相处还算不错的原因,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极其贪财的冯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人目光闪动,冷声道,「冯正,你什么意思?」现在想当好人,想法办我们,你够格吗?」 「就是,当你来越州,默认调查团行事,你已经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想下船,是不是太晚了?」 「别以为你是陛下身边的大监,就自视甚高,不把我二人当回事,你信否,一旦我二人被拿下,你也逃脱不了干系,也会一并下狱。」 「冯正,认命吧,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别把事情搞的太僵,否则…」 听着二人言语威胁,冯正的目光就像看待两个傻子一样,充满怜悯,摇了摇头道。 「否则,晋王、赵王都不会放过咱家对吧?」 「哼哼,知道就好,冯正,你应该知道如今的朝堂,不客气的说,乃是晋王、赵王的天下,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陛下那个位置,还能做几年?识时务者为俊杰,一旦陛下驾崩、退位,冯正你又何去何从?」 冯正的点破,刘涛、林松二人丝毫不意外,反而面露冷笑,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在之前,他二人就明里暗里的劝告冯正早做打算,本想给他时间慢慢考虑。 但现在,冯正把话说到这份上,二人也就没必要伪装了。 还是那句话,谁 的背后都有依靠的大人物,想要动他们,就凭冯正还不够格。 看着二人满脸嚣张神色,冯正一语不发,没有过多废话,目光示意,下一刻,身边保护三人的一队兵士,迅速出手,当场将二人拿下。 这一举动,让刘涛、林松二人愤怒,对着冯正就是破口大骂。 「姓冯的,你好大的胆子,拿下我们,就不怕你的死期到头吗!」 「我们可是监察御史,你们这些混蛋,是想和冯正一起去死吗!」 二人神色激动,不光对冯正大骂,对身旁控制的兵士也是如此。 可不论二人如何辱骂,身边控制的兵士面无表情,皆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呵呵,两位大人的官威真不小啊,知道的是堂堂监察御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王爷呢。」 「好好的御史不做,偏做两条狗,现在看来,我那二哥、四哥手下的人,也不怎么样吗。」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越王苏康。 苏康的突然出现,让神情激动的二人,脸色一滞,充斥着难以置信。 眼睛睁的大大的,「这…这不可能!」 不怪刘涛、林松如此表情,越王苏康早在他们来越州时,就已经将其控制。 并且派出了大量的兵士进行监视,完全囚禁在一座府邸之内,没有他们的命令,苏康不能离开王府半步。 可现在,苏康不仅离开了,更是十分惬意的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着苏康缓缓走到冯正旁边,虽然二人一句话没有说,但刘涛、林松很快意识到什么,猛的大声喝斥。 「我知道了,这是你布置的圈套,姓冯的,你竟然投靠了越王!你个浑蛋,竟敢阴我们!」 第六百七十四章 激烈的海战 苏康的出现,让刘涛、林松二人脸色大变,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早已被他们控制起来的苏康,会淡然的出现在二人眼前。 当看到苏康和冯正站在一起,二人瞬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一个特意为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刘涛、林松二人被当猴耍了半年,对着冯正就是一通大骂。 二人的愤怒,冯正不以为然,脸色挂着笑容,轻声道。 「呵呵,两位大人别激动,咱家可没有投靠越王殿下,你二人是了解咱家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咱家可以和任何人合作,所以,两位大人懂了吗!」 「冯正你!好,冯正,你不是要利益吗,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二人,越州的一切,你想要什么,我二人都可以满意。」 「越王答应给你多少,我们通通可以给你。」 被冯正摆了一道,二人气恼,但如今被控制,任何的大骂都无济于事,现在只能和冯正求和。 只要冯正能够反水,他想要什么,他们能办到的,一切都好说。 只可惜,二人即便把话说到这份上,冯正却是无动于衷,摇摇头,充满怜悯口气道。 「哎,两位大人早知当初,何必如此呢,现在想服软,晚了,两位大人给再多,也无法和越王殿下相提并论。」 「如果有下辈子,望两位大人能好好反省,来人,把人带下去。」 话落,冯正看也不看刘涛、林松一眼,在兵士的强行控制下,二人挣扎着,谩骂的声音渐渐远去。.. 对刘涛、林松的处理,不是没有给过二人机会,只是二人的心眼实在太小了。 大部分的事情,可以用银子来解决,但总有极少的一部分,是花多少银子都无法解决的。 朝廷大部分官员,都知道冯正对银子极其贪婪,殊不知坐在他这个位置上,除了银子,大凉的安危对他同样重要。 这些官员,做官做了这么多年,都忘了一件事,他们都是借助大凉这棵树的根基,才到今天的位置。 一旦这棵动摇根基的树倒了,他们这些人手中的权利,不过是浮云罢了。 明争暗斗也好,朋党勾结也罢,一切总有个大前提,保持大凉根基稳定,只有大凉在,他们手中的权利才能长久。 像刘涛、林松二人,为了一点私欲,妄图想在东州战事背后捅一刀,妄图动摇大凉根基,这是冯正绝不允许。 如果这二人在越州只是贪财,夺权,苏康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偏偏非得找死,非得投靠晋王、赵王,在他的地盘撒野,他二人这次不死也得死。 刘涛、林松被带走后,苏康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处的海面,脸色漠然,一旁的冯正小声道。 「越王殿下,一切按照你的安排,有这二人定罪,越州内女干一案,基本上可以了结了,咱家在这里提前恭喜殿下了。」 冯正的恭维,苏康并不在意,刘涛、林松二人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不过是一群小虾米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他点点头,轻声道。「嗯,内女干一案,就交给大监处理了,对了,本王还有一事要麻烦大监。」 「殿下请说。」冯正一脸尊敬。 苏康回过头,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几句,冯正目光闪动,而后很快恢复平静,点头道,「请殿下放心,此事咱家一定全力去办,不辜负殿下期望。」 「嗯,本殿就在越州,等待大监的好消息了。」 苏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冯正十分恭敬的目送苏康离去。 那态度,不比面对晋王、赵王差多少。 在外人看来,这位越王殿下,不过是庶出的二 等郡王,无论是地位身份,还是封地,和苏哲、苏泰相比,不知差多少,根本不被重视。 但只有来了越州,和这位越王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此人的可怕,绝非表面看去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就他的封地越州,这么多年下来,前后换了多少州官,境内爆发多少的骚动,完全是一处不安生的地界。 可就是这样,受到波及动荡的越王,竟然能一直安稳活到现在,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侥幸,但次次下来,就不是运气了。 冯正是个聪明人,能够猜到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要想安稳离开越州,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z. 否则,他的下场和刘涛、林松二人没什么区别。 如此低调,故意示弱这么多年,只能说这位越王殿下野心不小。 当然能不能成,谁也说不定,而且这位越王,对苏祁安颇为看重,如果不看重,根本不会派出他的心腹一同出马。 二人之间的交情如何,冯正并不清楚,但能确定一点,目前谁要敢对苏祁安背后捅刀子,搞阴谋算计,这位越王绝对不会放过他。 刘涛、林松二人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硬菜还在后面,接下来一切就看这次东州战事如何发展了。 苏祁安率领两万越州水师,极速奔赴战争,以他们的速度,想要抵达开战海域,起码要两日时间。 以苏祁安的估计,等到他们赶到,双方多半已经打起来了。 苏祁安现在能做的,就是祈求吴定国、谢苍二人能够稳定战事,以目前双方的兵力来看,只要没有意外,稳住战事应该没多大问题。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时的舟山岛前方海域,三四十战船齐齐出动,正摆开架势,朝着前方而去。 这些战船,正是支援舟山岛的援军,这还只是一半人马,约莫两万人左右。 剩下的两万水师,并未一同出战,而是在舟山岛右侧下方,约莫七八海里左右的海域集结待命。 按照山下勇的安排,此次大战,分三处战场,一处以舟山岛为大本营的主战场,第二处为前方二三十海里海域,在酒井次郎率领的两万扶桑水师,第三处则是布置右侧,随时阻击越州水师的人马。 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为了防止一锅端,如果六万人马,全部以舟山岛为基地,在四周布防。 看起来兵强马壮,可以设置多层的防御阵线,但这种布置,和乌龟壳有什么区别。 等待对方进攻,他们被动挨打,一点一点的消耗,这种消耗战是最愚蠢的。 自从四万扶桑水师到来,山下勇心里有很强烈的底气,早就改变打法,直接派出小股部队骚扰。 而后派出两万扶桑水师,在酒井次郎的指挥下,主动出击,只要将东州水师打垮,这一仗他们就赢了一半。 而另外一半的扶桑水师,专门用来对付越州支援水师,不求打掉,起码拖住就行。 一旦击溃东州水师,剩下的三万登岛旱鸭子,就算突破重围,强行登岛,到时候又能剩多少人? 凭他岛上两万虽然待命的手下,将其击溃不过是早晚的事。 在确定了主动攻击的主导下,东州水师出海没多久,很快遇到了扶桑水师,双方二话不说,立马开打。 各种火炮、火箭,不断朝着对方战船砸去,一道道的浪花,伴随着石炮的沉闷声音,不断翻涌。 双方杀喊声震天,战船不断靠近对方,有的准确命中,一些战船受损,不少的兵士、海盗掉入海里。 可就算这样,双方都没有停手的意思,换来的反而是更加凶猛的攻击,漫天的火箭对射,耳边时不时响起火炮砸响的 声音。 浪花翻涌,战船在海上不断起伏,爆炸的烟雾升腾,有的都看不清对面战况。 不少破损的战船,非但没有退出战斗,反而开足马力,朝着对方战船驶来,看样子是想强行登船,与对方进行肉搏战。 广袤的海域,双方起码超过六十艘的战船,在海上激战,随着时间流逝,双方的伤亡也在以惊人的速度上升。 双方打的那叫一个激烈,想要撤退都很难,如此凶猛的攻势,让负责指挥海战的吴定国、苏勇二人脸色凝重。 他们当然知道这支扶桑水师打的什么主意,就是想以猛攻击溃东州水师,好在后面的三万陆地军队无法上岸。 因此一开始打的就很凶,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打法。 二人对视一眼,既然酒井次郎要和他们玩命,那就看看,在属于东州的海域上,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和扶桑水师激战的东州水师,下一刻,在二人的命令下,开始改变阵型。 从防御阵形,直接变成攻击阵型,以三角阵型,不顾一切的朝着扶桑水师冲去。 如果火炮、火箭暂时无法起作用,那就直接撞上去,一定要撕开一个口子,掩护后面紧紧跟随的三万陆地军队冲过去,强行攻岛。 改变进攻阵型后,东州水师那叫一个猛打猛冲,哪怕是在海上,各个都是嗷嗷直叫,操纵着战船,悍然朝着扶桑水师冲撞而去。 同时,战船上所有的火炮、火箭对准最中间的战船,全力投掷。 一下子,漫天的火箭夹杂着无数的火炮,如同冰雹一般,狠狠朝着中间三艘战船砸去。 在这等狂轰滥炸下,除了海面翻涌阵阵浪花,最中间的三艘战船,一艘被击沉,两艘重创,无法战斗。 中间瞬间出现一个暂时缺口,看着这幕的谢苍大喝一声。 「传本侯令,所有陆地部队,不顾一切,给我冲过去!不要辜负水师兄弟的希望,给我冲!」 第六百七十五章 火烧海盗 改变阵型的东州水师,在吴定国、苏勇的命令下,所有的战船上的火炮、火箭,全部朝中间三艘扶桑水师砸去。 在一顿的狂轰滥炸下,三艘扶桑水师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攻击,一艘炸沉,两艘重度受损,无力战斗。. 三艘的退出,一下子撕开一个缺口,缺口的出现,攻击的东州水师,再度改变阵型,朝着扶桑两侧战船迎了上去。 紧跟后方的三万陆地军队,在谢苍的命令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缺口冲去。 受到攻击的扶桑水师,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谢苍率领的三十艘大船冲锋无动于衷,当即下令攻击。 火炮、火箭,同样朝着谢苍的战船投掷,爆炸声夹杂着翻涌的浪花,很快其中战船中招,船体进水。 但面对如此态势,身在首船的谢苍,非但没有命人救援,反而再度下令,以最快的速度突进去。 海战不同陆战,如果调转救援,不说会不会成为对方的攻击目标,就算及时救援成了,他们在想突出去基本不可能。 谢苍的陆地军队目标只有一个,全力突进去,哪怕伤亡再大,也要不顾一切的突破扶桑水师的阻击。 只要突进去,他们才能登岛作战,才能发挥他们的实力,才能迫使舟山岛的倭寇调兵回援。 为了增加战船的速度,三万陆地军队乘坐的三十艘大船全部改装,战船上基本不带任何重型武器,什么火炮、投石车全部拆除。 能反击的,就是兵士们各自带的长戟、弓弩,而船体外侧进行多层加固,为的就是多抗住几轮攻击。 改造的大船,都是人力驱动,因此在船舱内,从一百人增加五百人,在速度上,起码增加一倍有余。 扶桑水师的狂轰滥炸,确实让谢苍的陆地军队损失不少,可在比对方快上一倍的速度下,硬生生在密集的火炮攻势下,突了进去。 同时,在东州水师竭力阻击两侧战船下,谢苍的三十艘大船,损失了三艘左右,其余的基本上突出重围。 扶桑水师就算反身去追,可在速度上,确实差上一筹,在火炮几轮的轰炸下,最终无奈看着谢苍率领的陆地军队远去。 旗舰船上的酒井次郎看着这幕,脸色冰冷,一语不发,身边的手下,都是请求下令追击。 可看着陆续远去的战船,沉默一会的酒井次郎摇头,拒绝了手下的提议。 他冷声道,「追?还怎么追,对方抱着必死的心突进来,在速度我们差了一倍,就算追过去也无济于事。」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打垮东州水师,就算东州的陆地军队突进去了,以岛上的兵力,阻拦他们还是没问题的。」 「但我们打垮了东州水师,再去回援也不迟,到时候这些旱鸭子早就会被包饺子。」 酒井次郎目光收回,看着眼前正和他们激战的东州水师,冷声道。 「传我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当家打垮东州水师!」 「战船左舷十五度,给我瞄准对方旗舰,干掉它!」 酒井次郎的命令下达,手下三十多艘战船,迅速调转方向,炮口、火箭车,全部瞄准对面的东州水师。 一轮齐射,又是一阵爆炸的声音响起,几艘战船被命中,瞬间燃起大火,烟雾弥漫。 己方战船受损,吴定国、苏勇二人脸色镇定,这海战打的就是考验对方耐心。 就算战至最后一艘,也要打下去。 谢苍的陆地军队已经成功突进去,虽然代价有点大,但确值得。 眼下没有在担心的顾虑,吴定国、苏勇二人可以全面指挥东州水师,好好的打上一场。 东州水师同 样炮口调转,对着扶桑水师也是一轮齐射。 海面上,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响彻,烟雾弥漫,杀声震天。 此时,突破扶桑水师的谢苍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舟山岛而去。 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拦,几乎是畅通无阻,这点让谢苍觉得奇怪,本来他做好了更大伤亡的准备。 他知道,四万的扶桑水师,出现的只有一半,另外的一半一直没有动作。 本以为会在途中伏击他们,但随着逐渐逼近舟山岛,另一半的水师连面都没看到。 后面转念一想,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另一半的扶桑水师之所以未出现,多半是为了防备越州水师。 苏祁安去越州求援这事,对方不可能不知道,为了不腹背受敌,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排另一半水师,提前阻击。 毕竟舟山岛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防御阵地,加上岛内还有的两万海盗倭寇,就算谢苍手中有三万人,凭借岛内各种防线,想拿下舟山岛没那么容易。 这也是,山下勇敢如此大胆放心,将另一半水师调离的原因。 与其等着对方突击,不如提前埋伏在出现的海域,既然要打,就得打主动出击,被动消耗,不是山下勇的性子。 随着谢苍率军的逼来,舟山岛内很快得知消息,山下勇脸色平静,听着手下的汇报,点点头,一副淡定样子道。 「哼哼,来的还真快啊,一切按照本当家的计划阻击,都去吧。」 很快,岛内众人瞬间行动起来,这座商议的洞穴,也就只剩山下勇一人。 没一会,山下勇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呵呵,一年时间没见,你这个大当家当的,确实有几分魄力,但嘱咐你一句,千万不要在阴沟里翻船,要是栽了,殿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应该知道,这次出兵,殿下是抱有厚望的,千万不要让殿下失望。」 山下勇面无表情抬头,在他后面的一个洞穴内,一道人影走了出来。 此人年岁和山下勇差不多,留着扶桑武士的发型,面露淡笑,但眼神却很锐利,让人有种莫名的惧怕。 此人名为藤原真一,是此次扶桑水师的负责人,奉昭和仁川的命,前来增援。 藤原真一家族和山下勇家族一样,在扶桑都是贵族之一,听从昭和仁川的命令,两个家族之间,既是共事关系,又带着几分竞争。 藤原真一和山下勇比较熟知,之前在扶桑时,双方明里暗里就有过不少竞争,矛盾,这次来支援,也是他主动请命,为的就是好好看看他这位老友,能否完成昭和仁川的任务。 山下勇眉头一挑,看着坐在他旁边的藤原真一,对他的提醒只是冷哼道。 「这事就不劳你操心了,这一仗怎么打,早就得到殿下的认同,而你来此,只需乖乖配合就好,其他的无需多言。」 「别忘了,这一仗我是负责人,你只是在旁辅助,要是因为你的疏忽出了纰漏,我可不会半点手软。」 山下勇的反击,藤原真一微微点头,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轻声道,「放心,在大事上,我知道怎么做,倒是你,听闻你在那位监察使手里吃了几次瘪,要是这次又败了,身为你的好友,一定会在殿下面前留你全尸,告辞。」 藤原真一笑呵呵的起身,看都未看山下勇漠然的脸色,随即离去。 山下勇虽然面无表情,但搭在扶手上的手掌,却是忍不住紧握。 「看着吧,藤原真一,这一仗我一定会胜,咱们走着瞧!」 没有沿途的伏击,谢苍率领的军队,很快逼近舟山岛,在距离不到两三海里之内,一道道箭矢朝着他们 急射而来。 众人瞬间做好战斗准备,目光看去,前方被雾气遮盖的海面上,隐约能看到十几艘小的民船朝他们而来。 看来只有十几艘,但谢苍知道,这种承载五六人的小船,只是表面麻痹他们的,在水下,起码有好几百人乃至千人,已经潜入水下行动了。看書菈 此地距离舟山岛不远,海水不深,这些海盗倭寇各个精通水性,就是想突袭凿沉他们的战船。 这主意打的好,但谢苍同样有招对付他们,战船两侧忽然几个小窗口打开,无数的兵士从窗口内不断倒出一堆黑色液体。 黑色液体侵入海面,并未淹没,而是漂浮海面,紧接着,各艘战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舟山岛冲去。 丝毫不管面前偷袭的小船,直接冲撞碾压随着战船移动,海面上黑色的液体漂浮聚集越来越多。 谢苍目光闪动,沉默一会,而后下令点燃箭矢,朝着海面射去。 齐刷刷的箭矢,没入海面,被点燃的箭头,在接触黑色液体的瞬间,整个海面竟然燃烧起来。 遍及的速度很快,几乎在黑色液体覆盖的范围,火焰升腾,全力冲刺的战船,因为少了这种黑色液体的减重,速度提升不少,加速逃离被点燃的海面。 燃烧的海面没多久,紧接着能看到无数的海盗倭寇从海底潜出,他们哀嚎着,四处逃窜。 无论他们水性多好,一些想靠着在海底憋气,逃离这片燃烧的海域,可等到露头,四周依然是火光冲天,他们身上都是沾染着黑色液体,被火焰触碰,怎么都无法熄灭。 哀嚎声响彻不绝,对这些海盗倭寇,谢苍头也不回,全力冲刺。 既然做了入侵的准备,就要有死的觉悟,虽然这种死法很残忍,大部分被活活烧死,但在给谢苍一次机会,他还会这么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六百七十六章 激战舟山岛 整个海面,随着时间流逝,皆是被黑色液体覆盖,熊熊的大火燃烧,在海面上颇为壮观。 而在黑色液体覆盖的海面,火焰的燃烧夹杂着阵阵痛苦的哀嚎,这些声音都是提前潜入海底,借机偷袭凿船的海盗倭寇。 他们的算盘打的很好,只是可惜随着大火的燃烧,所有人都得葬身海底。 这种做法看似残忍,但对这些连畜生都不如的海盗倭寇来讲,一切都是罪有应得,随着战船的驶离,站在船头上的谢苍,脸色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 这些黑色液体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石油,陆地军队乘坐的战船,之所以不配备各种反击的火炮、火车,就是为这些石油腾位置。. 海盗倭寇的这种突袭,谢苍早就想到了,在船上早就备好了石油,就是给突袭队准备的。 这些石油的存在,也是给他们自己准备的,在开战前,他和吴定国商议过,遇到扶桑水师的阻击,一旦陷入僵持,迟迟无法突破。 他们这些带着大量石油的战船,就会展开自杀式的袭击,到时候点燃船上的石油,而后强行冲撞,替东州水师的弟兄开道。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突破扶桑水师的阻击,无论是水师部队还是陆地军队,只要有一个突进去,能登岛作战,这就是成功的一大步。 好在,这种自杀式的下策,并没有出现,东州水师在拼命的情况下,替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让他们突了进去。 想想看,突进去的伤亡,在回头看眼前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海盗倭寇,谢苍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他挥了挥手,下一刻,身下的战船,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舟山岛逼去。 突袭队的失败,很快传回了舟山岛,岛内的海盗倭寇因为这事,心里多少遭受一些挫折,但山下勇的出面,简单的几番话,特别是和岛上的兄弟同生共死。 一下子让他们找到了主心骨,先前的受挫一扫而空,按照计划,准备迎接一场属于他们的恶战。 舟山岛不像黑风岛,只是单独的一个岛屿,准确说是由众多大小不一的岛屿,组成的群岛。 除了最中间主岛外,在外围四周,起码还有二三十座小的岛屿,这些岛屿上,除了布置各种陷阱,拥有一些火器,人数也不少。 基本上在几百到上千人,如果只是单纯的一个小岛,上千人还真不算多,可一旦将四周的所有岛屿相连。 各岛之间相互配合,支援,在凭借这些小岛的地形,四周可是有着大量的暗礁,一不小心撞上去,就会沉船,是天然的防御阵线。 舟山岛被占领也有很多年的时间,之前就是东越两州海盗倭寇集团,主要的巢穴之一。 随着越州海盗被剿灭,进攻东州方面的倭寇集团,也就顺势退回舟山岛,开始当做集团的老巢。 在一年多的加持维护下,舟山岛不说铜墙铁壁,但想要轻而易举的拿下,完全是白日做梦。 凭借舟山岛的布防,这也是山下勇敢以两万人抵抗谢苍三万人进攻,丝毫不慌的原因。 随着时间流逝,在突袭队失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最外围的岛屿上,身心紧绷的倭寇头领,目光远眺,隐约能够看到一艘艘战船,气势汹汹的朝他们而来。 倭寇头领脸色凝重,站在滩涂上,在他身后,七八辆投石车和数不清的弓箭手早就蓄势待发,随时等待头领下达进攻命令。 别看这座外围小岛人数不多,约莫五六百人,但配备着十多辆的投石车,以及数目不等的各类火器。 这种配置,放在岸上,丝毫不弱一个团的东州兵,要是用这些家伙剿灭州内的匪患,几乎是压着打。 这还只是一个外围小岛,在他四周,像他这种配置的,起码有四五个,比他配置更猛的也有三四个。 从这也能看出,为了打这一仗,山下勇是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拿出来了。 随着战船逐渐接近,在距离约莫一海里左右,目光闪动的倭寇头领高举的手臂猛然落下。 「各位勇士们,报效天皇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打!」 一声令下,半空中,一道道巨大的破风声响起,紧接着能看到,十多枚的巨大石球,抛向高空,而后狠狠朝着战船砸去。 投石车的精度,终究无法准确击中海上浮动目标,大部分都是落空,激起巨大浪花,坠入海内。 虽然大部分目标落空,但投石车的威力主打就是一个震慑,一个抛向战船的石球,或许没人在意。看書菈 可要是几十个石球,遍布天空,而后远远坠落,那种感觉才真让人感到恐惧。 随着命令下达,不止一个小岛率先发起攻击,在其周围的两三个岛屿,也是纷纷加入战斗。 接连不断的石球坠落,但终究还是有小部分被砸中,船舱破损,大量的海水疯狂侵入,有些战船更倒霉,直接命中指挥舱,一些兵士当场阵亡。 不少兵士被管涌而来的海水给淹没,而后不知所踪。 坐在首船上的谢苍,听着手下汇报战船受损、人员伤亡情况,脸色漠然。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从他们出海开始,就做好了阵亡的准备,哪怕他所在的战船被海浪拍打的剧烈起伏,他依旧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挥了挥手,十分平静的下达各种命令。 海盗倭寇的进攻,不代表谢苍方面没有反击能力。 冲出扶桑水师阻击的二十七艘战船,迅速按照命令分散开来。 随着距离拉近,战船上,无数的箭矢像似箭雨,朝着滩涂上的海盗倭寇袭来。 这些箭雨中,不乏夹杂着重弩,虽然没有带破坏威力巨大的火炮、火箭,但箭矢、重弩却带了不少。 箭雨扑面而来,滩涂上的海盗倭寇虽然第一时间防守,但多少还是出现了伤亡。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的炮击、对射,在谢苍为首的将领做表率的情况下,战船上的兵士各个嗷嗷直叫,悍不畏死的操纵战船冲击。 外围岛屿的海盗倭寇就算配置再好,在外围阻击的兵力上,能用的只有四五千人,在面对上万名不惧死亡,悍不畏死的东州、东山、裂山三军兵士的猛攻下。 除了触礁沉默的两艘,以及被石球砸沉的一艘,剩下的二十四艘,约莫两万五千人的兵马,终于强行登岛。 而上了滩涂,感受着脚下土地真实感的陆地军队,这才是他们的主场,才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随着谢苍的人马登岛,外围岛屿上,双方刀兵相见,谁也不惧谁,一交手,双方瞬间激战白热化。 各种冲杀声震天,在外围各个岛屿上响彻。 此时,主岛坐镇的山下勇,听着手下汇报东州兵士登录上岛的近况。 双方接触不到一刻钟,他们这边伤亡就快破千人,这伤亡速度,哪怕放眼攻城也不逞多让。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伤亡,还是因为东州兵士心里憋的一口气,对他们十分痛恨,在苏祁安的指挥下,这些东州兵士基本上是脱胎换骨。 不再像之前一样,会有惧怕,有的只是不顾一切的冲杀。.. 虽然山下勇对这位东州监察使恨之入骨,但一码归一码,此人在操纵人心,指挥战术还,确实有些东西。 「报告大当家,舟山岛外围阵地丢失三分之二,以目前情况看,最多不到半个时辰,外围阵地就会 攻破。」 听着接二连三的汇报,山下勇不但没有半点紧张神色,相反眼神深处,有几分莫名的亢奋。 他点点头,轻声道。「嗯,知道了,按照计划,交替撤退,在外围阵地攻陷前,确保所有兄弟撤回中部区域。」 听到命令,手下迅速离开,第一时间传达山下勇的指令。 手下离开没一会,行踪不定的藤原真一又一次出现,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嘲讽,而是淡淡道。 「这舟山岛被你经营的不错,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别让殿下失望就行,我准备走了,按照估算,那位监察使应该快抵达埋伏海域了。」 「这次就让我瞧瞧这个东山侯,究竟有没有你传的那么邪乎。」 藤原真一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山下勇脸色带着几分笑意,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虽然他和藤原真一之间有竞争,有矛盾,但在大事上,双方还是能够合作的。 只是这种合作的前提,是能看到对方计划的可行,随着谢苍率军登岛,藤原真一在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山下勇的这计划算是成了一半。 接下来另外一半,就看他呢,在关键时刻他可不能掉链子,否则日后他势必会低山下勇一头。 既然这个山下勇把苏祁安传的这么邪乎,他偏偏就要出手试试。 看着藤原真一离去,山下勇目光收回,他丝毫不担心藤原真一会误事,这位和他竞争的对手,在海战上,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就算在苏祁安手里吃了点亏,但这一仗的胜利注定是他的。 他目光看着前方,轻喃着,「这登岛速度着实有点慢啊,岭东侯你可要加把劲啊。」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近战肉搏 谢苍率领的陆地部队上岛,双方瞬间爆发激烈的大仗,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双方伤亡就到千人。 即便是如此伤亡,无论是抵抗的海盗倭寇,又或是谢苍的部队,没有一人后撤,都是铆足劲的奋战。 随着时间流逝,在付出千人以上的代价,舟山岛外围所有岛屿全部被拿下。 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占领各岛屿的兵士,按照计划,开始不断朝着岛内进攻,一点点的缠食,一点点的合围。 而岛上的海盗倭寇,反抗的同样激烈,借助岛内的各个陷阱,制高点,以及各种埋伏在暗处的伏击点,不断反击。 随着一点点的推进,谢苍所在的部队,遭受的反抗很激烈,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较大伤亡。 耳边听着汇报的伤亡情况,谢苍目视前方,不为所动的按照之前的进攻节奏,吩咐命令。 仗打到这份上,哪怕付出再大的伤亡,甚至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也要拿下舟山岛。 舟山岛被拿下,对东州来说意义重大,这是和海盗倭寇对抗多年,首次能够攻克对方老巢。 这消息传回去,那种振奋,绝对会鼓舞广大百姓,让他们知道,这些穷凶极恶的畜生,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 一刀砍下去,也会身亡,不是传闻中不可战胜的,拿下舟山岛,就会消除东州许多百姓心里的恐惧。 哪怕日后海盗倭寇在卷土重来,至少在面对这些入侵者,不再有人感到恐惧害怕,有的只是保卫家园的必死之心。 而这就是谢苍不顾一切,不顾伤亡,这一仗如何都得拿下舟山岛的重要原因。 随着舟山岛战事开打,双方陷入激战时,第三处战场,距离舟山岛右侧约莫十几海里的海域上。 二三十艘庞大的战船漂浮海面,在他们的前方,是一片蒙蒙的大雾,看不清远处,同样的,大雾弥漫的海域,也看不清他们的踪迹。 这些战船船头,都有数名倭寇站在诡杆上,目光远眺,虽然大雾让他们看不清,但不代表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在战船的两侧,有数十艘可容纳十多人的小船,他们漂浮海面,缓缓朝着前方大雾开去。 看样子是类似陆地军队的斥候,这些小船眨眼间消失在海面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等了有一个时辰左右。 站在桅杆上的倭寇,像似收到某种信号,对着下方战船吹了一声口哨。 瞬间,各战船上,纷纷冒出大批的海盗倭寇,他们手持弓弩,火器,站在船头,神情紧绷,目视前方,随时准备战斗。 不仅是他们,战船两侧的船体,一些窗口打开,十多枚的火炮推了出来,瞄准前方的大雾。 不愧是扶桑的水师,他们对陆地军队的发展可能会落后,但对水师的建设,却比大凉赶超太多。 不仅造出了单发的火器,就连火炮都被鼓捣出来,虽然这种火炮和现代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在以冷兵器主导的大凉,就是一大杀器。 如果不是因为这类火炮笨重,移动速度缓慢,发射之间长,恐怕早就用配备在陆地军队中。 陆地军队配不上,但用在水师中,却是相当契合,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中,火炮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只要能命中一发,战船就算不被击沉,但起码能让其重创。 为了能够一举重创越州水师,这次,藤原真一基本上将四万水师的火炮、火器,全部搬运到做埋伏的两万水师部队上。 提前布局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越州水师到来,这次藤原真一可以好好会会这位大凉东山侯。 全军做 好攻击准备,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前方弥漫的大雾内,约莫片刻,隐约能看到些许的大船出现。 没有任何犹豫,藤原真一当即下令,全军开炮、要以最猛烈的攻击打的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不求一轮齐射干掉越州水师,但这种阵势起码能够把他们打懵,而后趁着越州水师懵逼之际,派出大量的小船只迅速逼近,直接强势上船。 最后在对方的战船上,近战肉搏,这样一来,对方战船基本上失去了远程反击的能力。 到时候战船靠近,在火炮的支援下,估摸着最多半个时辰就能结束战斗。 这种速战速决的打法,是藤原真一在水师部队,多次经历实战后,最引以为傲的打法。 提前埋伏,提前动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后快速登船,等到对方反应过来,基本上也就晚了。 这种速战速决的突袭战术,在过往的实战中,被藤原真一用的屡试不爽。 甭管这个所谓的东州监察使多么的神机妙算,谋略高超,可在失去先手的情况下,就算迅速改变战术打法,也已经落入下风,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随着藤原真一的命令落下,无数的火炮带着震天般的巨响,朝着大雾中,已经露头的船只轰去。 火炮的威力,比石球强太多,数枚火炮炸药击中,一艘大船瞬间起火,失去行动能力,船体被轰的七零八落。 与此同时,借助火炮威力的掩护下,海面上,几乎上百艘的小船,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大雾内,靠近被打懵的战船,迅速发射登船三齿爪。 三齿爪勾住船体,而后,这些突袭的倭寇十分熟练的上船,眨眼间,便上了战船,消失不见。 在后方,一艘战船上,藤原真一带着几分惋惜神色看着眼前被打懵的战船。 虽然他很想见识见识被传的很神的苏祁安,究竟有多厉害,但现在看来,第三处战场,随着他的人马登船,胜利的天平已经朝他倾斜了。 越州水师被他击溃的结局,已经是注定了,现在就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活捉苏祁安,向他领赏。 就在藤原真一幻想着,等见到这位监察使后,如何和他交谈时,忽然,前方登陆上船的手下,发出一阵急促的口哨声。 那声音代表着中计,需要求援。 不等藤原真一回过神来,急促的口哨声没有持续多久,戛然而止。 紧接着,登陆的战船上,忽然响起阵阵急促的破风声,那是箭矢的声音。 而后,失去动力的战船,像似受到外力推动,缓缓朝着藤原真一的水师而来。 众人目光看去,随着破损的战船逐渐全部清晰出现,在战船的后面,不知何时竟然多了十几艘没有受到半点重创的战船。 这些战船,一把将破损的战船给撞沉,随着距离逐渐接近,船上,漫天的箭雨朝着他们急射而来。 回过神来的扶桑水师,大喊一声,连忙阻止防御反击。 不仅如此,随着十几艘战船从大雾中冲出,一些站在船头的越州兵,像似准备好一样,手持箭弩,对着不远处的扶桑水师就是一箭。 说是一箭,实则在箭身的后尾,还带着一条粗实的绳子。 箭矢一头射进扶桑水师的船柱,扎的死死的,这些箭绳不止一根,而是密密麻麻,眨眼间,最近的两艘战船,就被十多根箭绳连接。 扶桑武士看着这幕,脸色大变,皆是大喊,「快阻止他们,快把绳索砍断!」 他们当然清楚这些越州兵想干嘛,和他们先前一样,趁着混乱,强势登陆对方舰船作战。 只有这样,将战火烧到对方战船,对方战船的火炮、火器基 本上成了摆设,只能近战肉搏。 虽然扶桑武士反应及时,但耐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往往都是不等绳索砍断,扶桑武士就被瞄准的十多枚箭矢射成筛子。 此时不止一艘扶桑水师战船上,发生这一幕,几乎蔓延到每一艘战船上。 双方的拉锯争斗,瞬间呈白热化。 此时,被保护好好的藤原真一,躲进指挥舱,看着眼前出现的越州水师,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很快知道眼前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突袭,想速战速决,想法没错,打法也没错。 但他忽略了这场大雾,他想借助大雾的掩护突袭,同样的,对面的越州水师也是这般想法。 一开始出现的战船,的确是越州水师,但这几艘战船上,基本上是一座空船,随着海浪拍打前进。 而这些没有人的战船,也就成了越州水师试探的前锋,而藤原真一不顾一切的炮轰,打的挺爽,但也直接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可以说,他的一轮炮轰,让后面随时出击的越州水师看的那叫一个清楚。 等到自己的突袭人马上船,跟在后方的越州水师,直接站在船头,对着前方受损的空船就是一阵急射。 他的登陆上船的人马,就像个活靶子,全部暴露在漫天箭矢攻击之下。 而后,趁着他们一阵懵逼时,后方的越州水师,开足马力,直奔他们袭来,等到看清楚时,越州水师早到他们的面前。 并且像计划好了,直接强行登船,和他们打近战肉搏。 虽然这种打法要冒很大的风险,可一旦成了,他引以为傲的火炮武器,基本上就成了摆设。 而结果恰恰和所想的一样,这些强行上船,打算近战肉搏的越州兵,他们的目的快达成了。 双方兵士,已经开始近战肉搏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一个冒险的计划 越州兵的近战肉搏,确实打的扶桑水师有些招架不住,但身为扶桑水师最优秀将领之一的藤原真一,什么场面没见过,很快镇定下来,而后命人迅速反击。 越州兵的悍不畏死,同样的,扶桑武士个个也是如此,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们迅速组织起来,准备反击。 手持刀盾,不在拘谨先前的抵抗,迅速后撤,把强行登陆上船的越州兵放过来。 对方既然要和他们打近战,他们也不怵,论近战,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同时,命令战船缓缓移动,拉开双方的距离,以强力挣断箭绳的束缚,而上船的越州兵,就像瓮中之鳖,在想逃跑根本无路可退。 越州兵的突袭,打了藤原真一一个措手不及,但既然来了,全部露面了,那就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看看所谓的越州水师究竟有多厉害。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越州兵上船,双方直接在船上打开。 站在指挥舱的藤原真一,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有条不紊的下达各种命令。 他的目光远眺,一直看着前方最远的一艘战船,那是越州水师的旗舰船,虽然距离遥远,但隐约还是能够看到船头上,一位青年的人影屹立船头。 他的四周,站满了一大帮保护他的兵士,看身形,架势,大概就能猜到此人多半就是那位监察使,苏祁安。 身为统领东州战事的最高负责人,不惧危险冲在最前方,藤原真一多少还是挺佩服此人。 以身作则,以己做表率,难怪这些手下兵士,各个嗷嗷直叫,悍不畏死的冲锋。 在战场上,虽一语不发,但就站在最前线,只要让手下兵士看到自己身影,就能激发兵士的血性。 对这,藤原真一还是很了解的,他没想到,在日渐衰败的大凉内,还有这等为数不多的优秀将领。 越是这样,藤原真一对这个监察使,越感兴趣,说什么也要将其活捉。 在他的命令下,身后多艘战船,迅速拉开距离,船体火炮、火箭,瞄准苏祁安乘坐的旗舰就是一轮齐射。 巨大的爆炸声,夹杂着翻涌的浪花响彻,在火炮的掩护下,几艘已经摆脱登陆上船的扶桑战船,迅速朝着旗舰冲去。 他们知道,只要能将苏祁安乘坐的旗舰打掉,不说这一仗能胜,起码能打掉对方一半以上的士气。 一旦旗舰被击沉,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想要打破僵局,就得兵棋险招。 开足马力的扶桑战船,迅速朝着越州旗舰而去,他们的主意打的很好,但越州水师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扶桑水师距离越州旗舰越来越近,忽然,他们的两侧,忽然冲出三四艘越州战船。 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一下子这处战圈又陷入激战中,一时间双方水师,再度陷入僵持。 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与此同时,谁也没发现,在双方水师爆发战斗的这块海域的附近,几艘约莫只能承载十几人的小船,借助着弥漫的烟雾,缓缓驶离这处海域,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吴定国、苏勇和酒井次郎爆发的战斗海域。 等到暂时远离的危险,其中一艘小船上,一位青年从船舱内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谁也想到,前去越州支援的苏祁安,竟然没有和越州水师一同而来。 而是在埋伏海域,爆发激战后,悄悄乘坐几艘小船,悄然离去。 苏祁安去越州的求援,随着战事打响,基本上不是什么秘密。 求到越州水师的援助后,苏祁安在来的路上,思量再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将两万的越州水师全部交给周泰指挥,而他则带着心腹众人,跟在后面,一旦战事开打,他会离开带人离开。 被人发现求援,而后大摇大摆的带人回防,可以说自己的所有路线,但凡有心人,都会全部掌握。 这要是放在平时,苏祁安不觉得有什么,可这是战事,是决定东州能否平定海盗倭寇的重要一战,自己的踪迹被敌人掌握,这是最愚蠢的事。 而结合目前的几处战场来看,双方都在寻求战机,打开僵持的突破口。 而眼下最能打开突破口的战场,正是吴定国、谢苍和酒井次郎之间的战斗。 只要能突破,剩余的东州水师,就能和登岛作战的谢苍部队合围,到时候拿下舟山岛绰绰有余。 一处、两处战场被破,到时候,回过头再来收拾藤原真一的扶桑水师,就是绰绰有余。 所以,苏祁安决定,趁着藤原真一的水师被牵制,自己动身迅速赶到吴定国、苏勇那边指挥战斗。.. 并非不信任,而是时间紧急,他的到来,不说怎样,至少能结合当前战局,看能否有其他的战术打法。 而越州水师这边,交给周泰指挥后,周泰不愧是苏康手下的优秀将领之一,刚才的战术打法,全是周泰一手指挥。 苏祁安在后方海域看着前方的激战,也是连连点头,周泰的这一仗打的不错,不仅调动越州兵士的积极性,时不时来个反打,一副打的对面有些招架不住。 苏祁安给周泰的命令只有一个,不求歼灭对方,至少要将这支扶桑水师拖到其他两处战场结束前,无法动弹。 就现在的战况来看,这支扶桑水师很长时间内,是无法离开这处战场。 而这也是苏祁安能够坦然离开的原因,只是在离开前,苏祁安的心里,对周泰的这场指挥作战,莫名的感到一种熟悉。 这种熟悉感说不上来,就是一瞬间,苏祁安总觉得周泰这人,好似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而眼下碍于东州战事的焦灼,苏祁安只能将这种莫名的熟悉按压心底,或许是他想多了,又或者是神经紧绷了。 随着他们的小船缓缓驶来,约莫用了半个时辰左右,苏祁安终于抵达吴定国、苏勇和酒井次郎爆发激烈的海域。 这一仗,双方打的很久,起码有一两个时辰,双方伤亡都很大,都达到了五千之多,可就算这样,也没有谁后退一步。 都不用靠近,远远看去,就能感受到前方海域战事爆发的惨烈。 海面空气中,血腥味夹杂着火药硝烟弥漫着,得知苏祁安到来,在首船负责指挥作战的吴定国、苏勇二人,分批的从首船,转移到中间的旗舰战船上。看書菈 三人上船相见,来不及过多的叙旧,三人脸色紧绷,特别是吴定国、苏勇二人,经历了持续不断的惨烈大战,二人身上的盔甲都破损许多,脸上、身上,都有鲜血溅射。 这是刚才半个时辰前,对方突袭上船,和扶桑武士进行一场惨烈的肉搏战造成的。 二人神情有些疲惫,苏祁安点了点头,道,「大都督、苏勇你们辛苦了。」 「在来之前,我观察了战场的形势,就目前来讲,我们不能再和酒井次郎打消耗了,继续这样打下去,很可能会以双方平手结束战斗。」 「放在平时,这或许是很大的胜利,但眼下我希望你们能够突破,打破这一战场的僵局,只有这样,这一仗的僵持才能被打破,胜利的天平才能向我们倾斜。」 苏祁安说的,二人何尝不知,在未来之前,二人曾组织突袭队,进行突击,但无一例外都被倭寇给顽强的打了回来。 酒井次郎和上次不一样,没 有半点保命,而是不顾一切,不计伤亡,放开了打。 对于吴定国、苏勇的意图,酒井次郎仿佛早就知道,就像一颗钉子,死死的钉在这里,为了就是将两万东州水师拦在这里,不让前进一步。 二人的攻击受挫,苏祁安当然知道,他没有责怪的意思,短暂沉默后,他开口道。 「所以想要打破僵局,就得走一步险招,集结所有能动的战船,像你们之前掩护谢苍部队一样,直接靠过去,我们打近战,同时征集一支敢死队,人数要在三千人以上,在大部队的掩护下,直冲对方旗舰。」 「监察使,这计划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一旁的吴定国,目光闪动,在听完苏祁安的计划后,短暂沉默而后开口。 虽然一旁的苏勇没有说话,但他的脸色,同样表示对苏祁安的计划有些担忧。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这计划很大胆,之前的突袭队,就算败了,起码也能在大部分的掩护下,撤出来一些。 但现在,阻止敢死队,说白了就是抱着有去无回的架势。 乘坐一艘战船,如同一把钢刀不顾一切的突进去,他们的四周,身后,不再像之前有援军掩护。 他们的援军只有自己,一旦失败,就是十死无生。 攻击对方旗舰的想法,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旗舰的保护,堪称铜墙铁壁。 不说扶桑水师,就他们东州水师的旗舰,在四周,起码有七八艘其他战船护卫。 就算突进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但他们也知道,突进去一旦能得手,击溃对方旗舰,酒井次郎的水师部队基本上输了一半。 无论是陆战还是海战,对方主将身亡,指挥部被拿下,基本上就是稳操胜券了。 擒贼先擒王,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第六百七十九章 敢死队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冒险,注定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可一旦成了,这场战事的焦灼就能打破,就能瓦解酒井次郎的水师部队,到时候兵合一处,拿下舟山岛绰绰有余。 战场变化就是如此,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一旦看准时机,立刻出击。 吴定国、苏勇的担忧,苏祁安自然理解,但眼下没有比这计划,更有机会瓦解这一仗的僵持。 看着沉默的二人,苏祁安轻声道,「我知道这计划的危险,但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这次组织的敢死队,由我亲自担任,立刻将计划下达,准备去吧。」 「不可,万万不可,监察使。」 「这怎么行,这敢死队先生绝不能去,先生是指挥者,如果先生去了,我们有何脸面对手下官兵。」 苏祁安话落瞬间,吴定国、苏勇二人竭力反对。 哪有一州监察使亲自担任敢死队长的,这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些指挥者的脸,往哪里搁。 而且苏祁安本身是他们这些官兵的主心骨,要是有什么好歹,不正中了山下勇、酒井次郎的下怀。 不仅二人反对,就连身边的一众兵士,也是连连开口。 「监察使,苏勇大人说的对,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这等危险的大事,怎能由你出面,要去也是我们去。」 开口的这位,身材壮硕,脸庞粗犷,满脸的络腮胡,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此人叫田荣,是苏祁安当初在越州战事时,特意挑选的一批退役水师将领。 这次来东州,苏祁安把他和肖四等维修人员,一并带来。 这次东州水师能够很快恢复战斗力,除了离不开肖四这些维修人员,同样也离不开田荣这些水师将领的教导。 别人此人一副粗犷样子,但统领一舰人马,却是绰绰有余,凡是他担任的一舰战船,基本上都是战力最强之一。 正是因为优秀的指挥能力,东州水师的旗舰船指挥,就是由他负责的。 听到苏祁安要担任敢死队长,田荣那是相当反对,并且主动提出担任敢死队员。 有了田荣的表率,身边的众多兵士,纷纷开口请命。 苏祁安目光环视众人,示意起身,而后沉声道。 「各位的好心,本使明白,但本使更明白的是,如果本使不出,就无法引诱酒井次郎出现,组织的三千人敢死队,即便得手击溃对方旗舰,但找不到酒井次郎,这一仗也不算赢。 苏祁安太明白了,这支扶桑的水师部队中,酒井次郎对他们有多重要,和苏祁安一样,都会对方的主心骨。 如果不找到他,而后干掉他,这支扶桑水师依旧是死战到底。 本来按照苏勇的打算,既然苏祁安非去不可,他完全可以再度担任替身,这样也能保证苏祁安的安全。. 但这提议,被苏祁安否了,这一仗不等同其他战事,只有他亲自出现,亲自冲在最前线,负责指挥,才能看到战场最新动态,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其他的应对。更能全面的激发东州兵士的士气。 苏勇还想继续劝说着,但苏祁安态度很坚决,抱拳对着众人道。 「各位,这一仗事关东州存亡,本使必须亲自冲在第一线,各位的好意,本使心领了,各位无需再劝,时间不等人,我以东州监察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执行,违令者军法从事。」ap.. 说到最后的苏祁安,声音一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漠然,吴定国、苏勇二人对视一眼,而后抱拳道。 「既然监察使都这么说了,我等自然不好在拒绝,但这三千人的敢死队,必定有我的一份,也请监察使尊重我们的选择。」 「既然要冒险,我们身为东州水师的最高指挥者,同样也得冲在最前线,这一战,我们势必死战不退!」 二人的声音坚定,脸色严肃,随着声音落下,身后的一众兵士,纷纷大喊死战不退。 苏祁安看着众人这幕,微微点头,只说了一句话,「本使多谢各位,在这里拜托了。」 苏祁安的命令下达,前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三千人的敢死队迅速调动起来。 老实说,苏祁安的一声命令,远远不止能集结三千人,当听到身为监察使的苏祁安,竟然会担任敢死队队长。 所以人先是一阵发懵,回过神后,纷纷请缨加入敢死队,就一会的功夫,人数就破了上千。 但这次的敢死队,要求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为了发挥敢死队最强大的战力,各战船舰长,基本上都是挑选最强的人员。 经过一阵协商,从仅剩的一万五千人当中,挑出了能征善战的三千人。 仗打到这份上,经历的激烈战斗,还剩一万五千人的东州水师,基本上各个都是精锐。 而从这些精锐中,在挑出三千人,更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三千人的汇聚,以最快的速度,前后用了不到两三刻钟时间,便填满了三艘战船。 这三艘战船,也是目前防御最强的三艘,停靠在旗舰船的后方。 只等着一声令下,在东州其他近二十艘战船的配合下,直插酒井次郎乘坐的旗舰船。 苏祁安站在船头上,目光环视身后三艘敢死战船,没有多说什么,拱了供手,轻声道,「此战,拜托各位了。」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 三千名聚集的兵士,皆是齐齐大吼,苏祁安、吴定国、苏勇三人,利用船与船之间的绳索,一个顺滑,分别落在三艘战船之上。 「出发!」 苏祁安一声令下,很快,和扶桑水师激战的东州水师,各艘战船间,迅速变化起来。 从双方的你来我往的对轰,下一刻,近二十艘的战船,开足马力,纷纷迅速各自的对手,直接靠了上去。 这次就连旗舰战船,也是瞄准目光,对着眼前的扶桑水师一顿炮轰。 这种莫名改变的战术打法,让扶桑武士有些懵,纷纷向酒井次郎询问着。 站在旗舰船头的酒井次郎,目光远眺,很快他的脸上露出玩味神色。 能够指挥扶桑水师,酒井次郎本身就有很强的水师作战能力,稍微仔细观察一番,自然能明白对方的打法意图。 特别是看到,从旗舰战船后面,冲出的三艘巨大战船,酒井次郎瞬间明了。 东州水师是想来一次敢死的打法,让东州其他所有战船,甚至包括旗舰船,替他们打掩护。 缠住扶桑所有战船,只留下三艘敢死战船,突进去,直奔他的主战船。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不单单是狂妄,更是一种找死。 他主战船,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千人左右,就算其他的战船被牵制,但这种牵制撑不了多久。 能成为主战船的,船体防御基本上是最好的,配备的火炮火器,也是最猛的。 只要他能稍微撑住,等到其他战船有余力,这三艘突进来的敢死战船,就是瓮中之鳖,会被直接包了饺子,一口吃掉。. 这种战术打法,以酒井次郎对吴定国的了解,此人根本不会如此冒险,就算是那位新的指挥者,叫什么苏勇的,之前也曾派出突袭队,但最终无一例外都被他们打退了。 这次决战的敢死队,完全是下了血本,如果败了,一口被吃掉,东州水师无疑于遭受重创。 这 种自杀式的攻击,以此人的性子也不会如此莽撞,唯一敢冒险,下达这种大胆计划赶不上,也只有那位监察使了。 可据他所知,此时这位监察使,应该被困在和藤原真一的海战中,根本抽不开身。 可随着双方战船互相被咬住,三艘敢死战船愈发逼近,酒井次郎明显能看到中间的一艘战船上,站着一道熟悉的人影。 虽然人影模糊,但酒井次郎一眼就断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打的他差点没命的东州监察使,苏祁安。 苏祁安的出现,让酒井次郎很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浓浓的兴奋。 经历上次的惨败,他一直就想找个机会报仇,但奈何天不遂人愿,苏祁安去了越州,他根本没机会和他决战。 但这次,老天开眼了,给了他当面报仇的机会,这如何不让他兴奋。 苏祁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关注,也不在乎,他现在想看到的,是苏祁安的战船,被他的火炮给干掉。 没有任何犹豫,酒井次郎一声令下,主战船的一侧,迅速瞄准苏祁安的战船。 砰!砰!砰! 炮弹齐发,瞬间将苏祁安战船周边的海域,轰的浪花翻涌。 虽然炮声惊人,但精度不够,大部分都落空,就算命中,没有像之前一样,战船被击毁。 而是拖曳着升腾的火光,开足马力朝着主战船驶来,同时,随着距离靠近,三艘敢死战船,同样开始反击。 双方打的颇为激烈,海绵再度翻涌滔天浪花。 感受着耳边的破风声,酒井次郎脸上颇为兴奋,不断大喊开炮! 丝毫不惧身边射来的危险,还是一众手下冲上去,好说歹说把酒井次郎给拉了下去。 看着有些情绪上头的酒井次郎,其中一人忍不住道。 「大人,别因为激动,误了大当家的计划。」 第六百八十章 主战船之战 手下的开口劝阻,酒井次郎脸上却是丝毫不在乎,他脸色漠然,冷声道。 「哼,本当家当然知道,不用你们提醒,本当家自有分寸,对了,舟山岛被围攻到了哪一步?」 「回大人,一刻钟前发来的消息,舟山岛中部区域已经被拿下,现在全面朝着主岛的核心而去,看样子,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拿下。」 手下的汇报,酒井次郎冷哼一声,「哼,真是一群废物,还得一个时辰,要是我指挥,说什么,也会在提前半个时辰,山下勇也不咋地啊。」 「大人,你…」手下一惊,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酒井次郎一个白眼给顶了回去。 「我知道你的担忧,想让我慎言,呵呵,本当家担任这次指挥,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别说是你,哪怕是山下勇在我面前,这话我依然敢说,把我当棋子用,还不准我发发牢骚?笑话,山下勇能如此顺利实施计划,还不是靠我在前面顶着。」 「好了,不用担心我,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命令下去,咱们不惜一切代价,这一个时辰内,陪他们好好玩玩。」 酒井次郎大手一挥,手下众人点头,而后各自传达命令。 他所在的主战船,震天般的火炮,齐嗖嗖的朝着三艘敢死战船轰去。.Ь. 双方其他的战船,各自找准了目标,不断对轰,甚至有的比苏祁安还快一步,登陆上了对方的船,和对方近战肉搏。 整个海域打的可谓相当激烈,热闹,而在中间位置,三艘战船没有任何阻拦,直奔酒井次郎的主战船而去。 主战船的炮火很凶猛,好几枚炮弹,正击中战船,但没有击沉,战船受损起火,可他们的马力不减,不断朝着主战船冲去。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三艘敢死战船,立刻分散,成三个方位,将主战船包围,二话不说,箭绳不断朝着主战船发射。 这些箭绳就像一个个钩子,几乎定死在船上桅杆,漫天的箭绳射来,酒井次郎的战船基本上被控制。 他没有命令手下倭寇砍断绳子反击,反而不管不顾,任由对方射来箭绳。 在他看来,砍断对面的箭绳,不过是浪费时间的无用功,对方既然用三艘敢死战船出击,说白了,就是铁了心的要登陆上船。 这些人就是敢死队,根本不怕死,而且其余的战船,早就被其他东州水师给缠住了。 那种缠住,完全是不计代价,不计伤亡,各个嗷嗷直叫的前赴后继的冲上去。 这些东州水师爆发这般强烈血性,说白了,就是苏祁安、吴定国、苏勇三位最高指挥者的带头。 连他们的指挥长官,都冲在第一线,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玩命。 根本不用动员,只看了一眼三艘冲向他们的敢死战船,东州水师的血性就得彻底激发出来。 在这种气氛下,任何的阻拦效果都不大,酒井次郎对手下其他战船只下达一个命令,死战不退,竭力缠住对手。 这三艘敢死战船就交给他解决。 苏祁安敢以身作则,同样的,他酒井次郎也是如此。 苏祁安的三千敢死队想上船,酒井次郎自然会满足他,放任射来的箭绳不管,命令手下倭寇,在如此近的距离,瞄准对方的战船,狠狠炮轰。 他的目的很简单,让对方上自己的主战船,而他要做的,就是毁掉对方三艘战船。 所有人基本上都汇聚在一艘船上,谁都没有退路,谁能成功占据这艘主战船,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一仗,双方势必要在这艘主战船上,杀的你死我活。 上次被苏祁安打的如此狼狈,差点把命丢在东州 海岸,而这次,双方就距离在主战船上。 谁也跑不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就看谁的命硬,能撑到最后。 随着射来的箭绳越来越多,三千名敢死队员,借助箭绳,强行上船,与此同时,朝着三艘敢死战船炮轰的火炮,在一轮轮的炮击下,如此近的距离,基本上都能准确命中。 不到一刻钟左右,三艘敢死战船便失去动力,停留原地,整个船体没有一处完好,大火冲天而起。 船舱进水,三艘战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下沉,而船上的敢死队员,看着脚下战船的变化,完全无动于衷。 各个嗷嗷直叫的,顶着对方射来的箭矢,强行登船,虽然对方反击很猛,但奈何招架不住从三个方向,登陆上船的敢死队员。 又或者是这些海盗倭寇,想保存实力,故意放人上船,随着上船的敢死队员越来越多,双方一下子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手持大刀、长戟、盾牌、箭弩,按照小团体的阵型,出击作战。 「兄弟们,跟我冲,杀光这些畜生!」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苏祁安目光看去,在主战船的最前面,王五率领着其他兵士,浑身是血,大喊着,直接冲进一处倭寇圈子,双方爆发大战。 整个主战船上,无论是船上,还是船舱内,基本上都爆发着激烈的战事。 苏祁安被数队人马保护着,同样上了船,站在一处比较安全的位置。 虽然四周时不时响起阵阵破风声,但总会被身边的兵士给化解。 苏祁安站在手下兵士控制的船侧一块区域,目光扫视着眼前各处战圈。 能够在主战船的倭寇,他们的实力完全是碾压之前的海盗,这些倭寇一看就是扶桑的正规军,比之前的散兵游勇的倭寇浪人,不知强上几个档次。 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千余人,但凭借过硬的实力,却能和已经上船死战的两千多名敢死队员,打的你来我往。 「这些扶桑的正规军,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苏祁安暗暗道。 如果不是东州水师官兵,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且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更换了部分新式兵器。 真要是像之前那样,面对面的开打,他们多半可能会输。 扶桑虽然是个岛国,整体国力较弱,但在水师部队上,确实高出大凉水师几个层次。 目前来说,可以凭借其他地方优势来弥补,扶桑也没那么容易入侵大凉,可一旦大凉哪天内部爆发战乱,北边有大荣,西边的西域诸国,到时候这位虎视眈眈的靠海邻居,说不定就会发动大规模入侵。 所以很多事情都得未雨绸缪,对于东、越两州水师的培养,已经在苏祁安的脑海里有了一些初步计划。 只是想实施,还得将眼前这一仗打好,如果败了,别说培养所谓东、越两州水师,东州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问题。 这次上船死战,虽然效果初步达成,但苏祁安紧绷的心,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渐渐有着些许不安。 以他和酒井次郎的交手来看,此人是一位很狡诈之辈,特别是对自己的命,那可是相当在乎。 就上次两郡收复之战,除了动用替身外,在逃离东州海岸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宁愿牺牲数千以上的手下。 就是这样一位惜命到极点的人,这次不仅主动接受三艘敢死战船的自杀式袭击,甚至直接把人放上船。 并且击沉三艘战船,一点后路不留,双方就在主战船上,打的你死我活。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根本就不符合酒井次郎的性子,但偏偏他就是这么做了。 这着实让苏祁安百思不得其解, 苏祁安之所以敢发起死战,主要也是结合三处战场形式变化才改变打法。 周泰、藤原真一那边,苏祁安丝毫不担心,无论谁胜谁败,等到赶来这边汇合,基本上战事已经到了尾声。 所以,最重要的战场,自然就是东州水师和舟山岛两处。 舟山岛那边,在谢苍强有力的攻击下,外围和中部区域,基本上被拿下,剩下的只剩内部人员主岛区域。 虽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凭借兵力众多,战力又强,最多一个时辰就能拿下。 而如今,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这边和酒井次郎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不说双方谁胜谁负。 等他们这边战事结束,舟山岛多半已经被拿下了,到时候凭借这点残兵,想回去支援,无异于羊入虎口。 明眼人都能看出的是一个死局,凭酒井次郎的狡诈,他不可能不明白。 苏祁安目光闪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主战船上的战斗,从白热化的僵持,渐渐有了几分明朗趋势。 扶桑水师兵士的实力,确实不错,但人数终究是个劣势,其他战船上的倭寇,又被东州兵士死死咬住,根本不像酒井次郎说的那样,只需撑一会,就能解围。 双方的战斗,从船头的争斗,渐渐到了船舱之内,虽然敢死队员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是主战船起码有一半的区域,被他们拿下。 酒井次郎的手下众人,已经渐渐退至船尾,就连船上的指挥舱,都被拿下,酒井次郎被仅剩的一两百人保护在船尾,不断和逐渐逼近而来的敢死队员对峙着。 双方的激烈战斗,暂时平息下来,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并非苏祁安不想一鼓作气,直接消灭这些残存倭寇。.Ь. 只是敢死队员的伤亡也很大,先前的激战,敢死队员起码伤亡过千,现在还能战斗的,不过七八百人。 第六百八十一章 舟山岛的圈套 虽然是敢死队员,但在这时候,能尽量减少伤亡,也是好的。 面对这等残存的困兽之敌,苏祁安想要的是活捉,实在无法活捉,在行最后的决战。 酒井次郎被保护在船尾,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东州敢死队,他的脸色没有半点恐惧,愤怒,反而十分淡定。 他挥手示意,站在他身边的手下众人微微散开,留下一些距离,酒井次郎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对方攻击范围之内。 看着对他瞄准的箭矢,酒井次郎丝毫不担心会动手,这时候苏祁安命令手下停战,这就说明了,对方想减少伤亡,想活捉他。 这时候出手将他射杀,也就不是这位监察使的性子。 他脸色平静,目光环视一周,对着眼前的敢死队员喊道。 「想要活捉我,就凭你们还不够格,让你们的监察使出来吧,都到这时候了,莫非这位大名鼎鼎的监察使,胆子会如此之小?连面都不敢露?」 酒井次郎的嘲讽,敢死队员皆是面露怒色,如果不是他们接到命令,禁止出手,恐怕在酒井次郎出现的瞬间,下一刻就会被射杀。 在酒井次郎声音落下不久,众多敢死队员分散,不一会,在吴定国、苏勇的陪伴下,苏祁安的身影缓缓出现。 二人四目相对,酒井次郎感叹着,「如此年轻监察使,本以为你只是一介纨绔公子哥,现在看来,倒是本当家小瞧你了,大凉能有你,是东州的福分。」 「如果能将你射杀,我想你们的皇帝陛下,多半是很心痛吧。」 「眼下这处境,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想见本使,本使满足你了,说吧,是想有个体面的死法,还是死无葬身之地,你选吧。」 苏祁安面无表情,冷声道,现在的局面,摆在酒井次郎面前的,基本上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想怎么死,就看他如何选择。 苏祁安下达的通牒令,酒井次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苏祁安道,「哈哈哈,世人都说你足智多谋,神机妙算,但你可算出,今日这一仗,究竟谁胜谁负?」 「监察使你有你的战术打法安排,莫非真以为我等是乌合之众?任由你随意拿捏?」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拿下舟山岛吗,按照现在的进度,舟山岛差不多已经被拿下,但监察使你真的以为,拿下了舟山岛,这一仗你们就胜了吗?」 酒井次郎目光带着几分戏谑看着苏祁安,至于自己的生死,丝毫没有半点在意。 苏祁安眼神一凝,他如何不知酒井次郎所说,在主战船激战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可结合目前的战况来看,根本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而这次,酒井次郎眼神中的戏谑,再度让苏祁安的不安涌上心头。 就在苏祁安沉默时,身旁众多敢死队员的声音响起。 「监察使,别听这个贼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他们不过是强弩之末,做最后的挣扎。」. 「没错,等我们发起最后的攻击,将这些畜生砍杀干净,看他们死到临头的时候,还能如何胡说八道。」 「监察使,让我们上吧,这人我们一定将其活捉,到时候看他的嘴硬还是我们的刀硬。」 在众人看来,酒井次郎说的这些神神叨叨的话,就是胡说八道,故意扰乱苏祁安的判断,做最后的挣扎。 只要将他拿下,等刀架脖子上,看他还会不会如此胡说八道。 众人的催促,苏祁安目光闪动,没有言语,沉默着,他的脑海中,飞速过往先前酒井次郎所说的每一句话。 就在苏祁安思考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莫片 刻后,忽然,酒井次郎后方,颇为平静的海域上,竟然有阵阵异动声。 虽然声音很轻,听距离,应该较远,但没多久,接二连三的响箭,不断在半空之上响起,伴随着绚丽的烟花升腾。 「哈哈,监察使,这次我们比你快一步,你终究是失算了。」酒井次郎大笑着。 而沉默不语的苏祁安,看着远处天空,渐渐消散的烟花,他一下子彻底明白过来。 轻声道,「不好,中计了。」 前方海域发出的轻声异动,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一支扶桑水师部队,更准确说是,一直隐藏在暗处,为的就是等待这时候,突然发动合围攻势的扶桑水师。 而这也就解释的通,一向对自己性命很看重的酒井次郎,为何会死战不退,哪怕面对三千名敢死队员,也不后退的原因。 他在等谢苍的陆地部队打进舟山岛,替隐藏在暗处的扶桑水师争取时间。 如今,谢苍的陆地军队上了岸,打到了内岛,而前方十多海里的东州水师,正和他们激战,根本脱不开身。 就在这种僵持之下,只要提前派出一支埋伏的水师部队在舟山岛四周,一旦谢苍老师说的陆地军队打进内岛,就能从岛的外围发动突袭。 在配合内岛还在抵抗的海盗倭寇,直接来个合围,在前后夹击下,谢苍的陆地军队算是凶多吉少。 看着苏祁安的脸色变化,酒井次郎大笑着,「哈哈哈,看来监察使现在是想明白了,没错,在舟山岛的四周,我们布置了一万兵力的扶桑水师。」 「这次来支援我们的,可不是四万水师部队,而是五万人,为了歼灭你们的陆地军队,还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啊。 「岛上的兄弟又不能撤退的太早,否则会露馅,让人怀疑,可撤退的太晚,伤亡太多,又得不偿失,而我们这边,为了将你们拖住,引诱你们出击,只能付出一些大的伤亡了,这一仗打的真让人不痛快啊。」 「呵呵,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看来山下勇有两把刷子,没辜负我等的伤亡,如果不是为了计划顺利,」真以为就凭你们所谓自杀式的掩护,能把三万人的陆地军队送过去?不过是笑话罢了。」.z. 「看看四周吧,所谓的东州水师,在激发所谓士气,悍不畏死的攻击下,实力也不过如此。」 众人目光看去,四周一二十艘正和扶桑水师近战搏斗的东州兵士,随着时间流逝,从刚开始的占据上风,到现在陷入僵持,更有甚者,被对方反打的节节败退。 「这才是我们扶桑水师的实力,你们这些大凉人,也配叫水师,不堪一击得废物罢了。」 「全军听我的命令,给我杀,有一个算一个,替岛上的兄弟们争取时间,杀光这些废物!」 酒井次郎声音落下瞬间,下一刻,保护他的一两百人之众,立刻分散十几个攻防小战队,迅速朝着围困他们的敢死队员冲去。 在他们特殊的搭配攻防下,硬生生凭借这一两百人,发挥出几倍的战力。 最前面的部分敢死队员,几乎是几个照面,就被击杀。 「保护监察使!」 众人大喊,很快,数队兵士将苏祁安、吴定国、苏勇三人围了起来,就要把他们带离危险的战圈。 其余的大部队敢死队员,各个嗷嗷直叫的,朝着眼前一两百人冲过去,瞬间,双方再度爆发激烈的战斗。 在这种混乱下,哪里还有酒井次郎的身影,等到发现时,不知何时,他从哪里弄来的一艘小船,正坐着船,悄然的离开远去。 「放箭!放箭!」 吴定国第一时间下达命令,漫天的箭矢急射而去,酒井次郎迅速的躲进船舱 ,虽然小船中箭,但一时半会谁也判断不出,酒井次郎是否身亡。 酒井次郎的逃窜,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铁青,谁也想不到,本以为是大好之局,打到最后,竟然被摆了一道。 不仅让酒井次郎跑了,更被眼前这一两百之众,给暂时困住,这脸打的那叫一个生疼。 「都给我让开,田荣、王五,带上你们的人,随我出战,老子就不信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们这么多人,还被一两百人困住了,跟我上,杀光他们!」 在这种局势下,苏勇也是被打出了火气,一把推开保护他的手下,手持大刀,大喊一声,而后,带着约莫数十人,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 在场所有敢死队员,内心皆是有着一团火,他们七八百人被一两百人给打的步步后退,这脸丢大发了。 这要是不把脸面找回来,还叫什么敢死队员,所有人,皆是大喊着,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迅速反击。 双方的厮杀,那叫一个惨烈,剩下约莫四五十人,站在苏祁安、吴定国身边,面色凝重,随时注视四周的异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迅速出击,格杀勿论。 这一两百人的扶桑水师,实力不错,但经过苏祁安培养的苏勇等人,也不是无能之辈。 在各个小队长的配合之间,他们同样发挥出各自的团队战力。 这些小队长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由那些通过教官团,培训出来的基层军官。 通过第二关,并且历经一个月魔鬼月的训练,通过者约莫四五百人。 比苏祁安的预想的千人,还要少一半左右,别小看这四五百人,通过这一战的洗礼,日后绝对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将领。 这些经过系统培训出来的基层军官,在相互间配合下,发挥出很大的力量。 不到一刻钟时间,仅存的一两百人的扶桑兵士,起码干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按照目前趋势,最多两刻钟就能全部斩杀。 第六百八十二章 能量巨大的六皇子 这些依旧负隅顽抗的扶桑武士,苏祁安丝毫不担心,将他们干掉,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最担心的不是眼前的战斗,而是酒井次郎所说的舟山岛圈套。 依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倘若真如酒井次郎所说,现在最危险的不是他们,而是攻进主岛的谢苍等军队。 苏祁安的眉头紧锁,他在想什么,一旁的吴定国心里清楚,他开口宽慰着。 「监察使,我觉得这事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准是酒井次郎的假话,故意想动摇军心,而且就算真有一万的伏兵,岭东侯的实力我们清楚,都是差不多的兵力,真要打起来,想要消灭岭东侯,没那么容易。」 吴定国的宽慰,苏祁安微微点头,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中了酒井次郎的圈套,占领这艘主战船,是时间问题。 可四周,和东州水师陷入激战的扶桑水师,双方打的不可开交,谁也无法安全撤离,酒井次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拖住他们。 而且在之前已经和这些扶桑武士,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死也得拖住这些东州水师。 接下来的一战,才是真正的恶战,哪怕战事结束,无论双方谁胜,都没有更多的余力支援了。 苏祁安目光收回,对着身边的吴定国低沉道,「大都督,下令吧,准备全力死战吧。」 苏祁安的命令,吴定国明白,对方要不惜一切代价,同样的,他们这边也要全力死战。 无论怎样,都得击溃这支扶桑水师,而后全力支援岛上的谢苍。 随着双方水师在这块海域激战,主战船的战斗,基本上是最先结束,在又付出近三百人的伤亡后,负隅顽抗的残存扶桑武士,通通被消灭。 占领主战船后,苏祁安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命令,主战船的火炮武器,瞄准一艘敌船,就是猛的火炮攻击。 不仅如此,随着一轮轮的火炮发射,手下众人操纵着主战船,迅速朝着其中最大的一艘敌船冲撞而去。 对方要拖住他们,苏祁安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直接硬碰硬,撞沉对方最大的战船,只要将其歼灭,绝对会彻底打击扶桑水师的士气。 对方不怕死,他们这些敢死队员同样如此,在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准备即将打响一场恶战之际。 忽然,远处的海域,陡然响起一道道冲锋的号角声。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有人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布满喜悦神色,连忙大喊道。 「是我们的战船!是我们的水师部队,他们来援助我们了。」 众人激动着,目光死死看着远处一片朦胧的大雾。 随着时间流逝,一艘艘战船从大雾中驶出,看着熟悉的战船旗帜,苏祁安紧绷的心,稍微放松。 脸上有着些许的诧异,因为这支突然出现的水师舰队,竟然是越州水师。 越州水师部队,满打满算刚过四万,能有战斗力的只有三万多左右,这次支援求救,苏祁安不可能全部带走,总要给越州留下一些防备。 所以只带走了两万人,可没想到,在如此紧要关头,越州方面竟然会在派水师支援,看起规模数量,起码是一万之众。 又抽走一万人,那现在的越州水师,估计只剩几千人了。 突然出现支援的越州水师,苏祁安是很诧异的,这一万人绝对不是他下令求援的。 虽然一时半会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随着一万的后续越州水师的加入,陷入僵持的战斗,胜利的天平,明显朝着他们倾斜。 看着越州水师支援,都不用苏祁安下令,刚才还打算和对方敌船拼命,准备鱼死网破的主战船,立马在手下的操作下 ,改变了轨迹。 最后两船只相隔十几丈的距离,相擦而过。 虽然没有造成两船的船毁人亡,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谁都没有放过眼前这个机会。 箭绳瞄准,嗖嗖的直射对方敌船,而敌船上的扶桑武士,用箭弩纷纷反击。 而船舱两侧的火炮,瞄准对方,几乎同时朝着对方来了几炮。 一下子,两艘战船皆是被击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甲板、船舱,冒着熊熊大火。 面对燃烧的大火,无论是扶桑武士还是敢死队员,都没有去救的意思,他们的目光,只有对方。 各个嗷嗷直叫,借助箭绳,迅速朝着对方的战船登陆。 与此同时,其他的双方战船,也打的很激烈,哪怕有越州水师的支援,他们处在劣势,这些扶桑水师武士,都是死战不退。.. 这种勇气却是值得鼓励,但终究改变不了战场局势,随着一万名越州水师兵士的加入。 残存的扶桑水师武士,哪怕在英勇顽强,在火炮的炮轰下,兵力处在劣势下,约莫只用了半个时辰左右。 两万名扶桑水师,打得只剩下几百人在海面扑腾,他们的战船,没有一艘完好,基本上都被摧毁。 面对扑腾在水面的几百人,苏祁安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抓起来当作俘虏。 扶桑水师却是战力很强,但不代表各个都愿以身殉国,在面对已经打了败仗,无法扭转局面的情况下。 能有投降保命的机会,他们自然会抓住,在几艘战船的箭矢下,海面扑腾的倭寇们,基本上没人敢耍小聪明,一旦有找死的,战船上监视的兵士,不会有任何客气,一箭送他们归西。 一方面是保命,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的阻击任务完成了。 硬生生拖了苏祁安他们半个时辰,才结束战斗。 这一战,两万的扶桑水师基本上全军覆没,同样的,东州水师这边伤亡也很大,能战的不足两三千人。 如果不是忽然一万名的越州水师紧急驰援,这一战他们的伤亡怕是更多,而且手里几千人,这么点兵力,也很难对谢苍他们有大的帮助。 俘虏倭寇的活,苏祁安交给了苏勇、吴定国,而他则是第一时间,来到驰援他们的越州主战船上。 上了船,都没开口,目光看去,看着朝他走来的人,苏祁安脸上浮现一些诧异。 朝他而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大监冯正。 冯正的出现,苏祁安是有些意外的,他和冯正之间,关系谈不上多好,二人能够相处融洽,无非利益使然罢了。 而这次,在没有请求下,冯正竟然会率领一万的越州水师来支援,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苏祁安怎么都不信。 别的不说,哪怕冯正是越州调查团的,拥有掌管越州一切军政要务权利,但他也绝不可能冒着掏空越州水师家底,前来救场,除非只有… 苏祁安不傻,脑海想法飞速闪过,不等冯正开口,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带着几分异色,低声道。 「大监率军支援,本使颇为感动,感激不尽,但如果本使所料不差,大监的支援是受了某人的命令吧,更准确说,在越州能够调动水师人马,并且能够命令大监你的,也只有越王一人吧。」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冯正眉头一挑,带着几分欣赏神色看着苏祁安,他没有否认,脸上带着笑容,微微点头道。 「呵呵,监察使不愧是聪明人,都不用咱家开口,仅仅观察一番,就能猜到其中八九,咱家佩服。」 「监察使说的每次,这次前来支援,咱家确实受到越王殿下的命令,东州与越州本就是相邻之州,一州有事,另 一州也会受到冲击,唇亡齿寒的道理越王很清楚。」 「监察使虽然没说,但越王殿下知道,如此大的战事,仅仅只凭两万的越州水师官兵,多少有些不稳妥,为了谨慎起见,越王特意命令咱家,在监察使走后不久,立刻调集一万越州水师,紧随其后。」 「要是没事,咱家也不会出现,可一旦有变,咱家就会率军出击,果然这一切,如越王所料,咱家来得还算及时。」 听着冯正带着几分庆幸的解释,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他不在意冯正率军支援,他想得更多的是。 冯正和越王之间的关系,一个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另外一个,只是流放偏远之州的二等郡王。 从未听说,二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怎么看,都透露出一种不简单的意味。 苏祁安在想什么,冯正也能猜到,他再度笑着道。.z. 「监察使别多想,咱家和越王之间可没有太大关系,咱家可还想多活几年呢,之所以听命越王,不过是各取所需,正如和监察使一般,利益驱动罢了。」 「不过有件事,咱家倒是可以透露一下监察使。」 「或许监察使早就有猜测,咱们这位越王在越州可不一般,别说我们这些调查团,哪怕再来十多个监察御史,都奈何不得这位越王。」 「等这次战事全面结束,你心里的疑惑,越王会找个时间,慢慢告知你,有你在,这次东州战事,基本上能够平定,这也是越王殿下,要求咱家转告监察使的话。」 听着冯正的话讲述,苏祁安目光闪动,他没有多说多问,只是微微点头。 他当然知道苏康的厉害,早在上次的越州之战时,便有所察觉,只是没想到,这位不被看重的二等郡王,一个身体有残疾的六皇子,在越州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能量哪怕是苏哲、苏泰二人亲临越州,在他的地盘上,怕也奈何不得对方半分。 第六百八十三章 刘三?刘闯 而现在看来,之前刘涛、林松二人对苏康的打压,不过是二人的自以为是,更多的,或许是苏康的故意为之。 冯正的出现,苏祁安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现在的越州,实际上还是在苏康的掌控中。 至于调查团的人,估计多半不是被清理了,就是已经归顺越王了。 只不过为了给朝廷一个交代,明面上,调查团还是掌控越州。 能够如此隐忍,又在关键时刻忽然发力,这位六皇子,一开始苏祁安就没觉得他很简单,现在看来,他还是太低估此人了。 冯正的传话,看似是表面,受人之托,但实则也蕴含着苏康另一层的用意。 敢对苏祁安展现自己部分实力,心里就有绝对的底气,越州的事,不可能捅的出去。 哪怕是苏祁安,也不会把这事捅出去,他和六皇子之间,关系没那么融洽,但至少没到撕破脸皮程度。 不说这次支援,就之前多次给的面子,苏祁安犯不上和苏康作对。 二人关系恶化,相互作对,最终得利的只会是苏哲、苏泰,这样的蠢事,苏祁安是绝对不会做的。 苏康在越州有多大的能量也好,有多强的实力也罢,就目前来说,他和苏康之间没有冲突必要。 双方都是替东州战事出一份力,至于日后会怎样,那就日后在说,眼下重要的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东州战事。 如果两万的扶桑水师被歼灭,苏祁安又得到一万越州水师支援,和冯正简单的交流下,二人达成一致决定。 留下部分兵士照顾伤员,带伤员返回东州,剩下的能战之人,迅速集结朝着舟山岛而去,以解谢苍之困。 随着战船集结,没有扶桑水师的阻拦,苏祁安带着众人,朝着舟山岛逼近。 就在众人行驶约莫四五海里左右,忽然他们的前方,出现一艘小船。 这艘船苏祁安他们很熟悉,一眼就认出了这艘船,正是酒井次郎乘坐的小船。 此时这艘小船,漂浮海面,小船没有一个人,在船舱的旁边,清晰可以看到,之前射来的箭矢。 小船就这样潜伏着,看上去颇为诡异,谁也不知这艘船有没有人,还是说又是一个埋伏? 众人目光闪动,惊奇不定,虽然不知道这艘船内有没有埋伏,但众人都没有害怕意思,经历了刚才的血战。 活下来的,各个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况且眼前就这一艘小船,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被吓到?.. 都不用苏祁安下令,在苏勇的命令下,一队约莫十来人的敢死队员,准备借助绳索靠近上船。 就在绳索到位,敢死队员上船之际,船舱的幕帘打开,从内忽然走出一人。 众人看去,很快有人将其认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舟山岛的三当家刘三。 刘三的出现,让苏祁安诧异,东州海岸之战,刘三中了一箭,本以为凶多吉少,现在看来,倒是保住了性命。 刘三刚一出现,手下兵士各个拉弓搭绳,瞄准着,甭管刘三多厉害,在这么多弓弩的瞄准下,四周又是大海,就算想跑,保证在他动作的瞬间,就会被射成筛子。 都不用苏祁安开口,吴定国脸色漠然,冷声道,「刘三,你们扶桑水师已经全灭,怎么这时候派出你这位三当家,莫非是想凭你一人阻拦我等?」 「想死的话,本都督给你个痛快!」 吴定国很干脆,就等刘三的回答,只要多一句废话,立刻被射成筛子。 刘三目光环视瞄准他的筛子,他没有开口,下一刻,双手伸出,高举头顶,而后不紧不慢道。 「你们要的 人酒井次郎,就在船舱内,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来取吧。」 刘三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的举动,也让吴定国感到诧异,和舟山岛的几位当家的,打了这么久的交道。 多少还是能够了解他们的性子,从未见过如此痛快的,特别是这位三当家刘三。 别看此人是凉人,但此人的狡诈,不亚于酒井次郎,而且能够成为三当家,也是很有手段的。 可这一次,这位三当家这么干脆投降,究竟打什么主意,让他捉摸不透。 就在吴定国暗暗思考时,身旁的苏祁安命令手下兵士,迅速上船,将人控制,并且验证刘三所说是否属实。 准备好的敢死队员,迅速上船,第一时间就将刘三控制起来,而后迅速进入船舱,在这种默默的等待中,刘三极其配合,没有半点反抗。 不一会,船舱内的敢死队员走了出来,脸上明显带着几分震惊,而后对着苏祁安挥手示意,刘三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船舱内不仅有酒井次郎,更有先前一同护送离去的几名倭寇,只是现在的他们都成了尸体,就放在船舱里。 这一消息,苏祁安还好,吴定国、苏勇二人脸上有着浓浓的震惊。 他们怎么都不相信,先前还和他们斗智斗勇,十分狡诈的酒井次郎就这么死了? 就在二人充斥震惊神色,敢死队员已经在苏祁安的命令下,将刘三和船舱内,酒井次郎和几名护卫的尸体,弄到了众人乘坐的战船甲板上。 看着躺在面前的几具尸体,吴定国、苏勇二人迅速上前,细细查探。 酒井次郎的身上并没有过多的打斗,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就是在后背,被人一刀从后背贯穿心脏,当场死亡。 其余几名护卫倭寇,也是一刀毙命,只不过相比较酒井次郎的偷袭,他们几人都一刀抹了脖子。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伸手朝着酒井次郎的脸庞摸索。 就算他们看到了酒井次郎的尸体,但谁能保证,这是不是又一具替身。 就在二人摸索时,被控制起来的刘三,脸色很淡定,轻声道。 「放心吧,这人不是替身,是正儿八经的本主,别说你们,就连他本人到死都想不到,最后要他命的,是他放下戒备的我。」 吴定国、苏勇在脸庞摸索着,脸上却是没有做手脚,是一张货真价实的人脸。二人起身,对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刘三,刚想开口,下一刻就被苏祁安给打断。 苏祁安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人。 敢死队员虽然不解,但还是把刘三放了,刘三站起身来,没有任何突袭动作,就站在原地,舒缓下手脚。 这时苏祁安开口了,「真让我没想到,舟山岛的三当家,竟然是你,堂堂越州水师大统领,刘闯!」 苏祁安话落,苏勇、吴定国二人脸色一惊,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的刘三。 刘闯的名字,哪怕是身为东州大都督的吴定国也知晓一二,甚至在几年前,两州水师的合作中,他还见过这位水师大统领。. 此人极其擅长水战,是越州水师不可多得的将领,在近一年前,听闻在一次正常的换防途中,遭遇残存的海盗袭击,被海盗钻了空子,一番激烈的战斗中,不幸中箭身亡。 得知消息的吴定国,对此人的身亡,当时还很惋惜,可苏祁安冒出的这话,如何不让吴定国震惊。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刘三什么都没说,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刘闯的容貌,二人还是记得,此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刘闯。 撕 下脸皮的刘闯,下一刻,对着苏祁安抱拳半跪着。 「越州水师大统领刘闯,奉越王殿下之令,协助东州监察使剿灭舟山岛倭寇!」 这话一出,二人的震惊多少有些平复,刘闯这么做,也是受到越王的指示。 现在一想,当年的中箭身亡,以及大半年前,从越州逃窜投奔舟山岛的海盗,再到如今的三当家,这种种的一切,基本上都对得上了。 为了今天,这位越王殿下,可谓用心良苦,布局深远。 如果说苏祁安是东州战事的执行者,那越王苏康,就是在暗处协助,完善苏祁安的计划的制定者。 这样的人,连苏祁安都不得不佩服。 刘闯的出现,可以说是对这场战事的如虎添翼,有了刘闯的加入,这一仗苏祁安更有信心拿下。 当然,苏祁安能够认出此人是刘闯,并非他能掐会算,而是在刘闯刚出现时,身后的冯正,就给他带了一句话。 托越王的意思,此人留下,对苏祁安会有大用,刚开始苏祁安不解,但随着刘闯被拿下,带到眼前,以及看着酒井次郎的尸体。 对刘三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怀疑,结合之前种种,刘闯的名字才出现在脑海之中。 刘闯的现身,除了帮他解决了酒井次郎这个祸害,想必同时他也有自己的任务。 苏祁安示意刘闯起身,简单的询问后,刘闯很痛快给了答复。 隐藏这么久,除了解决酒井次郎这个隐患,同样的,也是为了逼迫隐藏的扶桑水师出手。 如今扶桑水师出手,看似将谢苍的军队给围困,可现在外围有支援的越州水师,内部有他隐藏的人马,双方里应外合,这一仗,山下勇必败无疑。 第六百八十四章 挟持 刘闯的到来,无异于如虎添翼,在剿灭了两万扶桑水师,连同酒井次郎在内,这一仗,胜利的天平朝他们倾斜。 按照刘闯的意思,酒井次郎被杀后,他会沿着岛内的一条秘密小路,返回舟山岛,如今他的身份没有暴露。 潜入后,可以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带着手下的人,活捉山下勇。 而苏祁安这边,则是带着一众越州水师,配合他,正面发起进攻,双方里应外合,只要活捉山下勇,这一战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刘闯的计划带着几分冒险,但却有很大的可行性,一旦成了,起码会减少伤亡,苏祁安和吴定国、苏勇商议后,没有拒绝直接同意了。 在说清了计划以后,刘闯没有耽搁,对着苏祁安三人抱拳,而后准备好的小船,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海面。 苏祁安回过神来,目光看着酒井次郎的尸体,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带下去,等战事结束,直接安葬。 这就是冥冥之中不可预料的,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酒井次郎如此谨慎,狡诈,但他但死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会死在一直认为的自己人手里。 不过为了这一天,刘闯可是准备了很久,他和酒井次郎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那么融洽,双方存在矛盾,互相不对付。 为了取得酒井次郎的信任,他一直在找合适机会,而上次的东州海岸之战的救援,就是天赐良机。 他以顾全大局的想法,亲自带人救援,不仅如此,更是为了解救酒井次郎,更是替他中了一箭。 但凡那一箭精度准一点,刘闯多半就会栽了。 刘闯的不顾生死的相救,不仅得到了岛内一众手下的钦佩,哪怕是和他不对付的酒井次郎,也被他的举动给稍微放下戒备,有些感动。 而后酒井次郎本要惩治以死谢罪,岛上批判声音众多,在这时候,也是刘闯抱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向山下勇求情,站在大局的立场上分析种种。 那种大度,岛上的众人,没有一人不服的,也正如此,消除了酒井次郎对刘闯的戒心。 而后和东州水师的战斗,刘闯单独扶桑水师的后勤保障,全力调度支援酒井次郎作战。 随着战事深入,谢苍中了山下勇的圈套后,扶桑水师的任务基本完成,酒井次郎在混战中,迅速逃离。 嘴上说着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有逃生的机会,又怎会不珍惜。 而接应他逃离的,不是别人,正是刘闯,在刘闯的接应下,酒井次郎暂时逃离了这片危险海域。 本以为能逃出升天,返回舟山岛后,在想着和苏祁安的东州兵如何作战,就在酒井次郎放松时,刘闯毫无征兆的偷袭,一刀从后背贯穿心脏,酒井次郎都来得及反应,当场身亡。琇書蛧 而随行的护卫,在一脸惊恐的发愣中,三下五除二就被刘闯解决。 这或许就是命,在各朝的历史上,很多大有名气的大人物,甭管之前搅动多大风云变幻。 可最终的结局,大多都是被一些不知名的小人物给杀了,更别说像酒井次郎这种不大不小的人物,死了也就死了。 酒井次郎的死,对刘闯来说算是死的有价值,倘若在东州海岸那一战被杀,刘闯也就没机会,在岛内获得巨大声望。 而救了酒井次郎一命,如今的他,地位、身份、威望,逐渐赶上山下勇,在岛内的权利,也变大了。 这才是刘闯暂时不杀酒井次郎的根本原因,酒井次郎虽然冷酷无情,可终究是一名不错的指挥者。 战事在即,哪怕是山下勇,也不会让酒井次郎白白死去,要死也得死在他的计划中 。 正是看穿了山下勇的图谋,刘闯才会不顾一切地替酒井次郎求情。 如果没有力保求情,这一仗他们的计划也不会顺利实施,接下来就看刘闯返岛后,配合他,里应外合一举活捉山下勇。 在刘闯的船只消失远去不久,整备休整好的越州水师,在苏祁安的命令下,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舟山岛。 现在的他们,距离舟山岛不足十海里左右,此时的岛上,可谓相当热闹。 那是大战爆发的热闹,倘若从高空看去,舟山岛的外围、中部,内岛三处位置,都是爆发着激烈的大战。 外围和内岛中,明显能够看到,两股力量,正里应外合,不断朝着中部区域推进。 而中部区域的战况,尤为激烈,面对两股力量的包夹,谢苍率领登岛部队,竭力反击。 此时的谢苍,脸色凝重,按照计划本来一切顺利,他们登岛后,以最快的速度,接连攻克舟山岛外围、中部,而后集结全部兵力,猛攻最后的内岛。 虽然内岛的倭寇海盗反抗激烈,但最多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就能解决战斗。 可谁承想,就在半个时辰前,被攻克的外围岛屿,后方海域忽然冒出大批的扶桑水师武士。 他们像似等候好久,先是一顿火炮轰击,而后,迅速登陆上岸,直接和他的后卫部队干起来。 不仅如此,随着扶桑水师的忽然冲出,被他打的龟缩负隅顽抗的内岛倭寇海盗,就像打了鸡血。 各个嗷嗷直叫,直接冲出反攻,和刚才的节节败退,不堪一击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在前后的包夹下,谢苍的军队明显有些吃不消,开始在中部区域防御收缩。 谢苍知道,他是中埋伏了,但他没有慌乱,立刻下令,按照预案防御。 前后两处最危险的前线,全由东山、裂山两军扛着,剩下的东州兵,服从命令,协助支援。.Ь. 虽然有东山、裂山的抵抗,但在登岛上岸的战事中,消耗了很大的兵力,三万的登岛部队,能战斗的不足两万左右。 而这次包夹,外围海域的一万扶桑水师,没有任何损失,而龟缩内岛的两万海盗倭寇,能战的也有一万左右。 在兵力上,他们开始处于劣势,虽然目前来讲不算很大,可随着持续消耗,他们这一仗,很可能会败。 谢苍脸色凝重,目光闪动,听着手下的汇报,点点头,十分沉稳的发布一道道命令。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激烈的内岛战事,深呼吸,心里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消耗继续扩大,战事对他愈发不利,他会下最后一道命令,所有兵士,不顾一切朝着内岛猛攻,不计任何伤亡,一定拿下内岛。 只有拿下内岛,他们才能依靠内岛的地形,反打后方的扶桑水师。 相比较集中兵力猛攻后方水师部队,拿下内岛,他们这些陆地军队的生存才会更高。 只是这命令,不到万不得已才会下达,谢苍的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东州水师能够前来支援。 谢苍的想法,内岛的山下勇看着眼前僵持的战局,他如何不知。 他除了命令手下加强反击攻势,同时向谢苍传话,他所谓的援军多半消亡,就算能来,也不过区区千人,与其抱着期望,不如主动投降。 这是山下勇的心理攻势,虽然他不知道东州水师和酒井次郎的战斗如何,但按照他的估计,就算酒井次郎败了,双方水师同等兵力,东州水师就算胜了,也只是惨胜。 这种惨胜,手里还能剩多少人? 为了能够一口吃掉谢苍的登岛部队,山下勇可是忍耐许久,付出 巨大的代价,这种代价是一半的扶桑水师全军覆没。 可只要吃下这三万的东州部队,一切都是值得。 随着时间流逝,双方的激战愈发惨烈,山下勇目光闪动,就在他准备下一步的行动,进一步的缩小包围圈,让谢苍的军队彻底成为强弩之末,忽然一名手下来报。琇書網 「回大当家的,二当家回来了。」 山下勇目光闪动,心里升腾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一会,刘闯的身影出现,他跌跌撞撞的,身上脸上都有一些伤痕。 不等山下勇开口,刘闯连忙道,「不好了,大当家,三当家被杀了,我们阻击的东州水师的舰队基本全军覆没了。」 山下勇脸色凝重,看着刘闯道,「怎么回事,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刘闯平复自己的情绪,而后把自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山下勇听完这话,久久不语,叹气一声道,「这或许就是三当家的命,这事不怪你,你尽力了,没想到这个苏祁安还有这么一手,」倒是让我小瞧他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事交给我处理,不过是一万的越州水师罢了,就算他们冲岛,这三万人的陆地军队,本当家吃定了。」 「传本当家命令,把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集中一处,给我轰开一个口子,所有人兵合一处,一鼓作气给我冲破他们!」 手下得令,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山下勇的脖颈位置,传来一股冰凉。 山下勇一怔,余光看去,不知何时,刘闯手持短刀,直接挟持了他。 不仅如此,就连他身边的护卫,也是被其他手下控制。 「刘三,你疯了不成,你想干嘛!」 第六百八十五章 撤军 感受着脖颈的冰凉,山下勇面无惧色,喝斥刘闯。 刘闯面露冷笑,冷声道,「抱歉了,大当家,你这命令,属下还真不能让你如愿,至于***嘛,难道凭大当家的精明,还猜不出其中的门道?」 刘闯话说到这份上,山下勇目光闪动,脑海飞速旋转,似乎想到什么,感叹着。 「原来,你才是隐藏我们集团最大的卧底,亏我还如此信任你,现在看来是本当家识人不明啊。」 山下勇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太多的懊恼,带着几分坦然接受的样子。 这多少有些不符合山下勇的性子,就在刘闯眉头微皱,准备思索时,山下勇紧接着道。 「刘三,你是东州那边的卧底,是我疏忽了,不过你觉得挟持了我,就能让手下兄弟停手?甘做俘虏?」 刘闯当然知道山下勇的意思,仗打到这份上,哪怕刘闯挟持了山下勇,也不可能凭借这事,让和东州激战的倭寇海盗,束手就擒。 但活捉海盗倭寇集团的大当家,至少在有些事上,他们是占据主动的,更重要的是,海盗倭寇集团的头目被抓,本身对集团内部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山下勇的质疑,刘闯没有中招,他不紧不慢道,「这事就不用大当家操心了,只需大当家配合一下,让众兄弟看看大当家如今模样,其他事就交给我就行。」 刘闯挟持着山下勇,将其带到内岛位置最高处,而后命令自己的心腹,对着前方激战的众人喊话。 「你们的大当家已被活捉,还不束手就擒,否则援军一到,必定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 突如其来的喊话,还是吸引到了部分倭寇海盗的注意,他们目光看去。 看着山下勇真被刘闯挟持,脸色明显发生变化,不少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集团忠心耿耿的二当家竟然挟持了大当家,在这个重要节点,高层在内斗。 这一幕确实让不少人内心动摇,随着喊话的持续发酵,基本上激战的海盗倭寇,皆是注意到高处,被挟持的山下勇。 他们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山下勇被挟持,是千真万确的事。 就算他们大部分人情绪上头,但自己集团的当家的,被挟持控制,一时间,很多海盗倭寇减弱了反击的强度。 在众多头领的命令下,从刚才的猛攻,很快转变防守。 这时,不少头领跑了回来,在距离二三十丈的距离停了下来,抬头对着刘闯大声喝斥。 「刘三,你小子疯了吧,敢挟持大当家,找死不成!」 「刘三,放下你手中的刀,让你的人退下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执迷不悟,别怪我等不讲情面,把你射成筛子。」 众多头领的大骂,不多会,身后一排的弓弩手出现,对着上方的刘闯瞄准。 对于眼前的威胁,刘闯脸色平静,视若无睹,反而将控制的山下勇往前推了几步,随即道。 「哼哼,不好意思,我刘三和你们可不是一路人,老子是大凉将领,身为大凉武将,杀你们貌似是天经地义吧。」 「也少在这里威胁我,想要我的命,可以,我就站在这里,让你们先动手,不过在动手前,有件事和你们唠唠。」 「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反正在死前拉一个贵族垫背不亏,不信可以试试。」 刘闯的话很强势,丝毫不在乎下方弓弩手的瞄准,更甚至他主动往前走几步,将他和山下勇的身体暴露无遗。 刘闯这举动,让几位头领又气又恼,他们没想到,这位朝夕相处,颇为义气的三当家刘三,竟然是大凉武将。 一个 大凉武将,成了集团的三当家,这说出去着实丢人。 只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事时候,而是如何解救他们的大当家。 山下勇对海盗倭寇集团相当重要,不说他在扶桑的所谓贵族身份,就他背后站着的是扶桑王室。 如果他在这里出事,他们这些人都是保护不力,等这战过后,扶桑王室能轻饶他们? 可以说,他们现在和山下勇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看着态度强硬的刘闯,其中一位头领有几分服软的意思,恶狠狠道。 「刘三,你到底想干嘛,说出你的条件。」 「呵呵,很简单,让你们暂时歇歇,后撤内岛就行。」 刘闯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道。 「刘三,你别过分!让我们后撤,你想都别想!」其他几名头领直接开口反对。 「是嘛,那就是没得谈呢,既然这样,动手吧,就看谁快呢。」 说着,刘闯横在山下勇脖颈的短刀,刚准备下死手,下一刻,头领的声音响起。 「等等,你的要求,我们答应!」 「只要你能保证大当家的生命安全,这要求我们答应!」 「不可啊,要是答应了,我们…」 「你闭嘴!在这里,我是最高指挥,不想死把嘴闭上!」 开口的头领,对着身边反对的几位头领直接怒斥着。 在这种怒斥下,几位持反对的头领,面带不甘的只是沉默着。 而后,这位头领迅速招来一位手下,下达命令。 手下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将命令下达,果然,没多久,前方各个滩涂,岛屿上,和谢苍军队激战的海盗倭寇,有节奏的开始后撤。 看着这一幕,刘闯微微点头,对着下方头领道,「你们了解本当家的,说到做到,放心,等我和大当家在待一段时间,最多一个时辰,一定会让你们看来完好无损的大当家。」 下一刻,刘闯拉着山下勇,迅速后撤,不一会就没了人影。 看着这幕,几位头领刚想命令去追,但被刚才出言的大头领阻止了。 他冷声道,「别追了,以三当家的实力,就算我们想追也追不上。」 「这次让兄弟们后撤内岛吧,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几位头领不解,他们的后撤,对面的东州兵可不是傻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铁定会追来猛攻。 在这种追击下,他们还能守得住内岛? 大头领摇摇头,冷声道,「你们难道还没发现吗,这些东州兵也开始撤退了?」 这么一说,几位头领猛的转身,目光看去,确实,随着他们的后撤,刚才和他们打的死去活来的东州兵,也是有节奏的撤退了。 这一幕,把他们搞的也是一脸懵,按理说,这时候乘胜追击才是上策,现在后撤,在想拿下内岛没那么容易。 「和三当家相处这么久,难道看不出他的下令,只是为了给东州兵争取时间,更准确说,这些陆地军队现在的目的可不是我们,而是身后的水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能让这些东州兵放弃追击我们,反打后方水师,很有可能他们有援军。」 「吃掉水师,比啃内岛这个硬骨头要划算的多。」 大头领的解释,让几位头领露出了然神色,但脸上很快有着担忧神色。 「那大头领,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去支援,毕竟水师部队也是为了和我们配合的,如果放任不管被吃掉,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大头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一会,而后摇头道 。「现在的我们,手里不足万人能战,真一口气扑上去,就算能解救,我们的兄弟还能剩多少?」 「而且这事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这事大当家不让我们插手。」 「什么!」众人一惊。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大当家会有这种暗示?虽然大头领是大当家的心腹,但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 而是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就在刚才大当家给了大头领暗示的命令,回过头来的几位头领,多少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众人震惊的目光,不出大头领意料,他摇摇头,脸色漠然道。 「反正,我只听从大当家的命令,各位要去救,我不阻拦,但后果就需要各位去承担了。」 「仗打到这份上,手下兄弟们也疲惫了,要有时间休整了,至于大当家,我相信等后方水师被团灭,三当家就会出现了。」 「虽然很残酷,显得我们无情,但在生死关头,保住自己的命永远是最优先的。」 丢下这句话,大头领头也不回,随即转身离去,留在原地的几位头领,目光闪动,在思量再三后,叹气一声,皆是有了主意,随之离去。 大头领的话说的没错,与其搭上自己,不如趁现在给自己准备后路,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随着命令下达,激战的双方人马,都抱有默契的,相互诡异后撤了。 海盗倭寇撤回内岛,除了抓紧时间休整,更多的,则是准备提前逃走的后路。 而反观撤军的谢苍部队,几乎一刻未停,马不停蹄命令先锋部队,转向迅速支援后卫部队。 和越州来的支援部队里应外合,将这支隐藏的一万人的扶桑水师给消灭。 得知苏祁安的支援,谢苍可谓相当高兴,犹如在黑暗中,见到了一束光。 对苏祁安后撤步命令,谢苍没有犹豫,立刻后撤,本来心里对内岛的海盗倭寇有几分顾虑,怕他们会突袭,或者死咬不放。 可不等他的手下兵士开始撤退,这些和他激战的海盗倭寇,比他们更快的撤退了,头也不回的撤回内岛。 第六百八十六章 战局已定? 这一幕让谢苍大受震惊,起初他怀疑这是否是对方故意设下的圈套,可看着所有后撤的海盗倭寇,全部撤回内岛,连带着战场上死去的同伴尸体,都一并带走。 谢苍明白,对方是真撤了,虽然不知道苏祁安用的是什么方法,但这个机会来的很不容易。 谢苍当机立断,命令前锋部队,迅速后撤,第一时间支援后卫部队,接下来的一仗,说什么也要把伏击他们的一万扶桑水师给剿灭,让他们退无可退。 舟山岛内,一处偏僻的无人礁石上,刘闯带着山下勇,暂时躲藏着。 这块礁石位置很偏,虽然不大,但容纳十几人绰绰有余。 在四周,刘闯的心腹,早就暗暗监视着,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行动。 礁石上,刘闯将山下勇捆绑着,而后坐了下来,轻声道。 「抱歉了,大当家,目前只能暂时委屈你了,等剿灭了伏兵,到时候自然会放你归去。」 山下勇微微点头,全程没有半点反抗,十分配合,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无论刘闯说什么,他得到多么糟糕的消息,山下勇都是十分淡定。 没有半点情绪化,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山下勇目光打量着刘闯,还主动闲聊攀谈,问的事情也很琐碎,无非就是询问刘闯的真名,以及酒井次郎是怎么死的。 对这些,刘闯没有隐瞒,直白告知,现在的战事,随着他将山下勇控制,在加上一万名的越州水师支援。 以苏祁安的指挥才能,双方包夹,解决掉埋伏的扶桑水师绰绰有余,至于第三处战场海域,有周泰的指挥,藤原真一在强,在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双方会打成拉锯战。 等到他们这边解决掉包夹的扶桑水师,这一次的反击之战,算是胜了。.. 而盘踞在内岛的海盗倭寇,到时候可以在召集后方东州的兵士前来,慢慢消磨,被拿下早晚的事。 在这种基本上成了定局,无法改变的情况下,一些山下勇想知道的,刘闯都会满足。 得到回答后,山下勇微微点头,对酒井次郎死在他手里,没有一点怨恨。 酒井次郎在这一仗注定是要死的,就算侥幸活着回来,他也会将他弄死,好在死前也算完成了他的任务,死的也算有价值。 山下勇更多的,并非对苏祁安感兴趣,反而是那位远在越州,不显山不露水的越王,有些佩服。 这一战表面是由苏祁安指挥,看似他的功劳最大,但如果没有这位越王,在幕后的运筹帷幄,这一仗,苏祁安想打赢没那么简单。 山下勇的言语间,很明显能够看的出,他对苏祁安的不屑,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对山下勇的态度嗤之以鼻,觉得他不过是为了挽回自己的脸面,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但刘闯怎么说,跟在山下勇身边也有一段时间,对他的性子多少是了解的。 他看着山下勇问道,「看样子,大当家到现在还是很不服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当家应该还有底牌没出吧。」 刘闯的这番话,先是让山下勇一怔,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看着刘闯道,「呵呵,不愧是我最倚重信任的人,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不过嘛,这事目前还没到时候,等什么时候见一见东州监察使,你们想知道的,都会全部告知。」.. 说完这话,山下勇双眼微闭,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丝毫不担心刘闯会对他痛下杀手。 而恰恰也正如此,刘闯站起来,看着山下勇,沉默一会,而后转身走开,招呼一名手下,和手下说着什么,不一会手下离去。 山下勇虽然可恶,但目前 来说,确实是他手握的最大一张牌,不说能命令岛内的海盗倭寇放下手中兵器,束手就擒。 但只要山下勇在他手上一刻,就能让海盗倭寇忌惮万分。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苏祁安指挥水师,和谢苍前后包夹,一举击溃扶桑水师。 此时,舟山岛的外围,一切的发展,和所有人预料的一样,随着谢苍的军队回援,加之苏祁安率领的水师赶到,而内岛的海盗倭寇又龟缩不出。 在双方的合围下,这一万名扶桑水师,在退无可退,进无可进的情况下,被打的损失惨重,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外围岛屿打的如火如荼时,此时后方,东州海岸,某一处海域,平静的海面上,海浪忽然急促起来。 因为是夜色,看的不是很清楚,借助天边朦胧的月光,隐约能够看到海域中,陆续有着模糊的影子,从海下潜出,而后迅速的朝着海岸靠近。 按理说,东州海岸,每一块区域,都有巡逻兵士把守,可偏偏,就在今晚,这块区域竟然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随着数目不等的人影上岸,在海岸内的林子中,冒出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手举火把,嘴里传出几声有节奏的口哨,不一会,为首的人影同样回应着。 在确认后,这队人马招手,示意迅速通过,约莫片刻后,从海域内潜上海滩的人影,很快进了林子中。 隐约能够听到一些交谈声,「大人等你们很久了,先随我进城,等时机一到,便是反攻时候。」 「对了,提醒你们一句,这次上岸联合行动,是你们大当家的请求,所以这次行动,全权要听从大人命令,如果你们心生不满,暗中搞事,别说你们大当家不会放过你们,我们也会立刻将你们解决。」 为首人影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虽然看你们不爽,但孰轻孰重还是明白的,一切都为了大局,也请你们大人能够信守承诺,一旦得手,东州的分配你们应该明白。」 「那是自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快进城,要是被附近巡逻的发现了,就麻烦了。」 不一会,林子内嘈杂的声音远去,很快这里恢复平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舟山岛外围,双方激战约莫近一个时辰,在付出五六千的伤亡后,终于将这支负隅顽抗的扶桑水师基本全歼。 越州水师战船停靠外围海岸,整片海域都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无论是海域还是岸上,随处可见各种残缺尸首。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在靠近外围海域上,火光冲天,明显能看到被摧毁的数艘扶桑战船,这一仗打的很艰辛。 这些扶桑正规军,特别是交战水师,在战斗力上确实很强悍,如果不是包夹,单凭谢苍的部队,想要吃掉他,至少短时间来看,不大可能。 海滩上,苏祁安带着吴定国、苏勇等一众将领,快步上岛,穿过激战的战场,终于在一块滩石上,找到了因为刚才激战战斗,休息的谢苍。 双方目光看去,什么都没说,直接抱在一起。 「这一仗,辛苦了!」 「应该的,这一仗我们胜了,东州战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苏兄,下令吧,可以围剿内岛的残余匪患了。」 谢苍认真道,神情都是激动,这场战事打的太艰难了,经历太多的波折,现在,随着伏击的扶桑水师被歼灭,他们终于可以看到胜利的苗头了。 虽然他们伤亡很大,但只要苏祁安下令,围攻内岛,发动最后的决战,凭手下将士的战力,彻底攻克舟山岛,是早晚的事。 谢苍的激动,苏祁安能够理解,他同样想以最快的速度, 拿下舟山岛。. 但他知道,越是最后时刻,越要冷静,如今外围的伏击水师被歼灭,岛内,山下勇被刘闯控制。 可以说,他们占据了优势,但苏祁安想的更多的是在尽可能减少伤亡情况下,拿下舟山岛。 随即他的命令下达,苏祁安的命令很简单,首先让传信兵向着内岛发信号,告知岛内负隅顽抗的海盗倭寇,外围扶桑水师被他们剿灭。 再也不会有任何援军支援,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放下手中兵器投降,还能保住一条命。 紧接着,会派人和刘闯联系,到时候手里有山下勇这个人质,配合心理战,内岛的海盗倭寇就算继续负隅顽抗,但那种强烈的抵抗之心会被动摇。 最后,全军集结,缓缓朝着内岛而去,给对方一种施压。 三重施压下,内岛的海盗倭寇投降可能性很大,做到兵不血刃,不在有伤亡,这才是苏祁安要的目的。 自古攻心为上,实在万不得已,才会出下策猛攻。 随着命令发布,兵士迅速集结,朝着内岛开进。内岛的海盗倭寇收到消息,心里多少还是很恐慌的。 虽然有准备,但外围的扶桑水师被歼灭,还是很难接受。 他们占据着内岛的各处制高点,看着前方,打着火把,缓缓逼近的东州兵,脸色凝重。 在最前方,他们的大当家,依旧被控制着,朝着他们而来,这一刻他们的内心沉入谷底。 别说是这些海盗倭寇,特别是为首的几位头领,除了大头领外,其他的几位,现在心里都有一些后悔。 后悔刚才对扶桑水师的无动于衷,如果他们出兵,结果会不会好些?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胜败就在一念间,看着最前方的大当家,他们心里很不解,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反抗,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东州兵逼近,把他们逼到绝路,退无可退才算好? 第六百八十七章 山下勇的布局 这些头领目光闪动,看着最前方,一语不发的山下勇,此刻他们的心里,早就做了准备,一旦双方战事开打。 他们要是陷入不利,会趁着混乱,第一时间逃离,在内岛的后方,他们早就提前布置了保命的小船,接下来就看事态如何发展。 山下勇被刘闯押解着,站在众多兵士的最前面,他脸色平静,哪怕到了眼前局面,依旧没有半点妥协,仿佛胜利依然在他手中。」 「山下勇,说说吧,到如今,拿出你的底牌吧,本使很好奇,你究竟如何翻身。」苏祁安漠然道。 山下勇点点头,目视前方,看着占据各处制高点的手下,大声喊道。 「各位扶桑的武士们,仗打到这份上,想要活命,就得玩命,千万别以为这些家伙会放过我们。」 「我虽被抓,但这些早在本当家的意料之中,各位扶桑最英勇的武士们,全力反击,只要你们相信本当家,本当家保证,你们不会被困舟山岛,海的那边,才是我们的好日子,武士冲啊!」.. 山下勇的这番话,让谢苍露出一副不屑神色。 他本以为山下勇真的会有什么底牌,可死到临头了,所谓的底牌仅仅是这种喊话。 这种鼓舞士气,在兵临城下,大军压境中,没有任何作用,现在看来,谢苍是有些高估他了。 「山下勇,这要是你的底牌话,还真让本侯失望啊,你的话说完了,放心,看在你如此配合份上,本侯会让你死的痛快。」 就在身后兵士准备上前,一刀结果山下勇,忽然山下勇大笑出声。 笑声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他的声音癫狂,转身,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苏祁安,冷笑道。 「哈哈哈,本以为所谓的东州监察使,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本当家身死,那是注定的,是替天皇陛下所死,本当家死的光荣,只是在死前,本当家可笑你们这些家伙,死到临头还不知。」 「放心,等你们拿下舟山岛之时,就是东州失守之际。」 「哼哼,山下勇别以为在这里胡言乱语,就能挽救你的性命,本侯不吃你这套。」谢苍大声喝斥。 「呵呵,信与不信,和本当家无关,本当家和你们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求饶,只是想让你们在本当家死后,把我埋在舟山岛最高处,这样本当家能够好好看着,东州失手被攻陷,你们追悔莫及的表情。」 说完这话,山下勇一语不发,双眼微闭,随时等待自己的命运。 谢苍脸色愤怒,就想自己一刀结果这个胡说八道的山下勇,却被苏祁安给拦住了。 他脸色凝重,看着山下勇,而后轻声道,「你凭什么这么笃定?就算如你所愿,但你的命不保,难道你这么不怕死?」 山下勇脸上带着得意笑容,大声道,「哈哈,本当家当然如此笃定,为了这个计划的实现,本当家付出的代价可是相当大。」 「二当家身死,以及葬送一半的扶桑水师,坐实外围水师全军覆没不救援,甚至让你们大军压境,兵临内岛,种种的一切,都是为了拿下东州!」 「哼哼,姓苏的,别以为就你最擅长突袭,本当家也会,刘三,难道你没发现,岛内缺了一些人吗?算算时间,等你们拿下内岛,我的人基本上算是成功占领东州了。」 刘三脸色一怔,脑海飞快旋转着,目光环视一周,忽然他的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开口。 「井下信和他的三千名机动队?」 「嘿嘿,现在才反应过来,是该夸你蠢呢还是傻呢。」 「不可能,舟山岛的机动队虽是精锐,但不过区区三千 人,就算井下信潜入东州,凭岸上的防御,这些人不过是炮灰罢了。」刘闯一脸笃定着。.. 虽然不了解东州留守部队的实力,但凭苏祁安的安排,区区三千人的机动队,哪怕是舟山岛的精锐,但在绝对数量兵力面前,这三千人根本翻不了浪花。 「我想这三千人不过是个引子罢了,主要靠的就是东州的内应吧,我等围困舟山岛激战,而趁大军暂时无法回援,三千人的机动队,在内应的配合下,悄摸占据关键隘口,郡城,在放出一个我们被困需要支援的假消息,在借机调动州内兵士,等到援军出海,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东州,这或许就是你的真实计划吧。」 「看看,刘三,这才是指挥者,只要一点点拨,就能看出本当家的目的,这点你还要多学啊。」 山下勇笑着看着苏祁安道,「之前冒犯的话,本当家收回,现在看来监察使还是有几分智慧的。」 「说的没错,这就是本当家付出巨大代价的最终目的。」 「只要拿下东州,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本当家身死,是为天皇陛下尽忠,是无上光荣,而你们,丢失东州,后果如何,各位比我更清楚。」 「黄泉路上,有你们这些大人物陪同,可是本当家的荣幸啊。」 山下勇大笑,目光一转,落在一旁脸色铁青的刘闯身上,继续道。 「哈哈哈,隐忍多年,最终为的就是今天,刘三,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事,本当家不知?」 「用你们凉人的话就是,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潜伏,在本当家眼里,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哼哼,来吧来吧,快动手吧,本当家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们这些大人物,痛苦悔恨的表情了。」 山下勇猖狂大笑,笑声中充斥着浓浓的得意。 毕竟,东州这些大人物,什么监察使、大都督、侯爷,以及远在越州的皇子,此刻都被他玩的团团转。 就算他死了,可他的人,突袭绕后拿下东州,扶桑王室会永远记得他,记得他为扶桑做的贡献,注定青史留名。 「各位勇士们,都听到大当家说的吗,我们还有翻盘机会,都给本头领玩命干,跟我冲,杀光这些凉人,解救大当家!」 忽然,内岛中,一道高昂的声音陡然响彻,下一刻,十几根箭矢朝着苏祁安、谢苍等人射来。 身边保护的盾牌手,反应及时,迅速冲了上来,挡下了射来的危险。 而后,内岛中,大头领手持大刀,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在他身后,都是他的手下心腹。 这些人悍不畏死,各个嗷嗷叫,紧紧跟随,有人带头,很快这些海盗倭寇的情绪被调动,随即,也是冲了出来。 在他们后方,耳边响起阵阵急促的破风声,无数的箭矢,在他们头顶,朝着前方的兵士急射而来。 都不用人下令,准备已久的各部队,第一时间越过苏祁安、谢苍等人,直接冲了出来,双方刀兵相见,展开近战。 后方的弓弩手,紧随其后,远程支援,想要压制冲出的海盗倭寇。 更后方,投石车、火箭车,缓缓推了出来,看准目标,随即发射。 一场原本劝降的局面,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双方瞬间爆发激烈的大战。 谢苍、苏勇、吴定国三人,各自指挥手下兵士,同时冲了出去。 在谈判前,就已经和苏祁安商量好了,能尽量最少伤亡,能成功劝降是最好的,如果对方拒绝,并且死战,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杀光对方,一个不留。 突然爆发的战斗,谁也不知道,竟然最后会因山下勇而起。 随着战斗打响,双方的 混战,苏祁安第一时间被身边的盾牌手保护着,同时,被控制的山下勇,没有放任不管,被刘闯拉着,拖进了保护圈。 一众盾牌手形成一个保护圈,将苏祁安、刘闯等人护在中间,缓缓朝着后方退去。 在退到安全位置后,刘闯起身,目光和苏祁安对视一眼,招呼一声,而后带着身边心腹,立刻冲了出去,加入战斗。 被捆绑着的山下勇,脸上依旧是不屑的表情,看着陷入激战的双方,冷冷道,「啧啧啧,你们凉人还算有些血性,只是可惜啊,指挥的人是猪脑子,终究差上一筹,再有血性,也改变不了东州战败的命运,哈哈哈!」 山下勇的大笑,身边的兵士狠狠的就是一脚,如果不是苏祁安命令留他一名,说什么也要把他当做盾牌,被射成筛子! 山下勇即便被狠揍,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表情,筹谋这么久,如今功成,怎样的拳脚相加,在他身上,都是这些凉人的无能狂怒,越是这样,越让他兴奋。 此时,站起身来的苏祁安,挥了挥示意手下退后,而后上前,一脚踩在山下勇的胸膛,脸色漠然,冷声道。 「留你一命,并非为保我等的性命,你的计划很成功,但咱们就比一比,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我会留着你,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岛被拿下,你的机动队会成为炮灰,你所谓的计划,会彻底成为泡沫,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祁安的漠然,让山下勇一时忽然笑不出声,不知为何,他觉得苏祁安漠然的脸色中,带着十分的自信。 似乎,他的布局,这个监察使还有后手?能破他的招? 第六百八十八章 出兵救援 山下勇目光闪动,不再猖狂大笑,但看着苏祁安的眼神中,依旧充斥着浓浓的鄙夷。 他才不信,自己付出这般大的代价,这个年轻人,竟然还能破他的招?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苏祁安继续逞能,因为自己的无能,想在他面前,找回一点面子罢了。 苏祁安既然不死心,继续要比,那就走着瞧,鹿死谁手未可知。 随着双方交战,内岛之战开始打响。 东州前线,清崇郡府。 屋内坐满了人,但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就在刚才,一刻钟前,巡逻东州海岸的兵士,在岸边,忽然发现几位浑身是血,看似受了重伤的几位东州兵。 他们在昏倒前,传回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围攻舟山岛的大军,在攻克最后的内岛时,中了对方的埋伏,损失惨重。 监察使、大都督、岭东侯皆是被困,而他们几人是传信兵,运气好逃了回来,强烈请求援军出兵。 巡逻兵士得知这消息,脸色都变了,连忙将这糟糕的消息告知坐镇清崇郡城的周子斌。 本来按照安排,周子斌是坐镇海州城,负责提供后勤补给。 但随着战事持续,前线三郡承担压力很大,周子斌以州牧的身份,从安全的海州城,来到清崇郡城,为的就是以身作则,稳定军心。 周子斌的到来,有些紧绷的民心,明显轻松一些。 可这种轻松没持续多久,竟然传来这种噩耗,得知消息的周子斌,第一时间召集留守东州前线的数位郡守高层,紧急讨论。 这种噩耗,起初众人是不信的,毕竟前两日,他们得知消息,进展顺利,虽然进攻舟山岛的谢苍被埋伏。 但好在有越州一万水师援助,击溃了一半的扶桑水师,并且俘虏了山下勇,两军兵合一处,猛攻最后的内岛。 这是件很振奋人心的消息,所有东州前线兵士听闻,都很开心兴奋,士气提升不少,各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立马出海,助苏祁安、吴定国一臂之力。 可这种好消息没两日,舟山岛之战怎么会出现如此截然不同,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噩耗? 别说众人,哪怕是周子斌都很难相信,想都没想,迅速飞鸽传书,确认真假。 可随着时间流逝,整整半日时间,竟然没有回到消息,这就显得很不同寻常。 众人悬着的心,更是紧绷。 屋内众人沉默着,没多久,一位郡守忍不住开口。.Ь. 「等!等!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已经过了半日,一点回信没有,我们就这样无动于衷的继续等待?」 「秦郡守,下官能理解你的情绪,但在事情未明朗前,一切还得遵照监察使、大都督的安排,越在这时候,越要冷静。」 秦镇眉头一挑,猛的站起身来,对着出言制止的方敬之喊道。 「方县令,我知道你是监察使、大都督身边的红人,你也待过前线担任几年县令,我敬重你。」 「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舟山岛的战况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等待,是遵守监察使、大都督的命令没错,可凡事也要随机应变。」 「如果监察使、大都督他们真的被困舟山岛,我们就这么坐着,耗着,在出兵就晚了,要是因为我们的犹豫,导致两位大人有什么不测,我们难辞其咎,我秦镇会后悔一辈子!」 秦镇声音低沉,明显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凡出言劝阻的是其他人,秦镇绝对不会留半点情面。琇書網 方敬之一怔,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说错话了,刚准备解释,一下子被坐在首位的周子斌打断了。 「好了,别吵了,召你们来,是商议事情,不是听你们吵架,都给本州坐下。」 方敬之、秦镇只能后退一步,坐了下来,紧接着周子斌目光环视众人,而后道。 「我知道,各位对本州心里有些看法,毕竟东州前线一直以来都是大都督监管,监察使来前线,打的仗又漂亮,而本州这时候来,多少显得有些抢胜利果实的滋味。」 屋内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微变,周子斌这番话,确实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 但心里话是藏在心里,看周子斌在不顺眼,好歹也是一州州牧,算是他们的上级,如果默认不语,等于认同,日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小鞋穿。 就在几人准备稍微解释什么,周子斌手掌抬起,制止了几人,而后继续道。 「你们不用如此,本州这点心胸还是有的,不会为难你等,之所以摆在台面讲出来,就是想告诉各位,东州是你们的东州,也是本州的东州。」 「如今前线战况不明,监察使、大都督生死不知,本州身为最***员,本要做出一些事来。」 「传本州令,立刻调动三郡两万东州兵,随时出发,坐镇海州城其余六郡的三万后州兵,抽出两万兵力,接管前三郡。」 「战船备好,两万东州兵随本州出征。」 这命令,对东州内部安排,方敬之他们没有什么意见,可听到周子斌要率军出征,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不行,而是根本不可能,这话他可以自己提出来,但实施是不可能的,就凭他是东州牧。 堂堂东州牧带兵出征,他们这些官员留守,甭管这一仗打的如何,他们的处罚是少不了的。 没有朝廷的命令,一州之牧,怎能统领一军出征,这不把他们架火烤? 周子斌负责押送粮草来前线,按照律法地方官员就得受罚,这要是真同意周子斌率军出征,他们这些官员要当到头了。 这就好比,上级老大可以说出一些鼓舞人心士气高涨话,甚至可以做某种表率。 但他们这些地方官员,一定要竭力阻止,不能默认,否则,会被弹劾,坐视上官入危险不顾,会被查办的。 像苏祁安、吴定国主动上前线,和周子斌有很大的不同,除了二人是朝廷任命负责东州战事,更重要的是,他二人身上还背负着武将的指责。 一个是大都督,一个是大凉军侯,而周子斌是纯文官,什么都不会,又没有被朝廷任命为什么监军。 就算他鼓舞在好,也绝对不可率军出征,最多心意领了。 在周子斌话落瞬间,和想象的一样,屋内所有官员,皆是竭力反对,虽然这些前线官员心里,还是有点对周子斌有些芥蒂,但一些为官之道还是要做的。 众人的竭力反对,周子斌目光闪动,在和众人争执半天后,选择妥协。 不知是不想让众人为难,还是故意试探,反正周子斌不率军出征这事,算是结束了。.Ь. 经过一致协商,这次出征支援的两万东州兵,由秦镇带队。 而清崇三郡,依旧由周子斌坐镇,方敬之为辅协调。 命令下达的很快,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两万名东州兵在东州海岸待命。 秦镇率军立刻上船,随着兵士上船,战船开动,在众人的注视下,战船缓缓消失在海面中。 周子斌站在原地,一语不发,但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担忧。 深深叹息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身后的一众官员,皆是不语,随之各自散去,返回各自坐镇的郡城。 通过这一事,看到周子斌的表率,哪怕只是演戏,但心里多少还是对他有 些改观。 虽然不大,但至少从他来东州前线后,所做的每件事,都没有太多私心,一心扑在东州战事上。 跟在身后的方敬之,目光闪动,他被苏祁安留下来,除了肩负东州前线各郡的稳定,更重要的还有监视周子斌。 甭管周子斌来东州前线,做了多少件不错的事,但对他的警惕,方敬之从始至终没有放松。 他对周子斌也谈不上很了解,但在东州后九郡待了这么久,那些郡守是什么德行,就能看出更上级的州牧是什么货色。 如果周子斌真的是迫不得已,被迫妥协,他这个州牧的位置,也不可能做这么久。 无论周子斌有怎样的变化,方敬之一直对他有着高度怀疑。 送别了秦镇等出征支援的东州兵,方敬之跟随周子斌,返回了清崇郡城。 因为两万东州兵的出征,后州兵的进入,有些事还是要方敬之处理。 等处理结束,天差不多也黑了,就在方敬之按照流程,准备视察郡城各地巡逻防守情况。 刘师爷跑了进来,脸色凝重带来一个消息,「州牧要见你。」 方敬之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有种预感,今晚周子斌要和他摊牌了。 方敬之点头,示意带路,但刘师爷脸上充满担忧,想阻止方敬之。 方敬之看着刘升道,「州牧大人召见,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等了这么久,也该看州牧到底打什么主意。」 「放心,他有准备,不代表我没有准备,和他碰一碰,至少能探出一点东西,起码日后监察使对付起来,也有一些了解。」 「我们走吧,就让我们会一会这位东州牧。」方敬之很淡定,一副准备好的样子。 身旁的刘升见状,也只能无奈点头,带着方敬之去见周子斌。 第六百八十九章 最大的内应 走出房间,并未去郡府,反而朝着城楼走去,方敬之有些诧异,但没说什么。 他虽然是个县令,但周子斌想对他做些什么,也没那么容易。 在城内,可是有着大把人看着,这节骨眼上,量周子斌也不会胡来,二人走上阶梯,来到城楼。 城楼的前方,周子斌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脸色平静,目视前方,远远能够看到,一波波的海浪拍打着滩涂,看上去十分祥和。 在城楼四周,早就一队兵士护卫把守,方敬之目光一扫,而后上前,对着周子斌抱拳道。 「下官拜见州牧大人,不知深夜州牧大人,召见下官何事?」 周子斌笑着道,「呵呵,这时候召见方县令,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和方大人聊聊。」 方敬之脸色平静,轻声道,「抱歉州牧大人,如今舟山岛战事不明,下官还有要务在身,没有太多时间和大人闲聊,等战事结束,下官定好好陪着大人详谈,要是没什么事,下官告退。」 说罢,方敬之随即转身离去。 「方县令,这么着急走干嘛?莫非是怕本州将你拿下不成?没有本州的命令,你走的了吗?」 忽然,周子斌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一下子让方敬之内心一紧,藏在袖袍内的手掌忍不住一紧,在他的掌心中,一支提前准备好的响箭握在他手里。 方敬之脸色镇定,停下脚步,转身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本州什么意思,方大人难道猜不出吗?身为监察使身边的红人,名义指挥清崇三郡的协防,实则就是为了监视本州,我说的对吗?」 方敬之内心一紧,拱了拱手,下一刻,藏在袖袍内的手掌高举,一支响箭发出。 响箭升空,想象中的尖锐声音并未响起,飞至半空不久,便悄无声息的坠落,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 看着这幕,方敬之脸色一变,随即迅速迈步,朝着周子斌冲去,看样子是想拿下周子斌,以作挟持。 方敬之的反应很快,但四周的兵士速度更快,就在距离周子斌不过一步之遥,就被兵士直接拿下控制。 周子斌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惋惜道,「方县令,跟了监察使这么久,为何就是沉不住气呢。」 「你的准备不错,一支响箭发出,附近三郡都会收到信号,到时候军队调动,拿下本州,怕是绰绰有余。」 「但方县令难道就没想过,你有准备,本州同样有提防。你的响箭不响,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 被周子斌这么一说,方敬之目光闪动,在响箭未响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有些猜测了,但他始终不敢相信。琇書蛧 毕竟这人跟随他太久了,是没有理由背叛他的。 就在方敬之被拿下片刻,站在后面一动不动的刘升,带着些许歉意走上前,对着方敬之道。 「大人,抱歉了,这调包确实是我做的,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人你的前途着想。」 刘升的承认,彻底打破了方敬之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他满脸不解看着刘升,想要听刘升的解释。刘升沉默片刻,而后道,「大人,我跟你身边也有近二十年了,这些年下来,看着大人从初入官场的意气风发,到后面的被打压,陆陆续续这么些年,又碰到监察使、岭东侯,看着大人振作,属下很欣慰。」 「但大人所做,终究触犯了上官的利益,将你发配到东州前线,如此不毛之地,虽然大人你,一心为民,重拾当年的激情。」 「但这么多年下来,大人你又得到了什么?这么多年大人依旧是一个小县令,而监察使、岭东侯,却是步步高升。」 「这对大人来说很不公平 ,事由大人做了,危险也是大人背了,可功劳全是他们得了,这不公平!」 「我知道大人对这些没有所谓,但东州不是岭东县,等战事结束,监察使、岭东侯拍拍屁股就走了,而大人您呢,还会留在东州,东州官场会容得下你吗?」 「属下不甘心,不甘心大人你做这么多,却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属下自作主张,投靠了州牧,这一切不是为了属下,而是为了您。」 「州牧大人在东州是真正的大人物,到时凭借州牧大人的能量,这一战出点事,那所有的责任,都会由监察使、岭东侯负责,二人最后肯定被调走,而后只需州牧大人出手,这残存的海盗倭寇,终究会被消灭。」琇書蛧 「大人您,凭借一些战功,在有州牧大人的信任,这东州不就是大人的福地,大人…」 刘升越说越激动,那种憧憬的蓝图,被方敬之狠狠打断。 「刘升啊,刘升,你糊涂啊!」 「你真是大错特错啊,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在关键时刻如此糊涂!」 「周子斌什么人,你不清楚?这一仗真要把监察使、岭东侯赶走,你觉得东州还有安稳可言?」 「东州战乱这么多年,难道真的是海盗倭寇太强了?地方郡守目无法纪不作为吗?这一切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东州牧!」 「他才是出卖东州最大的罪人啊!」 方敬之的大声怒斥,让情绪激动的刘升一怔,而后他渐渐冷静下来,目光闪动,看着满脸不甘的方敬之,在看着一脸淡然的周子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想开口,就被周子斌打断了。 周子斌满脸笑容,轻笑道,「呵呵,不愧是监察使身边红人,本州隐藏这么深的身份,竟被你看出来了。」 「你都已经点破了,事到如今,本州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你说得对,本州就是你口中说的出卖东州的罪人,也是海盗倭寇集团的最大内应。」 「什…什么!州牧大人你!」刘升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这很奇怪吗?不过都是利益交换罢了,如果没有山下勇这么多年的侵扰,你们觉得本州能够稳坐东州牧位置这么多年?」 「如果山下勇真被剿灭,东州还需要本州的存在吗?只有山下勇一直存在,一直侵扰东越两州,才能让朝廷看到本州的价值,所以很抱歉,剿灭山下勇,就算剿灭,也不是苏祁安、吴定国他们。」「你…你骗我!该死的,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我要杀了你!」 刘升大怒,没想到精明这么多年,竟然真有天在阴沟里翻船。 说着刘升从袖袍内拿出藏好的匕首,就要像周子斌刺去。 嗖的一声。 一道破风声响起,一箭射中刘升后背,刘升身体一僵,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不!」 看着这幕,方敬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不断挣扎着,大喊着。 周子斌面无表情,看都未看倒地差不多快死去的刘升,冷冷道。 「你看到了,是你的师爷自己找死而已,要是乖乖听话,说不定本州还会放他一马,可惜啊,没有脑子的蠢货。」 「姓周的,有本事杀了我,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别高兴的太早,你等着,监察使大人一定会平安归来,等东州大军返回,就是你的死期!」 方敬之大骂着,周子斌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走到他面前,忽然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轻声道。 「哟,方县令都一把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啊,让本州猜猜,你如此狂妄的底气,是不是来自后九郡的几位安插的人手啊,更准确说是东州沈家? 」 方敬之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周子斌,这消息可以说是绝密,除了苏祁安、吴定国二人,其他人根本不知。 也就是在苏祁安临走前,才告知他后九郡,有他的底牌,而底牌正是沈家沈万福,一旦周子斌有异动。后九郡必定有动作。 看下方敬之的表情,周子斌笑着道,「呵呵,看来本州是猜对了。」 「啧啧啧,怎么说了,这个苏祁安确实有些本事,竟然能将沈万福说动,给他充当内应,如果不是本州一再小心谨慎,搞不好就中了他的招。」 「能让沈万福如此心甘情愿替苏祁安做事,我想苏祁也费了很大的力吧,这其中应该就包括他本应该死去的沈三少爷吧。」 不等方敬之开口,周子斌像似自顾自继续道。 「你们还真费劲心思啊,先保了沈阳的命,又保了吴定国心腹爱将,左都督樊崇的命,不把二人藏起来,竟放二人在后九郡,不得不说苏祁安的胆子真够大啊。」 「本州真的很好奇,当日的行刑监斩,苏祁安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来个瞒天过海,也是厉害。」 「想趁着本州不在后九郡,借机拿下后九郡,这胆子,这谋划真不小啊。」 「别的不说,就凭这瞒天过海,忤逆朝廷的监斩命令,监察使的罪名可不比本州小啊。」 周子斌来回踱步,看着脸色铁青,满脸愤怒的方敬之,而后继续道。 「呵呵,放心,既然本州知道你们的谋划,一定不会让你们如愿,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后九郡的几位好友。」 「至于东州大军,看到了前面的海域吗,是不是很祥和,安静,这海域就是本州特意为吴定国、苏祁安准备的葬身之地。」 「本州不会杀了你,会留下你,让你亲眼看看,你最敬重的监察使,究竟是怎样死在你的面前。」 第六百九十章 坐收渔翁之利 周子斌说完这番话,挥手示意将方敬之带下去。 任由方敬之在身后大骂,他的心里皆是波澜不惊,而后十分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目视远处平静的海面。 周子斌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现在这样的好机会,苏祁安在东州安插的人员,岂能瞒得过他。 一个方敬之和几位郡守,就算再有警惕性,又谁能和他斗,这些人对他而言不过是陪着糊弄完的。 之所以敢这时候动手,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和真实意图,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迫使周子斌下最大决心的,还得感谢在后方。这么多年为他尽心尽力谋划的冯南。 或许也是天意,老天都执意站在他这边,在苏祁安率军出征没多久,他便收到了来自冯南的秘密线报。 冯南给他带来的消息太重要了,真如他临走前嘱咐冯南一样,让他多注意沈万福。 果然在周子斌离开后九郡没多久,沈万福便露出马脚,冯南当即命人暗中探查,发现了沈万福和苏祁安来往的证据。 不仅如此,更有一个惊人发现,在秭归郡内,竟然发现已经死去的沈阳、樊崇二人的踪迹。 这可让冯南愣了半天,经过反复确认,的确就是这二人。 冯南回过神后,当机立断,立马组织人马,暗中抓捕,经过几日的埋伏,在死伤一批手下后,终于将二人拿下。 不仅如此,抓了二人后,更是顺藤摸瓜查到了沈万福,现在的后九郡,基本上在冯南的掌控之中。 正是这消息的传来,让周子斌可以毫无顾忌的谋划行事了。 冯南不愧是跟随他身边多年,在关键时刻还是很能助他一臂之力,将冯南留在后九郡,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是很正确的。 沈万福、沈阳、樊崇这三枚安插后方的棋子,是周子斌没想到的,本以为一个沈万福就是极限了。 没想到,苏祁安竟能把两位必死之人给偷梁换柱,还为他所用,这确实让周子斌一惊。 虽然不知道这二人的目的为何,被抓了,嘴很硬,什么用刑都不说,对这些,周子斌没有太在乎。 只要人抓住了,这几人就是他手中制衡苏祁安最大的依仗,至于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搜集他通敌卖国的证据而已。 人已经在他手上,在多的搜证也没有什么用,在控制后九郡,冯南按照周子斌的吩咐,即刻起程,将这些人速速带到前线和他会合。 有了这些人,纵使苏祁安活着回来,也能让他忌惮万分。 舟山岛战事苏祁安、吴定国等人被困,以及所谓逃离回来的东州兵士,这些都是周子斌一手安排。琇書蛧 为的就是抽调秦镇等留守的前线兵士,这些人被成功调走,前线九郡顺理成章的被他接收。 龟缩后九郡这么多年,对前九郡的染指,一直是周子斌心心念念的。 东州这么大,地域堪比大凉其他两州,而且前九郡,一直是前线,他身为州牧,所做的就是筹集粮草,提供前线军队。 好歹是州牧,在军事上的权利,还要逊色吴定国,这是周子斌无法接受的。 他是州牧,他当然有自己的野心,那就是统一整个东州。 如果不是吴定国对他忌惮,防备,前九郡怕是早被他染指,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苏祁安、吴定国出征。 而他以押送粮草为理由,同时为了给州内兵士做表率,来到前九郡,就算其他人有说辞,也不好说什么。 在和方敬之等一众郡守,打了这么久的感情牌,以他州牧的身份,终于迫使秦镇率军离去。 现在的前线,最重要的三郡之地,都在他的控制 下,就算苏祁安凭借秦镇的支援,击溃了舟山岛,得知消息返回,他也早就准备好迎接苏祁安大军到来。 前线三郡城,基本上被他的兵马接管,苏祁安归来,周子斌会以勾结海盗倭寇的罪名,发动攻击。 至于证据,呵呵,沈万福、沈阳、樊崇、方敬之就是最大的证据。 如果苏祁安敢强攻,那就正中他下怀,说明苏祁安狗急跳墙,识破了阴谋,想杀自己灭口。 在口才上,对民心的掌控,会的可不止苏祁安一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周子斌掌握了前线最大的粮仓基地。 说苏祁安是蠢还是自信过头,竟然将押送的粮草,还是放在三明郡城。 上次放在三明郡城,是为了引诱酒井次郎出击埋伏。 可这次,粮仓位置没有任何改变,真以为凭借方敬之几人,就能把他控制起来? 只能说,苏祁安太自信了,现在的三明郡城,早被他放进来的三千海盗倭寇给悄摸拿下了。 有了粮草,人质,以及占据的重要郡城,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了,这样的好机会,要是周子斌败了,那才见鬼了。 至于放上岸的三千名海盗倭寇,周子斌自然有他的用意。 山下勇想趁苏祁安东州兵力空虚,猛攻舟山岛之际,凭借三千人在后方偷袭翻盘,这是他的图谋。 周子斌答应了,这三千人是山下勇的翻盘希望,但对周子斌而言,则是他的功绩罢了。 如果舟山岛被拿下,山下勇被杀,这三千人就是周子斌向朝廷表忠心的最好军功。 反之,要是苏祁安大败回防,这三千人就是他手中最可战的兵力。 对舟山岛的海盗来说,现在最仇恨的并非大都督吴定国,恰恰就是指挥东州战事的苏祁安。 苏祁安要是大败返回,都不用周子斌下令,这三千人说什么都要找机会,干掉苏祁安。 周子斌完全不废半点功夫,就可坐收渔翁之利,苏祁安归来之时,就是他必死之日。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东州,甚至周子斌连苏祁安被杀,向朝廷解释的奏折都准备好了。 东州战事,苏祁安勾结海盗倭寇,故意引诱大军出动,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大都督吴定国奋战不退,最终力竭身亡。 苏祁安趁机率领海盗倭寇反攻东州,幸得周子斌率军力挽狂澜,挡住了苏祁安的反攻,在混战中,监察使苏祁安中箭身亡,死有余辜。 这种说辞,听上去让人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但只要苏祁安、吴定国身死。 就算朝廷派人调查,面对两具尸体,又能查出什么? 到那时,凭他坐镇东州牧这个位置多年,积攒的人脉、威望,不说被他一手遮天,但基本也算如此。 一个等待了这么久,又这么完美的布局,说起来还真的感谢苏祁安。 如果不是他的到来,或许还无法让周子斌一石二鸟,除掉他想除掉的人。 而仅此一战后,无论残存的海盗倭寇是否消灭,终究成不了大患。 扶桑想要再度入侵东州,就得掂量掂量,而他身为东州最高指挥者,日后就是扶桑王室求着他,而非他自己像现在这般,和一个小小的倭寇集团的当家沟通对话。 这对有野心企图的周子斌来说,是一个莫大耻辱。 如今这种耻辱即将过去,看着前方平静的海面,周子斌内心有些激动。 他现在十分期盼能够快点见到,助他「一臂之力」的苏祁安。 「监察使、大都督,你们快点归来吧,本州可是等得相当着急啊。」 此时,紧急出海支援的秦镇,率领两万东州兵,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舟山岛而去。 他站在船头,脸色凝重,在全军出发前,他已经吩咐下令,做好随时被伏击的准备。 虽然这可能很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全速行驶中,一路上,也确实没有遭遇什么意外。 可越是这种顺利,越让秦镇内心不安,经过一个时辰左右,他们的战船,终于逼近了舟山岛。 虽然隔着一些距离,此时的舟山岛却是火光冲天,吹来的海风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大战。 秦镇命令众战船,迅速靠近上岛,随着一艘艘战船停靠滩涂,岛上的情况看得更清楚。 眼前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在燃烧的火光中,能够看到被烧焦的投石车,火箭车等。 可就是这样激烈的战斗,却充斥着一片死寂,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镇脸色凝重,手下兵士按照各阵型,迅速上岛。 大量的兵士上岛,秦镇站在滩涂上,目光环视四周,在这些残肢断臂,以及被毁坏的重武器上,能够感受到登岛之战的惨烈。 众多兵士的推进,很快传来消息,岛上空无一人。 这让秦镇的脸色更加凝重,就算是在激烈的大战,也不可能一个人不剩? 唯一能解释的,多半是有什么突***况,导致兵力不能分散,这才岛上无人。 就在秦镇准备下令,留下部分人在岛上,其余人坐船,沿着附近海域继续探查。 忽然,岛内兵士来报。 「回大人,在距离内岛不过数里左右,有大凉的战船靠近,因为天色原因,我们看不清是敌是友。」 「所有人听令,立刻准备战斗!」 秦镇不慌,迅速下达作战命令。 在这地方,忽然出现的身份不明战船,多半不是什么善茬,占据有利位置,随时准备战斗,这是一名武将必备的行为。 第六百九十一章 出其不意 登岛的东州兵,在秦镇的命令下,迅速占据有利位置,随时准备战斗。 远处海面上,一艘艘战船在火光的照耀下,缓缓驶来,整个气氛瞬间紧绷,眼看着双方大战爆发。 忽然,靠近驶来的战船上,响起一阵有节奏的口哨声,岛上紧绷的众人,脸色一怔,而后迅速回应。 这口哨正是他们军队之间传递的信号,为了防止敌军知晓,在出征前,制定了十多套不一样的口哨令声。 为了严谨,在遇到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起码要核对三套以上才行。 双方相互传递,听着准确无误的哨声,秦镇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下来,随着战船渐渐靠岸,看着从战船上,下来的熟悉衣着。 秦镇总算松了口气,而后带着一众手下冲了过去,目光扫动,很快看到人群中,走来的吴定国、苏祁安等人,脸色激动,连忙抱拳下跪道歉。. 「下官不知是监察使、大都督,差点冒犯大人了,还望大人恕罪。」 「秦郡守你说的什么话?你做的很好,统领一军,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下,保持戒备,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手下兵士的负责,你何错之有,快快请起。」 苏祁安连忙摆手,搀扶起身,身旁的吴定国看着秦镇,脸色诧异,连忙询问。 「对了,秦郡守你们怎么来了?谁让你领兵而来?你们来了,现在的东州何人镇守布防?」 听着吴定国的询问,秦镇整理下思路,将一切前因后果一一告知。 听着秦镇的解释,吴定国、谢苍、苏勇三人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特别是吴定国,他脸色铁青,声音低沉,「秦郡守,你中计了,周子斌这么做,就是故意把你们调出来,现在的东州前线,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被周子斌给掌控了。」 「这怎么可能!大都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秦镇很震惊,他脑子有点懵,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仅仅率军支援,后方东州就成了周子斌的。 吴定国叹气一声,而后对着秦镇讲述着,他所知的一切。 听完吴定国讲述,秦镇脸色变幻,目光闪动,惊的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内容实在太劲爆了,所谓的监察使、大都督被围困,不过是周子斌捏造的,他打的就是双方不对等的信息差。 而后故作要亲自带兵出征救援,只要他说了这话,手下官员基本不可能同意,而这恰恰就中了周子斌的圈套。 从而顺势让秦镇率领仅存另一半的前线东州兵出海支援,这样一来,前线东州兵力就空虚,正好给周子斌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调兵掌管。 周子斌不费吹灰之力,三言两语,就掌控了前线九郡。 这图谋别说秦镇,换做其他任何人,都很难接受。 秦镇看着吴定国,还是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大都督,这周子斌怎敢如此,就算打了一个不对等的信息差,可我们的兵力没有损失。」「发现情况不对,不正好可以直接率军返回,就算周子斌接管了前线九郡,他敢对我们回防的东州兵出手?」 「这么做,和造反无疑,朝廷能放过他吗?」 秦镇的疑问是正常的,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想,但苏祁安给了秦镇一个解释。 「你说的对,没有绝对力量时,谁都不敢做这种事,但周子斌可不是一般人,他敢将后九郡的兵力,基本上带到前线接管,说明了,后九郡应该在他的掌控中。」 「而现在,又接管了前九郡,整个东州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了,像我们这时候返回,你觉得周子斌会心安理得的迎接我们?」 苏祁安的这话,让秦镇脸色凝重,他 脑海飞快旋转着,忽然双眼一凝,似乎想到什么,带着一副不敢置信的声音,迟疑道。 「大人的意思是,他会以通匪的罪名!从而光明正大对我们出手?」 「这…大人,他怎敢如此!」 秦镇内心很震惊,倒不是这理由很扯,仔细回想之前的安排,这么做反而是最合适的。 首先,整个东州都在他的掌控下,他只要开口,手下兵士一定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在者,他们这批支援的大军,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回防,并且全身而退,换做任何人都会不信。 周子斌完全可以利用战事的紧绷气氛中,在他的三言两语下,挑动众兵士怀疑的神经,到时候更可以毫无负担的对他们出手。 总之,从秦镇率领军队出海支援那一刻,接下来走的一步步,都落入了周子斌事先设定好的圈套中,正等着他往里跳。 在想通这一切前后,秦镇内心愤怒,周子斌敢公然和他们撕破脸皮,他们前线东州兵,也不是好欺负的。 既然他想打,那就陪他打,秦镇就不信,就凭后九郡的这些没有打过仗的兵士,是他们的对手? 「大人,你下令吧,只要一声令下,下官必定冲锋在前,一定夺回前九郡。」 「大人,下令吧!」 身后,一众得知真相的官兵,各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第一时间杀回去。 虽然这种杀回去,正中了周子斌的下怀,但他们可管不了这么多,周子斌这种做法,和在他们头上拉屎没什么区别,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东州前后九郡,本就是各自治理,互不干扰,本以为这位东州牧来前线后,看着战事惨烈,才心有所改。 现在看来,就是故意演戏,把他们耍的团团转,最后更想占据前九郡。 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就是想打,那就好好的和他手下兵士打一场,让这位东州牧知道,公然像他们泼脏水,占据前九郡的代价是什么。 看着众人义愤填膺的情绪,苏祁安微微点头,对众人的情绪表示理解,但不赞同这种打法。 周子斌敢公然撕破脸,说明他早就有所准备,估计现在的东州海岸,前三郡,早就被周子斌的人马安排好,正等着他们返回。 这种赔本的买卖,苏祁安可不会做。 周子斌撕破脸皮这事,不说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但也大差不差。 既然周子斌忍耐不住,觉得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想和他闹翻,苏祁安自然会满足他。 但这种满足,不是正面硬杠,而是有策略,有战术。 「全军听本使命令,留守岛内三千人,其余人马集结,随本使打回东州。」 「打回东州!打回东州!」 听着苏祁安的话,众官兵的情绪更加高涨,连连大喊,这么激动,更重要的是看到了这一仗的胜利。 通过了解,秦镇知道,舟山岛之战,打的很激烈,双方伤亡很大,但并非苏祁安、吴定国被围困,反而是双方激战后,付出了伤亡,终于攻克了最后的内岛。 之所以岛上没有半点人马,是因为在攻克内岛后,苏祁安、吴定国二人迅速指挥手下兵士,朝着距离十几海里外的第三处海战支援进发。.. 舟山岛被拿下,一半的扶桑水师也被消灭,而另一半,在藤原真一手中的水师,和周泰指挥的水师,虽然打的有来有往。 但随着两处战场的失利,他这最后一处的战场,瞬间孤立无援,就算打胜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藤原真一在收到失利消息后,十分果断第一时间就交替掩护后撤。 周泰的水师要追击,趁势歼 灭,但追击了十几海里,奈何海上天气骤然变化,台风呼啸,为了保证兵士的安全,无奈看着藤原真一带着残军逃离。 可以说,随着藤原真一的残军离去,持续了七八日的东州战事,终于结束了。 这一仗他们胜利了,不包括他们,此战一共八万人,伤亡过半,其中最严重的还是谢苍的陆地军队。 如果不是有越州水师的支援,伤亡怕是更大。 这一仗具体过程如何,秦镇并没有深入询问,当他在岛上看到来自越州调查团,那位冯大监出现,他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这位郡守能够知道的。 能够告知他的,就是这场战事的前因后果,至于更细节的,最好不要太好奇询问。 随着命令下达,除了暂时留守的三千人,其余连同他在内的两万兵士,一共五万左右的大军,乘坐三四十艘战船,浩浩荡荡出发了。 秦镇的脸色激动,这五万人虽然有东州、越州、东山、裂山等不同军种加入,但能活下来的,各个都是精锐。 远远看去,三四十艘战船浩荡而来,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气势。 这是秦镇在东州前线这么多年,从未看过的一幕,这气势很惊人。 随着战船开动,秦镇的脸色有着些许变化,他发现,他们去的方向并非原路返回,反而是朝着远离东州相反的方向行进。 「大人,我们这是?」 「呵呵,既然周子斌摆开了阵势,等我们回来,那我们依然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放心,这次打回东州,周子斌会后悔的。」 苏祁安笑着解释,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六百九十二章 底牌 清崇郡府。 周子斌坐在府内,几乎一夜未睡,在他的安排下,前线三郡早就布满了他的人。 不仅如此,就连东州海岸,在他的安排下,已经设置了大量的阻拦物,每一个巡逻队,都占据了最佳攻击位置。 就等着海面上,苏祁安率领大军返回,从而以通匪叛国的罪名,将其拿下,如果苏祁安拒不认罪,也没关系。 到时候,凭他手中的人质,足以让苏祁安不得不低头,为了等这一天,周子斌等了太久。 只要拿下苏祁安、吴定国,整个东州才能彻底被他控制,到时坐拥如此重要的一州,别说大凉,哪怕面对倭寇,他也有谈判的资本。 他就坐在郡府内,所有准备已就绪,就等着苏祁安速速归来。 在这一夜的等待中,前方平静的海面,没有任何战船踪迹,一点前线也没有传来,对着周子斌并不着急。 以苏祁安的智慧,秦镇一旦和他汇合,必定能猜到他的图谋,苏祁安自然不会傻傻的带人回来,一定有所计划。 但无论有什么计划,周子斌也没有任何担忧,在一个时辰前,他收到消息,冯南已经押解着沈万福!沈阳、樊崇三人来到了海州城。 以冯南的速度,从海州城到清崇郡城,前后最多只用半个时辰。 他手里有这三张最重要的王牌,无论苏祁安有什么谋划,在他面前,终究是要束手就擒,不攻自破。 如果苏祁安、吴定国足够狠心,视三人生死不顾,执意保全自己,周子斌正好可以当着众人的面。 以苏祁安违背朝廷执意,擅自救下东州重犯,按照律法,可以当场斩杀。 手下兵士更没有任何顾虑,对苏祁安、吴定国他们出手。 总之一句话,无论怎样,苏祁安这次回来,只有必死。 就在周子斌心里暗暗盘算之时,忽然,一位下属脸色慌张,像似受到了惊吓,手脚并用,忙跑来汇报。 周子斌脸色不悦,冷声道,「何事如此惊慌,难道见鬼了不成。」 「回…回大人,还真是见鬼了,据眼线来报,在海州城发现了苏祁安、吴定国的军队。」 「他们已经越过了海州城,正朝着清崇郡而来,看样子,最多两刻钟左右,就能抵达。」 听的这话,周子斌的脸色明显带着不敢置信,连问好几遍。 「嗯?你说的是真的!」 「回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小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我们全然不知。」 「等发现时,他们已经越过海州城了,看他们的兵力很多,起码有四五万人,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手下很惊慌,接管东州前九郡后,他们手中的兵力,起码有三万之众。 而且又将手中兵力,大部分堆积在前线三郡,为的就是凭借地形优势,可以和苏祁安、吴定国的大军好好较量。 反而其余六郡,兵力不多,更多用的是当地的民兵,每个郡最多一两千人。 而谁又能想到,明明从海上过去的苏吴大军,最后回来竟然直接从他们的后方出现,这不是见鬼这是什么? 如果不是反复确认,他们打死都不相信,苏吴大军是怎么能凭空消失,而后莫名出现在后方。 相比较手下的惊恐,周子斌经过短暂的震惊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没有理会手下,当即起身,朝着后方偏厅走去,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偏厅的沙盘,而是落在墙上的一幅东州全域的地图上。 目光闪动,不一会,双眼瞬间锐利起来,锐利冷冷道。 「让防守东州海 岸的巡逻队全撤回来,沿途的防守,也一并撤回来,不用任何阻拦,你们也拦不住,只需随时汇报他们的位置就行。」 「而我们就等待苏祁安、吴定国他们兵临城下就行。」 周子斌的命令,让手下一怔,但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如果苏吴大军是从海面来的,凭借地形城墙优势,还能与其一战,但现在,他们直接出现在后方。 这下,在东州海岸准备的优势,瞬间荡然全无,在将人马放出去,也没什么意义。 人家既然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方,没有突袭,说白了,他们也是在等待和周子斌的决战。 所以,既然知道怎么做了,也就没必要浪费兵力,搞骚扰这一套了,双方就面对面的在清崇郡城下,一分胜负。 手下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至于周子斌,他的目光从地图收回,脸上写满了淡淡的冷笑。 难怪苏祁安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原来是从越州借道返回。 借道越州,从东州海域南下进入越州,通过越州的水路,直插海州城,这一招是周子斌没有想到的。 也就苏祁安有这个本事,借道越州,但凡换做其他人,都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能从越州借兵,自然就能从越州借道,周子斌现在想想,自己的一些安排,确实有些自信过头了。 像苏祁安这种人,要是真的傻愣愣的中了他的计,光明正大的从东州海域返回,那他还真的有些高看此人。 这次借道返回,先前的安排布局,也没什么用了,正好,接下来就等着苏祁安率军兵临城下,就看双方谁有本事,技高一筹了。 此时的海州城外的官道上,看不到尽头的军队,浩浩荡荡的走着,那等气势,沿途的山头匪盗,各个吓的默不作声,远远看着浩荡的军队而过。 回到了东州,感受着脚下陆地的真实,谢苍、吴定国、苏勇、秦镇等人,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他们这些人,本就是以陆地将领为主,相比较海战,很多陆地战术很难在海战上实施。 但凡这次战事以舟山岛为主,登陆作战,甭管山下勇依仗多少有利地形,在他们面前,这些海盗倭寇终究是不堪一击。 之所以扛了这么久,就是靠着东州海域,以及扶桑水师的支持,否则就这些所谓海盗倭寇集团,也能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当然这一战,还是给了吴定国一个很大的经验教训,发展陆地军队不错,但东州毕竟靠海,还是要发展水师。 当然水师发展,不是一朝一夕的,还得有多方位配合,主要是朝廷支持。 这些,吴定国已经和苏祁安有所商议,只是这些计划,暂时要搁置,眼下先要解决和周子斌之间的事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了,既然对方撕破脸色,要踩到他们头上,这次,吴定国自然不会这么算了。 这么多年的矛盾,就在今日一并解决了。 大军的缓缓进发,沿途非但没有任何阻拦,甚至不少官道地区,都提前替他们清空了场所,仿佛就等着他们而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苏祁安、吴定国率领数万大军,回到了清崇郡城。 此时的清崇郡城,可谓戒备森严,城楼上,早已换上周子斌的自己人。 这些兵士,手持箭弩,瞄准兵临城下的苏吴大军,城内,近万兵士,按照各自区域位置,等待着。 随时等待周子斌的一声令下,就可出动,如果仅仅只靠着城内近万人,就想干掉苏祁安、吴定国集结了五万大军,这近乎痴人说梦。 如果视线放远,沿着清崇郡城以外的区域,直到将附近的 左海、三明两郡城给笼罩。 就会发现,这三座郡城就像呈一座半圆状,将苏祁安、吴定国的数万大军给包围起来。 在两侧的左海、三明两郡,周子斌也布置了近万人的兵力,这还不算登陆上岸的三千名以井下信为首的倭寇机动队。 在凭借地形优势,苏祁安、吴定国的五万大军想要一口气吃掉他,没那么容易。 这次等着苏祁安、吴定国兵临城下,周子斌可没想过一开始和他开战。 要是真打起来,也不至于等到他兵临城下,击溃对手,自然攻心为上,他还没有和苏祁安过招呢,动手的事先得往后放一放。 周子斌站在城楼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面带笑容,轻声道。 「呵呵,没想到本州还能在这里,在见监察使、大都督一面,真是让本州感叹啊。」 不等苏祁安、吴定国开口,面带笑容的周子斌,话锋一转,语气瞬间严厉。 「苏祁安、吴定国,你俩身为东州监察使、大都督,竟然趁着战事爆发,勾结海盗倭寇,通匪叛国,如今还带兵反攻,你两该当何罪!」 周子斌的语气冷冽,苏祁安、吴定国脸色十分平静,反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样子,仿佛周子斌嘴里说的罪大恶极的人,和他俩无关。 在周子斌声音落下不久,苏祁安笑着道,「哦,通匪叛国?呵呵,州牧大人这帽子扣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州牧大人摆了这么大的阵势,不惜撕破脸面暴露你的野心,难道依仗就是这没有证据的胡说八道?」 「州牧大人,别绕圈子了,把你的底牌拿出来吧,让本使开开眼。」 苏祁安的刺激,自在周子斌的意料之中,他面露冷笑,挥了挥手,不一会,在他的旁边,几道人影被押解上来。 周子斌冷笑声,在这一刻响起,「监察使、大都督,这几个底牌,可让你们满意?」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六百九十三章 苏康现身 随着周子斌话音落下,城楼上,三道人影被押解上来。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沈万福、沈阳、樊崇,此时的他们被捆绑着,嘴巴被塞着布条,看向周子斌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仇恨。 周子斌丝毫不在意三人的愤怒,而是十分淡然的看着城楼下的苏祁安。 他可是迫不及待想看看,苏祁安、吴定国看到这三人出现,表情会是何种丰富。 苏祁安、吴定国二人脸色变幻,神情有些激动,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盯着周子斌的目光,有着说不上来的意味。 此时的周子斌满脸得意,随即朗声道,「哈哈,监察使、大都督,没想到吧,你精心安插在本州后方的这几人,会被本州抓获吧。」 「老实说,就连本州也没想到,没想到朝廷任命的监察使,竟敢忤逆朝廷的命令,公然调包,把死刑犯给救了出来。」 「这是何等大的胆子,难怪大都督,沈家家主会为你所用,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监察使,按照大凉律法,你如此目无法纪,调包死刑犯,其罪当诛,你还不认罪!」 周子斌声音高昂,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所说,不止是说给苏祁安、吴定国听的,更多的,则是在场双方兵士。 果然,在周子斌声音落下片刻,城内的兵士,立刻议论声四起,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带着怀疑神色。 对于这些议论,周子斌没有制止,更准确说是声势不够大,在阵阵四起的议论声中,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而吴定国、沈万福,你等一个是东州大都督,另一个则是东州首富。明知监察使苏祁安犯下大罪,不加以制止,反而漠视纵容,与其勾结,配合苏祁安在后九郡安插人手,恶意搅乱东州内部,其心可诛。」 「你等三人,如此目无朝廷法度,意图图谋东州,更与海盗倭寇勾结,此等通敌叛国,哪怕死上百次千次,也是死有余辜。」 「尔等将领,望各位迷途知返,莫拿自己的前途性命,与苏祁安、吴定国陪葬,切莫自勿!」 周子斌再度慷慨陈词,换来的却是下方众多兵士的漠然,不是他们不信任,而是周子斌说的越来越夸张。 从樊崇、沈阳二人未死,硬生生能扯到苏祁安、吴定国通敌叛国,这着实太扯了。 沈阳、樊崇二人为何没死,他们不清楚,但想要凭借二人被抓,就说苏祁安、吴定国是东州叛徒,这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他们刚经历了东州战事,苏祁安、吴定国是什么人,他们什么表率,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真要如周子斌说的,把他们给卖了,和海盗倭寇勾结,他们还能有命站在这里?老早就死在舟山岛了。 周子斌的慷慨陈词,对苏祁安身后的一众兵士看来,和小丑没什么区别。 身后兵士的漠然,周子斌并没觉得尴尬,他知道这些人,刚经历血战,能活着回来,怎么可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被鼓动,放下兵器投降。 他要的只是一个所谓站在正义立场的态度,不管这立场对方认不认,至少他要摆出他是正义的姿态。 毕竟樊崇、沈阳还在他手里,任由苏祁安说破大天,他也无法解释,本应死去的二人,为何会活的好好的。 他就算是东州监察使,但终究是忤逆了朝廷,敢救下死刑犯,并且还为己所用,就这罪名,足以处死苏祁安。 至于他捏造的和海盗倭寇勾结,有没有证据,这根本不重要,他已经把态度表明了,也给了苏祁安一个暗示。 如果苏祁安不认罪,这二人周子斌会以律法为名,当场处死,是保全自己还是保全替自己做事的手下,如何抉择, 自己看着办。 无论他如何选择,对周子斌来说都是有利的,如果认罪,那刚好顺势就可以拿下苏祁安,如果不认,处死了这二人,替他做事的手下会怎么样? 他要的不止是拿下苏祁安,更想击溃这些手下对他的信任,一个有权势的人,除了要打倒他,更要打倒他建立起来的名声。 一个人的名声臭了,哪怕日后有机会东山再起,也不会被人信任,不会有人替他买命,这才是真正的打倒一个人。 就在周子斌双臂抱胸,一脸得意的看着苏祁安如何抉择。 脸色变化的苏祁安,沉默一会,而后道,「本使承认,樊崇、沈阳是本使调包,之所以保二人的命,原因很简单,樊崇的案件有冤情,但奈何朝廷认定,本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至于沈阳,本使觉得处以死刑,实在太重,但为了保全本使威严,方才做这等之事。」 「虽然违背了律法,最多是革职查办,至于所谓勾结海盗倭寇,哼哼,州牧大人的帽子扣得还真大。」 「本使倘若真勾结海盗倭寇,现在的你们还能好好的待在清崇郡城?本使又何必向越州求援,这一仗还能打胜?州牧大人信口雌黄的本事,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没错,如果没有监察使、大都督的指挥,这一仗我们怎么能胜,怎么能拿下舟山岛!」 「就是,没有我们的冲锋陷阵,哪有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文官,在这里大放厥词,说监察使、大都督通匪叛国,要拿出证据。」 苏祁安声音落下瞬间,紧接着,身后兵士各个开口声援,那等气势直接压过了城内先前的议论。 这一幕让周子斌眉头微皱,他还是有些小看苏祁安的口舌之利了。 但身为州牧,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脸色一冷,随即大声喝斥。 「哼哼,好一个没有私心?倘若真没有私心,为何救了樊崇、沈阳以后,不老老实实待着,反而安插秭归郡,并且在后方暗中搜查,骚乱地方治安!」 「如果不是你救下樊崇、沈阳,吴定国、沈万福会听你命令行事?还说你没有私心!」 「至于不顾一切的歼灭海盗倭寇,不正是你想杀人灭口,谁不知道沈家掌控东州一半的 ..经济,大都督吴定国统领一半的军事,有了这二人相助,舟山岛的倭寇海盗对你还有何用?」 「正好顺势发动这场战事,歼灭舟山岛的匪患,一来对朝廷有了交代,二来凭借此战完全可以立足东州,当地百姓对你也更加认可,有了这基础,加之越州的信任,日后这沿海两州,你苏祁安的名声越来越大,为了掌控两州之地打下基础,这一石二鸟之计被你用的巧妙啊。」 「姓苏的,这种种之间,还说你没藏私心!」 周子斌的大声喝斥,苏祁安却是充满不屑,冷笑开口。 「州牧大人这猜疑心思真是登峰造极啊,反正按照州牧大人的意思,甭管本使如何辩解,周大人一心就认定本使就有图谋东州野心,对大凉有通敌叛国之罪?」 「倘若都按照周大人这般无理猜测,那本使向越州请援,借道越州,是不是说明本使和越王也有所勾结,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整个东、越两州只有大人您,才是一心为民的好官,对吗?」 苏祁安的质疑,周子斌脸色沉着,但内心却是窃喜,本来他没想着将越州的那位牵扯进来,不是他不想,而是要有合适的时机。 怎么说,那位也是皇帝的子嗣,真要牵扯,也不能由他开口。 但偏偏,这个死到临头的苏祁安,还把规模扩大,什么人都牵扯进来,虽然看上去是一种气话。 但周子斌怎能放过这等机会,要是一并处理 ,也算完成了上面的交代。 周子斌反应很快,一副凛然样子,连忙道,「哦,监察使这话可是你说的,越州的牵扯本州无权干涉,但正好调查团的冯大监再此,我想这件事,大监还是有必要好好查一查。」 「毕竟,监察使苏祁安知法犯法,罪无可恕,所牵扯的人,甭管真假,但为了当今百姓,还请大监秉公执法,切莫辜负陛下皇恩。」 人群中的冯正,目光诧异,明显没想到周子斌在这时候会点他。 听着周子斌一副冠冕堂皇的话,冯正的脸色有些古怪,看着周子斌的目光,明显带着看待傻子的神色。 而面露冷笑的苏祁安,却是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子斌脸色一怔,他的内心有些不安,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等他开口,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众多兵士中间响起。 「呵呵,周大人还真是抱着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啊,既然周大人如此尽责,这么想审罪本王,那本王就亲自跑一趟了。」 声音落下,不一会,身后众多兵士迅速分开,一位身穿白衣,剑眉星宇,带着几分威严气势的青年,坐在轿椅上,被人抬着缓缓出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越王苏康。 苏康的出现,是周子斌想不到的,他瞳孔一缩,脸色变化,连忙对着苏康遥拜下跪行礼。 别看苏康只是二等郡王,但怎么说也是王爵,陛下的子嗣,任何的地方官员见到,都得恭敬行礼,绝不可造次。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三招拿下周子斌 越王苏康的出现,让周子斌愣了很久,这里可是东州,不是越州,一般而言,被封的王爵,哪怕是郡王,在没有特别的情况下,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封地,这是一种默认,也是一种避嫌。 但苏康却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东州,要知道,在半年之前,因为越州战事,导致越王有勾结海盗倭寇的嫌疑,被朝廷派出的调查团调查。 这么久以来,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苏康还是被困在越州,暂时不能离开,正因如此,才让周子斌对苏康的现身,颇为震惊。 苏康的出现,让周子斌心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跪拜在地,目光闪动,就在他想着什么时,苏康的声音淡淡响起。 「周大人不用如此害怕,起来吧,本王能理解大人你的为国为民,所以这才亲自跑一趟,冯大监和周大人说说吧,本王是否勾结有罪!」 被点名的冯正,表情严肃,上前几步,对着城楼上的周子斌道。 「经我等调查团近半年查证,所谓越王勾结海盗倭寇一案,完全是无中生有,是对越王殿下的污蔑,咱家已向朝廷汇报,将污蔑者处以死刑,夷三族,周大人可有疑问?」 周子斌连忙拱手道不敢,向苏康再度抱拳表达歉意。 「是下官糊涂,听信谣言,还望殿下恕罪。」 「哦?糊涂?周大人刚才的侃侃而谈,可不像糊涂之言,那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让本王都很佩服啊。」 「下官不敢!下官知错。」周子斌脸色惶恐,准备再度下跪叩拜,但被苏康挥手示意阻止了。 「好了,本王不远来此东州,可不是听你认错的,这事到此为止。」 周子斌内心一松,刚想说什么,紧接着便听到苏康道。 「监察使,你想让本王现身,本王人来了,你玩也玩够了,就别浪费时间了,把你的证据拿出来吧。」 「玩?证据?」周子斌一怔。 脸色有些差异听着这话,而后只见面苏祁安对着苏康抱拳,嘿嘿一笑,「既然殿下都发话了,本使也就不折腾州牧大人了。」. 「来人,将东西给本使抬上来。」 随着苏祁安声音落下,不一会,好几队兵士,十多个大箱子被抬了上来。 箱子打开,里面不是什么金银钱财,而是一本本厚实的账本,苏祁安上前,站在箱子面前,随手拿了一个账本,不紧不慢道。 「这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正是有关周子斌周大人,在后九郡十多年以来,贪赃枉法的部分罪证。」 苏祁安声音落下瞬间,周子斌的嘲笑响起,「呵呵,本州还以为监察使有什么能耐,原来也只会胡说八道,恶意捏造所谓的罪证。」 「以监察使的能力,别说做这些伪造账本,只要愿意,整个东州任何官员,都能被你污蔑成十恶不赦的大贪官,苏祁安你对得起朝廷的任命吗。」 「你除了狗急跳墙,还能做什么,这种随手捏造,你觉得殿下和诸位会信吗。」 周子斌的反驳,苏祁安脸色平静,微微点头,放下手中账本,继续道。 「周大人说的对,这些账本,只要本使愿意,确实可以伪造,包括大人你,也有能力这么做,但倘若本使说,这些账本是冯南大人交给本使呢?」 周子斌先是一怔,而后不由的大笑,笑声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苏祁安要是说其他人,周子斌或许能信,但冯南,这不是天大的玩笑。 不说冯南跟随他多年,是他铁杆心腹,就说真交给他,苏祁安哪有时间见冯南,在东州战事爆发前后,直到结束,起码有一个月时间。 冯南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周子斌身边,就算 周子斌来了前线,冯南始终在后方,而苏祁安却在舟山岛激战。 双方距离起码相隔数百里,是苏祁安会飞还是能夜行千里?更关键的是,此刻眼下,冯南就在他的身边。 苏祁安这套说辞,不是让人耻笑,让人笑掉大牙。 周子斌的嘲讽,苏祁安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什么也没说,挥了挥手。 下一刻,在两位兵士的押解下,一道人影被捆绑着,押了上来。 随着此人出现,刚才还满脸嘲笑的周子斌,就像吃了什么东西,喉咙被噎住一样,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因为这被押解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州丞冯南。 冯南被带了上来,他目光惊恐,扫视众人,落在城楼的周子斌身上,脸色激动,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嘴巴被塞着布条,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子斌回过神来,目光来回扫视城楼下和他身后,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冯南,连忙道。 「苏祁安,你少来这一套,你想骗别人,骗不过我,谁都知道你身边有一位易容高手,想随便来个人糊弄本州,可笑!」 周子斌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朝着身后冯南靠去,他的袖袍内,手掌不自觉的紧握什么。 就在距离身后冯南不足一尺之内,忽然,站在他身后的冯南,却是摇头轻声道。 「州牧大人,劝你要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后果如何你清楚。」 说完,这个「冯南」早快周子斌一步,双手按住了周子斌袖袍的手臂。 周子斌目光闪动,在和「冯南」对视一眼后,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力道,叹气一声,终究放弃反抗。 手掌一松,不一会,在「冯南」的控制下,袖袍内,一枚匕首滑落。 城楼下,冯南的出现,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神,周子斌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他身后之人是假的。 但他不想放弃,想借着刚才说话机会,意图靠近那位假的冯南,提前动手,挟持做人质。 但和真正的高手来比,他还是差了不少,一眼就被识破了,与其说被识破,不如是一开始人家就一直监视盯着自己,任何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此人的注意。 随着匕首被卸下,这位假的冯南,也是撕下了自己的面容,周子斌看去,此人他有过几面之缘。 是苏祁安身边的贴身护卫,叫什么童战。 与此同时,苏祁安淡淡的声音,随之在周子斌耳边响起。 「周大人,现在你可信,这些账目是伪造还是真实的?如果执意不认,也没关系,你手上有人质,本使手中也有。」 不一会,又有两道人影被带了上来,这二人分别是吴宪、蒋坤。 二人脸上的惊恐更甚,虽然被捆绑,但剧烈挣扎,口中的布条拿下,二人大声呼喊求饶。 「监察使,饶命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主谋是州牧大人,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求求大人了… 这二人的大声呼救,让周子斌的脸色铁青,心里大骂这二人废物,终究是一坨烂泥。. 冯南、吴宪、蒋坤三人被抓,周子斌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逐渐平复下来。 他没有去看吴宪、蒋坤这两个怕死的家伙,目光转动,落在被捆绑的沈万福三人身上,轻声道,「你们三个,是故意被抓,故意来到本州这边吧。」 此时被捆绑的三人,脸色平静,在童战的解绑下,三人身上的绳索、布条被拿下。 三人活动下筋骨,冷冷道,「没错,一切都是按照监察使的命令吩咐,周大人,你不是监察使的对手,你该为这么多年在东州,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沈万福的冷言冷语,周子斌没有反驳,只是冷笑着。 他站在城楼上,目光看着前方,虽然在他四周,有着大批的兵士,但他能猜到,这身边的手下,多半早就被换掉了,整个城楼四周,基本上是被苏祁安的人控制住了。 城内有大批的兵士,这些都是他的人,但城楼四周都被换掉了,就算周子斌一声令下,城内兵士能够将这些人解决掉,想必他的命也不保。 相比较自己的命,周子斌更在乎的是,苏祁安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底下,反将他一军。 对这,苏祁安没有隐瞒,直接一一告知,在开启东州战事前,征集后方粮草,调离周子斌来前线,就是第一步开始。 周子斌为人,苏祁安相处这段时间也了解,东州战事起,必定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就算苏祁安没有向后方征集粮草,周子斌也会想尽方法来前线,这第一步调离很顺利就成。 而第二步,东州战事起,苏祁安带领吴定国出海作战,留下方敬之、秦镇留守,看似很稳妥,实则就是苏祁安特意准备的。 果然,以周子斌的身份,自然对这些下官的监视不以为然,随着战事开启,必定会以州牧身份借机生事,派兵出海支援,从而占据东州前九郡。 想要引诱周子斌出手,第三步的故意暴露就很重要。 被苏祁安安插在秭归郡,搜集周子斌、冯南等***罪证的樊崇、沈阳,这时候就派上用场。 故意暴露,借机让冯南以为抓到机会,实则苏祁安早在东州战事前,便派出童战等直属队,潜回秭归郡。 在沈万福的配合下,一举将冯南、吴宪、蒋坤三人抓获。 当然这消息不能透露,透露给周子斌就是冯南抓获樊崇、沈阳、沈万福勾结苏祁安的假消息。 以周子斌的性子,得到这样天大消息,必定会促使他下定决心,占据东州前九郡,暴露他的野心。 一步调离,二步引蛇出洞,三步暴露,就这三招,把周子斌吃的死死的。 第六百九十五章 周子斌身亡 苏祁安这三步,可以说把周子斌拿捏的死死的。 就连周子斌也没想到,他所走的每一步,竟然都在苏祁安的预料之中,如果说,他布置的是一个局,那苏祁安设下的就是一张网。 一张无形的大网,他的每一步,都是按照苏祁安的步骤,一步步的跳了进去。 听着苏祁安的解释,周子斌没有半点愤怒,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他看着苏祁安,目光复杂。 当了州牧这么多年,自认为对人心的掌控、算计还算有些手段,但碰到苏祁安,让他真正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看一个人,不能仅仅只看表面,如果抱着对人年纪轻轻,一副轻视的样子,下场会死的很惨。 这时候,周子斌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叹,这么多年下来,对他了解的,竟然会是这位来东州不足半年的监察使。 这算是可笑还是自己的可悲? 周子斌深呼吸着,就算他碰上了苏祁安,在阴沟里翻船,但想要彻底把他扳倒整死,光靠这还差了点。 正如他对苏祁安的诬陷一般,苏祁安违背朝廷旨意,借机调包,其罪虽大,但凭借身份、权利,最多革职查办。 而他,就算查出所谓的贪赃枉法,很多事也只是手下之人所做,他只下指令,根本没有半点参与,凭他在东州多年的地位。 说他是东州最大的地头蛇,一点不为过,这些贪赃枉法之事,凭他手段,最多也是革职查办。 想要彻底将他整死搞垮,还的加一剂猛药,他知道以苏祁安的算计,到这时候,肯定不会给他最后偷生的机会。 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三招过后,苏祁安还有什么能将他,彻底整垮的手段。 周子斌没有开口,面带玩味神色,就这么看着苏祁安。 而苏祁安没有卖弄的意思,拍了拍手,下一刻,最后一人被带了上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侵扰东州多年的罪魁祸首,海盗倭寇集团的大当家,山下勇。 在舟山岛的内岛之战,苏祁安信守承诺,没有让山下勇那么痛快去死,就是要留着他,让他看看,这一仗过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舟山岛之战,打得很激烈,按照苏祁安的手下兵力,真要彻底歼灭,起码还得付出三成以上的伤亡。 但这一战,苏祁安除了求援越州水师,越州的陆地军队也出动了。 但越州兵的支援,是苏祁安的底牌之一,除非谢苍的军队能够攻到内岛,否则,越州兵是不会出动。 毕竟,越州兵不等同东州兵,求援归求援,但不能让对方替自己送死,造成对方太大伤亡,这是东州战事,打的是东州兵的尊严。 还好,谢苍率领的东州兵还算争气,打进了内岛,而山下勇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反击,苏祁安自然不会惯着他。 立刻调动待命已久的越州兵,在绝对兵力优势下,这些负隅顽抗的残余匪患,以摧枯拉朽之势被消灭。 整个舟山岛,连同山下勇在内,不足百人成了他们的俘虏。 这次把山下勇带出来,并非苏祁安所谓的底牌,只是让他和周子斌认清现实罢了,他想彻底击垮周子斌,靠的不是这些。 苏祁安上前几步,对着城楼上的周子斌朗声道。 “周大人不是想以通匪叛国的罪名,处死本使吗?本使这就如你所愿。” “如果本使所猜不错,就在距离清崇郡城不足二十几里以外的三明郡城内,山下勇消失的三千名机动队,就在那座我们的粮仓内坐镇,只等着你的一声令下,就会出手。” “三千名倭寇,这是不是现成的通匪证据?本使想问问周大人,如今东州前线各,都被你控制,那这三千名倭寇又是谁放上岸的?” 苏祁安的质疑,周子斌这次没有反驳,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他十分坦然的承认了苏祁安的质疑,笑着道。 “不愧是监察使,从不会放过彻底击溃敌人的机会,你猜的没错,在我们的粮仓郡城中,的确有三千名倭寇,而且这三千人就是本州亲自派人接应上岸。” “本想靠着这些人,将监察使彻底整死,没想到监察使还是快我一步,将我彻底笼络入网,凭这些倭寇,算是彻底坐实了本州通匪叛国之罪。” 周子斌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十分坦然,自从他身后假的冯南出现,他在后九郡的几员心腹被抓,甚至连罪证都抬了出来,和苏祁安的对局,他输的很彻底。 他是输了,但不代表,他没有反击机会,坦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而后话锋一转道。 “苏祁安,和你的对局,让本州感到痛快,这次是本州输了,但这上岸的三千人,你却猜错了一点。” “一声令下,并非是出击,而是火烧三明郡城的粮仓,如果本州所记不错,汇聚在三明郡城的粮草,起码还有五万石左右。” “这一仗,你打赢了,但损失了五万石粮草,本州也算扳回一城,哼哼,苏祁安,你想赢也没那么痛快。” 周子斌大笑出声,这或许是他最后能恶心苏祁安的一件事,被苏祁安这般算计,他总得找回点颜面。 看着周子斌得意大笑,苏祁安很淡定,认真的看着周子斌很久,脸上露出几分惋惜,随即摇头道。 “周大人,你们啊,为何总想靠着火烧对方粮草来算计呢,这种事能成一次,就很不错了,但在战争中,你觉得本使会给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蠢机会吗?” “很抱歉,三明郡城中的粮草,基本已经搬空转移,至于位置你也知道,就在下属的江河县,这名字你应该有些耳熟吧。 “这也是本使为何留下方敬之的原因,周大人不会真以为,方敬之的责任就是单纯监视你一人吧,如果真这么想,周大人确实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苏祁安这话,让周子斌一怔,胸膛像似被某种东西给堵住一样,久久不语,脸色通红,良久后,他强行提了口气,生生将堵住胸膛的闷气咽了下去。 他的胸膛剧烈起来,双手搭在城楼上,身体有些颤巍。 苏祁安刚才最后一句话,着实是把他给气到了。 杀人诛心,说的就是如此。 他堂堂一州州牧,竟然被算计到,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可以不被看重。 这对于常年身居高位的他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他也不敢相信,苏祁安所说是真的,就算苏祁安如此算计,也不可能算到这般准确,连他想要扳回一城的安排,都算在其中。 这人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竟然真的斗不过一个如此年轻的监察使? 他不甘心,他想开口反驳,但就在他开口之际,忽然,远处的天边,接连几道响箭升空,如果仔细听去,隐约能够听到轻微的嘈杂声音,远处的丛林,隐隐在晃动。 那是有人在激战,而激战的地方,正是粮仓重镇的三明郡城。 那三道响箭,并非他安排所留,而是来自东州兵的反攻信号,响箭的升空,算是彻底浇灭了周子斌心里最后一点希望。 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淡定,身体颤抖着,脸上带着很不甘心的神色,死死盯着苏祁安。 那眼神,恨不得要将苏祁安给剐了。 城楼下的苏祁安,看着这一幕,就像没看见一样,而后不紧不慢丢出了,彻底将周子斌内心击溃的一番话。 “周大人,事已至此,现在的你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但本使想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毕竟以你的智慧,就算敌不过本使,但也不会如此急不可耐。” “你这般跳脚出手,我想你应该还有某些事没有交代吧,像你这样的人物,难道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命搭上?为了某些人这么做,值得吗?” 苏祁安笑吟吟的神色,一下子让有些气急败坏的周子斌,瞳孔一缩,搭在城楼上的手掌,忍不住紧握。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他自认为对苏祁安的出手,绝对没有露出一星半点所谓牵扯其他人的马脚,就算查,也是自己一人所为。 但苏祁安却直接把他给点中了,不仅击败了他,更猜出他所做之事,有更大的人物指示。 这已经不是眼力劲能够看出,这真是智如近妖,这样的人真的是妖孽。 周子斌看着苏祁安,内心渐渐平静下来,而后轻声道。 “苏祁安,本州一直以为你的成功,只是靠着一些小算计,小才华,和皇室背景,现在看来,摆在你手中不冤。” “本州以为,对付你,能不重蹈交州牧、西州牧的覆辙,现在看来,本州对你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苏祁安,你这般智慧,对大凉是福气,但对某些人是威胁,很大的威胁。” 说到这,周子斌目光不由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苏康,而后继续笑着道。 “你这般聪明,心里自然应该有了一个答案,你也清楚,走上了这条路,不管自愿与否,谁都无法逃离,本州真的还挺想看着,你到底能走多远,可惜啊,本州没有这个机会了。” “苏祁安,如果有下辈子,本州不愿在碰到你!” 话落的瞬间,周子斌没有任何犹豫,脸色决绝,直接朝着城楼一跃而下。 不过短短数息,重物落地,砰的一声。 周子斌当场身亡! 第六百九十六章 落幕 周子斌的自杀来的十分突然,在他话落跳下城楼之间,只有短短几息时间。 哪怕站在他身后,一直监视周子斌一举一动的童战,都没来得及反应,不仅是童战,在周子斌右边,苏祁安还将王嫣的“安”小队,也安插进来。 为的就是和童战的直属队打配合,周子斌的跳楼,身后一直没有暴露的王嫣,手掌已经伸出来了,但周子斌完全抱着死志。 还是晚了一步,手指触碰到他的衣服,眼睁睁的看着周子斌跳楼身亡。 周子斌的跳楼,砸向地面发出的巨大落地声,让苏祁安等一众高层,脸色紧绷。 他们不是惋惜周子斌的身亡,而是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好歹是一州州牧,哪怕和苏祁安的对局中,输的一败涂地,对自己的性命,至少还是很珍惜的。 特别是坐到这个位置,就算要死,也会在死前挣扎,不甘,可偏偏周子斌,却是十分干净利落的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他的纵身一跳,算是为苏祁安来东州一趟,划下了句号。 周子斌的自杀,城内的众多兵士,都是满脸呆滞状态,谁都想不到,刚才还信心十足,和苏祁安丝毫不逞多让的州牧,竟然会自杀,说死就死。 周子斌的自杀,自己是解脱了,但他们这些手下又该如何? 一下子,城内的兵士,内心有着无数的念头升起,他们就像失去了主心骨,慌了神。 整个城内,瞬间鸦雀无声,谁也没有人领头开口,别说他们,就连被捆绑,目睹周子斌自杀的冯南、吴宪、蒋坤、山下勇四人,瞬间安静下来。 皆是带着震惊的神色,看着距离他们不远,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已经死透的周子斌。 他们四人脸色呆滞,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周子斌的尸体,谁也不知道这一刻,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在一片安静下,终究还是苏祁安打破了这种寂静,他上前几步,对着城内兵士朗声传话。 “东州牧周子斌,知晓自己罪孽深重,严重触犯律法,罪无可恕,故以自杀来谢罪。” “各位,身为东州兵,本使知晓你等也是听候命令行事,本使在这里向你们承诺,除罪大恶极者,其余人等只要主动放下武器,开城投降,一概既往不咎。” 绝不事后搞清算,正好,越王殿下也在这里,做个见证,本使说到做到。” “当然,如果各位拒不投降,执意反抗到底,本使也不会手软,有多少杀多杀,条件给你们了,如何选择,各位看着办。” 苏祁安突然的发话,让刚才沉寂在愣神状态的众多兵士,迅速回过神来。 他们四目相对,目光闪动,为首的几位统领,窃窃私语,在商量着什么。 苏祁安就站在原地,脸色平静的给这些兵士考虑时间。 这些人,说到底还是大凉的军队,哪怕是后九郡中,实力不怎么样的军队,但还是大凉军,要是真的出手全部歼灭,只会给海对面的扶桑国看笑话。 这些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听命行事罢了,真要各个都是罪大恶极,苏祁安也不会和他们如此废话。 对这些人,苏祁安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经过一段时间的审查,剔除一些滑头分子,想当回平民的,会放人回去。 在从这次东州战事中,挑选一些经验丰富的骨干军官补充,在安排系统训练,势必要把这些没有战斗力的东州兵,打造出来。 当然这些事,是后话,前提是要看这些人如何选择,苏祁安不着急,给其足够时间。 反正他的话中,恩威并施,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何选择。 城内兵士的商议,没有浪费太多时间,约莫一刻钟左右,紧闭的城楼打开,而后一队队的兵士缓缓走出。 按照安排,将手中的兵器放在右边,而后走到左边的空地上,蹲下抱头。 苏祁安看着这幕,满意点头,心里的一丝紧绷,缓缓放下,能够让这些兵士主动投降,算是极好了,真要是反抗出手,对苏祁安来说会有点麻烦。 清崇郡城的开城投降,对相邻的三明、左海郡城起了连锁反应。 基本没有费多大的功夫,这两座郡城的兵士,绝大多数选择主动投降。 毕竟听闻连周子斌都自杀身亡,他们在继续反抗,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可以说,自从周子斌身亡,这些从后九郡来到前线的东州兵,军心基本涣散,大多没有反抗的意思。 有主动投降的,自然也有执意负隅顽抗的,这些人分为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山下勇安插上岸的三千名倭寇机动队,另外一股则是死忠效命周子斌的部分心腹兵士。 这两股势力,反抗很强烈,甚至还想以城内百姓做人质打反击,对于这种人,苏祁安没有半点惯着的意思。 命令附近军队,务必全歼,一个不留,这种祸害最大的用处,就是杀一儆百,震慑那些心怀鬼胎的其他人。 随着周子斌的自杀身亡,连带着清崇郡城的兵士开城投降,想围困拿下苏祁安的阴谋,算是彻底的告破。 至于负隅顽抗的倭寇和心腹,只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便清剿干净。 现在的东州前九郡,算是重新回归到吴定国、苏祁安的掌控之中。 看着城内兵士投降走出,在吴定国的命令下,手下兵士迅速接管了清崇郡城。 苏祁安站在原地,看着入城的兵士,脸上浮现感叹神色,这一仗虽然只打了七八日,但却耗尽了苏祁安的心神。 仿佛过去了有数年之久,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偏偏放松下来,他有些疲惫,他知道这还只是刚开始。 接下来的东州,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和吴定国商议制定。 在苏祁安有些恍神,前进的人流中,迎面走来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留守监视周子斌的方敬之。 在这次的对战中,周子斌信守承诺,没有把方敬之杀掉,而是关起来。 就是想把他留在最后,让他看看,他信任的苏祁安,会怎样死在他面前,可惜,周子斌对苏祁安还是棋差一着,落得跳楼身死的下场。 而在城内兵士出城投降,谁还管得上被关押的方敬之,随着吴定国的军队进城,方敬之自然就被放了出来。 看着站在原地的苏祁安,方敬之脸上带着几分惭愧神色,想要跪拜请罪。 毕竟,他没有完成苏祁安交代他的任务,而且还被周子斌俘虏,跟随多年的师爷刘升,竟成了叛徒。 这些让方敬之很难受,完全就是大的罪过。 方敬之的下跪请罪,苏祁安把他拦了下来,搀扶着,连忙道。 “方县令这事不怪你,更谈不上你有罪,周子斌的狡诈是我没想到的,真要说罪,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你被抓。” “不,侯爷,此事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是下官大意了…”方敬之摇头解释。 说什么也要担负这个责任,但苏祁安却是冷声道。 “方县令,你没有错,这事过去了,就当是个教训,我们不要提了,本使有一任务要交给你。” “请监察使下令,下官必定竭力办好。” “将这一战阵亡的官兵们好生安葬,对了,也把刘升和周子斌也安葬了吧。” “虽然刘师爷因为一念之差,做了一些错事,但心还是好的,就和那些阵亡官兵葬在一起吧。” “周子斌虽然通匪叛国,但好歹是一州州牧,曝尸荒野说不过去,这些事务必办好。” “下官向监察使保证,一定办的稳妥,如果出差错,下官提头来见。” 方敬之的神情激动,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中有着些许的眼泪。 他不是在替周子斌落泪,而是跟随在他身边多年的刘升。 别看苏祁安简单一句,将刘升和阵亡官兵一同安葬,但实际意义重大,相当于变相认同刘升是以牺牲的身份,而并非叛徒变节。 这意义非同小可,是对死者身前的一种名誉尊重,方敬之知道以刘升最后所做之事,是不配的。 但苏祁安依旧如此,这如何不让方敬之感动,对着苏祁安郑重的一拜。 苏祁安没有阻止,微微点头,在目送下,方敬之转身离去。 对刘升,苏祁安还是那句话,虽然最后做了一些错事,但念在一念之差,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而且死前悔改,这就足够了。 人呐,到死起码也要留一点名声,连死人都不放过,这不是上位者该有的心胸。 陆续看着众多兵士进城,苏祁安转身,想要和这次战事,大力支援的越王苏康、冯正等人表示感谢时。 一回头,别说苏康、冯正,就连周泰、刘闯这些将领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位传信小兵。 按照苏康的意思,苏祁安和吴定国刚接管东州,接下来有很多事要麻烦。 他们就不过多打扰,先行一步离开,并不返回越州,而是在海州城,等待苏祁安将事情理顺了,有空再见。 对着说辞,苏祁安微微点头,这也算是他想要的答案,东州之战是结束了,也瓦解了周子斌的阴谋,但其中有一些事,苏祁安是要找个时间,和这位越王殿下好好聊聊。 第六百九十七章 施政东州 听着小兵的传话,苏祁安微微点头,东州战事结束了,但有些事,是要有时间找一找这位越王殿下聊聊。 苏祁安回过神来,示意传信小兵离去后,随即大踏步进城。 苏祁安、吴定国的率军返回东州,和周子斌在清崇郡城的对峙,随着周子斌的自杀而结束。 不止东州前九郡重归二人手中,就连后九郡也是逐渐被接管。 周子斌自杀,对整个东州影响很大,无异于爆发一场大地震。 盘踞东州这么多年的周子斌,最终还是败在苏祁安手里,选择自杀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东州的底层百姓对这事,大部分都是抱着吃瓜的态度,毕竟这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像这种大人物的争斗,也就看戏就行。 要是想算计深入,怕是哪天连命都保不住,当个吃瓜群众就很好。 这场大地震,波及最大的自然是那些地头蛇一般的世家权贵。 周子斌是死了,但冯南、吴宪、蒋坤却活的好好的,这几人可都是东州高层。 他们平常,谁敢说没有和这些人交集,甚至有利益往来,如今,这些高层被一扫而空,更是被苏祁安抓到了贪赃枉法的罪证。 这些罪证中,很难不保证,就没有他们在内,本来对朝廷任命的监察使,他们心里是看不起的。 哪怕经历过苏祁安在后九郡的审查,给了一个狠狠的教训,但他们可是东州世家,起码有数十年甚至百年以上的传承。 苏祁安是朝廷任命的,被陛下信任,可谓手握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 但终究无法再东州长待,被整理一顿,他们最多收敛,苏祁安早晚有走的一天,到时候,东州还是他们的地盘。 这些高层只要不倒,他们就能卷土重来,盘算很好,但谁也没想到,他们依仗依靠的一众高层,竟然一口气被苏祁安给端了。 不仅如此,就连权势最大的东州牧,都被苏祁安逼的自杀身亡。 领头的死了,看接下来苏祁安的阵仗,是不打算收手,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扩大规模,在东州再来一场大清洗。 所有的当地世家,没有一个不害怕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生怕哪天被苏祁安给清算。 当初想想,本以为传闻是假的,但现在看来,这个苏祁安是货真价实的州牧杀手。 加上周子斌,一共有三位州牧,都是间接的死在他的手中,难怪陛下会派他来到东州,这很难不联想,这些州牧被迫自杀,是不是带着上面的意思。 要真是这样,那才真的可怕。 不少家主想到这里,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这些事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如何保住自己家族。 就在众多家主人人自危,在清崇郡城中的苏祁安,很快与吴定国联合下达了最新命令。 命令有三,其一,统计这次东州战事的伤亡、粮草损失、武器消耗的情况,和阵亡的官兵安葬,善后的工作。 这是一个大工程,前者交给谢苍、苏勇去办,后者则是方敬之。 其二,有关周子斌、冯南、吴宪、蒋坤等一众高层世家家主,贪赃枉法的罪证审查,无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这事则由吴定国、冯正联合审查。 其三、就是整治东州前后十八郡军队的情况,清除一些军队内的蛀虫、招募能通过考核,愿意参军的平民,而后系统化的训练,通俗来讲,就是军队改革。 这三项命令中,最繁琐也是最不好处理的,自然就是最后一项的军队改革,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涉及的人员很广,而且这次改革中,还包括水师部队,加起来的兵力起码有四五万人,再加上招募新兵,又要培训,又得要几百名精英教官才行。 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主要是这些军队人员中,存在各种派系,各种小山头很多。 这些人同样包括大都督吴定国、秦镇等九位郡守,所以真要推行改革,难度很大。 需要这些高层共同商议才行,因此军队改革一事的具体细节,对外公告中,苏祁安全部隐藏,只简单宣布换防,休整,审查投降东州兵的情况。 这也是为了防止,因为过早透露,会让诸多兵士内心不稳,要是有人挑事,很可能会引起哗变。 而负责这事的,交给了官复原职的左都督樊崇。 樊崇能官复原职,除了要感谢苏祁安外,更要感谢冯正。 冯正虽然是越州调查团的负责人,但东越两州接壤,这次东州战事,越州兵出力不少。 冯正身为苏玄庸身边近臣,自然第一时间将东州战事连同越州调查一事,传信远在京都城的苏玄庸,而樊崇冤枉一案,也被传了回去。 樊崇的案子随着钟良内奸一事被抓,基本上可以证明是清白的,因此对他的处罚就是官复原职。 只是苏祁安的操作,来个调包,终究是违背了朝廷之初的命令,这事在朝堂有些争议。 但争议不大,毕竟苏祁安平定了东州战事,不仅还了东州百姓一个安稳,更是了却苏玄庸的一桩心事。 看在这份战功上,苏祁安的操作有违抗之令,但苏玄庸拍板,此事下不为例。 并且额外给苏祁安下了两道令,关于他在东州和吴定国的施政,朝廷认可,放手去干,但只给两个月时间,刚好对得上苏祁安投下的半年之期军令状。 其二,在东州施政结束后,立刻赶回京都城述职,将在东州所做之事一一道来,根据苏祁安所做,看对应如何奖惩。 看着朝廷发回的命令,苏祁安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虽然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但起码能够和吴定国放手施政东州。 至于对自己的奖惩,苏祁安并不在意,连他做的最大一件偷梁换柱的大罪,都是下不为例,至于其他的,那就无足轻重。 苏祁安现在的心思只有一个,和吴定国对东州这么多年造成的烂摊子,是要好好收拾了。 三项命令的下达,东州十八郡接下来一个月,算是彻底震动起来。 经过一月的统计,此战累计伤亡兵士连同越州兵在内,达到五万之众,粮草十万石,战船损毁十五艘、投石车二十辆、弩车四十辆,各种长戟、大刀、弓箭不计其数。 东州之战,苏祁安这边出兵加上支援的越州兵,起码达到十万之众,而对方也有七万之人。 伤亡过半,歼敌六万,这一仗算是惨胜,如果没有支援的三万越州兵,几乎对等的兵力,这一战谁胜谁负很难说。 善后的工作也在同步进行,这一仗的损失,想要弥补回来,起码得要一年之久,接下来对东州兵的重点,就是招募新兵,系统训练,加强东州海岸的防御,和改造舟山岛为东州前沿的防御重地。 要将东州之战总结,反思,吸取教训,在基层内展开讨论。 在抓东州军务,与此同时,对东州十八郡的世家,也开始了审查清理。 这种清理并非随便乱来,全是按照证据说话,基本上都是和冯南、吴宪、蒋坤等人有利益往来。 该清理清理,该杀杀,并且查封家产,将收回来的田地,按照募兵需要,分发招募的兵士,以及当地平民。 苏祁安的招兵和其他人不同,招募的新兵都有田地,要将他们训练成战时兵,闲时农,将平民和兵士结合一起。 这种募兵不是苏祁安第一次实施,在西州就已经开展,虽然不能保证招募大规模的兵力,但苏祁安要的在精不在多。 只要战斗力培养起来,由点带面,东州兵的战斗力绝对会慢慢成长,这时间可能会很长,但苏祁安愿意做第一个播下种子的人。 在经过多轮审查,这次抓获下狱的世家,有三十多家,占据十八郡三分之一。 这些世家被拿下,让其他世家收敛不少,特别是在看到冯南被判死刑,吴宪、蒋坤二人被流放。 更让这些当地世家如坐针毡,虽然苏祁安早就下令,不搞连坐,只查证据,但在这种无形高压下。 这些世家家主,都是主动揭发,更有的开始退还非法所得良田。 对这些愿意从善的世家,苏祁安没有一棒子全打死。 还是那句话,无论在什么时候,世家是扫不完的,扫灭一个,总会冒出下一个,想要绝对公平,这是不现实的。 既然无法彻底扫除,那就时不时敲山震虎,给他们一些震慑,必要时,还能从这些世家手里,拿到一些对当地百姓的好处。 只要权利掌握手中,这些世家就算再不服,也得选择低头。 看着手中,列举出来的各种良田清单,苏祁安目光闪动,他要在他离开前,安排一位能够镇得住这些世家的人物。 虽然东州之战结束了,苏祁安和吴定国全面接受东州十八郡,但碍于东州的地理位置,以及海对面日渐崛起的扶桑国。 东州还不能直接合并,还得保持前后各九郡的分州而治。 第六百九十八章 请楚雄出山 之所以维持之前的现状,也是为防御海对面扶桑国而考虑。 这一战,虽然歼灭了危害东州十多年的海盗倭寇,算是换了当地百姓一个和平,但海盗倭寇集团的背后,是虎视眈眈的扶桑。 如果就此放松警惕,合并一州,倘若扶桑某日大军来犯,这一州百姓的生死,可全攥在一人之手。 而这一人要是没大都督一职制衡,那就是一家独大,而且地域之广,也不是一人能够管理过来。 为了防范扶桑,还是按照一州两治,前后分治最好,这样就算扶桑来犯,前东州也能第一时间投入战斗,而后州也有充足时间准备,提供粮草、兵力。 对这,苏祁安没有一点反对意思,反而十分支持,不单单是从现如今东州广大地域来看,也是为了日后返京叙职,不被人捏住把柄做准备。 东州战事兵力虽广,伤亡很大,但终究是平定了战事,荡平了匪患,这战功算是天大了。 别看苏祁安还没回京,但有关他的讨论很多,本就战功显着,真要是在东州分治的情况上插一脚。 朝中诸多大臣,百分百会弹劾他,会以他有私心为由,借机会控制整个东州。 东州这块地,对大凉很重要,说是摇钱树都不为过,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特别是这一战的平定,让不少朝中权贵,对苏祁安目前施政东州眼红。 如果不是陛下钦点,苏祁安只待两个月,要是时间在长,苏祁安都得被弹劾死。 在这种节骨眼上,任何的一步,苏祁安都得走的慎重。 目前的东州分治没有问题,前东州还是以吴定国为主,朝中也没有多少意见,这么多年吴定国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加上又是老臣,身份名望都很高,要是有人动他,只能说脑子有病。 如今争议的点,是后九郡的东州,苏祁安来东州四五个月,加上这次东州之战,后东州三位主要州级官员,都被苏祁安给一锅端了。 如今的后东州的主政州级官员急缺,对此苏祁安已经和吴定国商议很久,并向朝廷推荐了两名新的主政官员。 苏祁安的推荐,基本上没有阻碍,很顺利通过了,之所以如此顺利,不是朝堂众大臣幡然醒悟,而是苏祁安得到了苏玄庸的支持。 两个月的施政东州,只要不是太冒进,有危险的事,基本上都是一概同意。 这次推荐,算是走一个流程,很快得到批准。 苏祁安向朝廷推荐了两个人,一个阳莱县令方敬之,另外一个东州左都督樊崇。 方敬之担任代州丞,樊崇担任州尉,推荐这二人,也算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别看方敬之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令,但老实说,这么在基层的打磨,以及在东州这段时间的主政,丝毫不输任何一名郡守。 由他担任代州丞,绝对是可以的,本来苏祁安想直接提名做州丞,但方敬之不同意。 他知道苏祁安对他的好意,明白他这么多年的付出,没有发现他的才华,如今一个机会平台出现,苏祁安自然会竭力推荐。 他不愿做直接的州丞,主要是怕给苏祁安带来麻烦,别看这一个月的施政,苏祁安很风光,但背后有很多朝廷的眼睛盯着,就等着苏祁安犯错。 另外一方面,他做了这么多年基层县令,一下子官升好几级,要他管理一县、一郡还没什么,现在一下子主管一州政务,确实要给他时间熟悉。 方敬之的顾虑,苏祁安思考再三后,也能理解,没有强迫,便退一步,改为代州丞,这样既能有时间熟悉,也能发挥州丞的职责。 至于樊崇的东州尉,就没有这么麻烦,本身以他左都督的品级,和州尉相差无几,所做之事也都差不多。 都是管军务,只不过之前是管作战军队,现在要管理州内的一切军务,以樊崇的经验,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手。 有了州丞、州尉,后九郡基本上是能运转起来了,不至于何事都要找苏祁安报备。 就算苏祁安在会处理政务,面对一州所有政务,处理起来也吃不消。 有了这二人的上任,苏祁安轻松不少。 有州丞、州尉,确实能够让一州的政务运转起来,可这只是暂时的,很多大事,还是要由州牧来发令的。 至于州牧的人选,确实是一个伤脑筋的事,在整个东州如今的官员中,很难挑选一位担任州牧。 毕竟它的权利很大,苏祁安可不想在出第二个周子斌,因此州牧一职要极其慎重。 在苏祁安慎重的一个月,朝廷那边可是快吵翻天了,所有权贵都是十分热心的像苏玄庸推荐合适人员。 但这些人选,只要简单过目,就知道背后是所属哪家世家。 朝廷这边的争执,苏玄庸暂时还能顶得住,但时间长不了太久,如果苏祁安没有合适推荐人选,真要这么拖下去,对苏祁安才是最不利的。 他要在自己能够主政东州时,尽可能将所以事处理完,要是留了尾巴,最后吃亏的还是他。 因此,在思量再三后,苏祁安做了一个大胆决定,像苏玄庸推荐了一个人。 这人的名字出现在苏玄庸的龙案上,让他本人都是有些惊讶,但只丢给苏祁安一句话,要是能够搞定此人,朝堂这边不用他管了,自有寡人搞定。 有了这句承诺,苏祁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东州隐居,刚卸下仕途的宰辅楚雄。 不得不说,苏祁安这推荐很大胆,让堂堂致仕的宰辅,接任一州州牧,这放在三百年的大凉朝中都是闻所未闻。 不说从宰辅位置致仕,然后又担任一州牧,有没有这先例,即便说动担任,这前后的落差有多大,只要是位宰辅都不会做这般事。 一州牧确实位高权重,但在位高权重也没有堂堂宰辅的位置尊贵,而且楚雄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在做这等辛劳职位,凭他的年纪不知撑不撑的住。 几乎和预料的一样,苏祁安将这事有意传达归隐的楚雄时,得到的答复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但苏祁安也不是一次碰壁就放弃的主,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几乎有时间就跑到楚雄的归隐地方劝说。 可以说将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这种死皮赖脸,非但没有起到一点好效果,反而把楚雄给直接吓走了。 一下子消失无踪,哪怕苏祁安花费巨大力气,想找楚雄都没有他的踪迹。 别说他了,就算他的义子谢苍出面,也寻不到他的踪迹。 看着楚雄如此样子,苏祁安只能苦笑着,这次是他太大胆了。 丝毫没有考虑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前任宰辅心情,就这么擅自做主,现在看来,要是换做他自己,对这州牧之位,肯定也很抗拒。 虽然考虑不周,但苏祁安没有放弃的意思,既然不做州牧,那也就从旁协助,以监察使的身份。 苏祁安已经想好了,考虑到楚雄的年纪和心气,打算退一步,让楚雄担任新的东州监察使。 反正他即将离开东州,监察使的身份多半也要被收回,与其这样,不如让楚雄以新任监察使,协助方敬之、樊崇处理政务。 毕竟朝廷可没有下令,监察使这职位会被取消,以楚雄的身份做新的监察使,又不伤了面子,也能发挥他的捂热,完全一举两得。 苏祁安如此认定楚雄的原因,也只有他有能力在自己走后,震慑东州当地世家。 东州世家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根本无法铲除,既然如此,那就留着,时不时震慑,也让这些得了东州百姓好处的世家,给东州出出力。 方敬之、樊崇二人虽然是州丞、州尉,但周子斌毕竟主政东州这么多年,就算身死,根基被铲除,但影响力还是在的。 就他二人,对这些东州世家,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有时可以依靠武力震慑,但时间一长,在背后,总会有一些小动作。 所以要让这些世家彻底服帖,除了武力,还得攻心,这就很考验一个人的威信力。 很可惜,方敬之、樊崇都不具备,吴定国倒是具备一些,但他常年在东州前线,前九郡他能管理,后九郡情况复杂,他也很难搞定。 而能这震慑的,除了楚雄,苏祁安找不到第二个合适人选。 担任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高位,又是东州本地人氏,在他为官期间,不知多少人得到过他的提拔,点拨。 如果不是他回东州,执意低调,由龙卫保护,就他的身份,哪怕周子斌见了他,也得战战兢兢。 所以,这样的人,苏祁安真的很想让他重新出山,为大凉继续发光发热,只有他坐镇东州,苏祁安才能毫无顾忌的放心离去。 也能震慑其他一些心思活跃之辈,只可惜,因为他的着急,搞得这位前任宰辅直接消失无踪。 就算这样,苏祁安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他知道想要东州安稳,这位大佬是一定要请出山的。 第六百九十九章 放弃保命机会 就在苏祁安目光闪动,内心想着如何计划寻找到楚雄,说什么也要将他请出山时,忽然,门口童战有些着急的跑了进来。 “先…先生,好消息!好消息…” 童战情绪激动,说话带着几分罕见的结巴,这一幕是苏祁安很少见到的,他抬头示意童战淡定,而后道。 “童战,有什么话好好说,不着急。” “先生,楚国老来郡府了,现在正朝我们这边来了。” 苏祁安一怔,猛的起身,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连忙道,“快、快、快,随我一起出迎,怎么能让楚老等我们呢。” 苏祁安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他也很难克制自己的激动,言语间也有些失态。 毕竟,留给他在东州的时间不多了,要是楚雄一心想躲,他怕还真难以找到这位国老,没想到,这位躲他这么久的国老,竟然主动上门了。 虽然不知为何,但这次来了,苏祁安说什么也要把楚雄留下来。 好歹是大凉的宰辅,起码的礼节是要做好的,就在苏祁安出门准备迎接。 在门口外边,一位老者缓缓走来,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这次就不烦劳监察使了,老夫不请自来,监察使应该不会怪罪吧。” 说这话的自然是楚雄,这次是他一人前来,在他身后没有任何随从护卫,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苏祁安知道,估计在暗处,保护的龙卫已经就绪了,但凡一路上胆敢有人找死,估计现在是在黄泉路投胎了。 至于郡府的各个兵士,都不用苏祁安下令,都是半跪行礼。 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楚宰辅,但跟在苏祁安身边这么久,一些传闻还是知道的,特别是看到一向稳重的童战队长,都一脸惊慌,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位笑呵呵的老者,铁定是什么大人物。 楚雄的现身,苏祁安脸上带着笑意,上前相迎,身边的童战也很识趣的,带着手下兵士在门外守候。 “楚老说的什么话,楚老能亲自来一趟,是晚辈的荣幸,哪里敢有怪罪之心,真要怪罪,也是苏某的错,叨唠了楚老的清净。” 苏祁安的谦卑,楚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苏祁安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而后不紧不慢道。 “呵呵,老夫可不怪怪罪监察使,毕竟监察使也是为了东州百姓嘛,老夫被叨唠了,也没办法呢,老夫这次要是不主动前来,保不齐监察使还会有什么花招,逼迫老夫现身。” “老夫这身子骨,可经不起监察使这般折腾,还是主动露面为好呢。” 楚雄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很明显,苏祁安自然明白,他连忙站在楚雄面前,躬身弯腰,抱拳道。 “楚老,你就别再取笑小子了,小子已经知错了,是我没有顾及楚老的年纪,有些事做的很不妥当。” “楚老对小子有意见,我都一并接受,我想楚老这次现身,应该是有一些事情要和小子谈,还是说下定了某种决心?” “小子在这跟楚老保证,只要楚老能答应小子的请求,楚老是打是骂,小子都认,这样,为了表示对楚老的歉意,小子在这里跟楚老先磕一个。” 说着,苏祁安就欲当即下跪,对楚雄跪拜认错。 只是在他跪拜瞬间,就被楚雄给拦住了,楚雄一把抓住苏祁安的手臂,起身制止了他,而后轻声道。 “你小子真是能说会道,不愧是受了文宣的真传,文宣对你还真没看走眼。” “你这今日一跪,不显得老夫小家子气了,好歹也是一州监察使,老夫可受不起,坐吧。” 听到楚雄这话,苏祁安笑呵呵的看着楚雄,而后再度郑重抱拳,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对于楚雄,苏祁安还是很敬重的,不说他和文宣的关系,就他在朝堂曾做出的好几次大事,以及在地方闹出的事。 如果没有楚雄的帮忙,苏祁安哪有那般好日子,可以说,在整个大凉内,尽心尽力没有私心,帮助他的,楚雄是为数不多的几人。 更多的时候,苏祁安都会把楚雄当作长辈来看待,这也是为何见到苏祁安,苏祁安会少见的油嘴滑舌,而不怕被责罚。 随着苏祁安入座,楚雄淡淡的声音响起,“祁安,你知道的,老夫不是那般心胸狭隘之人,更不是碍于身份面子,拉不下脸面的人。” “老夫如今一大把年纪了,宰辅也好,州牧也罢,在老夫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为何老夫执意不肯出山,你真的不明白为什么?” 楚雄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着苏祁安,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此时的房间,刚才的热闹气氛,明显一滞,苏祁安依旧是不在意的样子,沉默一会,而后道。 “楚老的用意,小子原本是不知的,但后来确实能猜到一些。” “楚老之所以不想出山,并非对所谓官名利禄看重,也不是年纪的问题,而是为了小子,想给小子留一条后路。” “老实说,小子对楚老的好心,真的很感激,但想了想,相比较在危险时刻保全自己,小子更想看到东州百姓的安居乐业,所以,还请楚老谅解,权当小子这次任性吧。” 而后苏祁安话锋一转,继续笑着道,“楚老不用担心小子,你看,这么些年,无论是宁州、交州、西州、越州,乃至风险危机最大的东州,小子不一样也闯过来了,活的好好的。” “后面的路,谁又知道会怎样呢,说不定小子是个福星呢,会一直一帆风顺下去,也说不准呢。” 看着苏祁安脸上挂着的真诚笑容,笑容收敛的楚雄,摇了摇头,叹气一声。 “哎,你呀你,现在老夫多少明白了,文宣为何会选你做衣钵,就凭这份心性,你确实配得上。” “小子,既然你放弃了自己的后路,做了决定,老夫也不在苛责,既然选择了,那就走下去吧。” “放心,你求老夫的事,这次下山,老夫就是过来履行承诺的,这东州,有老夫在,这些世家翻不了天,至于方敬之、樊崇,老夫会好好提携他们,你就反应离去吧。” 听到这话,苏祁安连忙起身,对着楚雄再度抱拳一拜。 “祁安,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后悔放弃这个保命机会?” “楚老,小子不后悔。”苏祁安脸色真诚,一脸认真道。 楚雄回东州隐居,表面是颐养天年,实则是给苏祁安来东州铺路的,也是一个给他保命的机会。 楚雄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宰辅,哪怕隐居,但在官场上还是有很多的人脉,人情的。 苏祁安的才华,谋略,楚雄、文宣是知道的,大凉有他这样的人才,是大凉的福气。 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年轻,不够沉稳,这么几年下来,漂亮的事做的不少,同样的,闹出来的大事也很多。 一路走来,可以说是战战兢兢,为了不看到这位青年才俊中途夭折。 楚雄在致仕前,和苏玄庸有过一次面谈,以他多年的人脉、人情,换日后苏祁安闹出的什么大罪,保全他性命,恕他无罪的机会。 但就是这最后保命的机会,苏祁安却放弃了,反手给了东州百姓。 这事确实伟大,但失了这层最大的保护,苏祁安后面的路,走的怕是很艰难。 别看苏祁安现在深得苏玄庸信任,但这只是暂时的,苏玄庸年老,下面的几位皇子明争暗斗,愈演愈烈,就连远在越州这位,不起眼,不被看重的越王,都有起势之势。 而苏祁安本身又是皇室成员,又走到如今算是位高权重地步,即便他不想被迫卷入夺嫡之路,现在的他也早就卷入了。 最后下场如何,谁都难以预料,这些皇子各个都不是善茬,哪怕是苏玄庸,也只能制衡,无法拿下。 大凉需要一个稳定的局面,如果内部爆发大的动荡,会给外敌可乘之机,在这时候,苏玄庸能做的,就是竭力保持稳定。 说直白的,苏玄庸后面能给苏祁安帮助的,只会越来越少,在下一任皇帝未选出前,少一张保命的底牌,只会让自己愈发危险,这是楚雄不愿见到的,也是对苏祁安放弃机会的极大惋惜。 看着苏祁安满脸真诚,楚雄也没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既然选择了,那就走下去,前路如何,只能靠自己了。 在谈妥这件事后,楚雄和苏祁安又闲聊几句,讨论最多的,并非东州施政,而是那位停留在海州城一直没有离去的越王,苏康。 楚雄、苏祁安也算是大凉高层,自然能看出苏康留下的意思。 这事楚雄没有插手,一则他本身就致仕了,有些事他是管不了的,二则这是苏祁安和苏康之间的事,从目前看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有些事还是需要当事人自己解决。 苏祁安心里也有数,这点楚雄也就点到为止,而后,在郡府内待了有一刻钟左右,楚雄起身离去。 没有让苏祁安多送,而是童战随行护送,苏祁安站在门口,抱拳,目送楚雄离去,他的眼里闪动着一些复杂情绪。 他知道楚雄是为自己好,但有些事不是他想逃就能逃的,而是已经卷进去了,没有退路,最好的退路,就是在前进中杀出一条血路。 第七百章 造就新的东州水师 看着楚雄离去的背影,苏祁安的目光复杂,他明白楚雄的好意,但现在的他,早就卷入其中。 楚雄并不知道苏祁安和苏玄庸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力保十皇子苏闲登基,这场夺嫡之步,他不走也得走。 这事除了苏玄庸、苏凤玲知晓外,其余人等一概不知,苏祁安并不打算告诉楚雄,其一不想让他担心,其二也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事要是泄露,几个苏祁安都难逃一死,如今他能施政东州,被朝中人针对,依旧能坦然自若。 除了他本身有手段实力外,更重要的还是苏玄庸替他撑腰。 最开始苏祁安只打算一味低调发展,一味忍让,但随着他的身份一步步被抬上来,不得不迫使他做出改变。 身在朝堂,要想安稳,就得付出什么,和苏玄庸的相交,是目前最能保住他性命机会。 反正已经踏出这条路,至于日后会怎样,也就走一步看一步,至少目前来说,他所做一切,还是按照他的计划来走,收获还是很大的。 楚雄的出山,算是解决了苏祁安心里的一个心病,接下来便可以正式对东州军队改革,拉开帷幕了。 在送别楚雄的第二日,苏祁安在清崇郡城再此召见了前线九郡郡守。 此时,于此一同入座的还有吴定国、樊崇、方敬之,之所以召见前线九郡郡守,没有后九郡参与,主要因为这场改革,阻力最大的恰恰就是秦镇等九位郡守。 后九郡集结的军队兵士,在樊崇、方敬之的主持下,基本上完成了改革,按照苏祁安的命令,后九郡五万东州兵,裁撤至三万人。 其余两万人就地解散,而保留的三万人中,加入一批经历东州战事的基层军官,以及部分新兵。 这么做,一方面提高部队战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分化各种小山头。 如果说后九郡依然在周子斌、冯南、余彪等人手中,这次军队改革怕没有这么顺利。 可这次,随着东州战事结束,周子斌自杀,冯南等官员世家巨头伏法认罪,后九郡的东州兵都不用怎么过多震慑,大部分人都是十分听话依照安排。 所以后九郡东州兵的军改很顺利,而苏祁安现在要开刀的是前九郡的东州兵。 经历东州一战后,前线五万的东州兵,只剩三万不到,但因为招兵补充了新兵,很快就恢复到五万的兵力。 朝廷给东州前后各九郡的总兵力,只有十万,后九郡只剩三万,对前九郡东州兵,苏祁安打算也裁到三万。 剩下的两万兵士,要经过考核训练,合格者归入东州水师。 这次东州总兵力不变,但陆地军队和水师要有很大变化,前后各九郡,各保留三万陆地军队,剩下的组建四万东州水师。 而组建的四万东州水师,不分前后各郡,由吴定国、新的监察使共同命令,可以在偌大的东州巡视,不受阻碍。 这次改革,谁都看的出来,主要就是加强水师的战力,这点秦镇等九位郡守没有意见,甚至苏祁安连东州兵的内部编制,改成最新式的什么师、旅、团、营、连、排、班这些,他们通通没有意见。 意见最大的,是不理解为何缩编五万的陆地军队。 后九郡缩编,因为地理位置,兵力可以不要那么多,但前九郡,是第一线,拥有广袤的海岸线,陆地军队编制缩小,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大大削弱。 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心里话,他们没有说,那就是缩编后,谁都不想拿自己手下军队开刀,谁都想多保留自己的军队。 在改革之前,他们就曾听到一些消息,期间曾找过吴定国,希望能够和苏祁安说说情,不要缩编,要么就少裁撤一些。 但得到的结果,换来的是吴定国的铁面无情,虽然吃了闭门羹,但并不代表秦镇他们会放弃。 既然苏祁安执意推行,那就将这事摆在台面上说,只要他们联合抵制,就算苏祁安是东州监察使,也不可能强制执行,也别怪他们不给苏祁安面子。 秦镇等九位郡守按照座次,坐在府内,面无表情的听着吴定国讲述,无论吴定国如何劝说,他们几人都是沉默不语。 看着这幕,吴定国脸色一沉,直接拍了桌子,低声喝斥。 “好啊,你们几个是羽翼丰满,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是吧,是不是觉得这次推行改革,就是要夺你们手中的权?” “都是坐了这么多年的郡守,也是带兵多年,怎么,各个都有了私心,贪恋手中权势不放?” “本都督把话放在这里,今天你们不表态也要表态,要是继续沉默,可以,那就当你们同意,本都督马上下命令裁军!” 吴定国话说的这份上,秦镇等人自然不可能在保持沉默,装聋作哑,最先开口的是秦镇。 他对着上方首位两边的苏祁安、吴定国抱拳道。 “既然大都督把话说到这份上,那属下也就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大都督,我秦镇在前线带兵十多年,你是知道的,要是真贪恋权势,怕早就投敌了,何必苦苦坚持。” “我知道这次推行军改,主要目的是大力发展水师,为了东州兵的战斗力,但为何要拿我们陆地部队开刀?” “说句不客气的,这么多年的仗打下来,水师部队发挥了多少战斗力?最后收拾烂摊子的不还是我们陆地军队!” “就是,监察使,大都督,恕属下直白,这么多年投入在水师部队的费用可不少,可结果了,不是在关键时刻不顶用,就是因为战船维护不当出不了海。” “没错,就算是这次的东州战事,靠的还不是越州水师支援,和我们陆地军队在舟山岛的阻击,要是没有我们,水师的兄弟又得拉稀摆烂了。” “不是我们看不清水师部队,但他们的表现太糟糕的,监察使发展水师,我们一百个同意,但还是那句话,要从我们的人员编制裁撤,手下兄弟一百个不服,真这么做了,我反正无法和手下兄弟交代,这个郡守谁爱当谁当。” 有了秦镇的带头,其余的八位郡守,皆是齐齐发表意见,大倒苦水,到后来,更是拿着官职辞职威胁。 秦镇他们的苦水,苏祁安如何不知,虽然话说的难听,但确实是实话。 可苏祁安更明白,要想真正的让海对面的扶桑国,收起窥视的心,就得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师部队。 这不是被人看不起,不想做就可以决定的,而是东、越两州的地理位置决定的。 无论花费多大代价,苏祁安都要在东州建立起一支完整,强大的东州水师。 吴定国听到秦镇等人的苦水,以及辞官威胁,眉头一挑,刚想发作大骂,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看着持反对意见的秦镇等人,在听完众人的苦水后,他沉默一会,而后不紧不慢道。 “各位所说,确实有道理,这些本使都能理解,正如秦郡守说的,东州之战,东州的水师发挥的力量不是很大,如果不是靠着越州水师以及各位的拼死激战,这一战东州水师都很难保全下来。” “用各位的话说,最后还不是由各位收拾烂摊子,倘若扶桑国再次来犯,我相信各位肯定会拼死抵抗。” “各位的勇气,本使明白,但我请各位想一想,我们的陆地军队就算战力再强,在能打,可一旦遇到随时可战可退的扶桑水师,各位又能如何。” “别的就不说,刚过去的舟山岛之战,各位英勇顽强,可最后了,让近一万的扶桑水师因为天气原因成功逃跑。” “这一次来的是五万的扶桑水师,就让我们死伤三万多人,如果下一次来的是十万,二十万,乃至三十万之众,光靠陆地军队又能撑多久?” “难道每一次,都要靠我们手下兄弟,用人命去填?我们能有多少人命够填?” 苏祁安声音很轻,但这番话,听的众人一阵沉默。 众人的沉默,并未让苏祁安停止,反而继续道。 “各位也看到了东州水师的孱弱,可既然看到了,为何不给个机会?现在的东州各位也看到了,铲除不少贪赃枉法的官员,家族,不说变得欣欣向荣,但起码有在变好的趋势。” “如今我们可以借助东州战事的胜利,完全可以向朝廷要支援,在有各位的配合,偌大的东州,难道真的不能出一支战斗力强大的东州水师吗?” “各位愿意眼睁睁看着,东州水师继续孱弱下去,直到可有可无的消失,到那时,别说扶桑会不会对我们轻视,恐怕与我们相邻的越州兵,都得耻笑各位了。” “我知道各位心里不舒服,有想法,有意见,但本使还是出于尊重,愿意和各位协商。” “今天话也说了,各位的苦水也聊了,各位改变心意,本使欢迎,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也别怪本使翻脸无情,本使把话放在这里,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本使推动建立新的东州水师,哪怕付出的代价多大,本使也会推行。” “最后,各位想辞官的,没问题,现在可以报,本使当场批。” 第七百零一章 再见山下勇 苏祁安说到最后,言语冰冷,态度坚决,丝毫不在乎这些郡守的辞官威胁。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发展东州水师的重要性,东州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陆地军队强大不算什么,要想长治久安,就得大力发展水师。 他知道,光靠自己想造就一支战力强大的水师部队,基本上是妄谈,但他能做的,就是给东州水师种下一颗种子,起码有生根发芽的希望。 人人都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但如果没有人做开拓者,这棵大树不就是空中楼阁,纯属幻想。 东州战事的结束,清扫了外部的海患,同时清理了内部一大批贪污腐败的官员,家族,现在的东州,起码一天一变。 这般好的生态,苏祁安绝对不可能放过,他既然定下了推动改革水师,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 这点,在召见这几人前,就和吴定国商议了,能好好谈,那就好好谈,如果谈不下去,就别怪苏祁安用强的。 苏祁安最后的强势,给屋内众人产生很大的效果,刚才还愤愤不平的众人,皆是不敢言语。 他们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 在短暂沉默一会后,目光交汇间,还是由秦镇作为代表开口了。 “监察使得用心,属下明白了,属下在这里承诺,只要监察使有心推动,属下愿意做出让步,一切都为了东州百姓。” “属下愿意让步,助监察使重建东州水师。” 声音落下,其余几位郡守也是抱拳齐声开口。 之所以如此痛快答应,除了畏惧苏祁安的强势,更多的,他们也知道苏祁安所做,从长远来看,对东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建立一支实力强大的水师部队,对他们而言,确实可以减轻很大的负担,甚至能反过来,配合水师部队,出海远征。 东州的地理位置,他们如何不清楚,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是多么重要。 但这么多年的建设,早就让他们心灰意冷,很多事自上而下,可以说是积重难返,想要梳理太难了。 可有了苏祁安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希望,而且这次谈话,完全看到了苏祁安的决心。 他们知道,苏祁安不是说着玩的,是真的要大力发展,有他坐镇,强制执行,东州内部任何人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 有这样的监察使冲在前,他们好歹是前线将领,怎会拖苏祁安的后腿。 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内部的一些小私心又算得了什么,大力支持就行。 老实说,秦镇他们也想看到,一支实力强大的东州水师,如果真的如苏祁安想的建立,日后哪怕和扶桑水师,硬碰硬他们也丝毫不怵。 在经过深入的谈心,以及恩威并施后,这最后一点阻力,算是彻底去除。 后面的裁撤,重整,扩充东州水师,计划就很顺利。 关于考核的事,自然有吴定国派人解决,在众人上下一心下,仅仅只用了半个月时间,东州水师的改革,基本推进尾声。 裁撤的两万陆地军队中,除了少部分因为生理不适,无法入选,其余大部分,起码有八成左右,成功归入水师序列。 至于少部分的缺口,就从新兵中招募,这次改革的除了兵力配置外,东州水师的战船兵器、人员将领,甚至是后勤维修,苏祁安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整个东州水师划分四个师,每一师保留十五到二十艘战船规模,每一艘战船,配合的火炮不得少于十门。 而统领这支水师的,并没有派出任何一位将领,这也是为了防止一家独大,调动两师以上的,需得吴定国、楚雄的联合命令才行。 至于平时一师规模,则由统领的师长,只需向吴定国、楚雄二人中任意一人汇报即可,其余时间,四个师,由四位师长负责,相互独立。 至于各师师长的人选,苏祁安也有了任命,一师由田荣担任,剩下的三个师,也是在水师部队内,精挑细选出来的资深统领。 这几人,在之前的东州之战,率领水师出力不少,有很强的指挥才能,提拔他们是顺理成章的。 而旅以下的军官,也是和吴定国敲定商议许久,才定下来的,这些人不说各个指挥才能出众,但有一点能保证,对东州是绝对忠诚,和扶桑倭寇有死仇,绝对不会有叛逃思想。 就算这些中级军官可能有动摇,苏祁安也不惧怕,因为他在东州水师的基层军官中,特别是连、排级中,都是经过东山军教官团的魔鬼训练月,训练出来的。 加上这些人,都经历过东州海战,理论、实战都有,这些人才是整个东州水师的基本盘。 而能通过东山军教官团魔鬼训练月的,起码在思想上,就保持着正确思想。 绝不背叛大凉,绝不背叛东州百姓。 这是刻在每个基层军官骨子里的,有这些人在,东州水师想要被人鼓动反叛,根本不可能。 在这些基层军官名单中,苏祁安看到一个熟人,那就是王五。 从一个纯善的平民渔夫,参军入伍后,经历血战,又经过培训,如今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基层水师军官。 看到王五的名字,苏祁安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正因为东州有他们这些纯善的百姓,他相信,只要上层定好基调,下面好好执行,新的东州水师,绝对会有惊人的战斗力,苏祁安等待着这天到来。 这么多的安排,要说苏祁安没有一点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就第一师师长田荣,第一师的战船装备都是最好的,以及苏祁安将肖四这些后勤维修人员,从研发部带过来,并且在每个师内,都建立维修班。 就能看出苏祁安的一点心思,他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水师部队。 来东州前,这些苏祁安就想过,只不过碍于当时海患未除,东州内部不稳定,这些事,苏祁安暂时搁置了。 而现在,重建东州水师,苏祁安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做什么慈善。 拥有一支自己的水师部队,哪怕目前看来,算比较弱小,但只要给时间发展,水师部队迟早会成为苏祁安的一大助力。 苏祁安的这种心思,自然逃不过坐镇东州多年老将,吴定国的眼睛。 虽然知道,但吴定国不打算揭穿,苏祁安的本意,还是为东州百姓着想,他想要拥有自己的水师部队,和保护东州水师并不冲突。 而且个人投入了巨大的人、财、物,要让他白白拱手相让,别说苏祁安,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答应。 苏祁安拥有自己的水师部队想干嘛,吴定国管不着,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用东州水师搞分裂,打自己人,其他的,就是小事。 吴定国的这种态度,苏祁安很感动,这是一份恩情,是一份很重的恩情,苏祁安会记在心里。 苏祁安向吴定国保证,这支东州水师的存在,就是用来一致对外,保护东州百姓,至于打自己人,搞分裂,苏祁安保证绝对不会主动挑事。 有苏祁安的承诺,吴定国还是相信的,这事就在二人的交谈中,就这样过去了。 随着东州水师的改革成功,其他的陆地军队的改革,也是很顺利的开展,随着时间流逝,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很快走到了最后五天。 近两个月的施政,如今的东州变化很大,内部世家、官员稳定,一切按照律法有条不紊的推动。 而外部,东州军队改革后,也发挥了它的价值,原本前后九郡不通的局面,有了方敬之、樊崇、吴定国、以及协助的楚雄等高层碰面, 就算精简了陆地部队,但因简化了流程,州内的巡逻、机动都比以往效率大大提高。 特别是重新组建新的东州水师,日常的巡视也参与其中,让精简的陆地军队,明显感觉轻松不少。 双方双管齐下,这种缓慢的配合中,一些州内棘手的匪患,几乎轻松解决。 而外部的广袤东州海岸,因为拿下了舟山岛,并且将其改成水师基地之一,整个东州海岸就像变成内海一样,不再像从前一样,巡视紧绷,随时怕面对海盗倭寇的袭击。 有了军队的保驾护航,东州内部的霄小,基本上被打压的抬不起头,现在的东州,一日比一日过得好起来。 看着眼前愈发好起来的东州,苏祁安十分满意,解决了东州内政,在离开前,还得解决最后一件事。 要和等候他多时的越王碰碰面,有些事,双方是要好好聊聊。 但在出发前,吴定国他们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处决山下勇、井下信这些俘虏倭寇。 因为这两个月太忙,对这些俘虏,苏祁安还差点忘了。 对这些人,处死是必然的,就他们所做的事,直接处死都算便宜他们了。 对山下勇的行刑,苏祁安本是不打算见的,但听闻他在狱中,因见不到苏祁安,而整日破口大骂,那情绪就像神经一样,谁也制止不了。 不见苏祁安,死不瞑目。 虽然不知山下勇为何如此执着,但这要求不算过分,苏祁安想了想,改变主意去见了山下勇。 第七百零二章 面见越王 山下勇关押在清崇郡城的死牢内,之所以留他这么久没有行刑,不是因为心善,而是把他留到最后,在东州海岸公然行刑。 并且将这些入侵者,暴晒三日,以示对海对面的扶桑一种警示。 大凉江河日下,不代表任由谁都可以肆意欺辱,但凡日后有来多少,杀多少,绝不手软。 苏祁安在手下的陪同下,来到了郡府监狱最下层的死牢中。 死牢阴冷潮湿,看不到阳光,只有一个小口开着,露出些许光亮。 山下勇被单独关押,在死牢的最后一间,人还未走近,就能听到山下勇阵阵叫骂声。 虽然很虚弱,但言语却是极其难听,苏祁安迈步走去,身后的众多狱卒十分有眼力劲的没有跟随。 他们并不担心山下勇会搞什么花招诡计,在留他这段时间喘气时,他的手脚早就被打断。 身上带着枷锁,就算山下勇如何算计,也不可能伤害了苏祁安。 这次见面,不让人跟随,也是苏祁安提的,他们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遵守。 苏祁安走到山下勇的牢房前,看着眼前身穿囚衣,身上带着重重枷锁,靠在墙上,头发披散的山下勇,脸色漠然。 对这种人,苏祁安没有半点同情,对他们的同情,就是对曾经不知死在他们手中,多少无辜百姓的一种罪。 都不用苏祁安开口,一直絮絮叨大骂的山下勇,像似感知一般,声音停止,微微抬头,打量着苏祁安。 发出嘿嘿的笑声,轻声道,“嘿嘿,终于把你盼来了,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 苏祁安脸色漠然,态度冰冷道,“说吧,我已经来了,你有什么死不瞑目的事要告知本使。” “嘿嘿,就知道监察使是一个大忙人,如今清除了我等海患,内部又除掉了周子斌等人,现在的监察使,算是真正的位高权重啊。” “现在想想,周子斌死在你手上,还真是不冤,如果是我…” “见我一面,要是说的是这些废话,那就到此为止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本使没时间和你耗,告辞。” 苏祁安十分干脆利落的打断了山下勇的感叹,丢下这句话后,随即转身离去,脚步没有任何停留。 苏祁安的干脆,让山下勇一怔,而后迅速回过神,连忙道。 “等等,监察使,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你觉得自己打败了周子斌,打败了我们,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吗?” 山下勇这话,并没有让苏祁安脚步停下,反而越走越远,听着苏祁安即将消失离开的脚步,一向淡定的山下勇却是有些急了,他用尽最大力气,猛的大喊道。 “我们败了,但你也完了,你的东州终究会落在越王手中,越王才是东州幕后最大的黑手!” 山下勇说完这话,身体颤抖着,大口大口喘气,愈发的虚弱。 而牢房外,明显没有一点动静,就在山下勇以为苏祁安离开了,忽然,安静的地面,脚步声再度响起。 不一会,苏祁安的身影重新出现牢房外,他的脸色依旧漠然,冷冷的看着山下勇,而后不紧不慢道。 “说清楚,把你知道的一切,说清楚。你只有一次机会,要是在废话,你知道的。” 山下勇休息一会,没有卖关子,轻声道,“我们入侵东州,不对,更准确说是入侵东、越两州这么多年,真的以为我等实力不济,只能侵扰,不能占据?” “不是吗!你们有占据的实力吗。”苏祁安冷声道。 山下勇冷笑一声,而后道,“哼哼,表面看是如此,但实际上,我们都是一群棋子,而背后是有棋手的,我方棋手是扶桑王室,但你方,则是越王苏康。” “你们的这位越王很厉害,在多年前就和我们的王室达成协议,双方合作,入侵东、越两州,始终保持剿灭不除的局面。” “这么做,我方得利,相当于拥有一个长期的饭票,而你们的越王,因为常年沿海动乱,始终要坐镇越州,无法抽身离开,从而默默发展自己的实力。” “可惜啊,这种平衡之势,随着你的到来,将我等铲除而打破,监察使,你觉得你们这位王爷,能够轻易放过你吗?” “哦,你说的这些,本使凭什么信你?就你这种三言两语,就想挑起内部不和,这手段是不是太嫩了。” 苏祁安的不信,自然在山下勇的意料之中,他摇摇头,继续道。 “呵呵,我说的这些,监察使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这就是事实。” “东州战事看似处理的不赖,但打破了平衡,我是不知道这背后,你们的越王和王室之间,有没有达成新的协议,或是有了新的想法。” “但以我多年在沿海两州混荡的经验,现在的你,除了是大凉的大功臣,更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监察使,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死期就到了,没想到吧,我们的激战,最终在某些人眼里,只是一个棋子而已,监察使,想想看,有没有感到可悲。” 山下勇就这样带着玩味神色,看着苏祁安,苏祁安沉默着,没多久轻声道。 “嗯,本使明白了,看在你给本使一个提醒上,会通知手下,留你一个全尸。” 丢完这句话,苏祁安转身离去。 苏祁安这话,是山下勇没想到的,他的淡定离去,更是山下勇想不通的。 得知这种大事,事关自己生死,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淡定,如果觉得自己所说是假,那也不可能浪费时间听他所说。 山下勇之所以不顾一切的想见苏祁安,就是想让他害怕,在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让他们自己人内斗。 毕竟这事,不是假的,而是货真价实,但苏祁安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苏祁安的离去,山下勇大喊着,“监察使。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们的越王接下来怎么对付你吗,你不想知道,为何自己会成为憋屈的棋子吗。” 可这次,无论山下勇如何大喊,苏祁安的脚步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他能够感受到脚步的坚定。 随着脚步离去,山下勇算是彻底慌了,他猛的朝前一扑,不顾自己身体的疼痛,抓住牢门,贴着缝隙,对着即将离开的苏祁安疯狂大喊。 “监察使,你回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自己被算计啦…” 就在苏祁安即将踏出牢房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漠然的声音响起。 “这些东西,对我来讲,不重要。” 而后,苏祁安的身影消失在牢房中。 耳边回荡着苏祁安的话,山下勇呼吸急促,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解,嘴巴轻喃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重要?这不重要吗…” 苏祁安走出地牢,站在监狱门口,感受着头顶的太阳,外面环境的安宁,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随即离去。 山下勇哪怕想破自己的脑子,也不会理解苏祁安对这些事的不看重,觉得不太重要。 在他心里,所谓的棋子也好,被利用也罢,但目前来说,他人现在活的好好的,你心里所想所做的事,也在一步步执行,这就够了。 至于越王有什么阴谋,是想对他动手,想成为他的敌人,这些根本不重要,苏祁安一路走来,最大的两个敌人,就是远在朝中,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两位皇子。 如今又多一位越王,多一位,少一位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一路走来,可不是像山下勇这种,只知攀附权贵,不发展自身,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被当做棋子,也是他的活该。 只是这些,是山下勇永远都不可能想明白的,也不可能明白的。 如果越王能好好的相处,一切皆大欢喜,如果想动手,想撕破脸皮,苏祁安也奉陪。 这次和山下勇见面,有一点是要感谢他的,至少让他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虽然不能用作威胁,但至少给苏祁安提了一个醒。 离开监狱后,苏祁安没有回郡府,反而招呼王嫣一声,带着“安”小队直奔海州城。 既然知道了沿海两州的一些内幕,虽然有些诧异,但苏祁安还是能够接受。 留给他离开东州的时间不多了,也是时候去见见越王了,至于他离开清崇郡城,苏祁安在离去前,已经派手下知会吴定国他们。 经过两个月的施政,现在的东州,基本上是不用苏祁安来操心了,有吴定国、方敬之、樊崇、楚雄,秦镇等人,东州已经走上正轨了。 而他带着“安”小队直奔海州城,一路沿途丝毫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 要是真有意外,那才是打他施政东州两个月的脸面了。 好在一路上,十分顺利,没有出半点差错,一切都得归功于,沿途定期的巡视兵士。 苏祁安的出现,让沿途巡逻兵士吃了一惊,知道他要去海州城,连忙通报,并且一路重点护送。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苏祁安来到了海州城,都不用通报,城内的兵士接应,将苏祁安带往州府。 他们知道苏祁安这次来海州城要见谁,停留海州城近两个月的越王苏康。 这二人,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敢怠慢,迅速将苏祁安护送到州府。 第七百零三章 双方试探 现在的州府内,基本上都是越王的人,近两个月的时间等待,越王只是占据州府,至于城内的政务,从不插手,留给当地官员,这也让当地官员松了一口气。 得知苏祁安到来,城内官员马不停蹄的迎接,没有任何废话,将苏祁安送到州府。 越王在东州待这么久,等的是谁,他们一清二楚,苏祁安的到来,也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早点解决这两位大人物之间的事,他们才能在海州城彻底放心。 苏祁安将“安”小队留在府内,自己一人独自走向州府的中堂。 此时的中堂,没有一个护卫,苏康坐在上方坐位,在他身后,周泰、刘闯二人站着,一言不发。 苏祁安迈步走进中堂,来到苏康面前,抱拳行礼,不等他开口,苏康的声音响起。 “呵呵,监察使还真是一个大忙人啊,让本王等了这么久,要是再不来,本王怕要亲自找你一趟了。” 苏康的打趣,苏祁安抱拳解释,对此苏康不在意摆手,丝毫不在意。 随即道,“呵呵,东州战事刚平定,的确需要监察使操劳一些,这些无妨。” “对了,在来之前,山下勇是见了吧,应该有些事你也知道了吧,本王很好奇你心里的想法。” 苏康脸上挂着笑意,但话语却是十分直白,直接把苏祁安见山下勇的事点破,看他的神情,却是很平静,就感觉是一件很疏松平常的事。 苏康知晓苏祁安见山下勇一事,也不奇怪,以他的实力,这点小事还是能知道的,苏祁安也没有刻意隐瞒。 这次召见,苏祁安就做好了被提起此事的准备,苏康主动提了,苏祁安自然不会隐藏。 他脸色平静,微微点头,而后道,“不知越王想知道我的什么想法?” “那当然是有关本王是引发东、越两州的幕后黑手呢,我想知道监察使对这事的看法,被当做某种棋子,会不会有所不忿?” 苏康很直白,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手中茶杯,神色相当淡定。 苏康把这事挑起,苏祁安脸色漠然盯着苏康,没有开口,站在原地不一会,而后缓步朝着苏康走去。 他的手掌紧握,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谁也不知道苏祁安在想什么,打算接下来干什么。 苏祁安的举止,苏康还好,哪怕逼近身前两尺,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可身后的刘闯、周泰二人,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不时之策。 眼看着苏祁安越来越近,紧握的拳头,都有作势伸出的意思,下一刻,苏祁安脚步一旋,身体一转,在苏康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着这幕,站在身后的周泰、刘闯二人悬着的心,微微放松,就在这时,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关于这事,本使没什么想法,山下勇始终是海盗倭寇,像他这种人说的话,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呢!” “即便是真,本使也无所谓,这些对本使而言,不重要。” 苏祁安语气随和,同时,手掌伸出,拿起放在他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对苏康的提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苏康转头,看着苏祁安,笑吟吟的脸色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苏祁安的这番话,透露出他的态度,除了古井无波的淡定,更有不惧任何事情的态度,甚至带着几分强势。 否则也不会用本使自称,哪怕是面对他这位逐渐展露实力的越王,苏祁安展示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发怵。 这样的人,如何不让他欣赏。 大笑过后,苏康道,“呵呵,不愧是父皇任命的监察使,这态度,就连本王都很喜爱,说句不见外的话,我比你年长几岁,就称呼一声祁安老弟如何?” 苏祁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苏康继续道。 “祁安老弟,本王召见你,用意你应该清楚,实话实说,山下勇说的没错,东、越两州的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本王。” “而本王也确实和扶桑王室的昭和仁川,在多年前达成入侵协议,他派人侵扰沿海两州,挑起事端,而本王便坐镇越州,默默抵抗。” “你见了山下勇,我想有些事,他和你说的很清楚,剩下的,本王就不重复了。” “为什么?”苏祁安脸色平静,对苏康所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简单地吐出三个字。 “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皇权,祁安老弟,你深受父皇的信任,应该知道朝中,本王的两位哥哥,正为夺嫡明争暗夺吧。” “现在的朝堂大臣,甭管愿与不愿,都得被迫站队,现在所有人只看到二哥、四哥,却忘了,那位腿有残疾,远放偏僻之州,默默无闻的二等郡王吧。” “祁安老弟,说实话,本王一开始对皇权,也没有半点垂涎,但可惜啊,大哥走了,大凉皇室下一任继承者,只能从父皇的几个儿子中挑选。” “但为何只看到二哥、四哥?就因为我身有腿疾,就不配?就注定被遗忘?被打压,成炮灰?” 苏康的声音很轻,但苏祁安能够听到他话中的强烈不甘和愤懑。 苏祁安没有阻拦的意思,默默听着苏康继续说下去。 苏康深呼吸一次,话语的激动缓缓平息,而后带着几分自嘲道。 “祁安老弟啊,身患腿疾,被安置越王,这些本王其实不在意,安心当着郡王,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但偏偏,我的两位好哥哥,对我的监视,怀疑是很大的,哪怕我没有能力威胁他们,但在面对皇权的诱惑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我监视、打压都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本王多年的低调,隐忍,本王可没那么好运活到现在。” “这也是本王为何会和昭和仁川谈判,达成协议的原因,如果没有他的手下多年侵扰,本王才能没机会离开越州,并且一直示弱,让他们的心腹盘踞越州。” “而从另外一方面,借助这些海盗倭寇的力量,本王才能短暂和我两位哥哥的心腹,达成一种平衡。” “祁安老弟,本王这些年过得日子还是很艰难的,本王也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但没办法,局势所迫,想要保命,那就只能向上走了,卷入皇权之争,也是无奈之举。” “这次本王对你召见,只有一个请求,希望监察使能够看在本王,曾和你同舟共济份上,对抗海盗倭寇,能够助本王一臂之力,助本王夺得皇位。” “只要你能答应,本王登基之日,必定封你为王,你提的任何条件,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悉数答应。” “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本王的能力不比苏哲、苏泰要差,本王也相信,有了你的帮助,在我们共同努力之下,一定能够重振大凉!” “是啊,监察使,我们需要你,大凉也需要你,加入我们吧,助越王殿下一臂之力,拜托了。” 身后,一语不发的周泰、刘闯二人皆是齐齐抱拳开口,声音真挚,态度真诚。 那种感觉,但凡苏祁安没有见过一点世面,恐怕早就被感染了。 如果越王这一大段所说,真的是全部实话,没有隐瞒话,或许苏祁安真会心软答应了,可惜啊,能够把自己隐藏这么深,这位真诚相待的苏康,没有表面那么善良。 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耳边回荡着几人的真诚,沉默一会,随即轻声道。 “越王殿下所说,也不尽然吧。” 苏康一怔,目光闪动,紧接着,苏祁安声音再度响起。 “朝廷两位皇子对您的打压,确实让人同情,你的反抗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想这种打压,是殿下更想见到的吧。” “这种打压,让殿下的头也抬不起来,甚至连一州的州尉,一度都能欺负到您的头上,如果不是因为顾及是陛下的子嗣,殿下怕是会更惨。” “这样的你,就算心有怀疑,可时间一久,也会渐渐打消顾虑,加之又有腿疾,行动不便,很多事做起来没有那么顺利,越州战事平定不久,朝廷又派出调查团,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虽然最后殿下是清白无罪,但传出去,给人一种谁都能踩的感觉,对您的戒备只会越来越少。” “但我想,不来越州,不实地走一趟,绝对想不到,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殿下的苦肉计罢了,现在的越州,不夸张的说,多半早在您的掌控之下。” “至于两位皇子派出的心腹官员打压,就算没有我的到来,那些人对殿下您来说,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就看殿下何时会动手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陛下这位没用的六子威胁最小,也是最不用在乎的,但实际上,殿下您才是真正的隐藏不露,哪怕和朝中两位皇子相比,都是不逞多让,不知我说的可对?” 苏祁安的不紧不慢,苏康没有太大反应,脸上挂着几分莫名的笑容,反倒是身后的刘闯、周泰二人身体却是不自觉的再度紧绷,目光不经意的扫视,带着几分阴冷之色。 第七百零四章 苏康的面目和野心 苏祁安声音落下,苏康没有太大反应,脸上带着几分莫名笑容,同样十分镇定,轻声道。 “监察使说的这些,还真是有趣啊,不过这些说到底,只是监察使的猜测,凡事要讲证据,不知监察使可拿的出来?” 苏康的反问,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话说到这份上,苏祁安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沉默一会,继续道。 “证据吗,也谈不上,但我有一些线索,如果殿下想听,我可以跟殿下分享一番。” “好啊,本王也想听听监察使的高见呢。” “上次的越州战事结束不久,苏某忽然遭遇不测,并没有什么大碍,但顺藤摸瓜,发现了所谓倭寇的藏兵洞,搜索一番没有什么结果,当日看去浪费时间,但现在看来,所谓的倭寇的藏兵洞,实则是殿下你的藏兵洞吧。” “而那位从手中逃脱的黑衣人,应该也是殿下下属,之所以出手,也是为了一种试探。” “嗯?就这?祁安老弟,本王有些不理解你想表达意思。”苏康眉头一挑,带着几分疑惑。 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继续道,“殿下别急,容我慢慢说,刘闯的卧底安排,对东州战事帮助很大,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成为海盗倭寇集团的三当家,除了本身实力不俗,更多的是心狠,对屠戮东州无辜百姓的心狠,漠视生命的践踏,才让刘闯如此尽快晋升的主要原因吧。” 苏祁安这话,让身后的刘闯脸色凝重,身上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谁都能看出他的情绪不对,唯独除了苏祁安。 在说完这句话,苏祁安依旧无视苏康三人,继续道。 “在越州遇袭的黑衣人,苏某可是印象深刻,很想知道他的身份,可惜啊,寻了很久,都没能发现他的踪迹,直到在结束东州之战后,周泰的身影一下子和那位黑衣人瞬间重合。” “难怪我对周泰如此眼熟,本以为是对黑衣人的执着,实际早在交州我们就打过交道,苏某是没想到呢,周泰除了是那位身手了得的黑衣人外,竟然还是出谋划策的交州使。” “啧啧啧,现在我才知道,为何殿下对周泰、刘闯二人如此情有独钟,不但身手了得,在谋略上,更是了不得,说是有勇有谋,粗中有细都不为过。” “同时性子果断、狠辣,冷漠,这样的人才,就算是苏某,都很羡慕,殿下有这两位左膀右臂,可是省了不少的事呢。” 如果说前面苏祁安说的话,带着几分前言不搭后语,那最后的总结,苏康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苏祁安用这不相连的三件事,将其串联出三个特性,第一个出手是试探苏祁安的实力,第二个是表示刘闯的自私冷漠,为了完成他交代的事,只要能成,可以不计代价。 而最后的第三个,则是周泰的谨慎、隐忍,藏得深。 这样的两个人,就用人角度来说,是真正的人才,很难得的人才。 越是人才,越是难以驾驭,越是性子高傲,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甘于隐藏自己,默默无闻的待在苏康这种无用,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二等郡王身边。 这怎么看,都是很不同寻常的,能让两位性子高傲的人,甘愿隐藏,只能说苏康的实力没表面那么孱弱,反之十分强大。 哪怕是行动不便,有腿疾,但他的脑子不会比苏哲、苏泰差上半分,甚至在某些时候,都高于这二人。 如果说,苏哲、苏泰是露出峥嵘,面对任何人都无所畏惧高高在上的腾龙,那苏康就是隐藏在黑暗中,只要被盯上,随时就会发动致命一击的毒蛇。 这样的人,远比高高在上的苏哲、苏泰更有威胁。 苏祁安的前言不搭后语,瞬间串联出苏康这位,隐藏实力极深,野心极大的王爷形象,绝对不是刚才表现的那种,满脸纯善,所谓被迫反击的弱者。 苏祁安的隐喻,让苏康看了他很久,而后再度大笑起来。 这次的笑声中,没有之前的洒脱,更多的是上位者的绝对气质。 他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都不用说话,就能看出苏康内心的强烈野心。 大笑过后,苏康轻声道,“果然很多事,都瞒不过祁安老弟的双眼,祁安老弟的敏锐不是一般的强,本王隐藏了这么多年,就连二哥、四哥都看不出来,没想到还是被你识破了。” “啧啧啧,祁安老弟,你这种人,如何不让本王想得到。” “也不见得吧,至少在第一次和殿下初见时,殿下对苏某也没有这般看重吧。”苏祁安轻笑回答。 看双方的对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友之间的打趣,苏祁安的这句调侃,让身后的周泰、刘闯二人心里震动不已。 能够在他们王爷展露自己的本性后,依然能够坦然处之的调侃,别的不说,这苏祁安却是不一般。 对苏祁安的打趣,苏康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嘿嘿一笑,轻声道。 “这话你说的还真是,没办法,当初的你,也就一个小小的伯爵,展露的才华也就是一个上等谋士而已,可这几年你的南下,东进,和最重要的京都保卫战,让本王看到了一个文武双全,智如近妖的天才将领。” “别人是人才,你是天才,这样的天才,本王依然会改变态度,在任何地方,出众的人永远会受到青睐,这点,不用本王多说,你也清楚。” “否则,二哥、四哥也不会拼了命的,想把你招揽入内,你的价值对大凉来说,不言而喻。” “当然,有爱也有恨,监察使风光无限,但树敌也很多,不仅在内,也有在外,但本王能保证,只要祁安老弟加入,对内的短时间无法扫平,但能让你没有半点危险。” “而对外的扶桑,只要本王在越州一天,一定向你保证,扶桑水师永远无法入侵东、越两州一步。” “这次出手对你的助力剿灭,也算是本王给你的见面礼,山下勇说得对,本王和昭和仁川有协议,但他只说对一半,在你出现前,与他的协议可以存在,但你来了东州后,本王和昭和仁川关系,只有不共戴天,绝无合作可能。” “这也是本王的心声,想以真正的面目邀你加入本王的阵营,助我一臂之力。” 苏康话落不久,不等苏祁安开口,站在身后的刘闯、周泰二人越过苏康,朝着苏祁安走来。 二人双拳紧握,面无表情,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二人身上散发的冰冷情绪。 二人的行动,苏康没有阻止,就像没看到一样,一种压迫感油然而来。 此时的苏祁安脸色平静,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水喝着。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好似要对苏祁安动手感觉,下一刻,二人出乎意料的直接半跪在地。 双拳抱拳,朗声道。 “监察使的敏锐让我佩服,对监察使的试探,是我冒犯在先有罪,我知道监察使最恨的就是屠戮大凉百姓,我这么做虽情有可原,但终究犯了禁忌,我的命不足为惜,只要监察使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刘闯愿意立刻去死,绝无怨恨。” “没错,只要监察使答应,周泰也愿一并赴死,请监察使成全!” 二人说完,更是对着苏祁安磕了一个响头,那态度很坚决,仿佛只要苏祁安答应了,下一刻,二人就会当场自杀。 看着这一幕,苏祁安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心里却是暗暗感叹,苏康调教的手段是真高。 都不用苏康开口或者示意,这二人立刻就能理会苏康的用意,这样的人,就算是苏祁安这边,也没有几个。 说舍弃就舍弃,只为得到苏祁安的助力,除了一方面说,这二人对苏康的忠诚,另外一方面更能突出苏康驭人的手段高明,这样的人,真的很可怕。 这次苏康当着他的面,将自己隐藏的面目展示,也能说明他是有十足的底气,绝对不怕自己的面目被外泄。 能够有这般自信,靠的可不是底气,而是自身强大的实力,这东、越两州,苏康的掌控,多半比苏祁安想象的还要多。 只是这些,不是苏祁安能够制止的,苏康说了这么多,他知道苏康要得是他的一句话。 苏祁安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目光从面前的刘闯、周泰身上收回,转头十分认真的看着苏康,随即一字一句道。 “感谢殿下的厚爱,但抱歉,苏某只忠于陛下,殿下也好,还是其他两位皇子也罢,苏某不会归顺任何一方,苏某只忠于大凉皇帝。” “好一个忠于大凉皇帝,本王在这里最后一问,监察使不后悔?” “不后悔!”苏祁安斩钉截铁道。 随着声音落下,一下子,中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不少,就连跪在苏祁安面前的周泰、刘闯二人闪动的目光,涌现淡淡的杀意。 只是这种紧绷并未持续多久,而后,苏康声音响起。 “嗯,本王果然没看错你,监察使就是监察使,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你俩让开吧,就不要堵路让监察使难堪。” “本王尊重监察使的意思,但本王会让监察使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胜者,谁才是大凉下一任继承人。” 第七百零五章 未雨绸缪 “哦,既然殿下如此有信心,苏某在这里提前祝殿下功成,要是没其他什么事,苏某不打扰殿下,先行告退。” 苏祁安脸上带着笑容,抱拳对着苏康道,而后起身离开。 苏康微微点头,全程没有阻拦意思,目送苏祁安离去。 等到苏祁安走出了中堂,起身回到苏康身后的刘闯、周泰二人脸色微变,似乎想说什么,不等二人开口,苏康便说道。 “本王知道你二人的意思,本王的底基本上都交了出去,但结果却不理想,什么也没有回报,就放苏祁安离去,这对本王是一个很大的危险,对吧。” 二人不语,微微点头。 他们的主人在越州这么多年,一直以示弱的面目默默发展,消除朝廷两位皇子的怀疑。 可如今,召见苏祁安,基本上全交了底,像苏祁安这种聪明人,不说日后是否会拿这些当做威胁把柄,但能肯定一点,越知晓苏康的秘密,对苏康会无法警惕。 如若无法招揽,最好的计策就是,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 二人的担忧,苏康很能理解,但他并不在意,反而悠悠道。 “你们的担忧很对,但有一点你们想错了,苏祁安和其他人不同,他知道自己的分寸,本王召见他,他心里也有准备。” “他要真拿这当威胁把柄,和那些寻常人才有什么区别,那本王就太高看他了。” “你们没发现,这次来海州城,苏祁安身边只带了一个小队不到的人马,你们也算练家子,应该知晓他们的实力,真要动手,有几成把握?” 苏康的这话,二人目光闪动,确实,虽然门外那支不到十人的小队,从始至终没有进屋,但身为练家子,自然能感受到,这支小队的特殊。 特别是周泰,在上次越州战事结束,他出手试探苏祁安,受伤逃窜,出手追他的就是这支小队的部分人马。 如果论单打独斗,他能不怵其中任何人,可一旦一起上,周泰肯定不到十招,就会败下阵来。 正如苏康说的那样,真要出手,他和刘闯二人,绝对是必败,根本无法拿下苏祁安。 要是动用手下大批兵士,倒是有一些胜算,可真动用军队,那事才闹大了,而且这里还是东州地界。 在东州地界,公然拿下东州监察使,这怎么说都是一种挑衅,这种蠢事,他们自然不会做。 苏康脸上带着笑意,继续说道,“这次交谈,虽然交了底,但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让本王知道,苏祁安的忠心,他说的没错,他只效忠大凉皇帝,谁要是下一任皇帝,苏祁安自然会效忠谁。” “别的人才,都是需要明主礼贤下士,而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想看我等几人的实力,只有谁成了大凉皇帝,他才会效忠谁,这话很狂妄,但却显露了他的与众不同。” “难怪二哥对苏祁安如此求贤若渴,现在看来,是本王当初有些走眼了。” “好了,见也见了,聊也聊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在东州耗了这么久,要是在不返回越州,恐怕朝廷那边又有一些争议了。” 站在身后的刘闯、周泰二人点头,很快将苏康身下的椅子换成轮椅,一边推着,身后的周泰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轻声发问。 “殿下,那昭和仁川那边的回信,我们如何回复?” “一切照旧,老样子,目前还不能和他们撕破脸,适当的做出一些退让,补偿,这些人目前还有利用价值,等本王什么时候坐上了皇位,这些倭寇早晚会算总账。” “属下明白。” 周泰之所以这么提问,并非他愚蠢,而是想确认苏康的用意。 毕竟,刚才和苏祁安的谈话中,苏康可是保证,只要苏祁安祝他一臂之力,对扶桑那边,彻底断绝关系。 现在看来,苏祁安未归顺,昭和仁川那边还得继续保持联系,这就是苏康的原则。 能利用的,尽可能一切的利用起来,一切只为助自己登上皇位。 苏祁安的离开,只是走出了州府,并没有离开海州城。 东州前线的事,基本上执行的差不多,加上有吴定国坐镇,很多事是不需要苏祁安操心的。 这次回到海州城,只是为了几日后的离开做准备。 就在苏祁安在海州城的一座府邸居住不到半日,停留在州府的苏康,便带着一众手下,在半个时辰前,离开了州城。 期间的离开,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然离去,对苏祁安只是传了一个口信。 “期待下次能在皇城相见,会让监察使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六皇子。” 苏康传递的信息很明确,这夺嫡之事,必定会参与,哪怕没有苏祁安的助力,这皇位,他势在必夺。 这口气很大,如果放在其他人眼里,都会耻笑,但只有和苏康见上一面,深入交谈后,才会发现此人的可怕。 不仅仅是手中的势力,更多的是明明精于算计,但能一直隐忍,摆出一副示弱的态度,无论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这样足够隐忍,一旦崛起是很可怕的,一旦夺嫡之争开始,苏哲、苏泰很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按照历朝历代的皇权争夺,苏康这种人,往往能够笑到最后,不为别的,就是足够隐忍。 而且手下又有一大帮如此忠诚的人,这样的人,在乱世大小也是割据一方的藩王。 而且敢在东州召见苏祁安,把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丝毫不担心苏祁安会将此事外泄,足以说明苏康做了充足安排,也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生逢乱世,苏祁安只是一介普通的将领,没有啥穿越背景,说不定真的会投靠苏康。 只是没有如果,无论是苏哲、苏泰、又或是苏康,这三人,都不是苏祁安愿意辅佐之人。 他早和苏玄庸达成协议,在外各种嚣张跋扈,只为给宫里那位最小的十皇子苏闲,争取成长时间。 苏祁安确实只效忠大凉皇帝,甭管苏哲、苏泰、苏康,手中势力如何强大,朝堂众多大臣如何站队,目前来看,还是苏玄庸掌权。 只要苏玄庸在位一日,苏祁安就能在他的庇护下,安然发展。 就这种身份,不是三位皇子能够给的。 之所以选择苏闲,很简单,就是因为他的纯善,大凉江河日下,需要的中兴之主,不是野心勃勃,征战四方,而是要体恤民情,休养生息。 至于外部的威胁,交给苏祁安、谢苍这些优秀将领就好。 苏哲、苏泰二人,不过是明面上的体恤,逢场作戏罢了,一旦上位,他们维护的还是手下诸多盘根错节的世家。 而苏康比他们看起来好些,因为身份低微,对越州百姓多少会体恤,但不过点到为止罢了。 就他曾派出刘闯打进海盗倭寇集团,大肆屠杀东州百姓这手段,只能说明,这些百姓,在他眼里,不过是上位的工具。 他的心里对贤才、人才很尊重,但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底层百姓。 不夸张的说,如果苏祁安主动归顺,给他提一个意见,让他屠村,杀掉无辜百姓,苏祁安相信,苏康绝对眼睛都不带眨的。 这样的王爷,要是在乱世,可以做割据一方的枭雄,建立割据政权,但绝对不是重振大凉的中兴之主。 这位置,除了当年病逝的皇太子苏宁外,目前来看,只有十皇子苏闲适合了。 所以,无论苏康如何招揽,是不会同意的。 而苏康没有强求,没有对他动手,多半是被他说的忠于大凉皇帝的傲气欣赏。 苏康以为苏祁安只是傲气,想考验他们几位所谓明主,实则不过是他的脱身之言,好在苏康被他框进去了。 否则,苏祁安想要这般顺利离开,让苏康返回越州,没那么容易。 苏康的人走了,让城内的诸多官员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战战兢兢的,可以正常的工作了。 但对苏祁安来说,这事并不算完,朝中的苏哲、苏泰就够麻烦了,现在又加上一个隐忍多年,野心勃勃的苏康。 留给苏祁安、苏玄庸的时间不多了,苏祁安眼下要做的,还得继续提升自己的地位,以及发展自己的势力。 只有这样,在夺嫡之争到来,他才有能力助苏闲一臂之力,也有能力不惧怕苏哲、苏泰、苏康,拥有自保之力。 趁着他还在东州这几日,苏祁安要把东州的兵力人员,重新再部署一番。 别以为苏康回了越州,东州之事,他不会干预,以他的野心,东州指不定早就被他参入一些沙子。 趁着他和苏康之间,还保持着一种欣赏的态度,一些属于自己兵力部署的准备,是很必要的。 为的就是防止日后哪一天,忽然被刺,打的没有还手能力。 苏祁安转身,关上窗户,在自己的房间几日不出。 在这几日中,能引起外界讨论的,也只有山下勇、井下信等一众倭寇在东州海岸被处死,当日引起不少人百姓围观,颇为热闹。 同时,东州前后九郡,一些高层人物,如吴定国、樊崇、方敬之、沈万福、楚雄等人,收到命令,朝着海州城赶来。 第七百零六章 返京 海州城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动静人数还不少,整个地面隐隐开始晃动。 城内的诸多百姓听到城外的百姓,皆是放在手上的活,各个跑到城门前,十分有序的站立。 在他们前方不远,看不到尽头的各种军种兵士,紧急集合,看上去气势惊人,让城内许多百姓不敢靠近。 城楼上的官员,各个面色凝重,感受着眼前兵士爆发的气势,这些军队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归于苏祁安、谢苍手下的东山、裂山大军。 看着大军前方军旗飘扬,他们知道,今日是监察使、岭东侯归京复命的日子。 在东州战事上,东山、裂山大军出力最大,伤亡也过半,这次军队的改革,招募的新兵中,有大部分都是优先被东山、裂山挑选。 这种优先选兵,没有人是不服的,东山、裂山两军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能被选中,也是他们的荣幸。 也就两个月时间,看着眼前纪律严明,散发着惊人气势的大军,所有人心里都很佩服。 能够成为监察使、岭东侯手下的精锐战力,这调教的水准,果真不一般。 随着大军集结,在谢苍的一声号令下,集合的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开拔。 整个地面,被马蹄震踏的尘土飞扬,与此同时,汇聚在城门聚集的无数百姓,皆是齐齐高喊。 “东州百姓,恭送监察使、岭东侯,一路顺风,保重!” “东州大恩,我等永世不忘,监察使、岭东侯保重!” 百姓们爆发的声音,响彻天地,听上去让人很动容,两万离去的大军,耳边回荡着恭送声,皆是齐齐高举手中武器,大喊回应。 而后,便看到,无论是城门百姓,还是城楼官员,都是自觉下跪恭送。 这不仅仅是出于双方身份的高低,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这次的东州之战,如果没有苏祁安、谢苍他们指挥,他们怎能拥有久违的和平,不仅如此,在内部中,对贪腐的官员、世家,更是连连出手。 这两个月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彻底变好,但和苏祁安没来前,完全判若两变。 苏祁安对他们而言不止是监察使,更是替他们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如果可能,他们巴不得苏祁安能够一直留在东州。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生活,不辜负苏祁安的期望。 浩浩荡荡的两万大军,在漫天回荡的恭送声中,远远离去,直到看不见踪迹,有的,只是漫天尘土。 即便这样,聚集在城门、城楼的百姓、官员,都是久久不远离去,就这样目送着。 与此同时,在海州城的后方,距离约莫十几里以外,一座军用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庞大的船只。 这艘船不是战船,但也不是民船,外观很不普通,在船头、船位竟然雕塑着四个龙首,船体表面,都是涂满黄色颜料,在夹板上,站着身穿银色盔甲的兵士,看上去十分威严。 这艘船乃是皇家用船,专门用来接送皇室之人,在这艘皇家船下的码头,有很多的人。 看他们的衣着,就知道是真正的高层人物,视线拉进,在最中间,苏祁安、吴定国、方敬之、楚雄、沈万福的身影悉数出现。 这要是让城内百姓看到,绝对会相当震惊,在这片方寸之地,竟然一下子出现如此多的大人物。 不仅仅是震惊,更多的还是疑惑,明明在城外,岭东侯率领两万大军已经离开了,虽然苏祁安没有露面,但想必肯定在其中。 可偏偏,他们心心念念的监察使,竟然单独出现在远在海州城十几里以外的军用码头。 不怪苏祁安如此安排,实则这种安排,乃是奉了苏玄庸的命令。 朝廷会派出皇家用船,从水路护送苏祁安返京。 这么做很简单,就是为了苏祁安的安全找想,走水路返京,会比陆路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并且行踪隐蔽。 走的是专用皇家水路,一路上都有当地官员安排的兵士护送,真有不开眼的什么水盗,来多少,杀多久就行。 虽然有了极大的保险,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在安排苏祁安走水路护送同时,在陆路上,谢苍率领的两万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吸引目光,正大光明离去。 这一招确实很有效,基本上海州城所有的目光都被谢苍吸引,就算有一些精明者,能猜出一些,也想不到苏祁安会在这座军用码头。 方圆十几里之内,早就被吴定国带来的精锐给布防,任何想靠近者,都逃不过精锐的眼睛。 朝廷和吴定国的小心谨慎,着实让苏祁安吃惊不小,他知道自己目前对大凉的重要性,但没必要到这种风声鹤唳。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终究是陛下的好意,苏祁安不会在这时候傻到反驳,所以也就答应了。 不过在走之前,苏祁安还是要和东州的高层见一见,将手中这几日起草的一些政令安排,交给吴定国、楚雄二人。 苏祁安什么也没说,对着二人郑重抱拳,躬身行礼,二老见状,想去搀扶,但被苏祁安给阻止了。 “楚老、大都督,东州便拜托两位了,小子感谢你们。” 苏祁安的话不多,但楚雄、吴定国二人能够感受到,苏祁安心里的发自肺腑,也知道话中暗含的托付之意。 二人微微点头,接受了苏祁安的一拜。 虽然平常苏祁安会嘻嘻哈哈,有些不着调,但在正事大事前,还是很沉稳的。 苏祁安起身,脸色郑重的看着二老,世人都觉得东州之战苏祁安功劳最大,出尽风头。 但只有苏祁安自己知道,相比较打仗,战后东州管理才是最难的,如果没有吴定国、楚雄替他稳定东州,就凭越王的虎视眈眈,战后的东州,也不会按照苏祁安的预想发展。 有这二老在,东州乱不了,苏祁安才能放心离开。 目光从楚雄、吴定国身上离开,落在方敬之、沈万福身上。 对方敬之苏祁安没有太多嘱托,他本身是有才华,只不过遭受多年的打压,没有施展机会。 如今成了带州丞,以他的实力,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州丞。 至于沈万福,苏祁安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二人交汇的目光,却是透露着一种默契。 所有人都以为,沈万福的归顺,是因为苏祁安放了沈阳一马,从而拿捏沈万福。 就连周子斌到死都是这么认为,但这只是部分原因,他们根本不了解沈万福,就连苏祁安在未找他约谈前,也以为拿捏他的子女,便能掌控他。 苏祁安始终记得,在召见沈万福的那个夜晚,沈万福说的那句,“就算监察使将沈某的子女全部处死,沈某也不会妥协,被拿捏。” 就凭这句话,足以看出沈万福不仅不是性格软弱,反而十分强势。 他愿意和苏祁安合作,不止是沈阳在他手中,他更看重的是苏祁安这个人。 他想投资苏祁安,赌苏祁安日后能够成功,拥有更大的回报,这种回报,不是金钱,也不是什么权势。 而是流芳千古的不世名誉,这种名誉就像他的祖上一般,曾挽救大凉先帝与水火,从此沈家哪怕是商贾出身,但也不是任何世家能够轻视。 这么多年下来,随着大凉逐渐衰败,沈家虽然不缺银子,但声望名誉却是不断下降,到他这辈,连蒋坤、吴宪之流,都敢爬到他的头上,被当做孙子一样,呼来喝去。 沈万福心里一直藏着一个野心,就是重振祖上第一商贾世家的金字招牌。 沈万福的图谋,苏祁安能够理解,历朝历代,无论商贾多么有钱,但在士农工商面前,永远是没有地位的。 除非是遇到像沈家先祖一样,有那个机会,得到了当年先帝的青睐,才造就了沈家的地位。 别看现在沈家在东州赫赫有名,谁都不怵,但在当年,整个大凉诸多世家中,沈家也能派的上号的。 和现在一比,就能知道沈家地位的衰败,苏祁安也曾问过沈万福为何会选择他。 沈万福的回答很干脆,“以沈某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监察使不是一般人,注定在大凉的历史中,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类似神棍一般的话,苏祁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沈万福送上门来的合作,苏祁安求之不得。 在这种合作下,整个东州,无论是内部整顿,还是外部的战事,沈万福的沈家商行,出力很大。 不客气的说,沈万福就是苏祁安在东州的银库。 这份恩情,苏祁安铭记在心,目光交汇间,便传达了新的一些嘱咐,沈万福心领神会点头。 此时,苏祁安身后,传来禁军统领韩庆的催促声音,苏祁安抱拳对着众人拱手,而后,在一众人的目视下,上了船。 “保重!监察使,后会有期!” 不一会,船只缓缓开动,渐渐的消失在江面之上。 第七百零七章 刁难 江面上,一条皇家船只缓缓行驶,沿途四周早有安排的兵士护送,可谓十分安全,按照估算,从水路返京,约莫也就四五日的时间。 而从陆路返回的谢苍大军,少则十日,多则半月,虽然路途遥远,但很安全,毕竟两万的军力,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很恐怖的力量。 对谢苍的安危,苏祁安没有半点担心,也就他提前回京,在京都城多等他一段时日就好。 苏祁安站在甲板上,目光远眺,感受着江风吹来,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还望监察使能回到船舱,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安全,要是伤到了监察使,本统领可不好交代。”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次负责护送苏祁安的禁军统领韩庆。 相比较韩庆,苏祁安更熟悉的反而是副统领刘信,与韩庆之间,不过只有几面之缘,对他印象不深。 在那一次的京都保卫战中,这位统领老实说出力不是很大,基本上很少看到他的踪迹。 虽然当时的他有调令,要求保护苏哲、苏泰的安危,但对这人,苏祁安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站在甲板上的苏祁安,头也没回,只是冷冷道,“韩统领的好意,本使心领了,本使心中有数,就不劳烦韩统领。” 韩庆站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毕恭毕敬,但心里却是有几分不悦。 他可是堂堂的禁军统领,品级是不高,但职位却是相当重要,负责皇城内外的一切治安,以及保护陛下等皇室成员的安全。 这等身份,就算是朝中的大臣,见到他也不敢如此怠慢,甚至得客客气气的。 但这个苏祁安,不说客气,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就算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战功卓着,也不能如此的目中无人。 韩庆目光闪动,他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点头,而后轻声道。 “既然监察使有数,本统领也不好强求,但有句话还是要告诫监察使。” “东州之战大获全胜,监察使劳苦功高,陛下派我护送您返京,是陛下对监察使的信任,还请监察使能够知晓一些分寸,特别是对东州当地官员份上。” “陛下给监察使两月施政,是陛下的信任,切莫以为这是自己的权利,有些人走的太近,可不好,日后免不了伤及自身。” “哦,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吗?” 苏祁安如何不知韩庆的话中带话,就是想借着苏祁安和东州官员走的近为由,可以在苏玄庸耳边吹吹风。 要么让朝堂其他官员,故意生事,随便捏造苏祁安有勾结朋党嫌疑,这些足够苏祁安喝上一壶了。 苏祁安之所以对韩庆没有好印象,并非看在京都保卫战上,苏祁安可不是那般心胸狭隘的人。 主要是此人来东州接应苏祁安,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除了致仕的楚雄,以及部分给苏祁安一点颜面,至于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而且十分跋扈。 别的不说,就这次护送,催促苏祁安那叫一个急切,来东州之日,恨不得立刻催促苏祁安动身返京。 仿佛京中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些也就算了,苏祁安最不能容忍的,韩庆借着保护之名,竟然限制苏祁安的自由。 这是犯了他的忌讳,这种限制,和所谓的软禁有什么区别,而且去哪里还得向他报备。 他是禁军统领,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太自以为是了,把他当做什么人?也敢命令苏祁安,如果不是苏祁安克制,但凡楚雄、谢苍、吴定国知道,韩庆是走不出东州的。 苏祁安克制,可不是惧怕韩庆,也不是怕惹事,而是不想波及东州。 不和东州官员走的近,这话倒是提醒了苏祁安,要是韩庆在东州出了什么事,那不刚好授人把柄。 现在他们都在一条船上,船上出什么事,都和东州官员没有半点关系,既然这个韩庆如此不知好歹,苏祁安自然会成全他。 苏祁安转身,脸色漠然的看着韩庆,而后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幕,韩庆内心窃喜。 甭管这个监察使在东州如何呼风唤雨,但最后还不是倒在他的威胁之中。 “哼哼,什么东州监察使,也不过如此。” 就在韩庆心里暗自想着,忽然,苏祁安竟然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二话不说,在他有些愣神的目光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力道之大,整个船上的人,都能听到十分响亮的耳光,韩庆的身体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脸上有着明显的五指印,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夹杂着极端的愤怒,从心里直奔韩庆脸颊。 他的眼中带着愤怒,他怎么都想不到,苏祁安竟然敢当众给他一耳光。 士可杀,不可辱,这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 此时的韩庆就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一样,终于无法忍耐,瞬间爆发,怒斥着。 “姓苏的,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手打本统领,哪怕你是皇室成员,东州监察使,这里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打本统领,就是打陛下的脸面,我看你是想找死,来人呐!给本统领拿下苏祁安!如此目无法纪,速速拿下!” 韩庆声音响彻,苏祁安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而甲板四周的禁军兵士,此时却无动于衷。 这一幕让韩庆一愣,刚要出声喝斥手下,不一会,他看到众多禁军身后,缓缓走出一道道人影。 这些人没有穿甲胄,穿着黑衣,蒙面,看上去很普通,但给人一种莫名的惧怕,此时他们的手中,不知何时有一把匕首,已经搭在众多禁军的喉咙。 只要妄动一下,立马会毫不客气的划破他们的喉咙。 韩庆脸色一惊,这次带出来的禁军,实力还是很强的,论单打独斗,哪怕和陛下身边的龙卫,都能过上几招。 但眼下他们却是悄无声息的被拿下,这些黑衣人绝对不一般。 韩庆眼下可顾不上揣测黑衣人是什么人,直愣愣的看着苏祁安,冷声喝斥。 “苏祁安,你到底想干嘛!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啪!” 声音落下,又是一道清脆的耳光响起,这次动手的不是苏祁安,而是童战。 “先生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按照大凉律法,称谓皇室成员,直呼姓名者,掌嘴!” 在童战声音落下不久,韩庆的后面,苏勇等十来位直属队的人,也是一并出现,他们齐齐半跪在地,对着苏祁安恭敬道。 “回先生,这艘船上禁军,悉数被我等控制,只需先生一声令下,属下保证,能够悄无声息把这些人处理掉。” 听到这话,韩庆脸色一白,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愤怒,目光闪动看着苏祁安,怔怔道。 “苏…监察使,你想干嘛,我可是禁军统领,真要敢杀我们,你吃不了兜着走。” “哼哼,到了这时候,还想威胁先生,找死的家伙。” 苏勇脸色一冷,起身,一把将韩庆提起来,就欲拉着他往甲板方向去。 韩庆不断挣扎,但苏勇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他的身体不断朝着甲板方向靠近。 眼看着就要把他扔进江面,韩庆终于服软,对着远处的苏祁安连连求饶。 “饶命啊,监察使,我错了,不是我想针对你,我也是受人之托,实在没办法啊,监察使给我一个机会吧…” 韩庆的连连求饶,苏祁安脸色漠然,他看了一眼苏勇,苏勇明了,随即一提,一把将韩庆给扔了回来。 此时的韩庆,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身体颤抖着,脸上写满惊恐,生怕苏祁安真的把他扔江里喂鱼。 看着韩庆服软,苏祁安脸色平静,但心里的猜测却是多了几分肯定。 韩庆虽然是禁军统领,是有嚣张跋扈的底线,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无脑得罪,能坐上禁军统领位置,察言观色是少不了的。 苏祁安和他之间本来没有太大矛盾,但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刁难他,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苏祁安不再是之前那位小小的伯爵,现在的他,平定东州战乱后,在朝堂中,足以有和众多官员一较高低的资本。 在这种情况下,谁会傻乎乎的威胁他! 但偏偏就有人敢冒这个头,这不用猜,就能想到是受人指使。 能够让守护皇城的禁军统领韩庆出面,这背后之人,估计也就那两位皇子呢。 虽然有猜测,但还是要得到证实才行,苏祁安面无表情的看着韩庆道。 “把你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说出来,但凡有假或者伪造,别怪本使翻脸无情,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别人不敢做的,本使就敢。” 说着,苏祁安目光更是看着远处的甲板,那意思不言而喻。 韩庆脸色一僵,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苦水,本以为这趟差事,是个美差,谁知道会是落得这般下场。 这事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韩庆把苏祁安看扁了。 本以为是一个看上去好说话,好对付的军侯,哪成想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这事只能自认倒霉。 第七百零八章 单纯试探? 韩庆看着眼前面色和善的苏祁安,心里那叫一个苦,本以为这次是个美差,再不济,起码有个尊重。 但这次,是他预估失算了,这个东山侯和一年多以前的京都保卫战的他相比,早就不是一类人了。 看起来和善,可一旦触怒到他,这人会比谁都狠,他丝毫不怀疑,一旦自己继续欺骗,绝对会把他扔进江里喂鱼,肯定会说到做到。 韩庆心里满满苦涩,简单沉默后,将他知道的一切,特别是受谁指示,故意刁难苏祁安,一一告知。 韩庆声音落下,不等苏祁安开口,身边的童战却是直接道。 “你在说假话,你好歹是禁军统领,陛下身边最器重的近臣,竟然说受人指示是宰辅?你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别说童战,就连身后的苏勇都是一脸怀疑,通过韩庆讲述,他们知道,这次护送,在船上刻意为难,试探,都是受郑源嘱托。 就是为了探听苏祁安这半年时间,在东州和当地官员,以及其他世家,有没有暗中的利益往来。 而韩庆之所以听从命令,原因很简单,一则他早些年,在皇城当差,得罪过朝中的一些大臣,当时还是郑源出面,化解了双方矛盾。 所以这次护送,收到郑源的请求,韩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算是换个人情。 这么听上去很合理,但童战、苏勇根本不信,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仅仅只是为了还人情,就能让皇城的统领出面试探。 这背后,指示的人只是宰辅郑源?至于二皇子、四皇子,半点都没有牵扯,这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二人的质疑,韩庆看着脸色漠然的苏祁安,连忙解释着。 “监察使,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事绝对千真万确,你们的猜想确实有道理,但我并不敢这么做啊,我是禁军统领,像我这种身份的,怎能和皇子之间关系密切呢。”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就算韩某在大胆,在愚蠢,总拎得清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吧。” “这事真的和皇子们没有关系,确实是受郑宰辅所托,还请监察使相信韩某,借韩某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诓骗您呐。” 韩庆声音急切,脸上带着真诚,看样子确实没有欺骗的意思。 但童战、苏勇二人还是不信,对苏祁安抱拳道。 “先生,此人绝对是个老狐狸,肯定没有说实话,把他交给我们,保证一定让他吐出真言。” “没错,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等船上岸前,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童战、苏勇二人兴致勃勃,就欲将韩庆带离甲板,准备给他好好上一顿教育,就在二人行动时,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行了,你二人停下,我相信韩庆所说,并非假话,先将他们关起来,等快到了京都城,在和他们唠唠,带下去。” 听到这话,韩庆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以为,自己会被大刑伺候,就差叫出口大骂了。 好在苏祁安是明事理的,相信了他,对着苏祁安连连表示感谢。 虽然这艘船暂时被苏祁安控制,但他至少保住了性命,就算苏祁安再大胆,也不可能真的敢动手杀了他。 这几日就忍耐些,等船靠岸了,回到了京都城,一定要狠狠的控诉苏祁安。 韩庆的心中所想,苏祁安自然猜不到,但他也不屑于去猜,想要通过控诉,参他一本的,这事朝中大臣,比他熟练。 但最终,无一例外,都没有将他参到,就凭韩庆,哪怕他说禁军统领也不可能。 苏祁安敢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底气,韩庆要敢参他一本,苏祁安同样会反制,心里不会有任何担忧。 当然这事都是后话,双方谁也想不到,对方在想什么,至少表面看来,韩庆是很服软的状态,连连跟苏祁安表示感谢。 而后,直属队出手,将韩庆带离甲板,将他连同船上的禁军,暂时关押在船舱内,至于什么时候放出来,一切就等苏祁安自己发话了。 韩庆被带走不久,童战、苏勇二人就欲开口,但被苏祁安阻止了。 他自然知道二人想说什么,就是对韩庆太信任了,反正他两是不信韩庆的鬼话。 苏祁安对着二人不紧不慢道,“确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韩庆所说,可转念一想,有件事他说得对,他是禁军统领,这个身份注定他不敢和皇子们有过多的接触。” “他的这个职务,说是保护陛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是陛下的眼睛,要是连他都被两位皇子给收买,恐怕他早就被陛下给拿下了。” “换做任何帝王,都绝不允许自己的眼睛,被人收买,哪怕是自己的子嗣,真要如此,那才是最可怕的。” “别忘了,郑源虽然是宰辅,但他同样是二皇子的人,即便没有二皇子指示,他开了口,就变相的让人觉得背后有人指示。” “郑源能够坐上宰辅位置,还是有智慧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敢指示韩庆,不怕给他的主人添麻烦,我想这京都城,怕比半年前,有很大的变化了。” 听着苏祁安这么讲述,童战、苏勇二人回过神来,没有刚才那般冲动,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这事是他们想简单了,没有想到背后的水这么深。 看着二人脸上情绪,苏祁安笑着道,“不用这么紧张,”朝廷的大臣哪一次不想把我扳倒,可最终我还不是平安无事,无妨,这次就当做开胃小菜了。”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回京后,他们又会准备什么幺蛾子在等着我。” “先生,要不要属下和韩庆聊聊,多知道一些,也好有准备。” “嗯,去吧,记住切不可用强,好歹也是禁军统领,还有一些价值。” “明白,属下知晓分寸。”童战、苏勇二人抱拳,转身离去。 二人的想法是好的,但按照苏祁安估计,想从韩庆嘴里知道一些隐秘,基本不可能。 郑源这次找到韩庆,就只要他出手试探,至于其他的,一概不告知,这不仅说明了郑源的戒备心够强。 同样的,心里也做好了韩庆失败的准备,说白了,这次的刁难就是单纯的试探。 至于目的,苏祁安暂时还猜不出,但以他和郑源这么几年的接触,他的每次出手,后面必定牵扯着巨大的阴谋。 特别是半年前的扶桑代表团的人,让苏祁安印象深刻,如果不是郑源的插手,平定东州之事,也不可能落在他头上。 这个郑源,是一个难缠难对付的老狐狸。 苏祁安转身,走到甲板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冯正临走前交给他的。 冯正身份特殊,此次来越州,是为调查越王内奸一案,最后调查明了,自然不可能在东、越两州多待。 为了避嫌,在苏祁安施政东州两个月时间,就先行回京。 在回京前,给了他一封信,信上大概意思是关于东州战事战功平定,排在首位的就是他。 这不是冯正的意思,这是苏康的意思,就连东州官员都没有意见。 这次平定战乱,苏祁安当居首功,回京后,赏赐是少不了的,搞不好爵位还会更进一步,这对别人来说是好事。 但在苏祁安眼里,又是一个多事之秋,他有预感,这次返京,肯定会在这事上被大做文章。 冯正的信上,或多或少也是提到了这事,让他小心警惕。 苏祁安将手中的信撕掉,随着江风化为纸屑,随风远去。 苏祁安脸色漠然,还是那副态度,甭管京都城有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在苏祁安离开东州,起程返回京都城,海的对面,相隔十分遥远的扶桑国、上京。 一座占地巨大的亭台楼阁建造的府邸内,来来往往穿着木屐的武士,在府邸内巡视,他们表情冰冷,眼中带着很强烈的戒备心,手掌搭在腰间的长刀上,一旦有任何的突发状况,随时就会拔刀。 而在众多巡视武士的中间,一座凉亭中,两道人影,跪坐在地板,细细品茶。 视线拉近,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昭和仁川、德康介。 二人相对而坐,神情惬意的品茶,这种安静并未持续多久,忽然,远处一位穿着贵族服饰的男子,快步朝着昭和仁川的方向走来。 脚下的木屐发出急促的嘎吱嘎吱声,周边的武士见状没有阻拦,相反在他经过时,微微鞠躬,表示敬意。 这位贵族男子,走到凉亭外,便停了下来,连忙下跪行礼,而后连忙道。 “回王子殿下,好消息,据属下的探子来报,东州监察使已经返京了,他们走的是水路,依照估算,回到大凉京都起码得四五日。” “这是我们出手的绝佳机会,只要殿下一声令下,隐藏在大凉境内的暗棋就会出手,这次说什么也要击杀苏祁安。” “拿下他的人头,以报舟山岛海战失利,数万名扶桑武士玉碎在天之灵。” 第七百零九章 昭和仁川的变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支援山下勇的藤原真一。 他情绪激动,说着说着,更是猛的向昭和仁川重重一磕。 附近的武士,都能听出,话语中他的愤怒,想想也是,五万的水师部队,被打的只剩下不足八千人,狼狈逃回扶桑。 如果不是运气好,碰上多变的天气,救了他一命,恐怕他还真没命有机会,在这里请战。 出征支援五万人,当时多风光,最终是这样的结果,即便保住命了,但回到扶桑,藤原家族因为他,脸上无光,受到天皇责罚,降了贵族级别。 更是牵连昭和仁川禁足,闭门思过。 这一切,终究都是苏祁安的错,如果不是他,五万名的扶桑水师,也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对苏祁安的仇恨,已经刻在藤原真一的骨子里,回扶桑的两个月,藤原真一无时无刻都想重振旗鼓,找苏祁安报仇。 但每一次都被昭和仁川给拦下来了,他知道丢了舟山岛,没有海盗倭寇集团的牵引,想要出兵击杀苏祁安,无异于公开向大凉宣战。 这种事,但凡思考再三,都不会同意,藤原真一很无奈,但也得接受现实。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苏祁安离开东州,返回大凉京都城,藤原真一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既然无法出兵,那就动用这么多年,安插在大凉境内的暗棋,人数不多,但搞暗杀,却是极其合适。 据内线来报告,苏祁安返京,走的是水路,护卫他安全的也就沿途的地方兵士,那他可以动用暗棋,在水面暗杀。 为此,他都做了详细的准备,以水盗的身份做掩护,哪怕被发现,也可以推到当地治安不好,绝对不会想到会和他们扶桑有关。 一切准备妥当,接下来只需等昭和仁川命令就可以行动。 藤原真一对自己的行动,信心十足,这次他来,无论如何求着也要让昭和仁川答应。 凉亭外,藤原真一的诚挚、激动,昭和仁川就像没看到一样,视若无睹,依旧和德康介品茶。 感受着凉亭内的安静,藤原真一脸色微变,猛的抬头,准备再度开口请战。 “殿下…” 可当他开口之际,瞬间就被昭和仁川打断,昭和仁川淡淡的说了一句。 “为了暗杀苏祁安,动用安插大凉多年的暗棋,这买卖划算吗?” 藤原真一一怔,而后回过神来,连忙道,“殿下,这买卖很划算,只要能杀了苏祁安,势必减轻对我国的压力,而且此人对大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到时候绝对打击不小…” 藤原真一还想继续说下去,继续陈述,昭和仁川声音再度响起。 “嗯,然后呢,花了那么大代价,杀了他,就能让我扶桑,能够一举拿下东州,攻占大凉?” “这…”藤原真一明显被昭和仁川这话问楞了。 “在我方拥有舟山岛,并且有数万名先前队的情况下,都没能干掉这个苏祁安,真一啊,你凭什么认为靠着那些暗棋,就能杀掉他呢?” “纵使杀了,就能让大凉臣服?还是能让我扶桑迅速崛起?” 昭和仁川的一连几问,让藤原真一瞬间哑口无言。 昭和仁川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气一声,转头看着藤原真一,继续道。 “真一啊,本王知道你因战事失利,想要复仇,但凡事都要多动脑子,本王就这么说吧,杀了一个苏祁安,大凉还有下一个苏祁安,要想征服大凉,不是光靠杀某个人就能行的。” “你回来两个月了,怎么还不明白呢,回去吧,想清楚再来见本王。” “可…属下遵命。”藤原真一嘴巴蠕动着,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话题。 因为他能感受到,在他开口反驳的瞬间,昭和仁川是动了杀意的。 他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主人给你面子要接,如果执意如此,他很可能走不出这里。 藤原真一点头起身,带着几分惊恐,转身,迅速离去。 随着木屐声远去,德康介的声音淡淡响起,“这个藤原还知道收敛了,要是在晚,也没必要留了。” “嗯,老师说的是,留下他,就是看重他的知分寸,要是过头了,学生自然会处理掉。” 德康介微微点头,放下手中茶杯,轻声道,“藤原的计划有些冒险,但实施起来未尝不可,难道你舍得这次机会?愿意放过苏祁安!” 昭和仁川脸上带着笑意,轻声道,“哪怕再不舍,又怎样呢?对苏祁安学生可是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扒皮抽筋。” “回了扶桑,被禁足的这两个月,学生想了很多,苏祁安固然可恨,但这不过是我与他之间的私人恩怨,费劲心思杀了,也改变不了目前大凉依然高居扶桑的实力。” “反之,从另一方面来想,把他留下,对我们无形中貌似更有利一些。” “哦,说来听听。”德康介眉头一挑问道。 “老师,你想,苏祁安这人不受我们待见,同样的,在大凉想除掉他的,不知多少。” “据学生了解,如今大凉皇权内斗严重,势力最大的二、四皇子,对这人可谓又爱又恨,都不想让他跑到对方阵营,不仅如此,就连越王的那位,对此人都是十分欣赏。” “否则,也不至于为了他,不惜毁掉和我们之间达成的合作,越王这行为让学生很不爽,可冷静一想,有苏祁安在,大凉皇权内斗这潭水,只会越来越精彩。” “只有让大凉内部一直消耗,无法顾及外部,才是给我们最好发展机会。” “丢了舟山岛,死了一批将领和几万武士,打击确实严重,但这么多年侵扰,获得的收益不算小,如今越王又传来合作意愿,甭管带着什么目的,就算是利用,学生何尝又是在利用他呢。” “而接下来,学生要做的,就是尽快肃清内部的绊脚石,进一步稳固学生的地位,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可以好好整治我的几位哥哥呢。” “老师,学生有种预感,要不了多久,大凉必定会陷入动荡之中,到那时,就是扶桑真正崛起之际。” 听着昭和仁川的侃侃而谈,德康介的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笑容。 他果真没有看错人,本以为求亲一事,加之东州战事惨败,会让他的学生一蹶不振,现在看来,这些事让他成长起来了。 不仅如此,还会利用这两件事,故意示弱,让其他几位王子先嘚瑟一段时间,等时机一到,就是彻底铲除之日。 这种心中有数,行事果断狠辣,这才是他想要辅佐的天皇,也是带领扶桑真正崛起的天皇。 德康介再度端起手中的茶杯,而后一饮而尽,目光转动,看着右边,视线尽头涌动的大海。 他的心里,生起一阵澎湃,他相信,在有生之年,能够看着扶桑武士大军,踏足大凉! …… 大凉境内,一条由东州朝着京都城贯通的江河中,一艘皇家船只缓缓朝着京都城而来。 这艘船在江上已经走了四日,距离京都城不足七八十里左右,按照估计,最多半日时间就能抵达。 这四人的旅程,很顺利,中途没有遭受任何意外,这些多亏沿途护送的兵士。 没有他们,苏祁安这几日的旅程,怕没有那么顺利,毕竟,有一次,在刚离开东州境内,行驶的一片江域附近,苏祁安感知到一股隐藏的杀意。 但这种杀意存在时间很短,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了,片刻后,苏祁安就看到在远处四周的沿岸,有着当地兵士出现。 “或许之前存在的埋伏,被这些兵士发现赶走了吧。”苏祁安暗暗想着。 而后回了船舱休息,顺便见一见,被他控制起来的韩庆。 这四日时间,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童战、苏勇二人的询问,没有得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获得,郑源这里宰辅也就不用做了,一开始苏祁安就没有抱有希望。 他来见韩庆,主要是给他一个提醒,返京后,这一路的护送,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给韩庆提醒,倒不是怕惹麻烦,而是不想折腾,当然如果韩庆执行如此,苏祁安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对苏祁安的提醒,韩庆那是一个满口答应保证,而后在童战、苏勇的监视下,离开了船舱。 至于其余的一些禁军,也被一同放了出来,每个禁军背后,都有直属队的人监视着。 对于这种监视,禁军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这几日被控制的日子不大好过,但没有遭受什么虐待,就是正常的限制行动。 而且双方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都是大凉兵士,没必要把事情闹的那么僵。 苏祁安是军侯,又是皇室成员,他们只是禁军,只是听命行事,就算搞事,也轮不到他们。 当做什么事没发生,就是最好的态度。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原本一望无尽的江面尽头,能够看到一座专用码头。 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嘈杂,目光看去,这座码头上站满了人,看衣着都不是普通人,都是达官显贵。 第七百一十章 晋王召见 苏祁安乘坐的船只缓缓靠岸,随着距离拉近,码头上的达官显贵也能看的清楚。 为首带头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宰辅郑源,在他身后的,则是六部的部分官员,再往后,就是一些侯爷、伯爷。 这些人,放眼京都城都是了不起的存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目光扫视,码头的边缘,早就被治安军接管。 这座码头上,除了他们,根本见不到其他任何人,哪怕是商贾大户都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能够在这里的,清一色都是官员,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晋王苏哲的人。 苏祁安和韩庆站在甲板上,随着船只靠岸,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祁安、韩庆等人缓缓下船。 还未站稳,码头上便响起阵阵恭贺声,“东山侯的东州之行,真是辛苦了,能够亲自迎接,是本官的荣幸。” “可不是,东山侯不愧是我大凉第一军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平定东州战乱,真是让我等佩服!” 众多官员的恭维,苏祁安脸色平静,没有多说什么,一一抱拳。 而为首迎接的郑源,这时候脸色挂着笑容,轻笑道。 “好啦,各位见也见到了,就别叨唠东山侯呢,这一路东山侯肯定劳累不少,侯爷咱们这边请。” 如果说,这些官员的恭维是对苏祁安拍马屁,他能够接受,但唯独郑源的举动,才让他诧异。 他和郑源之间,可是有着杀子之仇,如果郑源真的是心胸大气,也不可能一次次给苏祁安暗中下绊子。 看着满脸堆笑,指不定心里没憋好屁,就在苏祁安找个借口,准备离去,回自己的侯府,忽然,站在他后面的韩庆,却是快步走了出来。 看他动作,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宰辅大人,这次护送之行,你可要…” 只是韩庆话没说完,就被郑源的咳嗽声制止,但韩庆就像没听到一样,觉得是个巧合,继续道。 “宰辅大人,你一定要…” 这次郑源没有咳嗽,一把接过韩庆的话,说道。 “这次护送,韩统领和手下禁军,也受累了,知道你们的辛苦,等陛下回来了,本辅一定会跟陛下说到说到。” “如今人接到了,叙旧的话就不多说了,就不久留韩统领了,韩统领别忘了自己身份,还得回去复命了。” 韩庆一怔,明显有些愣神,可看着郑源的目光,韩庆就算再不理解,他也知道郑源给他表达的意思。 微微点头,没有多少说什么,而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禁军离去。 只是离开时,他的脸色充斥着些许不解,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郑源对韩庆的提醒,其他人可能没看出来,但苏祁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他是打算抱着看好戏的样子,但还是被郑源给化解了,可惜了这场好戏。 不过有一说一,韩庆的插话,给了苏祁安一个离去理由。 他对着郑源道,“感谢郑宰辅以及各位同僚的迎接,但本侯一路上却是有些辛苦了,就不劳烦各位了,等本侯休息好了,日后必定登门感谢。” “本侯就不留了,告辞。” 话落,苏祁安带着童战、苏勇等人转身离去,就在越过郑源时,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呵呵,东山侯却是多日劳累,需要休息,本不应劳烦,但奈何晋王殿下想见侯爷您,还望侯爷能够三思一番。” 苏祁安脚步一滞,没有回头,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郑源透露消息。 从这次迎接,出现的官员来看,就能猜到他们是奉了晋王命令。 要是放在平时,别说奉了苏哲的命,哪怕是苏哲亲自相迎,苏祁安都敢借口有事离去,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但这次不同,他刚回京都城,还没了解任何情况,就碰到郑源的相迎,而且这些官员都是晋王的人。 敢在京都城,如此招摇,想必苏哲对京都城的掌控,已经到了很强的地步。 特别是郑源刚才透露的苏玄庸目前不在京都城,这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既然人都找上门来,那就索性边看边了解,这次见面,起码性命无忧。 这么大阵仗,也不可能公然拿下苏祁安,去见苏哲,也没什么,苏祁安倒想看看这次他们在搞什么鬼。 脚步一滞的苏祁安,随即转身,看着郑源道,“既然晋王殿下相邀,本侯岂有不去的道理,那就劳烦宰辅带路了。” “东山侯这边请。”郑源脸上挂着笑容,示意带路。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得意,在他看来,就算苏祁安在地方多有名望,可回了京都城,还得识时务。 在郑源的带领下,苏祁安上了准备好的马车,而后直奔晋王府。 一路所过,沿途两边都有治安军保护,那等规模浩浩荡荡的,颇有气势,街边的百姓见状,都是远远跪拜。 看着马车的外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皇子回城。 苏祁安坐在车内,目光看着窗外,街边的景象,隐约能看着大概。 京都城还是京都城,哪怕走了半年,也没有多大区别,还是颇为热闹。 唯一不一样的,恐怕就是京都城百姓并不知道苏祁安今日返京。 如果真知道,哪怕透露一丝的消息,京都早就吵翻天了,不至于像眼前这般,十分平静。 苏祁安的回京,知道的,怕只有朝中的这些官员了,如此急促催苏祁安回京,而陛下此时恰恰又不在京都,这之中有猫腻。 苏祁安在想什么,和他同属一辆马车的郑源,能猜到一些,他对着苏祁安笑着道。 “侯爷有些困惑是正常的,等到了晋王府,有些困惑自然就知道了,侯爷无须担心。” 苏祁安脸色平静,微微点头,目光收回,开始休息。 随着马车的狂奔,他们很快抵达了晋王府,随着马车停下,苏祁安、郑源二人先后下了马车。 至于那些在码头迎接的其他官员,并没有跟来,貌似听候吩咐,各自回府了。 苏祁安站在门口,打量着眼前这座气派豪华的晋王府。 别的不说,就外面的街道,都是王府的一部分,没有任何百姓可以踏入其中,有的只是各个禁军把守各个重要的出入口。 以苏哲的身份,只要愿意,可以在京都任何一块地方,挑选自己的府邸,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祁安目光收回,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进了晋王府,至于童战、苏勇等直属队人员,被王府的其他管家安排,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管家带路,苏祁安全程没有开口,默默跟随,目光也没有四处打量。 毕竟是王府,有些规矩是要讲的,晋王府很大,依照苏祁安估计,恐怕得有两三个州府那么大。 一路穿行,各种亭廊楼阁、花园、小桥流水,不知见了多少,在走出第三个花园后,一间很大的房屋出现在苏祁安眼前。 管家站在门口,通报着,里面传来苏哲熟悉的声音,管家伸手示意请,很识趣的站在门口。 看着苏祁安、郑源二人踏入房屋,随即离去。 一身白衣的苏哲站在屋内中间,看到苏祁安、郑源来到,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而后快走几步,打趣道。 “呵呵,东山侯还真是个大忙人,想要邀请王府做客,真的费尽心思安排一番才行。” “来来来,请坐。” 在苏哲的示意下,苏祁安、郑源二人分坐两侧,苏哲也是回到了自己上方首座。 随着二人入座,他们面前的长桌已经摆好好十几盘美食,看样子是替苏祁安准备的接风洗尘。 坐在上方的苏哲,端起酒杯,对着下方苏祁安、郑源道。 “知晓东山侯不喜热闹,所以这次接风洗尘,便设在本王府邸。” “这次的宴会,是专门替东山侯举办,郑宰辅陪同,还望宰辅不要有意见哦。” “呵呵,殿下说笑了,能够被殿下邀请,参加东山侯的接风洗尘,是本辅的荣幸,哪里还有什么意见。”郑源笑容道。 “那就好,”这次举办比较急促,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还望东山侯见谅。” 苏祁安同样举起酒杯,连连摆手,客气一番。 在入座后,都不用苏祁安开口,苏哲便解了心中困惑。 这次召见苏祁安返京,是苏玄庸的命令,只是路程怎么选择,什么时候出现,这些都可以协商,做手脚。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见到苏祁安,不被人截胡,也不至于在京都闹的沸沸扬扬。 按照苏哲的意思,由郑源告知护送的韩庆,走水路,并且提前了两三日出发,这才导致苏祁安一路上觉得很急促,似乎带着什么目的。 而这才是苏哲的目的,这也是为何苏祁安今日回京,城中百姓皆是不知。 至于苏玄庸不在京都,也很好解释,因为不知苏祁安今日返京,以为会和谢苍一般的时间,趁着间隙,苏玄庸带着宫内妃子、皇室成员,去了距离京都约莫四十里外的西山行宫,狩猎娱乐。 正是趁着这个间隙,苏哲才敢这么大胆私下调动,协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苏玄庸过几日回京,苏哲自己怎么解释。 第七百十一章 二王相争 苏哲能够淡定坐在这里,向苏祁安解释这些事,足以说明这事问题不大。 苏祁安了解后,微微点头,没有过于纠结,以苏哲的实力,确实有这般手段,提前将他接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相比较这样的小事,苏祁安更相信,苏哲费尽心思将他接来,绝对不止是给他接风洗尘。 双方简单含蓄一番后,苏哲放下手中酒杯,笑着道。 “东山侯在东州半年时间,所做的贡献是巨大的,哪怕远在京都的我们,都是有所耳闻,颇为佩服,大凉能有东山侯这般人才,是大凉之幸。” “等父皇归来,本王一定要在父皇面前,重重请赏,听闻这次东州战事,六弟也出力不少,不知六弟在越州近况如何。” “有段时间没见了,本王还是很想念六弟。” 苏祁安面色平静,但心里却是加重几分猜测,和他所想一样,哪怕苏康远在越州,但苏哲对他的“关心”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这种探问,才是苏哲想问的。 苏哲的提问,苏祁安早就做了准备,抱拳轻声道,“东州战事,因东州兵力不够,苏某的确向越州救援,至于越王殿下,苏某交情不深,并没有和越王多聊,在战事结束不久,越王便和越州兵很快离开了。” “殿下真想询问越王,恕苏某不知,确实无法告知,如果殿下还想问东州战事其他事情,苏某已经一一写在奏报里,就等陛下回京,呈交就好。” “如果殿下想看,苏某可以提前给殿下一观。” 苏祁安声音平静,有什么说什么,苏哲微笑点头,含糊两句,就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苏祁安的官方话术,苏哲如何不知,本来这种试探,苏哲就没抱着有什么收获,只不过是想看苏祁安有什么反应。 很可惜,苏祁安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交谈过程不卑不亢,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说话言语、脸色都是极其稳定,没有一点破绽。 苏祁安之所以替苏康隐瞒,一方面是不想惹事,另外一方面是为了保命。 苏康敢告知苏祁安自己的野心以及展示实力,最不怕就是苏祁安告发。 一旦告发,苏康会有多大的事,苏祁安不清楚,但他敢肯定一件事,自己绝对被牵连,是跑不掉的。 都做到这等高位,无论是苏哲、苏泰、苏康乃至苏玄庸,任何的一点动静,都会引起对方关注。 像苏康这种公然有野心,想争夺皇权的事被告发,即便苏祁安和苏康之间没有一点关系。 但怀疑一旦产生,谁也逃不掉,到时别说苏哲、苏泰会不会对苏祁安改变动手,恐怕就连苏玄庸,都会怀疑他。 可以说,从苏康向苏祁安透露自己实力那刻起,苏祁安就被卷入其中。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在自己实力还未能够真正抗衡苏哲、苏泰时,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在苏哲的主持下,三人连连举杯,看上去十分融洽,苏哲除了简单询问苏康的事外,这次接风洗尘,还有两个目的。 一个就是,知道苏祁安和郑源之间有很深的矛盾,希望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够化解双方仇怨。 毕竟,一人是大凉宰辅,另外一个又是屡屡为大凉平定战乱的年轻军侯,因为看在大局份上,二人能够和解。 对苏哲的开口,苏祁安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郑源,他的脸色不好看,毕竟是杀子之仇,哪怕郑良确实犯了军纪该死,但想不仇恨苏祁安,基本很难。 苏哲也没有逼迫郑源,给他时间考虑,郑源目光闪动,思考良久后,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既然连殿下都这么说了,本辅也不是不知大局之人,想要本辅化解仇怨可以,除非东山侯能够归属殿下,这样我们同属一阵营,自然很多事可是商议。” 听到这话,苏哲目光闪动,而后看着苏祁安,脸上带着几分,郑源都这般表态了,东山侯是不是应该有些表示。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就信了,多半答应了,但二人的一唱一和,在苏祁安看来,实在是太拙劣了。 前面铺垫那么多,为的就是引出归顺第二个目的。 看似苏哲没有逼迫,给足苏祁安充足考虑时间,但苏祁安明显能够感知到,随着他的沉默,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仅在场的气氛有些紧绷,就连门外,似乎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种紧迫感。 就等着苏祁安下决定,如果不能如愿,这次的接风洗尘多半没那么融洽了。 时间缓缓流逝,苏祁安脸色漠然,就在苏祁安准备开口说什么之际,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名王府护卫,都没有通报,擅自闯了进来,苏哲、郑源二人脸色明显不悦,刚想开口喝斥,护卫的声音赶紧响起。 “启禀王爷,赵王带人来了,我们拦不住,他已经进王府了。” 苏哲、郑源一怔,苏泰的出现,多少有些打乱二人的节奏,本以为提前截胡,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接走,看上去悄无声息,没想到还是走漏风声。 就在苏哲开口,准备下令王府护卫不用阻拦,光明正大的接见苏泰时。 没多久,苏泰的身影出现,他大踏步的朝着门口走来,爽朗的声音随之响起。 “哈哈,二哥,四弟今日不请自来,还望二哥不要怪罪,能让二哥亲自在王府宴请贵宾,这事四弟可是好奇的很啊。”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苏泰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在苏泰的身后,跟着的两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正是赵成、司马越两位国公。 要是有外人在场,看着屋内的这一幕,心里绝对大受震撼,两位皇子,三位一品公,以及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大凉军侯。 就这几人,悉数到齐,随便跺跺脚,足以让京都震上三震。 这几位大人物到来,前来通报的王府护卫,十分识趣的转身告退。 苏泰目光打量着,落在苏祁安身上,脸上故作惊讶神色,笑着道。 “噢,原来儿哥宴请的贵宾竟然是东山侯啊,本王今日来一趟,还真不亏啊。” “呀,东山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知会通知呢,没能迎接到东山侯,真让本王惭愧啊,这样吧,本王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说着,苏泰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起来,全程似乎没有顾及苏哲。 一旁的郑源见状,脸上带着几分不悦,想开口说什么,但被苏哲用目光阻止了,苏哲脸色漠然的看着苏泰自罚三杯后,淡淡道。 “既然四弟来了,也喝了罚酒,那就一同入座吧,正好,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话,要是不介意,可以畅所欲言,权当日常聊天。” 苏哲的开口,苏泰自然没有反驳,示意赵成、司马越入座,而他则是在苏哲的旁边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便开口道,“既然二哥都说是日常聊天,那本王就随便聊聊。” “东山侯,你在东州的出色表现,本王已经知晓了,您确实是了不起的人才,本王对你着实看走眼了,之前和你的冲突,不愉快,本王在这里向你道歉。” “而您和赵国公、司马国公的一些矛盾,本王有所了解,其实说白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以东山侯的为人,肯定不会斤斤计较,这次把他二人带来,就是当面和东山侯解释清楚。” “东山侯有什么不满的,大可说出来,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替您做主,本王对您真的很欣赏,今日前来,没别的,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希望能和东山侯交朋友…” “老四,你这有些过了吧,一上来就要和东山侯交朋友,今日这可是专门替东山侯接风洗尘的,我看交朋友是假,实则是想挖人。” 苏泰一上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侃侃而谈,听的一旁的苏哲显然不高兴了,直接开口打断。 苏泰却是不以为然,冷笑着,“嘿嘿,二哥,对东山侯我可是颇为欣赏,只是因为之前有些误会,造成了一些偏见,但我有错就改,我想东山侯应该不会跟我斤斤计较。” “不像某人,不仅提前安排做局,打着接风洗尘的名号,实则提前截胡,最后还搞什么化解矛盾恩怨,让东山侯归属,某人的算盘打的还真妙啊。” “而且说到挖人,四弟真想问问二哥,东山侯什么时候是二哥你的人?”二哥这话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老四,你过分了吧,真以为我不敢教训你!”苏哲眉头一挑,声音中带着些许怒气。 “好啊,我倒是很想领教领教二哥对付人的手段,反正父皇这段时间不在京都,就看二哥的实力有多强呢。”苏泰丝毫不慌,没有半点示弱。 二人的针锋相对,坐在下方的苏祁安,心里有些诧异,要知道在半年前,二人关系虽然谈不上融洽,但不至于公开撕破脸皮,随时处在互不相让的地步。 “造成他俩这般局面,这半年内,京都应该也发生很多事呢。”苏祁安在心里暗暗感叹着。 第七百十二章 京都变化 苏祁安刚被邀请晋王府没多久,紧接着,赵王苏泰却是不请自来。 都不用苏祁安开口说什么,便看到苏泰、苏哲二人针锋相对,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有些诧异,和半年前相比,完全是两个变化,苏祁安虽然不知二人发生了什么,但能肯定,他离开的半年时间,京都势必有着巨大变化。 坐在下方的苏祁安,脸色漠然,就这样漠然的看着二人争执,没有任何表态。 苏哲、苏泰爆发的浓厚火药味,气势十足,但这里毕竟是王府,真要大打出手根本不现实,在争吵一番后,便平静下来。 随即二人目光,转头看向下方苏祁安,虽未言语,但意思却很明显,双方争议起因就是因苏祁安而起,话说到这份上,苏祁安就算想躲,也得发表意见表态。 苏祁安抬头,对着二人抱拳,随即道,“两位殿下的意思,苏某知晓,首先苏某和宰辅、赵国公、司马国公同僚的恩怨矛盾,既然两位殿下有心化解,苏某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只要三位大人愿意,苏某一定摒弃前嫌,共同为大凉奋斗,至于相邀一事,属实苏某并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苏某身为皇室宗亲,定当尽心尽力听从陛下命令,我想两位殿下相邀,最终也是为了大凉将来。” “既然都是为了大凉未来,日后真有什么分歧矛盾,我想还是可以商量的,这些应该不碍事,苏某返京,一路上确实有些劳累,晋王殿下的接风洗尘,苏某心领了,等苏某休息好,有机会一定好好道谢。” “还望两位殿下体谅,没什么事的话,苏某先行离去了。” 苏祁安的一番话,说的很漂亮,也很官方,让苏哲、苏泰二人有心,也很难挑出刺来。 苏祁安全程都是以一副共同为大凉发展的方向讨论,更是搬出苏玄庸这个挡箭牌,全然把苏哲、苏泰的私人邀请,直接变成公事公办。 就算二人想反驳,或者执意相邀,恐怕收效甚微,搞不好还会起反作用。 现在的京都,虽说基本上被二人给瓜分,但终究他们的父皇,苏玄庸始终站在高位,牢牢的将他们克制。 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能力,公然逼宫,只要搬出了苏玄庸,很多事基本上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看着苏祁安想要离去,苏哲本想挽留,但苏泰带人闯了进来,气氛都被破坏了,强留并没有什么意思。 苏哲脸上露出惋惜神色,对着苏祁安抱拳道,“是本王有些太急切,考虑不周,既然东山侯想回府休息,这场宴会就到此为止吧,正好东山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父皇回来,给东山侯开的庆功宴上,我等在好好一聚。” “来人,送东山侯回府。” 苏哲的回答很干脆,不一会,门外就有一队兵士等候,随时护送苏祁安离去。 苏祁安没有起身,对着苏哲拱手,就欲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候,苏泰淡淡的声音轻声响起。 “东山侯既然劳累了,本王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对了,本王有一事想让您带句话。” “东山侯是文夫子的亲传弟子,深得夫子喜爱,这段时间可以多陪陪夫子,让夫子别那么古板,有些事不是他能坚持就能固守的,希望东山侯能够好好说说,否则以后要是出了啥事,又怕是个误会。” 苏泰声音很轻,但苏祁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的手掌微微紧握,他怎能听不出苏泰这话的威胁。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半年时间,翰林院和苏泰之间有什么冲突,但苏泰敢这么说,就是一种先礼后兵。 敢对翰林院出手,这京都中,苏哲、苏泰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苏祁安脚步一滞,恢复平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殿下的话,本侯一定会转达,但本侯也有一句话想提醒殿下,很多事过犹不及,如果做过了,就不一定是撕破脸那么简单,希望殿下能够好好体会,本侯告辞。” 而丢下这句话,苏祁安随即大踏步离去,谁都能感受到,苏祁安话语的强势。 从刚开始的苏某自居,一下子转变侯爷身份,足以看出,苏泰刚才的威胁,多少是触怒了他。 坐在上方的苏泰,脸色一怔,而后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半年不见,这个苏祁安还是和当初一样,十分刺头,吃软不吃硬。 就是这样,苏泰没有任何惧怕,相反,还十分兴奋,就得和这种狂傲之人过过手才有趣。 “哼哼,玩砸了吧,为兄早就告诫过你,对苏祁安这人,就得慢慢软化,你倒好还如此蛮横,啧啧啧,看着吧,苏祁安注定不会归顺你赵王府。” 苏泰眉头一挑,对苏哲的这话,十分不屑,他冷哼道。 “哼哼,就算苏祁安入不了赵王府,也不可能入的了皇兄的晋王府。” “皇兄想以贤王之名招揽,皇弟偏偏不会让你如愿,皇弟还是那句话,我得不到的,皇兄势必也无法得到。” “去了东州半年,我承认苏祁安有很大的变化,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如今的京都,谁还能与我等一战?” “皇兄,你想做贤王,那就好好做,皇弟我肯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好好招待苏祁安,至于结果如何,咱们走着瞧吧。” 话落,苏泰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随即起身,下方的赵成、司马越见状,随即起身,连忙跟随,从始至终一语未发,默默跟在身后,仿佛就是苏泰的跟班,这放在半年前,根本不敢想象。 坐在上方的苏哲,目送苏泰离去,全程脸上都是挂着淡淡笑容,没有半点情绪,倒是下方的郑源,轻声道。 “殿下,您与赵王之争是愈演愈烈,虽然赵王方式方法强硬,有些不对,但本辅却觉得,以苏祁安的心性,想要招揽,却是很难,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这般,殿下为何执意如此?” 郑源这话,算是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苏祁安是有才,而且是大才,如果真被招揽,是一件天大好事。 就算他和苏祁安之间有仇怨,但只要能助苏哲夺得皇位,再大的仇怨,他也能放在一边。 但和苏祁安打交道也算不短,他是什么人,郑源很清楚,以苏哲的智慧来说,应该能猜到这一层。 可即便知道,还是想执意招揽,这程度已经超过了做戏。 这样的人,苏泰有句话说的对,该狠就得狠,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如果自己得不到,就要彻底毁掉。 可苏哲却是一味的宽容,忍让,这对争夺皇权的皇子来说是大忌,郑源自然不愿看到自己辅佐这么多年的皇子,会在这种事上犯错。 郑源的担忧,苏哲却是很淡定,他看着郑源,脸上露出一抹玩味,随即道。 “郑宰辅真以为,本王对苏祁安的退让是宽容?呵呵,本王可没傻到那地步。” “对苏祁安,本王早就知道无法招揽,即便这样,还得继续容忍,因为留下他,对大凉还是对本王,都有莫大好处。” “宰辅,没有苏祁安这几年的南征北战,大凉四周的外患,能够得到有效遏制?” “杀了他,很容易,但谁能替我们平定战乱?别看目前他是替父皇效力,但留下来的稳定,最终不还是属于下一任大凉皇帝,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专心争夺皇位。” “这也是本王迟迟阻止你对苏祁安动手原因,有我这四弟出手就够了,目光放长远点,东州战事是平定了,别忘了西北那边可是有些不安分哦。” “苏祁安这人,表现好,可以大捧特捧,可一旦失利,想杀他的人,都不用本王开口,就有人替我们动手。” “而我们呢,什么也没有损失,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你说说,相比较杀了他,留下他对我们的意义是否更大。” “噢,原来如此,是我想的不长远,听殿下点拨,确实受教了。” 看着郑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苏哲微微点头,而后继续道。 “等父皇回来后,庆功宴上,你们可准备好?” “回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苏祁安参加,到时候,加官进爵,更进一步,是跑不了的。” “嗯,好了,将本王的意思传达吧,都准备去吧。” “属下告退。”郑源点头,而后离去。 此时,离开晋王府的苏祁安,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侯府,虽然半年时间不在,但还是专门的人搭理。 苏祁安回府,侯府的下人都很震惊,深怕看错了,各个睁大眼睛,对这些下人,苏祁安已经交给苏勇、童战管理,让他们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而回府后,苏祁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了解他离开京都半年时间变化,同时派人联系夫子文宣,以及安插在京都外围的孙文、柳梦、许糖糖。 发布的命令很快,同时收到的消息,如同雪花一般,汇聚东山侯府。 看着桌上,一堆堆信件,苏祁安目光闪动,吸收消化着这些消息,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 虽然有所准备,但渐渐了解后,才感叹这半年时间,京都的变化真的很大,大到让苏祁安都震惊的地步。 第七百十三章 风雨前夕 苏祁安离开京都半年,他才知道为何苏哲、苏泰二人敢如此强硬。 短短半年时间,整个京都的所有官员,基本上已经被二王笼络,算是彻底划分站队了。 就连下面的一些世家大族,也主动巴结依附,这是形势所迫,半年时间内,那些想要保持中立,还想观望观望的,不是莫名被打压,就是因为查出贪污之罪,被查抄流放。 现在的京都,除了中央的皇城外,其余上到大小官员,下到京都大小世家,已经分属苏哲、苏泰两派之首。 这些人中,权利分量最大的,当属三位国公,苏哲一派,以郑源为首,苏泰一派,则是赵成、司马越两位国公支持,余下十多位的二品国公,连同朝中六部,基本上呈对半态势,分别站队。 这种站队,之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但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公然分派系,这无异于不把苏玄庸放在眼里! 苏玄庸可还是大凉皇帝,还没有驾崩,他的两位皇子子嗣,就在京都中内斗如此严重,就差没有公开撕破脸了。 二王的势力越大,对苏玄庸是不利的,如果任其发展,等到掌控不住,岂不会直接逼宫。 这问题苏玄庸不可能不知,但他所做确实有种视若无睹,放任的感觉,甚至还有心情,带人去西山行宫,打猎游玩,这半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祁安看着桌上一叠叠汇总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是由孙文、柳梦二人搜集而来,在由许糖糖以送菜的名义,送进侯府。 这种传递消息方式,在苏祁安当初拥有自己侯府时,就开始实施,哪怕苏祁安离开京都半年,许糖糖都会定期送菜。 久而久之,就算京都眼线想探查什么,也查不出什么。 得知苏祁安回京的消息,孙文、柳梦心里很高兴,但碍于他们的身份,不能贸然来侯府与苏祁安相聚。 只能让许糖糖代替他们,向苏祁安问好,许糖糖将收集而来的情报,交给苏祁安后,十分知趣的坐在一边椅子上,没有开口打扰苏祁安。 这些收集情报,大部分都是比较皮毛,只要出力探查,基本上都能知晓,但要进一步,知道皇城内的变化,就得问知情人,就比如夫子文宣。 苏祁安回侯府做的两件事之一,就是派人请文宣进侯府一叙,这是公开的,苏祁安不担心他的举动,会不会受到苏哲、苏泰的监视。 从苏泰给他隐晦提醒,他就知道,没必要隐藏和文宣之间的关系,当初是不想造成太大的麻烦。 但现在,他是文宣的亲传,本身又是一等候,加之平定东州战乱,种种功劳,身份,已经没所谓会引起什么麻烦。 连苏哲、苏泰都敢公然拉拢朝中大臣,世家,他堂堂一等侯,又惧怕什么呢。 在等待文宣到来之时,苏祁安终于把手中的情报线索一一看完,他有些感叹,能够在如今紧迫局势。 孙文、柳梦二人还能把京都外围的情报站点,基本控制,实属不已,苏祁安知道,随着二王在京都的斗争,从暗暗相争,逐渐发展到明斗。 京都外围十大街,估计也会逐渐被手下世家,派人强迫站队,只要生存在京都,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休想保持中立看戏。 一旦势力延伸,二人的迎宾楼,势必首当其冲,为了保证二人的安全,苏祁安要为他们的日后考虑了。 苏祁安目光闪动,沉默一会,似乎下定某种决心,对着一旁,一语不发默默看着自己的许糖糖招手。 许糖糖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苏祁安轻声道,“糖糖,你回去后,就说是我下的命令,在一个月之内,将迎宾楼卖掉,各站点从地上转移地下,所有情报人员化整为零,情报网暂时静默,能活动的情报人员,不能超过两成,而且每一次交换情报都得单线联系。” 许糖糖虽然年纪尚小,只有十四岁左右,但跟着孙文、柳梦传递情报这么久,不说是顶尖的,但起码是老手,对京都目前局势,还是有他的判断分寸。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打算,但苏祁安这次下令,还是让她颇为吃惊。 二王相争,他们知晓其中厉害,但一时半会也波及不到京都外围,就算波及,卖掉迎宾楼,她能理解,但将所有情报站点转移地下,人员打散,还单线联系,这会不会有些谨慎过头了? 二王的争斗,就算波及外围,但不至于专门拿他们开刀吧。 外围,像迎宾楼这样大的商贾,不止他们一家,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就算被针对,他们也可以趁势归顺,无论归顺哪一方,还不是更有助于他们收集各种情报。 最主要的是,从情报站点建立,到运转这么久,他们和苏祁安之间,根本没有被发现有任何联系,如果真发现了,以二王的性格,早就把他们拿下了,怎么可能容忍默认他们继续生存。 明明开的好好的,可苏祁安直接要求关停,而且还转移地下,人员全打散,这的确能保证情报网不被破坏,但搜集的情报效率,绝对大大降低。 苏祁安这次返京,他们还想着,是不是要大干一番,替他收集更多有用的情报。 可直接关停,许糖糖都有些不理解。 看着许糖糖不解神色,苏祁安认真道,“糖糖,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会觉得我太谨慎,但你们太低估了二王之争的内斗,既然敢公开,就准备有撕破脸皮的一天。” “当今陛下到底什么想法,就连我都不清楚,我总觉得,这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历代夺嫡涉及皇权,影响范围都是巨大的,整个京都一定会混乱。” “所以,为了情报网不被破坏,也是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一次,我们先退让,暂时示弱,一切等风头过去,总会有重来时候,所以,就算不理解,我也希望你们能执行。” 看着苏祁安满脸的认真,许糖糖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不再多说什么,重重点头,轻声道。 “先生,我知道了,我这就将你的命令传达,一定不让你失望。” “去吧,去吧,记住人员转移后,我会和夫子打好招呼,你们三人就留在翰林院,有什么联系,告知夫子就可。” 许糖糖重重点头,而后和化妆送菜的直属队员,大摇大摆的从侯府侧门走了出去。 苏祁安站起身来,走出房间,站在一座石台上,面前是一方池塘,池塘内鱼儿欢快游动,但苏祁安的脸上,却是有着几分凝重。 他看向前方的目光收回,轻喃着,“但愿我的预判是担心过头吧,希望京都能够像现在这般稳定如常吧。” 就在许糖糖前脚刚走,后脚便传来文宣到来的通报。 苏祁安点头,随即大踏步绕过池塘,来到一座凉亭中,此时文宣就站在凉亭中。 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文宣转身,看着熟悉的身影,脸上挂着笑容,快步相迎。 “啧啧啧,祁安,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而且真的平定了东州战乱,真的了不得啊,没让老夫失望。” “老师说笑了,能够如此顺利平定,也算天时地利人和吧,学生只是顺势而为。” 二人简单交谈间,便在凉亭内坐了下来,文宣目光打量着苏祁安,他知道解决东州那个烂摊子,苏祁安这半年肯定费了不少心思,绝对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容易。 苏祁安提前回京的消息,基本上是瞒不住的,而且也没有刻意隐瞒,就连城中百姓,陆续都传出了风。 能让城中百姓都得知,多半就是两位王爷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二人相见,没有太多闲言,苏祁安便直奔主题,询问半年内,皇城内的变化,以及苏泰对翰林院到底做了什么。 对这些,文宣早就预料,随即一一告知,在文宣的讲述,苏祁安才明白,为何二王敢在京都公开相争,一切就是苏玄庸的纵容。 在苏祁安离开京都,启程东州一个月不到,苏玄庸不知怎的,一改往日对二王的制衡,反而将一些事,下方二王,交给二王处理。 名义上是替苏玄庸分忧,实则多少带着一些分权,而且下放的一些军国大事,二王做的还算不错,并没有太多内幕。 就算查出牵连自己的,都是一副铁面无情,该处理处理,该惩治惩治,正是二王的铁面无情,讨得了苏玄庸的欢心。 因此,到后面,开始陆续将一些军国大事慢慢移交,而苏玄庸则是居于幕后,只负责审查二人所做之事,一些空出来的时间,便开始游玩放松娱乐。 至于苏泰为难翰林院,其实也没多大事,不过是想得到文宣的支持。 翰林院虽然没有很大的权利,但声望极高,是全天下文人心中圣地,要是得到翰林院支持,无异于大大增加自己的声望。 这种优势,对夺嫡皇位,是有很大帮助的,只是文宣始终保持中立,并未站队,才让苏泰有些愤恨。 但因为翰林院的地位,即便苏泰,也不好撕破脸,因此只能时不时在朝堂议政上,给翰林院泼脏水,这些文宣都习以为常了,只要苏玄庸在位一日,这些就不是什么大事。 第七百十四章 庆功宴 相比较苏泰时不时给自己泼脏水,文宣最担心的还是苏祁安。 苏祁安提前回京被截胡,安排一个接风洗尘,顺势见识了两位王爷在朝中的实力,在这种人人已经站队的份上,就苏祁安一人保持中立,怎么看都显得突兀。 苏祁安和文宣四目相对,都不用开口,就能猜到他的想法,苏祁安轻声道。 “这次回京,本以为两位王爷会下死手针对,但却是好吃好喝,恭敬有加,俗话说的好,反常必有妖,我想他们多半会在庆功宴上,会给我下套吧。” 文宣微微点头,脸色平静道,“你猜的没错,只是这次下套,并非针对,貌似是想让你加官进爵,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苏祁安脸上露出玩味神色,但没有过于震惊,心里有所准备。 从当日的接风洗尘,到后面的礼敬有加,就能看出苏哲、苏泰对他的态度,和上次明显不同。 但苏祁安丝毫不信,这二人会转变心性,对他和善,尊重,能够当王,又是堂堂皇子,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搞权谋,要是真是和善小白兔,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老师可知晓他们此举背后目的?”苏祁安问道。 文宣摇头,而后道,“我只知道,他们想把你推到国公位置,让你成公爵,至于为何这般,恐怕只有他们几人知道了。” 苏祁安眉头一挑,笑着道,“啧啧啧,公爵,这要是换做一般人,多半把持不住,异常兴奋呢。” “被封国公,无论地位、权利,在大凉,仅次于皇帝、二王了,可谓真正的位高权重。” “哪怕是二品公,也足以和地方州牧这等封疆大吏平起平坐,真是位极人臣,两位王爷还真的挺看的起我啊。” 苏祁安笑着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被封国公,就要入阁,入阁之后,许多事做起来就没有军侯那般便利,说直白点,就是会被郑源监视。” “楚老在致仕前,提升二品公地位,本想制衡宰辅权利过大,现在看来,能制衡一时,却制衡不住背后,拥有更大权利的皇子。” “如果真入阁了,恐怕不仅事事都得通报,而且随时都被监视,特别要是爆发战事,恐怕我做的每个策略,战术,都得经过上面人过目,这对学生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文宣微微点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真要如苏祁安说的那样,成了二品公,入了阁,别说带兵打仗,就想要离开京都,都没那么随意了。 文宣目光闪动,沉默一会,而后看着苏祁安道,“真想避开封国公,倒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再张狂一次了。” 苏祁安听着文宣忽然冒出的这番话,笑了起来,“哈哈,老师又不是不了解学生,不就是张狂吗,只要能化解这次推恩,别说张狂,哪怕大闹庆功宴,都是小事。” 文宣笑着点头,随即小声说道,约莫片刻后,苏祁安前倾的身体坐直,而后道。 “啧啧啧,学生真小看了老师,既然这样,那就在庆功宴上,好好闹上一闹吧。” “对了,老师,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不等苏祁安说完,文宣把话接了过去,道,“是关于糖糖他们几人的事吧。” 苏祁安点头。 “放心吧,糖糖三人,老夫会替你照顾好的,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干,趁着风雨还未来前。” 苏祁安笑容收敛,看着文宣道,“老师,陛下他到底怎么了,半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大变化,这让学生有些看不透。” 文宣神色平静,道,“我们这位陛下,说一句悖逆的话,真不是雄才大略的明主,我是不知道你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合作还是交易,但有句话老师要提醒你一句,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特别是面对陛下,不为别的,起码要有自保能力。” 文宣的话,点到为止,苏祁安自然明白理解,历朝历代的皇帝,有几个是真正的雄才大略! 一个朝代能够出一两个,便是极好了,在苏玄庸身上,苏祁安是看不到所谓雄才大略,也就是刚登基那几年,有些干劲。 可后来皇太子苏宁意外病逝,从而一蹶不振,即便最后碰到苏祁安,曾经一段的开诚布公的交心,勉强找回一点雄心壮志。 可随着四方战事,渐渐平定,内部开始趋于稳定,先前的急切心态,也慢慢平静,就开始了一些放纵。 这些苏祁安在回京后,和苏哲、苏泰、文宣等高层交谈,在看着手中收集到的情报,基本上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苏玄庸现在变化,苏祁安并不打算去劝谏,他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谏臣,只要苏玄庸能够对他保持信任,能够继续以扶持十皇子为己任,其他的事都好说。 一旦苏玄庸改了主意,有了其他变化,苏祁安肯定要给自己找退路,让孙文、柳梦、许糖糖关停京都外围建立的庞大情报网,就是他开始后撤,逃脱京都漩涡的第一步。 至于后面怎么看,就看接下来这场庆功宴怎么走了。 文宣在苏祁安的侯府待了有半个时辰,而后离开侯府,从大门离开,上了马车,一路返回翰林院。 全程不担心外界是否存在的二王眼线,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展示出来就好。 既然朝中二王相争不可开交,身为大凉最重要的军侯之一的苏祁安,依旧打算保持他中立立场。 就是想看看,当着陛下以及京都大小官员面上,究竟想对他如何出手。 苏祁安回京的消息,很快传遍京都,自然引发许多百姓的趋之若鹜,纷纷蹲守侯府,想要一观真容。 只是这次,让许多百姓失望了,苏祁安回了侯府,在府邸四周,做了充足准备,寻常百姓根本是见不到苏祁安的。 对外的理由很充分,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这种说辞,听闻的百姓,有些无奈,但也只能四散离去。 相比较没有看到苏祁安真容,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苏祁安在东州半年的施政,虽然没有一手消息,但一些道听途说,却是纷至沓来。 各种消息在京都满天飞,对百姓的讨论,出奇的事,京都大小官员,都没有阻止,反而有种推波助澜的感觉,说到最后,更是把平定东州的功劳,全部归于苏祁安一人所为。 这一下,苏祁安的名望,声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对这些,待在侯府的苏祁安,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是默默看着。 随着时间流逝,一晃六七日的时间而过,从陆陆出发返回的谢苍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京都。 按照老规矩,返京的大军,一律驻扎京郊,谢苍率领百十来名亲卫,迅速进京。 一路上没有停留,风尘仆仆的直奔东山侯府,在许多目光的注视下,谢苍进了侯府,不仅如此,一直到晚上,谢苍都没有从侯府出来。 而先前,一些有关于苏祁安并未返京的谣言,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随着谢苍返京,皇城内,当晚就传来,要为两位侯爷,举办庆功宴的消息。 在谢苍返京前两日,在西山行宫狩猎游玩的苏玄庸,也是回了皇城。 期间没有召见苏祁安,只是下了一道圣旨,“鉴于东山侯一路舟车劳顿,好生休息,这几日皇城请安就免了。” 现在看来,这道圣旨的颁布,多半就是为了等待岭东侯率领大军返回,好为两位军侯庆功。 夜幕降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紧闭的东山侯府大门打开,苏祁安、谢苍二人出现,身着白衣,一副贵公子模样,英气逼人,二人没有停留,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飞驰,直奔皇城。 此时的皇城灯火通明,哪怕在城外,也能感受到皇城内热闹的氛围,那种感觉,只有过年之日才能媲美。 可以看出,这次的庆功宴,是用了心思的,疾驰的马车在官道飞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抵达皇城。 在禁军的护送下,马车稍作停留,便继续前进,能够在皇城中行驶,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殊荣。 而且此次护送的禁军,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禁军统领韩庆。 虽然在之前,二人之间闹过一些矛盾,但这次韩庆,一路上都是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之前的张狂,仿佛当日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 那样子和卑躬屈膝没什么区别,知道的他是禁军统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奴才下人。 韩庆的卑躬屈膝,苏祁安全程冷漠脸,没有和他多说一句,就在他的护送下,来到了大殿前的广场。 而后下车,看都没看身后韩庆一眼,便和谢苍并排朝着前方,张灯结彩的大殿走去。 韩庆越是这样卑躬屈膝,越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场庆功宴,估计会把苏祁安捧得高高的。 现在捧得多高,后面摔下来就会有多惨,筹备了这么久,就看谁能否如愿了。 第七百十五章拒受国公 苏祁安、谢苍二人,在内侍的通报声下,缓缓走进大殿,大殿内灯火通明,朝中六部官员,诸位国公分坐两侧。 每个长桌前,早就摆满了各种好酒好菜,在大臣的后方,没有带刀禁军,而是端茶倒水伺候的婢女。 上方,苏玄庸坐在当中龙椅,苏哲、苏泰分坐两边,随着苏祁安、谢苍进殿,殿内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 脸上都是挂着浓浓笑意,苏玄庸爽朗的声音响起。 “哈哈,东山侯、岭东侯来的正好,快快入座,这次的东州战事,祁安你果然没有让寡人失望,说半年就半年。” “不仅一举平定侵扰东州多年战乱,更是收复丢失多年的舟山岛,打的扶桑水师近乎全军覆没,这一仗你打的好啊。” 苏玄庸声音激动,谁都看的出来,他的开心,沿海两州的骚乱,一直就是苏玄庸的心病。 如今心病已除,自然身心舒畅,龙颜大悦。 苏祁安、谢苍二人入座,对于苏玄庸的夸赞,二人连连拱手,说着一些场面话,不过在二人声音话落之际。 两边的六部官员,放下手中酒杯,纷纷起身开口道。 “陛下,东州之战这一仗,打的不仅漂亮,更是名扬大凉国威,之前对东山侯,微臣有些冒犯,现在借着这场庆功宴,微臣要向东山侯赔礼道歉,是微臣太斤斤计较了,还望东山侯能够谅解。” “没错,说起来,微臣对东山侯颇有微词,现在看来,是微臣目光不长远,差点断送了大凉这般能臣。” “可不是,幸亏陛下力排众议,颇有眼光,留下了东山侯,否则,我等必定造成大错,在这里,我等向东山侯请罪。” 说着,六部官员走到苏祁安面前,举杯赔罪。 苏祁安见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拿起酒杯同样回礼,有了六部官员的带头,就连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位一品国公,纷纷起身,向苏祁安表示歉意。 对他们的举动,苏祁安一一回礼,那场面别提多融洽,苏玄庸看着这幕,脸上的笑容更甚,开口道。 “好!好!好,各位能够识大体,化解恩怨,实在是我朝之信,寡人甚慰,以后希望各位大臣,能够齐心协力,重铸大凉辉煌。”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所有官员,连同苏祁安在内,皆是抱拳开口。 而后,在苏玄庸的命令下,这场庆功宴正式开始,场中间舞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两边的大臣,喝着美酒,吃着美食,殿内的气氛让人有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苏祁安脸色平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有种莫名的悲凉,东州战事付出超五万的伤亡,换来的却是朝中的歌舞升平。 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沉醉的神色,就连苏玄庸都是如此,苏祁安低头不语,到后来,甚至放下了手中酒杯。 苏祁安如此举动,自然被苏玄庸注意,他笑呵呵道。 “怎么了?莫非这些不适合苏卿的胃口?” 苏祁安摇头,对着苏祁安抱拳行礼,而后道,“回陛下,并非如此,只是眼前的一幕,让微臣想到了那些战死的东州兵士,如果他们还在,就能看到当下太平了。” 苏祁安的话很轻,但殿内所有大臣都听到了,一下子,原本热闹的嘈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苏祁安。 在殿中舞动身材的舞姬,随着殿内安静,都停了下来,一下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苏祁安这话听上去没啥毛病,但在这场合说,多少有些煞风景。 谁都能看的出来,苏玄庸笑呵呵的脸色,明显凝固几分,但很快恢复过来。 殿内热闹的气氛,短暂的出现一些凝固,但坐在旁边的苏哲、苏泰二人却是及时反应过来,先是挥退了殿内的舞姬,而后打着圆场道。 “看的出来东山侯对手下兵士的体恤,东山侯说的对,如果那些阵亡的兵士能活着,看到如今的太平,心里一定会宽慰不少。” “没错,东州之战,确实有伤亡,但这一仗是必须要打的,因为是保卫家园,他们的牺牲,我们会记住的,来,各位举起酒杯,为这一仗牺牲的将领士兵,举杯敬他们!” 在苏哲、苏泰的鼓动下,殿内群臣纷纷起身,举起酒杯,而后往地面一撒,以示敬重。 在二人打圆场下,明显能感受到殿内的尴尬在逐渐消失,就连苏玄庸也是恢复正常。 这时候,赵成、司马越两位国公起身,对着苏玄庸道。 “陛下,东山侯的体恤,让老臣敬重,而我们举办的庆功宴,不就是为了表彰这一战,那些付出巨大贡献的前线将士吗。” “那些战士的将士,发放的抚恤已经到位,现在就剩两位军侯还未封赏,今晚的庆功宴,不就是为两位军侯举办吗。” 听着二人讲述,苏玄庸微微点头,看着苏祁安、谢苍道。 “东山侯、岭东侯听封。” 二人站在殿中央,半跪听封。 “东山之战,两位军侯身先士卒,功劳巨大,赏岭东侯一等侯府一座,白银二十万两,恢复祖上国公待遇,虽为侯爵,等同二品公。” “微臣领旨。”谢苍叩拜谢恩,谁都能感受到谢苍声音的激动。 前面的封赏,无论金银府邸也好,都没有后面来的分量重。 别看只是等同二品公,但能够恢复祖上荣光,享受祖上曾有的国公待遇,这是谢苍一直想实现的抱负。 名将谢玉,百年前曾立下赫赫战功,能够以武将之职,官职二品公,足以看出当时先皇的器重。 当年的谢家,可是颇为风光,可惜,后代子嗣没有跟上,不过短短百年,名震一时的谢家,落寞成不入流的伯爵。 好在这一代,在谢苍的努力下,一步步到了一等侯爵,但谢苍心里始终有个结,就是更进一步,成为二品公。 别看侯爵和公爵之间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这短短一步之遥,挡住了无数一等军侯。 按照大凉律法,每一位国公,哪怕是二品国公,都是有名额限制的,除非是天大之功,才能破格提拔。 否则,否则只能等前面的国公走一个,才能空缺一个。 如果只是靠熬,或许没什么,慢慢耗时间就行,但这律法,是百年之前,随着时间流逝,历代先皇,对国公名额是严格限制,特别是武将出身的,更是忌惮不已。 如今大凉三位一品公,十二位二品公中,以武将出身的,只有一位,那位如今是耄耋之年,基本上在家颐养天年,根本没有统兵能力。 因此,在这双重制衡下,想要更进一步,成为二品国公,还是以武将出身,几乎不可能,如同一道天堑。 而现在,谢苍虽然依然是一等侯爵,但享受的待遇部分权利,和二品公无异,可以变相理解成候补国公。 只要迈入这一步,进入国公之列,是早晚的事,所以这种获封,如何不让谢苍激动。 谢苍听封后,苏玄庸的声音再度响起。 “东山侯听封,以一举之力,荡平东州战事,功劳巨大其为首功,加之上次越州战事,彻底平定沿海战乱,功劳之大,乃不世之功。” “特破例提拔,封东山侯进二品国公之列,入内阁,赏银百万两,国公府一座。” 殿内所有大臣听到这话,皆是纷纷鼓掌,那感觉如同实至名归,没有一人反对,不少人,甚至纷纷开口赞扬。 可半跪在地的苏祁安,却是迟迟没有听封,一动不动,看着这幕,苏玄庸以为苏祁安是吓愣了,才没有反应。 一旁的内侍对着苏祁安小声提醒着。 在一众掌声和恭维声中,苏祁安抬头,而后缓缓起身,开口道。 “感谢陛下对微臣的厚爱,但听封二品公,恕微臣无法接旨。” 苏祁安这话,再度让全场鸦雀无声,上方的苏玄庸,含笑的表情一凝,眉头微皱,没有开口,目光深深的看着苏祁安,想听他抗旨的回答。 苏祁安没有犹豫,当即开口,“陛下是否忘了和微臣的约定,半年之约,微臣平定东州战乱,不要任何赏赐,只求陛下赐婚九公主。” 听到这话,苏玄庸微皱的眉头一松,轻笑道,“寡人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在担心这个?呵呵,放心,寡人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答应你的,肯定不会反悔。” “这次召见回京,除了给你封赏,另外也是为你举办和九公主之间的大婚!” “封国公和九公主大婚,并不冲突,俗话说得好,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小子一下子占了俩,寡人对你的承诺,你的心可以安定了吧。” “寡人对你可不薄,还不快快听封。” 苏祁安站在原地,看着苏玄庸,抱拳行礼,而后不紧不慢道,“感谢陛下的赐婚,对九公主微臣一定倾尽所有,但封二品公,微臣还是那句话,恕微臣不受。” 随着苏祁安声音落地,一下子,殿中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那种安静,哪怕众人的呼吸,都能够听到。 一些人余光打量着苏玄庸,明显能够看到他脸上的冷淡,那种冷淡让人不寒而栗。 第七百十六章 百首侯,君臣间隙 本以为是担心半年前方约定不算数,苏祁安才拒不受封,苏玄庸紧绷的脸上舒缓,跟他解释一番,殿内气氛,算是融洽起来。 可在承诺过后,苏祁安依然拒绝听封,这一下,谁都看的出来苏玄庸脸上的气愤。 一而再再而三的,哪怕换做其他人,都受不了,更别说堂堂一国之君的苏玄庸,但凡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砍了。 殿内大臣各个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开口,都不敢触这个眉头,谁得胆子能有苏祁安这么大,这不是戏耍? 余光打量苏玄庸,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手掌搭在龙椅上,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沉默良久后,带着低沉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如果苏祁安没能给他一个合适交代,这场庆功宴,没那么容易结束。 苏祁安起身抱拳陈述着,大概的意思是说,以他如今的年纪,还配不上位入二品国公之列,实在有些惭愧,希望苏玄庸能够收回成命。 能赐婚九公主就是极好的,至于封公爵,苏祁安万万不可受。 苏祁安的这番解释,听上去就是标准的官话,但苏玄庸并没有生气,冰冷的脸色稍稍一缓。 他了解苏祁安,没有在庆功宴上大放厥词,表现张狂,而是知晓一些谦卑,这已算很好了。 虽然是场面话,但稍微平静下来的苏玄庸,对这话还是认同的,确实,以苏祁安只有二十四五的年纪,就迈入二品国公之列,在大凉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 哪怕是那些开国元勋被封国公,都是三十好几,如此年轻的国公,多少是有些夸张了。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如果苏玄庸执意如此,谁又能阻拦,他看着苏祁安,大概能够猜到他拒不受封的意思。 多半是不想被入阁束缚,不想事事被人监视,还得通报,这点小心思,做皇帝这么多年的他,如何看不出。 苏玄庸目光闪动,舒缓的脸色恢复平静,轻声道。 “好吧,寡人知道你的意思了,进公爵一事,是寡人考虑不周,兹事体大,日后再说吧。” “但寡人要是什么都不封,那不显得太过无情,而且你与凤玲大婚,以你一等侯的身份,有些不搭。” “既然陛下真心想赏赐,微臣还真有一爵位,想要陛下讨要,还望陛下恩准。” 苏玄庸眉头一挑,听苏祁安这么说,来了兴趣,是什么爵位,竟然比公爵还看重? 在诸多大臣目光注视下,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微臣想要百首侯一爵位。” 这话落下,诸多大臣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百首侯,顾名思义就是百侯之首,是所有侯爵中,排在首位的。 虽然依然是一等侯,但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二品公还要高。 不为别的,在大凉的历史上,百首侯的爵位,到现在只封过一位,那位军侯,可谓天纵之才,比苏祁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年少就封侯,是两百年前的天才将领,多次率领大凉骑兵,孤身北进大荣,打的大荣一度丢盔卸甲,甚至几度换了王庭位置。 每次作战,兵力不会超过万人,都以突袭为主,长途奔袭,各种穿插,一度让大荣苦不堪言。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位天才军侯,在二十几岁感染疾病,意外病逝。 他的病逝,让所有人都扼腕叹息,如果当年没有那么早病逝,大荣说不定会被他给灭了。 此后两百年,大凉再未出现过像百首侯如此优秀的天才将领,正因为百首侯的巨大贡献,他的这个爵位不仅是百侯之首,更多的还被赋予一种荣誉爵位。 哪怕所谓的国公见到,也得毕恭毕敬。 这个苏祁安果然不按照常理出牌,一开口就玩这么大。 虽然苏玄庸心里有些准备,但听到这话,多少有些震动的,他认真的看着苏祁安道。 “百首侯,你小子胃口真大啊,这爵位并非不可受,但你能向寡人保证,不丢百首侯的脸面吗?” “微臣定不辱百首侯爵位,为大凉肝脑涂地。” “好,有你这句话,寡人信了,那就将百首侯…” “陛下且慢,老臣有一言要报奏。” 就在苏玄庸授予苏祁安百首侯爵位,忽然,郑源的声音突然响起。 “哦,看来郑宰辅是有些想法啊,既然开口了,那就说吧。” 有了苏玄庸准许,郑源点头道,“回陛下,并非老臣对东山侯封百首侯一事反对,恰恰相反,百首侯虽然是百侯之首,但始终是侯爵身份,以东山侯这几年的南征北战,封国公才能体现陛下的知人善用。” “还请陛下三思,封东山侯为公爵。” 郑源声音落下不久,身后的一众大臣皆是齐齐附合,那样子势不把苏祁安推上公爵位置不罢休。 就连一旁的苏哲、苏泰也是开口请愿。 “还请父皇顺应诸位大臣心意,封东山侯为公爵,这才能让天下百姓看到我朝廷的公正。” “没错,还望父皇顺应民意。” 众多大臣的开口,让苏玄庸再度动了封公爵的心思,毕竟他们说的是有道理。 百首侯就算荣誉再大,始终大不过国公,苏玄庸也不想因为这事,被大凉百姓觉得自己过于苛刻。 而且朝堂众大臣的和睦,加之苏哲、苏泰的分忧,和苏祁安的矛盾化解,一团和气,这才是苏玄庸最看重的。 封苏祁安为国公又算什么,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大凉未来。 就在苏玄庸准备开口,接受众多大臣的提议,忽然,站在殿中间的苏祁安,却是朗声道。 “本侯获封一事,何时轮得到各位同僚插手?没想到才过了两百年,百首侯竟然还比不上二品国公。” “各位同僚,真的懂百首侯爵位的意义吗?依照本侯所看,各位在朝中真是吃好喝好,沉迷眼前的欢乐,全然忘了,守边关的大凉兵士的苦寒,也忘了丢失百年的青幽二州的痛苦。” “各位同僚如此捧本侯,真以为本侯会感谢各位,如果这算所谓好意,那行,本侯在这里,也奏请陛下,让各位同僚去大凉边疆走一番,好好体验体验所谓强盛的大凉!” “够了,东山侯,住嘴!” 苏祁安的一番慷慨激昂,是所有人没想到的,也是苏玄庸没想到的。 如果前半句只是讽刺提醒各位大臣,纸醉金迷,那后半句,多少带着指桑骂槐,是冲着他本人而来。 虽然这些话,细细深究,的确是实话,但也得分时候,有分寸在说,而不是在今晚这场专门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如此大闹。 这换做任何人,脸上都是挂不住的。 就连站在苏祁安身边的谢苍,也是被他这一番突然的大骂给愣住了。 他可记得,在侯府的商议中,可没有这一场慷慨激昂。 敢当着苏玄庸的面,如此指责,苏祁安胆子大到包天,是大凉历史以来,绝无仅有的。 就连苏哲、苏泰也是愣了会,二人目光对视,他们能想到苏祁安可能会在庆功宴闹上一番,但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都不用其他人多辩解,拉扯,苏祁安的话很直白,就是指责苏玄庸的昏庸,沉迷娱乐,不理朝政。 这说是死罪都不为过,只要一声令下,苏祁,绝对人头落地。 在这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很知趣的没有开口,而是默默的等候苏玄庸如何发落。 坐在龙椅上的苏祁安,显然是被苏祁安所说给气到了,大声喝斥后,没有说什么。 目光反而看着下方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文宣。 而后冷冷道,“夫子,这就是你教导的好弟子啊,果然不一般,果然牙尖嘴利,就连寡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好大啊胆子啊。” “陛下…”文宣想要开口,但被苏玄庸给制止了。 “你不用说了,寡人知道你想说什么,苏祁安到如今这种地步,和你没有多大关系,寡人不会怪罪你,你也教导不出这般有个性的弟子。” 苏玄庸目光一转,落在苏祁安身上,继续道,“既然东山侯这么傲气,那寡人就顺了你的意,封你为百首侯,身份待遇等同二品国公。” “庆功宴也开了,爵位也封了,我看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各位都散了吧。” “东山侯…不对,寡人应该称呼百首侯,既然你这么能说,百首侯留下,好好的跟寡人叙旧一番,毕竟寡人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和百首侯闲聊,百首侯半年时间变化之大,寡人也是好奇得很啊。” 苏玄庸这话,如果不听语气,都以为是对苏祁安的信任和倚重。 但这次,从冰冷的语气中,都能感受到苏玄庸的愤怒,如果说前两次,苏玄庸还能容忍,但这次,实在太大胆了。 完全冒犯了天威,就算看在他这几年的功劳下,保住一条命,但苏祁安注定失去了苏玄庸对他的信任。 任何一位皇帝,在信任、倚重、包容手下大臣,都有一个极限,苏祁安这种和当面指着鼻子骂,没什么区别。 打皇帝的脸面,注定了二人君臣之间的信任,到此为止,今夜过后,苏祁安多半会失去最大的倚重靠山,这一切要怪只能怪他自食恶果罢了。 第七百十七章 理念不和 苏祁安的如此直言不讳,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敢公然指责当今陛下,就算得了所谓百首侯爵位,也宣告了二人君臣的信任彻底破裂。 随着苏玄庸开口,殿内诸多大臣,连同苏哲、苏泰也是起身离去。 越过苏祁安身边,所有人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神色,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 在苏祁安旁边的谢苍,以及走来的文宣,二人在他面前站定,脸上写满了忧虑,嘴巴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文宣之前让他的张狂,只是为了退一步获得百首侯爵位就好,可没让他如此大胆,直言不讳。 这无疑于断送了苏玄庸对他的信任,信任这东西,一旦没了,想要重新补上,很难,特别是对一朝之君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站在原地的苏祁安,脸色平静,微微摇头,示意二人离去,此事自有他解决。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二人就算想替苏祁安求情,也没多大作用,只是叹气一声,随着官员离去。 殿内,诸多官员离去,相比较上次苏玄庸单独召见苏祁安的担忧,此刻众多官员的心态,可是相当开心。 这次的庆功宴,本想封国公之位,强让苏祁安入阁,在自己眼皮底下,苏祁安就没有在外的自由。 谁承想,这个东山侯胆子不是一般大,竟然在庆功宴如此直言不讳,打脸陛下。 听陛下的语气,谁都能感受到苏玄庸的愤怒,今夜过后,任由苏祁安如何牙尖嘴利,失去了陛下的信任,在想对付他,不要太容易了。 苏哲、苏泰也在人群中,缓缓走出,他二人离开大殿,在广场的一段路上,二人并排行走。 四周大臣都是很有趣的保持距离,两位皇子如此和睦,这放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但这半年时间,苏哲、苏泰在苏玄庸面前,那可是相当和睦。 这也让苏玄庸龙心大悦,二人顺势一同行走,反而验证和睦的表现,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挑刺。 就算有,也在半年时间被清除差不多,如今朝中大臣,早就被二人悉数笼络,谁又有胆拿他二人弹劾。 二人并排行走,等走了一段距离,苏泰开口道,“哼哼,苏祁安的胆子还真大,竟敢对父皇如此直言不讳,这样也好,反而助了我们一臂之力。” “苏祁安是有智慧,以为二哥如此捧他,就是想将他控制在京都,所以拒不受封,可惜啊,终究棋差一着,谁也没想到,让苏祁安封公不受,才是二哥的用意。” “真要是在眼皮底下,反而会坏了我们的事。” 苏泰的夸赞,苏哲脸色平静,点头道,“今晚的庆功宴确实有意外之喜,至少能肯定,父皇和苏祁安之间的信任,算是没了,等和九妹婚礼结束,到时候正好可以打法他去西北。” “至于京都,我们也可以行事了,到时候就皇位就各看本事呢。” “呵呵,二哥,那就走着瞧呢。”苏泰脸上带着笑容。 抱拳着,随即和苏哲分开,二人各自上了马车,马车行驶,不一会消失在街道尽头。 今晚的庆功宴,每位大臣心里都是相当开心,和苏祁安斗了这么久,终于在今晚扳回一城。 相比较诸位大臣的兴奋,殿内的气氛,却是紧绷的多。 苏祁安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坐在上方龙椅的苏玄庸,沉默一会,而后道。 “祁安,寡人对你可不薄啊,就算你任性、张狂,这些寡人都能容忍,但你今夜如此直言不讳,你到底想干嘛!” “是真的想让寡人难堪吗?” 苏玄庸满脸不解,带着愁容看着他,对苏祁安,苏玄庸是信任的,如果不信任,也不会和他达成暗中合作,也不会替他摆平朝中各种针对。 苏玄庸气的不是苏祁安的直言不讳,而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把好好的庆功宴,搞成如此样子。 如果说,上几次回京,参加的宴会,是受到其他朝臣的针对,不得已被迫反击,这些苏玄庸都能理解。 但这次,苏祁安还如此这般,这让苏玄庸如何不生气。 朝臣没有一个对他有抨击,就连之前有矛盾的两位皇子,也是大为赞赏,可以说,现在的京都氛围,比上次不知好了多少倍。 但苏祁安还是闹成这样子,他真的不理解,难道苏祁安还不满足? 苏祁安抬头,看着苏玄庸,轻声道,“陛下,京都朝臣的和睦,真的和睦吗?皇子间的争斗,真的只用半年时间,就化解恩怨了?朝中真的一派祥和吗?” 苏祁安一连串的反问,苏玄庸像似做好了准备,他直言不讳开口。 “祁安,你说的这些,寡人知道,想做到上下一心,没有任何私心,放眼历朝历代都不可能做到。” “但哪怕是假和睦,假的一团和气,这不也是寡人的功劳?你在东州半年奋战,寡人难道在京都就只会享受吗?” “寡人知道你想说晋王、赵王之间私底下的明争暗斗,甚至京都上下官员,已经彻底划分派系,而寡人非但不制止,反而放权,放任二人争斗。” “但你可知,寡人倘若一味制止,寡人不仅累死,恐怕更会让晋王、赵王更快加剧夺权的进度,而现在,逐步放权,你也看到了,他二人不断争斗,消耗的是双方力量。” “而寡人只要居于幕后,坐看二王相争,这不是给闲儿争取发展时间,又能运转朝中大事,这不是一举两得?” 苏祁安并不认同苏玄庸的观点,摇头道,“陛下,你这么做,是在玩火啊,二王相争,确实能获利,可一旦二王联合,直接逼宫,你又该如何?到时候,别说自保,恐怕连十皇子都保不住啊…” “苏祁安你过分了!” 不等苏祁安说完,苏玄庸忽然大声喝斥,这比刚才的直言不讳更加过头。 这也就是苏祁安,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砍头了。 “苏祁安,你这话不就是想说寡人昏庸吗?寡人虽然老,但还没到昏庸无能的地步,你只是皇族宗亲,不是寡人的子嗣,为何把他们说的如此恶毒。” “虎毒尚且不食子,羊羔还知跪乳,难道寡人的两个儿子,就如此歹毒?为了寡人的这把椅子,什么都敢做吗!” 苏祁安被说的狗血淋头,没有反驳,他刚才所说确实很过分了。 先是指责苏玄庸昏庸,后又说他无能,也就苏玄庸对他好脾气,但凡换做其他人,他小命根本不保。 被苏玄庸大骂,苏祁安逐渐冷静下来,按照之前,他是根本不会说出这些话,但不知为何,自从和苏玄庸达成了协议,好像有了个目标,就想以辅佐苏闲,匡扶大凉为己任。 心里的一些话,不自觉慢慢冒了出来,现在的他,就像一位谏臣,什么话都敢说。 但他忘了,苏玄庸毕竟是当朝皇帝,在容忍,在宽容,也有底线,刚才的争吵,多少把他和苏玄庸之间的信任,消耗殆尽。 就算苏祁安及时低头,服软,修复二人之间的信任,但裂痕终究还在,说到底,还是双方的理念不同,苏玄庸不是苏闲,而他也不是能说会道的苏哲、苏泰。 苏玄庸的大骂,也将自己藏在心里的情绪给发泄出来,看着一语不发的苏祁安,他喘息着,而后冷声道。 “祁安,寡人知道你对大凉的忠心,也明白你是为寡人着想,但有些话你说的太绝对了,寡人也是父亲,儿子的问题,寡人自己会有分寸,这些不用你操心了。” “如今你成了百首侯,在身份上倒也配得上凤玲,寡人当日对你的承诺依旧算数,等过几天,让钦天监算算日子,你俩就完婚吧。” “完婚后,寡人给你一段时间假期,暂时离开京都吧,这几年南征北战,你也辛苦了,基本上算平定了各地的战乱,趁着机会好好休息吧。” “等你想清楚,知道怎么做了,在回京都找寡人吧,其他事,就不用你管了,好了,寡人累了,退下吧。” 看着苏玄庸摆手,苏祁安什么也没说,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当他说出那等直言不讳的话,以及和苏玄庸发生争吵,二人之间的信任就已经破裂了。 如果再给重来的机会,他多半还会这么做,一切所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 既然苏玄庸已经决定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等和苏凤玲完婚后,便带她离开京都,回到西州家乡,好好修养,远离京都是非,守住自己一亩三分地。 苏祁安抱拳,郑重的向苏玄庸行礼,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苏玄庸目光闪动,神色复杂,直到苏祁安离开之后,方才重重叹息。 “陛下,不是老奴多嘴,百首侯虽然耿直张狂,但确实是大凉不可多得的肱股之臣,就这样让他离开,有些可惜啊。” 不一会,在苏玄庸身后,一位黑衣老大监,默默走出,忽然道。 第七百十八章 婚前利息 听着身后黑衣大监的话,苏玄庸就像找到了倾诉对象,叹气道。 “老伙计,寡人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这个苏祁安,性子太耿直,太武断了,寡人知道自己不是雄才大略之主,难道连两个儿子都无法拿捏?” “不就是说寡人白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哼,如果不是这小子是永川王之后,皇室宗亲,这几年有些功劳,但凡换做其他人,敢这么对寡人说话,寡人绝对砍了他脑袋。” 身后的黑衣老大监,发出笑声,而后道,“嘿嘿,这不正是陛下看重百首侯的优点吗?如果百首侯不这么耿直,张狂,陛下也不会对他如此信任啊。” “还是你了解寡人,也就这个小子,非但不理解,还跟寡人置气,真以为寡人在京都是享受,他在东州所查之事,如果没有寡人在后面担责,他能这么顺利?” “查来查去,不就是想查到晋王、赵王身上?真当寡人不知道?哎,只能说这小子只有当国公的命,这帝王之道,他真不够格,这样也好,没有逾越之心,寡人才能对他放心。” “不过这小子性子,还得敲打敲打,用起来的确好用,但太刺头了,不圆润,日后指不定会惹出大麻烦,借着这次大婚后,让这小子先沉寂一段时间,到时候视情况而启用。” “还是陛下安排周到,不愧是陛下。” 苏玄庸白了一眼身后的黑衣大监,道,“你呀你,就知道拍马屁,要是人人都像老伙计一样,寡人不知少操多少心。” “走吧,寡人累了,回宫。” 而后,在黑衣大监的搀扶下,苏玄庸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殿内。 而走出大殿的苏祁安,心情多少有些郁闷,虽然心里有准备,也不后悔,但这次和苏玄庸的大吵,还是让他心里有些伤到了。 他没有着急回去,站在大殿前,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他明明是莫名从现代,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个不存在的古代王朝。 本来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富家翁生活就满足了,可随着一路的际遇、征战,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心里竟然会产生所谓匡扶大凉,辅佐幼主的心态,想还大凉百姓一个太平。 一个现代人,来到这种历史上,不存在的王朝,有这种志向,这多少有些可笑。 苏祁安对自己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产生一种自嘲,他现在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大凉人,还是现代人。 看着天上的圆月,思索无果后,苏祁安摇头,准备离去。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百首侯就打算这么离开吗?” 苏祁安一怔,而后转身,在他身后,不知何时,苏凤玲站在他身后。 苏凤玲穿着白色长裙,长发自然垂下,穿着简约,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高冷,唯美。 苏祁安一瞬间有些发愣,不仅仅是因为外貌,更多的,是他和苏凤玲之间,起码有大半年没有见面。 哪怕上次的和好相见,相处时间很短暂,没想到在这时候,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 “怎么,没见过啊,发什么愣。” 不一会,苏祁安的耳边,苏凤玲的声音再度响起,等到回过神来,苏凤玲身影走远,苏祁安快步跟上。 这里毕竟不是谈话之地,苏凤玲出现在这,看样子是等他很久了。 如果放在之前,苏祁安自然不会快步跟随,毕竟,二人身份有别,现在就不同了,苏祁安的回京,朝中上下官员,都知道他是为谁而来。 今晚的庆功宴虽然不愉快,但起码有件事定下来了,就是关于他和苏凤玲的婚约。 因此,苏凤玲出现在这,邀请苏祁安一见,也就很合理了,就算被四周禁军看到,也不会多说什么。 苏祁安快步跟上苏凤玲,与其并排而走,苏凤玲没有把苏祁安带入自己的寝宫,二人婚约定了,但不代表可以随意乱来。 这点规矩,苏祁安自然是懂了,况且现在的他,没有心思想七想八,一路跟着苏凤玲,走过一条长廊,而后来到一座偏殿。 这座偏殿和宴会大殿无法相提并论,但也有七八间房子那么大,属于苏凤玲的附庸殿宇,算是日常休息地方。 二人走进偏殿,房子很大,一眼看不到头,四周站着婢女,这些人都是苏凤玲的心腹,二人都没有坐,来到房间右边,是一扇很大的空窗,抬头看去,能够看到高挂的圆月。 没等苏祁安开口,苏凤玲的声音响起,“你和父皇之间的事,我已知晓,你接下来如何打算?” “还能如何打算,一切听从陛下安排,等完婚后,便离开京都,返回西州。” “哦,你就这样放弃了?是打算什么都不管吗?”苏凤玲轻声道。 “一切有陛下安排,我们听从陛下指示就行,这几年东奔西跑,我也累了,正好可以休息休息了,这样挺好的。” “是吗,既然这样,那请百首侯离开吧,本宫不会嫁这种软弱无能的军侯,而且本宫觉得百首侯的爵位,苏祁安你着实有些不配。” 苏凤玲说出这样的话,苏祁安是没想到的,但他脸色平静,似乎无论苏凤玲怎么说,他的情绪都没有一点波动,仿佛真的接受了。 感受着苏祁安的沉默,苏凤玲转身,明显能看到她脸色带着几分气愤,而后冷冷道。 “苏祁安,你就这样被打击了?这还是本宫当初认识的西州才子,以还天下百姓一个安乐,有抱负的青年才俊?你现在这样,不仅让本宫失望,更是让追随你的一众亲朋手下失望,更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兵士。” “如果你这么容易被打击,当初为何要离开岭东县,你真的太让我们失望了!” 说着,苏凤玲上前,就欲给苏祁安一巴掌,想把他打醒,就在她的巴掌落下,一直没有动作的苏祁安,手掌伸出,一把抓住了苏凤玲的皓腕,无论苏凤玲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苏祁安抬头,脸上平静的苏祁安,目光闪动,脸色带着几分坚毅。 将苏凤玲的手腕轻轻放下,沉默一会道,“在有些事上,我是有些糊涂了,没想到一向谨慎的我,也把得失心看的太重,差点入道了。” “凤玲,谢谢你,多亏你的点醒,否则,我可能真的会消沉。” 苏祁安说的很认真,苏凤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别看这事很简单,按理说以苏祁安的心性,怎能被几番言语给迷了心智。 这和阴沟里翻船有什么区别,但事实就是如此,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聪慧,越是步步为营,想的越多,渐渐的,内心的得失就增加了,不知不觉就走偏了。 像苏祁安,别看半年的东州之期,这个军令状完成的十分顺利,但他承受的压力太大了,身边又没有宽慰的人。 一路走来,都是各种阴谋诡计,自然而然的心性就偏了,而后在这次庆功宴上,彻底的爆发了。 好在她出现及时,把苏祁安给骂醒了,否则,搞不好一块璞玉,就真的在小事上翻船了。 看着眼神坚毅的苏祁安,苏凤玲下一刻,竟然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 “我知道你的压力,你辛苦了,受累了。” 苏祁安被这一幕给弄的有些发懵,而后,双臂下意识的环抱苏凤玲,嘴巴凑在她的耳边,小声道。 “叫我什么?” 苏凤玲小脸一红,就欲离开苏祁安怀抱,但她刚有所动作,下一刻,就被苏祁安给拉了回来。 二人四目相对,嗅着苏凤玲身上的体香,苏祁安的小腹,一团欲火升腾,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下一刻,直接吻了上去,苏凤玲挣扎着,感受着嘴巴传来的触感,挣扎的手臂逐渐软了下去。 而苏祁安的手掌,却是不安分的在苏凤玲的后背开始游走,四周的婢女在二人拥抱之时,就很识趣的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二人亲吻缠绵,就在苏祁打算更进一步,想将苏凤玲抱起之际。 双眼闭上的苏凤玲,立刻清醒过来,而后一把推开,小脸微红,轻声道。 “不行哦,我们还没完婚呢,还没有夫妻名分,至于夫妻之实,就等婚后吧,天色已晚,就不留百首侯过夜,来人,送百首侯回府。” 苏凤玲对着苏祁安罕见露出鬼脸神色,吐着舌头,嘿嘿一笑。 看着苏凤玲这般样子,苏祁安无奈翻了一个白眼,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趁着门外婢女还未入殿,迅速快步上去,在苏凤玲还没反应过来时,双手抱着她的小脸,狠狠的亲了上去。 而后迅速退开,在苏凤玲拳头砸中自己时,嘿嘿道,“这就算婚前的利息,苏某告辞,苏某很期待迎娶九公主那天。” 而后,转身跟着随行婢女离开,只留下小脸通红的苏凤玲站在原地。 她的小脸气鼓鼓的,悬在半空的拳头,最终放了下去,转身后,气鼓鼓的脸上,带着几分娇羞… 第七百十九章 大婚 和苏玄庸的争吵,让苏祁安的心态明显颓唐不少,好在经过苏凤玲的开导,才让苏祁安一下子清醒过来。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苏祁安内心一阵后怕,幸亏刚才他碰到了苏凤玲,否则,搞不好他真的会彻底心灰意冷,放弃一切,不管不顾。 好在他最后及时清醒过来,没有在阴沟里翻船,哪怕他经历现代教育,但来大凉这么久,所见所看所闻,自己的心态不自觉的被大凉同化了。 这并非不好,既然老天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苏祁安不在纠结这个不在历史上存在的王朝,他现在要做的,不仅要保全自己的亲朋好友,还得还大凉百姓一个和平。 既然选择走这一条路,苏祁安就会一直坚定的走下去,绝不改变。 一下子,内心想通,不再拘泥于一些纠结,来了这个大凉,那就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也算不白活一场。 在苏祁安心里彻底想通之际,疾驰的马车,不断飞奔,很快离开皇城,回到了东山侯府。 此时的侯府内,只有谢苍一人来回踱步等待着,脸上写满了焦虑神色。 而文宣,因为是夫子,身份使然,加上天色太晚,留在侯府着实不便,就早早离去了,只是在离开前,已经派人在侯府内等候消息。 看着苏祁安平安归来,谢苍悬着的内心,稍微放松下来,快步上前,想问个仔细。 苏祁安微微点头,带着谢苍朝房间走去,在离开前,将已经写好的信件,交给等候多时的翰林院之人。 接过信件,此人抱拳行礼,而后转身离去,苏祁安转头,和谢苍进了房间。 而后大门紧闭,房间内的烛火几乎亮了一夜,看样子,二人谈了有一夜。 随着天色渐亮,有关昨晚庆功宴内发生的事,基本上是传开了,不过传开的消息,仅限于京都的大小官员,以及一些权贵世家,至于流传给城中百姓的,就是表面的消息。 如苏祁安、谢苍二人加官进爵,各自受封巨大赏赐,昨晚的庆功宴可谓相当热闹。 而实际上,城中大小官员,最关心的还是苏祁安和苏玄庸的私谈。 这种事是瞒不住的,很快消息爆了出来,苏祁安和苏玄庸的私聊,二人大吵了一架,苏玄庸遵照约定,会挑选日子让九公主和他完婚。 但此后,二人君臣的信任彻底破裂,基本上是分道扬镳,据说完婚后,苏祁安要离开京都,返回西州,至于京都的其他事,就和他没有关系。 这消息的爆出,让所有大臣颇为兴奋,和苏祁安斗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天,虽然没能把苏祁安斗下去,但却失去了陛下的信任,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有了第一步,日后多的是机会,慢慢整治,通过这件事,让许多官员都意识到一点,想对付苏祁安,不能一味来硬的,就得像现在这样,不停的捧他,说好话,上眼药,这样才能让苏祁安摔的更狠。 就在朝中大臣目光闪动,商议着,日后如何对付苏祁安,关于苏祁安和九公主的婚期,也提上日程,时间不长,五日后,在皇城举办大婚。 这消息传来,顿时引爆整个京都,街头巷尾,各个张灯结彩,九公主出嫁这可是大事,哪怕他们是普通百姓,也要一同而乐,这叫与民同乐。 随着消息放出,整个京都内外,都是大红灯笼高挂,街边十分热闹,在这种氛围下,苏玄庸下旨,大婚期间,京都百姓的日常消费,全部由皇室买单。 这圣旨下的,更是将京都的热闹,推向高潮,五日的时间一晃而过,重新换了府邸的百首侯府,紧闭的大门打开。 苏祁安身穿新郎衣袍,头戴新郎帽,缓缓走了出来,在众多护送的禁军下,翻身上马,朝着皇城而去。 沿途街道早就被清空,能看到的,都是各种大红灯笼,彩带悬挂,看上去十分喜庆。 苏祁安骑着马,看上去颇为精神,英气逼人,在禁军的护送下,入了皇城。 在皇城内,朝中大臣,在郑源、赵成、司马越的带领下面露笑容迎接。 苏祁安同样抱拳回礼,在阵阵驸马爷的叫喊声下,双方你来我往颇为客气。 一路走来,来到一座庞大气派的宫殿前,苏祁安下马,在众多官员陪同下,进了殿,殿上方,只有苏玄庸、苏哲、苏泰三人。 众多官员依次入座,苏祁安站在中间,在内侍的尖锐的喊声下,苏凤玲身着长长的红色凤袍,头戴凤冠,面容被大红披头盖着,身后长长的裙摆,被数位宫女拉着。 虽然看不到容貌,但身上散去的气质,却有种独特的庄严华贵。 在宫女的搀扶下,苏凤玲缓缓来到苏祁安一旁,站在上方的苏玄庸微微点头,对着内侍喊道,“开始吧。” 而后,内侍的声音,接连不断在殿内响起,这仪式持续了有一刻钟左右,随着最后一声“礼成!”这场大婚仪式才算结束。 苏玄庸看着下方的苏祁安、苏凤玲,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简单的叮嘱几句。 说的大部分就是礼节上的客套话,希望苏祁安能够对的起他的承诺,对九公主要好,如若不然,他第一个不会饶过苏祁安。 苏祁安抱拳,对着苏玄庸郑重保证,“如若违背承诺,必定提头来见。” 有了这承诺,苏玄庸没有多待,将殿内的主持仪式交给苏哲、苏泰,便称劳累转身离去。 苏玄庸的离去,反而更加证实了,他和苏祁安之间的君臣信任破裂,这让许多朝中大臣,内心窃喜不已。 苏玄庸离开不久,在苏哲、苏泰的主持下,许多大臣开始跟苏祁安举杯碰酒,双方你来我往,脸上都是洋溢着浓浓的笑意,说着恭维话,殿内的气氛好不热闹。 殿内的觥筹交错,持续了有一两个时辰,那种尽兴方才逐渐散去。 而后,在众人的目送下,苏祁安牵着苏凤玲的手,转身离去。 而诸位大臣,在尽兴后,朝着上方的苏哲、苏泰拱手,而后离去。 站在上方的苏哲、苏泰,没有多语,目光相交,同样一前一后的离去。 和众多大臣所想一样,九公主嫁给苏祁安也算一个不错的结果。 他们自然不会阻止,既然娶了九公主,双方就更是一家人了,那后面的路怎么选择,就看苏祁安懂不懂事呢。 按理说,要是按照结婚仪式,应该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闹洞房,但今日的大婚,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而是陛下最疼爱的九公主,她的身份,就很尊贵,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敢提所谓闹洞房。 而且今日的大婚,本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们和苏祁安有仇怨,但迎娶九公主之事,在东州平定后,就是板上钉钉了,没必要再从中作梗。 他们针对的,一直是苏祁安,至于九公主,就算身份再尊贵,终究是一介女流,日后不会有太大的威胁,终究会嫁人,相夫教子。 相比较嫁给扶桑王子,还不如嫁给苏祁安,至少是保住了大凉男儿的脸面,从这一方面说,苏祁安的迎娶还是有一些功劳的。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扶持苏哲、苏泰,争夺皇位,而九公主安心嫁人就好。 随着殿内大臣散去,这场大婚,算是逐渐落下帷幕。 而牵着苏凤玲的苏祁安,也是回到了皇城的寝宫。 苏凤玲虽然嫁给苏祁安,但毕竟是皇室公主,苏玄庸最疼爱的女儿,这大婚的第一晚,自然要留在皇城过夜,等后面,才会跟随苏祁安返回百首侯府。 这或许是苏玄庸最后坚持的倔强,毕竟是嫁女,终究是舍不得。 回到寝宫的二人,坐在睡床上,苏祁安从桌上拿起喜秤,将苏凤玲的披头给掀起。 苏凤玲依然还是印象中的样子,但化了妆,明显不一样。 一双大眼睛,没有之前的清冷,流转着几分柔意,高挺鼻梁,小脸微红,看上去颇为美艳动人,即便是苏祁安,一时都有些发愣。 苏凤玲最先反应过来,没好气的看着苏祁安道,“怎么?没见过吗?” 苏祁安坐在床榻,很认真的盯着苏凤玲,直接来了一句。 “嗯,确实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娘子。” 听到这话,苏凤玲双眼一翻,带着几分俏皮可爱。 “娘子,现在我们是不是有夫妻名分了,所以,现在该怎么称呼我呢?” 苏凤玲低着头,脸颊红润,小声说着两个字。 苏祁安故作没听到,脸凑了过去,问道,“娘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呢。” “夫…夫君。” 就在苏凤玲喊出口时,下一刻,苏祁安直接吻了上去。 一下子,苏凤玲脸颊更红,双眼下意识闭了起来,手掌不自觉的搭在苏祁安的肩膀。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浓浓的甜蜜,苏祁安双手搂住苏凤玲的腰肢,身体不自觉前倾。 苏凤玲被堵住的嘴巴,小声轻喃什么,苏祁安微微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子,我会对你好的,会对你一辈子好。” 紧接着,苏祁安的身体倒下之际,一把将床榻边的红帘扯开,两侧红帘盖上,而后,在一阵阵轻微闷哼声下,一股春色暖意席卷而出… 第七百二十章 西域异动 苏祁安和苏凤玲的大婚,在京都引起巨大轰动,不说皇城内,就是整个京都,这几日,都是颇为热闹。 特别是苏玄庸下的圣旨,与民同乐,让京都百姓好久没有像这样热闹了。 皇城外的热闹,城内寝宫,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渐大亮,那股流动的春色,算是消停了。 寝宫内,苏凤玲并没有和苏祁安在床上继续缠绵,反而早早的起身,坐在梳妆台前打扮。 躺在床上的苏祁安,也没闲着,穿好衣服下床,他娶的可是皇室公主,可不是普通寻常女子。 这大婚之夜后,后面几日,还得向其他皇室长辈请安,问侯。 苏祁安就算想和苏凤玲继续缠绵,也得分些时候,来到苏凤玲背后,鼻息间嗅着苏凤玲身上散发的体香。 苏祁安手掌搭在苏凤玲肩膀,脑袋凑过去,在耳边轻声道。 “还是我家娘子好看。” 苏凤玲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含笑,而后目光闪动,露出狡黠神色,轻声道。 “夫君这话说得不对吧,要是和夫君其他两位娘子相比,本宫应该稍逊一筹吧,什么时候,夫君带我见见其他两位夫人呢。” 听着这话,苏祁安一怔,虽然吧,他在苏玄庸面前承诺过,对九公主一定会很好,而且保证三位家妻地位一致,但却架不住女人之间的相互吃醋。 看着一向舌灿如莲的苏祁安一下子没了声音,苏凤玲却是发出嘿嘿笑声。 苏祁安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苏凤玲故意挑逗他。 苏祁安二话不说,装作生气样子,而后脸直接伸了过去,狠狠的吻了上去,嘴巴用力,苏凤玲想挣扎,但被这种霸道给征服,拍打苏祁安的手掌,渐渐软了下来。 随着二人情绪投入,苏祁安的手掌开始不安分起来,从肩膀位置往下移动,就在手掌即将触碰衣领之际,忽然,寝宫外,传来宫女的催促声。 这一下子,让苏凤玲清醒过来,一把推开苏祁安,小脸微红,快速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 而退到一边的苏祁安,却是嘿嘿直笑,这算是苏凤玲调侃他的一种惩罚。 等在皇城的一些请安礼节结束,苏祁安便打算带着苏凤玲离开皇城,回到西州。 这可不是所谓摆烂,而是给的假期,放松放松,正如苏玄庸说的那般,南征北战这几年,也该给自己放些假期。 要是神经一直紧绷着,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错事来。 正好借着假期,返回西州,和西州的亲朋见见,也让远在西州,替他操持西州的秦子音、陆小婉正式以夫人的身份,见一见九公主。 女人之间的吃醋,苏祁安是阻止不了,但他们三人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苏祁安相信,他的三位娘子一定能和睦相处。 他可不像其他男人,三妻四妾,在苏祁安这里,有的都是一致的平等,绝对不会有什么妻妾之分。 在他这里,三位夫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平妻,这制度别说在大凉,哪怕放眼历朝历代,都没有这种制度。 既然没有,那苏祁安就打算自己先开创,反正制度这东西,不都是打破在重塑。 关于娶妻这事,苏祁安在交州期间,拥有自己地盘时,就开创实施新的制度,就两点,废除妻妾制度,所娶之妻,没有地位高低之分,都一视同仁,娶多妻,一定要得到首妻的肯定,并且不能强买强卖,要尊重对方。 至于其他的,就属于一些补充细节,这两点是最根本的,在他的主持下,交州当时的娶妻制度,改革的还挺好。 这说明,很多存在的制度,并非无法改变,主要顺应民意,在加上强有力的控制下,很多事都能改变。 这回返回西州,看看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内,西、交两州有没有发生新的变化,苏祁安可是很期待着。 在苏祁安发愣时,苏凤玲的催促声响起,苏祁安回过神来,点头,随即牵着苏凤玲的手,在一众宫女的跟随下,朝着皇城内部的诸多宫殿而去。 这次的请安、拜会,苏祁安本以为最多半日时间就能搞定,但他太低估了皇室的礼节了。 每到一处皇室长辈的寝宫,从进到出,就待了两三个时辰,一天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去了四五处。 皇室长辈,除了那等太皇太后,皇太后之类,一些苏玄庸的宠妃,还有儿时看着苏凤玲长大的各种妃子,也是长辈一种,也得一一请安。 当这一轮全部请安完毕后,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四五日。 回到寝宫的苏祁安,直接躺在床上,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神色。 这几日的拜会,算是开了眼界,即便是苏祁安,都明显吃不消,虽然疲惫,但好在终于在今日前,全部拜会完毕了。 而后面的时间,苏祁安最多在京都停留个几日,就可以起程返回了。 躺在床上的苏祁安,松了口气,这几日在皇城确实逗留了很久,但也算见到了各种皇室成员,这之中,也包括苏祁安心心念念的十皇子,苏闲。 虽然不是长辈,但毕竟是皇子,正好借着这机会,见了一面苏闲。 相比较一年多,苏闲个头没有长太多,但却愈发聪慧,无论是礼节还是一些见识上,都让苏祁安颇为欣赏。 虽然在一些看法上,有些稚嫩,但这种稚嫩带着些许的纯善。 要成中兴之主,纯善比心狠手辣要重要的多,只有足够体恤底层百姓,才能让大凉重新走上正轨。 苏祁安和苏玄庸之间的大吵,理念不合,但却有一点从始至终没有变过,就是扶持苏闲,让苏闲能够坐上皇帝之位。 只是苏玄庸对两位皇子的放任,让苏祁安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无论苏哲、苏泰,哪怕加上隐瞒实力的苏康,苏祁安都得要保护好苏闲。 而这个重任,就落在苏凤玲身上,以她的身份,出入皇宫,比他方便多,即便日后要带苏凤玲离开皇城,也得再三嘱咐交代好才行。 在苏祁安不自觉的思考时,他的耳边响起苏凤玲的声音。 “夫君,在想什么呢。” 苏祁安回过神来,苏凤玲不知何时趴在他的身上,小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敲打。 苏祁安见状,手臂伸出,将苏凤玲抱住,在耳边轻声道,“你的夫君在想,要和娘子生几个孩子才好。” 说罢,下一刻,身体一翻,二人立刻换了位置,苏凤玲双眼不自觉微闭,在苏祁安嘴巴触碰时,红色帐帘再度被拉下,一股春色随之弥漫而出… 随着时间流逝,漆黑的夜幕逐渐被天光取代,结束了皇室宗亲的问候请安,今天倒是没人打扰二人,可以好好休息。 二人这几日确实劳累不少,从天微亮,将近睡到了日上三竿。 此时的苏祁安,已经苏醒,他的身旁,苏凤玲依然安静的睡着,苏祁安认真的看了一会,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没有打扰苏祁安,掀开被子,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起来。 看着窗外,射来的阳光,苏祁安穿好衣服,走到一个露天的木台上,刚伸了一个懒腰,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戏谑的声音。 “哟,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把握机会,继续和九公主缠绵温存呢。” 苏祁安白眼一翻,都不用转身,就知道开口的人是谁,能敢这么戏谑和他说话的,除了王嫣,就没别人了。 苏祁安转身,看着身穿夜行衣的王嫣,轻声道,“这里可是皇城,穿成这样子,就不怕被人当刺客抓起来?” “说吧,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王嫣看起来不着调,但办事却是十分靠谱,如果不是这样,苏祁安也不会让她统领“安”小队,负责他的安全,也就是最后一道防线。 一般而言,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王嫣肯定不会主动现身,突然出现,苏祁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嘿嘿,除了皇城少数几个,只要没有惊动他们,至于所谓的禁军,不过是酒囊饭袋罢了。” “本来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好事,但你猜的没事,找你确实有大事。” 而后,王嫣手掌一挥,一封信直接落在苏祁安手中。 苏祁安拆开,目光扫动,脸上有几分凝重之色, 这封信不是别人发的,而是孙文、柳梦,上面的大概意思是有关甘、蒙二州。 甘、蒙二州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大凉西北,而大凉西北沟通的就是颇为有名的西域之地。 信上大概意思说,西北两州,也就是西域方面貌似有异动,这种异动还不小,搞不好会爆发战事,短则数日,长则月余。 信的最后,是请求苏祁安下达新的指令,看如何处置。 对这封信件的真实,苏祁安丝毫不怀疑,孙文、柳梦提供的情报,都会经过他们的评估,判断,不说百分百,但起码也有七八成左右。 既然他们对西北两州做出如此评估,那有很大的可能,西域之地过不了多久,真的会有大的骚动,多半会爆发战乱。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不好的消息 孙文、柳梦带来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确实是个大麻烦。 甘、蒙二州的存在,一方面是为了对抗来自北方大荣铁骑的压力,同样也是沟通西域诸国的桥梁。 西域有十六国,虽然各国看起来不大,大的不过堪比大凉一州,小的只有一郡大小,论单打独斗,光凭一州之力,就能打的对方跪地求饶。 但这十六国,知晓自己困境,在两三百年前,便结成攻守同盟,叫做西域同盟。 而在同盟中,势力最大的以月昭、回邪、大支三国为主。 这么多年下来,同盟的盟主,基本上是被月昭把控,而在同盟的加持下,十六国的兵力,也号称十万之众。 当年为了减少北方大荣的威胁,大凉有意和西域十六国结盟,共同抵御北方大荣。 而结盟的交易,就是派出公主和亲,这政策已经持续了百年,距离最近的,还是十年前,三公主的和亲月昭。 这也换来了西北两州和西域之间的稳定,可现在这封信透露的讯息,明显带着异动,要是西域诸国反水,那大凉西北可就岌岌可危了。 苏祁安随手将信撕碎,而后扔进面前的池塘,要求王嫣详细告知孙文、柳梦侦查的发现。 王嫣没有拖沓,一五一十告知,通过讲述,这事被发现,也是运气成分之多。 半个月前苏祁安,对孙文、柳梦下达关闭外围情报站点,出售迎宾楼,所有情报人员转入地下。 孙文、柳梦得知命令,没有犹豫,趁着大婚期间,将迎宾楼出售,情报点打散,人员转入地下。 前两者处理起来很容易,但将情报人员转入地下,就比较费时间。 能在京都外围建立庞大的情报网,情报人员自然多,这其中就包括京都郊外人员。 在一批批转入地下期间,郊外的情报人员没有闲着,继续和南来北往的商贩走卒闲谈,从而获取有用情报。 而恰恰这些走卒中,就有来自西北二州的,之所以不远千里跑到京都,就是为了避难来的。 像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商贩,南来北往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保命,而他们的消息很灵通。 据说西域和西北两州的边界,貌似爆发过冲突,死了不少人,一些消息灵敏的,听闻这才是开始,听闻后面还有大动作。 为了自己性命着想,脚底抹油提前溜走才是上策。 为了确认情报是否可靠,专门对来自西北两州,甚至是西域的商贩攀谈,交流。 在多次甄别下,终于确定了情报的真实,因为苏祁安此时在大婚期间,他们无法进入皇城,只能通过王嫣,将此事告知。 苏祁安目光闪动,沉吟一会,而后问道,“也就是说,这些商贩走卒来到京都,把消息带过来,这期间起码过了有半个月以上,甚至更长?” “如果真发生这事,按理说身为西域都护的王震山,岂能不报?” 对这位统领甘、蒙二州的西域都护,苏祁安虽然不太了解,但在和昭和仁川的对决上,还是有几面之缘,此人的为人很豪爽,曾经一度还想邀请苏祁安来西北,人品还过得去。 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做隐瞒不报的事,而目前的事实则是,到现在,京都关于西域的事,一点消息没有收到,看上去十分太平,这就显得有些意味寻常。 “除非…”苏祁安思索着。 “除非有人将此事给截留,刻意隐瞒不报。”王嫣直接把苏祁安的话接了过去。 如果这事发生在其他地方,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的截留,消息不走漏,几乎不可能。 可这里是京都,掌权的除了苏玄庸这位当今陛下,还有权利仅次于他的晋王、赵王。 以他二人的本事,暂时截留西北战况,并非难事,拖延一段时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他们为何要这么做?这才是苏祁安有些想不明白的。 不过眼下没时间给苏祁安想这么多,他看着王嫣道。 “给孙文、柳梦传令,继续探查来自西域、西北二州的商贩走卒,速度可以慢一点,一切以安全为主。” 听的命令的王嫣点头,什么也没说,身形一动,几个腾跃,跳上殿宇,几个呼吸间,便消失不见。 对王嫣的实力,苏祁安还是很信任的,之前本是仇敌,但后来被苏凤玲信任收复,而后派她暗中保护苏祁安。 一保护就是到现在,期间苏祁安也曾和她商议过,他和苏凤玲已经完婚,身边也有她培训出来的“安”小队,可以让她自由,甚至想回苏凤玲身边都可以。 但王嫣并不打算离去,用她的话来讲,她想干嘛,想做什么,你管不着。 虽然这话有些无语,但苏祁安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善。 她的辛苦,苏祁安看在眼里,日后要是有机会,苏祁安肯定会弥补。 在王嫣离开不久,一道人影抱住了他,感受着后背传来的熟悉体温,苏祁安握着苏凤玲的手掌,轻声道。 “娘子,你都听到了吧。” 苏凤玲轻嗯点头,而后说道,“夫君,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苏祁安转身,一把抱着苏凤玲,轻声道,“没事,来都来了,那就接招呗,我有一种预感,要不了多久,陛下多半会召见我,看样子,这趟回乡之旅,是回不去了。” “如果夫君不想接这档子差事,我去找父皇,让他另外找人,推了就行。” 听着苏凤玲这么说,苏祁安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 “这可不像娘子的性子呢,嘿嘿,放心吧,你家相公被你敲醒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凤玲轻嗯一声。 而后,苏祁安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手臂一伸,将苏凤玲抱了起来,走回了寝宫… 此时,皇城专门用来议事的宫殿内,苏玄庸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看着手中的奏折。 而后目光一扫,落在下方站立的苏哲、苏泰身上,轻声道。 “西北的奏折,为何拖延一个月才转到寡人这里?嗯,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父皇,此事是儿臣判断错误,本以为是件小的骚动,当时父皇身体抱恙,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烦扰父皇,便擅作主张的处理了,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西北二州出了这么大动荡。” “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无论怎样的处罚,儿臣愿意一力承担,绝无怨言。”说着,苏哲直接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旁的苏泰,也是跪了下来,声音诚恳道。 “父皇,此事不全怪二哥,儿臣也知晓此事,二哥也曾和儿臣打过招呼,儿臣也同意了,这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要责罚,就责罚儿臣吧,二哥这段时间太劳累,出力不少,儿臣实属不忍心,父皇责罚儿臣吧。” 苏玄庸表情漠然的注视二人,沉默一会,挥了挥手,示意起身,随即叹气道。 “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去争执谁对谁错,没有意义,而且这事发现的还算及时,只要及时派人,还是能有挽救余地。” “看在你两兄弟,如此体谅对方的份上,责罚就免了,希望日后,你俩兄弟,还能像今日这般,团结合作,齐心协力,要是这样,寡人也就可以安心了。” “行了,你俩退到一边吧,传寡人口谕,立刻召见朝中大臣来此商议此事。” “儿臣明白。” 苏哲、苏泰抱拳称是,随即退到一边,只是忽然二人像似想到什么,在苏玄庸话落后,轻声问道。 “父皇,召见朝中大臣商议,要不要通报驸马爷,百首侯?” 苏玄庸目光闪动,思考片刻后,道,“驸马爷也是大凉军侯,本不想浪费他的假期,但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就一同召见吧。” 听信的内侍,得到消息后,迅速离开大殿,各自通报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皇城内,许多朝中大臣,一副急忙忙的样子,朝着议事殿走去。 在差不多晌午之际召见议事,这可是很不多见,得到口谕的大臣,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想必多半是出了大事。 随着众多官员的入殿,殿内的气氛,带着几分紧绷,诸位大臣站立两侧,目光扫视,看着退到一旁的苏哲、苏泰,除了极少部分人,其余大部分官员,目露诧异之色。 就在众多大臣内心暗暗猜测时,殿外响起一道通报声。 “百首侯,苏祁安觐见!” 不一会,在众多目光注视下,苏祁安脸色平静的走了进来,对着上方的苏玄庸行礼后,站在右边官员首位。 按照左文右武,以苏祁安的品级,的确有资格站在武将的首位。 看着众多官员到齐,苏玄庸微微点头,开口道。 “既然各位大臣都到齐了,寡人也不多废话了,之所以召见你们,只为一事,乃是西域之事。” “寡人收到西域都护的奏折,一个月前,西域十六国发生动乱,回邪夺权,月昭败北,如今正率领大军朝西北边界而来。” “说说吧,各位大臣有什么想法。” 第七百二十二章 皇子统兵? 苏玄庸声音落下,殿内很自然的引发一阵骚动,回邪夺权,月昭败北,西域动乱,这几个关键词组成的一句话,是让诸多大臣很震惊的。 西域诸国,在他们记忆中,算是很安稳的,特别是在甘、蒙两州设了西域都护府,用来监视西域诸国异动。 加上西北两州兵马,也有六万之众,这么多年下来,都是相安无事,日子过得很稳定。 要知道,在百年前,为了减轻正面来自北方大荣的威胁,大凉便制定了和亲政策,和西域诸国联姻。 这政策持续了百年,效果不错,双方的同盟,更是加深了双方百姓来往,边境贸易,对双方都有好处。 特别是这么多年,一直主导西域联盟的月昭,可以说是大权独揽,对下面西域诸国都有很强的震慑。 加上十年前,远嫁月昭的三公主,双方不说亲密如常,但是可靠的盟友是一点不假。 可没想到,安定这么多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大事,让回邪夺了权,并且统领西域诸国,来犯大凉,陈兵边境。 这让许多大臣一时半会无法理解,目光闪动,纷纷开口询问。 “敢问陛下,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西域诸国怎么会如此反叛?” 这是所有大臣迫切想要搞清楚的,就算他们内部之间争斗,也不可能这么有号召力,连同其他诸国一起来犯。 要是真这么容易,何必会持续近百年的和亲政策,这不是闹着玩的? 众大臣的不解,苏玄庸没有多费口舌,将准备好的军报分发下去,众大臣过目,目光闪动,很快脸上带着几分愤怒。 西域诸国同盟看似稳定,实则内部多有矛盾,之所以当初没有爆发,全靠月昭国的强力镇压,这才压制住其他各国。 但任何的国家还是部落也好,谁也无法一直保证强盛,总有衰败之时。 而这就恰恰给了某些人机会,首当其冲的就是回邪,被月昭打压这么多年,但内部出了一位了不起的部落君主,萨克图。 年少时凭借十三具弓和十个心腹手下起家,在短短五六年时间,便一通四分五裂的回邪。 而后隐忍示弱,一直等待机会,直到两年前,月昭国主病逝,在讨论下一任联盟之主时,陡然暴起发难,一举将联盟会议众人一网打尽。 而后迅速派人突袭,一举攻陷月昭国都,从而俘虏了大批的月昭王室。 而同为三大势力的大支国,是个墙头草,见势不妙,立刻选择依附萨克图。 并非大支不想抵抗,主要萨克图展现的实力太强,手下有三万之众,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主,敢冒险突袭月昭国服,并且成功拿下,这给大支国主很大震惊。 和这样的狠人缠斗,投降归顺是最好选择,有了大支的支持,西域联盟之主,很顺利的落在萨克图身上。 而且此人除了善于大战,在口舌上,也很能说会道,大肆阐述和大凉结盟这么多年,他们的利益受到侵害。 每年要缴纳不菲的贡银给大凉,而月昭国主,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打压西域诸国,更是舔着脸,投靠大凉。 种种行为和背叛没有区别,像这样的盟主,不要也罢,西域诸国要重新谈判,要获得更大自主。 在萨克图的宣扬下,本来对大凉这么多年,有着不舒服的其他各国,纷纷被鼓动起来,而后迅速联合。 一直默默等待时机,经过一年多的积攒,终于等到机会,正式打响反对大凉对他们欺压的旗号,陈兵十万抵达边境。 在了解事情前后真相,朝中诸多大臣,皆是破口大骂。 “哼哼,一个小小的回邪,也敢对我朝不敬,看来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太好了,不知道啥叫疼。” “没错,别说一个回邪,哪怕是这些小国联盟,也得狠狠的教训一番,否则,我天朝威严何在?不任何小国都可以随意轻视欺辱我朝?”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请陛下下旨,立刻召集兵马,兵发西北,助王都护一臂之力。” “请陛下下旨,发兵西北,剿灭回邪!” 不一会,殿内立刻响起群臣,请求下旨讨伐的声音。 在他们看来,别说一个回邪,哪怕十个回邪,这兵说什么也要发。 要是一点反应没有,那日后,指不定什么垃圾小国,蛮夷部落,就敢冒犯大凉,那大凉的天威何在?陛下的尊严何在? 苏祁安站在首位,耳边回荡着群臣义愤填膺的声音,他没有开口附和。 倒不是惧怕一个小小回邪,而是他们没有搞清这件事背后本质。 之所以会让回邪这样的西域小国得逞,敢来犯大凉,归根结底一句话,大凉江河日下,日渐衰败,让本不敢冒犯的小国,也开始蠢蠢欲动。 同样,随着西域诸国陈兵边境,也宣告了百年的和亲政策失败。 虽然苏玄庸不想承认,但看着下方沉默不语的苏祁安,他当然知道苏祁安在想什么。 这时候苏玄庸没有去点他,这次召见,大部分用意还是想让他在一旁听听,看有什么意见分析,最终还不一定定下苏祁安去西域领兵出战。 看着殿内群情激动的朝臣,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在声音小点后,轻声道。 “出兵一事,寡人也是这么想的,出兵好说,但这领兵的人选,还得请各位能够替寡人分忧。” 听到这话,朝下站立的郑源,上前一步道,“回陛下,这领兵之人,老臣倒有合适人选,老臣觉得宁远侯倒是不错,刚从西北换防回来,对西北防务了解,由他协助王都护在合适不过。” 对郑源推荐的人选,苏玄庸脸上没有露出过多的喜色,微微点头,轻声道,“众大臣,可还有其他人选?” “回陛下,老臣觉得镇江侯可行,而且最近刚从宁州回来,和大荣有交手经验,此西北之行,倒也不错。”开口的是赵成。 “嗯,可还有其他推荐人选?”苏玄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继续问道。 听到这话,其他的六部官员也是纷纷开口,开始各自推荐人选,大部分推荐的都是一些军侯,奇怪的是,在这么多推荐之人中,唯独没了苏祁安的名字。 这多少让苏祁安有些诧异,苏祁安可不会傻到认为这些朝臣对他很好,双方的和睦不过是逢场作戏,做做样子罢了。 在这时候,更应该推荐苏祁安才是,毕竟,把他捧的高高的,到时候摔下来可是相当的疼。 可听着这么多推荐人选,就是没有他的名字,仿佛把他给遗忘了。 这些朝臣怎么想的,苏祁安也没心思去搭理,既然无人推荐他,他也可得自在清闲,就站在一旁一语不发。 随着时间流逝,朝中大臣陆续的推荐了起码有十多位军侯,可最后苏玄庸都不满意。 他看着下方众人,冷声道,“寡人请各位能否好好想一想,西北的这一战,各位推荐的人,真的合适吗!我们对付的仅仅只是所谓的回邪小国?” “如果真这样,寡人用得着将你们着急忙慌召来?难道偌大的大凉,就没有合适的领兵人马?” 殿内大臣,谁都能感受到苏玄庸多少有些生气了。 正如苏玄庸说的那样,如果仅仅对付的是一个西域小国,苏玄庸怎么会如此正式召见朝中大臣。 一个崛起的回邪,并且统领整个西域,这并不可怕,就算萨克图实力再强,也就那么点人,真要是单打独斗,凭大凉的实力,耗也能把他耗死。 但苏玄庸要想的,是萨克图如何在短短四五年时间,将四分五裂的回邪统一,并且将霸主月昭拿下,顺势一通西域诸国。 所谓的天赋出众,实力超强,这不过是借口罢了,任何一个重新崛起的国家,特别是小国,只有一个原因,在他背后,有外部势力扶持。 否则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年时间,击败月昭,统一西域,并且有胆子陈兵边境,公然对大凉叫板。 这背后要是没人支持,鬼才信,想都不用想,萨克图的背后,一定有大荣的影子。 原本西域诸国和大凉结成联盟,共同抵御大荣,凭借地理位置,在双方的加持下,西北多年以来还算稳定,同时也分化了宁州正面的压力。 可稳定日子才过几年,大荣的手就伸的这么远,想借助西域的动乱,对大凉西北试探。 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如果这次不能干净利落的解决,西北二州怕是后患无穷。 而朝臣推荐的一些军侯,是有统兵能力,但真要让他们直面大荣,还是差上不少。 这一战,不是捞军功的仗,是给西域诸国背后撑腰的大荣一种震慑,要让它看着,哪怕大凉日渐衰败,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挑衅的。 此次督战之人,除了有勇有谋,还得有魄力,果断,威严,强势缺一不可。 很显然,刚才推荐的十多位,都不是合适人选。 殿内朝臣也是保持沉默,没有说话,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苏哲、苏泰却是开口了。 “回父皇,我看这次统兵之人,就让儿臣前去吧。” 第七百二十三章 统兵督军 苏哲、苏泰的开口,是众多大臣没想到的,别说他们,就连苏玄庸也是感到诧异,目光深处带着些许的欣慰。 苏玄庸的欣慰,并非二人是最合适人选,主要是二人的主动表态,光凭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在群臣愣神之际,苏哲、苏泰来到殿内前方,随即跪拜下来,抱拳道。 “父皇,说来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儿臣的擅作主张,才造成今日之祸,为了西北边境的稳定,也是为了弥补儿臣的过错,这次统兵就让儿臣去吧。” “父皇,二哥所言甚是,但这事并非二哥一人过错,儿臣也有错,如果看着二哥一人前去,儿臣心中有愧,还请父皇下旨,让儿臣与二哥一同督军西北。” “还望父皇成全。” 说罢,二人皆是朝着苏玄庸郑重磕头,那态度,言语别提多真诚。 殿内的群臣看着这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口。 “陛下,两位王爷所为,让老臣感动,但二位皇子身份尊贵,真要一同前去西北,虽然可以振奋士气,但让回邪这些小国知晓,会怎么看?恐怕会更加轻视我朝,会认为我朝无人,这万万不可,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微臣也认同宰辅所说,两位皇子毕竟身份尊贵,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对战事指挥真的远不及作战丰富的军侯。” “二位皇子能够如此表态,已经够可以提升士气,真要皇子出征,负面远大于正面,还请陛下能挑选合适之人,望陛下三思。” 朝臣的阻止,他们的用心,苏玄庸如何不知,老实说,能看到原本明争暗斗的皇子,有如此和睦一面,哪怕这种和睦是虚假做出来的,但起码有了个态度。 这就够了,苏玄庸要的就是两位皇子的表态,至于真派二人去西北督战,根本不可能。 正如郑源所说,为了对付一个小小的回邪,竟然派出皇子督战,还是朝中最有权势的皇子,这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这对天朝大凉来说,是莫大的羞辱,这点苏玄庸比谁都清楚。 他微微点头,示意苏哲、苏泰起身,而后道,“晋王、赵王有心了,寡人心感甚慰,但督军人选,还得从实战军侯选出,你二人先退下吧。” 苏哲、苏泰脸上露出惋惜神色,抱拳称是,而后退到一边。 随着苏玄庸声音落下,殿内忽然安静许多,所有人都是保持沉默,低着头一语不发,就在这时,苏祁安声音忽然响起。 “既然各位同僚,选不出合适人选,那就由本侯自告奋勇吧。” “陛下,百首侯愿意做督军一职,协助都护大人,平叛西域动荡。” 苏祁安清朗的声音响彻殿内,殿中大臣先是一怔,而后抱拳道。 ”陛下,百首侯既然愿意领兵督军,微臣认为百首侯的确是不二人选。” “之前是微臣太轻视百首侯,太自以为是了,微臣在这里向百首再次道歉,之前的针对,是微臣心胸狭隘,还望百首侯能原谅。” “微臣也愿在这里,向百首侯郑重道歉,之前的事,是我等的不对,望百首侯谅解。” 不一会,殿内的氛围,一下子转变成向苏祁安道歉大会。 基本上每位朝臣,都是朝着苏祁安再一次的郑重道歉,声音此起彼伏,那叫一个真诚。 苏玄庸看着这幕,没有阻止,而是耐心等待着,约莫一刻钟左右,道歉的声音方才停下。 苏玄庸看下一脸平静的苏祁安,轻声道,“百首侯,寡人问你,可是真心实意,不是被迫出任西北督军一职?要是后悔,现在也来得及,寡人不会强人所难。” “毕竟,你是驸马爷,你为大凉做的贡献,这几年确实没有好生歇息,这时候让你统兵,别说凤玲会不会同意,就连寡人也于心不忍,今日召见你,只是想让你旁听,只要你愿意,寡人允许你后悔,保证谁也不会为难你。” 苏玄庸说的这番话,并非故意做戏,而是发自内心,虽然和苏祁安大吵一架,理念有分歧,君臣有间隙。 但不代表着,苏玄庸就会记恨苏祁安,这几年大凉四方边境的稳定,不说全部是苏祁安的功劳,但起码也有一半左右。 苏玄庸是真心不想看到苏祁安如此劳累,好生歇息一段时间,日后有的是机会。 苏祁安摇头,脸上挂着笑容,轻声道,“陛下,此事并未被胁迫,而是微臣内心所想,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 “但正如陛下所说,西域的动荡,远非一小国能造成,背后的大荣才是祸害,微臣和大荣打过交道,不说这次将他们拔掉,但一定会让西北二州无忧,这次督军,就让微臣去吧。” 苏玄庸也不是墨迹之人,看着苏祁安认真道,“好,既然百首侯执意如此,寡人也就不废话了,传寡人旨意,百首侯担任西北督军,统兵出征,同时拥有节制西北二州一切军政大权,如有叛逆者,无论是谁,皆可先斩后奏。” “六部官员和宰辅、国公,务必做好一切后勤支援,如有克扣,贻误军机者,推出午门斩首。” “陛下圣明!” 殿内大臣,皆是抱拳点头,口中喊着圣明,但他们的脸色,却是不自觉的微微抽搐。 有想过苏玄庸对苏祁安会放手很大权利,但没想到有这么大。 这种放权,是历来之最,真到地方,说是独占成一霸王都不是夸张之词。 这还是所谓君臣没有信任?有了间隙?怎么看都不像,反而愈发倚重,信任。 统兵人选已定,接下来商量的就是一些细节,经过半个时辰左右,算是基本敲定。 统兵督军苏祁安,而此次出征的将领,岭东侯谢苍,以及手下的一万裂山军,在就是从交州抽调的两万多名州兵。 一共三万五千人马左右,这就是苏祁安此次去西北督军的所有人马。 倒不是这些军队多能打,主要还是用的方便,顺手,这些都是由苏祁安当初一手组建的。 随他出征,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抽调人马,看起来是件小事,但抽调自己的人马,这里面有很大学问。 如果换做以前,苏祁安敢这么做,怕是早就被朝臣弹劾到脸上,唾沫星子乱飞。 可这次苏祁安提出的条件,苏玄庸全部答应,用自己的人马,并且赋予这么大的生杀大权,到地方,不是有疑心,要是换做其他将领,恐怕早就野心勃勃,搞不好就割据一方了。 而苏玄庸对苏祁安的行为,不仅没有怀疑,反而无条件同意,这得是多大信任。 随着议事到了尾声,在内侍的喊话下,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议事,终于结束了。 陆续从殿内走出的大臣,脸色平静,但心里那叫一个愁容惨淡。 全然没有庆功宴上的开心,这场议事,让他们产生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今天的议事,他们之所以不弹劾,不和苏祁安作对,反而一味的退让,甚至毕恭毕敬,不是他们真的知错了。 而是以退为进,通过庆功宴上的成功,让他们知道,对付苏祁安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而议事结果,也如他们所料,还是由苏祁安担任此次西北督军,并且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将苏祁安调离京都,四处征战,平定叛乱,稳固大凉的稳定,如晋王说的,苏祁安做这么多,最终得利的还是他们。 相当于变相成了晋王、赵王手中棋子,解决了大凉的动荡,这样的人就算不能归为己用,又有什么关系? 在了解两位的意图后,朝臣自然改变了对苏祁安的仇视,由硬变软,一直捧着,和和睦睦的。 可今日的议事,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对苏祁安非但没有生恨,反而愈发信任倚重。 如果不信任,怎么可能给予这么大的权利,他们的目的是达成了,把苏祁安调离京都,四处征战。 可并没有破坏二人君臣关系,反而愈发牢固,那他们这种伪善,不就是白费,反而吃力不讨好?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众多朝臣最困惑的地方,离开大殿,朝着皇城外走去,期间想要找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位国公。 不说聊聊,看看能否得到新的暗示,但出了殿了三位国公,就像没看到一样,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开动,很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六部官员看着这幕无奈摇头,而后自顾自的转身离去。 朝臣们的举止,早就被站在远处的苏哲、苏泰看到。 二人看了一会,目光收回,苏泰轻声道,“呵呵,看来二哥的行动,把这些官员都搞迷糊了,要是不解释,搞不好他们都得有情绪了。” “哼哼,解释?要是连这个弯都转不过来,又有什么资格追随本王,直接换一批就行。” 苏哲面无表情,言语冰冷,在他眼中,这些朝臣就像可有可无的棋子,有价值就上,没价值就弃。 一旁的苏泰笑着附和,“嘿嘿,我倒是没有二哥这般麻烦,我也嫌麻烦,要是我,等上位了,直接杀了就行,反正大凉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第七百二十四章 出征 苏泰的这番话,出奇的是苏哲竟然没有反驳,反而目光环顾四周,一副谨慎样子。 这一幕让苏泰看的面露笑容,摇头道,“二哥,放心吧,虽然四弟还没有本事控制整个皇城,但至少我们脚下地面,方圆百步之内,还是由我说了算的。” “二哥不用这么紧张,四弟我还不至于将我们的生死置于死地,有时候对二哥的举动,做弟弟也很心疼啊。” “二哥伪装了一辈子,势要做一代贤王,可惜啊,终究还是向现实低头,和弟弟合作,这样其实就对了,谁都想坐上那个位置,但位置只有一个,我们俩争的大打出手,可那位置上,还是有人稳坐不动,不将那位拉下马,我们争斗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白费功夫。” 对苏泰的侃侃而谈,苏哲脸色凝重,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话到喉咙,最后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苏泰目光收回,一副无谓样子,迈着步子从苏哲左边走到右边,而后不紧不慢又道。 “二哥,你想做贤王没关系,弟弟也支持,但有时候,即便是二哥你,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费尽心思的笼络人才,官员,世家,还不如借一借外力。” “看看,老弟我,整体实力比二哥差上不少,特别还是二哥策反弟弟手下国公,一个宰辅,一个赵国公,凭这两位,我确实不是二哥的对手。” “但二哥你想不到,我只是稍微借助外力,就将二哥你逼到谈判桌前,与我合作,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凉确实日薄西山了,想要改变眼下困境,就得借助外力。” “所以,做弟弟的在这里,想让二哥明白,真想实现自己治国抱负,前提得有绝对控制大凉的实力,否则,在如何贤明,在绝对力量面前,不过是扯淡。” 苏泰丢完这句话,看都没看苏哲,随即转身就走,不过就在他离开没几步,他似乎想到什么,脚步停滞,偏过头轻声道。 “如果二哥愿意,本王可以将赵国公安排给你,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安插身边,其实也没什么用。” “对了,给二哥提个醒,与其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不如多关心一下,咱们那位六弟,虽然周子斌在死前什么都没什么,保住了二哥你,但咱们这位六弟,没二哥你想的这么简单。” “在越州,不知二哥你安插了眼线,做弟弟的也有,只不过就在一个月前,越州境内我的所有眼线,全部莫名失踪下线了。” “二哥应该能猜到什么,四弟我就不说什么了,还望二哥在关键时刻别犯大糊涂,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四弟也无法预料。” “二哥,好自为之吧。” 话落,苏泰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而站在原地的苏哲,全程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闪动的目光中,涌现复杂神色,足以说明此刻他内心的不安。 对他这位四弟,苏哲自认为还是很了解的,无论苏泰有怎样的异动,安排,和他这么久的明争暗斗中,苏哲不说成竹在胸,但起码还在掌控中。 正如苏泰说的那般,他委以重任的两位国公,其中的赵国公,早在近一年前,就被他策反了。 有了这位国公的加入,苏泰在争夺皇权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苏哲为何始终保持淡定心态,毕竟,京都众多朝臣几乎大部分都投靠了他,胜利的天平,明显朝他而去。 可没想到,他的这位好弟弟,竟然借助了外力,而且是很早就有了联系,不仅如此,苏泰更是公开挑明了他的计划,想要拉苏哲入伙。 并且,将苏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干内应,全部点了出来,没有丝毫慌张,反而颇为淡定。 仿佛等的就是这时候,一向自认为了解苏泰的苏哲,心里没有之前的淡定,内心复杂的重新审视他这位弟弟。 苏泰他却是低估了,不仅低估了他的大胆,更低估了他的心狠。 如果放在一般情况下,苏哲断然不会和苏泰合作,和苏泰说的一样,苏哲一生,哪怕是表演,也是一副贤王样子。 真要和苏泰狼狈为奸,有损他的声望,但苏泰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 他二人明争暗斗,位置只有一个,关键那位置上做的人,一直就很稳当,不把那位拉下马,打的要死要活也是白费劲。 而且苏泰还有一方强有力的外援,就算是苏哲,也没有底气对抗。 加上越州苏康那边,确实让苏哲不得不警惕这位默默无闻的六弟。 为了不出现大的意外,也为了实现自己日后抱负,苏哲不得不选择和苏泰合作。 哪怕这个合作,会让他背负骂名,毁了他的一世英名,但为了皇位,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苏哲站在原地,默默叹气着,目光看着远处,轻喃着。 “苏祁安啊,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助本王一臂之力,否则,哪怕是本王也不得不考虑,对你是否要狠心了。” “苏祁安,别怪本王,就看你能否抓住这个机会了。” 此时,离开大殿的苏祁安,并没有离开皇城,而是回到了苏凤玲的寝宫。 寝宫内,苏凤玲默默等待着,看到苏凤玲后,苏祁安将殿内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一一告知。 苏凤玲没有诧异,脸色平静,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特别是听到苏祁安主动提出,去西北督军的事,苏凤玲也没有半点责备,反而轻声道。 “嗯,既然夫君做了决定,为妻也就全部支持。” 苏祁安一把将苏凤玲抱在怀里,感叹自己娶了一位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 对于自己主动担任督军一事,并非苏祁安一时冲动,而是慎重考虑。 离开大殿后,之前没有想通的事,现在算是想明白了。 这次苏祁安回京,京中朝臣没有半点对他有针对,相反每一次都是积极维护,甚至夸赞。 这么做,将苏祁安的地位捧的高高的,也是为了让他东奔西走,四处征战。 相当于自己变相了他们手中的棋子,虽然这棋子并不听话,但至少有他出马,大凉四方边境会得到稳定。 只要达成了结果,至于过程就不重要了,这就要吃软不吃硬。 朝臣们这么殷勤,想都不用想,就猜到是得了两位皇子的指示。 苏祁安替他们解决了大凉外患,这样便能放心的内斗,为加紧夺权做准备。 这种变相棋子,换做别人或许不爽,但对苏祁安来说,却是一个好处。 四处征战,平定战乱,让他手下的军队得到了磨炼,也同时扩张了队伍,增加了其他兵种。 比如刚结束的东州之战,让苏祁安扩张补充了属于自己的水师部队。 虽然名义上是归东州水师,但实际上,其中三分之一则是自己所有,目前来说,可能用不着,但组建水师,日后总有用上的一天。 苏祁安主动督军,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想增强自己骑兵部队的实力。 甘、蒙二州,主要部队就是骑兵,大凉最好的军马都在西北。 这次出征,苏祁安就打算将留在交州的骑兵师给调出来,也算是见见世面。 除了这个,苏祁安还想借着机会,去看一看和亲远嫁十年的三公主,苏凤舞。 这也是受苏凤玲的嘱托,大凉公主远嫁十年,换来十年边境安定,就凭这个,足以让苏祁安见一见。 如今边境动荡,月昭被控制,估计三公主目前处境应该不妙,身为娘家,说什么也要过去主持公道。 否则,真会让西域诸国耻笑大凉没有男儿。 苏祁安回到寝宫后,和苏凤玲相处了三天,幸福的时间,相处总是短暂的,和苏凤玲温存三日后,京郊外驻扎的东山、裂山二军已经完毕,只等苏祁安现身。 这一次出征,不仅朝中官员前来送行,就连京都百姓,也是走上街头,分站两侧。 西北边境动荡,这消息根本用不着隐瞒,随着来京都的边境商贩走卒越来越多,算是渐渐的公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西北边境出了动乱,朝廷也很快有了动作,任命百首侯苏祁安,再度出征支援。 这消息传出,算是给众多百姓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他们看来,有百首侯在,这场战事,应该很快能够得到平息。 苏祁安坐在战马上,身后谢苍、苏勇、童战等将领跟随,浩浩荡荡的朝着京都外而去。 城郊,待命驻扎的东山、裂山已经就绪,而发往交州的调令,也传了回来,两万交州兵已经在路上,预计会在几日后,和苏祁安在路上汇合。 街道两侧,一路上,随着苏祁安等人的走过,震天般的恭送声响彻,苏祁安骑着战马没有任何停留,一路狂奔。 很快出了皇城,来到集结的军队前面,勒住马绳掉头,看着城楼上,一道道熟悉身影,他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而后,在悠长的出征号角声下,集结的大军迅速开拔,地面震动,扬起漫天的灰尘。 在苏凤玲、苏哲、苏泰,等一众朝臣的注视下,苏祁安、谢苍的身影,消失不见,逐渐远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京都留手 这次送行的人,除了苏玄庸,其余该来的都来了。 毕竟是皇帝,如果连皇帝都出面相送,不显得西北边境战事告急,大有危险之势?为了不引发京都百姓的不安,于情于理,没有出现都很正常。 城楼上,为首的自然是苏哲、苏泰、苏凤玲三位皇子、皇女,群臣站在身后,目送苏祁安率领大军离去。 苏泰在一旁感叹开口,“不愧是当朝驸马爷,对大凉的忠心没得说,没有辱没皇室尊严,九妹,你嫁的人,真的嫁对了。” “百首侯凯旋归来,本王一定与他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苏泰的感叹,怎么听总让人觉得有种别扭,苏凤玲脸色漠然,而后不紧不慢道。 “四哥的好意,九妹知晓,但如果四哥不会说话,还请闭嘴,九妹所嫁何人,还轮不到四哥来评判。” “相比较把酒言欢,还请四哥多把心思,放在支援后勤上,父皇可说了,要是此战你们贻误战机,皆可问斩。” 苏凤玲这话,一下子让城楼上的气氛有些紧绷,就连苏泰挂着笑容的脸色,都一下子僵硬。 看着这幕,一旁的苏哲开口打个圆场,“九妹,老四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其实都为九妹嫁对人高兴,也为皇室有百首侯这样的人才而感到开心。” “哦,是嘛,如果不是两位哥哥擅作主张,我想也不至于让夫君督军出征,要是二哥、四哥有心,那就做好父皇交代的事,别到时候又让我的夫君替你们善后。” 说罢,苏凤玲看都不看苏哲、苏泰脸上什么表情,转身就走。 “二哥,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好妹妹,竟然这样对我们说话,我看就是父皇把她宠坏了,如此没大没小,我一定要在父皇面前…” “好了,说够没有,九妹话说的难听,但却是实话,如果不是我们,也不至于让百首侯替我们善后,大婚才多久,小日子还没过几天,百首侯就出征,换做谁心里都不痛快。” “都是一家人,做哥哥的本来要让妹妹,这事到此为止,要是你敢去父皇那里告状,二哥绝对不手软。” 说完,苏哲也是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苏泰愣在原地。 “怎么都冲我来了,好好好,这事是我不错,我改,以后我也不管了,看什么看,我们走。” 站在后面的一众大臣,看着三人的争吵,也是愣了,直到三人走后,才有些缓过神来。 九公主发脾气,他们能理解,倒是这两位皇子,这是搞哪一出?以他们的了解,这也不像二人的性子? 众多大臣面面相觑,思索无果后,只能摇头离去。 与此同时,城楼上发生的争吵,被数位躲在暗处的眼睛看到,而后偷摸的消失不见,黑影闪过,朝着后方苏玄庸的寝宫而去。 离开城楼的苏凤玲,一刻没停,全程黑着脸,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 沿途碰上的禁军、宫女、内侍,远远看到皆是纷纷跪下请安。 谁都看的出来,苏凤玲的生气,没有谁敢在这时候触她的霉头。 虽然不知道这位脾气极好的九公主,因为何事把她弄成这样子,但宫内的这些人也不想知道。 毕竟是皇女,他们做好自己本分工作就行,躲得远远的,别触霉头就好。 苏凤玲回到寝宫,大门立刻闭上,宫外的禁军都是退的远远的,生怕被九公主迁怒,惹火上身。 寝宫外的一众禁军、宫女、内侍躲的远远时,宫内,黑着脸的苏凤玲,在确定人走远后,终于绷不住,捂着小嘴偷偷在笑。 不一会,一道黑影,从外面的露台潜入,看着苏凤玲的憋笑,忍不住调侃道。 “好好的一个皇室公主,也被那个小子带坏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夫君,就有什么样的娘子,还真是够登对。” 苏凤玲看着出现在眼前的黑影,嘿嘿一笑,而后恢复常色,连忙问道。 “王姑娘,查的怎么样,可有收获?” “回九公主,和你想的一样,你们三人在城楼上的一举一动,在一刻钟前,已经传到皇帝那里,也就是说,你们的一些行为,确实受到了皇帝的监视。” 听到这话,苏凤玲点头,没有半点生气,他们是皇子、皇女,一些言行举止,被苏玄庸关注很正常。 苏凤玲派王嫣探查,并非为了验证他们被监视,而是为了验证他的两位哥哥,是否在故意表演,演出一副兄善弟恭的戏码给苏玄庸看。 这也是苏祁安在临走前,对苏凤玲的嘱咐,他和苏玄庸争吵,有分歧,有意见,哪怕失去信任,没有关注。 他就怕苏玄庸太自以为是,太相信晋王、赵王,要是二人的明争暗斗是表演看的,实则私底下搞结盟,那不仅苏玄庸危险了,皇室的所有成员都很危险。 为了搞清这件事,苏祁安在临行前,特意将王嫣连同“安”小队一并留给了苏凤玲。 苏凤玲竭力拒绝,但还是被苏祁安给说服。 相比较出征在外的自己,留在皇城内的苏凤玲、苏闲才是最危险的。 虽然苏凤玲身边有他的亲卫,凤鸾卫,甚至能调动龙卫,但将自身安危交给外人,苏祁安怎样都不放心。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这次回京,苏哲、苏泰还是像当初那样,针锋相对,朝臣对他也是打压不断,苏祁安反而没有一点担忧。 但眼下,如果真像苏祁安预料那样,苏哲、苏泰暗中勾结,故意演戏,那才真的危险,谁知道凭二人的实力,皇城中,有多少人被他们收买。 这时候,苏凤玲的身边必须要有强力的卫队保护,凤鸾卫实力不错,但身份太明显,很多事不能做,一被发现就很麻烦。 相反,王嫣的“安”小队,就很方便,每个人的实力,哪怕是凤鸾卫都不放在眼里,就算碰到龙卫,也能轻松撤退。 特别是领头的王嫣,实力之强,苏祁安只能靠想象了,像她说的,除了皇城内的几个老家伙,其余的她根本不放在眼里,随进随出,都很正常。 留下“安”小队,除了探查,保护苏凤玲、苏闲外,还有一个小私心,就是能够在探查中,了解皇城的地形。 多了解点,对自己没有坏处,日后说不定能用的上。 而王嫣的出马,给苏凤玲带来了一个提醒,她的两位哥哥,很危险。 苏凤玲留在皇城,正好可以搜集更多有关晋王、赵王的信息,哪怕两位在能演,只要有行动,时间长了,一定会露出马脚。 到时候至少在动手前,他们有防备的机会,和王嫣简单的讨论几句后,不一会,王嫣身影消失。 苏凤玲站在露台上,目光闪动,苏祁安离开京都,除了留给她一支“安”小队外,还有孙文、柳梦这支隐藏地下的情报网。 二人如今被转移到文宣那里保护起来,如有紧急情况,可以通过许糖糖联系。 如今许糖糖有一个公开的身份,是苏凤玲身边的贴身宫女。 而翰林院又在皇城边缘,每隔一段时间,苏凤玲都会派许糖糖,去翰林院借取古籍。 这换做平常百姓子女,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苏凤玲是堂堂公主,想要学习,借取什么古籍,是一句话的事,不可能有人为难。 而且以往,就有这样的习惯,所以时不时派出宫女取书,也很正常,不可能有人怀疑到头上。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苏凤玲早就和文宣商议好了,每月取书,真正传递情报的,只有固定的日子,其余时间就是为了做掩护。 这就是苏祁安留给苏凤玲在京都,保护他们的安排。 在接收,获得一些情报后,苏凤玲才知道苏祁安为何会很担心,谨慎,因为皇城的复杂远超她的想象。 站在露台的苏凤玲,目光远眺,看着前方池塘,轻喃着,“夫君,娘子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等你回来。” 离开京都,一路狂奔的苏祁安,身后,跟着两万的大军,所到之处,声势浩大,地面震动,尘土飞扬。 此次去西北,一路向西,路途还是比较遥远的,起码有千里左右的路程,这还是到甘州路程,要是去蒙州,还得走四五百里。 而和他们汇合的交州兵,会在甘西二州边境等他们,而苏祁安想抵达甘州,怎样都避免不了经过晋州。 如果是其他别的州,苏祁安还不会有什么触动,但这晋州,可是晋王苏哲的封地。 对晋州,苏祁安了解不深,只知道是块不错的地方,听闻州内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不错,而且它和京都接壤。 不仅是它,苏泰的赵州,也和京都接壤,这二州一左一右,就像两尊门神,将京都环卫其中。 能将京都的前后背交给晋王、赵王来保卫,足以看出苏玄庸对二人的信任。 要是不信任,二王也不可能常年待在京都,而迟迟不回自己的封地。 相比较越王,一年到头能见苏玄庸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两位王爷,不说天天相见,起码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京都,足以说明苏玄庸的偏爱。 第七百二十六章 晋州牧拦路 能将靠近京都左右两州,作为二王的封地,足以看出苏玄庸对二王的偏爱。 与远在沿海的越王相比,着实有些寒酸,也难怪越王会有此不甘,想和二王争权,三位皇子之间的争斗,苏祁安不想参与,也不会参与。 他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发展自己的实力,直到能和三王抗衡,到时凭他的实力,就算苏玄庸制衡不住三王,苏祁安也有能力扶持苏闲上位。 这也是他和苏玄庸之间,就算闹再大的矛盾,有再大的分歧,依然会被苏玄庸信任的原因。 既然在苏玄庸身上,没有共同理念,那就将希望寄托在苏闲身上。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显露自己实力,吸引三王注意,等到这次平定西北动荡后,凭此战功,苏祁安的实力、声望一定会更上一层。 到时候,再次返京时,以夫子亲传弟子身份,连同翰林院的诸多大儒,一起向苏玄庸请奏册封苏闲为太子。 只有将太子之位给定下来,才能制止三王的图谋异动,到时候即便三王不满,想叛乱,也很难得到支持。 而那时候的他,实力不说多强,但起码能够有一战之力,在凭借站在合理的法统之上,三王想叛乱,基本闲不住脚。 所以这次去西北督军,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保护京都的苏闲。 将脑海中的思虑暂时按捺,苏祁安看清方向,一声令下,直奔前方晋州而去。 这次去甘州,无论如何都得途经苏哲的封地,对晋州百姓生活安居乐业,治安多好,苏祁安没有一探的打算。 他现在的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甘州,沿途甭管途经谁的封地,都没有停留打算。 好在这里途经,只是从晋州的北边而过,并未深入晋州城,也就穿行晋州北边的七八座县城,就能离开,进入甘州边界。 依照他们的速度,最多四五日时间,就能离开晋州,到时也就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两万大军几乎没有停歇,一路向西,在离开京郊后,半日功夫不到,便进入晋州地界。 这次途径,早就给沿途的各郡县打了招呼,不用前来迎接,看到他们的军队,直接放行就行。 大军赶路,随着踏入晋州地界,虽然沿途没有看到太多的商贩走卒,但脚下的官道,就和其他各州不同。 不仅宽敞,连地面基本上都有青砖铺成,这和其他各州还用泥土、碎石铺路,完全是天壤之别。 而且在途经放行检查的县城,虽然没有入城,但光看县城的城墙占地规模,足以和一般的郡城相提并论。 而且在县城郊外,有着很多的摊贩,按照各自贩卖的东西,被划分各区,形成了一座临时集市,远远看去很热闹。 而负责巡逻的兵士,脸上挂着笑容,没有半点兵痞的蛮横,反而客客气气的,双方相处颇为和谐。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谢苍等将领,脸色微变,这种和睦并非其他各州看不到,但存在的大多是各州州城。 而下属郡县,几乎闻所未闻,基本上打架斗殴,抢劫,甚至是土匪袭击,才是各县的常态。 可在这里,苏哲的封地,却出现这样和谐一幕,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诧异。 苏祁安丝毫不怀疑眼前一幕,是故意作秀,这里是晋州的北部地区,远离中部的晋州城。 一般这种偏僻的边境各县,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管控不来的局面,哪怕是苏祁安所在的交、西二州,也会因为地域偏远,边境地区管理不善局面。 要是这些人都是故意作秀,知道苏祁安的大军会经过,提前安排在这里,苏祁安不是没有想过。 但仔细打量,会发现,这座临时集市,并非提前修建,看集市的摊位损坏程度,就知道是存在很久。 集市上百姓,脸上没有一点惊恐,也没有矫情,无论是买卖,交易,甚至讨价还价,都显得很自然,没有半点作态样子。 这晋州连边境之县,都管理井井有条,也难怪苏哲在京都的威望很高,被称作贤王。 如果苏祁安没有经历和二王的交锋,看着眼前这幕,恐怕也会认为苏哲是贤王。 甭管眼前一幕是真是假,都改变不了苏祁安对苏哲秉持怀疑态度。 他没有过多停留,在手下将通关度牒收回后,马不停蹄的继续朝着前方赶路。 在大凉,如果晋州真的如传闻那般,管理的井井有条,那太子之位不早就是苏哲的囊中之物。 苏祁安不怀疑眼前一幕是假的,也并非作秀,但这背后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做了,肯定就有马脚,就会藏不住。 这还只是一个县,后面还有,苏祁安就不信,这天下还真有如此完美之人。 随着大军继续出发,接下来的两日时间,苏祁安率领军队,连过晋州北部两三座县城。 和第一座看到的一样,都是官民和睦相处,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道晋王的贤明,根本找不出一点的破绽。 对这结果,苏祁安内心有点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苏哲能被信任倚重,靠的就是他多年的贤明,如果真被他自己一下子识破,也就没必要伪装这么久。 不得不说,苏哲的作秀确实很厉害,但凡苏祁安没有看清二王争斗的面目,说不定真就会助他一臂之力。 但可惜,相比较苏哲,苏祁安更想帮的却是十皇子苏闲。 苏闲的真诚友善,心疼底层百姓,这点在小孩身上,是伪装不了的。 相反,在苏哲这位十多年都以贤明之姿示人,反而此人心计更深,行事更阴险,苏祁安可是深有体会。 一连穿行六县,看到的都是一派和睦景象,苏祁安是有遗憾,没能发现破绽,但这次出征,晋州不过是途经罢了。 有没有发现,关系不大,再往前穿行一县,就算离开晋州,算是踏入甘州地界了,到时候再往前走百余里,应该就能和从交州出发的军队汇合了。 而后,两军兵合一处,再往前走七八日,就能抵达甘州都护府,见到了王震山,就能知道如今西北战况的具体情况了。 在大军吃饱喝足,休息一个时辰后,苏祁安率领大军再度出发。 大军出行,声势浩大,苏祁安并不打算在最后一县多看什么,没有丝毫停留意思,一鼓作气就想离开晋州。 连看了七县,都没有发现一点破绽,最后的一县,也就没必要去看了,反而浪费时间。 就在苏祁安准备一鼓作气离开晋西县,忽然,为首的军队却是陡然停了下来。 苏祁安目光闪动,勒住马绳,看着前方,不一会,前卫部队的一名传信兵,迅速而来。 对着苏祁安、谢苍抱拳道,“禀报侯爷,前方有晋州兵拦路,人数不少,约莫几千人,为首的还是他们的州牧。” “听他们的意思,晋州牧想邀请侯爷一叙,而后放行。” “哼,好大的胆子,竟然拦路,非得一叙才肯放行,真以为自己是州牧,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贻误了战机,他一个州牧可受不起。” 不等苏祁安开口,一旁的谢苍皱着眉头,冷声道,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们即将离开晋州,便开始拦路。 “苏兄,这事不用你出面,让我会一会这个晋州牧,真是翻天了,敢公然拦路,本侯要是不给他点教训,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了。” “来人,传本侯军令,让裂山军做好攻击准备,等我号令,随时干翻这群王八蛋。” 说着,谢苍就欲骑马冲出去,但还是被一旁的苏祁安拦住了。 他抓住谢苍的马绳,摇摇头道,“谢兄,别冲动,这里是晋州地界,这位晋州牧敢公然阻拦,不可能不知道拦我们的下场。” “我看他应该没有动手的意思,如果真动手,不可能只带几千人,既然对方提出见面一叙,那就见一面,正好可以看看这位晋州牧打什么主意。” “当然,如果他真想动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凭我们的实力,一个冲锋,就能击溃他们,如果一言不合就动手,肯定会落下口舌,以静制动才是上策。” 谢苍听闻,目光闪动,而后点头,轻声道,“苏兄说的有理,那就一起会一会这个晋州牧。” 而后,苏祁安、谢苍二人,骑着马,悠哉悠哉的朝着前方而去。 不一会,便来到前卫部队,在他们面前,几千人的晋州兵站成一排,将离开的官道阻拦。 在晋州兵的前方,一位身穿大红官袍,头戴官帽,满脸富态的中年男子,面带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坐在马上,此人就是掌管晋州大小事务的一州长官,晋州牧郭开。 看着苏祁安、谢苍二人现身,郭开抱拳行礼,笑着道。 “想必二位就是赫赫有名的百首侯、岭东侯吧,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如此年轻,真是我大凉之福。” “本官今日举动,实乃不得已为之,只为见一见两位侯爷,还望侯爷莫怪。” “为表示歉意,本官已在晋西县准备薄酒,让本官尽一尽地主之谊,也请侯爷放心,最多只用半日时间,绝对耽误不了侯爷行程,还请侯爷能够赏脸。” 第七百二十七章 诚邀辅佐 郭开的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不仅三言两语将带兵阻拦的事,说成倾慕,更是把姿态放的很低,给足了苏祁安面子。 这时候但凡苏祁安置之不理,要么强行冲关,只会落得一个嚣张跋扈,给人落下口舌。 苏祁安坐在马背上,听着郭开的话,脸色平静,抱拳回礼道。 “既然郭州牧如此诚邀,本侯要是拒绝,可就太拂了州牧您的面子了,那就请州牧带路吧。” 郭开点头,脸上笑容更甚,骑着马,身后只有百十来人跟随,苏祁安、谢苍二人快速追随。 很快与郭开并肩而行,在他们身后,带的兵力不是很多,都是亲兵,他们的位置,距离晋西县不远,也就不到十里距离。 而双方大部队,皆是在原地驻扎,没有跟随,这种邀约,苏祁安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埋伏。 不说他的身份,就他领兵出征,是皇帝钦点,一路出行,都是光明正大,但凡在这时候搞埋伏。 那就不是一个郭开能够背锅的,连同背后的晋王都得被牵扯,只要有脑子,都不会来这一出。 而且苏祁安有理由相信,这次的邀请,很大程度就是带他参观,而这种参观多半也是得到某人受益。 本来对晋王管辖之地,是如何安居乐业,苏祁安是不在乎的,既然郭开非得显摆,那就怪不得他一探究竟了。 双方并行骑马,十来里的距离,费不了多少功夫就抵达,晋西县城像似早就得到通知,城门大开,城门衙役分居两侧,夹道欢迎。 奇怪的是,苏祁安、郭开的进城,并没有所谓县令率领其他县官相迎,有的只有城门衙役。 不仅如此,随着他们进城,前方宽阔的街道,除了中间给他们留了位置,两侧的商铺正常营业,所有来往的百姓,都很有规矩没有靠近中间街道。 即便是走到他们面前,这些商贩、百姓,都不会露出惊讶神色,皆是平静行礼,而后等苏祁安他们走远,便起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仿佛对他们这些官员的突然出现,已经习以为常了,这要是放在其他各州郡县,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可唯独在晋州,这样的事仿佛再平常不过。 苏祁安的诧异,一旁的郭开笑着回答,“呵呵,百首侯不用如此惊讶,这些百姓此举,完全是得了晋王殿下的旨意,遇到任何官员,只要行礼就可,而后便可做自己的事。” “这也是晋王殿下对我们的命令,无论多大的官员,始终要记得以民为本,是服务百姓的,不要自以为是,因为一些礼节,而妨碍百姓正常生活,这项制度在晋州已经推广了四五年了。” “从目前看来,这项制度确实让百姓受益匪浅,对殿下可是颇为爱戴。” 郭开的解释,苏祁安没有说话,脸色平静点头,谁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而郭开也没有任何尴尬,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道,“本州今日的冒犯,本意就是想让两位侯爷看看,晋州的变化,百姓对我等官员是否满意,就是想带侯爷参观一下,在大凉,除了两位侯爷效力,晋王殿下也是一代贤王,有晋王殿下在,也是大凉之福。” “哦,州牧大人的吹捧是不是有些过头了,要是被某些人听到了,指不定要弹劾大人呢,说你有意巴结晋王殿下呢。”一旁的谢苍这时候悠悠开口。 郭开一怔,笑着道,“呵呵,岭东侯提醒的是,这要是放在其他州,本官断然不敢这般侃侃而谈,可这里是晋州,晋王殿下的封地,这些年晋王殿下,对晋州的治理如何,是有目共睹的。” “不是本官故意吹捧,而是事实如此,本官可以这么说,就街边,侯爷随便找任何一人询问,就没有人说晋王殿下不好的。” “如果晋州整治不好,晋王殿下也不可能会得到陛下的厚爱,这不仅是陛下对晋王殿下的恩惠,更是对晋州上下的一种肯定。” 郭开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骄傲,那种骄傲是发自肺腑的,对苏哲的崇拜,丝毫不亚于黄文彦谈及苏祁安的表情,完全就是一个迷弟。 能让一州州牧,如此归顺,信服,别的不说,就这点,足以说明苏哲是很有手段的。 郭开的侃侃而谈,谢苍在旁也没有过多开口,而是默默听着,倒不是说不赢郭开,而是面对一个像迷弟一般的官员,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不如默默听着。 这种发自肺腑的夸赞,并未持续很久,等到他们进了县府才停止。 晋西县府不大,规模就是一般县衙大小,但位置很优越,处在整座县城的中轴线,相比较其他县衙是一层,有许多房子。 晋西县府却不同,整整有五层,就像一个酒楼一样,最高一层,还是一个半露天平台,走上去,完全可以俯视整个晋西县。 目光远眺,也能看到前方的城楼,甚至城楼都比晋西县府矮上一些,这样特殊的建造,是苏祁安、谢苍没见过的。 用郭开的话讲,这样建造,也是为了掩饰有意外,能够在城楼点燃烽火,县府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从而知道发生什么事,能够迅速做出判断,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全。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城中百姓,这个提议,也是遵照苏哲的安排。 可以看出,苏哲在晋州的威望有多大,真要如郭开说的那样,晋州百姓、官员,对苏哲只有称赞,没有诋毁,那苏哲还真配得上,他贤王的名声。 进入县府,郭开没有停下脚步,一路带着苏祁安、谢苍二人上了五楼的半露天平台。 平台上,早就备好了菜肴美酒,就等着二人到来。 郭开招待二人坐下,目光看去,四周给人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微风吹来,让人感到惬意。 郭开端起酒杯,笑着道,“知晓两位侯爷从晋州而过,身负重任,并不能久留,本官知晓分寸,准备点薄酒,吃饱喝足后,亲自护送两位侯爷出境。” “在这里,提前预祝侯爷凯旋归来,晋王殿下已经和本官打了招呼,只要两位侯爷有需要,本官绝对竭力满足,绝不拖沓,只为尽一点微薄之力,助侯爷出征顺利。” 郭开的这番话,说的真叫漂亮,不仅给足苏祁安面子,更是完全站在苏祁安、谢苍一边考虑。 知道的他是州牧,不知道的,还以为郭开是苏祁安的小弟,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郭开今日的表现,哪里是笑,完全是谄媚,只要苏祁安开口,郭开有什么,都得通通搞定。 苏祁安、谢苍二人同样端起酒杯,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下,三人一饮而尽。 而后,苏祁安放下酒杯,脸色平静,对着郭开道。 “州牧大人,这酒也喝了,参观晋州,这几日沿途各县,本侯也看的差不多了,和州牧大人说的一样,晋州能有晋王殿下,是晋州百姓的福气。” “但本侯是一个直性子,喜欢直来直往,州牧大人费了这么大劲,绕了这么大圈子,恐怕真正目的不仅仅是想让我们参观吧?有什么想法直说吧,也省得本侯去猜。” 苏祁安的直白,是郭开没想到的,他满脸笑容道,“百首侯这话是何意?本州有些不明白啊,本州这次相邀确实发自内心,想要两位侯爷参观的,何来意图之所呢。” “哦,是吗,那是本侯多心了,现在参观也看了,酒也喝了,本侯就不多待了,州牧大人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可,至于本侯的事,就不劳烦大人了,谢兄,我们走。” 说罢,苏祁安当即起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就欲转身离去。 苏祁安的干脆,一下子让郭开愣住了,这还是他得知情报分析的苏祁安? 什么时候这么干脆?一点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真让苏祁安就这么走了,那才完蛋了,费了这么大功夫,就这样走了,他怎么跟苏哲交差。 郭开来不及多想,连忙道,“等等,百首侯留步,本州确有要事相商。” 这话出口,苏祁安脚步停滞,而后转身,并未回到座位前,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郭开。 郭开起身,一副诚恳样子,郑重道,“实不相瞒,今日邀请两位侯爷,除了想结交侯爷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请侯爷帮助。” “希望两位侯爷,能够助晋王殿下一臂之力,和我等共助大业!” 郭开的这话,苏祁安并不意外,苏哲对他的招揽,不是一天两天了,相比较苏泰,苏哲对他有很多宽容,这些他都知道。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苏哲竟然会委托晋州牧对他招揽,连他本人都没能成功,光靠一位并不很熟知的晋州牧,就有把握? 看着苏祁安一语不发,晋州牧以为有戏,而后不紧不慢道。 “关于晋王和赵王之争,不用本官多说,我想两位侯爷也清楚,本官想说的是,如今我大凉日薄西山,虽然陛下正值壮年,但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相比较赵王,晋王如何,我想两位侯爷来晋州,应该也能看到一些,实不相瞒,这次诚邀参观,就是想让两位侯爷实地走上一番,看看晋王殿下为人究竟如何!是否值得辅佐。” 第七百二十八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郭开一语言毕,看着苏祁安、谢苍二人,可二人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郭开话锋一转,而后继续道。 “本州知道,自己这番话很突兀,但身为一州官员,除了要效忠当今陛下,更要为大凉日后未来找想。” “两位侯爷在京都,和晋王、赵王接触过,自然知晓二王秉性,说句难听的,倘若皇位被赵王拿去,大凉绝对会走入至暗时刻。” ”与其投注赵王,不如辅佐晋王,助殿下一臂之力,还大凉百姓一个天下太平。” 郭开说的那叫一个真诚,仿佛他就是一个忧虑大凉日后发展的忠诚,那情绪,那神色,颇为动容。 “哦,州牧大人这番话,着实有些危险啊,要是传到赵王口中,恐怕郭大人你性命不保啊。” 看着郭开如此神态,谢苍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郭开微笑着,没有半点惧怕,笑着道,“岭东侯爷好意,本州心领了,但身为大凉州牧,本州还是那句话,一日为大凉官,一日就得替百姓主持公道。” “哪怕赵王再此,本州依旧不会改变这态度,只有辅佐晋王,大凉才有未来,两位侯爷是陛下身边红人,自然不急选择。” “但本州却提醒一句,二王争斗,早晚会分出胜负,侯爷身居高位,想要避开斗争漩涡,能躲得了一时,但躲不过一世,选择是早晚之事。” “如果侯爷能够择明主,不说日后地位如何,但我想晋王殿下,一定会给侯爷充分发展机会,不仅为还大凉百姓一个太平,更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功成名就,流芳百世,这应该是侯爷的追求吧。” “郭大人所言,有些道理,但大人怎能断定晋王就是我们想择的明主?晋王就更合适皇位呢?”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祁安,目光闪动,直接道。 看着发问,郭开内心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说服产生效果,百首侯听进去了。 郭开连忙道,“这晋州的施政,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侯爷不信,可以前往晋州任何一个地界,但凡有任何的不满,官员欺男霸女,本州绝不在提劝说侯爷辅佐晋王一事。” 郭开的声音很自信,也很有底气,这不是空口白话,而是事实。 苏哲的贤王之明,可不是做做样子的,而是这么多年,深耕执政才造就的局面。 一个人能伪善一时,但伪善不了一世,晋王府能笼络如此众多人才,绝大部分都是冲着他的贤明而来。 至于苏祁安和苏哲在京都内,发生的矛盾,在郭开看来,不过是误会一场。 所做的打压,阴谋,是针对苏祁安能力的测试,苏祁安能够走到今天,不得有苏哲测试的部分功劳? 只要苏祁安肯归心,辅佐,郭开甚至都能做保,一定化解二人的矛盾,相信苏哲听闻,也会郑重向苏祁安道歉。 苏祁安想礼贤下士,苏哲一定做到他满意为止。 看着沉默缓缓踱步的苏祁安,郭开认为此事已经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就等苏祁安想通,答应就行。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郭开心里都开始憧憬,后面如何化解晋王与他的矛盾。 这事真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凭他的游说,日后在晋王府,他的地位不得超越郑源。 想到这里,郭开内心那就一个激动,就在郭开脑海幻想时,忽然,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郭大人的一番游说,还真是苦口婆心啊,郭大人的忠心耿耿,本侯佩服,但在本侯眼里,相比较赵王的无情、狠辣,晋王殿下却显得更加混蛋!” “什…什么!”郭开一怔。 愣愣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前方露台的苏祁安,他的心里是不悦的,刚想开口反驳,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侯本来是不想拆穿郭大人所谓吹嘘的政绩,但没办法,郭大人如此不要脸皮,本侯那就撕破你们虚假的繁荣吧。” “郭大人说的对,在晋州,只要提到晋王,上至官员,下至百姓,无比称赞有加,怎么看晋王都是一代贤王,太子的不二人选。” “但本侯想问问郭大人,咱们这位贤王重视的百姓中,可包括那些远离县城,分散偏僻的乡村,吃了上顿没下顿,眼巴巴的想要在县城内有一席之地的劳苦大众?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贱民?” 苏祁安这话,让郭开脸色变化,目光闪动,说道,“百首侯你在说什么!本州听不懂。” “听不懂是吧?没关系,本侯慢慢给你分析。” “别的县城,多的不说,人口起码有十来万之众,但在晋州,挺奇怪的,貌似只有万余左右,本侯以为是地处边境,人口稀少也很正常。” “但一连走了六七个县,每个县竟然都如此,这就很奇怪吧,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些城内百姓,甚至是城郊集市的走卒商贩,没有一个面黄肌瘦的,人人都穿着还不错的衣服。” “当然,郭大人完全可以说,这些都是归功于晋王殿下的执政,这确实没错,一开始本侯也信了,也以为是自己错怪晋王了。” “本想后面有机会赔个罪啥的,但有件事本侯觉得挺奇怪的,踏入晋州地界,修建的官道竟然都靠近县郊,”就好像把每个县用官道相连了,这么做确实方便,而且也能保证安全。” “但既然这么安全,为何远离官员以外的地界,会有大批的兵士巡逻,甚至布防众多关卡,像似在防备什么。” “如果是土匪,方位也不对呢,那地方都是远离县城的偏僻乡村,是广袤的平原,本侯想问问郭大人,动用这么多兵士,修建众多关卡,这到底是在防备谁呢。” 苏祁安说完,很明显能够感受到,刚才一派和谐的气氛瞬间紧绷,满脸笑容的郭开,一脸阴沉。 看着苏祁安的背影,他沉默一会,而后忍不住拍手鼓掌,阴冷的声音伴随着冷笑缓缓响起。 “哼哼,不愧是百首侯,本州太低估你了,本以为隐藏很好,但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说的没错,在远离县郊,修建众多关卡,调动大量兵士来回巡视,防备的不是土匪,正是数量众多的贱民。” 郭开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来到苏祁安的身边。 “本侯倒想知道,为何要这么对待他们,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大凉百姓的太平?这就是所谓的安居乐业?他们就不配?” “他们的确不配,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但贱民就是贱民,身上的根劣性是改变不了的。” “大凉境内为何会爆发动荡,不就是这些贱民造成的?给他们穿衣吃粮,最后呢,不还是不满足,被人鼓动造反。” “这样的人,拯救有用吗?对付这些人,就得用狠,将他们全部圈禁起来,修建关卡,派兵看守,如果好生生活,便可抽一晚辈,来县城生活,如果图谋不轨,直接灭族。” “看看,最终不过短短几年,晋州可还有内乱发生?生活在县城的百姓,不人人安居乐业,而被控制的贱民们,看到这种幸福生活,更知道怎么做,从而乖乖听话,保持安定。” “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功?只有晋州才真正实现了积极向上的循环,也只有晋州做到了没有动荡,这才是真正的施政。” 郭开说这些话,没有半点羞愧,反而相当得意,这就是他认为管理百姓的方式,最终的结果一目了然。 只有晋州是最稳定的,他为自己实施的执政,感到自豪。 “将人分三六九等,圈禁九成的百姓,吸取他们身上的血,供养城内一成左右,听话者,抽取其一晚辈,做质子囚禁县城,如有反抗者,直接灭族,这手段确实够混蛋的。” “百首侯,本州敬你身份,但倘若你在此胡言乱语,辱骂晋王,信否你走不出晋西县!”郭开面带怒气,丝毫不客气对苏祁安怒斥。 郭开的威胁,苏祁安根本不在意,他脸色漠然,目光从下方百姓面前收回,冷冷道。 “怎么,自己做了这种混账事,还不允许骂一声混蛋?” “晋州是晋王的封地,你们怎么做,本侯管不了,但自欺欺人骗骗自己可以,但在本侯面前,劝你收起这副嘴脸,像你们这种混蛋,本侯把话放这,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然,如果郭大人想强留本侯,可以试试看,就看谁走不出此地。” 说着,苏祁安转身就走,带着谢苍即将离开这座半露天平台时,他脚步一滞,偏过头,轻声道。 “对了,送郭大人一句话,也顺便转告晋王,晋州的虚假繁荣,能维持一时,但绝对维持不住一世,做多了伤天害理的事,早晚会受到清算,多行不义必自毙,郭大人你好自为之。” 话落,带着谢苍直接离开了五楼,不一会,县府门口,苏祁安、谢苍二人骑着马,从街道穿行。 郭开目光闪动,就这样看着,直到苏祁安、谢苍消失在视线中。 在苏祁安离开的片刻,手下也是冲了上来,他满脸不解问道。 “大人,为何不派人阻拦,如果真动手,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把他二人拦下,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太丢晋州的脸面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入甘州 郭开站在原地,目光闪动,死死看着下方街道,对身后手下的提醒视若无睹,手下脸色焦急,不停催促着。 “大人…” “啪!” 不等手下说完,郭开转身,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巴掌直接把手下给打蒙了。 “催什么催,难道本州不知道吗?你们要是有本事就去追,就去对付驻扎在城郊外的两万大军,本州绝不阻拦,一天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郭开的大骂,让神色激动的手下,各个鸦雀无声,拿下苏祁安、谢苍好说,但真要让他们对付城外两万大军,谁都没有这个本事。 他东山、裂山大军的威名,哪怕远在晋州的他们,都有所耳闻,各个都是不要命的主,真和这些亡命徒斗上,那就是凶多吉少。 相比较手下的惧怕,郭开更忌惮的并非东山、裂山大军,而是苏祁安临走前,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 “郭大人想留,本侯奉陪,就不知大人是否做好城郊那些所谓贱民暴动的准备。” 就是这句话,让郭开不敢妄动,城外圈禁的贱民,人数众多,放在平时,有大量兵士定期巡逻,有关卡限制,郭开并不担心。 但过境的苏祁安,带着两万大军,一旦他俩被自己控制,县郊外驻扎的两万军队,不会朝县城攻击,而会朝着囚禁的贱民方向而去。 凭大军的实力,几个冲锋,估计就能将圈禁的关卡给冲破,到时候引发爆发,就连他都不一定能够制止。 在强留苏祁安,还是保持贱民的稳定,郭开还是选择了后者,他不敢赌,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换做别人,或许还能一试,但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百首侯,郭开还是选择妥协。 这位军侯,很可能什么都敢做,真要强留他,这晋州指不定会被他搅动天翻地覆。 既然合作不成,只有选择放手,其实从一开始郭开,就没有强留苏祁安的打算。 他拦路至此,不过是奉命行事,至于苏祁安的态度,他左右不了。 随着双方谈判破裂,郭开也知道了苏祁安的选择,剩下的事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与其意气用事,不如退一步,至于后面怎么对待苏祁安,就不是他能插手的。 在逐渐冷静过来后,郭开长舒一口气,对着身后手下道。 “可以和晋王殿下汇报了,就说这位百首侯已经做出选择了,看样子是无法招揽了,还请殿下尽早做决断。” 回过神来的手下,微微点头,一声不吭迅速离去。 站在五楼平台的郭开,目光收回,轻喃着,“百首侯,给了你机会,但可惜你执意不要,那日后只能刀兵相见了。” …… 此时,离开县府的苏祁安、谢苍二人,骑着马一路飞奔,期间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哪怕出了县城,在官道上,也没有任何埋伏,就这样十分顺利的离开了晋西县城,而后很快和苏勇、童战的大部分汇合。 看着二人平安归来,苏勇、童战悬着的心也是放下。 苏祁安在离去前,和他们嘱咐过,如果半个时辰内没有任何动静,或者传出他二人有过夜打算,不用犹豫,按照原计划,命令大军冲锋就行。 好在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二人毫发无损的和直属队的人平安归来。 与大部队汇合,谢苍勒着马绳,目光遥遥的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热闹集市,不由感叹着。 “谁能想到,这晋州的安居乐业,竟然是建立在被囚禁的众多百姓,吸取他们血,造就的繁荣,难怪苏兄始终不信任晋王,就这执政政策,的确有够混蛋的。” “苏兄,我有一事不解,既然我们碰到了这事,你也说了,只要军队开拔,几个冲锋,解救这些囚禁的百姓,不过易如反掌,为何我们要置之不理呢。” “就算怕得罪晋王,那我们退一步,直接上报陛下,让陛下派出调查团,我想一定能够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晋州百姓,到时候晋王所谓的贤明,绝对会毁于一旦,这不是扳倒晋王的最好机会吗?” 看着谢苍脸上露出的不解,苏祁安摇头,轻声道。 “一声令下冲锋很容易,解救这些被囚禁的百姓,也很简单,但谢兄是否考虑,在晋州,像这样被囚禁的百姓有多少?这沿途七县我们能救过来,如果扩大整个晋州,光靠我们这点人,真的能够全部救过来吗。” “郭开没有阻拦我们,并非忌惮我们的身份,而是忌惮我会大闹,他担负不起责,北部七县,这还只是一郡,郭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扩大整个晋州,无异于和他彻底撕破脸皮,以他的性子,恐怕会不顾一切的调兵,围剿我等,和晋州兵作战,这可不是我们的本意。” “当然,如果真要和晋州兵作战,我们也不怕,我也有信心能够击败他们,但别忘了,这里可是晋州啊,晋王的封地。” “晋州这么多年不乱,还敢公开告知我们他执政的手段,说明他早就有应对的方法,就算我们将解救了这些被圈养的百姓,我想他们也不会选择反抗,更不会向朝廷控诉。” “我们解救了这些平民,但别忘了,无形间损害了生活在城内富足百姓的利益,这些人当中,可不止有世家、权贵,还有很多普通人。” “一旦挑动,县城内的百姓,多半会和我们拼命,而且最关键一点,想想看,为什么这些被囚禁圈养的百姓,愿意被他们吸血,一点都不反抗?” 谢苍目光闪动,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轻声道。 “苏兄的意思是说,那些时不时被抽中入城,享受好日子的百姓平民晚辈?” 苏祁安点头,“没错,无论上到高官权贵,下到贩夫走卒,他们的上位也好,被迫造反也罢,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日子过的更好,得到的越多,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家后辈。” “而控制了这些造反的后辈们,任何事情做起来都得三思而行,无论是当初的西州牧,又还是之前的东州牧,他们能够主政一方,无不都是控制了这些权贵的后辈。” “只要拿捏了这些后辈,等同拿捏他们的命脉,这也是他们甘愿被人囚禁,被吸血的原因。” “相比较西州还是东州,晋州的问题更复杂,掌权晋州的可不止一个郭开,而是那位在朝廷中,有巨大势力的贤王苏哲。” “他贤王的名声打了这么多年,就算上诉陛下,派出调查团又能查出什么呢,指不定还会夸赞他的手段高明,和他斗了这么多年的赵王,都没能以这切入点下手抨击,足以看出,现在的晋州,说是苏哲的私人财产一点不为过。” “这种被驯服,教化,不是光我们率领大军,解救这些人能够做到的,能解救他们的身体,却解救不了这些人的身心。” 听着苏祁安的讲述,谢苍才意识到,是自己把这事想的简单了,现在看来,一派繁荣的晋州下面,是各种盘根错节,异常复杂,真动手了,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搞不好最后还会把自己陷进去。 最重要的还有,他二人只是途经晋州,根本做不了长待,真要大闹晋州,那西北的战事绝对会被耽误。 不用想,完全给了晋王绝佳弹劾机会,到时候,他们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谢苍目光复杂,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的叹气一声。 叹气声中,充斥着不甘。 苏祁安见状,宽慰着,“谢兄,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但很多事不是我们看到了,拔刀相助就能解决的,还百姓自由没问题,但改变被教化、驯服的人心,是很难的,要做好长久打算。” “好了,别多想了,这次能够顺利离开,还是有运气成分,要是继续逗留在此,这个郭开指不定会搞什么小动作。” “我们出发吧。” “嗯,苏兄说的是,凡事都急不得,只要有心,总会有解决的一天,苏兄,我们走!” 下一刻,谢苍清醒过来,挥动马鞭,直接冲了出去,聚集的大军,在悠长的号角声下,朝着前方进发。 没有晋州兵的阻拦,只用时一刻钟左右,穿过前方关卡,便离开了晋州,正式踏入了甘州地界。 一入甘州地界,前方都是一望无尽的沙漠,随着逐渐深入,四周都是卷起的漫天黄沙,四周,别说林子,连村落都很稀罕。 唯一能够看到的,时不时在周围有些一些枯死多年的老树,树洞掏空,树干干枯,张牙舞爪,一些伸的长长树枝,好似在给人指路。 一路所过,只有满目的荒凉,沧桑感。 甘州地界的荒凉,果然名不虚传,甚至比宁州还要荒凉,可谓地广人稀,哪怕走出四五十里,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也难怪许多官员,不愿去西北地界任职,每每去西北,那脸苦丧的,就像是犯了什么事,和发配边疆没什么区别。 如此人迹罕至,也亏了王震山,一待就是十多年了,换做一般人,还真不一定呆得住。 第七百三十章最新战况,和谈? 甘州是一个地广人稀的偏僻之州,全州人口满打满算约莫五十万人口,和大凉其他各州,动辄百万以上规模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不仅人口稀少,能适合开垦种粮的土地,规模只等同其他州下一郡左右的产量。 不仅如此,环境很恶劣,一年中,起码有半年左右是沙尘天气,要是碰上沙尘暴,很容易迷失方向。 不仅甘州如此,在它上方的蒙州同样如此,两州人口加起来,才勉强过百万,如果说东州是大凉的赋税的摇钱树,那西北二州就是大凉的拖油瓶。 每年朝廷向西北二州拨款、拨粮,都占赋税的五分之一,唯一的优点,也就是提供了大凉骑兵的军马。 西北二州产的军马,耐力强,承载力更强,是天生的战马,用西北二州的马匹,造就了大凉为数不多的精锐骑兵。 西北二州六万的部队,骑兵就有五万左右,其中还包括重装骑兵,别小看这五万骑兵,占据了大凉精锐骑兵的八成左右。 要知道,对面如日中天的大荣,马背上的民族,所有的骑兵也不过十万左右,而这十万人,不可能全部倾巢而出,还得分布大荣其他地方,负责镇守。 这样一来,能够南下入侵的精锐骑兵,和西北二州的骑兵勉强打个平手,正因为西北骑兵的彪悍,才稳定了西北防线压力。 西北二州看似是朝廷的拖油瓶,但其地理位置却是很特殊,是连接西域的交通要道,大凉这么多年,内忧外患下,还能派兵安心没有后顾之忧四处征战,全靠西北二州的对外镇守。 一旦西北二州有异动,或者是丢了,那大荣骑兵,完全可以避开正面战场宁州的铜墙铁壁,直接从西北二州入侵。 不仅京都、晋州,半个大凉都得暴露在大荣铁骑的攻击范围之中,全程基本是平原,铁骑来个长途奔袭,直插大凉腹地,那大凉才真的岌岌可危。 所以保住西北二州,就是保住大凉的根基,只要西北二州还在,就能给大凉充足准备时间,也能留足广阔的缓冲空间。 所以,哪怕是不懂军事的,只要看一眼大凉地图,就知道西北二州的重要性,这也是为何大凉皇帝,哪怕在昏庸,在无能,依旧会坚持不放弃西北二州的政策,每年都会拨款、拨银。 在历代大凉皇帝一如既往的支援政策下,西北二州,已经建立起很完善的攻防制度。 以甘州中心设置掌控二州的都护府,而后沿着都护府为重点,在甘州的各处地理要点,建立防御重镇。 如同宁州的军城那般,在甘州这样的军事重镇一共有七个,每个军镇四周,都有若干个相互支援的军堡。 因为甘州恶劣的沙尘天气,修建乡镇不太现实,而且没有安全性,从实战出发,将乡村修建成攻防一体的军堡。 在军堡的地下,有大量连通的地道,配合当地的民兵,在加上三万的甘州兵,就绰绰有余。 至于另外一半的三万人马,则是驻扎在蒙州,蒙州的防守、修建和甘州如出一辙,虽然蒙州会直面北方大荣的威胁。 但它的旁边,和宁州接壤,范文忠近二十万的宁州兵驻扎各个军城,相互间还能照应,这样看来,蒙州的安全反而比甘州要好的多。 这也是为何这次西北异动,首当其冲的是和西域诸国接壤的甘州,并非蒙州原因了。 踏入甘州地界,顶着漫天黄沙往前走约莫七八十里地,终于看到了一座军堡。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这是踏入甘州后的第一座军堡,也是苏祁安和交州兵支援军队汇合的地点,叫乌什堡。 看着前方一座座灰蒙蒙的城堡,苏祁安命令众人加快脚步,就在他们即将抵达乌什堡时,灰蒙蒙的城堡内,有数目众多,看不清的人影朝他们而来。 谢苍脸色平静,刚准备下令全军戒备,但被苏祁安阻止了,他目光闪动,看着逐渐朝他们而来的不明身份人员,轻声道。 “别紧张,应该是接应我们的人。” 话落一会,随着人影接近,终于看清了面容,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留在交州的陈到、宋彪、二猛。 看着熟悉的面容,三人神色激动,连忙快步上前,对着苏祁安抱拳行礼。 “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我们在交州一直等先生的消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先生的命令。” “一接到先生命令,我们马不停蹄的直奔甘州而来,好在终于等到先生您呢。” 苏祁安笑着点头,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进军堡在说,三人明白,立刻回身带路。 苏祁安跟在身后,心里也很激动,这次他向苏玄庸请求交州兵支援,所有人都知道新晋交州牧霍城,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得到提拔。 变相的相当于交州兵是自己的手下,但手下与心腹却有本质的不同,交州兵起码有五万之众,苏祁安抽调的一半左右的兵力,这些人是他正儿八经的心腹。 两万五千人,分别是他当初在交州组建的东山第二、三师,以及五千人的东山骑兵师。 这些人才是苏祁安真正的心腹,这次抽调他们,一方面是支援王震山,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训练他们的实力。 当初离开交州,去东州平定叛乱,之所以不带宋彪、陈到、二猛,主要还是刚扩建,新兵居多,大部分都是陆地军队,去东州明显水土不服。 而带战斗力最强的第一师,苏祁安才会安心,如今时隔一年左右,在陈到、宋彪、二猛的训练下,第二、三师、骑兵师,也可以拿出来验证训练成果。 趁着这次机会,可以好好的练兵了,当然有抽调,就要安排其他人回防。 陈到、宋彪他们被调出来,回防的自然就是苏勇的第一师。 这样安排,并非不信任第一师的实力,而是经历了东州大战,是要给第一师好生修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派第一师回防交州,也是为了替苏祁安坐镇交州。 随着东州战事结束,回到京都,经历的一切,让苏祁安重新认识了三位皇子,特别是不露山不露水的越王苏康后,苏祁安愈发觉得,皇权之争的复杂。 他有种预感,三王相争,很可能会发生大事,会造成大凉动荡,为了防止出现第二次的西州事变,自己的后院起火,交州必须要稳定。 而西州苏祁安不担心,毕竟有罗清远这位大佬替他坐镇,是乱不了的,而交州不同,种族复杂,地理偏僻,真要发生什么大事,直接占据隘口,封关割据,那才对苏祁安大麻烦。 光靠霍城、黄文彦、吴用三人不一定能够稳定交州,而将苏勇连同第一师调回,就是一种震慑。 第一师的实力毋庸置疑,有第一师的助力,足以震慑那些霄小,在以霍城、黄文彦的手腕,安定交州,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苏祁安这样一番解释,原本不甘心的苏勇,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明白替苏祁安看好自己的后院,同样至关重要。 在三人的带领下,苏祁安、谢苍二人走进了乌什堡。 甘州军堡基本上都有石砖、土石堆砌建造,形成半圆形的穹顶,每个窗户和各州府邸不一样,开个方形小口,既能呼吸,也能做侦查,甚至反击。 在军堡的地下,有很多地下通道,这也是为了保证被围困后,不被一锅端的保命手段。 这些地下通道分布多层,极其复杂,蜿蜒曲折,哪怕是内应带路,也不一定能保证,能够安全出来。 可以想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修建这种地下通道,是何等艰苦,据介绍,就这种单一的地下通道,修建完毕,起码要数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而当初,按照历代大都护的计划,本想将这些地下通道和各个军堡,乃至军镇连通,但后面实施起来,发现太困难,地下土质、沙石结构大不相同,想打造一体化的地下通道,无异于异想天开,后面不得已只能放弃。 虽没连通,但能够独立修建这种大规模的地下通道,相当了不起,就算苏祁安也颇为佩服。 在简单参观一番后,苏祁安开始询问正事,了解甘州如今的情况。 乌什堡的堡主将他知道的,一一告知,但可惜的是,苏祁安知道的和堡主告知的,基本相同。 唯一不同有新线索的是,在萨克图陈兵甘州边境,和都护率领的骑兵又打了一仗,死伤几千人后,竟然主动要求和谈。 既然对方要求和谈,为了甘州的稳定,王震山自然同意和谈,算算时间,也就这几日了。 而苏祁安来到甘州,堡主也已经派人传信都护府,估计前来接应的人,正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把苏祁安接走,等到了都护府,一些具体的情况,就能了解清楚。 对都护府接自己,苏祁安不着急,主要是萨克图的突然和谈,让苏祁安有些困惑。 第七百三十一章 都护府 萨克图的突然和谈,让苏祁安有些困惑,在他来时,得到情报分析,萨克图集结数万大军陈兵边境,期间爆发过几次小规模战斗。 双方对峙也有月余左右,因为这场死伤几千人的战事,就欲和谈,这多少有些奇怪。 苏祁安的困惑,一旁的乌什堡主看得出来,他开口解释。 “督军大人不必如此,这些西域小国别看推选了盟主,但实力根本不强,就算回邪中冒出萨克图这般一统内部的人物出现,想入侵大凉还是不够看的。” “上一仗死伤几千人,是西域联盟诸国无法承受的,既然萨克图愿意和谈,我想西域这边的战事,应该很快就能平定。” “如果顺利,督军大人应该要不了多久,便能返京复命了。” 乌什堡主的话中,带着强烈的自信,这不是自大,而是实力强大的体现。 西域十六国联盟,看起来吓人,但在王震山的率领下,又有大凉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对于这些联盟小国,还是能够克制的。 否则这么多年下来,西域诸国为何迟迟无法兵犯甘州,主要原因就是大凉骑兵的恐怖实力。 在面对重装骑兵的长途奔袭,西域诸国根本无法招架,如果不是因为供养骑兵太费钱,又因为西域路途遥远,地广人稀,补给线太长,否则,凭大凉骑兵的实力,全部荡平都不在话下。 这次给了萨克图陈兵边境的机会,主要还是萨克图太狡猾了,在将回邪统一后,没有显露任何野心,依旧忠心耿耿维持西域联盟向大凉示好的政策。 这种隐忍持续了一年左右,一直等到月昭国主驾崩,趁其不备里应外合,率军突袭攻陷了月昭国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月昭。 再加上得到北方大荣的支持,很快控制了诸国联盟,坐上了联盟之主的位置,而后迅速派兵发动入侵。 无论是速度,还是发展,都快得让人反应不来,如果不是王震山及时调兵遣将,双方在边境打了几仗,才遏制住了萨克图的嚣张气焰。 但凡在晚一点,恐怕甘州内部会动荡起来,王震山做了这么多年的大都护,可不是白做的。 太知道怎么对付西域诸国,在他的安排下,原本有些紧张的态势,终于打的让萨克图愿意和谈。 看着乌什堡主脸色激动,能够感受到他对王震山的敬佩、崇拜。 确实,连朝廷都公认王震山是大凉的国之柱石,西北二州的主心骨,有他在,西北就不会动荡。 听着乌什堡主的解释,苏祁安点头,轻声道,“那就借堡主的吉言了,希望这次督军能够顺利些。” 苏祁安、谢苍踏入甘州地界,来到乌什堡没两日,从都护府接应的将领便到了。 来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长相敦厚,一脸的络腮胡,不用说话,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军旅气息,一看就知道是常年驻扎边疆的将领。 此人叫赵申,甘州境内八位副将之一,常年待在都护府,是王震山的心腹爱将。 能派此人前来接应,足以看出这次迎接的重要性。 走进军堡,赵申目光落在苏祁安身上,连忙上前行礼,而后开口道。 “想必这位就是督军大人吧,督军大人的威名,我等远在甘州都知晓,果然是青年才俊,本将佩服。” “对了,都护大人让我见到您,带他像大人您问好,因为要准备和谈之事,不能亲自迎接,望大人勿怪。” 苏祁安摆摆手,说道,“赵副将这话就客气了,本督军怎敢怪罪,都护大人的为人,我还是知晓的。” “既然赵副将都到了,那就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吧。” 赵申点头道“督军大人请,如果我们返回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见上都护大人一面。” 苏祁安没有在军堡停留,和乌什堡主拱手告别,随即翻身上马,身后是谢苍、童战、陈到、宋彪、二猛等一众将领。 至于苏勇和他的第一师,在昨日就已经离开返回交州了。 在告别时,谁都看的出来苏勇的不舍,论年头,他是仅次于童战,跟随苏祁安身边最久的心腹。 这几年下来,南征北战,苏祁安身边每每遇到危险,他都在身边,如今他也被调走了,“安”小队也不在,唯一留在苏祁安身边的,只剩下童战率领的直属队。 直属队的实力还可以,可要是遇到某种顶尖高手的刺杀,就怕直属队很难反应过来,这才是苏勇最担心的。 虽然苏祁安一直跟他说没关系,让他放心,苏勇心里还是免不了一些忧虑。 这么几年跟随身边,现在说走就走,苏勇多少有些不习惯了,当然他明白苏祁安调他返回交州,也是为他和第一师好。 除了替他坐镇交州,同样也是给时间慢慢恢复修养。 这么几年跟随苏祁安南征北战,苏勇身上都是满满的伤疤,有几次都是死里逃生,虽然恢复过来,但苏祁安知道,外伤容易恢复,但内伤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这次去甘州,正好借着机会,让苏勇连同第一师回到交州休养,一切也是为了后面更以更好的状态,在为苏祁安做事。 就是这句话,才让苏勇选择返回,在告别途中,苏勇不止一次对童战、陈到、宋彪、二猛等人嘱咐。 “一定要保护好先生,如果先生出什么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一定找你们算账。” 苏勇脸上的郑重,童战、陈到四人连连保证,在众人目送下,苏勇率领第一师,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黄沙中。 和赵申汇合后,一声令下,大军开拔,朝着都护府而去,乌什堡距离都护府约莫二百多里左右。 按照正常的时间,怎么着也得四五日左右,但这次为了早点返回都护府,苏祁安打算减少一半的休息时间,速度要是快点,最多两日就能抵达。 不怪苏祁安如此下令,在见到赵申,从他的口中,苏祁安基本上了解了甘州目前所有的情况。 虽然赵申极力阐述,这次和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苏祁安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说不出来,这是一种战场直觉。 当然这种战场直觉也不全对,有时候也有猜错的可能,但宁愿抱着出错的可能,苏祁安也要快马加鞭的抵达都护府,亲自面见王震山才行。 只有见到了王震山,他才能继续安排下一步行动。 大军几乎昼夜不停的狂奔,虽然军队兵士都很累,但没有一个掉队,也没有一个开口抱怨,都是默默忍受,不停赶路。 这三万多大军的举动,赵申表面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敬佩不已。 甘州这个地界,有多苦,环境多恶劣,没有谁比他还清楚,西北二州的军队之所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除了拥有最好的战马,主要还有顽强的意志。 这种意志,在战场上是能够保命的,谁能撑到最后一刻,谁就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而活下来的老兵,战斗力有多强,不用任何人介绍,所有人都知道。 这也是为何西北二州仅仅只靠六万的军队,便能抵挡西域诸国,以及大荣铁骑的入侵。 这二州的六万军队,一多半都是经历铁血战场厮杀下来的老兵,是大凉真正的精锐。 像这种快马急行军,对西北二州的军队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但对其他各州兵,可没那么简单。 赵申身为八位副将之一,自然见过其他州兵的实力,不说拉胯,但也大差不差,可唯独眼前这两支军队,却让他开了眼。 能够在长时间的急行军中,没有一点骚动,三万大军犹如一个整体,全都默默忍受,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对这位传闻中的百首侯,赵申心里最后一点轻视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 别的不说,能够将数万的州兵训练成这样子,是相当不错的。 “看来传闻也不是假的,都护对此人的看重,现在我倒是能够理解了。”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从面前而过,赵申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赵副将,发什么愣,快快赶路,等到了都护府,有时间再好好的畅谈一番。” “好勒,一切谨遵督军大人之令。” 赵申回过神来,招呼一声,骑着马迅速跟了上去。 在这种昼夜不停的急行军中,和预料的一样,四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两日半,方才抵达了都护府。 出现在苏祁安面前的,与其叫做都护府,不如称作军城更合适。 一座占地巨大的城池坐落前方,光城墙之高,起码有二十丈,整个城墙都有土黄色的石砖建造,远远看去,一股巍峨、厚重、沧桑感扑面而来。 随着逐渐接近,能够看清高大城墙表面,有些数不清深浅不一的大小痕迹、坑洞,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中间城门的上方,都护府三个大字十分醒目,城楼四周,有些一排排巡逻的兵士,他们目光锐利,哪怕已经知晓苏祁安的身份,身上的戒备也没有放松半分。 第七百三十二章 西进 三万多大军昼夜不停的急行军,耗时两日半抵达的都护府。 说是都护府,可以用一座军城来形容,看城墙上的痕迹,就知道这座都护府年头起码有数十年,甚至更久。 城楼上巡逻的兵士,眼神锐利,哪怕知晓苏祁安的身份,也没有半点放松,他们担负的责任很重。 在他们身后,可是有十万之众的百姓在都护府生活,一座都护府人口就占据整个甘州五分之一左右。 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都护府的重要性,都容不得巡逻兵士马虎大意,在经过一番严格审查后,苏祁安终于可以进城。 入了城,眼前是热闹的集市,各种商贩走卒,在各自的区域售卖自己的物品,街边的百姓,三三两两行走,时不时驻足停下,和商贩交谈。 在这些人流中,还有大批异族人,也就是西域人,这些人皮肤有白有黄,高挺的大鼻子,一双蓝色眼睛,头上用类似毛巾包裹起来。 对这些人,当地百姓都见怪不怪,都护府除了是甘州的中心军镇,但是连通西域交流的中心。 在战争未爆发前,基本上来甘州做贸易的,都会来都护府,毕竟这里有甘州五分之一的人口,相比较其他军镇,如天南、龙泉、武威等等,人口大多四五万左右。 不仅如此,就连附近修建的军堡,都护府都比其他军镇要多得多。 在都护府的四周,起码有十座军堡,每座军堡,多则七八千人,少则两三千人,加上了差不多有一座军镇的人口。 这也是都护府的影响力,毕竟是甘州的中心,无论人口还是实力,都是最强的。 虽然边境发生冲动,有了战争,但并未将这些西域人赶走,这些西域人占人口不足十分之一,而且自从发生战事,都是重点监视对象,在重重监视下,这些人是翻不起多大浪的。 随着入城,一旁的赵申一边走着,一边解释,苏祁安听着也是微微点头。 在他身后,除了谢苍、童战以及直属队外,其余的三万大军,并未跟随,而是安排在城内专门驻扎的位置。 距离城中都护府不远,只隔了两三个城区,能容纳十万之众,这座都护城不像其他军城,只有四个方位城区,而是有十个,每个城区都有城区主负责。 为了能够更好的沟通,快速的传递消息,每个城区之间,都修建了很多路,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建,扩充,这些路可谓四通八达,极其复杂。 哪怕是生活在城中多年的老人,都不一定弄清楚城内的每一条路,每一个城区就相当一座县城。 都护城相当于修建了十座县城,可谓城中有城,这么大的一座工程,用了有四五十年的时间才完成。 也得感谢历代大凉先皇,一直坚持的政策,才得以实施完成,都护城的建立,相当于在一望无尽的荒漠中,出现的一汪清泉,甭管外界环境多么恶劣,只要有都护城在,便能安心活下去。 这也是甘州百姓,以生活在都护城中自豪的原因。 这么多年的修建,完善中,甘州都护城,不仅实现了容纳十万百姓生活的目标,更实现了城内的自给自足,不需要朝廷的资助。 虽然这只是平时,而且还不包括日常都护城的各种因年头久远,需要修建的费用,但能够保证城内十万之众的日常开销,就是很大的奇迹了。 从赵申的介绍中,苏祁安的心里,也有浓浓的敬佩,几代人的努力,才换来都护城的繁荣,也难怪城楼兵士各个神色紧绷,这样来之不易的成果,换做谁都会珍惜。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着急要见王震山,苏祁安一定会让赵申带他好好参观这座气势磅礴的都护城。 众人一路穿行,在赵申的带领下,终于来到都护府。 相比较都护城的气势磅礴,都护府就显得比较普通,大概和一般的郡府差不多,门口站在两个兵士,看着赵申走来,连忙快步迎接,做了一个请,看样子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苏祁安迈步走进,一路直奔中堂,偏偏就是这么巧,他们前脚来到中堂,后脚就得到消息,王震山在小半日前,带人离开都护府,朝着边境而去。 看样子是为谈判一事而去,在临走前,给苏祁安留下了一封信。 信中大概意思是,请求苏祁安在都护城耐心多待一段时间,城中一些不知的事,可以询问赵申,等他解决和谈,便第一时间返回,和苏祁安把酒言欢。 看信上的话,就能感受到王震山对这次和谈的信心十足。 一旁的赵申看着手中的信,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对着苏祁安宽慰道。 “督军大人,信也看到了,这次都护出马,想必这次和谈会异常顺利,估计要不了几日,督军大人便能见到都护。” “请督军大人放心,就算萨克图有什么异动,但在都护面前,任何的阴谋手段绝对是不堪一击,别的不说,就他所谓号称十万之兵,结果了,和我们干一仗后,打的那叫一个丢盔卸甲,战后我们粗略估算,萨克图最多只有四五万人,可能还不到。” “想想也是,连月昭国主在任诸国盟主时,手里都没有十万之兵,一个小小的回邪,就算得到了大荣的资助,怎能有十万的兵,现在看来吹嘘成分还是居多。” “哎,要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可惜没能追上都护大人,否则,定要在谈判桌上,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萨克图一点教训,天朝之威,也是他能冒犯的?可笑。” 赵申的感叹,苏祁安没有说话,目光闪动,直到赵申话落,他像似察觉到什么,忽然道。 “赵副将,你确定萨克图和你们打的这些仗,兵力只有四五万之众?” 赵申点头道,“是啊,萨克图一统回邪,到攻陷月昭,哪怕到后面控制西域诸国,坐上盟主位置,手中兵力只有四五万,根本没有十万之兵。” “怎么了,督军大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祁安没有回答赵申这个问题,反而又问了其他的问题,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开战前双方边境的贸易是什么时候关闭的,萨克斯一统回邪,默默隐忍的一年时间,是否正常贸易。 赵申一一作答,自然是正常贸易,双方边境贸易关闭,是在开战前的三个月。 这在赵申看来是很正常的,毕竟谁也想不到萨克图会有这么大的野心,隐忍一年,而这一年的时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双方贸易自然正常进行。 直到萨克图坐上了盟主位置,王震山事感不妙,提前三个月关闭了贸易通道。 这举动还是明智的,及时制止了萨克图的渗透,就算萨克图派人渗透,赵申也不怕,甘州地广人稀,七座军镇的建立,都占据着最佳的地理位置。 而且真渗透,又能渗透多少人,恐怕军镇所属的军堡民兵都能解决。 可以说,以他们的实力,完全就是以逸待劳,根本不怕所谓的渗透,所以,赵申并不理解苏祁安问这些问题,目的为何。 苏祁安询问过后,沉默一会,对着赵申道。 “赵副将,如今都护不在,我以督军的身份命令你,你可愿听令。” 赵申虽然不理解,但苏祁安毕竟是朝廷派来的督军,听从督军命令,理所应当,他郑重点头。 “那好,接下来,我命令你…” 听着苏祁安一连串下达的命令,赵申脸上显露并非凝重,而是疑惑居多。 他开口道,“督军大人,真要这么做吗,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如果事情没有按照督军大人计划发展,我们都是甘州的罪人呐,都护大人知晓此事,恐怕不好交代啊。” “要想你们都护回来,就得这么做,命令我已经下了,责任后果我来承担,你要是怕了,本督军可以换人。” 苏祁安语气认真,丝毫没有做伪样子,赵申也被苏祁安这话给激到了。 抱拳认真道,“督军大人什么话,末将可不是怕死担责的人,既然督军大人如此肯定,末将就陪督军大人走一遭。” “好,还请赵副将记住,无论都护府遭遇什么,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来,都护府撑的越久,这次和谈对我们才越有利。” “废话不多说了,本督军立刻追赶都护大人,这次本侯以及都护大人的命,全就托付在你手中了,本侯先行一步,告辞!” 话落,苏祁安当即转身离开,不一会,街道上快马狂奔,约莫片刻后,城门打开,苏祁安、谢苍连同三万大军,未曾停歇朝着甘州边境追去。 与此同时,留在原地的赵申,轻喃着,“督军大人,这把你玩的太大了,但愿一切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如若不然,末将百死难赎其罪啊。” 而后,赵申回过神来,招呼手下,大声道,“传督军大人军令,龙泉、武威、天南等七座军镇军队,抽调一半兵力,随督军大人西进。” 第七百三十三章 震慑 苏祁安在都护城仅仅只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率领三万大军速速离去,与其一同行动的,还有甘州七座军镇一半的兵士。 每一座军镇的兵力,不过四五千左右,哪怕是都护城也是差不多,这一下抽调一半兵力,起码也有万人。 突如其来的调令,不仅各军镇的副将有些发懵,就连生活在军镇内的百姓,也是一脸茫然,全然不知发生何事。 虽然不解,但苏祁安是朝廷派下来的督军,如今都护大人去边境谈判,甘州境内大小军政,不用汇报,皆听从苏祁安的命令。 不一会,各军镇内,陆续的一半的兵士被调动起来,听从命令朝着苏祁安的方向汇合。 各军镇的百姓,看着陆续出城的大批兵士,目光闪动,大部分百姓皆是不住感叹,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但其中一小部分人,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神色,而后在拥挤的人流中,迅速离去… 命令的下达,各军镇的兵士,陆续和苏祁安的大军汇合,朝着甘州边境而去。 在甘州各军镇抽调兵力集结时,王震山率领只有千人队伍,终于抵达了边境,也就是此次谈判的地点,一处叫徐家集的贸易集市。 在双方还未爆发战争之前,约莫三四百里长的边境上,有二三十处贸易的集市,像徐家集这种集市,在边境的集市中并不显眼,很普通。 之所以将谈判地点选在这里,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徐家集方圆十里左右,全是开阔平原,没有一点的遮挡物,一眼可以看到尽头。 谁要是敢埋伏,伏击,偌大的平原中,根本无处藏身,这也是选中徐家集作为谈判地点的重要原因。 这次双方只带一千人,就在身后一排站着,中间留出一块空地。 王震山赶来,他目光看着前方,中间的空地,搭了一个简易的草亭,亭子内,萨克图和他的几名心腹爱将在其中等候。 而在草亭的后方,能够看到一字排开的回邪兵士,人数不少,和王震山这边差不多,只有千人左右。 王震山目光收回,毫无惧意,翻身下马,带着三四位副将,朝着草亭走去。 坐在草亭内的萨克图,目光抬起,一脸大胡子的粗犷脸上,浮现浓浓笑容,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相迎。 “呵呵,王都护真是让本盟主好等啊,不过能约到王都护,实乃本盟主荣幸,王都护这边请。” 萨克图的笑脸相迎,王震山脸色漠然,没有搭理意思,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谁能想到,前段时间我们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不死不休,这才过去多久,就能坐下来和谈,这感觉真是奇妙啊。” 王震山刚入座,萨克图笑呵呵的声音,淡然响起,全程都是一副和善样子,没有半点趾高气昂,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萨克图的和善,王震山根本不吃这套,这位回邪国主,坐上诸国联盟盟主唯一的萨克图,真要是像眼前这般好说话,这一仗根本打不起来。 这位和善的主,只有打交道后,才知道此人是一位多么心狠手辣的主。 王震山双臂抱胸,直接打断了萨克图的话,冷声道,“萨克图,本都护今日前来,可不是听你在这里说闲话的,说吧,这次选择和谈,把你的条件提出来吧。” 王震山的干脆直白,萨克图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微微点头,笑着道。 “不愧是镇守西北二州多年的老将,性子果然直爽,但此事不急,好不容易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和谈,本盟主也想一瞻大凉柱石王都护的风采。” “看看本盟主今日挑选的和谈地方,虽然现在看起来一片荒芜,破败,但谁能想到,就在半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很热闹的集市。” “那时候,边境不设防,你我双方商贩走卒来回贸易,想想看,那时候是多美好的时光啊。” “哼,这话亏你有脸提,边境贸易被关,百姓流离失所,这和平的稳定,不是你一手打破的?” “现在想缅怀当时的繁荣,你不觉得有些晚了吗!”王震山话语直白,不客气道。 萨克图不以为然,摇头道,“王都护,此言差矣,双方边境的安定,不止是你想追求的,同样也是本盟主想追求的。” “这仗,本盟主也不想打,实在是大凉欺人太甚了,既然选择和西域诸国结盟,那双方就得是平等互利,可大凉做了什么?每年要求我等诸国缴纳上百万两的税银,这负担对我等西域诸国实在太沉重了。” “所以,你就借着这个由头,趁人之危除掉了月昭国主,而后派兵攻陷月昭国都,从而进一步控制西域诸国。”王震山冷声道。 萨克图摇头,露出无辜神色道,“王都护这话有失偏颇,这不叫趁人之危,而是顺从民意,否则本盟主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坐上盟主位置。” “西域诸国弱小,总要有人替他们出头撑腰,本盟主不才,实在不愿见到诸国百姓受苦,这才不得出兵甘州,想提醒大凉,凡事不要做的太过分。” “用你们大凉话说,过犹不及,一旦过头了,我西域联盟虽弱小,但绝非可欺。” “哼哼,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如此口舌,真是好一番颠倒黑白,今天本都护算是开了眼界。” 王震山脸上露出冷笑,而后继续道,“那好,既然你是顺从民意,难道西域百姓的民意,就是让你攻陷月昭国都,挟持月昭孤儿寡母,扶你上位,在勾结大荣,集结兵力,对甘、蒙二州入侵?” “如果这是你们西域百姓的民意,那本都护倒是不介意派兵,去西域诸国好好谈一下呢。” “毕竟,老夫也有好久没有去西域诸国走一遭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有些人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不敲打下,怕是要翻天。” 感受着王震山话语的威胁,萨克图呵呵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的确,真论大凉西北二州的战斗力,整个西域诸国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之前爆发的小规模冲突中,基本上除了刚开始的突袭,取得了一些不大的胜果。 后面的几场出兵袭击,不仅没能扩大战果,自己还损失了不少人,这也是王震山为何敢带千骑来赴会的原因。 别看双方都有千人左右,真要是一声令下,面对面的交手,他这边的人,最多一刻钟就得被王震山带来的骑兵给击溃。 大凉骑兵威名,可不是随便说说,哪怕面对北方大荣,也丝毫不怵,这也是为何仅靠几万人,就能威慑西域诸国多年不敢动的重要原因。 虽然打不过,但萨克图也不是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当初他的起家,只有十八具弓和身边十几个兄弟。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经历的生死不比眼前的王震山要少,要是真怕了,他也不可能敢约王震山和谈。 看着一语不发,脸上挂着笑容的萨克斯,王震山没有废话意思,直接道。 “该说的,该聊的,也都听了,老夫也看出来了,今日的和谈是没有什么结果,你也甭在老夫面前耍什么心思,你还嫩着点。” “老夫今日和你见面,愿意和你和谈,完全是看在三公主的颜面,以及西域百姓想要和平的心意上,才给你一个机会。”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我看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在手中见真章吧,看谁能够打服谁,告辞。” 王震山说的很干脆,丢下这句话后,看都未看萨克图的脸色,随即起身就走。 就在他转身之际,萨克斯身后的一位副将忍不住怒斥道。 “老东西,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敢这么对我们盟主,想死不成!今天没有盟主的话,老子看你走的出去!” 下一刻,这名副将二话不说,直接抽弓搭箭,直接瞄准王震山的后背。 对这人的威胁,王震山就像没听到一般,就在副将还想怒声大喝时,忽然,一道寒光伴随着风声戛然而过。 当众人回过神来,发现,刚才还大声喝斥的副将,他的胸膛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大刀。 他下意识的低着头,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张嘴想说什么,可汩汩的鲜血从喉咙喷出,堵住了他的话。 他双方用力,想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去,可他的生机迅速流逝,脑海中无尽的黑暗涌来,四肢无力,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手掌伸出的王震山。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挺挺的栽倒地上,彻底没了生机。 整个草亭内,一下子安静不少,不一会,王震山活动着自己的手臂,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哎,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听不得一些不好听的话,没办法没控制住,我想萨克图盟主应该不会怪罪老夫吧。” “对了,忘了给萨克图盟主说一句了,老夫平生最不喜有人用兵器指我,如果各位有不服的,想找老夫切磋,老夫可以陪你们玩玩。” “只不过不保证,下一次的幸运儿会是谁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 态度大变 王震山的霸气,在这一刻显露的淋漓尽致,萨克图还好,挂着笑容的脸色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过来。 反倒是身后几名副将,他们的震惊显露无疑,王震山的威名,他们是知道的,坐镇大凉西北二州这么多年,可不是心慈手软,是正儿八经的狠人,否则怎能带的出战力彪悍的大凉铁骑。 隔了这么多年,本以为随着年纪增大,有些力不从心,但现在看来,是他们低估了这位西北都护了。 刚才的拔刀出手,速度之快谁也没有看清,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等身手,特别还是刚才的放话。 谁都不敢在有半点轻视,要是在轻视,下场就和死去的那名副将一样。 那个副将身死,也怪他倒霉,本来是想替萨克图找回颜面,试探一番,结果颜面没有找回来不说,还把命给搭进去了。 所有人看着王震山,皆是一语不发目光闪动,没有一人在敢出声阻拦。 萨克图脸色平静,默默的看着王震山大摇大摆准备离去,这时,身后几位副将,目光和萨克图对视,似乎是想表达什么,但被萨克图给制止了。 副将脸色紧绷,手掌不自觉的搭在腰间刀柄上,看着逐渐远去的王震山,就在他们思考再三,是否准备强行出手时。 忽然远处,两队斥候迅速而来。 这两队斥候分属萨克图、王震山,斥候的出现,让二人脸色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斥候快速而来,向二人汇报消息,而后迅速退到一旁,从二人脸上,很明显能够看到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 王震山脸上有几分疑惑,萨克图却是满脸笑容。 萨克图看着站在原地的王震山,笑着道,“都护大人,我看这次的谈判,您还得在留一会,否则就错过了那位督军碰面呢。” “啧啧啧,没想到在小小的徐家集,竟然能让本盟主碰到大凉两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这真是本盟主的福气啊。” 萨克图的声音响亮,谁都能感受到他话语的兴奋。 双方斥候来报的消息不是别的,正是苏祁安率领军队朝着这边赶来。 对这位大凉朝廷派来的督军,新册封的百首侯,萨克图可是极其关注。 苏祁安在大凉南征北战的事迹,他可是相当有所耳闻,特别是听闻这位百首侯要来西北二州,对他的调查可谓一个详细。 这次和谈,萨克图除了想和王震山见面外,对百首侯也是颇想见一面,只可惜王震山未能让他如愿。 但谁能想到,百首侯竟然会不请自来,这着实带给萨克图相当大的惊喜。 他知道,苏祁安的突然赶来,王震山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的,这样一来,他也不用再准备付出巨大的代价,强留王震山。 相比较萨克图的兴奋,王震山脸上却没有那么开心。 他在临行前,已经给苏祁安留了一封信,让他在都护城耐心等他回来,这次和谈用不着苏祁安出面,他一人完全搞得定。 而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掌控之中,随着自己显露一番,把萨克图这些人给震慑住了,自己本打算从容离去。 但苏祁安却忽然赶来,这让王震山很不解,不仅如此,苏祁安马不停蹄的狂奔,在他身边只有千人左右的直属队。 而他手下三万的大军根本不在他身边,王震山想都不用想,这支三万大军,多半被安排在后方十里之外驻扎,为的就是一方面不破坏和谈规矩,另外一个原因,为了防止徐家集出现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这安排倒也没错,但关键得看在什么时候,如果这次和谈的是其他什么人,王震山不会多说什么。 但这个回邪国主萨克图,不是一般人,虽然打交道不深,但能够在如此短时间崛起,这人绝对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别看一副憨憨的样子,但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很深的计划,包括这次和谈,王震山很怀疑,萨克图就是想把他留在这里,好像在拖延时间。 虽然不知道萨克图为何这般,但只要及时离开,而后返回军镇,以他多年镇守西北的阅历,应该就能看的出来萨克图的谋划。 一番震慑,好不容易可以离开,偏偏这时候,苏祁安又插了进来,这不是白白送上门? 他王震山一大把年纪了,活了这么久,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但他能保证,在自己死前,一定能拉萨克图做垫背,这也算值了。 但苏祁安和他不一样,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大凉日后需要他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折在了这里,那他才是大凉的罪人。 王震山目光闪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要是萨克图真对他们动手,王震山说什么也要拼死保住苏祁安。 他的目光和几位副将交汇,跟随身边多年的副将,自然明白王震山的意思,微微点头,神情紧绷,随时做好赴死的准备。 在众人的注视下,约莫一刻钟左右,苏祁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是童战带领的直属队,众人骑马而来,浩浩荡荡,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 童战招呼一声,身后的直属队,同样一字排开,和王震山带来的老卒保持一定距离,而他本人和苏祁安二人朝着王震山而来。 不一会,二人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什么都没说,一把握住王震山的手。 谁都看的出来,苏祁安的疲惫,他大口大口喘息,轻声道。 “水,水,有没有水。” 王震山身后副将上前,将腰间的水壶递给了苏祁安,苏祁安接过大口大口的喝着,这一幕看的远处的萨克图忍俊不禁。 轻笑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百首侯吧,一路上劳累了,来来来,快过来歇息。” “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快把本盟主带的一些口粮拿出来,给苏督军准备着。” 身后愣神的副将,连连点头,转身对着远处背着背囊的兵士招手。 不一会,背囊里的口粮拿了出来,放在草亭的桌上,这些口粮是一些面饼、面馕,在西北这个地界,也只有这些东西容易保存。 苏祁安休息一会,把水壶交给童战后,招呼王震山,而后朝着草亭走去。 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些口粮,萨克图见状,笑着道。 “还望苏督军见谅,这里西域气候干燥,能吃的东西也只有这些粗食,不像大凉内陆,听闻有各种山珍美味,各种菜系,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与之一比,我们这边倒是穷酸不少。” “真希望有一天能够去大凉内陆看看,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苏祁安淡然坐了下来,笑着道,“放心,只要萨克图盟主有心,想去我朝内陆参观完全没问题,不过本督军倒是更希望,萨克图盟主能以自由身游玩,千万别被限制了束缚。” 苏祁安一副笑呵呵样子,谁都能看的出来,他话中的强硬威胁。 对着,萨克图丝毫不在乎,反而笑着附和,“呵呵,那是自然。” 看着苏祁安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面馕准备吃着,萨克图忽然笑着道。 “看样子我们这边的口粮,倒符合苏督军的口味啊,苏督军吃的如此放心,就不怕本盟主在口粮里做手脚?就比如下毒?” 萨克图这话说出口,王震山这边除了苏祁安,所有人都是变了脸色,就连童战平静的眼神中,瞬间锐利起来。 但苏祁安却很平静,看着笑吟吟的萨克图,笑着道,“嘿嘿,本督军这命也不值钱,要是真被毒死,只能说本督军活该,不过能在死前做个饱死鬼,也不亏。” 说着,双手没有停下意思,一边撕扯手中面馕,一边就着桌上的茶水喝着,那样子别提多自在。 萨克图认真的看着苏祁安良久,而后大笑道,“哈哈,早就听闻苏督军为人大气,豪爽,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像苏督军这样的人才,真要是被毒死,本盟主可是相当舍不得啊,就算死,也不能是这般窝囊死法,怎样都不符合督军的为人。” 说着,萨克图同样拿起桌上的面馕,和苏祁安分而食之。 苏祁安喝完桌上的茶水,笑着道,“那可不是,毕竟本督军不惜紧赶慢赶的前来,基本都没休息过,生怕错过了双方的谈判,要是就这么死了,那还真是一大遗憾。” “哈哈,说的对,督军说的在理,督军如此执着,听的本盟主都颇为感动啊。” 双方的对话,那叫一个轻松惬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双方的副将,连同王震山,都是露出古怪神色,看着二人一吹一捧。 在一番简单的吃饱过后,苏祁安打了一个嗝,看着王震山、萨克图道。 “既然我来的不晚,那谈判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正好本督军也在这里听听。” “呵呵,让苏督军失望了,谈判一事,本盟主和都护都有自己的坚持,暂时陷入了僵局。” “如果督军愿意的话,先把谈判一事放在一边,我们聊聊其他的,释放放松放松,说不定在娱乐过后,一些僵持说不定也就迎刃而解呢。” 第七百三十五章 兵棋推演 “好啊,既然萨克图盟主有这闲心逸致,本督军正好想玩玩,说吧,玩什么。” 萨克图提出的娱乐,苏祁安一副感兴趣样子,连忙道。 “好说,好不容易有这清闲功夫,能够聚在一起,听闻大凉骑兵实力不错,正好这里视线开阔,咱们就比一比骑马射箭如何。” “行,正好让本督军领教下回邪骑兵的实力,童战,这一娱乐,就由你出马陪他们好生玩玩。” “属下遵命。” 童战抱拳答到,而后随即走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翻身上马。 苏祁安手下的爽快,萨克图挥挥手,示意身后一位副将出战。 副将领命,快步上马,不一会,两匹战马并排一列,在他们前方每隔十丈左右,都竖起一排排靶子。 这些靶子最远的有三百丈距离,如果这些靶子都是固定靶,也就没多大看头了,从五十丈以后,所有的靶子都是移动靶。 童战和回邪副将并排而立,随着一声令下,下一刻,二人猛的双腿夹马,军马嘶鸣,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冲去。 这次比试,考验的就是二人马上功夫和箭术实力,看似是娱乐比试,实则也是为了试探双方实力。 苏祁安、萨克图、王震山三人从草亭内走出,身后跟着一众副将,众人目光看去,一副饶有兴致。 随着二人战马飞驰,随着距离不断接近,背后的箭矢抽出,搭弓射箭一气呵成,对着竖立的靶子就是齐齐射去。 箭矢破空,没有悬念,两箭皆是命中中心,这还只是第一靶,开胃小菜罢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随着战马疾驰,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出现的靶子也是愈发密集,留给二人瞄准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一道道破风声响起,前面五十丈的固定靶,皆是悉数命中,冲出五十丈以后,战马的速度已经达到极致。 面前,三三两两是不停移动的靶子,童战和回邪副将,没有犹豫,继续持弓射箭。 依然是命中中心,到后来,二人根本没有半点瞄准的时间,直接搭弓射箭,直接射去。 在这种急促的时间下,二人的准度开始有所下降,从一百丈过后,二人皆是出现失误,一个六环,一个七环。 但从目前看来,双方差距不大,依旧死死紧咬比分,不到最后一刻,很难分出胜负。 三百丈的距离,如果靠步行确实比较费劲,但在战马的加持下,也不过片刻功夫,随着二人身下战马骤然加速,在众人的注视下,三百丈的距离一会而过。 跑出三百丈开外后,二人齐齐勒住马绳减速,箭袋里的箭矢,早就空了。 二人控制战马回头,快速朝着起点而来,而三百丈路程设置的三十个靶子,也被双方兵士给抬了过来。 经过一番计算,这一轮箭射,童战满中二十环,六个七环,四个八环。 而那名回邪副将却差上一些,十九个满环,五个七环,四个六环,一个脱靶。 结果显而易见,看着自己落败,回邪副将脸上露出羞愧神色,翻身下马,对着萨克图半跪抱拳道。 “这次比试是属下败了,还请国主责罚。” 回邪副将的主动认罚,萨克图却是无谓的摆摆手,笑着道。 “害,没什么好受罚的,本盟主说过了,这不过是娱乐比试,适当放松罢了,这次败了,只能说明技不如人,没啥好羞愧的。” “既然知道技不如人,那就回去抓紧联系,日后有机会再赢回来便是。” “多谢国主大恩,属下铭记在心。” 而后回邪副将起身,退到一旁身后。 对这次落败,萨克图脸上没有显露丝毫不悦,偏过头对着一旁的苏祁安道。 “呵呵,不愧是苏督军,带出来的手下,实力都如此不错,真是让本盟主汗颜呐。” “不过本盟主还是有些不服,不知苏督军能够在给一个机会,在继续比试一番?” “好啊,难得今日有兴致,那就玩个够。”苏祁安十分痛快答应。 不一会,在苏祁安、萨克图的点名下,二人后面,再度出现两位副将。 这次比试,并非比拼马上功夫,而是马下功夫,也就是步战。 二人皆是脱掉身上的甲胄,没有拿武器,看样子是要赤手空拳的肉搏。 一声令下,两位副将直接冲了上来,开始了近战肉搏。 双方虽然是赤身肉搏,但出手都没有留情,一拳下去,都能感受到拳头带来的狠劲。 这一幕看的身后一字排开的双方兵士,各个齐声大喊,呐喊助威。 双方打的热闹,苏祁安、萨克图看的也是很有劲,唯独一旁的王震山,脸色确实愈发的紧绷。 如果说刚才的马上交手,是不想驳了对方面子,那这次步战,完全可以拒绝。 毕竟,双方之间可是敌对关系,就算是和谈,也没必要到这般友好程度。 而且看二人脸色露出的神色,貌似这娱乐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想娱乐没关系,但也得分人,分时候,这是在谈判,不是单纯的玩耍。 而且到现在王震山都不知道萨克图的意图,偏偏这时候,苏祁安又插进来,并且顺着萨克图的意思。 朝廷派下来的督军,王震山怎样都要保证苏祁安的安全,在这片无遮无拦看不到尽头的荒凉徐家集,时间拖的越久,越对他们不利。 但凡要是出什么意外,王震山担负不起责任。 在王震山思考着,如何保证苏祁安的安全时,面前的步战,也分出了胜负。 终究还是苏祁安这方技高一筹,胜了萨克图的手下副将。 这种结果,苏祁安一点不意外,出战的可是直属队的队长,能做直属队队长的,谁手里没有几分真功夫。 特别还是经过了王嫣的特训训练,不说指挥作战能力有所提高,就单兵作战实力,绝对大幅度提升。 论实力,他们不输任何一位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更别说小小的西域小国内的所谓副将,要是连他们都赢不了,也就没脸继续做队长一职了。 看着手下再次落败,萨克图脸上露出几分惋惜,对着苏祁安道。 “啧啧啧,苏督军手下真是能人辈出啊,看的本盟主真是好生羡慕啊,我想接下来要是在继续比下去,本盟主怕是输多胜少啊。” “哎,不比了,不比了,这次娱乐就到此为止吧。” “萨克图盟主既然不想比了,本督军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有一小事,本督军倒想麻烦萨克图盟主。” 听闻此话,萨克图脸上明显露出感兴趣神色,说道。 “哦,难得有让苏督军有求所托,真让本盟主感到荣幸,只要本盟主能做到了,一定竭力满足。”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本督军出行太急,有些手痒,想和萨克图盟主来一盘兵棋推演,可惜没有带沙盘出行,不知萨克图盟主可带着备行?” 萨克图目光一抬,看着笑吟吟盯着自己的苏祁安,明显一怔,但很快恢复过来,笑着道。 “呵呵,没想到苏督军竟然也喜爱兵棋推演,竟和本盟主爱好一致,看来我们算是能聊到一块了。” “好巧不巧,本盟主此行手中确实带着一个沙盘,既然苏督军爱好这个,那就玩一玩吧。” 话落,不一会,一字排开的兵士中,一块大的沙盘,被七八个兵士缓缓抬上来了。 这个沙盘很大,长约一丈,宽为六尺,更让人意外的是,沙盘上的地形,竟然是有关甘州境内的七座军镇连同都护城所在,甚至连部分军堡的位置,都刻画出来。 如果不是回邪兵士将沙盘抬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这座沙盘是属于王震山一方。 当然真要说和萨克图没有一点关系,也不尽然,这座沙盘上,除了都护城和七座军镇,在沙盘的一角,也就是甘州边境地带,很清晰的刻画着西域联军的进攻方向。 沙盘被抬上来的瞬间,很明显能够感受到草亭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特别是王震山这边,开玩笑,这种兵棋推演,不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足以看出萨克图对入侵大凉西北二州的图谋,他的狼子野心可谓昭然若知。 草亭内的紧绷气氛,萨克图就像没察觉一样,笑着对苏祁安道。 “呵呵,身为回邪国主,西域联军的主帅,本盟主手中的沙盘,应该没有刺激到各位吧。” “如果有刺激到,还望各位能够谅解,毕竟你我双方本就有冲突,提前做一些部署,没什么问题吧。” “那是自然,萨克图盟主见外了,也就是本督军着急忘了带沙盘,如果用的是本督军的沙盘,恐怕你们西域诸国都得被本督军给打穿。” “哈哈哈,苏督军还真是够幽默,不过本盟主喜欢,就喜欢苏督军这般快人快语。” “说说吧,苏督军接下来打算怎么玩,本盟主奉陪。” “哦,这话不应该是本督军问萨克图盟主吗,连侦查的兵力部署都做的如此精准,贵盟接下来打算怎么玩呀?” “是就这么耗着,还是等甘州境内得手后,传回的消息再说呢。” 第七百三十六章 胜券在握的萨克图 苏祁安这话出口,一下子让草亭内的所有人,连同萨克图都是一怔。 萨克图回过神来,带着不解问道,“苏督军这话是何意?本盟主着实有些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那本督军就和萨克图盟主好好说道说道了。” 随即苏祁安目光看向眼前沙盘道,“这次和谈,如果我是贵盟主的话,一定千方百计也要留下王震山,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潜入甘州境内的兵将,便可趁着和谈,突袭甘州军镇。” “一旦突袭,主将不再,甘州境内势必动荡,就算甘州军镇后知后觉,凭安排的兵力,和突然袭击,就算拿不下军镇,想必也能造成巨大破坏,不知本督军说的可对?” “当然萨克图盟主倘若想否认,也没关系,反正都拖了这么长时间,接下来也不差这一会,我想要不了多久,我们双方便能收到甘州遇袭的消息。” 说完这话,苏祁安一副看戏样子,不理会周围众人变化的脸色,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沙盘。 虽然苏祁安的声音带着笑意,但谁都能感受到,满是笑意中的认真。 一瞬间,王震山脸色凝重,猛的起身,目光直视萨克图,冷声道。 “萨克图,苏督军说的可是真的?你胆子真大!真不把本都护放在眼里!信否本都护一声令下,就能把你砍了。” 王震山的怒斥,萨克图脸上全是无谓表情,摆了摆手,笑着道。 “呵呵,王都护本盟主可不是你的手下,收起你的态度,一大把年纪了,消消火气,还是适当控制下自己脾气,要是这般易怒,指不定哪天会被气死。” 而后目光一转,看着苏祁安道,“苏督军这话让本盟主听的都很震惊,本盟主挺好奇苏督军是怎能知道这些?还是说仅仅光靠猜?” “但就算是猜,也得有证据吧,别的不说,就本盟主倘若想偷袭甘州军镇,派出的人马指定不少,可这般大规模行动,哪怕王都护在蠢,也不可能一点没发现呢。” “况且双方边境,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关闭,本盟就算有心也无力啊。” 萨克图的反驳,苏祁安很平静,他点头道,“的确,三个月前边境就已经关闭了,但倘若时间线拉长,再往前算起,倒半年,甚至一年,我想那个时候的边境贸易,还是很热闹的吧,适当的渗透一些人进入,应该没多大问题。” “好歹萨克图盟主隐忍了一年,才突袭月昭,我想这一年的时间,应该不是白白浪费吧。” “苏督军这话推理没毛病,如果时间线往前倒,时间上很够,但本盟还是那句话,突袭需要足够兵力,本盟主手中有多少人,我想苏督军比我清楚。” “那是自然,堂堂回邪国主,西域诸国的盟主,号称十万之兵,当然,我相信其中夸大成分居多。” “可要说一十八诸国,人口超百万以上的联盟,手中兵力只有三四万,不得不说回国主胆子不是一般大。” “就三四万的人马,就能引得北方大荣愿意出兵相助,助你从蒙州进攻,为你的甘州入侵减缓压力,我很好奇,萨克图盟主是多有口才,还是本身有多大的魅力,能够说服大荣出兵呢。” “对了,这个问题不用着急回答,本督军还有一个疑问,无论是西域诸国,还是大凉西北二州,地理环境就不适合种植大凉内陆水稻、小麦,为了解决日常口粮问题,便制作这等可以携带,不易发霉发臭的面饼、面馕。” “因为干燥,像这样的面食,极其容易存储,丝毫不怕变质,只需要大量携带水源就好,更省去了生火做饭的麻烦,在打仗行军中,作战效率大大提高。” “这样一来,省去了大量的后勤人员,各种民夫,但凡我是西域诸国盟主,绝对会想尽办法积极扩军,这样才能反抗长久欺压的大凉军。” “我想对萨克图盟主这般有野心,有实力的国主来说,不应该会因为这点困难,止步不前吧,这可不符合你当年起家的狠劲啊。” 苏祁安的笑吟吟,这次萨克图没有反驳,目光认真的盯着苏祁安看了良久,而后大笑着。 “哈哈哈,苏督军真不愧是大凉第一军侯,仅仅凭借一些细枝末节,竟然能推算到如此程度,真让本盟主佩服。” “”既然苏督军都把话点到这份上,本盟主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你说的没错,这次和谈是假,拖住你们才是真。” “我西域联军总兵力不足十万,但也有七八万之众,如今潜入甘州境内的兵力不太多,也就四万左右。” 这话出口,除了苏祁安,其他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特别是王震山,他的脸色变化,颇为难看,如果不是有苏祁安在一旁制止,恐怕他早就对萨克图动手了。 身为西北二州的大都护,竟然在眼皮底下,被人潜入四万兵马,还未察觉,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神色凝重,就算得知这消息,眼中还是带着些许的不信,四万的人马,不是四百,也不是四千,哪怕将时间拉长一年,这么多的兵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 如果真这样,不说明甘州边境防线,不就是形同虚设,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废物。 王震山的不信,萨克图自然看在眼里,他笑着道,“呵呵,王都护别这么意外,甘州边境的防线,并非形同虚设,你们的巡视也很严格,如果仅仅只靠本盟主一人,想要趁着和平时期将四万人潜入甘州,不过是痴心妄想。” “计划能够如此成功,自然少不了甘州的内应,腐蚀你们的军镇城主难度很大,但腐蚀掉下面的一些军堡主,还是能够办到的。” “毕竟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边境贸易,还是有一些交集的,说一句难听话,不是本盟主说你,王都护你的七大军镇,确实很难攻克,如同铜墙铁壁,生活在里面的百姓,日子过得不错,但你是否想过那些军堡主的日子?” “不说别的,每日的口粮,仅仅只够吃,其余的全得供给军镇,平时碰到动荡战乱,又得第一时间出兵支援,他们可是民兵,手中的家伙什不比你手下的精锐老卒。” “想想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手下的精锐老卒又是生活日子,这统兵之道可不能太双标啊。” “够了,萨克图你给我闭嘴!再多一句,老夫定把你的舌头扯下来。” 萨克图这话,显然是戳到王震山的痛点,差点忍不住要爆发。 甘州精锐兵和民兵的区别对待,苏祁安就算没有过多了解,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得清的,他理解王震山的苦衷,西北二州地理太特殊,地广人稀,如果不培养精锐,不优先考虑精锐,如果一视同仁,不说精锐老卒有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恐怕西北二州早就被慢慢蚕食了。 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大凉西北二州,不得已而为之。 看着被苏祁安按捺下的王震山,萨克图知道,在想从中作梗,激怒王震山已经意义不大,他话锋一转,引到苏祁安身上。 “既然苏督军意识到我的图谋,那又为何紧赶慢赶,来趟这趟浑水呢,明明可以置身之外,当一看客,就算再不济,也可以坐镇都护城调兵遣将安排,凭督军大人手下之兵,围剿我派出的几万兵力应该绰绰有余吧。” “可偏偏苏督军不仅没这么做,反而以督军的身份下令,抽调七座军镇一半的人马,随你的大军西进,这才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机会。” 王震山脸色变,带着浓浓的震惊,这时候,萨克图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 “呀,看样子王都护貌似不知这件事啊,那本盟主之言,会不会有破坏两位大人的间隙之嫌呢。” “本来吧,我的打算正如苏督军猜的那般,强留你等,趁着主将不再,命令分布甘州七座军镇内的军队,发动突袭,即便没有得手,到在突袭下,一定会大有收获,而后趁着混乱逃离,怎么看都不亏。” “但苏督军却抽调七座军镇一半兵马,这一下子,整个甘州兵力最多万余人,而且还分散在七座军镇,这就让本盟主有了更大胆的想法,集中所有埋伏的人马,猛攻都护城。” “哪怕都护城城墙高厚,城中守军战力变态,但终究不足五千人,以四万之兵拿下都护城应该绰绰有余。” “老实说,本盟主对苏督军的抽调人马还是很感谢的,如果不是苏督军,本盟主怕也不会改变计划,俗话说得好,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现在算算时间,都护城应该差不多被拿下了吧。” “如果真拿下都护城,本盟主说什么也要好好感谢苏督军,如果没有你的一臂之力,我心心念念的都护城,怕很难被攻克。” “苏督军此战为首功啊,本盟主现在真的很怀疑,苏督军是不是我们这边的人,否则,怎会送上如此大礼,让本盟主都有些受之有愧啊。” 第七百三十七章 突袭,攻城 都护城。 城内的百姓和往常一般,该干嘛就干嘛,十分热闹,此时坐镇城内的赵申,却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时不时召见巡逻的守城兵士询问情况。 巡逻兵士觉得奇怪,按照常理,他们的巡视都有固定班次,即便偶尔会被上级抽调,但不会像今日这般如此频繁。 虽然疑惑,但谁让赵申是都护城最高长官,长官问话,有些麻烦,但还是会派人回答。 城外一切平静,没有半点异动。 赵申点头,示意手下兵士退去,心里却是有几分焦虑。 苏祁安在临走前,抽调七座军镇一半人马,随他西进,用意很明显,就是想来一出引蛇出洞。 七座军镇兵力空虚,萨克图的军队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突袭甘州,而且多半会选择进攻都护城。 而赵申要做的,就是拿都护城做诱饵,竭力抵抗突袭军队,好为他们的谈判争取时间。 这一番的叮嘱,听的赵申一脸懵逼,哪里来的军队?还突袭,目标还是都护城,他们会受到强烈猛攻? 这些不明所以的话,换做任何人都得懵,好半天后才回过神来。 但赵申脑中还是一片空白,别的不说,就苏祁安说的萨克图的手下军队会突袭都护城,就这,已经让他到现在都想不过来。 萨克图的军队不是陈兵边境,而且手中兵力不过三四万人,就算突袭,也得有兵,让三四万人突袭都护城,那他身边哪里还有一点兵力。 而且什么时候,三四万的兵力,能如此顺利的从边境而入,并且长途奔袭攻击都护城,这不是把守护都护城前方的几座军镇,当做瞎子?这话不是天方夜谭? 苏祁安没有跟赵申多解释,就叮嘱了,萨克图多半派兵已经潜伏到甘州,只等一声令下,三四万的军队就会立刻突袭。 要赵申无论如何都得撑住,必须撑到萨克图的军队主动撤军。 赵申坐在府邸中堂,目光闪动,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苏祁安说的这番话。 虽然他不明白,也不相信,但还是按照苏祁安的要求去做了,毕竟人家是督军,有权利指挥西北二州一切军政要务。 配合归配合,但赵申心里可是惴惴不安,抽调军队这么大的事,一点招呼也不打,就都带走了。 这要是按照苏祁安所想的计划突袭,或许还没什么,他也能顺利交差,可一旦如果不是苏祁安所想,那这抽调军队的后果,他根本承担不起。 要知道,甘州七座军镇的兵力配置,都是有严格划分的,可现在直接抽调一半,七座军镇的防御绝对薄弱许多。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没有猛攻都护城,而是打其他军镇主意,那赵申真的就百死莫赎了。 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别说有突袭,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和往常一样,十分平静祥和。 赵申目光闪动,有些坐不住,来回在府邸内踱步,就在他忍不住,准备书写一封,飞鸽传书给远在边境谈判的王震山,汇报这件大事时。 忽然,府邸外,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慌张的大喊声响起。 “大人,大人,不好了,据侦查来报,在都护城四周,忽然冒出大批数量未明的回邪军,正急速朝着都护城而来。” 赵申一怔,一把抓住前来汇报兵士的双臂,连忙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大量的回邪军突袭都护城!” 兵士连连点头,肯定道。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真的有大量的回邪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看数量起码有几万,而且距离都护城估计只有三四里左右了。” 赵申脸上没有紧绷神色,相反露出一副轻松,像似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他恢复常色,双眼一凝,看着眼前的兵士,大声道。 “好,传本将命令,城内五千老卒,全部上城楼,城内的民夫队立刻行动起来,做后勤支援,其余百姓,一律闭门不出,违令者,军法从事。” “同时,向附近十座军堡发出命令,请求支援,其他七座军镇,让当地民兵接管城内治安,城内所有守军,第一时间速速赶来都护城,紧急驰援,如有未到者,当斩!” 听到命令,汇报兵士连忙转身离去,站在原地的赵申,内心感叹。 “神了,真神了,苏督军真是神人,竟然真被算到了!” “不行,这次大军来袭,本将必须冲在第一线!” 想到这,赵申没有待在屋内,穿着甲胄,腰间佩刀,大踏步朝着城楼走去。 回邪军的突袭,是赵申期待的,但同样这一战并不好打。 如苏祁安估计的那般,起码有三四万人,哪怕回邪军战力比不上甘州老卒,但仅凭他五千人,很难抗的下来。 所以,按照苏祁安临走前,给他的方案,向留守七座军镇,约莫万人左右的老卒紧急驰援,同时,配合附近十座军堡的民兵,同样也有万人以上。 加上城内的,也能凑出三万的人马,在凭借都护城的城防,应该能抗的下来。 对这次突袭,赵申心里有些没底,特别是听到苏祁安说有不明数量的军队突袭,赵申内心就一紧。 起初他问过苏祁安,既然有猜测,为何不主动出击,偏偏等着对方突袭,而被动挨打,这怎么看都不是带兵打仗指挥的上策。 赵申的疑惑,苏祁安没有卖关子,直白道,“猜测是有,但具体这些人分布在哪里,根本不知,如果派兵大规模的搜查,一定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他们的动向就更难以捉摸,而且还会对边境谈判的都护大人有危险。” “与其这样,不如主动放出诱饵,而都护城就是诱饵。” 耳边回响着苏祁安说的这番话,赵申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督军,内心只有一个服字。 来甘州地界,不足十天半个月,了解的甘州战况,和他们大差不差,可仅仅凭借一些日常的军报,询问,就能猜到萨克图的异动。 甚至连他们的隐藏兵力,都能看穿一二,这样的人不是神人是什么? 虽然目前他承受压力很大,可谓兵临城下,如临大敌,但想要苏祁安的料敌于先,以及种种安排,紧绷的心,多少放松下来。 这一战,为的不止是甘州百姓,更是为边境谈判的督军、都护大人争取时间。 “哪怕伤亡再大,除了自己死了,也要替两位大人争取时间!” 赵申心里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随着马车的疾驰而去,赵申终于来到正城门左右,他踩着台阶,来到了城楼。 目光看去,前方一望无际的荒漠平原,黑压压的大军,如同沙尘风暴步步紧逼,伴随着冷冽的寒风,给人一种强烈的肃杀气息。 赵申手搭在刀柄上,直接抽了出来,对着身边众多老卒喊道。 “各位兄弟们,来甘州也这么多年了,我甘州军的威名,多半被这些小崽子们忘了,如今这些西域小崽子们,不仅兵犯边境,更突袭到都护城,这是打我们的脸,我们该怎么做?” “杀!杀!杀!” 城楼上,城内待命的老卒和民夫,皆是发出震天般的嘶吼声,声音回荡,给人一种强悍感觉。 “说的好,让这些小崽子们知道,在甘州地界,谁才是大爷!” “全军听令,给老子狠狠的打!” 命令下达,下一刻,城内各个方位准备好的投石车,接连发射巨石,抛射而去。 空气中夹杂着呼呼破风声,巨石裹挟着强大的力量,狠狠砸中人流中,一下子人仰马翻,哀嚎声一片。 可即便这样,并未吓唬住这些突袭的回邪大军,他们在甘州境内潜伏这么久,等的就是今日。 别看都护城的攻击气势十足,但城内的兵力,仅仅几千人,哪怕已经向附近军镇、军堡求援,真要赶来,也得费一段时间。 这次围城,可有足足四万兵马,这要是无法拿下眼前这座城,他们可以直接去死了。 巨石、夹杂着漫天射来的箭矢,不断朝着他们的军队冲击,可越是这般强悍,越让这些回邪军兴奋,各个嗷嗷直叫的加速朝着都护城冲来。 同时,他们一边打,也在一边反击。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原本安静的都护城区域,瞬间被战火点燃。 数以万计的回邪军,从四面八方不断源源涌来,各个都悍不畏死,疯狂冲击。 双方的交战,一瞬间到了白热化,他们都明白,眼前这座都护城的重要性。 如果回邪军拿下了,不仅实现了通过都护城进而威胁甘州七座军镇的战略价值,更实现了,对大凉朝廷的一种强烈打击。 甘州的都护城,存在时间起码有百年,其战略价值不言而喻,在对外宣传上,也有很大价值。 西北二州能够一直稳定,不受动乱,都护城是起了很大价值,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成了西北二州百姓的心中寄托。 如果拿下了都护城,对大凉朝廷势必造成巨大打击,同时对外,北方大荣、东南扶桑,以及被暂时稳定下来西南蛮夷会怎么想? 绝对会调整对大凉的对待政策,很可能从谨慎、试探,到主动出击入侵。 毕竟,大凉这块肥肉,他们可是念了很多年了,如今要有这个机会,怎能不狠狠咬上一口。 第七百三十八章 步步紧逼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改变突袭其他军镇,转为集中兵力,猛攻都护城的原因。 拿下都护城,无论战略还是现实价值,都不是其他军镇能够比之。 攻克其他军镇,最多得到一个战略点,可一旦等甘州军队集结,如果他们的后援没有及时到位,终究会成为瓮中之鳖。 可攻克都护城就不一样了,除了能给大凉朝廷一个沉重打击,凭借都护城的城防,人口,甚至是屯用的粮食,哪怕没有后援,足够他们撑很久。 而甘州兵会因为都护城的失守,一定会调动大量军队团团围攻,这样一来,他们盟主那边的压力,必定大大减轻。 同时也能让支援蒙州的大荣军队,不再小瞧他们,搞不好还会派出更多的兵力支援,这一举多得的好处,回邪军可是相当明白。 所以,这次全部集结,基本上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全部暴露,此战对回邪军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在无数将领的命令下,四万的回邪大军,从四面八方猛攻都护城,不计代价,不计伤亡,目的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都护城。 在这种悍不畏死的强攻中,强如五千的精锐老卒,在分散兵力后,多少有些招架不住,不少的回邪军,通过云梯,踏上了城楼。 目前看来,城楼的防守依然在甘州老卒手中,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随着时间流逝,如果不做出改变,没有援军,城楼的失守是早晚的。 城楼的一处战圈,赵申身先士卒,手持佩刀,对着冲上来的回邪兵就是一顿砍杀,在解决掉眼前一批的兵士。 赵申浑身是血,目录凶光看着云梯上,越来越多的回邪兵,一个酝酿在他心里很久的大胆计划浮上心头。 在将眼前一名回邪兵砍翻在地后,对着身后传令兵大声喊道。 “传本将命令,打开城门,给这些小崽子们一个厉害瞧瞧!” 传令兵点头,迅速脱离危险战场,对着城内准备待命的骑兵军队,挥动战旗示意。 甘州骑兵接到命令,各个抽出马刀,大喝一声,脚下战马飞驰,直冲城门而去。 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在外猛攻的回邪军,看着逐渐打开的城门,先是一愣,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甘州精锐也不过如此,在他们绝对压倒性兵力下,强如甘州老卒,仅仅撑了不到两刻钟,便开城投降。 城外猛攻的回邪军,脑海中憧憬着,进城后,可以大肆搜刮、享受一番时。 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并非已经放下兵器的甘州老卒,反而是带着强烈杀意的重装骑兵,手持马刀,以高速朝着他们冲来。 为首的回邪兵嘴巴张的大大的,还未反应过来,马刀挥砍,他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狂飙。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攻城的回邪兵,此时如同一块块豆腐烂菜,在挥动的马刀下,无情的把他们的性命收割。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些甘州老卒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在这般兵力稀少的情况,还敢发动反击。 佩服归佩服,但攻城的回邪兵,迅速回过神来,手持长戟,就想将这些反击的骑兵击杀。 但他们太小看已经发动攻击姿态的重装骑兵了,可以说,在热兵器还未大规模成型列装下,冷兵器时代,重装骑兵就是绝对的王者。 特别还是速度已经飙升,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任何的阻拦,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一群烂菜罢了。 没有任何意外,一个反击冲锋,攻城的回邪兵,一下子损失高达八成,而剩下的一些残余,被后面陆续赶来的弓箭手给射杀。 发动反击的重装骑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朝着眼前铺天盖地的回邪兵发起冲锋。 此时的重装骑兵,就像杀神,所过之处,必定是一片血腥,无数的人头高高飞起,鲜血喷射。 在反复的来回冲击下,正面攻城的回邪兵,损失很大,隐隐都有被压制,冲散的意味。 站在城楼上的赵申,脸色凝重,没有被眼前一幕冲昏头脑,速速下令,让出城迎战的重装骑兵,趁着对方无法合围的情况下,及时返城。 重装骑兵受到命令,纷纷调转方向,朝着都护城冲去。 在这种强势揉捏下,正面攻城的回邪兵,出奇地没有人上前追击。 虽然各个悍不畏死,可在刚才的蹂躏下,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断臂残尸体,这些不怕死的回邪兵,内心终于生出恐惧。 重装骑兵的实力,是真的可怕,就像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必定死伤一大片,而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重装骑兵回城,赵申的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这支重装骑兵,可是他的底牌。 只可惜,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人,但凡能有万人规模,赵申绝对会率军出城,必定全歼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奈何,重装骑兵实在太费钱,哪怕在西北二州,也不过八千人,这已经是大凉朝廷能够维持的极限了。 这次出城反击,着实也是不得已为之,缓解了正面战场的压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同样的,两千重装骑兵也有损伤。 以百人规模还了对方起码一两千人的伤亡,这在别人眼里是大胜,但在赵申心里,却是颇为心疼。 这些重装骑兵,各个都是精锐,损失一个,都让赵申心疼不已,没办法,眼下战况,由不得他藏着掖着,在援军未来之际,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拖延时间。 正面战场打了个措手不及,攻势也没有刚才那般激烈,攀登城楼的回邪兵,第一时间被其他老卒给斩杀。 正面战场暂时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个喘息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重装骑兵回城,手下前来汇报。 “禀报大人,都护城其他三个方向基本上被攻破,城内守军已经按照大人的命令,撤回内城。” “大人,我们也差不多要撤了。” 赵申点头,下达了撤退命令。 死守外城,一开始并非赵申打算,毕竟他手中可用兵力实在太少,加上城内民兵,才勉强有万人,分散兵力防守,实乃下策。 他最终目的,就是尽可能减缓回邪军的攻城速度,给边境两位大人,以及七镇来援争取时间。 算算时间,外城已经拖了有半个时辰,差不多也到极限了,接下来全军收缩,进入十座内城。 一点一点的打防守巷战,接下来才是最惨烈的战事,总之一句话,回邪军想前进一步,都得付出血一般的伤亡。 看着城楼外,逐渐回过神来,开始聚集起来的回邪兵,赵申也在手下的保护下,朝着内城而去。 在路上,一位年纪看上去不大的卫兵,有些紧张开口问道。 “大…大人,你说这次,我们能等到援军赶来,能胜吗?” 赵申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年轻卫兵的肩膀,笑着道。 “放心吧,这一仗,我们必胜,必定让西域的小崽子们知道入侵都护城,是他们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听到这话,年轻卫兵郑重点头,而后上马,保护赵申离去。 老实说对这一仗,赵申心里是有些没底的,但这次他遇到了苏祁安。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面之缘,但他认定了有苏祁安在,这次西北二州的动荡,一定能够顺利平定。 至于他吗?生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还甘州的太平,就算今日战死,他也没有怨悔。 甘州老卒开始退入内城,回邪兵占领外城,也是很顺利。 回邪兵脸上没有半点喜色,外城的战斗,他们的损失巨大,起码有六七千之众,反观甘州老卒,只伤到了皮毛而已。 要说心中没恨,根本不可能,外城的战斗损失这么大,接下来说什么也要把这些所谓的精锐彻底消灭。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知道这点后,冲进内城的回邪兵,并未像之前一样,分散进攻,集中兵力,从一个城开始猛攻。 以绝对的兵力,强迫这些龟缩的甘州老卒,逼迫出战,随着逐渐逼近,内城的战斗开始打响,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与此同时,边境徐家集。 草亭内,萨克图、苏祁安、王震山双方,就像和之前一样,分坐两边,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唯一要说变化的,就是眼前的沙盘。 沙盘上,敌我双方的兵力,进攻方向,从刚才的单方面进攻,到现在的局势明朗。 双方军队,都以围绕进攻都护城展开,显然,苏祁安、萨克图二人进行了一场沙盘推演。 只是这推演,目前陷入了僵局,就看谁撑到最后。 对这一结果,萨克图丝毫不意外,反而脸上有着些许的嘲讽。 “这就是苏督军安排的后手?以都护城为诱饵,来个引蛇出洞,这招确实很妙,但苏督军难道真想靠,留守七座军镇的老卒,以及各军堡的民兵,就能解都护城之围?” “我回邪大军,实力无法和甘州老卒相提并论,但在兵力上确实绝对的碾压,就算城内老卒战力强悍,在四万的大军面前,能够撑到所谓援军救援?” “苏督军未免太看不起本盟主手下的军队吧。” 第七百三十九章 出奇制胜 萨克图的嘲讽,苏祁安丝毫不在意,就像没听到一样,不仅如此,脸上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看了眼沙盘,很随意的拿起一旁的茶杯,慢慢品茶,那样子别提多淡定。 要是换做其他人,萨克图必定认为是在装模作样,但苏祁安这人不同,在来之前,对这位大凉第一军侯,萨克图可有清晰的了解。 此人的智慧,谋略,绝非常人可比,他越是如此淡定,越是说明他还有隐藏的后手。 要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心慌了,但萨克图是谁?他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一统回邪,并且坐上西域诸国联盟盟主,靠的除了自己的狠辣外,在谋略方面,也不输其他人。 纵使苏祁安有所谓的后手,他也丝毫不惧,反而颇为喜欢这种不断争斗的局面。 看着满脸含笑的苏祁安,萨克图脸色平静,同样悠哉悠哉的淡然道。 “既然苏督军到现在还咬牙撑着,那就让本盟主猜猜看,苏督军的后手安排如何?” “哦,是吗?这倒是有趣,愿闻其详。”苏祁安脸色露出感兴趣神色,轻笑道。 “苏督军的引蛇出洞,凭借甘州老卒的悍不畏死,多少能够拖延时间,我想拖延的这点时间,应该就是苏督军抽调一半的兵力原因,准备将本盟主等人一网打尽吧。” “何以见得?”苏祁安问道。 萨克图目光越过苏祁安,看向远处的荒凉,笑着道。 “这徐家集方圆十里之内,皆是无遮无拦,虽说我等为表诚意,只允许带千人,就在对方视线之内。” “可倘若在视线以外,趁着你我双方的商讨,安排大规模的兵力,进行分割包围,我想这事并非难事。” “只等一声令下,恐怕你我视线尽头,立刻会被数不尽的大军包围,到时候将我等拿下,完全可以凭此胁迫本盟主的回邪大军停止进攻,这种绝佳的伏击机会,以苏督军的为人,应该不会放过。” “如果真按照萨克图盟主这般所言,阁下明知是死地,为何还选择投降?莫非是觉得有实力,和本督军鱼死网破?就靠萨克图盟主身后这点亲兵吗。” 苏祁安脸上的和善,让人感觉并非作假试探,反而貌似真如萨克图所说,是真的这般安排。 萨克图身后几位副将脸色紧绷,都有些紧张,如果苏祁安真的这么安排了,他们怕是危险了。 相比较几名副将的紧张,萨克图却是相当淡定,反而大笑出声。 笑声中夹杂着些许的得意,仿佛苏祁安的这般后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巴不得苏祁安就这么做了。 大笑过后,萨克图十分得意道,“呵呵,如果苏督军真是这般安排,那本盟主倒是放心了。” “苏督军可知为何这次谈判,本盟主要将低调挑选在这无遮无拦的徐家集吗?” 苏祁安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到这时候萨克图没有隐瞒掩饰的意思,笑眯眯道。 “因为这徐家集的地下,本盟主早就派人打通了地道,不多,刚好够本盟主手下几万大军悄然聚集。” “苏督军的数万大军,要想行踪不被发现,起码得十里之外,而本盟主打通的地道,将距离缩短了一半以上,到我们这里估计只要两三里左右。” “本盟主很想问问苏督军,要是我俩人同时一声令下,就不知是谁先快人一步抵达?” “苏督军想拖延时间,调动兵马围困,本盟主何尝又不是呢,陪苏督军玩了这么久,看来这次交锋,还是本盟主棋高一着啊。” 萨克图双臂抱胸,一副成竹在胸的意味看着苏祁安。 在和苏祁安谈判这么久,先前的娱乐也好,还是刚才的谦卑,一切不过是为了他的计划做准备。 好不容易有能够将对方主将一网打尽的机会,萨克图怎么可能会放弃。 这也是他所谓谈判的真正目的,所有人都不知,挑选徐家集看似对双方公平,实则是他精心安排。 这场谈判,早在他坐上西域联盟之主时,就已经想到了。 开展双方的边境贸易,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在地下挖掘地道,是萨克图经过长时间考察,才挑中徐家集这块地的。 这个集市很普通,平平无奇,不会引人注意,而挖掘地道,早在一年多之前就开始偷摸实施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今天,不仅将他多年的死对头王震山拿下,更有意外之喜,这位战功赫赫,威震大凉的第一军侯。 虽然目前看来,双方都暗自调兵,但从距离来说,萨克图是最占优的。 而且这次他带来的一众亲兵,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正儿八经的回邪精锐。 就算对上身后两千人也丝毫不怵,更关键的是,他的身后不足两三里之外,集结的大军已经朝着他们方向而来。 最多片刻功夫就能抵达,到时候哪怕这两千人战力多彪悍,但在绝对实力面前,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至于苏祁安安排的十里开外埋伏的大军,等到赶来时,战斗多半到了尾声。 这次谋略交锋,终究是他技高一筹,胜了苏祁安。 虽然最后的话没说出来,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不言而喻。 给苏祁安片刻考虑,是要体面还是帮他体面,苏祁安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至于拖延时间,基本不可能,双方的交锋,胜负就在一瞬间,如果想拖延时间,萨克图不会给半点好脸色,会直接动手,立刻把苏祁安、王震山拿下。 萨克图双臂抱胸的等待,身后聚集的千人亲兵,都没人下令,所有人将手搭在刀柄上,心里仿佛在等待计算时间。 时间一到,苏祁安还没给出痛快话,那就怨不得他们动手了。 身后回邪兵士散发的杀意,王震山明显感知到了,他脸色漠然,手掌同样搭在刀柄上。 身后跟随的两千兵士,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对方有异动,立刻就会反击。 别看眼下局势如此紧张,但能够参与这次谈判的亲兵、直属队的,就没有怕死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别说被三四万大军给围了,哪怕是数十万,他们的眼睛都不带眨的,大不了就是干。 就看是自己手中的家伙什硬,还是对方的头硬。 双方的剑拔弩张,苏祁安看在眼里,他的目光收回,落在眼前的沙盘上,什么都没说,手掌在沙盘上摆动什么。 沙盘上,聚集在身后的四万大军,在苏祁安的摆动下,绕了一个大圈,在萨克图震惊的目光下,远离徐家集。 更准确说,是在徐家集的下方,也就是边境的最外围,标记四万大军的棋子,被苏祁安直接放在最外围边境,手指轻轻一推,棋子越过边境,朝着西域诸国联盟而去。 做完这一切,苏祁安手臂收回,同样双臂抱胸,不紧不慢道。 “萨克图盟主的同样挖地道方式,提前包围埋伏,是本督军没想到的。” “同样的,萨克图盟主也想错了一点,本督军的抽调,除了引蛇出洞外,并非是想包饺子,一口把你们拿下吃掉。” “相比较萨克图盟主,本督军反而觉得打穿西域诸国价值意义更大。” “如今,现在算算时间,我想他们差不多已经进入西域诸国势力范围了,至于打到哪一步,本督军一时半会也很难猜到呢。” “要不就请神机妙算的萨克图盟主,替本督军好好算算呢。” 苏祁安的玩味,让萨克图的脸色凝固,他目光闪动,死死盯着放进属于西域诸国内的那枚棋子。 萨克图的震惊,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身后的一位副将却是忍不住怒斥道。 “盟主,别相信他,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数万的大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我西域诸国,还想打穿诸国联盟,这完全是放屁!” “这不过是此人的胡说八道,为的就是迷惑盟主你,盟主别被他的诡计给骗了,直接动手,拿下此人,任何的谣言就将不攻自破。” 身后的其他几位副将,同样附和开口,苏祁安所说,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根本不可能。 数万的大军,就算转战其他边境,他们怎么可能一点消息没有收到。 还想打穿西域诸国,真把他们当做草包,可以任意拿捏不成! 想都不用想,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苏祁安的胡编乱造,为的就是动摇萨克图的内心。 哪怕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安排的数万大军真的进入了西域诸国,那又怎样?只要一声令下,萨克图埋伏的大军,将苏祁安、王震山拿下,不过片刻功夫。 再加上围困都护城的回邪大军,拿下回邪城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都护城连同甘州高层,全在他们手中。 等回来再来解决入侵西域诸国的大军,也有的是时间,苏祁安想凭这,意图威胁萨克图,不过是痴人说梦。 身后副将群情激愤,有的已经拔刀相助,就欲上前,立刻拿下苏祁安,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萨克图,却是陡然厉声喝斥。 “都给本盟主退下!违令者杀无赦!” 第七百四十章 打穿!连克六国 “可是…盟主”手下副将满脸不解,刚开口几句。 “滚!” 忽然,萨克图猛的大骂,而后长刀出鞘,一刀就砍在身后副将身上。 刀尖插在地面,刀柄晃动,谁都看的出来萨克图是真的动了怒气。 但凡在多一句,说不定真的人头落地,跟随萨克图身边这么久,这还是几位副将第一次见到萨克图控制不住情绪。 副将不敢多言,连忙后退,离开了草亭,看着副将离开,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对着身后童战挥了挥手。 不一会,童战等几名副将皆是退出草亭。 亭子内,萨克图有些失控的情绪,稍微收敛,目光凝重的看着苏祁安,认真道。 “苏督军的这般安排,是让本盟主深感震惊,但本盟主又如何能信你所说真假!” “呵呵,这事简单,算算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你的手下便会前来通报,到时自然一目了然。” “当然,如果萨克图盟主不信,还有所怀疑,大了直接下令出手就是了,本督军敢这么做,敢亲自前来,自然把自己的命抛在脑后。” “本督军的命,并不值钱,就算今日死在这里,本督军也没有怨言,反倒是盟主你要小心呢。” “大胆围困都护城,确实没错,就算城内守军不敌,哪怕被全歼,但本督军相信他们,一定能撑到援军赶来,到时想必又是一场拉锯战。” “都护城胜负未分,而盟主你即便拿下我们,接下来是出击支援呢,还是选择回防呢。” “如果支援,都护城说不定会被拿下,但西域诸国多半是不保了,如果率军回防,好不容易埋伏甘州的数万兵士,多半会命丧甘州,这代价,不知盟主能否承受的起。” “而且据本督军所知,西域诸国看似同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实则并非铁板一块,如果西域诸国被打穿,我想其他国主对盟主你,应该会有怨言。” “能够在数年时间一统回邪,确实有本事,但坐上盟主的位置,统领的可是联军,最终联军伤亡巨大,后方诸国又被打穿,不知你还能坐得稳这盟主之位?” “本督军还是那句话,我的命不值钱,死了也就死了,要是能换西域诸国联军的大败,反而是笔不错的买卖。” “不知王老都护,可愿意随小子一起共赴黄泉,来看这西域诸国的惨败呢。” 苏祁安的话锋一转,让一旁的王震山,老脸露出笑容,他大笑出声。 “呵呵,老夫已经快到了耳顺之年,活了大半辈子了,如果能看到西域诸国被打穿,西域联军惨败,本都护何惜一命?” “不过在走前,总得收取一些利息吧,那就把萨克图盟主身后的一众亲兵都带走吧,不知萨克图盟主可愿割爱?” 王震山看似用着商量语气,实则十分强硬,在这种强硬背后,带着百分百的自信,生死置之度外,那还有什么好可怕的?干就是了。 苏祁安、王震山的谈笑风生,实则是萨克图心里最担心的。 他倒不怕眼前两个疯子不顾性命,不惜一搏,而是害怕自己的后方不保。 据他了解,苏祁安此次加上抽掉的兵力,已经有四万之众,这些兵士起码有一半都是骑兵部队。 如今西域诸国内,可用兵力最多只有万人,而且都分散各处战略要点,兵力严重不足。 以往凭他的威慑,其他国主就算心里有怨恨,但也敢怒不敢言,可现在,他手中大军基本悉数尽出,就连他本人,都在边境前线。 真按照苏祁安所说,四万大军一个长途奔袭,进入西域诸国,不说被打穿,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到时候即便他拿下了甘州都护城,这块重要的战略要地,他的后方多半不保。 而在四万大凉铁骑的淫威下,众多国主不主动归降,那才见鬼了。 到那时,他才真是腹背受敌,前后夹击,特别是看着苏祁安、王震山的死志表态,他知道,想要活捉这些人,根本不可能。 正如苏祁安所说,没有了价值,就算被拿下,也没有半点作用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谋略出奇,够大胆,但和苏祁安相比,确实逊色不少。 他已经很高看大凉朝廷任命的督军,但还是棋差一着,在这种大胆出击,截断后路,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情况下,即便是萨克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他输了。 他不像苏祁安,可以拿都护城做诱饵,甚至是自己的命,只为打穿西域诸国。 西域诸国对萨克图来说,不仅是他的大后方,更是他崛起的基本盘,如果西域诸国被打穿丢了,他就算侥幸占据了甘州,但大凉不止一个州,还有其他十一州。 随便在派各州大军而来,被赶走是早晚的事。 而失去了西域诸国这个基本上,在想得到大荣的支持,根本不可能了,他连谈判的资本的都没有了。 苏祁安能够赌得起,而他根本赌不起。 在萨克图目光闪动,想着应对之策,和苏祁安预料的一般,片刻过后,身后一字排开的亲兵,明显有些骚动。 而后,迅速几名亲兵上前,跟萨克图汇报情报。 “禀报盟主,半个时辰前,留陈国都被不明身份的军队攻陷,加上留陈国,如今有六国被覆灭,看势头还在继续。” “什么!这怎么可能!连破六国,这些国主都是猪脑子吗,都不知道发消息求援!” 萨克图还比较淡定,倒是退出草亭的几名副将,脸上充斥震惊。 如果攻陷一国,他们还能接受,可以说被打措手不及,可足足攻破六国,消息才发出,这些国主是干嘛吃的?这让他们十分不理解。 汇报的亲兵很快解释着,“回副将大人,据来报,这些忽然出现的军队,人数众多,战力很强,基本是一面倒,攻破一城没有停歇,继续猛攻,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来,直到连破六国后,消息才传了出来。” 亲兵的解释,让几位副将各个沉默不语,这种解释与其还不如不解释。 怎么看,让人觉得西域诸国菜的跟弱鸡一样,而且看他们的脚步,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不制止,真正会像苏祁安说的那样,直接把西域诸国给打穿。 在意识到这点后,这几位义愤填膺的副将,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看着面前一语不发的萨克图。 想开口说着什么,嘴巴张了张,但话到喉咙,生生被咽了回去。 他们知道,到这时候,能下主意的,只有萨克图,他们要是插嘴,说对还好,要是像刚才一样,没掌握好分寸,很可能人头不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萨克图的脸色没有刚才的激动,已经恢复平静,看着眼前视死如归的苏祁安、王震山。 短暂沉默后,开口道,“苏督军不愧是大凉第一军侯,本盟主对你真的服了。”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这局本盟主认输,我可以立刻下令,让围攻都护城的回邪军撤退,同时,让附近包围的联军第一时间后撤。” “而我的请求只有一个,请苏督军立刻下令,让突进西域诸国的大军返回,这样我们双方还能友好协商。” “如果苏督军不愿意,执意打下去,那本盟主只好与你鱼死网破了。” 萨克图的话,带着几分服软,同样的,也带着几分强硬。 他和苏祁安的交锋,是他败了,但不代表就可以肆意被苏祁安拿捏。 只是这一轮他败了,不代表后面没有机会,如果苏祁安对他的条件不接受,非得打下来,那他也不会认怂,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局面。 苏祁安狠,他也不弱。 如果全方位的妥协,认输,他这个盟主的位置,也就不用坐下去了。 萨克图的提议,苏祁安和王震山对视一眼,轻声道。 “萨克图盟主既然如此识大体,本督军并非不讲理之人,那就按照阁下所说,双方退兵,再做谈判吧。” “好,一言为定。” 双方在草亭内达成的退兵共识,很快以风一般的速度,朝着各个方向传达。 看着命令下达,苏祁安的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看来第一次来甘州碰到的这样的大事,算是被他给赌赢了。 他的这种大胆计划,冒险前出,是带着很大风险。 在和萨克图的谈判中,自然要表现的相当强硬,但如果萨克图是个疯子,和他之前交锋的几个州牧一样,真的不管不顾,誓死要把自己给弄死,那苏祁安多半真的有危险了。 好在,他赌对了萨克图的性子,此人并非疯子,他要的无非就是扩大地盘,入侵大凉。 统一了回邪,又坐上了联盟之主的位置,自然感受到手中的权力是多么诱人。 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是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 选择退兵,除了不得已为之,也是为了下一次的卷土重来做准备。 对西域诸国能否被打穿,苏祁安并不看重,他要的是这次出军,给予西域诸国的震慑。 毕竟双方保持和平多年,对大凉的感觉,从当初的惧怕,到现在的挑衅。 所以这次大胆前出,苏祁安交给谢苍只有一个目的。 不顾一切,不是占领各国国都,而是拼尽全力,能打穿几国,就打穿几国,要的就是措手不及的速战速决。 第七百四十一章 威慑 苏祁安的这种安排打法,不求占领多大地盘,只求扩大战果,打到西域诸国害怕震慑。 谢苍、陈到、宋彪、二猛他们打的越凶,对他在徐家集谈判效果越好,这就叫做以战止和。 而萨克这位坐上了盟主之位,尝到了权力带来的甜头后,对自己的性命自然更加珍惜,在种种因素下,这才迫使萨克图愿意退兵,暂时求和,随着退兵的消息发出。 都护城! 数不尽的回邪军经过他们的不懈奋战,终于打进了内城,在付出上千人的伤亡代价,已经攻占第三座内城。 只要在给他们足够时间,拿下都护城指日可待,回邪军各个士气正旺,不顾一切,同样的,负责守城的赵申,率领的几千老卒,也是杀红了眼。 城内火光冲天,杀声阵阵,漫天的箭矢和时不时轰击的巨石声音,响彻都护城。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赵申打算在发动一次反击,忽然,一道极其沉闷的号角声,陆续响起,而后回响整个都护城。 再然后,在赵申震惊的目光注视下,那些士气正旺,各个杀声震天的回邪兵士,先是一怔,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撤军。 这一幕把赵申都看愣了,他手下的统领,还以为是什么陷阱,命令身后兵士,加强戒备,防止被偷袭。 回邪大军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不久,远处的天空,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朝着赵申而来。 赵申手掌接过,迅速从鸽子腿上解开一个小纸条,打开一看,原本凝重的脸色,迅速充斥着喜悦。 他大喊着,“原来如此!不愧是苏督军啊,哈哈哈,传令下去,督军、都护大人在边境谈判成功!这一仗我们胜了,都护城保住了。” 手下统领听到这话,同样很兴奋,接过赵申手中的纸条,忍不住大笑。 而后,几位统领像似意识到什么,忽然问道,“大人,既然督军、都护大人在边境谈判成功,这些回邪大军又退了,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我们…” 统领的意见,赵申思考一番后,摇头道,“不可,这一战我们虽然胜了,但主要还是督军大人的功劳,如今我城内兵力不多,这时候出城追击,很难消灭回邪军队,说不定还会把我们搭进去。” “告诉兄弟们,固守待援,照顾受伤的兄弟,加强城中巡视,免得被一些人钻空子。” “大人说的言之有理,是我等被胜利冲昏了头,属下这就去办。” 几位统领转身告退,赵申站在内城城楼上,刚才喜悦的脸色,迅速恢复平静,眼中还带着几分凝重。 守城一战,他没有辜负苏祁安的期望,撑到了这些回邪大军撤军,但从这场守城之战来说,他做的并不好,甚至这一仗,暴露出很多问题。 特别是发向附近十座军堡,七座军镇的救援,到现在竟然还在路上,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赵申能够猜到,这里面有问题,这一战结束,不代表可以彻底放松,战后的整治,是重中之重。 赵申有预感,等再次见到苏祁安后,这甘州要好好整治了。 随着回邪军的撤退,同时,在西域诸国内,猛打猛冲的谢苍、陈到等人,也收到了苏祁安撤军消息。 四人一怔,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后命令军队迅速撤离。 老实说,这次突袭西域诸国,这一仗他们打的那叫一个痛快,所谓十六国联盟也不过如此。 可以说基本上还没有发力,这些国都就被轻易占领,当然这之中主要因为防守兵力不足,可就算碰到当地守军,和他们刚一交锋,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基本上呈一面倒趋势。 而攻陷几国的国服,谢苍四人严格按照苏祁安的命令,不伤平民百姓,不虏获钱财,只需看到西域国主的投降,就将他们暂时控制,而后马不停蹄的继续下一国的攻伐。 这样的征战,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让他们连克六国,等到苏祁安的退兵到来,已经攻克到了第八国。 西域十六国,被他们打穿了一半,基本上听到他们的名号,剩余的八国,可谓瑟瑟发抖。 看着震慑的目的达到,苏祁安又来了退兵的命令,谢苍四人心里能够猜到,苏祁安的计划多半成了。 没有犹豫的大军返回,当然要说一路的攻伐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他们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打到回邪。 如果有机会,说什么都得和回邪兵好好交手,只有打服回邪军,这西域诸国才会安分一些。 双方大军的撤回,按照约定,会经过徐家集,这也是萨克图特意安排,为的就是保证双方不弄虚作假。 双方的等待,约莫等候了有一个多时辰,方才看到对方视线尽头,黑压压的大军陆续出现。 看着这幕,萨克图的内心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杯,轻声道,“苏督军,你的兵来了。” 苏祁安并未回应,微微点头。 而后,双方回撤的大军,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逼近,而后交错而过。 双方大军距离最近的不过三十丈左右,只要一个冲锋,这片空旷的徐家集,立刻会化为绞肉机一般的战场。 双方大军交错而过,哪怕距离三十丈左右,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双方身上散发的强烈杀意,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肃杀之气。 这一幕,看的身后的双方副将都是心惊胆战,不由自主的握刀,空气在这一刻,都有些凝固。 不夸张的说,这种撤军,双方大军心里都有火气,如今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如果一个克制不住,要是打起来了,想要平息下来,是很难的一件事。 在副将们不安的注视下,交错而过的大军,好在并未爆发什么冲突,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对方,随着军队回到各自的位置,刚才的肃杀气息,缓缓消散。 众副将内心缓缓松了一口气,而坐在沙盘面前的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笑呵呵的对着萨克图道。 “阁下不愧是西域诸国盟主,见过大风大浪,撑得住气,恭喜盟主做出了一个正确决定。” 苏祁安的恭维,萨克图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刚才双方大军的交错而过,要说萨克图没有半点心思是不可能的,但刚才双方不经意的试探,让他知道了苏祁安手中的军队,绝非货色。 虽然在人数上,他占据优势,但徐家集无遮无拦,真要大干一场,就算击溃了苏祁安手中这支军队,他必定要付出巨大伤亡。 这代价,稍微一想,就知道不划算,还是那句话,没了手中之兵,没有后方西域基本盘,在想获得大荣扶持,连谈判资格都没有,说不定反过来还会被大荣一口吃掉,这种蠢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随着双方军队,回到各自位置,草亭内的气氛,明显轻松一些,不等萨克图开口,苏祁安直接道。 “我们双方各自遵守了约定,而谈判一事,看样子又回到了原点,盟主心里也清楚,在继续耗下去,没什么意义。” “既然没意义,那这次的谈判,便到此为止吧,盟主接下来想打还是想谈和谈,本督军都奉陪,就不打扰盟主了,本督军告辞。” 苏祁安很干脆,说完这番话,随即起身,一旁的王震山也是迅速跟随,一点不给萨克图留半点面子。 看着起身离去的苏祁安,萨克图一怔,但没有开口阻止,确实,双方所谓的谈判,都是抱着各自目的。 而各自的目的都被揭穿,随着双方撤军,又回到了原地,既然目前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主动结束。 等后面稳定时机,在寻求机会,再次出击,既然做了入侵大凉的准备,就得做打持久战准备。 而且这次入侵,可不止他一个小小的西域联盟,还得要背后的大荣出些力。 就在萨克图目光闪动,同样准备起身离去,忽然,苏祁安的脚步一滞,声音淡淡响起。 “对了,倘若萨克图盟主在想谈判,还请把月昭国母一并带来。” “苏督军是否管的有些宽了,这可是我西域诸国的内政,你想见谁,难道我们就得配合你?别太自以为是!” 一名副将眉头微皱,忍不住喝斥道。 苏祁安转身,看都未看那名副将,对着萨克图冷声道。 “侵占月昭,派人控制幼主,摄政月昭国事,坐上盟主之位,这些确实是你们西域诸国的内政,本督军不感兴趣,也不想管。” “但请阁下别忘了,月昭国母可是大凉三公主,虽然远嫁和亲,但无论怎样都是我大凉的公主。” “这次谈判,本督军给阁下一个面子,也就不说什么,但下次谈判,如果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就开打吧。” “本督军给尔等一个警告,你们西域诸国内部打的多乱,用多少阴谋诡计,死多少人,本督军一概不管,可倘若大凉公主被波及,少了一根头发,西域诸国本督军必定全灭,不信可以试试!” 苏祁安丢下这句话,在一众目瞪口呆之下,转身就走,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第七百四十二章 问责 苏祁安的狂妄,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看着扬长而去的背影,萨克图身后发愣的副将方才回过神来。 脸上带着怒气,恨恨道,“盟主,这个姓苏的太狂妄了吧,虽然这一仗我们偷袭输了,但并未伤到根基,如此目中无人,我看他根本没有和谈的意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就是,我回邪虽然弱小,但也绝非任何人可以随意欺辱,盟主下令吧,只要你一声令下,末将说什么也要将姓苏的留下来!” “没错,盟主,下令吧!” 不一会,身后几名副将各个义愤填膺,大有出手意思,如他们所言,这一战的确是他们输了,但对方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而且本身没有伤到根基,这个姓苏的,竟然在走前如此嚣张,完全把他们当做下属一般,没有半点客气尊重。 一个小小的督军都敢如此,日后大凉任何官员到此,不都会如此肆无忌惮,他回邪还怎能统领西域诸国,如何服众。 副将的义愤填膺,萨克图很平静,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轻声道。 “嗯,按照你们的意思,本盟主一声令下,你们不顾一切将苏祁安拿下,然后呢?” “是有胆子砍杀了他,还是能借此机会迫使甘州兵忌惮,不敢动弹,选择投降!又或是能拿下甘州?” 萨克图看似是在询问,但声音中透露着相当的冷意,这一下子,让身后副将都有些发懵。 但很快反应过来,皆是半跪在地,齐齐开口,“是末将被情绪冲昏了头脑,一时激动才没想那么多,还请盟主恕罪。” 身后副将的忽然请罪,萨克图微微点头,手掌放在面前的沙盘上,轻声道。 “既然知道拿下了,也改变不了半点现状,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就不要再提了。” “这次谈判,说到底还是本盟主太小看苏祁安了,他的大胆超乎了本盟主的想象,虽然给了本盟主难堪,但这份才智,确实不错,这次输了,但并未伤到根基,后面有的是机会好好对付这位苏督军。” “在下次谈判前,一切按照苏祁安的意思去办,命令全军即刻返回,记住,只要西域诸国还在我们手中,就不算输,我们就有翻盘的机会。” “属下受教。”众副将皆是抱拳点头。 在苏祁安、王震山翻身上马,离开了边境,率领大军返回,与此同时,回邪军、以及西域联军,在萨克图的命令下,同样开始后撤,往边境方向退去。 这次双方的边境谈判,算是暂告一段落,谈判的结果和想的一样,没有结果,双方暂且退兵,至于后面是打还是继续谈,那就看对方如何选择。 趁着这个节骨眼上,苏祁安、王震山二人,并未返回都护城,而是回到了距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军镇,天南。 回到天南后,二人立刻联合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让甘州七军镇副将,连同都护城,以及属下十位军堡主,第一时间赶到天南城。 而返回的数万大军,在谢苍、陈到、宋彪、二猛的指挥下,沿着天南军镇附近的军堡驻扎。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西域诸国之间的战争,并没有因为这次没有结果的谈判而结束,相反进入到了新一轮的僵持。 如果撤回的大军,真的觉得识破了对方的埋伏,迫使对方撤军,便可以高枕无忧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 谢苍率领的四万大军,连克西域八国,伤亡不大,也就千人左右,基本上没有伤筋动骨,同样的,强攻都护城的四万回邪军,伤亡最多七千左右。 加上随萨克图行动组建的三万多联军,全西域联军加起来,兵力已经有六万之多,这还不包括,留守的西域诸国的残兵。 可以说,在兵力上,萨克图的大军,还是有很强的战斗力,兵力众多,这次没有得手,主要还是因为苏祁安的提前预判,和大胆前出。 让萨克图衡量权衡利弊后,最终迫使放弃选择撤军,如果没有谢苍率领大军前出,都护城很可能就被拿下了。 而且在这次的甘州支援中,暴露了很多问题,援军支援不及时就是最大的问题。 据赵申来报,从回邪大举进攻,到最后的撤军,七座军镇,十座军堡所来援军,不足四五支左右。 其余近七成左右,全都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无法赶到。 如果不是在赵申,悍不畏死的身先士卒,以及借助都护城内城的层层防守,但凡换做其他军镇,很可能在数万回邪大军的强攻下,真的就被拿下了。 如果说,他们是初次遇到这种情况,初次刚上战场,不认识路,苏祁安或许还能体谅。 但甘州这么多年的稳定,可不是一直安安稳稳的,而是经历过许多小规模的战斗,积累打出来的。 对随时调动支援,这些军镇、军堡,还是很有经验的,绝对不存在什么惊慌失措,各种原因耽误了。 有些军镇距离较远,像天南,救援不及时,苏祁安也能体谅,但都护城附近十座军堡,是最近的,哪怕是距离最远的一座军堡,支援都护城,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偏偏,十座军堡能顺利支援的只有两座,这怎么看都有很大问题。 萨克图说过的,收买副将很难做到,但收买军堡主还是很容易的。 可能这句话中,带有迷惑,甚至挑拨,但怎么说,这次支援不利,足以看出甘州内部暴露出的问题。 无论怎样,这事是要解决的首位,不把这事解决,后面是战是谈,都有很大麻烦。 所以,在和谈破裂刚一结束,苏祁安、王震山返回天南,做的第一时间就是整治甘州内部将领,军堡主。 如果萨克图这时候要搞突袭,甚至想打,苏祁安也奉陪,以天南周围几个重要的军堡,驻扎的谢苍几万军队,可不是吃素的。 没有第一时间返回都护城,反而冲在第一线,将大军陈兵边境,为的就是给边境对面的萨克图一个震慑。 以萨克图的睿智,看到这般举动,一定会想到苏祁安想要干什么,而他后面怎么做,只要萨克图够明知,会知道如何安排。 果然,在苏祁安回到天南,将数万大军驻扎在附近几个军堡,摆出随时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没几日。 命令军队已经撤离边境后的西域联军,也没有全部退回西域诸国,同样陈兵边境附近,一字排开,双方对峙,大有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萨克图的这一手,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谢苍继续保持对峙。 现在双方谁都不敢主动挑衅,苏祁安返回甘州内部整顿,同样的,此时的萨克图多半也在对付其他国主抱怨的议论声音。 毕竟,谢苍率领大军,差点打穿西域诸国,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但震慑确实不小。 西域诸国建立共同联盟有百年,像今日这般,被敌军入侵,连克数国,差点被打穿一事,几乎是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所谓挑衅,而是一种莫大耻辱,萨克图身为诸国联盟之主,这样的事,不可能凭借他一言堂,就能躲得过去,也不可能凭借他个人威望,就能够镇压下去,回邪虽强,但并非凭一国,就能对抗其余十五国。 真要有那本事,萨克图也就没必要做什么联盟之主,而是一统西域了。 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造成内部动荡,严重者,联军都可能解散,这是萨克图绝对不愿见到的,所以当前安抚这些国主,是摆在萨克图面前的首要大事。 无论是苏祁安还是萨克图,二人面前都有首要大事要处理,至于陈兵边境,双方对峙,不过是稍微妥协的手段,目前看来暂时是打不起来的。 天南城。 随着传令送达,不足三日时间,七座军镇副将,十座军堡主,连同赵申,一共十八人悉数到齐。 一间偌大的房屋,人影绰绰,众人分坐两边,上方一左一右,自然是苏祁安、王震山。 下方中间,赵申抱拳,一字一句的将这次都护城保卫战的前因后果,悉数告知,而后退到一边。 此时的屋内,气氛有些紧张,坐在右边的王震山轻声道。 “都护城发出求援,最终抵达都护城的只有四路,本都护很想听一听其余十三路援军未按时抵达的原因。” 王震山的声音很轻,看似在询问,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声音中的冷酷。 在限定的时间未到,这在战时是很严重的大事,误了时间,当可处斩。 王震山声音落下不久,很快左边一位身穿和赵申差不多甲胄服饰的壮汉,起身抱拳道。 “回都护,此次救援,在路上我军遇到了沙尘,这才耽误了救援,但属下不推脱,误了时间就是末将不对,末将愿意受罚,还请都护、督军大人能高抬贵手,放过其他兄弟,末将愿意一力承担。” 第七百四十三章 求情 开口的将领,是武威副将,叫龙雄,此人性子耿直,忠诚,有什么说什么,绝不搞弄虚作假一套。 也只有他敢第一个如此发言,这换做其他人,绝对不敢主动揽责。 龙雄的揽责,王震山的脸色平静,只是淡淡道。 “好,龙雄既然你愿意承担责任,本都护就满足你,你的事放在一边,等问责结束,在一并定夺。” 龙雄点头,在退到一边前,抱拳还是多次请求,不要责罚手下将领,他愿意一力承担。 王震山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需多言,龙雄见状,只能暂退一旁。 连龙雄这般被王震山欣赏的副将,都惨遭冷落,足以看出这次耽误时间,惩罚有多重。 所有人内心皆是一阵颤抖,龙雄敢直言不讳,愿意承担责任,那是因为他性子直爽,但不代表其他人都能这般做到。 龙雄开口不久,其余几位副将皆是陆续解释,表面能够听出他们的自责,也愿意接受惩罚,但真要像龙雄一般,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些副将的开口,王震山没有多言一句,在听完解释后,让他们各自退到一边,接下来便是十位军堡主的解释。 首当其冲的就是距离都护城最近的军堡,克西军堡主,孙忠。 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下跪求饶,连连道,“都护、督军大人我错了,这次支援,是小的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听闻数万回邪大军围攻都护城,一时害怕,所以就…” “还望都护、督军大人饶命啊,小的在也不敢了,饶了小的一命吧。” 李忠身体颤抖,不自觉的脑袋触地,不住的求饶。 这次的召见十七位副将、军堡主中,李忠算是头一个主动认罪的军堡主。 并非他不想隐瞒,但克西堡可不像武威、龙泉军镇,可以说因为路途遥远,路上碰到什么事可以找理由。 它是距离都护城最近的三座军堡之一,其余两座军堡的援军皆是按时抵达,就他迟迟不来,一直等到回邪大军撤军,方才姗姗来迟。 都不用猜就知道,李忠未来的原因,要是胆敢欺骗,下场怕是更惨,既然知道瞒不过,索性主动承认。 李忠的认罪,王震山脸色依旧平静,而后轻声道。 “好,既然李忠认罪伏法,本都护依照战事律法,耽误期限者,立斩不赦,来人,把李忠推出去,即刻问斩。” 这话出口,整个房间内的气氛瞬间一滞,打破这气氛的还是李忠。 他的脸色露出惊恐神色,不住的磕头求饶,“求都护、督军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愿意将功赎罪,求求都护、督军大人了。” 可无论李忠如何求饶,苏祁安、王震山皆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很快,屋外一队兵士走了进来,就欲把李忠拿下。 但这时,有一位军堡主却是出声阻拦。 “等一等!” 王震山目光看着出声的军堡主,轻声道,“孙亮,莫非你想替李忠求情不成?别以为这次你支援及时,你就没事了,你应该知道此次都护城差点丢失,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你识相什么都不说,本都护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王震山把话说到这份上,但凡心里有数的,都会第一时间选择自保,可偏偏这个孙亮,却反其道而行之。 他站了出来,对着王震山、苏祁安抱拳行礼,而后不卑不亢道。 “回两位大人,李忠所谓,按照律法,延误时间,立斩不赦这说的没错,但看在李忠多年的兢兢业业的尽忠职守,能否饶了他的性命。” “属下知道,今日自己所言必定是犯了忌讳,可即便如此,属下依然不吐不快,正好督军大人也在,属下那就说个痛快,就算都护大人要了属下的脑袋,属下也绝无怨言。” “你!”王震山显然被孙亮之言给气到了,孙亮此人他还是了解的,谈不上多好,但绝对不坏,算是中规中矩。 可就是这样中规中矩的人,竟然有天也敢像龙雄一般直言不讳,这多少让王震山意外。 他倒不是听不得直言不讳,而是倘若人人都是如此,那他还如何管理一众副将、军堡主,还怎么维持甘州的稳定。 就在王震山打算以自身的威望,将孙亮给镇压下去,但被一旁的苏祁安给阻止了。 苏祁安打量着孙亮,笑呵呵道,“能够在甘州碰到一位如此直言不讳的军堡主,倒是稀罕,既然你有想说的,本督军就让你说个痛快。” 得到苏祁安的命令,孙亮沉默一会,整理下思绪,而后不紧不慢道。 “甘州地广人稀,许多官员都不愿前来,将甘州视为苦寒之地,这些不用属下多言,督军大人应该也了解。” “属下想说的是,甘州地处偏僻,能来此地担任官员的,无论是各位副将还是下面的军堡主,一待就是十多年,甚至更长,不说所做多大的贡献,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各军堡的情况多恶劣,督军难道不知?属下承认李忠因为一时惧怕,做错了事,但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抹杀他十多年的兢兢业业。” “这次问责,属下知道除了要追责,督军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某些军堡主通敌叛国,替回邪兵提供隐藏之所。” “属下倒想问问督军,宁愿听信什么狗屁回邪盟主的胡说八道,也不信任甘州的尽忠尽职的诸位将领?” “督军大人,朝廷派你过来,到底是帮助西北二州平定边境安危,还是帮助回邪拿下甘州!” “孙亮,你大胆!竟然如此出言不逊,侮辱朝廷上官,来人,把孙亮拿下!” 开口的不是王震山,而是龙泉副将萧飞,他也是此次为数不多,能够及时支援到位的援军之一。 孙亮的侃侃而谈,说到最后,任谁都听得出来,他在指桑骂槐,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萧飞下令拿下是很正确的,如果任由他继续胡说八道下去,很可能会将苏祁安得罪,搞不好会迁怒他们。 就在门外的兵士,准备拿下孙亮之际,苏祁安却是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兵士退下,笑着看着孙亮道。 “呵呵,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冲我而来,看来你对本督军的怨恨还挺大啊。” “哼,本来就是,甘州坐镇的诸位将领,有多苦,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官能知道的吗?” “我既然敢说出来,就做好了脑袋搬家的准备,哪怕被杀,我也无怨无悔,就是替各位同僚叫屈,不甘!” “凭什么就听敌人所言,就断定我们是内奸,我们坐镇甘州的辛苦谁知道?而督军大人你事先行动,又通知了谁?这仗是打赢了,解除了危机,可这一路的马不停蹄的支援,跑死了多少人,这些你知道吗?” “而这一仗的结果,想都不用想,督军大人自然是首功,到时候返回京都,又是大肆赞扬一番,而我们这些不被重视的武夫们又得到了什么?” “我就是对你不服!哪怕杀了我,我也不服!” “孙亮,够了!给本都护住嘴!” 孙亮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一旁一语不发的王震山猛地出声怒喝,一下子让屋内安静不少。 虽然安静了,但其他的副将,军堡主,皆是目光闪动,脸色有些变化。 孙亮所言确实有些过激,但这却是实话,西北二州的艰苦,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首先环境恶劣,一年时间一半以上都是沙尘天气,境内适合耕种的土地少的可怜。 也就都护城勉强的实现了自给自足,至于其他军镇基本上都得靠朝廷养着。 但西北二州地广人稀,想抵达各军镇,后勤是个很大问题,补给线漫长,在大凉国力鼎盛时,还不算什么。 可如今的大凉江河日下,后勤补给时不时就会中断,再加上时不时的各级的层层克扣,真到他们手上的,不足一半。 可以说,基本上他们很少有吃过饱饭的时候,再加上边境时不时的骚动,外人以为西北二州十多年很稳定,实际上,三天两头要面临小规模的袭击。 所谓的稳定,是靠一点一点的打出来的,大凉京都、内陆官员日日美食佳肴,享受生活,时不时捞一笔横财,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快活潇洒。 而他们呢,整日整日面对的是漫天黄沙,和长时间的孤单凄凉,可最终只因萨克图的一句,甘州军堡主中,有他的人,就开始大肆审查。 这已经不是过分的事,而是让人感到寒心。 众人沉默着,孙亮所言大胆,但说出了他们的心声,看着孙亮的目光中,有着浓浓的敬佩。 而这时,已经退到一旁性子耿直的龙雄,走了出来,抱拳替孙亮求情。 “督军、都护大人,我龙雄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当官的人情世故,也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但孙亮兄弟所言,我是赞同的,如果要处死孙亮,我龙雄愿意一同上路,绝无二话。” 第七百四十四章 内鬼 龙雄的求情,让屋内一众副将、军堡主一怔,但很快释然理解。 他们了解龙雄的秉性,绝非趋炎附势之人,和孙亮也没有什么密切关系,之所以出面求情,主要还是因为孙亮阐述的事实。 龙雄的领头,不一会,几位目光闪动的副将,也一一起身,抱拳求情。 一下子,屋内基本上所有的副将、军堡主都是开口求情。 孙亮的话,确实说到他们的心坎,坐镇甘州这么多年,其中的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如今仅仅因为萨克图的一句谣言,就如此审查,这足以让这些将领有些寒心。 等他们返回各自属地,如何与下面的兄弟交代? 所以,哪怕这次求情很可能会让自己受牵连,但他们也要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众将领的求情,让王震山脸色有些难看,他对着众人就是怒声喝斥。 “你们这是干什么!是想胁迫威胁老夫和督军大人吗!” “还不速速退下,如若不然,军法从事!” 王震山何尝不知众将领的辛苦、苦衷,但数万的回邪军,当着他们的面悄无声息的潜入甘州,这要是没有内鬼,王震山打死不信。 本来一个很简单的审查,一下子被手下将领联合起来,这要是传出去,不被某些人说他无法管控甘州将领,竟然被威胁? 如果这时候,某些人在苏玄庸耳边吹吹风,指不定甘州的将领位置就会有大变动。 王震山的怒斥,看似在斥责,实则是想保住眼前这些人。 只是这些人就像铁了心一样,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样子就是想保住李忠、孙亮二人。 就在屋内的气氛陷入到一种僵持时,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不紧不慢道。 “龙副将,以及诸位副将、军堡主的真诚,本督军看在眼里,也能理解各位心里的苦衷。” “孙亮堡主话虽然难听,但确有几分道理,我们的审查,绝不能因为敌人的三言两语的挑拨,就自乱阵脚。” “而本督军这次行动,没有和诸位打招呼,是本督军的疏忽,在这里本督军向各位致歉。” “督军大人客气了,属下不敢。” 苏祁安的态度忽然放软,并且主动道歉,多少让屋内的将领有些诧异。 从京都来甘州的大官,这么多年,不止苏祁安一个,但像苏祁安这般,有错主动认,并且能听进去他们所言的,确实头一个。 苏祁安能有这样的表态,就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他们身为地方将领,自然不可能视若无睹,连忙客气回话。 苏祁安点头,而后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不过嘛,这次行动,甘州内部确实暴露出了不少的问题,特别是数万的回邪军,怎么在我们的眼底下,悄无声息的潜入,这事本督军肯定会调查清楚。” “所以,在事情未调查清楚前,烦劳各位将领能够暂时留在天南城,配合本督军的工作,至于李亮等几位军堡主的失期,结合各位将领的意见,先暂时不做处罚。” “等本督军将问题调查清楚后,在一并处罚,不知各位将领可有意见?” 众将领听闻,皆是摇头,苏祁安的这话,已经是一种变相妥协,他们再不知趣,也知道有些事是要有分寸的。 对苏祁安的意见倒是没有,只是有一个问题,询问苏祁安这次调查大概多长时间。 毕竟萨克图的军队并未退兵,始终陈兵边境,甘州的边境战争还未结束,如果他们这些军镇、军堡的将领,没有及时回到各自的位置,时间长了,肯定会出问题。 众人的担忧,苏祁安考虑在内,他笑着道,“放心,不会耽误各位多长时间,不会超过七日,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要是没什么事,诸位便下去休息吧。” 众人见状,点头,而后在天南城兵士的带领下,一一安排休息。 众将领一一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苏祁安、王震山二人。 王震山目光收回,看着一旁的苏祁安,脸上带着几分歉意,轻声道。 “督军今日让你看笑话了,没想到他们心里对你有如此怨气,你放心,后面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王震山的道歉,苏祁安却是笑着摆手,“呵呵,王老,你看我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嘛?这事我从未放在心上,好歹我也经历过宁州的战事,对边境的苦能够理解的。” “虽然他们说话直,但这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克扣的军饷、不公的待遇,这次我来了,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王老你就看好吧。” “对了,王老,以辈分还是身份来讲,你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需要这般称呼晚辈,晚辈可是有些承受不起哦,要是王老不弃,可称晚辈一声祁安就行。” “这…这万万不可,虽然督军你是晚辈,但这几年的贡献,就算是老夫,也是颇为钦佩,以你的年纪,配得上督军的身份。”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王震山心里一暖,虽然他和苏祁安在京都只有几面之缘,但他没有让自己看错。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换做一般人,早就忘乎所以,可苏祁安直到现在,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就这点,王震山知道苏祁安是值得信赖的,虽然苏祁安把话说到这份上,但他也并非倚老卖老,就算苏祁安很年轻,但他配得上督军的称号。 在他眼里,年纪不过是数字罢了,依仗辈分倚老卖老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看着王震山如此坚持,苏祁安沉默一会,而后道,“既然王老如此坚持,那你我各退一步,就叫晚辈一声苏侯如何。” 王震山目光闪动,看着苏祁安同样坚持的神色,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退让,这事怕会没完。 叫一声苏侯,倒也过得去,王震山思索片刻后,微微点头。 而后他像似想到什么,忽然道,“对了,苏侯,你定下的七日调查时间,会不会有些太仓促了。” “虽然孙亮之言,确实有道理,但要说这次都护城救援一点问题没有,老夫绝对不信,苏侯你无奈才顺势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可七日的时间,要是被他们躲过了,那该如何?” “王老放心,七日的时间绰绰有余,我相信这个内鬼,会忍不住跳出来的。” 看着苏祁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王震山微微点头,没有过问,开口道。 “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一句话,老夫必定鼎力相助。 苏祁安点头,道,“接下来还真有要麻烦王老的事。” 王震山闻言,耳朵凑了过去… 另一边,被带了下去的十七位副将、军堡主,很快被安排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每个房间并不相领,最近的两间相隔,也得穿过半个花园,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够远远的看到其他两三位房间的正门。 而且每个房间的门口,都有两名兵士把守,这七日时间能够活动的范围,除了自己的房间,还有就是门口的半个花园。 而且在花园的行动,都得受到门口的兵士监视。 这怎么看,都像一种变相的软禁,可即便知道,但也无人敢说什么。 这次能够暂时免了李忠等人失期的军法,就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在来一次联合抗议,都不用苏祁安出手,王震山就会把他们给镇压了。 正如苏祁安说的那样,数万的回邪军,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甘州境内,他们身为地方将领,竟然一点没有察觉,这除了失职,他们当中绝对有所谓的内鬼。 这事要是不查清楚,别说苏祁安,就连他们都得人人自危。 既然这位朝廷来的督军,已经给七日时间的保证,他们也不好在说什么。 苏祁安查他的,他们休息自己的,反正等七日一道,甭管有没有查出什么内鬼,就得放了他们。 这七日时间权当在天南城休息了,抱着这个心态,不少人心里的不悦,随之散去。 十七名将领,聚集一起,在看到各自的房间后,纷纷抱拳告别,而后转身离去。 其中特别是被免了处罚的李忠,快步来到龙雄、孙亮面前,再次表达刚才伸出援手的感谢。 孙亮还好,脸上挂着和善笑容摆了摆手,倒是龙雄,脸色漠然,冷声道。 “这事不是为你自己,而是为了我等同僚,如果你能保住一命,李忠,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如此糊涂了,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龙雄转头就头,这一幕让李忠有些尴尬,本想好好感谢,没想到热脸贴冷屁股。 就在气氛略显尴尬时,好在一旁的孙亮开口宽慰。 “李忠别介意,龙副将是这个脾气,他能够替你解围已经很好了,其他的就不要在奢望了。” “这事我明白,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不过孙堡主,你说我们当中,真的会有内鬼吗?要是没有查出来怎么办?” 孙亮脸上挂着笑容,拍了拍李忠的肩膀笑着道,“把心放在肚子里,有没有内鬼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这事自有督军、都护大人操心,反正我们只要没做亏心事,就不怕有什么问题,就当这七日算休息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国主会谈 “孙堡主说的是,那就七日后再会。”李忠内心稍微放宽松,而后二人抱拳行礼,转身离去。 十七名将领被安顿好,接下来的七日时间,他们可没有一直闲着,而是时不时被苏祁安单独召见。 每次谈话最多两刻钟左右,便放了回来,而后继续回到自己的房间。 起初这种召见,让一些将领目光闪动,内心产生一些想法,但这种召见,并非只是单独几个,而是全部都被点到。 就算有想法,看着这幕,也不好胡乱猜测,这种单独召见,也就持续了两三日,而后面的几日时间,便放任不管。 就像忘了他们,起初某些人有些焦虑,可随着时间流逝,看着外界的平静,貌似真如孙亮说的,并没有查出什么,只等七日一过,他们就能自行离去了,想到这,内心的焦虑渐渐散去。 十七位将领安心在天南城生活,而外界,却显得没那么平静。 自从萨克图自爆徐家集的地道后,甘州边境三十多座贸易集市,在谢苍、陈到四人率军的带领下,一一开始清查,那等细致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甘州方面的行动,陈兵边境另一边的西域联军,同样有所行动。 也是一并派兵,在附近不远处坚守,美其名曰,为了维护边境安全,防止对方偷袭,必须实施监控。 西域联军这般行动,苏祁安早就给谢苍、陈到四人下了命令,甭管对面如何监视,随他们去,可一旦要是越界,或者发出挑衅,不用半点客气,直接打回去。 苏祁安的命令,下的还是很及时的,在刚开始的几日搜查集市地道时,西域联军直接发起挑衅。 没有半点客气,直接对挑衅的联军迎头痛击,这一下双方立刻爆发了战斗。 这种战斗规模不大,对方也像提前收到了命令,双方爆发的冲突规模最多只有百人,大部分都是十几人,几十人左右的规模冲突。 看对方的样子,就是故意挑衅,这种挑衅、摩擦,谢苍、陈到四人没有半点手软,一个字就是干。 在两三日的时间,双方起的冲突就达十多起,而十多起的小规模冲突中,基本上是谢苍胜多输少。 或许是因为吃到了一些教训,主动挑衅的西域联军,后面安分许多,只不过依然距离附近不远监视着。 对这种监视,谢苍丝毫不在意,按照苏祁安的命令,随他们去,而手下兵士,则是一一探查。 双方陈兵边境,就这样对峙着,自从上次谈判破裂后,为了堵住上次苏祁安偷袭的缺口,萨克图命人在边境线,设置诸多哨卡,一些重要的制高点,设置军所。 短短几日时间,漫长的甘州边境线,比之前多了起码三四十座各类哨卡。 萨克图的举动,苏祁安没有理会,他们设置他们的,自己探查自己的,互不冲突。 在这种双方都抱着各自目的下,边境的对峙紧绷,反而有所减缓。 西域、回邪国都。 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中,目光看去,坐满了人,上方首位,萨克图端坐其中,在下方左右两边,一位是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他衣着华丽的绸缎衣服,肥硕的大手上,明晃晃带着三枚宝石戒指,看上去一脸的富态。 而另外一边,坐着一男一女,女子年纪不算大,不到三十,衣着华丽,长发被一条紫色头巾包裹,脸上带着紫色面纱,虽然看不清样子,但却散发着不同其他人的尊贵气质。 在她的旁边,是一位约莫四五岁的幼童,紧紧的靠着这位年轻女子,目光看着四周众人,脸上有些害怕。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联盟地位仅次于萨克图的大支国主木托尔,以及月昭国母苏凤舞和她的儿子。 而下方其余的众人,身份也很显贵,皆是其他西域十三位国主。 能够将十六位国主悉数“请到”回邪国都,也能看出萨克图的本事。 只是这次邀请,谁都能感受到城堡内气氛的低沉。 此次邀约,可不像之前萨克图坐上西域盟主那般意气风发,而是要给其他国主一个交代解释。 和甘州督军、都护在徐家集谈判,竟然后方失火,不知和哪里冒出来的大军,差点将西域诸国给打穿。 财产没有损失多少,但却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西域诸国成立联盟起码有百年,什么时候遭受过这般突袭,如果不是萨克图及时回援,十六国都得被打穿。 虽然众人一语不发,但萨克图能够感受到众人的气愤。 身为盟主,有些事必要时还得像这些国主,暂时服软解释。 看着众人的沉默,萨克图调整下状态,脸上露出笑容,开口道。 “我知道,这次甘州兵突袭,让各位国主受惊了,这事是本盟主考虑不周,向各位国主道歉。” “但我希望各位能够理解本盟主的苦心,我西域联盟被大凉打压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对方逼迫太狠,本盟主也不愿意和大凉为敌。” “上次的突袭,是本盟主的失误,我向各位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还请诸位能够在信任本盟主一回,这笔账一定能够向大凉讨回来的。” 如果说前半句代表着萨克图有服软的意思,可后半句怎么给人一种,这一仗才刚开始,并没有结束的意思,而且还有继续扩大规模的想法。 这让诸多国主心里一惊,有几位有些忍不住开口问道。 “敢问盟主,难道真要和大凉不死不休,才肯摆手?” 萨克图一笑,摆了摆手道,“呵呵,不死不休倒不至于,让大凉退让就好,别的不说,起码要割让甘州,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萨克图说的那叫一个轻巧,可听的众多国主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露出震惊表情。 割让甘州?这哪里是退让,这和不死不休没什么区别。 大凉虽然日薄西山,但在诸国联盟眼里,依旧是庞然大物,凭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让大凉退让如此地步。 他们可不是北方大荣,能占据大凉青、幽二州百年,如果真有这般强大战斗力,这么多年下来,也不可能被大凉的西北二州,控的死死的。 也就是萨克图敢这么想,要是换做别人,他们绝对认为这人是个疯子。 而且最关键的是,在诸多国主当中,那位月昭国母可一直听着呢。 月昭国母是谁?那是大凉的皇室三公主。 虽然远嫁西域十多年,但萨克图如此直言不讳,这位三公主怕不一定坐得住。 说起这位大凉三公主,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当年的和亲,可不是大凉委曲求全,而是月昭国主多年苦苦请求下,才让大凉皇帝派三公主和亲西域的。 之所以愿意和亲,主要也是考虑月昭国主在西域的影响力,在萨克图未崛起前,月昭在西域一直是说一不二的。 月昭国主当时也是西域联盟的盟主,在他的当政下,西域和大凉的关系十分融洽。 双方不仅边境贸易开放,甚至双方平民,还能互通婚姻,当时不少西域人通过开放的边境,通过甘州进入大凉境内做生意,那段时期,是双方关系最融洽的时候。 派三公主远嫁西域,也是为了巩固大凉西北边境的稳定。 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后来萨克图崛起,统一回邪,默默积蓄力量,隐忍不发,只等月昭国主病重,而后一举突袭,攻陷了月昭国都,以强力威胁手段,逼迫对方退位,自己坐上了盟主的位置。 而月昭国主本身重病在身,加上这事气急攻心,不到一个月时间便病逝。 他们其实很想反抗萨克图,但奈何萨克图实力太强,整个西域联军,回邪军就占了一半,谁要是反抗,下场只有一个死。 在这种武力的趋势下,萨克图不到一年时间,便控制了西域诸国。 按照萨克图当时崛起的势头,攻陷月昭国都,指定不给对方重新崛起的机会,想办法也要覆灭月昭。 就在关键时刻,这位大凉三公主,不知什么时候,和大支国主有了联系,大支国迅速派兵支援。 在西域十六国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回邪、月昭、大支。 哪怕回邪兵力占据联军一半,可在面对大支、月昭的联合,想要一口气吃掉月昭,基本很困难。 而当时这位大凉三公主,面对闯进月昭宫殿的萨克图,那叫一个面无惧色,对着萨克图就是破口大骂。 从他的起家,到出兵,最后的突袭,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即便是萨克图想要反驳都说不出话。 面对毫无惧色的苏凤舞,在那种情况下,萨克图都不敢用武力杀了她。 毕竟,西域十六国联盟有百年历史,秉承的就是互不干扰对方内政,就算双方有矛盾,想要干掉对方国主,那也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不济偷偷摸摸不让别人抓住把柄也行。 在那种情况下,萨克图就算在想干掉苏凤舞,也不会被情绪冲昏头脑。 不说本身月昭国有一战之力,加上来援的大支,如果他真的一刀干掉了苏凤舞,大凉那边有没有反应他不知道。 他能肯定,其他国主必定会毫不犹豫,直接反了他。 第七百四十六章 胁迫交兵权 萨克图要的是做西域联盟之主,并非逼的其他国主集体反他,这样的蠢事,萨克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做。 想要做盟主,起码得让人觉得名正言顺,如果杀了苏凤舞,其他国主会怎么想?铁定人人自危,必定有异心。 大支能够派人支援,和苏凤舞联合起来,就是最好的证明,木托尔看似唯唯诺诺,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比谁都懂。 当然能说服木托尔出兵,足以说明苏凤舞的口舌不一般,正因为苏凤舞的挺身而出,让当时人心涣散的月昭子民,找到了主心骨。 纷纷振作起来,加之苏凤舞多年在月昭积累的口碑,哪怕月昭国主病逝,以她国母的身份,暂代月昭政务,是无人反对的。 在那种情况下,萨克图很迅速的看清了局势,选择和苏凤舞、木托尔和谈。 经过三方多轮商议,萨克图坐上了联盟之主的位置,交换的条件就是回邪退兵,两国继续和往常一样,和睦相处。 当然,萨克图对月昭始终是不放心的,在他坐稳联盟之主位置后,凭他的绝对武力,在派出一位大臣,前往月昭。 美其名曰,看月昭幼主年幼,特为辅佐上位,做了月昭国相一职。 此举动虽然惹的苏凤舞不满,但奈何萨克图的实力强大,其他国主秉承不干涉原则,这事最终还是强行推动。 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有萨克图在背后撑腰,凭苏凤舞的实力,短时间是无法将那位国相赶走,如今的月昭,已经是两派抗衡,便是极限,至于后面如何发展,谁又能知道呢。 当然眼下,可不是关心月昭未来发展,而是萨克图的野心实在太大,一时让许多国主有些难以接受。 不少人四目相对,犹豫了片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盟主,我有话要讲,我们和大凉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大凉的实力,我们是领教过的,凭借联军勉强七万的人马,攻陷甘州之地,说实在的很不现实。” “没错,说句难听话,一旦全面开战,大凉可以在短时间内调动数十万的大军,对我等围剿,如果执意开战,很可能会把我等拖入深渊,还望盟主三思。” “我们各退一步,保证西域的安全,我想这就够了,不让白白牺牲子民的性命,望盟主慎重。” 有人带头,接下来其他国主纷纷发表各自的意见,基本上都是呈反对意见。 大凉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和甘州斗了这么多的,都没能拿下,还想让大凉割让甘州,这不是白日做梦。 与其继续扩大战事,不如主动求和,保住西域的和平就够了。 众多国主的开口,这次萨克图出奇的并没有反驳,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微微点头,像似把意见听了进去。 随即转头,看向身边的木托尔、苏凤舞二人,轻声道。 “其他国主都发表了意见,不知二位可有其他意见?” 被萨克图点名,木托尔笑着道,“我觉得这事是大事,不是短时间能够讨论得出结果的,我看还得从长计议,我个人还没想好,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木托尔不愧是踢皮球的高手,看似发表了意见,实则就是什么都没说,而且没有得罪双方,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木托尔的回答,萨克图没有说什么,目光看向一旁一语不发的苏凤舞。 在他的注视下,没一会,苏凤舞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 “就我的意见,我同意其他国主的意思,立刻和大凉求和,稳定西域和平才是正途,如果盟主执意开打,只会将西域诸国送进无尽深渊,日后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苏凤舞不像木托尔支支吾吾,说的十分直白,一点都没有畏惧萨克图的意思。 听着诸位国主发言,萨克图微微点头,目光收回,轻笑道。 “呵呵,看来各位的意思都是主动求和,稳定西域和平就行,对吧。” 众多国主皆是齐齐沉默不语,看样子就知道他们的态度。 萨克图手掌搭在扶手上,满脸笑意继续道,“各位都想要和平,这事没错,就连本盟主也是如此,但我想问诸位一句,难道我们主动示弱,就能得到大凉的谅解?大凉就会主动和我们保持和平稳定?” “我请在场诸位好好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们的和平是怎么来的?可不是靠着大凉的施舍,而是我们每年数不清真金白银换来的!” “大凉对我们西域人,就真的好吗?不一样把我们分为三六九等,哼,我看各位都得了一副贱骨头!一辈子给人卑躬屈膝惯了,像你们这种人也配当所谓的国主!” 萨克图的声音瞬间冷酷起来,对着在场国主就是一顿大骂,这让众多国主脸色都不好看。 虽然萨克图实力比他们强,以武力坐上了盟主位置,但不代表着他们就能这般被侮辱。 不少人脸色带着愤恨,就欲开口斥责,忽然,这座宫殿紧闭的大门瞬间打开,不仅是大门,就连他们身后的窗户,同样大开。 一下子,数量众多的回邪兵,手持大刀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刀架众多国主脖子上。 这一举动,吓坏了这些国主,他们目录震惊神色,歪着脑袋对着萨克图大喊道。 “萨…萨克图你想干什么!莫非你还想杀了我们不成,我们要是死了,你的回邪必灭!” 国主的怒斥,萨克图丝毫不在乎,身体前倾,看着被控制的国主们道。 “呵呵,放心,杀你们还不至于,要是你们都没了,本盟主不就成了光杆司令。” “本来吧,本盟主是想和你们好好聊聊,但可惜啊,你们这些软骨头实在是太贱了,没办法,只能逼得本盟主动武了。” “既然你们都想求和平,那就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等战事结束后,本盟主自然会放你们回去。” “不想打仗,我想各位身上的调兵令牌留着也没啥用了,就借给本盟主一用,权当本盟主保护你们这段时间的报酬吧。” “萨克图你…” 被刀架脖子的众多国主,此时才彻底明白了萨克图所谓会谈的真正目的。 联盟组建的联军,总兵力七万左右,虽然是由萨克图指挥,但具体调动,还得配合各自国主手中的调兵令牌才能使用。 这也是在某方面,可以制衡萨克图无法乱来用兵的权利。 而现在,调兵令牌交出去,萨克图便能随心所欲的调动西域联军。 以萨克图的心性,绝对会乱来,到时西域联军又能有多少存活?这些都可是他们的子民啊。 众国主想反抗,但奈何刀架脖子上,但凡有不服从者,萨克图绝对会让他们人头落地。 所谓的会谈,就是为了将他们控制起来,从而拥有各国主的调兵令牌。 现在就算知道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各个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木托尔、苏凤舞的身上。 萨克图目光示意,身后的兵士在各位国主身上摸索,很快搜到了调兵令牌,萨克图满意的点头,而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木托尔、苏凤舞。 对这二人,并没有刀架脖子,但身后站着一队持刀兵士,目的很明显,如果二人乖乖配合,一切好说,如果拒不配合,那就只能动武了。 面带笑容的木托尔,目光闪动,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第一时间,连忙道。 “我考虑了下,盟主所言,比其他国主有几分道理,我赞成盟主的意思,打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换来西域的和平。” “对指挥一事,我不太擅长,这样吧,就将大支的军队全权交给盟主指挥,也算是我替联盟尽的一份力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调兵令牌,毕恭毕敬的交到萨克图手里,木托尔的识时务,萨克图很满意。 他太知道木托尔是什么人,属于典型的两面派,只要以强力逼迫,第一时间就知道做出正确选择。 这也是刚才他踢皮球发表意见,萨克图没有为难他的原因,没有像其他国主和苏凤舞持反对,无形中对他就是一种支持。 木托尔将兵权交了出来后,不等萨克图开口,苏凤舞脸色漠然道。 “萨克图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敢胁迫诸位国主交兵权,我知道你的野心远不及此,无非是依仗有大荣撑腰,但我苏凤舞身为大凉公主,更是月昭国母,想以这种方式逼我交兵权,让月昭子民送死,你太小看我了。” “你这么做,只会将西域诸国拖进深渊,你会后悔的!” “有本事你就动手,我苏凤舞眼睛眨一下,就不是月昭国母!” 苏凤舞的声音轻柔,但充斥着强烈的不卑不亢,谁也没想到,到这性命攸关时刻,这位大凉公主,月昭国母,竟然这般有骨气。 和苏凤舞一介女流相比,在看看自己的软弱,不少的国主眼里生起惭愧的神色。 苏凤舞的强势,萨克图目光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仿佛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控制西域联军 苏凤舞的强硬,让萨克图露出诧异神色,而后恢复平静,他并没有动怒,脸上挂着笑容,一边拍手一边道。 “不愧是大凉皇室公主,月昭国母,就这气度,不知比这些贱骨头强多少,倘若这些贱骨头各个像国母一般,本盟主说不定还会把他们放了,可惜啊。” “国母说的对,也是为了月昭子民找想,如今大部分兵权都落在本盟主手中,至于月昭能否调动,并不影响全局,本来西域诸国后方还得留兵看守,看在国母的面子上,就让月昭兵留守吧,国母意下如何!” 萨克图的示弱,让苏凤舞内心有些疑惑,以她的了解,萨克图可不是一个吃亏的主,他要是能有如此大度,也不可能坐的上盟主之位。 就在苏凤舞目光闪动,暗暗猜测时,萨克图话锋一转,继续道。 ”只不过可惜了,本来还想着趁调动机会,让国母有机会见一见大凉朝廷派来的督军,那人国母应该不知,叫苏祁安,很年轻,这几年为大凉立下汗马功劳,被封第一军侯,啧啧啧,这样的人才,要是出在西域该多好。” 萨克图的感叹,让苏凤舞眉头微皱,这人他确实不知,不过能封第一军侯百首侯,相比有过人之处。 大凉能有这样的人才,苏凤舞自然替大凉感到高兴,但和此人见面,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萨克图的声音继续响起,“对了,说了这么多,国母怕是不知道,这位百首侯,大凉朝廷派出的督军,前段时间和九公主成亲了,要是按照身份来将,这个苏祁安倒是国母的妹夫。” 此话一出,苏凤舞脸色明显有着了变化,一位乖巧调皮的小女孩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九妹苏凤玲,她的思绪有些恍惚,眼睛有些出神。 “时间过得还真快啊,没想到连九妹都嫁人了,不知九妹过得还好?她嫁的这人是怎样?” 在苏凤舞出神之际,萨克图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淡淡响起。 “呵呵,看样子,本盟主的一些话倒是勾起了国母的一些记忆啊。” 苏凤舞回过神来,一脸认真的看着萨克图道,“萨克图,我问你,如果我将兵权交你,你能否保证月昭兵士的安全!” 萨克图这话表面是惋惜苏凤舞没能和这个妹夫相见,实则是想让苏凤舞明白,即便没有月昭兵权,一旦战争开打,谁都别想躲过一劫。 苏凤舞是聪明人,与其等着萨克图用各种名义,消耗月昭兵士,不如直接把话捅破,在这场合,如果萨克图出尔反尔,他的声望也将身败名裂。 苏凤舞的聪明,是萨克图欣赏的,一点就透,和那些蠢得要命的国主来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苏凤舞把话挑明,萨克图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 “请国母放心,本盟主保证,月昭兵在我的手中,只会发挥最大价值,绝对不会成为所谓的炮灰,如若违背,本盟主不得好死。” “好,萨克图盟主,请记住你今日的话,你想打,我无法阻止,但你也是西域诸国的一份子,倘若联盟败了,你知道后果!” 苏凤舞把话说到这份上,相当于让萨克图向各位国主做一个保证,一个军令状,联军兵力可以由他调动,但后果自负。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能看的出苏凤舞的厉害之处。 对所谓的后果,萨克图丝毫不慌,一副信心十足样子,大笑开口。 “哈哈,要是各位国主能像大支国主、月昭国母一般识时务,也没必要如此刀兵相向了。” 随即萨克图站起身来,对着在场众人朗声道,“本盟主向各位保证,西域联军在我的手中,一定会实现最大价值,诸国联盟一定能在本盟主手中,走向巅峰,会实现之前所有盟主,都无法达到的新高度!” 萨克图的声音响亮,带着几分癫狂,而后对着木托尔、苏凤舞道。 “为了表示本盟主的诚意,两位可以回到自己的王国,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待本盟主的好消息吧。” 听到这话,木托尔起身,脸上挂着笑容连连拱手,而后在萨克图的注视下,起身离去。 不一会,身旁的苏凤舞,目录复杂神色,看了看宫殿内的其他国主,叹气一声,对着萨克图道。 “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不要滥杀无辜。” 而后,拿出令牌交给萨克图,带着自己的孩子,起身离去。 三人的离去,从头到尾萨克图都没有阻拦,目送离开。 对苏凤舞、木托尔,萨克图并没有强留的打算,不考虑别的,就二人的身份,是萨克图目前不能够妄动的。 月昭、大支这百年来,都未曾落寞,一直在诸国前列,王国的底蕴绝非其他国主可比。 能够拿到两军兵权,就算最好了,至于扣下二人,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放二人回去,萨克图丝毫不担心,二人在各自的地盘,会组织兵力报复。 如今联军七万的兵力,悉数在他的控制之下,就算大支、月昭还有隐藏的兵力,充其量不过万人。 敢在他背后捅刀,只能说自找死路,不说他会在回邪留下一定的兵力,就安插在月昭的那名国相,就是最好的眼线,监视这二人的一举一动。 至于其他十三位国主,那是一开始就不打算放回去的,这些人聚集起来没多大威胁,主要就是充当人质,一旦月昭、大支有异动,便可拿这些人开刀。 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开刀,苏凤舞逼他自负后果,变相搞了一个投名状,同样的,反手就能用十三位国主的人身安全反击。 苏凤舞是聪明人,知道后面该怎么做,如果能乖乖听话,一切好说,胆敢违背,会让她尝尝身败名裂的下场。 随着苏凤舞、木托尔的离去,手下兵士很快将十三位国主,一同压了下去。 整个宫殿内,瞬间空荡荡,萨克图看着手中的令牌,内心升腾豪迈之情。 如今七万大军悉数在他手中,上一仗的耻辱,说什么也要讨回来。 就在萨克图内心憧憬时,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恭维声。 “恭喜萨克图盟主,终于拥有指挥西域联军的所有兵权,拿下甘州看样子指日可待啊。” 萨克图抬头,在他面前,是一位留着怪异辫子,头戴毡帽,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 此人的出现,萨克图一点不意外,对他的恭维,脸上笑容收敛,露出几分冷色。 此人不是别人,是大荣安插在他这边,专门负责对接蒙州战事的联络使,叫蒙汗。 萨克图脸色的变化,悉数落在蒙汗的眼里,他抱拳行礼,连忙道。 “萨克图盟主别生气,上次之战,是我方有些疏忽大意,对蒙州骑兵的认识不足,一时被围困,无法抽身,望盟主见谅。” 蒙汗的道歉,萨克图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蒙汗见状,继续道,“萨克图盟主,这次为表诚意,我朝已经调足精兵,随时准备再度南下,攻打蒙州,配合盟主你的行动。” “但有一事,希望盟主能够记在心上,上次的南下,是我朝对蒙州评估不足,但盟主率军围困甘州,同样没有得手,被迫撤军…” “怎么,莫非你想问罪本盟主?”萨克图神色一冷,不等蒙汗说完,直接道。 蒙汗连连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给盟主你提个醒,那位大凉朝廷派来的督军苏祁安,不是一般人物,万不可掉以轻心。” “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朝和此人打过几次交道,结果都被此人一一化解,就连我朝新皇,当初也在他手中吃过一点亏。” “对这人,倘若盟主还像之前一样,一意孤行,恐怕这次合作,给予的帮助有限,无法实现利益最大化。” 蒙汗的提醒,萨克图微微点头,内心实则暗骂此人是个老狐狸。 说着多,无非就是想少出点力,想看看西域联军的实力,也就是诚意。 如果诚意不到,大荣说不定就会减少帮助,这才是蒙汗的心里话。 萨克图心中冷哼一声,脸色平静,看着蒙汗道。 “联军使的提醒,本盟主自然记在心上,请转告上将军,用不了多久,就会看到西域联军的实力,还望到时上将军能够鼎力相助,倘若像上次那般,说不定还得麻烦联络使呢。” 蒙汗连连点头,不住向萨克图保证,在简单的聊了几句后,便转身离开。 等到走出宫殿后,蒙汗的心里微微有些恐惧。 萨克图的话,前面还没什么,就是最后一句,是对他本人的直接威胁。 哪怕他是大荣的联络使,一旦大荣像上次那般保存力量,默默退去,大荣军队怎样他不知道,他能肯定,自己的命是不保的。 对这位新上任的西域盟主,蒙汗心里重新开始了评估。 这人和以往的西域盟主完全不一样,不仅狠辣,有野心,甚至性格中带着几分癫狂。 这样的人,如果一旦惹急了,真的什么事都敢做的出来,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看来日后与此人打交道,还是小心为好。”蒙汗心里暗暗想着。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来历不明的纸条 在萨克图基本上以武力夺了其他国主兵权,统一了西域联军,反观苏祁安这边,没有半点动静,十分平静。 自从限定七日时间查找所谓的内鬼,除了头几日,会单独召见各个副将,军堡主,有些动静外,后面的几日时间便归于平静。 别说问话,根本就没有搭理的意思,十七位副将,军堡主,除了暂时不能离去,其他大部分时间过得还算自由。 会有兵士定期送饭、送菜,甚至还有一些饭后甜点,如果实在是闷了,也可以走出房间,在门口的半个花园闲逛,散散心。 而负责监视他们的兵士,基本上是不会插手制止,原本紧绷的心,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放松。 他们大部分的人心里基本认定,应该是没有所谓的内鬼,一连过去了六日,苏祁安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要在撑过今日一晚,明日一早,他们便能重获自由,现在众人的心态,那叫一个平静。 渐渐的,天色再度暗了下来,十七位副将、军堡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吃过晚饭后,不少人早早吹灯休息。 只有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才有精力赶路返回,毕竟离开了七日,回去后,各自的军镇,军堡指不定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他们,不早早的睡,养足精神怎么行。 被黑暗笼罩的夜幕降临,渐渐的,基本上所有的副将、军堡主都进入了梦乡。 就在偌大的府邸都渐渐安静下来,忽然,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瞬间响彻。 这动静迅速传播,而后整个天南城府都被吵醒,黑暗的房间,火光陆续亮起,不少人起身,睡眼惺忪的看着窗外手持火把,来回穿行的兵士。 很快,隐约能够看到几位副将和军堡主被兵士带走,嘈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一幕,让剩下的众人看的一脸懵逼,连忙询问门口的兵士,发生了什么事。 但把守门口的兵士,确实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就像没听见一般。 这让剩下的人,原本放松的心,再度紧绷起来,再无半点睡意,来回在房间踱步。 这种难熬的等待并未持续多久,不一会,各房间门口的兵士,像似得到了传召,纷纷集结。 而后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次并没有对剩下的人置之不理,反而把房门打开,抱拳对着副将、军堡主道。 “督军、都护大人有请,还请各位大人能随我们走一趟。” “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些副将再度开口询问。 这次,负责看守他们的兵士,没有隐瞒,抱拳道,“听闻督军大人,得到了线报,已经抓到了内鬼,还请各位大人一同指认。” “我等如今有要务在身,就不陪各位大人一同前去,还请各位大人能够尽快赶到督军大人那边,我等先行告退。” 丢下这句话,各房间门口的兵士,再度集结,而后迅速离去。 看着这幕,门口站立的副将、军堡主等人,皆是愣在原地。 这消息,对他们来说,来的太突然,一时让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更多的确实惊喜。 内鬼被注,负责监视他们的兵士,也迅速离去,这说明了一点,他们已经解除了怀疑,是真的自由了。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去督军大人那边指认,对被抓到的内鬼,他们心里同样好奇不已。 回过神来的众人,连忙汇聚一起,而后快步朝着天南城府而去。 在这些人当中,李忠、孙亮、萧飞等人都在,可唯独少了龙雄等人。 这让几人目光闪动,内心有些疑惑,这时,李忠忍不住小声问道。 “孙堡主、你说这内鬼,会不会是龙…” “咳咳…李忠,在事情未搞清楚前,不要胡说八道,刚免了你的处罚,这么快就忘了?慎言!” 开口的不是孙亮,而是一旁一语不发的萧飞,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冷冽。 吓的李忠身体一颤,连连点头,一旁的孙亮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轻声道。 “李堡主,萧副将说的对,有些话不要乱说,毕竟,事情未查出前,怀疑上级,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你小命不保。” “反正内鬼抓住了,等见到了,自然就知道是谁,越是这时候,越不要乱说话。” 李忠连连点头,一句不敢多问。 此时,天南城府内,灯火通明,随着众人往这边赶来,府邸内,已经站满了不少人。 为首的自然是苏祁安、王震山,在下面两边,站的是龙雄、赵申以及四五位副将、军堡主。 苏祁安坐着,双眼微闭,像似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随着时间流逝,剩下的十多位副将、军堡主终于赶到了府邸。 刚踏进房间,李忠便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房间内气氛紧绷,随着他们的到来,几道目光,明显从他们身上扫过,仿佛他们才是所谓的内鬼。 众人抱拳行礼,而后分站两侧,苏祁安像似若有所感,睁开了眼,目光看了眼众人,而后不紧不慢道。 “来人,将李忠这个叛徒拿下!” 下一刻,屋外迅速冲进一队兵士,当场将李忠擒拿,这一幕,不仅一众副将、军堡主愣神,就连李忠本人都是一脸发懵。 等到回过神来,他连忙大喊道,“督军大人,冤枉啊,我不是叛徒!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一定是搞错了。” “哼,误会,李忠,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今晚本督军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苏祁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扔到了李忠面前。 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个一行小字,“内鬼被抓,请李忠大人趁机速速出逃。” “李忠,这是在你房间内搜到的,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看着眼前的纸条,李忠目光闪动,连忙道,“大人,我真的冤枉啊,我承认这个纸条确实有看到过,但究竟是谁传给我的,属下真的不知啊。” “之所以不敢告诉大人,就怕大人把属下当做内鬼,这才隐瞒不报,只想日后找个机会,在告知大人你啊,大人,我真是冤枉的,我真不是内鬼。” 李忠连连解释,但苏祁安脸色漠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 “哼,李忠,真当本督军是三岁孩童不成,死到临头还编出这等谎话,哄骗本督军,我看你是找死。” “来人,把李忠推出去,给本督军砍了!” 手下兵士二话不说,立刻押着李忠,就欲拖下去行刑,忽然,一旁一位副将确实站出来,抱拳道。 “督军大人,刀下留人,李忠真的不是内鬼,关于这个莫名出现的纸条,末将也收到过,大人请过目。” 说罢,这名副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交给苏祁安。 苏祁安目光一扫,目光闪动,而后交给一旁的王震山,上面的一行小字,和李忠的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就是李忠的名字改成了那名副将。 交出纸条后,那名副将继续道,“回两位大人,这个纸条,末将之所以没有交出,也是怕在如此人心惶惶之际,会被诬陷成内鬼,这才隐瞒不报。” “如果大人真凭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就定李忠是内鬼,末将打死都不信,这会让手下兵士寒心的,而且末将怀疑,这绝对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在挑拨离间,为的就是让我们内讧,好搞乱我们内部,还请大人明鉴。” 这名副将开口不久,不一会,与其一同而来的几人,在犹豫片刻后,同样一步迈出,纷纷开口替李忠求情。 “大人,末将这里,也收到过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还请大人一阅,之所以不交,和李堡主的担忧是一样的,还请大人明鉴,如果真要以来历不明的纸条,处死李堡主,真的会让手下兵士寒心的。” “请大人不要轻信谣言,望大人明鉴,”一旁的萧飞、孙亮这时候也是出面求情。 看着手中交上来的纸条,除了名字不同,其他的几乎如出一辙。 苏祁安目光闪动,看着出面求情的众人,冷声道。 “本督军只问一次,各位真的想替李忠求情?如果本督军执意处死李忠,各位可愿一同受罚!” 众人一怔,显然没料到苏祁安会这般狠心,但话已说出口,这时候在想退缩,别人外人会不会看的起他们,就连他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短暂沉默一会,最先开口的是萧飞、孙亮二人。 “回大人,虽然末将不知道,这纸条为何会出现在各位同僚房间,末将也知道,大人要是坚持,末将肯定无法改变大人的决定,但是,大人如果执意如此,末将愿意一同受罚。” “没错,大不了就是掉脑袋而已,但末将在临死前,还是想对大人说一句,如果只凭这来历不明的纸条,就定我们的罪,督军大人你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想动手就来吧,末将愿意替李忠赴死!只求还各位一个公道。” 在二人的带头下,其余众人皆是被感染,而后纷纷高声喊道。 “我等愿意赴死,只求一个公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内鬼 房屋内,众人求情的声音浩大,所有人脸色真诚,丝毫没有半点惧怕神色。 这时,一旁的王震山却是大笑开口,“哈哈哈,苏侯看到了吧,老夫早就说了,真要危急关头,他们一定不会选择自保,这点老夫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知苏侯的考验,他们可否通过?” “考验?” 众人一怔,有些呆呆的看着上方的王震山,不一会,苏祁安的声音随之响起。 “呵呵,王老的人,果然不同寻常,这次的考验,他们算通过了。” “来人,给李忠松绑。”苏祁安挥挥手,笑着道。 控制李忠的兵士,连忙给李忠松绑,李忠有些发愣,身体一动不动,明显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反倒是众人,倒是有几分理解,看着众人发懵,站在一旁的龙雄、赵申解释道。 “经过大人的探查,并没有所谓的内奸,只不过为了确认,这才联合都护大人,以及我等,联合演了一场戏。” “为的就是考验各位大人,在危急关头,是否只想自保,而对同僚的生死与不顾,现在看来,各位大人通过了这场考验。” 听着解释,众人露出恍然神色,看着苏祁安、王震山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苏祁安在旁笑着道,“本督军此举也是不得已为之,还望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各位都是坐镇甘州一方的重要将领。” “对各位,本督军并不了解,如今西域联军大军逼近,边境告急,为了甘州的稳定,希望各位能够同心协力,本督军这才出此下策。” “如今看来,各位将领,对同僚,对甘州是没有私心的,本督军在这里向诸位道歉,还望诸位不要生气。” “当然,本督军也向各位保证,来历不明的纸条,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让各位白受委屈。” 随即目光一转,落在李忠身上,轻声道,“抱歉,李堡主,让你受惊了,希望你不要怪罪本督军。” “属下不敢,属下知晓督军大人的用意,一切都是为了甘州未来,属下受点委屈没什么。” 苏祁安点头,轻声道,“今晚让各位受惊了,就不打扰各位了,等天一亮,各位便回到各自属地,安心统兵,” 听着这话,众人抱拳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在回到各自房间的途中,众人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今晚发生的事,是很难忘怀的,这种考验,恐怕也只有苏祁安这人,才能做的出来。 虽然被吓到了,但通过这次考验,确实让众人更加团结。 平时,他们会因为有些事,相互间有矛盾,可经历了这一晚特殊的考验,加上七日在天南府的居住,之前的摩擦,矛盾现在看来,也不算什么。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天亮后,回到自己的军镇、军堡,后面好好配合督军、都护大人的行动就行。 在返回途中,众人简单的交谈着,能够看的出来,众人的关系加深不少。 “哎,刚才差点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的小命不保啊,多亏各位的仗义执言,现在想想当初,一些事,我对各位是有些狭隘了,日后有用得着我李忠,各位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上的。” “是嘛,正好我有一事,要麻烦你,刚才的求情,吓的我心惊胆战,现在身体有些腰酸背痛的,李堡主,来来来,快给我捏捏,缓解缓解。” “好,我给你捏!”李忠怪笑着,而后上手。 紧接着,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疼痛的哀嚎声,“李忠你要死啊,你是属牛的啊,力气这么大,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你这么玩是吧,来来来,让我也好好回馈你。” 在一阵大骂声中,李忠求饶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人群中,时不时引来一阵哄笑,虽然是晚上,但气氛却是颇为热闹。 今晚,众人都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聚在一起,在解除了嫌疑危机后,自然就没有限制自由。 经过刚才胆战心惊的考验,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睡意,正好趁着这时间,好好聚一聚。 选择的地方,自然是李忠的房间,毕竟,今晚救的可是他,说起来李忠还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今晚说什么都得热闹一番,收点利息,李忠的房间灯火通明,众人齐聚一堂,吃着宵夜,喝着酒,吹嘘着各自过往的经历,那叫一个热闹。 随着时间流逝,一下子来到了后半夜,房间内的热闹,断断续续的消散许多,时不时鼾声响起。 “来来来,李忠,咱们接着再喝,他们酒量太差了,我们喝我们的。” “咦,龙副将、萧副将、孙堡主他们哪去呢?” “呵呵,他们酒量不行,你也不是不知道,早早的回去休息了,别管他们了,咱们继续。”李忠满脸通红,醉醺醺道。 “嗯,你说的对,咱们继续…” 随着夜幕愈发深邃,到了后半夜,也是兵士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整个天南城府,皆是静悄悄的,时不时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鼾声响起。 就在这寂静的夜晚,忽然,三四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天南城府的院墙翻出。 声音轻微,翻出院墙后,辨别下方向,而后贴着街道两边商铺,院墙,偷摸而过。 看他们的样子,貌似是出城。 因为是后半夜,街道上空无一人,哪怕是守城的兵士,眼皮都在打架,依靠着城墙,昏昏欲睡。 几道黑影十分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在快要睡着的兵士眼皮底下,悄然而过。 很快抵达了城门口,目光环视一周,在发现并没有人跟踪,几人悬着的内心,微微放松。 十分小心的将城栓打开,缓慢的推开城门,而后一个身形一动,直接出城。 就在这几道黑影,兴奋异常,觉得即将离开这座危险之地时,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天色都这么晚了,几位是打算去哪?” 黑影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身体一僵,不敢转身。 他们的双手下意识的朝着胸前摸去,可紧接着,他们的耳边,响起弓绳拉扯的声音。 那道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奉劝几位不要轻举妄动,箭矢无眼,要是把各位射成筛子,那就不好了。” “藏了这么久,也该让本督军瞅瞅,所谓的内鬼是谁吧。”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几道黑影叹气一声,十分知趣的双手高举,停止了反抗。 不一会,在苏祁安的命令下,兵士迅速上前,将几人控制。 等到转身后,几人才看清,在他们身后,除了苏祁安、王震山外,还有数不清的一大堆手持火把的兵士。 看样子,他们是在城门口,早就等候多时了。 随着苏祁安的一声令下,龙雄上前,一把将几人脸上的黑布扯下,龙雄的脸色大变,满脸的不敢相信。 因为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仗义执言的萧飞、孙亮等人。 “内鬼竟然是你们!” “怎么?很吃惊吗?”龙副将是不是很难接受啊。” “为什么!”龙雄满脸不解。 龙雄脸上的吃惊,让萧飞、孙亮二人很满意,二人没有回答龙雄的问题,目光一转,落在前方苏祁安、王震山身上。 相比较龙雄的吃惊,苏祁安的脸色倒是平静的多,仿佛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萧飞看着苏祁安,轻声道,“苏督军对我几人是内鬼身份,并不感到意外啊,看来苏督军应该早有怀疑吧。” 苏祁安不置可否。 “我有一事不明,既然苏督军对我二人早有怀疑,为何还费劲心思,演了这么一场戏,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不就行了?” 苏祁安摇头,道,“你错了,对你二人是否是内鬼,本督军还真的不那么确认,至于那场戏,也并非表演,确实是对诸位考验的一种。” “其实只要你能按耐住,不在半夜出逃,和李忠他们一起玩到天亮,本督军不一定能拿的住你们。” “要怪就怪你们太谨慎了,恰恰是这种谨慎,让你们露出了马脚。” 萧飞、孙亮眉头一皱,明显没听懂苏祁安的意思。 苏祁安继续道,“还记得来历不明的纸条吗,其实是本督军故意安排所为,并非其他内鬼故意为之。” “之所以安排,为的就是缩小内鬼范围,结果你也看到了,像龙雄、赵申他们这些问心无愧的,收到纸条的第一时间,便向本督军禀报。” “但其余的人,很难像赵申、龙雄那般性子耿直,更多的是感到惧怕,对我也不了解,如果禀报,很可能会被当做内鬼拿下,所以都会隐瞒不报。” “而保留这张纸条,看似是一个把柄,实则也是一个证据,当李忠被我拿下时,他们心里大部分都是一松,原来并非只有他们一人收到这张纸条,李忠也是如此。” “再加上和李忠共事多年,有很深的交情,单凭一张来历不明纸条就定罪,着实有些冤枉,这才愿意暴露,实情相告,这才是符合人性。” “可你们呢,虽然也仗义执言,但并没有交出纸条,用你们的说辞,怕被诬陷,将其烧毁了。” 第七百五十章 解除心理负担 “这…这有什么问题?莫非就凭这个,便怀疑到我等几人身上?” 孙亮明显不服,即便被抓了,他也不信苏祁安仅仅因为这件小事,便猜到他几人是内鬼。 孙亮的不服,苏祁安笑着道,“你说的对,就人性上,也不一定非得按照本督军所说,只有揭发和隐瞒,很可能还有你说的那般,怕节外生枝,当场焚烧,也有可能,毕竟,人性是多面的。” “你们应该发现了,在召见你们之前,看管的兵士提前撤离,这就是一个故意设下的圈套,没有上当,而且很快联想到召见你们的目的。” “你们知道,光凭一张来临不明的纸条,在稍微鼓动众人,根本定不了李忠的罪,反而很可能会挑起事端。” “而最终结果,如你们所想,本督军只能退一步,最终不了了之,解除你们的嫌疑。” “但本督军还是那句话,你们太谨慎了,也太自信过头了,以为解除了嫌疑,在所有人放松警惕时,便认为是逃离的最好时机,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本督军从来不会按常理出牌。” “所以,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也不是一件好事,算人算计,终究把自己算进去了,萧飞,孙亮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番话,让不服气的萧飞、孙亮等人一怔,目光复杂的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后,大笑道。 “哈哈哈,百首侯不愧是朝廷信任倚重的大才,本以为侯爷只是捞捞军功,有点小才,走个过场,现在看来,对人性的算计,属下确实佩服的无话可说。” “属下这次败的不冤,苏侯的算计,属下佩服,不过,在临死前,属下要给苏侯?都护以及各位同僚提个醒,千万别觉得查出了内鬼,甘州便高枕无忧。” “你们根本不知道萨克图的可怕,保得了一时平安,保不住一世平安,如果想保命,奉劝大人能够早日归顺投降,否则,真等大军压境,在想后悔就晚了!” “我呸!萧飞你个叛逆!亏你我同僚多年,好,我等着你的主人过境甘州,只要他来,我一定砍下他的人头,让你知道,甘州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 苏祁安没有说话,开口的是龙雄,他义愤填膺,带着愤怒神色一顿怒斥。 萧飞、孙亮等人,没有反驳,脸上露出笑呵呵的神色。 既然已经暴露了,在逞口舌之快,没有什么意义,从做内鬼那天,萧飞、孙亮等人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没有过多废话,苏祁安挥了挥手,手下兵士直接把四人带了下去,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四人被拿下,带走,最难受的莫过于龙雄,毕竟,萧飞是龙泉的副将,而他是武威副将。 武威、龙泉、天南,三座军镇,地处前线,也是都护城最重要的三座战略要地,因此,三座军镇的副将,平时往来比较多。 相互间,还算亲密,可没想到,就是多年共事,看起来最不可能是内鬼的萧飞,竟然真的成了甘州最大的奸细。 不仅是他,连带着其他三位军堡主,孙亮三人都是甘州的内鬼。 孙亮三人,谈不上多么正直无私,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是战战兢兢的,谁能想到,他们四人竟然会是内鬼。 在都护城的求援下,萧飞、孙亮二人,可是最先赶来的为数不多的援军,如果不是当场被苏祁安抓获,谁也不相信,他们会充当萨克图的内应。 这让性子耿直的龙雄,到现在都无法接受,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反水。 这时候,龙雄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 “很简单,毕竟,一个人常年在如此艰苦的地方,撑了这么多年,整日的面对漫天黄沙和无尽的孤寂,而朝廷发下来的粮草、钱银,都被贪官给瓜分。” “在这种不公平下,一年两年或许还能靠着内心的希望坚守,可要是五年、十年,乃至一辈子,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心不变呢。” “我能理解他们,但里通外国,成了内鬼,终究军法无情,将四人处死,也算给个警示。” “本督军能做的,就是不祸及亲属家人,一人犯罪,不搞连坐,就让他们自己以身赎罪吧。” 丢下这句话,苏祁安和王震山转身就走,不过在离去前,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脚步一滞,轻声道。 “本督军既然来了这里,别的不能保证,能够保证的只有一个,凡是到甘州官兵的钱粮还有克扣者,哪怕捅破天,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拿命来赔!本督军说到做到。” 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龙雄等一众手下兵士,脸上有着浓浓的感动,这么多年了,朝廷下来的大官不少,可敢像苏祁安这般,替他们出头的,只有这一个。 哪怕苏祁安说的这番话,带着几分夸张,可能够讲出这番话,就比其他人强的太多了。 众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深呼一口气,对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郑重抱拳,此刻,他们的心里,对这位朝廷派来的督军,才算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当天色蒙蒙亮,经过昨晚热闹的众多副将、军堡主,睡眼惺忪,摇摇晃晃的准备起身,和苏祁安、王震山告别,而后离去时。 一则有关萧飞、孙亮四人半夜偷跑,当场被抓,是真正的内鬼消息传出时,所有人都是愣在原地,眼睛睁的大大的。 脑海中的酒意,瞬间消散,众人清醒过来,皆是面面相觑,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准备问个清楚。 众将领刚出门,门口便站着一队迎接的兵士,简单的问话后,便带着众人朝着城中菜市口而去。 据说,是让他们参加萧飞、孙亮的问斩。 众人没有言语,跟随着兵士离开府邸,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朝着菜市口而去。 在途中,他们大概了解了昨晚发生的前因后果,了解过后,众人一阵沉默,脸上写满了复杂神色。 特别是李忠,哪怕到了菜市口,见到了依旧狂妄不已的萧飞、孙亮四人,内心的震惊久久未平复。 要知道,在这次召见的七日中,他两次要被军法从事,替他说话最多的,就是孙亮、萧飞。 孙亮的为人,他很清楚,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性子洒脱,是能结交的人。 可就是这样极其了解的,没想到是萨克图隐藏的内鬼。 哪怕萧飞、孙亮承认了他们的罪名,公开被问斩,事后李忠都是久久未回过神来,有些发愣,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飞、孙亮四人是内鬼一事,在天南城百姓口中,影响很大,谁也没想到,最不可能是内鬼的将领,会是最大的内鬼。 在将四人问斩后,为了给众人一个警示,将四人的头颅暴晒城楼十日。 四人被问斩,免不了在城内讨论的沸沸扬扬,但这些对其他将领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在目睹四人被问斩后,每个人都被苏祁安单独谈话后,便各自返回驻地了。 这么多人的谈话中,李忠是最后一个,在问斩一事结束后,苏祁安能够看的出来他的魂不守舍和紧张。 见到苏祁安后,李忠在兵士的提醒下,回过神来,连忙对着苏祁安抱拳行礼,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苏祁安阻止了。 苏祁安笑着道,“李忠啊,本督军知道你与孙亮的交情深,甚至有时候还资助过他的家属…” “是属下一时糊涂,未能识破隐藏的奸细,还望督军大人谅解,属下保证以后一定和贼人的家属划清界限,还请大人重新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苏祁安话未说完,李忠内心一惊,连忙下跪肯定原谅。 一股脑把自己隐藏的秘密全部说出来,生怕此事会被某些人拿来做文章,成了他人的把柄。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苏祁安阻止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李忠起身,轻声道。 “李忠,你做的很好,本督军为何要怪你?孙亮是细作,这事是他本人不对,他已经就地正法,和他的家属有什么关系呢。” “这次召见你来,除了是解除你心中的负责,本督军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萧飞、孙亮四人镇守边境,每年的俸禄少的可怜,甚至连家人都养活不了,虽然做了错事,但已经就地正法了,家属就不要牵连了。” “你与他们交好,本督军拿出一千两,就交与你,转交他们的家属吧,也算是看在镇守边境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吧。” “他们的头颅警示十日后,打造棺木,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这事也就交给你了。” “记住,在我这里,功是功,过是过,犯罪了就得受罚,但过往的功绩是不会抹销的,你也不要有负担,好好的做,之前用你引诱出内鬼,让你委屈了,本侯再此向你郑重表示道歉。” 说着,苏祁安就是郑重一拜。 这一举动,把李忠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阻止,他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不仅仅是苏祁安解除了他的心理负担。 更多的,是对所有将领官兵,哪怕是犯了重罪的,也是公平处置,没有半点私心,针对,这样的官员,李忠从未见过。 第七百五十一章 大练兵 苏祁安的这番话,除了解了李忠内心的负担,更是对他们守边境的官兵一种认可,这种认可,比什么钱银都来的有价值。 朝廷这些年,派出的督军不少,所有人要么走走过场,要么就是大吃特吃,甚至还过分辱骂。 这些,哪怕是王震山,有时候也不得不忍耐,以他的脾气,如果是他一个人,早就将这些贪官拿下了。 但他身后有六万要吃的官兵,如果他愤而出手,出气倒是痛快了,可六万官兵注定要被克扣俸禄、粮草。 所以,即便恨的牙痒痒,王震山也只能笑脸相迎,这也是为何当初苏祁安第一次来甘州,得不到他们这些将领的好感。 所有人都认为,苏祁安不过是依仗陛下的信任,来甘州走个过场,和那些酒囊饭袋一样,捞足军功,而后拍拍屁股就走的废物军侯。 但这段时间,苏祁安在天南城,所做之事,除了让他们看到了此人的足智多谋外,更重要的对甘州官兵,一视同仁,有铁腕,有手段,更有难得的同情。 别的不说,就处死萧飞、孙亮四人,但凡换做其他督军,不得大夸特夸自己多么英明神武,并且绝对还会以此事要挟王震山。 可苏祁安怎么做的,先以铁腕手段,将四人按照律法当众处死,将头颅悬挂十日,给予全甘州众人一个警示。 可转念回头,找到他,解了他的心理负担不说,更是拿出自己的俸禄,补贴四人的家属。并且嘱托他,等十日后,将四人好生安葬。 这手段,有强硬,有柔情,干的事可以说那叫一个漂亮。 这样的人,怎能不让李忠心生敬佩,不仅是表面,心里更是被苏祁安的为人给征服,这样的上级,李忠是真心想要听命追随的。 如果萧飞、孙亮四人地下有知,想必也会后悔不已,只恨没能早点遇到像苏祁安这样体恤边境官员的上官。 李忠将苏祁安搀扶后,反倒是郑重一拜,她神色激动,声音诚恳道。 “请督军大人放心,末将无论如何都会办好此事,一定不辜负督军大人的期望。” “能有督军大人这样的上官,李忠向大人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做糊涂之事,如有违背,我李忠提头来见!” 苏祁安点头,拍了拍李忠肩膀,宽慰几句后,随即派人送李忠离开。 城门打开,不一会,李忠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苏祁安的视线之中,掀起一阵尘土。 苏祁安站在城楼上,远眺的目光收回,在解决了内鬼一事,解除了众将领的内心负担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内的军队调整。 这件事,自从都护城一战结束后,就存在苏祁安的脑子里。 甘州七座军镇连同都护城,一共八座,正规军只有三万人,加上地方民兵,也有两万之众。 总共五万人的兵力,按理说在面对四万人的回邪军的突袭,就算刚开始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打成只能诱敌深入,依靠城墙防御作战,这可不符合西北铁骑的威名。 对这问题,苏祁安早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主要还是兵力过于分散。 分散兵力也是为了保护每座军镇的安危,如果其中一座军镇遭受袭击,也能及时调兵增援。 这样的战术没错,但也得看情况而定,当初西域诸国和大凉还算稳定,偶尔间爆发的摩擦,军队数量规模都不大,分散兵力能够有效解决。 可现在,萨克图手中兵力,远远超过他们的预判,从当初的四万,直接暴涨到现在的七万之众,这还不包括西域诸国境内留守的兵力。 加起来,起码有八九万人,这还真不是萨克图吹嘘的,而是实打实的。 如今萨克图背后又有大荣撑腰,出兵入侵蒙州,目前来看,蒙州暂时无忧,但同样的,镇守蒙州的三万精兵,一时半会也无法回防支援。 在将兵力像眼前这般分散,是一件很不明智的做法。 按照苏祁安的打算,将分散甘州各军镇、军堡的五万之众,全部整体移防,调动在天南、龙泉、武威三镇。 至于中间的都护城,以及后方的四座军镇,只留守小股的兵力维持秩序。 再加上他自己带来的三万多兵力,双方兵力对比,至少能打个平手。 这种调动,王震山刚开始得知,都惊奇苏祁的大胆冒险。 八万的兵力全部前移,几乎等同分布边境范围,这等布防,想要攻破,几乎不可能,犹如铜墙铁壁。 可如果在像上次那般,出现突袭之事,都不用四万的兵力,只需不足万人,就能将甘州后方搅动天翻地覆。 这计划不得不说是相当冒险,就连王震山一时都拿不定主意,在犹豫。 王震山的担忧,苏祁安自然想得到,他知道,以他这种战术打法,存在很大的风险,和铜墙铁壁几率一半一半。 防守的好,可以让萨克图根本无法越过边境,可一旦被对方找到机会,突袭成功,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都护城,连同其他四座军镇,到那时,甘州的沦陷是早晚的事。 这胜败一半一半的几率,苏祁安很清楚,但他更清楚的是,倘若还想之前那样分散兵力防守,被动等着对方攻击。 确实能够撑一段时间,可时间一长,等兵力消耗殆尽,一样会被萨克图找到战机,而后率军大举进攻。 甘州被慢慢蚕食,被拿下,也是时间早晚问题。 苏祁安的指挥作战中,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被动挨打,被慢慢缠食的情况发生。 只有主动出击,在出击中寻找战机,这样才能将被动化为主动,才有机会翻盘。 苏祁安更是向王震山保证,此次兵力挑战,作战安排调整,出了什么事,一切后果由他负责,绝不拖累他人。 苏祁安这话,王震山听的可是相当不悦,他王震山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不敢担责的人。 他的反对,就是不希望苏祁安被甘州战事拖累,从而牵连他的前途。 他好歹坐镇边境二三十年,也是一名老将,苏祁安的改变战术,是很冒险,但只要运用得到,确实有很好的奇效。 话都说到这份上,看着苏祁安的坚持,王震山不是婆妈之人,犹豫片刻后,同意了苏祁安的改变。 但有个条件,一旦后面战事不顺,必要时必须改变,哪怕节节败退,他也能在抵抗中,大不了承担罪责,向朝廷请求增援。 当然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下策,王震山这么做,苏祁安很清楚,都是替他考虑。 这份恩情,苏祁安放在心里。 二人协商后,在完善其他具体细节后,便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 甘州七座军镇连同都护城,兵士瞬间调动起来,虽然众将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他们也意识到新的战术,存在很大风险。 可在接触苏祁安后,了解他的为人,所有将领二话没说,当即下令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边境三座军镇赶来。 一口气将五万兵力全部调动,苏祁安不可能真的一点兵力不留四座军镇以及都护城。 在数万大军集结出发时,各军镇内,早就提前安排留下了一支两三百人规模的精兵。 这支精兵,没有大摇大摆的出现,而是秘密隐藏,穿着百姓衣服,在各军镇内,暗自穿行巡视。 一旦有任何的异动发现,第一时间便飞鸽传书,可以向苏祁安、王震山二人秘密单独汇报。 而他们的存在,就连各军镇的县令都一概不知,完全是秘密进行。 当然为了防止和当地衙役产生冲突,有误会,在当地县衙中,都安排了一位辅助官,为的就是解决这些误会冲突。 可别小看了这些人,他们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直属队员,为了后甘州不发生动荡,苏祁安把自己的千人直属队全部派了出去。 可以说,这次苏祁安是下了血本,现在在他身边的,能够保护他的,只有二猛的五千骑兵师。 除了这支骑兵师,便再也没有其他任何暗中保护,苏祁安的人身安全,到现在是降到最低的程度。 对这,苏祁安并不后悔,他要的是全局的胜利,将人全部放在自己身边,反而不利这场战事。 这还只是内部防守,在将五万兵力,连同自己带的三万人,基本上汇合后,苏祁安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大练兵。 西北铁骑闻名天下,就算这些年战力有些减弱,但依然不可小觑。 而这次集结汇合,苏祁安有个小私心,想要甘州骑兵训练他的五千骑兵师。 而同时,谢苍的裂山军、宋彪的第二师、臣道的第三师,则是训练甘州的两万民兵。 双方相互练兵,相辅相成,既对自己有益,又能提高对方战斗力,这样的好事,根本不用讨论,很顺利通过。 在这种大练兵下,其中一项,便是每隔一段时间,派出一支人数五千左右的军队,来回在甘州后四座军镇巡视。 这种巡视不固定,配合着暗中的直属队,在这种配合下,苏祁安就不信,萨克图能有通天的本事,还能搞一次突袭。 而且他的大练兵,并非秘密进行,而是公开在距离边境不远的地方,大肆练兵。 第七百五十二章 全军覆没 这举动,意思很明显,就是给对方一种压迫,既然萨克图集结兵力,陈兵边境,苏祁安同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几万的大军,就距离在边境不足四五里之地,按照训练计划大肆练兵。 即便相隔很远,依旧能够感受到这场大练兵带来的震撼,和惊人的气势。 双方的气氛那叫一个紧绷,但西域联军却一点不敢妄动,没有半点过境挑衅的意思。 之前,甘州兵巡视边境,兵力最多几百人罢了,区区几百人根本没有半点震慑。 时不时派人挑衅,这也造成了极小规模的动荡,可这次,浩浩荡荡,粗略算去,这大练兵起码有三万之众。 最少的,兵力也有两万之众,其中一半以上的还是骑兵部队,在这种浩大声势下,如果出兵,那就不是挑衅了,而是开战。 徐家集的谈判破裂,并不意味着双方立刻就会爆发大战,毕竟是近十万人的兵力,双方真打起来,一时半会想收手都很难。 目前来看,双方都在寻找一个合适时机,所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爆发大战的趋势。 大战打不起来,但小规模的骚扰还是可以的,但自从苏祁安改变战术打法,集结甘州所有的兵力,陈列边境三镇,开始大练兵,在想骚扰就困难了,很可能就是有来无回。 这种大练兵,已经不是挑衅了,而是一种变相的宣战。 萧飞、孙亮四位安插甘州的内鬼,被发现,毫不客气的问斩,头颅高挂天南城门,不止是对城内百姓的警示,更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加上这次的大练兵,宣战的意味很明显,萨克图就算再好脾气,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的他,可是全面拥有调动整个联军的权利,这种挑衅,要是他一个屁都不放,他还如何服众,还能坐稳盟主之位? 苏祁安集结兵力,陈兵边境三镇,既然他敢冒险,萨克图同样也敢。 他迅速调动联军,约莫五千人,同时传信给甘州境内还未拔掉的内线,他要重现上次的突袭。 别看苏祁安在边境集结重兵,看似铜墙铁壁,但萨克图坚信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防御。 只要配合得当,让他找到一个破绽,在派兵突袭甘州四座军镇。 这次突袭不比上次,只要进了都护城,不费吹灰之力,必定轻松拿下甘州后方,到时苏祁安集结的重兵,想要回援,也会被他的人给拖住。 看似绝对的铜墙铁壁,在萨克图眼里,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他有信心,这次的突袭,一定能成,因为这次他留了一个后手。 在漫长的边境地下,有一段隐藏极深的废弃地道,被他暗中修复,并且一直延伸到三座军镇的后方。 按理说,苏祁安派人的搜寻中,就算有再隐秘的地道,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不被发现。 但事实就是根本无法发现,因为这条地道,大部分都在西域境内,而延伸到甘州的一段,有两个分支。 一个是明面上的,另外一个就是暗中的,暗中的那支,在很早前,因为开采难度大,就已经废弃,被封堵,这事除了当年的工匠知晓,其他人的一概不知。 而恰巧那位工匠,是回邪国的子民,而萨克图对边境的各个地道十分好奇,在很早之前,就召见过参与的工匠,因此,这才得到了这条隐秘。 这事,哪怕到现在,萨克图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始终当做一个底牌后手。 而苏祁安前段时间派人的探查,只找到了明面的,但暗中的那条废弃的地道,却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自从徐家集谈判破裂,萨克图暗中派人,一点一点的修复,哪怕面对多次的挑衅,他依旧隐忍不发,为的就是等待今天这个机会。 漫长的隐忍,终于让他修复了那条暗中地道,虽然开采难度大,但萨克图改变了走向,直接并在上面那条明道上。 谁也想不到,萨克图会这么大胆,在苏祁安派兵刚毁掉各种地道后,后脚就派人构建连通。 这心智,这种大胆,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等了这么久,就连萨克图都没想到,这条废弃的地道,竟然会这么快派上用场,这送上门来的机会,萨克图自然不会放过。 看着眼前身穿夜行衣的五千精兵,萨克图内心那叫一个自信。 内应已经传出消息,今晚可以行动了,这次通过延伸的地道,只要绕过三座军镇,甘州后四座军镇被拿下,不过轻而易举。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萨克图十分满意,正欲挥手,示意众人行动,这时,一道人影迅速而来,连忙喊道。 “请盟主大人三思,停止这次行动,本使怀疑这是个圈套!” 萨克图眉头微皱,看着一脸着急跑来的蒙汗,虽然很不喜欢他这不合时宜的话,但萨克图还是按捺内心的不悦。 轻声道,“联络使,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有什么发现?” 蒙汗脸色一怔,摇头道,“本使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以我朝对苏祁安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而且这个破绽会一下子把他置于死地,这不符合此人的心性。” “虽然此人用兵颇为大胆,甚至冒进,但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置于死地,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故意引诱盟主你上当,从而消耗联军的实力。” 看着一语不发的萨克图,蒙汗以为他听进去了,犹豫片刻后,继续道。 “盟主大人,如今的你掌控了所有的联军,根本不着急这一时行动,只要在耐心等候一段时间,等我朝派大军出击蒙州,到时盟主你在挥师东进,我等两面夹击,拿下西北二州绰绰有余。” “望盟主不要冲动,三思后行啊,千万不要上了对方的当啊…” “够了,蒙汗,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联络使,有什么资格在本盟主面前指手画脚!” 萨克图忽然厉声喝斥,把蒙汗吓了一跳,蒙汗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担任双方联络使,在察言观色上,还是有一套的,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头了,冒犯了萨克图。 他刚想开口解释,但被萨克图的声音再度打断。 “哼哼,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本盟主会跳进苏祁安设下的陷阱,会被他玩弄的团团转。” “我承认,大荣国力强盛,但你们还不是败了苏祁安,怎么,大荣失败了,也就意味着本盟主也会失败?” “蒙汗,今晚的行动,别说是你,哪怕是你们的新皇亲自当说客,本盟主都没用,你好好看着,今晚我一定拿下苏祁安,大破甘州。” “你们大荣惨败的结局,本盟主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再者你不是一直想看西域诸国的诚意吗,今晚拿下甘州,就是最大的诚意,好了,不必多言,送客!” 萨克图话落,一点都没有听蒙汗的解释,示意手下送人。 蒙汗见状,知道再多言也无济于事,叹气一声,转身就走。 大荣是想看西域诸国在这次联合作战中的诚意,但这种诚意并非如现在这般去送死。 这种上赶着送死消耗自己的兵力,这叫什么诚意。 蒙汗虽然没证据,但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这次萨克图一定会惨败。 既然无法阻止,那只能顺他而为,这样也好,现在的萨克斯掌控的西域联军,有些太膨胀了。 让他碰碰壁,吃掉亏,至少让他能清醒一段时间。 随着蒙汗离去,萨克图在简单的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口号后,大手一挥,城楼下集结的五千黑衣兵士,在夜色的笼罩下,悄然离去… 目送五千精兵离去,萨克图紧接着下了第二道军令,陈兵边境的数万大军,随时做好入侵准备。 一旦突袭得手,没说的,全军立刻出击,越过边境,直扑甘州的边境三镇,哪怕苏祁安是天纵奇才,最终也是无力回天! 萨克图站在城楼上,目光远眺,脸色紧绷,随时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这一仗,他不仅要让大荣好好看着,他们拿不下的敌人,他萨克图就有能力拿下,而且还能击溃。 同时也要向大凉证明,西域诸国在他的带领下,再也不是当初不堪一击只知求和的邦国。 这一战,注定是要载入史册,他萨克图注定会名垂青史,历代的名将上,注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时间也到了后半夜。 站在城楼上的萨克图,没有半点睡意,反而精神十足,他的脑海中憧憬着拿下甘州,将西域诸国带上巅峰的各种幻想。 在这种等待中,在他的视线中,一队传令兵骑着马,狂奔而来。 萨克图脸色激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消息,他连忙下了城楼,快步走到城门口,在他身后,早就聚集着一大批厉刀秣马的军队,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出击。 看萨克图看着急促而来的传令兵,连忙问道,“是不是得手了…” “盟主大人,五千精兵全…全军覆没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底牌 传令兵的汇报,萨克图身体一颤,有些踉跄,他的脸色满脸的不敢置信,死死的盯着传令兵,反复询问。 “你…你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都能感受到萨克图的声音颤抖,传令兵同样害怕,但不敢隐瞒,吞咽下口水,而后再度重述一遍。 “回…回盟主,五千的精兵,确实全军覆没了,这消息还是对方发出来的。” “通过地道,潜入甘州境内是很顺利,一直到靠近都护城边缘,都无人发现,可直到踏入都护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的甘州兵士,五千精兵只能拼死突围,但奈何对方人数众多,激战一个多时辰左右,基本全军覆没,剩下的也成了俘虏。” “混蛋!一群废物!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萨克图内心激动,再也无法压制心里的愤怒,对着眼前的传令兵,就是一阵无脑怒骂。 整整五千人,看起来和七万兵力相比不算什么,但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精锐。 派他们潜入,就是为了配合后续萨克图从正面入侵甘州,没想到啊,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竟然会全军覆没。 他这一两个时辰的等待,现在看起来要有多蠢有多蠢。 即便确认了派出的五千精兵全军覆没,但萨克图还是很难接受,他始终不信,他这种绝妙的后手,怎么可能会被苏祁安察觉。 即便被察觉,凭苏祁安的性子,绝对会扩大战果,绝不可能就歼灭这五千人便停手。 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内部肯定有内应,如果没有内应,怎能被打的如此措手不及。 萨克图满脸愤怒,立刻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一定要将内鬼找出来。 命令下达后,萨克图没有在城门逗留,转身便走,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与此同时,都护城内,人影闪动,城内四处,时不时有火光闪动,借助火光,能够看清城内部分街道明显受到了破坏,地面,残破的房屋废墟下,躺着一堆的尸体。 街道上,有大量的兵士来回走动,有维持秩序的,有清扫战场的。 而在一处已经打扰干净的街道尽头,苏祁安等人出现,他目光扫视前方,不一会,远处童战、赵申的身影相继赶来。 二人脸上带着笑容,跟苏祁安行礼,笑着道,“今晚这一仗打的真叫痛快,歼敌四千之众,俘虏三百来人,而我方伤亡仅有四五百人,真不愧是督军大人,调兵遣将,指挥作战,没的说,属下今天算是开了眼。” 赵申的夸赞,苏祁安却是摇头,道,“这一战还真不是本督军神机妙算,只不过是恰巧碰上了,在就是童战巡视的及时,这才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收获,真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暗中默默保护都护城的内应和童战吧。” 赵申一怔,而后想到了什么,对着苏祁安点头道,“嗯,督军大人说的是,之前对督军大人的调兵,属下有些不解,现在看来,真应了大人说的那句话。” “防守之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安排合理位置,在配合外部的策应,哪怕军镇内的兵力调走了,军镇、都护城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今日末将开眼了。” 今晚萨克图的突袭,说真的,苏祁安还真不知道在边境三镇的地下,还有一条隐藏极深的地道。 如果不是直属队和甘州境内的军队,形成了日常的联合巡视,要是再晚一点,都护城说不定真的就被这群联军精兵给拿下了。 这次的突袭,全是对他调动兵力,仅用几百人的暗中队伍和甘州军队联防巡视的一种考验。 现在看来,这考验还算合格,但苏祁安并未志得意满,相反,内心紧绷不少。 目光看向满脸高兴的童战,轻声道,“童战这次支援,你算及时,但别高兴的太早,之前让你们清查边境暗道,你们个个向我保证没有问题。” “可现在呢,竟然还藏着一条隐藏的地道,如果不是对方主动出击,被我们意外发现,要是他们的目标,不是都护城和后四座军镇,而是边境三镇,兵力要是在多点,又该如何?” 苏祁安的提醒,一下子让童战心里有种后怕,也意识到还是自己的工作不到位,这次是好运,如果有下一次,他们能否再有这般好运呢。 苏祁安的话,无疑于给童战敲响了一个警钟,就连一旁的赵申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笑容收敛,抱拳,刚想请求责罚,但被苏祁安阻止。 “这事说到底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本督军也有一份责任,至于惩罚这次就免了,传令下去,抽调一支五千人马,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多长的时间,一定要给本督军把甘州境内的所有隐藏暗道给挖出来。” “同时,军队和直属队的联防,必须要紧密,就把这次突袭作为一个案例,我要看到的是百分百的成功,不要八成九成,你们知道的,但凡错一次,对我们而言就是万劫不复。” “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即童战、赵申二人转身离去,苏祁安站在原地,脸色漠然的看着被破坏的街道,内心思索着。 一次两次,或许还没什么,可时间一长,这种被动防守,多少有些吃亏,既然萨克图敢如此大胆,必要时,苏祁安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至于怎么做,这些都得好好思量,至少萨克图今晚的突袭,给了苏祁安一个反击的灵感。 笼罩的夜幕很快过去,关于昨晚发生的突袭,甘州这边,给出了很大的反应,不仅将昨晚发生的事,大肆宣扬,甚至把俘虏的联军兵士审查留了一段时间后。 主动派人告知萨克图,秉承天朝上国的大度,俘虏的几百联军兵士,可以悉数交还,就看什么时候,萨克图盟主有时间约谈,督军、都护大人到时一定奉陪。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这话带着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自己的人突袭被杀,被抓,成了俘虏,最后还被对方美其名曰大度给释放回来,这一举动,等同打萨克图的脸。 打的那叫一个响亮,这事传回回邪国都,免不了又让萨克图气个半死,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能发怒。 突袭那晚过去了有四五日,萨克图的手下可没闲着,按照萨克图的命令,大肆在诸国中查找所谓的内鬼。 可四五日的时间,确实一无所有,想想也是,就连苏祁安都不知道有所谓的内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凭空变的出来。 对于内鬼一事,萨克图在冷静下来后,心里有了猜测,根本没有内鬼,当晚的突袭失败,就如蒙汗说的那样,凭苏祁安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留下这样致命的破绽。 铁定就已经安排好了,而五千精兵的突袭,正好撞进了对方的圈套中,不全军覆没那才有鬼。 这些,萨克图都想得明白,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意承认罢了。 要是真承认了,让其他国主如何看待他?联盟之主,就因为自己的逞强自大,白白断送了五千精兵,这要是传出去,对他的不满,达到更大的一个高度。 本来好不容易,靠着武力将诸国国主控制拿下,在要是传出这档子事,联军会怎么看他?恐怕都会怀疑他的指挥水平。 别仗还未开打,自己内部就自乱阵脚了,所以,哪怕知道没有所谓的内鬼,萨克图也得硬着头皮查下去,至少要保住他的一时英明。 回邪国都内,萨克图目光闪动,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传召了联络使蒙汗。 虽然当晚,他和蒙汗因为理念不和,双方争吵,一度到了剑拔弩张地步,但他终究是大荣的联军使,就凭他猜出苏祁安所谓的圈套,就能看出此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萨克图的忽然召见,蒙汗并不感到意外,他脸色平静来到宫殿,先是行礼,不等萨克图开口,淡淡的声音轻声响起。 “盟主大人,既然事情发生了,说再多也无济于事,虽然损失了五千精兵,但盟主你能够及时止损,便很好了。” “接下来,如果盟主愿意听听本使的意见,本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蒙汗的直白,萨克图微微点头,这也是他愿意召见蒙汗的原因,虽然有时候会藏着掖着,但关键时刻还是能够给自己出出主意。 “联络使,到这时候了,说说吧,接下来本盟主怎么做?” 蒙汗漠然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并未直白开口,反而故弄玄虚道,“呵呵,盟主大人在问出这句话时,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只不过还无法下定决心。” 萨克图眉头一挑,这时蒙汗再度道,“盟主大人,你的手里还有一张不错的牌,徐家集的谈判,苏祁安最后说的什么,莫非盟主你忘了?” 被这么一点,萨克图目光闪动,而后轻声道,“你是说…苏凤舞?” 第七百五十四章 第二次和谈 蒙汗微微点头,没有做声。 萨克图眉头微皱,轻声道,“联络使,并非本盟主不想用这位,但这位可不是那么好用的,想以他作为底牌,要挟苏祁安,我看这根本不可能。” “虽然苏祁安是苏凤舞的妹夫,但此战事关两国战事,凭苏凤舞一人,怎能让苏祁安受牵制,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本盟主也不至于派兵突袭。” 蒙汗却是摇头,笑着道,“我想盟主大人误会本使的意思,想以月昭国母要挟苏祁安,这想想都不可能,本使就没想过这事。” “我的意思是,苏祁安不是想找个时间约谈俘虏之事,盟主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再来一次和谈,哪怕谈判不成,对我们没有损失。” “双方的和谈,不过是为了争取调兵时间罢了,至于结果怎样,又算什么?苏凤舞存在的意义,就是制衡苏祁安暂时没有理由大肆出兵。” “她除了是月昭国母,更是大凉的三公主,徐家集的会谈,苏祁安丢下的狠话,很大程度是为苏凤舞出头的,只要苏凤舞在我们这边一日,苏祁安就无法主动大举出兵。” “只要在给予一段时间,我保证,我朝的军队,必定会给予蒙州重创,到时再配合盟主你的正面出兵,西北二州不唾手可得。” “而且,我向盟主百分百保证,一旦战事开打,苏祁安一定会被调离甘州,没有苏祁安指挥坐镇的甘州,凭盟主的能力,对付一个王震山应该绰绰有余吧。” 蒙汗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萨克图目光闪动,并未像上次那般动怒,蒙汗所言,虽然不讨喜,但就目前来看,没有比谈判更加能争取时间的稳妥办法。 正如他说的那样,谈判不是目的,谈判的结果如何,对双方没有意义,目的不过是为了争取调动军队时间罢了。 大荣迟迟不出手,并非怕了大凉,而是要有时间重新调兵遣将,西北二州的战力,不是说着玩的。 是大凉军队战斗力最强的一档,上次吃了一个亏,如果不重新安排,继续无脑的冲锋入侵,结果只有一个,损失惨重。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短则半个月,长则月余,双方都很难打起来。 本来双方一直是克制的,但奈何萨克图拥有七万联军的指挥权,一时内心膨胀,一心为了证明自己,结果吃了一个大亏。 在冷静过后,蒙汗的提议,确实比较稳妥,只要有足够时间,等到大荣再次南下,他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至于苏祁安,萨克图不担心,双方大军虽然陈兵边境,大有一战的意思。 可他手中有苏凤舞这张牌,只要没有率先撕破脸皮,时不时让苏凤舞出面和谈,就算苏祁安在想开战。 在对方至少摆出了诚意,拿出了和谈的架势,他就无法撕破脸皮,大肆出兵。 对苏凤舞,萨克图是有打算一请,让他参与二次谈判。 按照萨克图的意思,在上次双方谈判破裂后,他集结大军陈兵边境,时不时发动突袭骚扰。 想为第二次和谈前,增加一些和谈的筹码,但谁承想,不仅没能增加筹码,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要是再这样下去,都等不到大战开启,他手下的大军,就得损失惨重了。 为了保证后续的大战能成,萨克图必须要服软低头,开启第二次和谈。 在读懂了萨克图的心思后,蒙汗没有多待,抱拳行礼。 “要是没什么事,就不打扰盟主的安排了,本使告退。” 说罢,转身离开。 萨克图目光收回,轻咳几声,很快,殿外一队传令兵出现。 “传本盟主之令,请月昭国母来一趟,有要事相商。” 传令兵得令,很快退去。 与此同时,天南城这边,上到将领,下到地方百姓,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兴奋。 五日之前的一个深夜,在他们熟睡时,后方的都护城竟然打了一场大胜仗。 一举歼灭了四千多的联军精兵,而他们伤亡不过几百人。 这一仗,还是在他们不知情况下发生的,在了解前因后果,众人脸上洋溢着激动的情绪。 当然,为了保护暗中的直属队,那一晚的歼灭战,并没有透露半点直属队的消息,只是简单说明,在童战、赵申的指挥下,一举歼灭了敌军。 之所以宣扬,也是为了给予甘州百姓一种士气的振奋。 别看这一仗,规模不大,但在双方大军压境,随时都有大战一番的架势中,告知这种胜利消息,对士气有很大的提升。 不仅如此,这一仗的大获全胜,苏祁安、王震山已经联合向朝廷汇报。 除了报功,更重要也是为了向朝廷讨要支援的粮草、俸禄。 这次来甘州担任督军,朝廷的那些官员说的不知多好听,后勤供应只要苏祁安有需要,一定竭力满足。 苏祁安来甘州起码有一个多月了,期间粮草、俸禄倒是给予了一些,但经过查验,起码少了三分之一。 这让苏祁安颇为气愤,如果不是身处要职,暂时走不开,对这些克扣的官员,说什么也要上门给个教训。 对苏祁安的愤怒,王震山能够理解,他太知道了解朝廷的尿性了,这次少三分之一,已经不错了,多半还是看在苏祁安的身份上要是以前,起码要少一半以上。 苏祁安在冷静过后,知道回京要账是不现实的,只能暂时将内心的火气按压,一直等到了这一次的歼灭战,打了一个不错的战果。 正好借着机会讨要军粮、俸禄,这次苏祁安心里有很大的底气,都做好了倘若这次克扣,他一定会带兵去晋州,直接抢粮。 在他的调查下,朝廷从全国各地筹备的军粮、俸禄,晋州除了是必经之路,更是全国筹备的集中地。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次从晋州转出的粮草、俸禄,明显会少一半以上,想都不用想,克扣的大头,都截留在晋州。 郭开敢如此光明正大截留,很简单,他的背后可是晋王。 就算有人敢控告,以晋王无形的实力,控告之人最后也会悄无声息消失,哪怕好运保住性命,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别人怕这位晋王,苏祁安可不怕,还是那句话,但凡从晋州发来的粮草、俸禄又出现克扣现象,苏祁安没说的,一定亲自带兵,和晋州牧郭开好好交流一番。 在等待了几日功夫,粮草、俸禄终于从晋州送至甘州。 经过一番清点,这次送来的粮草、俸禄,非但没有少一分,反而比需要的多了一倍左右。 这让清点的兵士,都有些发懵,都以为他们搞错了,而随行的军需官,却是笑着解释,并未弄错,至于多出一倍的,则是这几年对甘州兵的补偿。 军需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轻声道。“督军、都护大人,以及各位将领,此次奉旨调拨军需粮草,本是晋州分内之职,奈何负责的往届官员竟然中饱私囊,克扣甘州兵的粮饷,其罪可诛。” “州牧大人知晓后,直接将这几位贪官问斩,这次特意派下官前来,一则将过往欠下的粮饷补齐外,二来,也代州牧大人向诸位表示歉意。” “州牧大人说了,西北战事是目前朝廷之重,胆敢有克扣者,立斩不赦,同时,督军大人倘有需要,州牧一定竭力完成。” 听着军需官的解释,苏祁安和王震山对视一眼,随即拱手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那在这请军需官向郭州牧转达,我等的感谢。” 军需官点头,“嗯,大人的话,下官一定带到,如今粮饷已送到,下官任务完成,就不多停留了,还得回去复命了,大人保重,下官告辞。” “来人,送一送。” 不一会,一队兵士骑着马,将军需官保护起来,在众人的目送下,很快离去。 看着军需官离去,王震山的声音响起,“苏侯,你觉得郭开安的什么心?” “郭开安的什么心,我倒是不在意,我担心的是他背后的晋王,没有这位爷开口,郭开能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看来,这一个多月,朝廷那边应该发生了不少的事啊。” 王震山点头,又问,“苏侯,要不我派人去探听探听?” 苏祁安摇头,“王老不必了,如今西北二州大战随时在即,这时候派人探查,反而会分心,而且现在的朝廷可不止一个晋王,只要两位王爷有心,就算派人探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 “如今对我们的当务之事,便是尽快平定两州的动乱,解决了西域之乱,才有精力对付朝廷的二王。” “嗯,你说得对。” 王震山点头,就在二人准备随同押送军需的兵士一同回城时,忽然,城内王震山的亲兵快速跑来。 对着二人抱拳道。 “禀报督军、都护大人,西域诸国方面传来消息,愿意接收移交俘虏,同时希望能够开启第二次和谈。” 第七百五十五章 会见三公主 二人听到这话,感到些许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王震山问道,“他们的原话是什么,一一道来。” 亲兵点头,思索片刻后,模仿着萨克图的语气,轻声道。 “苏督军能够不计前嫌,愿意释放俘虏,让本盟主大为感动,你我双方本就多年交好,奈何在某些事上有分歧,因此方才不欢而散。” “如今苏督军愿意释放善意,本盟主自当接受,特诚邀督军、都护在徐家集开启第二次和谈,为表诚意,月昭国母也会一同前往,希望能得到督军的回信,本盟主耐心期盼。” 听到原本的一番话,苏祁安笑着道,“这才是萨克图的用意,难怪会请求和谈,有三公主在手,就算我想拒绝也很难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三公主。” “回信吧,三日后,还是在徐家集,本侯等待萨克图盟主、月昭国母到来。” 亲兵得到命令,迅速转身离去。 王震山看着苏祁安道,“这次和谈,也算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既然萨克图想谈,那就会一会他。” “对了,地点定在徐家集,我这就派人提前探查,免的在上第二次亏。” 王震山的意见,苏祁安没有拒绝,虽然不大可能在发生一次提前安排手下潜入地道,但总归小心没错。 萨克图开启第二次谈判,目的太明显了,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对着,苏祁安没有点破,也不会点破,萨克图需要等待大荣援军调兵遣将的时间,同样的,他也需要大练兵的时间。 能够在短时间内不开战,对双方都有好处,虽然二人目的一致,但对外的震慑压迫,还是要释放的给予。 如果一点防备没有,就等着月余时间过去,以萨克图的性子,很可能又一次发动新一轮的突袭。 和萨克图打交道不长,但对此人的用兵,苏祁安大概摸的差不多。 此人最喜的就是派出小股部队突袭,趁其不备,最喜的就是通过地道潜入。 大凉和西域诸国看似和平了十多年,但在之前,双方大小摩擦不断,在地下挖掘的地道,多如牛毛。 即便经过十多年的和平发展,基本上拔除了,但总有一些遗留,废弃的隐秘地道依旧存在,即便到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废弃地道彻底清除了。 二次突袭都护城就是一个例子,所以对此人,除了小心谨慎,还得时不时给予一定的压力,真要是彻底放松,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二次谈判,谈判结果如何,苏祁安不在乎,他看重的是随行的三公主。 萨克图以三公主为牌,能够逼迫苏祁安暂时无法主动发动大规模战争,同样的,苏祁安也会通过三公主,实施他的计划。 这次会面就是最好机会,一旦成功,平定西域之乱就成功一半,这次会谈,苏祁安志在必得。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萨克图、苏祁安两位领导者,过得很惬意,对手下军队布置一切照旧。 辛苦的倒是下面的兵士,二次谈判定在徐家集,虽然是同一个位置,但双方提前都派出一支千人的队伍,反复在徐家集方圆十里来回搜索。 为的就是防止上次的亏出现,经过三日反复的搜查,并没有什么意外。 想想也是,吃过一次亏,怎能在吃第二次,徐家集的地方就这么大,想在来一次提前埋伏,根本不可能。 没有发现隐藏暗道,这让王震山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紧绷,他对亲卫下了命令,无论多安全,多顺利,在苏祁安未能回到天南前,谁都不能有半点放松。 一旦出了什么事,负责的亲卫提头来见。 在这种严苛的命令下,双方大人物还未到场前,提前聚集徐家集的护卫队,按照方位一字排开,神情紧绷。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目光,一旦有异动,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出手。 在这般对峙紧绷的态势下,萨克图、苏凤舞、苏祁安、王震山终于出现。 还是那座熟悉的草亭,除了这四人,在他们身后,有约莫十多人的心腹随从,也是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保护四人安全。 相比较众人的紧张,入座的四人,却是颇为淡定,最先开口的是苏祁安。 他笑着道,“难得见到三公主,今日一见,也算了了苏某的一桩心事,在朝廷时,一直就听凤玲提起三公主,说小的时候,对她如何照顾,到现在,凤玲还惦记着你呢。” 苏祁安全程都未看萨克图一眼,目光落在带着面纱的苏凤舞身上,完全无视萨克图。 苏凤舞微微点头,也是打量着苏祁安,认真道,“苏侯年纪轻轻,果然是一表人才,小妹能选择你,想必有她的道理,能看到小妹幸福,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离开大凉十多年了,没能再见小妹、父皇,不知他们过得还好吗。” “等这次战事平定了,苏某倒是很想邀请三公主能回大凉,毕竟,亲自见一面,会比我们说的要好的多。” 二人对话,完全无视了王震山、萨克图,仿佛把二人当做空气,交谈的那叫一个熟悉。 这一幕看的萨克图身后的心腹,眉头微皱,最终忍不住开口道。 “咳咳,苏督军,这次盟主邀请你一见,不是为了让你叙旧的,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 “如果不想和谈,可以中止,我们西域诸国也不是任谁可以欺负的。” 苏祁安都没有回头,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哟,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一条狗,在这里如此犬吠,西域人都是这么没教养的吗?” “苏祁安,你!” 那名心腹闻言,脸色一变,刚想大怒发作,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哼哼,什么时候一个不知名的随从,也有胆子参与和谈,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随从,说的话就能代表你们盟主?如果真是这样,本督军倒是开了眼。” 心腹随从一怔,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解释,可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再度响起。 “呵呵,一个随从都有权利参与和谈,也不知是谁不尊重对方,既然这就是西域诸国的诚意,那我看二次会谈也就没必要了,中止吧,咱们直接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苏祁安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就欲转身离去,这一幕把众人看愣了,特别是萨克图。 随从的贸然发言,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他的指示,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试探苏祁安,二来也是为了杀一杀他的锐气。 谁承想,苏祁安一点不按常理出牌,起身说走就走,这要是真走了,那他精心准备的会谈还有什么意义? 萨克图连忙喊道,“苏督军,等等。” “这事是本盟主管教不严,来人啊,穆力以下犯上,其罪当斩,拖下去砍了。” “盟主大人,饶命啊,我…” 穆力连忙开口求饶,但话刚出口,嗖的一声,身后一支箭矢射来,一箭射穿穆力的后背。 穆力脸色一僵,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一句话说不出来,而后身体前倾,栽倒在地… 都不用下令,身旁的随从十分有眼力劲,连忙把穆力的尸体拖了下去。 这一举动,让苏祁安目光闪动,暗自感叹萨克图的杀伐果断。 他怎么看不出,死掉的穆力只是一个棋子,苏祁安自然不会跟一个棋子计较,只是说杀就杀,足以看出萨克图的狠辣。 而且刚才的一箭射杀,除了是所谓的管教不严,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这一箭也是对苏祁安的一种警告。 能够一箭干掉穆力,同样的,也能一箭干掉自己。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当场就得尿,但苏祁安是什么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萨克图敢对他出手,苏祁安能保证,在他动手的瞬间,他一定也会被射成筛子。 看着萨克图的赔礼道歉,苏祁安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而后冷声道,“这次谈判,说到底讨论的还是那几件事,退兵,减免赋税,要么就是满足萨克图盟主的割让一州。” “但萨克图盟主,扪心自问,这哪一件事是能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之所以把你晾在一边,不就是想让你冷静冷静。” “再者说,好不容易见到了我皇室的三公主,本督军多交流几句这不过分吧。” “本督军除了是大凉军侯,你们也知道,在三公主面前,我还得称呼一声三姐,与三姐交流,自然话就多了。” “谈判的事,难道除了本督军,都护大人就没资格与你协商吗?”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谈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如果各位想继续旁听,本督军没有意见,只是在让本督军听到一些犬吠,不用盟主你代劳,我想我的那些手下,也会技痒难耐,要是忍不住,先跟盟主你说句抱歉,见谅。” 苏祁安的一番侃侃而谈,让萨克图一时语塞,倒不是不知如何反驳,而是这些话怎么听都感觉像一种无赖。 而且这种无赖当中,也带着强烈的威胁。 第七百五十六章 破裂 苏祁安的这番话,给人一种莫名的地痞无赖的感觉,一时让萨克图语塞。 如果换做别人敢这么说话,恐怕早就一刀被砍了,但和苏祁安交手后,萨克图知晓此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不按常理出牌都是基本操作,真要是把他惹急了,指不定还真会让手下大打出手,真要这么做了,事态怕要失控了,这可不符萨克图心中所想。 看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苏祁安,萨克图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笑容,笑着道。 「呵呵,既然督军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盟主倘若执意如此,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都护大人,你来我们要不找个地方好生聊聊,给他们腾个位置。」 「乐意至极。」王震山很爽快的答应了。 萨克图当即起身,抱拳对着三公主道,「那接下来,便麻烦***了,本盟主就不耽误二人叙旧了。」.. 说完,便和王震山一同离开了草亭,这次会谈,准备的可不止一个草亭,在一旁不远,有两个备用的,就是为了防止像这样的情况发生。 二人离去不久,草亭内,明显轻松许多,除了苏祁安、苏凤舞外,在草亭的四周边缘,有四位婢女静静站立。 表面是服侍苏凤舞的侍从,实则是萨克图安排偷听的。 像这样的事,根本阻止不了,就算苏祁安命令四人换下,以萨克图的安排,必然会有其他偷听者。 与其把心思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不如就让他们正大光明待在这里,既然想听,就让他们听个够,反正苏祁安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直接无视四位婢女,苏祁安对着苏凤舞道,「看来,三公主嫁到西域,日子也不好过啊,不过既然我来到了甘州,就一定不会让三公主受欺负。」 「甭管是谁,哪怕是所谓的盟主,但凡让我听到您被欺辱,我一定给您讨还公道,您不但是月昭的***,更是大凉皇室公主,就算远嫁,但皇室威严不可辱,有谁要不信的,尽管一试,苏某别的没有,就是够硬气。」 苏祁安的声音清朗,高了一个八度,谁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蕴含的认真。 苏祁安的一番高论,让一旁的四位婢女身体一颤,脸色变化,不由的退后几步。 表面看去,苏祁安这话是一种警示,但更多的确实冲她们而来。 这位大凉百首侯,就连她们这些小小的侍女都有所耳闻,性子强硬,霸道,面对他们的盟主,十分硬气,从不服软,而且放出去的话,是说到做到的。 这一番话,足以把她们吓得不轻。 苏祁安的霸道发言,苏凤舞确实颇为淡定,摇头道。 「苏侯的好意,凤舞心领了,凤舞远嫁西域这么多年,虽然目前处境不太好,但好歹也是月昭***,还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苏侯能有这番话,凤舞相当感激了,看苏侯的为人,我也相信小妹选择的人没错,有你在,小妹的安危我也能心安了。」 「三公主不必这么客气,这些都是苏某的举手之劳,如果三公主不弃,叫苏某一声祁安就好,苏侯就不必称谓了,这要是传到凤玲耳边,怕又免不了被说一顿呢。」 苏凤舞捂着嘴噗呲一笑,打趣道,「没想到苏侯…不对,堂堂的大凉军侯,也是怕老婆的人啊。」 苏祁安脸上露出尴尬笑容,嘿嘿一笑,经过这样一番交流,双方刚才的不熟,很快拉近了距离,草亭内时不时传来阵阵哄笑声。 在这种对话下,苏祁安也了解到了苏凤舞远嫁西域十年的经历。 远嫁的十年,虽然有些辛苦,但总的来说也还好,至少月昭国主对苏凤舞十年来,还是很尊敬的。 苏凤舞更是 为月昭国主诞下一子到现在也有六七岁了,叫月昭和平,从名字来看,就能看出苏凤舞的寄托愿景。 希望西域和大凉能够保持世代友好和平,这也是她远嫁西域的初衷。 可惜,这种和平只维持不到十年,随着月昭国主的病逝,萨克图的上位,一下子改变了双方和平的现状。 不仅关闭了边境贸易集市,更是出兵袭击,双方陈兵边境,大有开战趋势。 这次参加和谈,苏凤舞当然希望双方能够止戈,有一个好的商谈结果,这也是她出现的原因。. 在了解苏玄、苏凤玲,以及她的三位兄弟一切安好后,苏凤舞沉默一会,看着苏祁安认真道。 「祁安,你应该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我是大凉皇室的三公主,但同样也是月昭的***,月昭是西域诸国的一分子,有的时候,在一些事上,就连我都不得不站在西域诸国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苏凤舞的苦衷,苏祁安自然明白,当初选择她和亲,除了她的善良,更有坚毅的品质,是为了双方和平的。 西域和大凉能维持和平十来年,不仅是逝去的月昭国主的功劳,苏凤舞的贡献同样不小。 因为她个人的魅力,不仅在月昭有巨大的声望,对西域诸国子民,也有良好的声望,因此为了和平稳定,即便是苏凤舞,也不能站在大凉一方,相反,还得积极维护月昭等西域诸国的利益。 否则,和谈结束,苏凤舞都得被西域子民给唾骂,而这恰恰就是萨克图想要的结果,就是想要挑动西域百姓对大凉的仇恨。 只要仇恨越多,他便能挑起更大的战争,更能大规模招兵,从而名正言顺的对大凉宣战。 萨克图的阴谋,以苏凤舞的聪慧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不得不来,如果不来,指不定就由萨克图随意的胡说八道了。 指不定,月昭国的兵士,就得无情地充当战争的炮灰,这是苏凤舞不愿看到的。 苏祁安看着一脸愁容的苏凤舞,轻声道,「三姐,我知道你的为难,但你信我吗?」 苏凤舞一怔,有些不知苏祁安的用意,短暂失神后,看着苏祁安道。 「小妹选择了你,我相信你不是一般的,你既然敢来西北二州,想必有了一些解决方法,你都叫我一声三姐,我又如何不信你。」 「好,有三姐这句话就够了,祁安向三姐保证,这一次,西域和西北二州绝对乱不了,因为有我在。」 苏祁安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自信,听得身后婢女一阵云里雾里的,双方的交谈,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 除了二人的家常话,再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成竹在胸,仿佛一切在就计划好了,都在这个督军的掌控中。 说的好听叫尽在掌控,但怎么听去,都给人一种吹嘘的感觉。 婢女不敢多言,只能将二人所说,一一记下,等到离开后,再转述告知。 苏祁安、苏凤舞的交谈,持续了有两刻钟左右,在二人交谈近尾声差不多时,在另外一个草亭内,商谈的萨克图、王震山也差不多结束了对话。 看着二人走来,苏祁安转头笑着问道,「不知盟主和都护谈的怎么样,可有定论?」 二人什么都没说,再度回到自己的位置,王震山凑过去,对着苏祁安耳边小声道。 苏祁安脸色平静,几乎和他预想的一样,二人商谈基本没有什么结果。 萨克图的要求和先前一样,停止每年的贡银,同时割让甘州,方可退兵。.. 这条件,没有一点的退让,哪怕王震山事前和苏祁安交流过,大凉可以适当退让,比如减免一定的贡银,要么直接免除五年,甚至在边境还能重 开十个贸易集市。 这已经是相当有诚意了,但萨克图那叫一个野心勃勃,就差把野心写在脸上了。 虽然做好了没有谈判结果的准备,但萨克图到这时候,还敢蹬鼻子上脸,苏祁安自然不会惯着他。 转过头,看着萨克图笑着道,「萨克图盟主的野心还真大啊,想要甘州之地,呵呵,甘州就在本督军身后,本侯很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下甘州。」 「既然西域诸国都这么有胆量,本督军要是不表示一下,怕真以为大凉无人了。」 「本督军改变主意了,想要我方退兵,很容易,西域十六国必须臣服大凉,回邪必须灭国。」 如果说萨克图的条件,是展现了他的野心,那苏祁安的这番话,就是赤裸裸的宣战。 身后众人都被苏祁安这话给惊到了,唯独萨克图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皮笑肉不笑道,「苏督军是认真的?」 「不然呢?本督军说出去的话,就没有开玩笑的,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 「其实你我都知道,所谓的谈判不过是个噱头罢了,本督军今日能陪你一见,也是看在***的份上。」 「这次结果你我都知道了,既然谁都不让谁,那就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对了,本督军虽然对你不爽,但说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把你的人接回去吧。」 说完,苏祁安身后,在亲卫的押送下,约莫两三百人的回邪俘虏被押了上来。 听着苏祁安如同送客的一番话,萨克图没有墨迹的意思,微微点头,示意身后手下上前交接,对着苏祁安道。 「本盟主就期待和苏督军在战场交手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月昭国相、托康 二人对话干净利落,而后起身,在交接了俘虏过后,萨克图转身就走。 忽然,他的耳边响起苏祁安的声音,“等等。” 萨克图转身,脸色漠然的看着苏祁安,“不知苏督军还有何事。” 苏祁安一笑,“呵呵,没什么大事,和你没有关系,主要是有句话想告知国母罢了。” “国母的意见,本督军自然会带给朝廷,也尊重国母的意愿,两国开战,那就手中见真章吧。” “但在之前,本督军从大凉境内带来一些精通修复的工匠、花匠、农民,以及部分适合在西域种植的种子,也算聊表本督军的一番心意,望国母收下。” 苏凤舞一怔,看着站在苏祁安身后,人数不多,约莫百人规模的农队,回过神来,脸色复杂的看着苏祁安,轻声道。 “苏侯的好意,凤舞收下了,苏侯保重。” 随即苏凤舞转身上了马车,而身后的农队一同被交接对方。 萨克图目光注视着交接而来的农队,目光闪动,身后手下上前几步,貌似准备做出一些行动,但被萨克图阻止。 萨克图微微摇头,手下见状,停下了脚步,在众人的注视下,农队连同着苏凤舞,很快消失远去。 萨克图目光收回,脸上挂着笑意,对着苏祁安道。 “呵呵,苏督军有心了,告辞!” 而后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亲卫随之扬长而去,身后的几名副将,面带不甘的看了眼苏祁安,随即离去。 看着前方扬起的漫天灰尘,王震山笑着道,“苏侯这举动,让他们气的不轻啊,想要发作都生生咽了下来。” 苏祁安脸上含笑,轻声道,“还以为这些家伙会忍不住出手,真要是出手,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可惜了,萨克图还是有远见的。” 对此,王震山深以为然,苏祁安刚才突然插话,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意为之。 他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刺激这些手下,强留他们,而是这批百人的农队,能够顺利的被带进月昭。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农队,一大半是,另外的少部分人则是苏祁安精心挑选的精兵,以童战为首。 他们进入月昭,可不是为了夺取政权,而是通过苏凤舞,能够见到大支国主,与其谈判,而后在必要时,反水给予萨克图致命一击。 这计划很大胆,而且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只有这第一步能成,才能继续第二步,第三步。 童战精通易容术,藏在农队中,很难被发现,而在刚才的交接中,萨克图的手下明明有出手询问的意思,但被阻止了。 这可不是萨克图大度,更多的是出于对月昭的忌惮。 联盟中,实力最强的以回邪、月昭、大支三国为主,月昭目前实力大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怎样,也是联盟中最有影响力的王国之一。 之前凭借武力,拿下了联军的控制权,又派出所谓的国相摄政,这便是极限了,如果刚才在过多询问,萨克图敢保证,都不用苏祁安出手,苏凤舞都会要了他手下的脑袋。 是个人都有脾气,逼的太狠,只能适得其反,而且这次让苏凤舞出面,萨克图心里是带着想让苏凤舞身败名裂的想法。 她和苏祁安的关系,在来之前就已经公开了,二人的交谈,就是想看苏凤舞会不会以权谋私,站在大凉一方,弃月昭等西域子民不顾。 这么明显的阴谋,苏祁安怎能看不出来,因此,除了刚开始的拉家常后,二人立刻恢复到各自身份站位。 二人各执一词,谁都不让谁,丝毫没有半点求和的意思,这一幕看的四周婢女那叫一个诧异。 在会谈结束后,萨克图没有借题发挥,应该是听到了风声,没有证据,在想施压,借题发挥,只能让自己难堪。 所以,方才隐忍不发,从目前看,苏祁安的第一步,算是走成了,至于第二步,便等着萨克图调兵遣将,开始对甘州动手呢。 和王震山交谈几句后,二人没有逗留,带着身后亲兵,迅速离去,返回天南城。 而离开徐家集,回到回邪地界时,和苏祁安想象的一样,萨克图等手下刚下马,就听到萨克图的训斥。 “看看你们,还不解为何没有让你们出手,那么明显的陷阱还看不出来?别人就等着你们往里面跳。” “如果不是本盟主及时制止,现在的你们早就人头落地了,别说苏祁安,苏凤舞就不是你们能对付的,真以为坐了十年的月昭国母是白做的。” 一阵训斥后,一众手下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什么,连忙开口认错,感谢萨克图的救命之恩。 西域子民对苏凤舞的印象,停留在还是温温柔柔,十分善良、大气,庄严,一心为民的份上。 可只有仔细了解后,才知道,这些只是苏凤舞的一面,她另外的一面,是很果断、冷酷,甚至是杀伐果断的。 否则,凭什么能坐稳月昭国母这么多年,哪怕月昭国主病逝,月昭国都被攻陷,大有风雨飘摇之势,可即便这样,萨克图依然没能下定决心,出兵一举荡平月昭。 其中,忌惮苏凤舞就占了一大半,能够拿下联军兵权,派出国相摄政,便是极限,他们知道,要是压迫的狠了,萨克图有没有事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人头落地,是绝对的,这就是苏凤舞的绝对威望。 一阵清醒后,手下看着萨克图,还是有几分不甘,问道。 “盟主,月昭国母目前确实不能动,但苏祁安做的事,属下怎么看都没觉得他安了好心,这支农队中,指不定藏了什么大秘密。” “哼,你当本盟主眼瞎吗,看不出来这里面有鬼?”萨克图没好气道。 “既然如此,盟主为何?”下属脸上露出疑惑。 “苏祁安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何本盟主不能,与其得罪苏凤舞,不如顺势放这支农队进月昭。” “别忘了,现在的月昭,苏凤舞还做不到一手遮天,速速传令托康,让他定死这支农队,想尽办法也要翻出这支农队的秘密,到时人证物证俱在,哪怕苏凤舞有多大的威望,本盟主也要让她彻底的身败名裂。” “原来如此,不愧是盟主,这招实在是高,属下佩服。” “哼,你少在这里拍马屁了,二次谈判破裂,让联军速速调动起来,随时准备越境东境,既然突袭拿不下,那就大军压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这甘州,本盟主势在必得!” “属下遵命。”下属点头,一副郑重神色,就欲转身离去,只是这时,萨克图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等,让蒙汗来一趟,这次大战,我势在必得,谁要是破坏了我的计划,哪怕是联络使,也得死!” 下属一惊,感受着萨克图身上散发的杀意,重重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月昭国都。 经过半日时间赶路,苏凤舞带着护卫以及苏祁安赠送的农队,回到了月昭。 就在她前脚踏进宫殿,准备安排这支农队,紧接着,后脚,一位身材肥胖,满脸络腮胡,身穿华丽衣袍,一脸精明狡诈的中年胖子,在一队兵士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都不用苏凤舞开口,身后的护卫迅速抽刀上前,与中年胖子带的兵对峙起来。 看着这幕,苏凤舞眉头微皱,冷声道,“托康,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逼宫不成!” 托康油腻的大脸堆笑,连忙解释道,“国母说的哪里话,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逼宫呀,国母这个帽子扣的着实有点大啊。” “本相今日前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请求国母把这支农队,交给本相就行。” “国母是知道的,月昭元气大伤,本相来此,也是助月昭能够快点恢复过来,而这支农队,虽然是苏督军赠送,但西域和大凉之间关系紧张,随时都有爆发大战可能。” “为了保护月昭,也更为了保护国母和幼主的安全,凡是外来之人,统一要归本相处理调查,还望国母能够谅解。” 托康长着一副不讨喜的样子,但一番论调,确实有理有据,足以看出此人的精明。 苏凤舞目光闪动,虽然心里早就有所猜测,但没想到萨克图的安排这么快,就像是准备多时。 如果换做其他人,苏凤舞可能就忍了,但这次,这些人苏凤舞无论如何是不打算交的。 短暂沉默一会后,苏凤舞冷声道,“如果本宫拒绝呢。” 苏凤舞的反应,仿佛在托康的意料之中,他先是抱了抱拳,而后笑眯眯道,“呵呵,国母如果不配合,也没关系,为了月昭的安全,本相只能用强了。” “要是在这过程中,国母出了什么意外,本相也只能提前说声抱歉了,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月昭的未来。” 托康话落瞬间,身后陡然冲进一队弓弩手,他们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直接瞄准苏凤舞等人,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出手。 “托康,你敢!”苏凤舞俏脸冰冷,一声怒斥。 她的身后,同样有一队弓弩手冲出,瞄准托康,宫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大战起 宫殿内,前后不到一刻钟功夫,二人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弓箭手瞄准,只等一声令下,立刻就会开打。 就在这气氛紧绷之时,在中间被包围的农队,众人皆是露出恐惧神色,聚集一起,纷纷举手示意。 其中有人忍不住开口求饶,「饶命啊,小的只是匠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还请饶我们一命,放我们一马吧。」 有人带头,很快,农队中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响起,充斥着大殿,看起来乱糟糟的样子。 就是这突兀响起的求饶声,像似打破了殿内紧绷气氛,一向态度强势的苏凤舞,沉默一会,挥了挥手,示意身后弓弩手放下。 面露冷色,看着面前的托康,冷声道,「国相,本宫知晓你的好意,既然国相是为月昭安全着想,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眼前这支农队交给你,没有问题,但你要保证这些人的性命安全,他们毕竟是无辜的百姓。」 「你也知道,如今西域、大凉战事紧绷,随时都有一战的可能,在这时候,如果不想落人口舌,这些人怎么处理,你应该清楚。」 「要是让本宫知道,你恶意栽赃,诬陷,杀人,别说你是月昭的国相,哪怕是萨克图亲自求情,本宫也绝不留情!」 苏凤舞的声音清冷,但谁都能感受到他声音的冷酷,这种冷酷,让托康内心一颤。 对苏凤舞这位月昭***,托康心里还是有几分惧怕的,虽然他背后有萨克图撑腰,让他坐上了月昭的国相。 对月昭的政务,有一定的插手权利,但还做不到一手遮天,有这位月昭***在,很多事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今日的举动,能让苏凤舞退一步,暂时服软,已经是极好了,如果继续施压逼迫,双方怕是两败俱伤,他也很难走得出这座宫殿。 能让苏凤舞暂退,托康的目的也算达到了,至于为何苏凤舞会突然服软,估计也是忌惮背后的萨克图。. 毕竟,他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算是苏凤舞想挑刺,也很难办到,这也是为何托康敢带兵进宫殿的底气。 托康内心稍稍恢复,脸上挂着笑容,抱拳道,「***能如此识大体,在这里本相多谢了。」 「请***放心,本相可不是什么滥杀之人,这些人中倘若无罪,本相一定保证他们的安全,本相自有分寸。」 「在这里,就不打扰***休息了,来人,把这些人给本相带走审问。」 不一会,身后的兵士,将这支农队给包围起来,在兵士的催促下,这支农队被带出宫殿。 看着人被带走,托康没有停留意思,客气的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农队被带走,苏凤舞脸上写满了复杂,刚才之所以退让,可不是害怕托康,更不是对他身后的萨克图有忌惮。 托康摄政月昭,是萨克图一手安排,是迫于当时的形势,苏凤舞不得已为之。 如今萨克图坐上盟主位置,也有一年有余,这一年多的时间,对月昭的管控,苏凤舞不比托康要少。 双方真要打起来,托康还不是苏凤舞的对手,之所以退让,主要是农队中,有位花匠,暗中给她示意,让她暂退。 徐家集的二次谈判中,为了不落旁人口舌,表面看去,苏祁安和苏凤舞之间,没有半点念旧,都是各为其主,十分冷漠,井水不犯河水。 可实际上,随着农队交接,凭对苏祁安的了解,苏凤舞自然猜到这支农队中,有苏祁安的人。 这事别说苏凤舞了,就连萨克图隐隐都能猜到,只是没有证据,暂时无法确认,所以才让托康出手。. 别看刚才宫殿内一副剑拔弩张的 架势,但要逼急了,苏凤舞绝对会和托康翻脸,甚至将他拿下。 可就在这紧要关头,农队中一名普通的花匠,目光连连示意,意思很明显,让苏凤舞停手。 虽然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苏祁安安排人手的用意为何,但出于苏祁安的信任,他做的任何一件事,苏凤舞都会全力配合。 那名暗中的花匠,那般阻止,苏凤舞思考再三后,只能选择退让,让托康把人带走。 以苏凤舞的聪慧,她能够猜到,如果这时候动手,铁定不是时候,而且说不定还会破坏苏祁安的计划,所以这才忍耐下来。 农队被带走,想都不用想,以托康的为人,这些人免不了会吃点苦头,她能做的,就是命令手下监视托康的一举一动。 一旦有出格的僭越,苏凤舞一定会出面制止,她现在希望陈兵边境的双方,能够尽快打起来,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在后方做点事。 徐家集的二次谈判,和预料中一样,以破裂结束。 双方高层各自回到自己的军镇要塞,过去不到半日时间,便发布了集结兵力,东进的军令。 之前还想借着谈判,搞一次偷袭,结果不是不了了之,就是全军覆没。 既然突袭没有效果,那便光明正大的开战,至少从兵力上来说,西域联军起码是占点优势。 这还只是一部分,并不足以支撑萨克图有底气发动战争,他的更大底气,正是来源他的盟军,北方大荣。 上次的入侵,他的突袭无功而劳,大荣入侵蒙州,最终因为预估不足,同样选择撤军。 但这次的进攻,绝对是做了充足准备,入侵甘州的西域联军达到七万人,而策应进攻蒙州的荣兵,兵力从三万上到五万。 而且为了表示不像上次那般没有诚意,这次荣兵入侵蒙州,反而比萨克图还快上不少。 他前脚才集结七万西域联军,准备出发,后脚便得到荣兵已经和蒙州兵交战的消息,而且从目前得来的军报来看。 三万的蒙州兵,被打的步步后退,已经丢了两座军镇,外加七座军堡,现蒙州正向甘州发信,请求增援。 蒙州战事的爆发,萨克图不意外,不过是早晚的事,他惊讶的是,这才多久,最多大半日功夫,便拿下蒙州七座军镇的两座,外围的军堡都丢失不少。 要是按照这种进度,拿下蒙州不得几日功夫? 萨克图大受震动,但很快按捺内心的情绪,荣兵的实力他了解,很强,但绝对不可能到这种程度。 如果真的这般凶悍,之前的屡次入侵,甚至一度偷袭达到京都城,最终结果还是败了。 可现在竟有如此战力,思量一番话,只有一个可能,上次的撤军,不过是故意为之,说不定和他布置的战术一样。 故意撤军,趁着对方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放松了警惕,偷摸留了一些内线。 一直未启用,直到大军集结完毕,双方里应外合,打了蒙州兵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能迅速得手。 除了这个解释,萨克图想不到还有第二个办法,为了确认,萨克图将蒙汗再次召见。看書菈 蒙汗没有藏着掖着,而是一一告知,和萨克图想的一样,这次能速推,确实是上次撤军的安排。 这种速推有效,但也仅此而已,因为时间不够,能够趁对方不备,拿下两座军镇,便是极限了,蒙州兵反应过来,军队调动收缩,开始防御,后面的五座军镇,想要速速拿下,没有那么容易。 能够逼到蒙州兵求援,已经是最好战果了,而接下来,便看西域联军的实力了。 听着解释,萨克图微微点头,轻声道,「呵呵,在关键时刻,大荣 还是靠谱的,这点让本盟主很欣慰。」 而后,萨克图目光一转,看着城楼下,集结的大军,高声喊道。 「各位兄弟们,我们的盟友,大荣已经给我们打了样,拿下了蒙州的两座军镇,拿下蒙州指日可待。」 「我们的盟友在前线吃香喝辣,我们难道就在后方静静的看着吗?」 「不能!不能!」 「好,告诉本盟主,你们的目标是什么!」 「拿下甘州!拿下甘州!」 城楼下集结的军队兵士,各个发出震天般的喊叫声,那声势看的让人动容。 萨克图看着这幕,十分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大声喊道。 「很好,全军听令,随本盟主出击,拿下甘州!」 一声令下,伴随着低沉悠长的出征号角声响起,紧接着,集结的大军,在各个头领的带领下,如同黑色的浪潮,朝着边境之地,缓缓逼近… 大军的出发,萨克图也是准备一同出征,就在他刚下城楼,翻身上马不久,他像似意识到什么,偏过头,对着要离去的蒙汗道。 「如今大战开启,联络使最好是和本盟主待在一块为好,毕竟刀剑无眼,要是联络使有什么好歹,本盟主可交不了差啊。」 蒙汗脚步一滞,转身,脸上挂着笑容,连连抱拳道,「盟主大人的好意,蒙汗心领了,但如今战事开启,我想由我坐镇后方,替盟主大人提供后勤支援,应该是最重要的,还请盟主大人成全。」 「欸,以联络使的才智,去做后勤,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还是待在本盟主身边,替本盟主出谋划策为好。」 「来人,请联络使上车。」 「不不不、盟主大人…」蒙汗连连摆手,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话到一半,直接被一队兵士给围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九章 猛攻 不等蒙汗把话说完,一队兵士上前,把他围了起来,面无表情,低沉声音道。 「请联络使大人上车。」 就这种阵仗,蒙汗知道自己是无法借口离开,很快转变嘴脸,连忙道。 「既然盟主大人这般客气,那本使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即转身上了马车,在萨克图的注视下,由一队兵士护卫着,马车缓缓开动。 期间经过萨克图时,二人面带笑意微微点头,直到马车渐渐远去,萨克图笑容收敛,脸色冰冷,暗暗道。 「哼哼,想当着本盟主的面逃跑,老狐狸,你跑不出我的掌心。」. 萨克图这么做,除了对蒙汗的不放心,更重要的是把蒙汗当做人质,这一仗,他可是倾巢而出,要是在出现上次的幺蛾子,他的老本都得搭进去。 所以,这次,哪怕付出多大代价,他也不可能允许蒙汗这样的人,稳坐后方,独坐钓鱼台。 大荣想利用他做消耗的棋子,同样的,萨克图也是如此。 为了这次大战,和苏祁安耗了有一个月,这月余的时间,先前突袭都护城,损失的几千兵士,基本上补充完毕。 七万大军整装完毕,除了留守一万人充当预备队,其余六万人马,兵分三路,攻打天南、龙泉、武威三镇。 只要攻破三镇,甘州便唾手可得,大荣对蒙州造成了巨大损失,蒙州已经求援了,和蒙汗预料的一样,此次出征支援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调走了苏祁安,现在的甘州只剩下那位和他打了多年交道的王震山。 甘州的兵力,被苏祁安带走一部分,据他猜测,最多只有六万左右,在兵力上,他是占优的。 即便对方兵力远超他,萨克图对这一仗也是势在必得,苏祁安的调走,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全面开战,这一次,萨克图不允许任何人作壁上观,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否则,就是死。 萨克图神情冷酷,骑着马,身后浩浩荡荡的大军开拔压境。 萨克图率领军队挥师东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苏祁安、王震山的耳朵。 对萨克图的出兵,二人还是做了准备,经过苏祁安的大练兵的整训下,甘州如今所有的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五千人。 无论是兵力还是防御地形,都是占尽优势,手下兵士,各个摩拳擦掌,等待萨克图的西域联军。 奈何天不遂人愿,就在萨克图发布消息,对甘州出兵,蒙州那边传来紧急求援。 五万的荣兵在内应的配合下,不到大半日的功夫,先手拿下了蒙州的两座军镇,蒙州兵损兵折将,如今收缩兵力,龟缩五座军镇,情势岌岌可危,紧急求援。 蒙州的遇袭,苏祁安是有想过的,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算是打了苏祁安一个措手不及。 得到求援的消息不久,苏祁安立马和王震山商议,而后决定由他率领东山第二师、第三师,以及骑兵师,共两万五千人紧急支援。 而在甘州留守的兵力,除了三万的正规军,以及两万的民兵,在就是谢苍的一万裂山军,六万人防守甘州。 从兵力上看,是不占优的,但借助地形,面对七万的西域联军,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拿下。 这次的大练兵可不是白练的,在一个多月的训练下,谢苍的裂山军突飞猛进,实力提升最快。 仿佛裂山军,就是为甘州天生而存在的,无论是和甘州兵的配合,还是借助地形单独行动,都不逊色甘州兵,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技高一筹。 如果没人提醒,谢苍的裂山军很容易被当做当地的军队,其实力绝对 不容小觑。 除了练兵,对边境的三座军镇,苏祁安也做了调整,此战虽然是防守,但将六万人,分兵全部堆积在三座军镇,这种被动僵硬的打法,可不是苏祁安想看到的。 在天南、龙泉、武威三座军镇的周围,苏祁安修建了起码超过三十座的军堡。 这些军堡除了承担三座军镇的防御,更是连接三座军镇的枢纽。 以中间龙泉为核心,在它前面,是有起码十座的军堡防守,在它的左前沿是天南军镇,右前沿是武威军镇。 沿途附近,都有密密麻麻的军堡相连,就像一颗颗钉子,钉死在地面。 想要拿下边境三座军镇,眼前四周三十座的军堡,是注定绕不开的。 这是地形安排,在将领上,左边的天南由王震山、赵申镇守,中间核心枢纽的龙泉,交给谢苍,右边的武威则是龙雄、李忠。 至于兵力,每座军镇两万,但这两万人,可不是固定卡死在军镇内,而是根据战场变化,随时出动穿行在四周的三十座军堡中。 而负责三十座军堡的联系,则是其余的几位副将和军堡主。 将副将安插在军堡中,也是为了给下面的军堡主一个震慑,有副将这类在战场上,有高度战略眼光的将领坐镇,哪怕下面的军堡被攻破,也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某些军堡主会判断失误而出错。 此次萨克图兵分三路,看似来势汹汹,但只要一一针对,就能轻松化解。 以萨克图的想法,这次他想拿下甘州,如此出兵,必定是想速战速决,再怎样,也要减少伤亡。 而想快速拿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主攻中间承担中枢的龙泉。 一旦龙泉被拿下,相当于控制了边境三镇的咽喉,进可一举攻打没有多少兵力的都护城,就算退,也有依靠龙泉军镇的地形,从容后撤。 但想拿下龙泉,眼前密密麻麻的军堡是绕不过去的,就算一点一点拔出,不仅伤亡大,时间还耽误了。 反之,去攻打左边的天南也好,还是右边的武威也罢,面对的军堡数量会少一些,就算侥幸拿下其中一座。 也打不破边境三镇的结构,最终还是要回到中间的龙泉。 正因为龙泉承担的中枢所在,这也是苏祁安以龙泉为核心,布置的一个根本无法速战速决的打法。 苏祁安要的就是,将萨克图的大军,拖进一个陷入漫长的战争淤泥中。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这种一点一点被消耗殆尽的打法中,就算再有高昂士气的大军,也会被拖进战争的泥潭,无法自拔。 时间拖得越久,反而对他们越有利,这一仗,不求甘州能歼灭多年西域联军,只求让他们进也不得,退也不行,一点点的消耗他们的耐心,斗志。 等到他将蒙州的战事平定,而后回援,前后夹击,到那时等待萨克图的只有死路一条。 在确定好战术打法后,苏祁安没有耽误,率领宋彪、陈到、二猛等两万五千名东州兵,和王震山、赵申告别后,迅速勒马离去。 战马嘶鸣,大军浩浩荡荡,在二人的注视下,消失远去。 目送苏祁安北上离去,王震山目光收回,对着赵申道。 「吩咐下去,此战务必按照苏侯的命令,不求歼敌多少,只求将西域联军困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得让他们动弹不得。」 赵申重重点头,而后离去。 浩浩荡荡的七万西域联军,在越过边境时,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直接而过。 毕竟,萨克图是倾巢而出,全面开战,这时候在边境派出所谓的伏击,还是小股部队,没有半点作用,到头来只是白 白浪费兵力。 既然如此,不如放开,将兵力安排在三座军镇,以及周围三十座的军堡,这一战,必定要让西域联军有来无回。 浩浩荡荡的西域联军,兵分三路,在越过边境不久后,很快就和附近的军堡爆发大战。 这次的战斗,不比以往,之前各军堡都是由当地民兵居多,战斗力不是很强,但现在,经过整训,在军堡中防守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甘州兵。 前线部队和军堡内的甘州兵,打的那叫一个激烈,甚至连重弩,投石车都动用了。 声势浩大,一接触,便是白热化,时不时能看到军堡中,冲出一些重装骑兵,来回冲杀。 杀声震天,伴随着头颅飞起,鲜血喷射,双方兵士,都没有半点退让意思,各个大声嘶吼,手持大刀,长戟,进行肉搏。 也就萨克图不在场,要是他亲眼所见,绝对会被眼前的激战感到震惊。 一个小小的军堡,爆发的战斗,不亚于攻打一座地方郡城,战事激烈,伤亡也是不住的上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以军堡的体量,终究比不了军镇,在西域联军大举进攻下,半个时辰左右,三座军镇,最前沿的几座军堡失守。 西域联军没有停留,按照计划继续一步步的朝着下一处军堡进攻。 与此同时,三路大军的伤亡报告,如同雪花一般,很快汇聚在后方预备队坐镇的萨克图手中。 他目光扫动,虽然一语不发,但谁都能看出他的脸色凝重。 半个时辰时间,拿下了五座军堡,但伤亡却达到两千人,这着实有些太过吓人了。 第七百六十章 抵达蒙州城 如同雪花一般的军报送到萨克图面前,他的神情凝重,一语不发。 短短半个时辰,三路大军拿下了五座军堡,但伤亡却达到了惊人的两千人,这着实有些夸张了。 放在之前,攻克军堡,伤亡最多几百人,但这次一下子扩大三四倍,如果按照这种程度,继续扩大下去,即便全部攻克了眼前的众多军堡,七万大军怕剩不了多少。 一边陪同的蒙汗,看着军报上惊人的伤亡数字,沉默一会,轻声道。 「盟主大人,我看还是选择一个主攻方向吧,三路大军齐头并进,这伤亡实在有些大,要不就动用预备队。」 萨克图远眺的目光收回,摇头道,「现在就动用预备队,只会让甘州兵耻笑,就按照你的想法,传令,围攻天南、武威的兵力,各自抽调万人,协助中路军,务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龙泉军镇。」 得到命令的传令兵,迅速离去,将命令下达。 对萨克图的调兵,蒙汗没有出言反对,就眼下局势,选择进攻中路的龙泉,并不算一步错棋。 虽然能够猜到龙泉的防守势必很强,但只有拿下龙泉,才能破了眼前固若金汤的边境三镇。 无论如何,只有拿下中枢龙泉,他们才能进一步拿下整个甘州,哪怕知道眼前是一场伤亡巨大的恶战,他们也不得不走这一步。 总好过将兵力浪费在这,一座一座拔除在军堡之上要好得多。 就在蒙汗内心感叹时,他并没有发现脸色凝重的萨克图,他的眼中闪动着一丝莫名的玩味… 萨克图的军令下达,兵分三路的六万联军,立刻改变了打法。 左右两路的猛攻,攻势减缓,没有先前的猛烈,就慢慢的耗着,而中路的大军,在拔除又一座军堡后,攻势减缓,缓缓前行。 并不着急再度发动攻击,在这种缓慢的前进下,明显能够看到中路军数量不断增加,他们的目标,就是中枢的龙泉。 坐镇龙泉的谢苍,没有待在城内的府邸,反而站在城楼上,在他身后,有一座沙盘,上面是有关西域联军的进攻路线。 他将自己的作战室,都搬到最危险的城楼前线,耳边时不时有诸多兵士前来汇报,攻打龙泉的西域联军的动态。 谢苍的脸色毫无惧色,看他的样子,仿佛期待很久,随着手下兵士汇报,谢苍根据战场情况,有条不紊的发布一道道军令。 得到命令的前线各个军堡中,陆续地有大量的兵士出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着淡淡的兴奋。 战马嘶鸣,手持大刀、长戟,后方大片空地上,投石车、重弩车,相继待命,所有的兵士,目视前方,喘着粗气。. 在他们的注视下,约莫过了片刻左右,视线尽头,能够看到数不清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缓缓推进。 看着这幕,为首的裂山军头领,深呼吸一口气,紧握大刀的手臂微微颤抖,而后高举,大声喊道。 「兄弟们,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让这群小崽子看看,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全军听我命令,给我杀!」 「杀!杀!杀!」 等待许久的裂山军兵士,各个大吼着,像似发泄自己的情绪,手持大刀、长戟,红着眼,朝着前方西域联军冲去。 步兵的冲锋,左右两侧,骑兵也是一马当先,如同锋利的刀尖,狠狠的插了过去。 出现的西域联军,在这一刻,也是爆发着惊人的战力,进攻的号角吹响,大军快步逼近。 顶着漫天的箭矢、巨石,双方大军就像两股不相交的潮水,狠狠的冲撞在一起,震天般的杀喊声伴随着阵阵哀嚎,响彻上空… 龙泉军镇的战斗打响 ,也就意味着甘州之战正是开启,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双方都知道龙泉的重要性,也做好了付出惨烈大战的代价。. 就在萨克图和王震山的军队碰撞一起,甘州之战爆发,一路向北的苏祁安,经过昼夜狂奔,只用了四五日时间,终于抵达蒙州。 刚踏入蒙州地界,在一座军堡中,负责接应苏祁安的蒙州副将李胜便到了。 简单的寒暄一番,而后着急忙慌的就把苏祁安往蒙州城带。 不怪李胜这般焦急,而是蒙州的战事太过严重,哪怕是苏祁安有所准备,在路上听闻蒙州的现状后,脸色紧绷。 蒙州战事的恶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就在苏祁安赶路的四五日时间,南下的荣兵,又攻克一座军镇,就连负责蒙州军事的最高统帅,在掩护手下撤退时,意外中箭身亡,蒙州兵的士气那叫跌落一个谷底。 七座军镇,丢失三座,等同蒙州一半的地界都丢失了,而三万的蒙州兵伤亡过半,如果不是及时的后撤,兵力收缩,坚守不出,恐怕这一仗伤亡更大。 这一仗打的那叫一个损失惨重,如果不是苏祁安率领两万之众援军支援,或者在晚来几天,蒙州说不定真的要丢了。 之所以到眼下这般局势,说到底还是因为上次的阻击胜利,给冲昏了头脑,有些志得意满,等到荣兵通过内应,基本上摸透了蒙州的***,而后迅速调兵,大举进攻,一下子打的蒙州方面反应不来。 等到真反应过来,基本上是呈一面倒趋势,如果不是靠着蒙州城的城墙防御,这一仗他们会败的很惨。 而现在蒙州兵加上当地民兵,总兵力不到三万,主帅阵亡,七名副将阵亡四人,只剩下三人依靠蒙州城防守默默抵抗,这就是蒙州的现状。 这还只是暂时的,就蒙州现在的兵力,基本上全线收缩在蒙州城,其余的四座军镇,兵力不多,看对方的进攻势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其余的四座军镇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蒙州如今变成这样,说到底他也有一部分责任,他是督军,督的可不止甘州,还有北边的蒙州。 因为上次的胜利,苏祁安对蒙州多少没有太重视,大部分把心思放在甘州这边,等到反应过来,确实来不及了。 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苏祁安没有责骂任何人,怒斥责骂军法从事没有半点作用,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提升士气,并且迅速改变目前的打法防御。.. 在全程的赶路中,苏祁安的情绪很平稳,没有半点不满,听着李胜开口,他时不时点头,没有责罚。 这让带路的李胜内心稍微一松,老实说,在这次负责接应苏祁安时,他就做好了被责罚,甚至军法从事的准备。 毕竟,蒙州都快丢了一半,这样的大事,他们这些副将,是要负很大的责,对苏祁安,他们并不了解,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为了稳定军心,第一件事很有可能就是拿他们这些人祭旗。 李胜都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可全程的赶路中,苏祁安对他没有半点怒气,脸色平静,甚至时不时肯定他的一些后续安排。 这让李胜紧张的内心稍微一缓,虽然做好了被军法从事的准备,但如果有机会保命,谁不会珍惜。 李胜内心在想什么,自然逃不过苏祁安的眼睛,当他听完李胜的全部讲述后,轻声道。 「李胜,本督军知道,这一仗蒙州大败,你们都担心会被军法从事,但本督军并不怪罪你们,这事,说到底本督军也有关系,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事到如今,再多的苛责也没用,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好这一仗,至少要对得起身边死去的兄弟。」 「只要你们能信本督军,这一仗 ,一定力保蒙州不失。」 听到这话,李胜猛的抬头,眼中带着震惊神色看着苏祁安。 在这种局势惨败的状况下,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早就避之不及,但这位督军,非但没有生气责罚,反而给人一种自信满满的感觉。 并且,敢把话说的这么满,而且还将责任担在自己身上,这种种表现,李胜哪里见过这样的督军。 如果换做其他人,对这种自信,李胜肯定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和苏祁安的交谈中,他渐渐有种被苏祁安吸引的感觉,仿佛他说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哪怕李胜想开口反驳,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 看着有些愣神的李胜,苏祁安轻声道,「好了,别发愣了,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蒙州城,这一仗我们吃了大亏,接下来一定要让这些该死的荣兵,知道大凉的厉害!」 说完,苏祁安快马加鞭速度加快不少,身后跟随的军队,快速跟随,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有的只是沉闷的脚步声,以及无形中散发的强悍气势。 这一幕让李胜看的很心惊,他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气势汹汹的军队,仿佛前面等待他们的不是激烈的恶战,而是什么美味在等待他们享用。 李胜回过神来,没有言语,也是加快速度追去,在苏祁安一阵策马狂奔下,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抵达了蒙州城。 第七百六十一章 老兵油子 蒙州城不愧是蒙州第一城,城墙高厚,占地庞大,方圆四周无遮无拦,一眼看去,眼前一切尽收眼底。 想要偷袭根本不可能,并且,在城楼的四角,建立着一座高大的箭楼,可以将蒙州城方圆四周看的清清楚楚。 箭楼的存在,除了有警戒作用,还有传信,一旦发现任何异动,箭楼第一时间便点燃烽火,坐镇城内的副将,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调兵遣将。 蒙州城的城墙防御,可是经历过多次的大战,在城墙上,能够看到些许大小不一的坑洞。 可以看的出来,蒙州城在历次对战中,发挥的作用。 只是这次,随着接近,高厚的城墙还是那个城墙,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低落。 特别是走进城内,城内的气氛更是一阵压抑,都不用问,苏祁安便猜到一二。 荣兵的突袭,让他们不仅丢了一半的蒙州,甚至连主帅都阵亡,如今困守在蒙州,前方是势头高昂的荣兵军队,怎么看都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 感受着城内低沉的气氛,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在街上停留,纵马狂奔,直奔城内府邸。 来到蒙州城,苏祁安立刻下了第一道命令,让李胜召集蒙州城内的所有兵士,他要训话。 李胜重重点头,立刻行动起来,苏祁安来蒙州城的消息,随着李胜的传播,很快传开。 得到命令的众多兵士,脸上诧异,但还是按照吩咐第一时间在城内军营速速集结,约莫一刻钟左右,原本分散各地的兵士,很快集结在兵营内。 兵士士气低落,偶尔间的目光扫向前方一座高台,他们知道那位坐镇甘州指挥的督军,已经来到蒙州。 大部分兵士的心里,并不是很开心,经历了一场战事的惨败,别说是什么督军,哪怕是陛下亲临,他们也提不起精神。 蒙州如今的局面,怎么可能仅仅靠着一个督军就能改变战事的? 即便这个督军带着两万的兵士,那又如何,能够守住现在的蒙州,就应该不错了,当务之急更应该向朝廷求援,要么直接舍弃蒙州。 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基本上占据了一大半蒙州兵的内心,只是碍于眼前局势,以及他们的身份,不敢多说。 这时候说这种话,完全可以用动摇军心,直接问斩给处理的,就算他们士气在低落,还不至于到如此犯傻的地步。 兵营内,人头攒动,众人并未等待许久,随着李胜等三名副将出现,在他们中间,一位身穿白衣,样貌看上去亲和的年轻人,站在中间。 苏祁安的上台,免不了受到下方众多兵士的议论,他们皆是小声道。 “早就听闻朝廷派出的督军,是个年轻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今天是开了眼。” “可不是,就不知这样一位年轻的督军,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还是说走走过场呢。” “谁知道呢,反正要是让我当炮灰,我肯定不会送死。”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彻,苏祁安脸色平静,都不用他开口,在李胜的喝斥下,众人的议论方才停止。 在李胜的介绍下,苏祁安方才开始不紧不慢道。 “本侯苏祁安,是朝廷任命的督军,各位对本侯应该不认识,因为甘州的军务,导致本侯疏于蒙州的防线,导致蒙州溃败的局面,在这次,本督军要向各位表示道歉,这是本侯的责任。” 苏祁安这话抛出,一下子让台下的兵士立刻哗然,就连李胜旁边的两位副将,也是一脸诧异。 趾高气扬,破口大骂的督军,他们见过不少,可像这种一来跟自己道歉的,还是头一次见。 虽然诧异,但大部分兵士内心,对苏祁安并没有多大敬意,反而是瞧不上。 在他们看来,这位年轻的督军,多半就是过来捞军功,混日子的,估计连战场都没上过几次。 至于传闻中替朝廷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多半是吹嘘的,无非就是挂个头衔。 这样的督军,在他们看来,和废物没什么区别,本以为这位苏督军会过来惩治他们,吓得他们提心吊胆。 现在看来,就是纨绔子弟罢了,一下子内心的紧张,逐渐放松,脸上露出轻浮神色,他们倒是想听听,这位纨绔子弟究竟如何训话。 众兵士的表现,苏祁安尽收眼底,他脸上挂着笑容,看着众人继续道。 “这一战,各位付出巨大,本督军也知道各位的不易,在这里本督军向各位表示感谢,虽然丢了一半的蒙州,但这一仗还不算完,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破釜沉舟,只有这样,才能扭转战局。” “哦,苏督军想如何破釜沉舟,属下倒是很好奇,还望督军大人明示。” 苏祁安话落不久,下方,一位体型彪悍,满脸刀疤的男子,双手抱胸,开口问道。 看衣着,此人是一名统领,地位仅次于李胜等几名副将,在军中也算是位高权重。 此人的开口,身后立刻引发一阵的附和声,看上去有些威望。 苏祁安看了眼提问的头领,而后道,“如今的蒙州城可用兵力不足三万,加上本督军带来的,总计五万左右,面对七万的荣兵,继续龟缩在蒙州城,早晚会被耗死。” “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将五万的兵力,全部分散在仅有的四座军镇,继续到后来依然节节败退,至少还有缓冲的余地。” “大不了最后退守中间的蒙州城,起码不至于让南下的荣兵,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四座军镇要好的多。” “只要我们拖得越久,战事对我们越有利,到时甘州的战事基本得到控制,无论是向朝廷求援,还是甘州的支援,时间上都绰绰有余…” 苏祁安话刚落,那位满脸横肉的统领,立刻插话道。 “哼哼,我算是明白了,督军大人所谓的破釜沉舟,就是把我们蒙州兵当炮灰,指望甘州的救援?真当本统领是三岁孩童,你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保住甘州,而将我们蒙州置之不顾。” “苏督军的破釜沉舟,真是高啊,既然这样,本统领就不奉陪了,我们走!” “张豹,你大胆!”李胜脸色阴沉,大声喝斥。 但李胜的喝斥,张豹丝毫没有理会,冷笑着,“虽然你是副将,但你可不是本统领的头,本统领的头早在战死了,就连主帅都战死了,凭你还命令不了我。” “张豹,你!”李胜脸色铁青,刚想发作,但被苏祁安给阻止了。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对着张豹淡淡道,“张豹统领心有顾虑,本督军能理解,既然想走,本督军也不好强留,这样吧,只要张豹统领交出手中的兵权,辞掉统领一职,念在阁下替蒙州征战多年份上,可以让你以平民的身份,安然离去,如何?” 苏祁安的这话,让张豹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大笑,笑声中充斥着浓浓的嘲讽。 他指着苏祁安的鼻子,冷笑道,“本以为朝廷派下来的督军是个厉害角色,现在看来,连废物都不如,哈哈哈,今日让本统领大开眼界啊。” 而后话锋一转,恶狠狠道,“姓苏的,别以为你有背景,成了他娘的什么督军,就可以无法无天,给你面子,叫你声督军,不给面子,你就是一坨屎!” “你们这些朝廷享乐的公子哥,去打听打听,蒙州就没有交出兵权,辞官的兵!姓苏的,你别太自以为是了,逼急了,老子连你一块干!” 张豹的破口大骂,身后的一众属下也是跟着附合,其他不少兵士更是大笑嘲讽。 因为张豹的举动,本来对苏祁安残存的一点敬业,到现在彻底荡然无存。 和他们想象的一样,所谓的督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家族纨绔,不在京都享福,偏偏跑到西北二州来捞军功。 也不打听打听,西北二州的军功是那么容易好捞的! 别看张豹是个统领,但是十足的老兵油子,打仗凶狠,对谁也不怵,论威望,不比李胜这种副将要差。 这个纨绔子弟的督军,拿谁立威不好,偏偏碰上张豹这个主,看来今天注定是下不来台面的。 众人的哄笑,苏祁安无动于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这在众人眼里更是被当做一种无能的表现,嘲笑声更甚。 苏祁安看着张豹,再度问道,“张豹统领是不打算交出兵权,执意对抗到底了?” “哼哼,想要本统领交出兵权,很简单,你自己来拿,本统领就站在这里,姓苏的,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张豹的猖狂大笑,苏祁安只能无奈摇头,轻声道,“可惜啊,给了一次机会,偏偏不珍惜,既然执意找死,那就送你上路吧。” 苏祁安的声音不大,但清晰传进台上台下,每个人的耳内,特别是张豹,听到这话,笑的直接抬不起腰。 一边大笑,一边扶着身边的属下,“我没听错吧,这个废物要送本统领上路,哈哈哈,莫不是撒癔症了!” “好好好,本统领就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这个废物,是怎么送我上路!” 第七百六十二章 上一课 张豹满脸不屑的看着苏祁安,嘴巴的狂吠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他双臂抱胸,站在原地,倒想看看这个来自京都的纨绔督军,是如何送他上路。 就在张豹继续喋喋不休时,忽然,他的耳边吹起一阵风,而后眼前,一道黑影快速而来。 张豹内心一惊,下意识伸手挥拳,可拳头刚伸出,一道比他更加霸道的力量,狠狠对上他的拳头。 咔嚓! 很明显的骨头破裂的声音响起,张豹哀嚎一声,他的手臂都弯曲了,不等他反应,一个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张豹就像遭受重击,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就在落地之际,他的后背,一道手掌借助了他。 一把将他扶住,另外一只手猛的伸出,张豹的眼前,一柄刀光一晃而过。 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冰冷的声音,“如此侮辱苏先生,现判你死刑,上路吧!” 刀光一晃而过,张豹身体一怔,愣愣的站在原地,此时他的身后,不知何时莫名出现一位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 这男子背对着张豹,右手握刀,散发森冷寒光的刀尖,还有点点血迹滴落。 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子,让张豹一旁的手下吓了一跳,皆是不自觉的后退。 而背对着他站立的张豹,僵硬的身体片刻后有了反应,就直愣愣的栽到地面,不一会地面汩汩的鲜血浸染了张豹的身体。 这一下子,让兵营内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谁能想到,在军中有些威望的统领张豹,就在他们面前,被杀了! 速度之快,就连张豹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出手间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张豹早就断了生机。 “你…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张统领,兄弟们一起出手,把这人抓起来!” 张豹的一位属下,忍不住大声喝斥,但他却没有上前,反而不自觉的躲进人群中。 这名出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东山师第二师师长宋彪。 对兵营内发出的挑衅,宋彪没有搭理,露出洁白无瑕的牙齿,笑呵呵的看了眼出声喝斥之人。 就是这举动,一下子把刚才出头之人给吓的不敢多言,更别说其他兵士,没有一人敢有半点不满。 好歹他们也是军中老兵,虽然不认识宋彪,但此人的身手,足以让他们知道这人绝非简单货色。 是一个狠角色,真要是和这样的人对上了,恐怕会像张豹一样,成了刀下亡魂。 宋彪出手不久,不一会,在兵营的四周,莫名出现一大批手持箭弩的兵士,正瞄准他们,与此同时,兵营内,也冲进来一批身穿重甲,手持长戟的兵士,把他们围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一语不发,脸色沉默,但就静静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 这些人不是蒙州兵,而是台上这位纨绔督军带来的手下。 这一下,让这些兵士立刻收起了对苏祁安的轻视,不为别的,能够拥有这样一支气势不弱于,甚至比他们还强的军队,这位纨绔督军,很可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暗暗思索时,台上的苏祁安,就像没看到刚才发生之事,脸上挂着笑容,对着众人笑眯眯道。 “呵呵,张豹统领实在是太吵了,没办法,本督军只能用这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好啦,张豹统领的事结束了,现在该谈谈各位的问题呢。” “本督军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想破釜沉舟,想要保命,本督军不强留,只要交出兵权,手中武器,成为平民,都可以放各位一条生路。” “只是在做这件事之前,本督军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诸位。” 台下众人,目录复杂神色,脸上带着些许敬畏,抱拳点头。 而后,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再度响起。 “本督军想问诸位,同样归属西北二军,只不过因为地理原因,方才分兵三万,驻扎蒙州,可这才过了几年?号称大凉最精锐的军队,被誉为铁军的你们,现在还配得上铁军的称号?” 苏祁安这话看似在询问,实则带着很强烈的质疑,让台下众多兵士脸上有种无光的感觉,但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人敢出声回答,沉默着。 见状,苏祁安继续道,“同样是铁军,甘州兵承受的压力,不比你们差,可你们做的又是什么?” “因为上次的战斗获胜,不但沾沾自喜,竟然还催生一批所谓的老兵油子,兵痞一般的混子!你们这样的人,对得起铁军的称号吗。” “如今的蒙州,丧失一半,明明还有反击的机会,可你们呢,竟然固守蒙州城,坐以待毙,更为自己的举动而志得意满,像你们这样的军队,本督军根本看不上。” “如果有不服的,或者觉得本督军说的不对者,可以出来反驳,只要你们说的对,本督军一定向各位道歉。”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让你们碰上甘州兵,各位可有战胜把握?躺在过去的荣誉上无法自拔,这样的兵才是真正的废物,你们也配叫蒙州兵!” 苏祁安说到最后,明显动了怒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愤怒和强势。 和先前的软弱完全截然不同,就像变了一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气场。 他就站在那里,看似身体单薄,但让人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特别是站在他身后的李胜等三位副将,嘴巴张的大大的,完全没有半点开口反驳的意思。 苏祁安的一连几问,就像几巴掌狠狠打在每位兵士的脸上,那叫一个生疼,可即便这样,没有一人敢出声反驳。 不仅仅是惧怕宋彪这些气势汹汹的兵士,更主要是这位苏督军,给人一种火力全开的感觉,让人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虽然被克制,但并非所有人都不敢开口,忽然,众人中,几道低沉的议论声轻声响起。 “话说的比谁好听,道理我们都懂,但真要按照你所说,兵力分散破釜沉舟,最终还不是替甘州兵做了嫁衣,我们还不是成了炮灰。” “就是,我们虽然差点,但龟缩城内,目前是最稳妥的方法,让我们出城当炮灰,傻子才干呢。” 这些藏在众兵士内的议论,苏祁安没有刻意找寻针对,他知道光凭自己的三言两句,不足以让这些兵士改变看法。 毕竟,谁也不愿被当做炮灰存在,有这种顾虑太正常不过。 听着耳边响起的议论,苏祁安看着众兵士,朗声道。 “你们的担忧,本督军明白,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谁的命不是命,这次破釜沉舟,本督军带了两万五千人,他们会和你们一道分散四座军镇,倘若你们发展他们有擅退者,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当斩!” “而本督军也会和你们一道,冲在前线,如果本督军擅退,身后的副将同样能斩我,同样的,倘若你们擅退,别管本督军军法从事。” “本督军向你们保证,任何擅退者,不用通报,当斩,我会和你们一起,同生共死。”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就是这样一番承诺,让在场众人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看着台上的苏祁安。 朝廷的督军和他们一同冲在前线,和他们同生共死,这放在什么时候都不可能。 但这位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年轻军侯,竟然放这样的狠话,这如何不让他们目瞪口呆。 一些质疑在这番话中,彻底消散,当然其中还是有部分人,眼中带着些许的不信。 他们认为,苏祁安所说不过是哄骗之言,等到把他们骗到四座军镇,而他的人怕是早就溜之大吉了。 不过这想法,只能放在心里,不好说出来,毕竟是督军,要是敢质疑,搞不好他们就被砍了。 虽然不能说出来,但眼中的质疑却是不言而喻,反正战事要是开打,到时间势头不好,第一时间一定会溜之大吉。 就在这些人内心暗暗做了决定,忽然,兵营外,一道急促的通报声响起。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各位大人,有一支数量达到五千人的荣国骑兵,从蒙东军镇渗透而进,正朝着蒙州城而来,距离不足五里!” 众人脸色一变,特别是李胜等三位副将,大惊失色道。 “你们怎么搞的!竟然在不足五里之地,才发现渗透进来的荣兵!” “快,所有人紧急集结,立刻阻击这支渗透进来的荣国骑兵,督军大人你快撤,我们掩护你。” 李胜和其他两位副将,很快做了决定,对着众人和苏祁安下了命令。 苏祁安没有着急,站在原地,目光打量着台下的众多兵士。 虽然李胜下了命令,但却能看出得知消息的这些兵士,竟然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更有甚者,脸上露出几分恐惧。 “被五千的荣兵吓成这样,这支蒙州兵真的太废了。” 苏祁安摇头暗暗感叹,对着李胜道,“撤?呵呵,就区区五千人想让本督军撤?未免太看不起本督军了吧。” “正好,今天本督军就在这里,给你们好好上一课,什么叫真正的铁军,被五千人吓成这样,你们真是够废物的。”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一个狠角色 苏祁安这话,让台下的蒙州兵,脸上有些不光彩,但不好发作,心里却是暗暗道,“哼哼,话说的这么大,好,就让我们看看,你这位督军又能如何歼敌。” 在众兵士暗自道时,苏祁安已经下令,调动兵马,而后在众人的陪同下,朝着城楼走去。 众人来到城楼,目光尽头,突袭的荣国骑兵并未出现,这算是给了众人稍微喘息时间。 苏祁安就站在城楼上,头也不回,对着身后的宋彪、陈到下令。 “这一仗,就交给你二人解决了,记住,本侯要求只有一个,务必全歼这支来犯荣兵。” “先生就瞧好勒,不歼灭这支荣兵,属下提头来见。” 二人直接立誓,而后转身下了城楼,这一举动,让身边的李胜三位副将,看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话,被点名的两位将领,貌似是步兵将领,要步兵对战骑兵?哪怕这支步兵是重装步兵,那和找死没多大区别。 而且看苏祁安的意思,貌似还想主动出击,全歼对方,这多少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步兵对战骑兵,本就是处在劣势,而且还不依托城墙防御,而是主动出击,这不是送死? 对苏祁安,李胜并不太熟悉,但他不像其他兵士会有反抗,如果苏祁安真这么做,他是真不愿见到,这种损失人马的情况发生。 说起来这支军队,也是大凉的军队,要是这一仗又败了,对本就士气低沉的蒙州兵,恐怕会有更大的打击。 为了后面的战局,李胜还是忍不住想开口劝阻,但被苏祁安给制止了。 苏祁安很淡然的样子,偏过头笑着道,“李副将,还愣着干嘛,开城门吧,既然本督军敢说这样的话,就有说这话的底气。” “你也可以看看,这一仗到底谁才是赢家。” 苏祁安的坚定,李胜也不好多言,只能无奈点头,命令手下开城门,看着约莫出动的近一万的步兵军队,李胜心里只能暗暗替他们祈祷,希望不要损失太大。 同时,他也安排了后手,一旦情况有变,城内的骑兵军队会立刻出击,负责接应。 苏祁安可是来蒙州督军的,要是支援的援军,就这样消耗殆尽,他也无法交差。 宋彪、陈到率领万人东山军出城,没有停留,直奔前方而去。 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忽然隐隐能看到,视线前方,一支数量众多的骑兵部队,疾驰而来。 随着隔着距离,看的不是很真切,但不一会,视线尽头,立刻爆发一阵激战声。 声势浩大,声音响彻,不绝于耳,哪怕隔着一段时间,自然能感受到,双方交战爆发的气势。 李胜脸色紧绷,悬着的内心没有半点放松,目光死死盯着视线前方,手掌死死搭在城墙上,一旦前方发生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会第一时间立刻派兵支援。 相比较李胜的紧张,苏祁安却显得格外淡定,不仅面带微笑,反而让人端来一把椅子,他就坐在椅子上。 手掌放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给人一种很惬意的感觉,仿佛视线尽头爆发的并非一场惨烈大战,而是他在欣赏一出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视线尽头的激战,看的不真切,但爆发的响动,起码过来一两刻钟,都没有半点减弱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李胜偏过头,小声道,“督军大人,战事到这一步了,要不派人出兵支援吧,大人的军队实力,我等已经知晓,没必要再损耗了。” “呵呵,看样子李副将对他们还是不放心啊,如果这时候出兵,恐怕才真的是对他们的一种讽刺呢。” “这…这,督军大人,属下绝对没有这意思。”李胜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苏祁安伸手制止了他,轻声道。 “放心吧,孤军深入的五千人,还不至于让东山军元气大伤,就和本督军待在这里,等着战事结束吧。” 李胜点头,目光看着远处,他不知道苏祁安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这么淡定,而且还敢笃定,这一仗很快结束。 至少从眼前来看,李胜只看到了战事的白热化,没有半点减弱迹象,至于结束跟无从谈起。 但苏祁安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多言了,只能默默等待。 在这种等待中,李胜发现了一件事,出击的东山军,貌似改变了阵型,因为距离原因,他看的不太清楚。 但就因为改变的阵型,耳边传来的激战,约莫片刻后,有种减弱趋势,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算是渐渐平息了。 而后,激战的军队,如同黑色潮水一般,逐渐返回,随着接近,李胜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下来。 朝蒙州城而来的军队,并非突袭的五千荣国军队,而是出城迎战的东山军。 返回的东山军一语不发,耳边只有整齐的沉闷脚步声,身上的铠甲浑身沾染着血迹,远远看去,让人有种心惊胆战。 这支回城的东山军,如同杀神一般,那种害怕从未有一刻,让他们此时达到顶峰。 为首的宋彪、陈到而后,站在城门下,抱拳对着城楼上的苏祁安朗声汇报。 “禀报先生,来犯的五千荣国骑兵,经本人和陈到指挥,半个时辰全歼敌军,我方伤亡三千,请先生检阅。” 听到这话,城楼上的众人,皆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下方的东山军,因为愣神,差点都忘了开城门。 坐在椅子上的苏祁安起身,表情严肃的看着城下的宋彪、陈到,朗声道。 “你们做的很好!没有丢自己的脸,更没有丢东山军的脸,让这些废物们好好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铁军,所谓的荣国军队也不过如此!” “杀!杀!杀!” 城下的东山军,因为苏祁安的这番话,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三声杀喊,让城楼的众人脸色大变,一些人身体更是微微颤抖。 如果说,刚才东山军的包围,让他们觉得有些忌惮,可现在经过一番厮杀后,足以让他们一阵心惊。 不少人心里都是暗暗感叹,这还是军队吗,大凉有这样强横的军队?” 苏祁安回过头,对着身边的李胜笑着道,“李副将,为了公平,派人去清点吧,否则,会让某些人觉得本督军又在糊弄你们呢。” 李胜想要拒绝,但苏祁安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李胜只好派出一支百人小队,立刻出城探查。 都不用等结果出炉,李胜心里大概就有数,苏祁安敢光明正大,就已经说明了,这一仗不可能作假。 就算作假,出城迎战的东山军,他们身上的血迹可做不了假。 这一仗,以步兵面对骑兵,最终还是全歼的战绩,就凭这点,足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至少李胜从军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用步兵就能全歼荣国的骑兵,虽然此战伤亡较大,但战略价值很高。 如果能够适当推广,那在面对荣国骑兵,至少大凉步兵,不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这一仗能胜,和刚才的改变阵型打法有巨大的关系,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出口询问。 能够以步兵击败骑兵,这种阵型绝对是机密,至少李胜是没有见过的,很有可能就是苏祁安自己所创。 而这种机密,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告诉他们?想想都不可能。 就在众人内心所想时,前去清点的百人队伍,约莫片刻后返回。 和宋彪、陈到汇报的一样,在视线尽头的战场上,确实有近五千人的荣国骑兵尸体。 在通报过后,城楼上,那些心存侥幸抱着看戏心态的一些兵士,内心那叫一个拔凉。 所有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神色,目光偶然扫向最前方,那道年轻的人影,彻底收起了仅有的轻视,眼中只有深深的敬畏。 不说拥有这样一支战力彪悍的军队,光凭苏祁安自创的以步兵歼灭骑兵的阵型打法,足以说明此人是有大才。 倘若在按照刚才的那种轻视,或者继续不在乎,恐怕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张豹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别看此人一副和善样子,说话轻声,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给人一种好说话,真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此人是一位十足的狠角色,不经意间给你动真格,真是说一不二,别说张豹这种老兵油子,哪怕是十个八个,他们也相信,这位苏督军,真要动手,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想想看,之前还那般不屑,嘲讽,现在看来和找死有什么区别,一些人心里,那叫一个懊悔不已,深怕这位督军会事后算总账。 也难怪,此人能在甘州发生战事,还能率军支援,能被都护派出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废物? 也就张豹这个蠢材,他们差点被此人给害死,还好及时反应过来。 就在众人内心浮现各种心思,苏祁安忽然转身。看着众人,脸上带着笑意,轻声道。 “不知各位对本督军刚才的安排,可还满意?要是不满意者,本督军还是那句话,只要放下兵器,以平民身份,便能保全性命,各位意下如何?” 第七百六十四章 黑风山 众人听得苏祁安这话,皆是回过神来,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 “属下觉得,苏督军之计可行,大凉和荣国之间,本就势同水火,这么多年下来,荣国窥视我朝领地之心不死,如今更是大举进蒙州,致使我蒙州丧失一半的土地,此仇不报,我等还是大凉军人吗!” “没错,身为大凉军人,理应战死沙场,哪怕背水一战,也绝不投降,督军的破釜沉舟,我等愿意一试,至于放弃成了平民,这和苟且偷生有什么区别,督军这话无需再提。” “就是,我等身为大凉军人,守护蒙州这么多年,如果我们都退了,还能指望谁来保护蒙州?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真要这样,是我等一生的耻辱,我等务必竭尽全力,配合督军大人行动,誓死与蒙州共存亡。” 身后的中层军官,各个义愤填膺,一副大义凛然样子,没有一人愿意退缩,完全摆出一副和蒙州共存亡的架势。 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声道,“诸位真的不在考虑考虑?毕竟,命只有一次,一旦开战,刀剑无眼,到时在想后悔,可就晚了。” “督军大人,不必试探了,我等身为蒙州将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之前是属下听信他人,对督军大人轻视,在这里属下向督军大人道歉。” “接下来,我等愿意全权听从督军大人的调遣,哪怕前方是一条死路,我等也绝不后退。” “誓与蒙州共进退,誓听督军大人命令。” 不一会,城楼上汇聚的所有中层军官,皆是齐齐大喊,脸上没有半点犹豫,皆是浓浓的坚定,仿佛这一刻,苏祁安就是他们的统帅,他们的主心骨,在无半点造次之意。 能有这般配合,不仅仅是被苏祁安刚才施展的手段给震慑,更重要的是,一旦丢下蒙州军人的身份,成为平民,看似平安无事,实则对他们的日常生活,有极大的影响。 因为蒙州的地理位置,常年要面对来自北方大荣的南下入侵,为了保住蒙州,不使大凉失去西北方向的天然屏障,西北二州的兵士,他们的口粮,远比当地的百姓要多一倍。 不仅如此,特别是一些军官,哪怕是基层军官,他们的待遇,俸禄都不是平民可比,在某些时候,还拥有一些特权。 比如,只要不犯死罪,只是仗刑等军棍之法,只要是军人身份,便能免除一些,而一旦战事吃紧,当地的平民,也要充当民夫,支援前线。 总之一句话,为了保障西北二州,所有的一切,都以军人优先,这也是他们不愿失去军人身份的原因,真成了平民,那才叫没有一点保障了。 见识到了苏祁安的手段,和手下这支堪比虎狼之师的彪悍军队,和他们在一起,按照苏祁安的破釜沉舟,说不定还真有翻盘可能。 而且这位督军也当众表态了,无论战事进行到哪一步,他都会与当地兵士同生共死,誓死不退。 有这样一位,把话都放到这地步的督军,他们就算在不识时务,也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真能在绝境中,找到一丝生机。 苏祁安的露一手,在配合他的震慑,这支骄悍的蒙州兵,基本上不会再闹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 而后,苏祁安没有犹豫,当即下令,立刻将三万的蒙州兵,连同他带来的两万东山军集结起来。 由宋彪、陈到、二猛、李胜四人分别带一支万人军队,立刻奔赴蒙东、蒙西、蒙南、蒙北四座军镇,至于剩下的一万人,充当预备队,同时也是做蒙州城的防守兵力,由其余两位副将统领。 苏祁安的这种安排,众人并不奇怪,在他宣布分散兵力时,众人大致就猜得到。 唯一让李胜等三位副将震惊的是,这次分兵,他们三位竟然也能得到如此重用。 不说蒙州打成如今这种惨败,他们要承担责任,而眼下,这位和他们不熟的督军,一来非但没有怀疑他们,反而委以重任。 这如何不让三人神色激动,在这时候上级没有责罚他们,就已经是极好了,眼下更是委以重任,李胜三人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苏祁安制止了。 “我知道你们三人受委屈了,但本督军还是那句话,蒙州之战的失利,责任不全在你们,你们无需自责,只需要打好接下来的一战,弥补之前的过失就行。” “倘若在败,本督军也只能军法从事了。” 听的这话,三人表情肃穆,郑重点头,抱拳对着苏祁安诚恳道。 “请督军大人放心,接下来一战,倘若再败,我等提头来见。” 有了三人的保证,苏祁安微微点头,大手一挥,不一会,汇聚在城楼上的众多军官,立刻转身离去。 按照苏祁安的命令,回到各自的队伍,迅速集结,只等着四位指挥他们的大人,立刻分兵离去。 看着城内陆续走动的大量兵士,站在苏祁安身后的李胜等三位副将,并未着急离去,他们目光闪动,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但嘴巴张了张,想开口说什么,但又生生咽了下去。 三人的举动,苏祁安自然感受到,他的目光从众多兵士身上收回,看着城楼前方,轻声道。 “你们三位对本督军的破釜沉舟还是有顾虑吧,分兵四路,看似能够阻挡荣兵的锋芒,可只要荣兵再度增兵,或是不顾伤亡,蒙州城四周的四座军镇,被攻破还是早晚之事,本督军说的对吧。” 三人沉默不语,但就是不说话,足以证明苏祁安说的是对的。 在他们看来,破釜沉舟并非不行,但这种打法必须要有后续的兵力增援,无论是朝廷的支援,还是甘州的支援,总要有后续的兵力到来才行。 否则,光靠他们,时间拖的越久,他们终究会被活活拖死,蒙州被拿下,也是早晚的事。 这才是三人的担忧所在,看苏祁安的安排,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后续援军,他们不解。 这时候,苏祁安声音继续响起,“并非本督军不想要援军,各位对朝廷那边,应该有所了解,就算本督军求援,朝廷的那些军侯、国公的援军,真的能按时支援吗?” 三人顿时一怔,脸上露出复杂神色,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祁安所说,确实是对的。 朝廷的那些大官,他们没少打过交道,要让他们准时抵达支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真要求援,很可能就是等到他们打的两败俱伤,要么损失巨大,这时候这些朝廷援军,才会姗姗来迟,直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与其将希望放在这些坐收渔翁之利的援军上,不与自救更稳妥。” “自救?如何自救?”三人一愣,轻声问道。 “很简单,在诸位率军和荣兵激战时,本督军会率领剩下的五千东山骑兵,横穿黑风山,突袭西域诸国,一举荡平。” “什么!横穿黑风山!这!” 三人脸上写满了震惊,声音近乎下意识脱口而出。 显然,他们被苏祁安这话给吓到了,等到回过神来,三人连忙开口阻止。 “督军大人,万万不可,这黑风山常年被沙暴笼罩,凡是走进去的军队,就没有一支能够活着出来,这黑风山说是一座坟墓都不为过啊。” “是啊,还请督军大人三思啊,横穿黑风山,在蒙州的历史上,根本无人做到,去了就是送死啊,大人,还是向朝廷求救为好,就算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那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大人万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李副将说的对,蒙州的局势还未到如此严苛的地步,大人不必走如此险地,还请大人三思。” 三人的异口同声,皆是强烈的反对,虽说苏祁安的这种计划一旦成了,确实对他们的战局扭转有很大的成功。 大胆穿插,绕后西域诸国,从而一举荡平,一方面打萨克图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一方面也能缓解甘州兵的压力。 西域诸国被荡平,萨克图必定会选择回防,说不定就会撤军,而这时,甘州军队就能出兵支援,这样一来,蒙州的不利局面,就能迎刃而解。 可以说,以点破面,就能改变两处战场的局势,这一招确实很绝,很大胆,但却带着巨大的风险。 这风险就是来自于那座黑风山。 黑风山在蒙州与西域月昭的边境,常年被沙暴笼罩,几乎是暗无天日,连阳光都很难看到,是一座绝佳的天然屏障。 任何的人或者军队,想要横穿黑风山,根本不可能,在黑风山的历史上,不乏像苏祁安这般大胆的人,可最终结果,无一例外,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走出黑风山。 也正是因为此地的险恶,方才得了坟墓山的别名,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地。 也正是因为黑风山的存在,蒙州也好,西域的月昭也罢,从不担心,有人会通过黑风山对他们实施突袭,这也是蒙州哪怕和西域诸国接壤,他们也是将大部分兵力,放在对付北方大荣的原因。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活着走出这座死地。 第七百六十五章 铜墙铁壁 正因为知晓黑风山的凶险,李胜三人方才竭力劝阻苏祁安,不要前往这冒险之地,哪怕向朝廷求援,他们也不愿看到苏祁安丢了性命。 他们和苏祁安接触不长,对他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就刚才在蒙州城下的露一手,以及震慑这些蒙州官兵,足以让他们听命苏祁安。 但苏祁安却要亲自带兵去黑风山,哪怕只是说说,但他敢提出来,就这一刻便将三人给彻底征服。 黑风山什么地界,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可谓十死无生,无论是蒙州还是一山之隔的月昭,都把黑风山当做天然屏障,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逾越。 但苏祁安为了扭转西北二州战局,不仅做到同进退,更是身先士卒,这在过往朝廷派下来的大官中从未有过的。 他们都是武将,自然能看懂苏祁安所说,不似作伪,言语中带着强烈的坚定,谁来劝告都没有作用。 这才是他们钦佩的上官,不用做的很多,也不用表现很多,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他的人格魅力在这一刻,就会无限放大,像他们这类镇守边境的武夫来说,最喜的就是这类人。 好不容易碰到这样一位有勇有谋,有人格魅力的上官,他们自然不愿见到苏祁安送死,因此竭力制止。 李胜三人的好意,苏祁安自然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逞能,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蒙州如今的战局,变化太快,就连苏祁安都是难以预料,为了扭转战局,出兵就得出奇。 而想出奇制胜,横穿黑风山便是最奇的一招,所有人都知道黑风山是死地,但越是如此,苏祁安越要反其道而行之。 只要横穿黑风山,抵达月昭,在和苏风舞联手,凭苏风舞的威望,搞不好都以为不战屈人之兵,说服西域诸国退兵。 二次和谈,童战化妆花匠潜入月昭,他的任务就是代表苏祁安,想要苏风舞约见木托尔,让他反水联合。 西域诸国中,实力最强的当属回邪、月昭、大支,如今萨克图人不在后方,手握七万联军和甘州军队激战。 恰好他的后方又一次陷入空虚中,只要能谈拢木托尔,让他反水,联合月昭给萨克图背后来一刀,一定会打萨克图措手不及。 这计划是不错,可在双方开战时,苏祁安发现,他对这计划有些太自信了。 以为靠着童战等十来人,便能说服木托尔,这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木托尔好歹也是大支国主,大支能屹立西域诸国前列多年不倒,足以说明木托尔并非毫无作用的废物。 想要他反水,光靠童战这十来人根本不可能,如果没有好处,以及没能让他看到萨克图有败局的可能,如何的约谈注定谈不下来。 而恰巧蒙州之战爆发,苏祁安便想到了,那座被西北二州视为坟墓的黑风山。 为了横穿成功,苏祁安这次只带了二猛手下的五千骑兵师。 这支骑兵师是东山军的王牌,只要能横穿成功,后方空虚的西域诸国,被横扫不过是时间问题。 虽然此次他的计划,风险很大,但总好过将希望放在所谓的朝廷援军,要好的太多。 对三人的劝说,苏祁安沉默一会,摇头道,“本督军,知晓你三人的好意,但如今战事紧急,想要扭转战局,就得出奇制胜,本督军已经决定了,带领五千骑兵横穿黑风山,蒙州城便拜托各位了。” 看着苏祁安十分坚定的脸色,李胜三人知晓,在如何劝说,怕也没多大作用,索性只能无奈点头,对着苏祁安多多叮嘱。 将他们知晓黑风山的一些地域情况,毫无保留的告知苏祁安。 对这些,苏祁安认真听着,虽然三人所言的大部分他都听过,但好歹也是三人的心意。 通过交谈,苏祁安能感受三人对自己担忧,能让三人对自己如此看重,先前的城下之战是起了很大的效果。 毕竟,以步兵歼灭骑兵,虽然步兵人数占优,但面对的可是大荣骑兵,这就是以弱打强,依然做到了悉数歼灭,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识。 就换做其他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得目瞪口呆。 苏祁安能够做到这点,主要还是亏了那种围困阵型,这种阵型算是苏祁安自创,但也是结合了这几年南征北战,积累下的经验导致。 当然帮助对他最大的,还的是亚木雷在临死前留给他的一部兵书。 这部兵书除了记录亚木雷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对军队之间的阵型配合,也有很深的见解。 亚木雷本身就是一代机动大师,对骑兵的运用堪称炉火纯青,在他留下的兵书中,有一卷记载,他曾提过如何以步兵方阵相互配合,歼灭少股骑兵。 只是这个阵型亚木雷并未彻底完善,只画出了三分之一,以及提出的几个关键点子,这几年苏祁安在空闲时间,一直没事就翻阅亚木雷留下的兵书。 对这种以弱胜强的打法颇为感兴趣,在这几年的征战中,终于让他一点点的完善了围困骑兵的步兵阵型。 而刚才的蒙州城下的歼灭战,便是首秀,总的来说还算不错,虽然伤亡很大,但苏祁安还是很满意的。 无论怎么说,能以大规模的步兵围困骑兵,并且将其歼灭,本身伤亡还未有对方之多,这就是成功。 当然这种步兵歼灭骑兵的阵型打法,并非百分百克制,还是有很大的缺陷,想要围歼,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首先调动的步兵,可不止一个兵种,有重甲步兵,盾牌兵、弓弩兵、长戟兵、敢死步兵…等等,相互之间要有极高的配合默契。 在围困中,并非一成不变,要根据当前的局势不断变化,但凡让对方发现一个破绽,很有可能直接冲破,好不容易布置的围困阵型就会打破。 而且就算各兵种间配合默契,但歼灭骑兵终究有个数量上限,像今天这般一口气歼灭五千骑兵,便是极限了。 而且还是以万人步兵歼灭,老实说这之中或多或少带着运气成分。 这支突袭渗透进来的荣国骑兵,或许连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被一支万人步兵围困,而且还被全歼。 估计战事打到最后,剩下的荣国骑兵早就死心,自觉突围无望,丧失了斗志,但凡这支出现的骑兵,各个悍不畏死,死战不退,有着强烈的求生欲,决不至于被全歼,起码能跑出一千多人。 这也是为何苏祁安在城下打赢了这战,非但没有集结手下军队,直接向南下入侵的荣国军队发动反击的原因。 像这种以弱胜强,以步兵歼灭骑兵的打法,并非人越多越好,有时候兵力太多,反而成了累赘。 但凡不是累赘,苏祁安也不至于继续分兵,更不可能冒险横穿黑风山了。 在一场战争中,某处局部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战争局势,最多只能用来提升士气。 想要扭转战局,就得出奇兵,以点破面,只有这样,才能带动整个战场上的改变。 看着城楼下陆续集结的兵士,苏祁安对着李胜三人挥了挥手,而后转身下楼,随即翻身上马。 在他面前,宋彪、陈到、二猛三人等候多时,三人脸上带着笑容,竭力让自己保持克制,没有露出担忧神色。 苏祁安带兵去黑风山一事,最先知道的就是他们三人,当得知消息的三人,第一反应和李胜是一样的。 都是竭力反对,但他们的反对没有作用,苏祁安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拉不回来。 既然决定的事,三人不再多言,抱拳目送苏祁安率领五千骑兵扬长而去,片刻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苏祁安离去不久,回过神来的三人,各自招呼一声,而后大喊道。 “兄弟们,先生已经给我们做出了表率,接下来我们的了,我们的背后可是有着无数的大凉子民看着我们的。” “此战只能胜,绝不败!” “兄弟们,随我出发!” 一声令下,三人率先冲了出去,身后立刻多出三股如同洪流一般长长的阵势,目光看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随着三人出发,李胜也没有犹豫,随之率领自己的一支人马离去,剩余两名副将站在城楼上,看着朝四个方向离去的四股洪流,皆是神色肃穆,抱拳遥望。 他们的脸上,没有一点悲凉,反而是莫名的亢奋,从蒙州城出发的四万大军,他们的身上,不再是刚才的士气低沉,反而是气势汹汹的滔天战意。 大有随时和南下入侵的荣兵,大干一场的决心。 苏祁安的到来,不但让他们找到了主心骨,更是明确了蒙州后面作战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督军,统帅都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他们要是还继续摆烂,那才真给自己丢人。 高昂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的找了回来,接下来的蒙州之战,便瞧好吧。 这种分兵作战,正是看清了蒙州城和其他四座军镇的地理优势,四座军镇、四个方向围绕中间的蒙州城,要是安排得当,便能做到真正的铜墙铁壁。 第七百六十六章 甘州战况 蒙州不像甘州,大部分地界都是一片荒芜,唯独蒙州城附近有部分绿洲,也正因如此,方才沿着蒙州城四周建立的四座军镇。 其他三座军镇丢失,只是蒙州城的外围,而唯独靠近蒙州的四个军镇是重中之重,一旦丢失,中间的蒙州城便彻底的孤立无援了。 可要是安排得当,便能做到真正的铜墙铁壁,先前渗透进来的五千荣国兵士,就因为四周军镇兵士稀少,防御不当,才给了可乘之机。 如今,蒙州兵士在苏祁安的整顿下,不仅重拾了低落的士气,更是有了目标,在配四位说一不二的统帅,只要四座军镇连成一心,南下的荣兵,想要如之前那般容易拿下其中一座军镇,都难上加难。 这也是苏祁安敢率领五千骑兵,直奔西边边境黑风山的原因。 就在苏祁安前脚刚走,蒙北、蒙东两座军镇便遭受到荣兵的猛攻,双方一阵厮杀,但这次让南下的荣兵将领,明显感到不对。 在持续进攻半个时辰左右,眼前的军镇竟然还无法拿下,这让荣兵将领大感疑惑。 要知道,先前的三座军镇,被他们攻克,那叫一个轻而易举,基本上叫不费吹灰之力,可眼下,同样的军镇,同样的蒙州兵,仅仅过去一个时辰左右,却判若两人。 荣兵将领脸色凝重,并未说什么,反而继续下达猛攻的命令,他们就不信了,差不多半个蒙州地界都落入之手,怎么可能会被眼前这小小的军镇阻拦。 这次他们集结的可有七八万人的兵力,哪怕眼前这几座军镇防御堪比铜墙铁壁,那叫加大进攻力度,耗也要耗死眼前的蒙州兵。 无数的兵士如同潮水一般,朝着眼前军镇冲击,顿时,杀喊声震天… 而率领五千骑兵的苏祁安,在持续一个时辰的狂奔过后,终于抵达了让李胜等诸多将领闻风丧胆的黑风山。 苏祁安的四周是一片荒芜,一眼看去,空空荡荡,无遮无拦,只有一望无尽的黄沙,这些都还好,特别是目光前方,除了一片荒芜外,空气中竟然挂着阵阵黑风。 这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地面的沙子被吹来的狂风卷上高空造成的,能够将地面的黄沙吹上天,足以说明此地环境的恶劣。 这还只是外围,视线尽头,是黑漆漆的一片模糊,那是席卷而来的沙尘,仅仅远远观望,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慑。 苏祁安目光收回,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手下骑兵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将自己的脑袋包住,同时翻身下马,每个人腰间都用厚实的绳子两两相连。 这些还是其次,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大军中,有十辆推车被推了出来。 这辆车前独轮后双轮,看上去和普通推车差不多,但在它的中间,有一个约莫两尺左右高的铜人。 这个铜人很特别,一只手臂伸出,指向前方,最神奇的是,无论推车无论改变方向,这个铜人的手臂方向,始终没有改变。 随着推车的移动,会发现铜人的底部和车内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齿轮,看上去很精妙。 这十辆特殊的推车,便是苏祁安能否成功横穿黑风山的关键。 依照苏祁安的估计,黑风山地形特殊,很可能覆盖一种特殊的磁场,在这种磁场影响下,任何人走进其中,都很难走出来。 凉人虽然聪明,但苏祁安发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像司南,指南针这类仪器出现,因此,根据自己的推测,苏祁安特意让研发部的人,给自己建造了类似司南一般的导航仪器。 根据大凉所存的材料,耗时很久,方才建成这辆指北车,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苏祁安立刻下令,让手下把指北车推进黑风山试试效果。 兵士迅速行动,踏进黑风山地界,随着眼前狂风袭来,如同刀一般刮得指北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但无论怎么行进,铜人指向北方的手臂,始终没有发生变化。 看着这幕,苏祁安内心松了一口气,这和他想的一样,黑风山内还真存在某种特殊的磁场。 虽然手握指北车,但苏祁安依然不敢大意,黑风山内除了有影响常人无法辨别方向的特殊磁场外,这黑风暴也是一绝。 要是不小心,报团一步一步谨慎前行,很可能会被突如其来的黑风暴给吞没。 为了保护前方带路的指北车兵士,苏祁安特意在车身加装了两具粗壮,宽大的铁链,铁链另外一头,由他们后方大军起码有百人以上的兵士握着。 在进入黑风山前,苏祁安早就和一众手下下了命令,宁可一步一步缓慢前进,切不可大意贸然前行,违令者斩。 在布置了众多周全准备下,脸色凝重的苏祁安,大手一挥,下一刻,五千名东山骑兵,通过绳索前后相连,一点一点的踏入黑风山,不一会,漫天的黑沙便将众人的身影淹没。 苏祁安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能否成功横穿黑风山,就只能交给天意。 …… 在苏祁安抵达蒙州,以最快的时间,调整部署,稳定了局面,与此同时,甘州境内,王震山的甘州兵和萨克图的西域联军,双方的激战也到了白热化局面。 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在兵分三路,成功拿下五座军堡,发现伤亡太大后,萨克图立刻改变了战术,集中重兵,猛攻中路的龙泉。 负责镇守龙泉的谢苍,早就等候多时,在接下来的两三个时辰中,双方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战事最激烈时,曾一度有近三万的人马,联合作战,猛攻龙泉军镇。 面对如此的来势汹汹,谢苍丝毫不怵,指挥他的两万人马对其对战,到了战事后期,谢苍甚至带头率领一支奇兵,突袭中路联军,如果不是对方反应及时,恐怕中路联军的大本营,都绝对会偷袭得手。 可即便这样,谢苍的突袭,依然对中路的联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在兵力到了足够的地步,眼前建立的多少军堡阻挡,基本上没多大作用,对方目的就一个,以强力打穿中间的龙泉,至于阻碍自己眼前的诸多军堡,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因此,谢苍考虑良久,立刻放弃了层层阻击的想法,将兵力分散,各自游走穿行各个军堡中,时不时打一次埋伏,打完就跑。 如果对方派重兵追击,谢苍就会出一支奇兵,直接绕后偷袭,要么穿插分割包围,一点一点吃掉。 如果是小股部队,那就引诱到可打伏击的地方,而后一口吃掉。 就是依靠这种灵活多变的打法,让谢苍的两万人面对中路联军的三万人,不仅没有落入下风,甚至游刃有余。 在这种持续性的骚扰下,两三个时辰的大战,中路联军承受不住,得到命令,攻势减弱,而后暂退拿下的军堡,等待下一步行动。 中路联军的主动结束这一仗,谢苍没有派兵追击,同样占据有利的几座军堡为前沿阵地,大部队则是撤进龙泉军镇休整。 这一仗,粗略估计,中路联军起码伤亡有七八千人,同样的,谢苍的伤亡也不少,也有三四千人。 对方因为消耗不起,暂时停止进攻,同样的,谢苍也要有时间休整,这打仗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 考验的都是双方的耐心,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都说不定,甘州之战才能结束。 能逼的对方主动撤军,暂时停止进攻,便算是胜利,至少龙泉军镇还在他们的手中。 龙泉军镇的战事暂时结束,不代表天南、武威的战事也一同结束。 好不容易有时间歇息的谢苍,不一会,有关其他两座军镇的军报,很快来到他的手中。 西域联军在中路受挫,停止了进攻,但天南、武威却陷入僵持。 很明显看的出来,对方的重点目标,就是中枢龙泉,至于左右两边的天南、武威就是打策应了。 天南、武威的总伤亡也有四五千人,而对方消耗也很大,估计有六七千人,这样一算下来,到目前为止,西域联军的伤亡差不多快两万了,而他们则是一万左右。 双方的战损比,基本是一比二,从目前来看,算是他们占据上风,但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以王震山对萨克图的了解,此人精通用兵之道,绝不可能白白损失这么多人马不顾。 王震山特意发来军报,让谢苍谨慎小心,随时关注萨克图的异动,千万不可被他钻了空子。 王震山的提醒,谢苍自然放在心里,从目前来看,萨克图对中路龙泉还是抱着主攻的意图,如果自己志得意满,很可能会大意翻车。 毕竟眼下这时候,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至于天南、武威的守军,已经被左右两路联军给缠上了,一时半会想给予帮助,基本不可能。 放下手中的军报,谢苍神色凝重,对着手下下令,让他们务必做好警戒防守,千万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只有将萨克图困死在甘州,进退两难,才能减轻苏祁安在蒙州的压力。 “也不知道苏兄现在如何了。”谢苍轻喃着。 第七百六十七章 野心,蒙州 谢苍放下手中军报,眼中有对苏祁安的担忧,他知道,只有将萨克图拖到进退两难,才能给远在蒙州的苏祁安减轻压力。 就在中路联军停止攻势,暂退休整,率领五千军队的苏祁安,已经进入了黑风山。 只有真正踏入黑风山,才能感受到为何此山会被称作死地,刮来的风,如同刀子一般,在众人的头盔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那种力度,听的众人内心一阵胆颤。 这还是其次的,他们每走一步,受到的阻击也是巨大的,如果不是腰间的绳索牵引,恐怕早就被刮来的狂风给乱了方向。 随着逐渐深入,他们的视线渐渐被弥漫的黑沙,给迷的有些看不清,到了后来,甚至只能通过手中连接的绳索,摸着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耳边吹来的是听不清的狂风,忽然,带头的兵士像似若有所感,猛的抬头,只见他的前方,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一道风墙。 这道风墙,不住的吸收四周的黄沙,不断的将其吞噬,不一会,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道看不见尽头的巨大黑沙风暴成型,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众人见状,内心一凛,暗道不好,竟然在这个鬼地方,还真让他们碰到了黑风山有名的黑风暴。 苏祁安脸色凝重,他立刻下令,所有人抓紧手中的绳索,身子压低,连忙靠在一起,在面对这等无法躲避的黑风暴,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原地,不要慌乱,更不要分散逃跑。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随着黑风暴逐渐逼近,四周的狂风猛的加剧,吹的众人身上铠甲都是发出烈烈声响。 五千人聚集一起,双手死死握住腰间的绳子,压低身子,不一会,袭来的黑风暴,以无匹的速度,袭来而来,瞬间将苏祁安等众人悉数淹没… …… 甘州战场、龙泉城。 站在城楼上的谢苍,看着身后的沙盘,不断的下令安排,调兵遣将,忽然他的内心猛的一缩,他的脸色微变,一种不知由来的不好预感升起。 谢苍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身旁的手下见状,连忙上前问道。 “大人,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苍深吸几口气,在稍微舒缓后,摇头摆了摆手道。 “一些小毛病了,无碍,对了,刚才你要跟本侯通报的是什么消息?” 听到询问,属下连忙道,“回大人,是关于武威军镇的消息,武威军镇忽然遭受大量的联军攻击,有些伤亡,都护大人下令,如果实在守不住,可以暂时撤退,退到我们这边。” 谢苍点头,目光闪动,轻声道,“负责武威军镇的副将,是龙雄、李忠他们吧?以龙雄、李忠的指挥能力,应该不至于到撤退的地步吧。” 属下点头,解释着,“回大人,是这样的,以龙副将、李堡主的实力,面对来犯的右路联军,还是有防守能力。” “但大人你是知道的,中路联军暂退后,萨克图改变了主攻方向,从中路转变左右两路,天南还好,占据着几处优势的军堡,打起反击,也能应对,倒是武威,除了本身一座军镇,四周建立的军堡,优势不明显,一旦兵力增多,有很大的压力。” “以两位大人的实力,想要击退对方能够做到,但伤亡肯定巨大,因此都护大人商议后,便给武威下达了可以撤退的命令。” “属下觉得这样也好,仗打到这份上,武威军镇也完成了他的使命,真要扛不住,及时撤军,将兵力和我们汇合,保住实力,倒是哪怕面对五万的联军,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属下发表的想法,谢苍并没有说什么,微微点头,从某方面来说,暂时舍弃武威,是明智之举。 自从上次中路联军撤退后,休整了不到三天,中路联军便再度发起攻击,谢苍严阵以待,本以为又是一场恶战。 可结果,却是应付的很从容,双方交手了四五天,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攻势比之前减弱太多。 后来得知,萨克图改变了打法,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中枢龙泉,变成步步缠食左右的天南、武威。 最后的结果都知道,相比较天南,武威还是比较容易拿下,因此便加大了对武威的兵力。 现在武威面对的右边联军,可不是两万之众,而是近四万,这一仗,萨克图连预备队都动用了。 在这种猛攻下,几乎没有任何优势可言的武威军镇,却坚守了整整五天,两万的守军伤亡过半,要是在继续打下去,全军覆没是早晚的事。 所以王震山当机立断,命令武威的龙雄、李忠二人在击退右路联军后,寻找机会弃城撤军。 这份军报差不多已经下达了有半日功夫,谢苍也派人前去接应,按照估计,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接回龙雄、李忠等人。 这些谢苍差不多都是知道的,他也没有什么意见,但就是刚才心脏不由自主的收缩,一下子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他们貌似中了萨克图的圈套,但具体躲在哪里,谢苍看不出来。 他的脸色紧绷,目光来回的在眼前的沙盘,和手中的军报反复观看,那种紧绷让一旁的属下,都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 “大人,怎么了?莫非有什么不对?” 谢苍摇头,道,“没什么,本侯暂时说不上来,但记住,一旦接到龙雄、李忠二人,第一时间让他们到我这里。” 谢苍的声音很凝重,属下也不敢大意,重重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这种等待持续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而后逐渐靠近。 谢苍猛的抬头,眼前,龙雄、李忠二人就站在他面前,只不过相比较战事前,现在的二人身上多了几分肃杀气息,他们的盔甲上,都带着点点血迹。 二人对着谢苍抱拳,开口道,“谢侯,听闻你有事要问我们,我们第一时间就来了,”莫非你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不成?” 谢苍示意二人来到沙盘前,开口道,“本侯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就是想听听二人对这次武威之战的复盘,说不定能给本侯一些启发。” 听到谢苍这话,二人也不敢大意,原原本本的从武威战事发生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他们弃城撤军,期间发生的大小事情,全部到来。 谢苍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二人的讲述差不多用了有半个时辰,才全部到来。 但谢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萨克图无论是试探进攻,又或是发现战机,增加兵力强攻武威,所走的每一步都很正常,并没有存在什么太大的阴谋。 可越是这样,越让谢苍紧绷的心,不由的紧张起来,这时,属下忽然来报。 “回各位大人,据斥候发现,西域联军拿下武威军镇后,围攻天南、龙泉的联军撤军了,看样子是和武威军镇的军队会合。” 这消息龙雄、李忠二人听到,并未感到意外,一开始强攻龙泉,想拿下中枢不成,而后改变战术,分兵试探,最后拿下比较容易的武威,这是很明显的步步缠食。 甘州之战打了也有半个月左右,西域联军的伤亡起码有两三万之众,伤亡这么大,要是连一座军镇都拿不下,那才吃亏太大了。 既然速战速决不成,便只好改变打法,步步缠食,拿下了武威,一方面对荣国有交代,同时也能以武威作为大本营,暂时在甘州立足了。 第一时间撤军龙泉、天南,收缩兵力也在情理之中。 甘州之战打成消耗战,对王震山、谢苍二人正中下怀,虽然丢失了武威,但兵力还在,到时直接来个围困武威,就围而不打,一直把萨克图给耗死,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 所以听得汇报,二人脸上都没有太过惊讶的反应,反倒是谢苍猛的抬头,脸上涌现些许的震惊,他反复的询问,得到了回答依旧如此。 属下的回答,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谢苍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他的脑海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的沙盘,大喊道,“该死!我们中计了,我就说萨克图不简单,原来他在等这一手,为什么我才反应过来!该死!” 谢苍的大喊,让龙雄、李忠二人满脸不解,开口问道,“谢侯,到底发生了什么,说的让我们都糊涂了。” 谢苍手指沙盘的武威,轻声道,“拿下武威,车撤军天南、龙泉,收缩兵力确实没错,据本侯所知,现在都西域联军总兵力起码还有四万以上,这么多兵力,守一个武威绰绰有余。” “但如果,萨克图直接分兵,而后挥师北上,会发生什么?” 谢苍的手指在沙盘上移动,一瞬间,龙雄、李忠二人的脸色瞬间大变,眼中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惧一样。 二人满脸的不敢相信,楞楞道,“这…萨克图敢如此大胆,妄图出兵蒙州,与南下的荣兵南北夹击?他的目的不是甘州,是蒙州?” 谢苍叹气一声道“如果是别人,或许不敢冒险,但萨克图是谁,你们比我都了解,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武威军镇虽然没有什么优势,但却能像一颗钉子,死死扎在甘、蒙二州中间,只要有足够的兵力,足以支撑他实施这种大胆的计划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一个疯子 谢苍之言,龙雄、李忠二人脸色难看,看着面前的沙盘,二人的手掌不自觉的紧握。 谁能想到,萨克图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他的出兵从始至终都不是拿下甘州,而是北边的蒙州。 武威军镇四周无遮无拦,除了本身一座军镇,再无半点防御,在甘州边境三镇中,并不是很重要。 这也是龙雄、李忠二人面对兵力远超他们数倍时,王震山愿意放弃武威军镇,让二人保存力量的重要原因。 可这只是放在甘州层面上,一旦扩大西北二州,会发现不起眼的武威军镇,就是横贯甘、蒙二州的一颗钉子,死死钉在中间,是切断二州联系的重要战略位置。 这便能解释的通,为何第二次中路联军的进攻,兵力会减弱那么多,所谓的试探,一开始便做了准备。 最终的目的,就是拿下武威军镇后,分兵配合荣国大军,南北夹击,一举拿下蒙州,就算退一步,蒙州无法拿下,但至少能消灭一大半的有生力量,这便很有价值。 与其率领七万大军和王震山,在这里硬碰硬,索性出奇兵,无论能否拿下,对他来说并不吃亏。 伤亡了两万之众,在拿下武威军镇那刻起,才暴露了自己的最终目的,不可谓不狠,这种隐忍才配的上萨克图的实力。 换做其他人,拿下武威军镇,一定会蜷缩力量,默默打消耗,但萨克图是谁?新上位的西域盟主,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哪怕他手中兵力只有四万左右,他也敢大胆分兵一半兵力,北上直接捅苏祁安一刀。 了解事态的严重后,龙雄、李忠二人一拳狠狠砸在沙盘的台沿上,愤愤道。 “该死,是我们大意疏忽了,早知道如此,哪怕所有人马都拼光了,也不会撤军!” “就是,萨克图真的太阴险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立刻出兵强攻武威,谢侯你下命令吧,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势必也要夺回武威军镇。” 龙雄、李忠二人抬头,满脸坚毅,一副掷地有声,他二人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主。 之前的萧飞、孙亮几人叛徒之事,本身就给他们抹了黑,甘州的副将、军堡主心里都堵着一口气,等着在这一战打个翻身仗。 哪怕当时他们被数倍与己的敌人包围,二人都没有半点退缩意思,都抱着和武威军镇同生共死的态度。 如果不是王震山从大局考虑,要求让他们撤军,萨克图想如此轻而易举拿下武威军镇,根本不可能。 现在知晓了萨克图的野心意图,这让二人心里那叫一个懊恼,恨不得立刻回援,哪怕战死沙场,也要将武威军镇誓死夺回来。 二人的心情,谢苍当然理解,老实说这并不怪他二人,也不怪王震山,主要是谁也没想到,萨克图的图谋野心这么大。 敢将自己置于死地,以自己做诱饵,自己率领两万的军队,抗衡近五万的甘州军,为的就是给北上的军队争取时间。 这种大胆冒险的计划,就算是谢苍,也是刚才一瞬间才清醒过来。 如今战局已成,倘若真出兵强攻,只会落入萨克图的圈套,为了夺回武威军镇,围困的甘州兵注定是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这是谢苍不愿看到的。 谢苍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开口下令,“即刻命令全军,留守千人坐镇龙泉,其余大军,随本侯出发,围困武威,同时将萨克图的图谋,一并告知天南的都护大人,请求增援,势必将武威的联军彻底困死。” 谢苍的军令,没有龙雄、李忠那么激进,他只要趁着萨克图拿下武威立足不稳时,能够快速的围困,最好能赶在分兵前面,将四五万的联军,全部困死在武威军镇。 如果做到这点,随着时间推移,主动权势必掌握在他们手中,到时便可以逸待劳,用时间活活把萨克图的联军耗死。 当然这只是谢苍的希望,萨克图敢冒险,一定做了准备的后手,现在双方拼的就是争取时间,看谁都敢在对方前面,只有这样,后面的战局,胜利的天平便会倾向谁。 军令的下达,很快平静的龙泉军镇,立刻骚动起来,片刻后,如同洪流一般的大军,冲出了城门,裹挟着惊人的气势,消失远去… 与此同时,武威军镇。 数万的联军部队陆续的接管了武威军镇的内外,虽然为了拿下这座军镇,伤亡不小,但看着眼前的军镇被拿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萨克图、蒙汗二人迈步在武威军镇城中,因为战事的开打,军镇内的百姓早就提前撤离,只有军队驻扎。 现如今,武威军镇被拿下,城内只剩西域联军,再也看不到其他半个人影,虽然看上去显得冷清,但起码的防御工事还是存在的。 只有深入了解,才知道为何甘州的七座军镇如此难拿下,就城内的防御工事,就甩西域诸国几条街。 能够拿下其中一座军镇,虽然是对方主动撤军,但也改变了西域诸国的历史,首次攻克大凉军镇。 拿下大凉军镇,也算是一种证明,起码证明了西域联军并非一群草包,还是很有实力的。 萨克图默默走着,看了一圈,而后来到了军镇的城楼,一旁的蒙汗脸上挂着笑容,边走边恭维着。 “恭喜盟主,贺喜盟主,首次拿下大凉军镇,我想除了能给联军带来提升士气,我朝看到也会替盟主感到高兴。” “如今盟主可以用武威军镇当进攻的前沿,现在大军逐渐集结,等休整一会,便可继续进攻,下一步便是龙泉,我想用不了多久,拿下甘州指日可待。” “在这里,本使提前预祝盟主道声恭喜了。” 蒙汗的侃侃而来,萨克图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等到对方说完,而后他不紧不慢道。 “呵呵,联络使这话说的有点早啊,话说回来,本盟主什么时候说过,非甘州不可?” 蒙汗脸色一怔,怔怔的看着萨克图,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玩味神色,这一幕看的蒙汗内心一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恢复神色,有些试探问道,“不拿甘州,莫非盟主的意思是?” “那自然是北边的蒙州呢,荣国军队南下,据本盟主所知,如今的蒙州有一半之地落入荣国之手,我想,这剩下的一半就放在眼前,岂有不白占之理?” 蒙汗目光闪动,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他像似想到什么,但不敢明说,依然带着试探的口气道,“盟主大人是在说笑吧。” “有吗?联络使真觉得本盟主在说笑?如果不信,可以看看现如今的武威军镇内,到底有多少人马,我想联络使一看便知。” 听到这话蒙汗不敢多说,连忙转身,跑到另一边,此时的城内,虽然有数不清的兵士来回走动,但为首的总有列阵一营的旗帜。 按照西域联军的编制,一营一旗的兵力为一千人,蒙汗一个一个的数去,数到最后,只有二十。 二十以外,后面的便空荡荡的,这就意味着,武威军镇现在的兵力充其量不过两万人。 为了这一仗,萨克图可是足足准备了七万人,半个月时间消耗,接近快三万了,但手中可用之兵还剩四万左右。 可城内只有一半,另外的一半兵力去哪了,蒙汗都不用询问,基本上就能猜的出来。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没有想过萨克图敢冒险分兵,但没想到他的野心如此大胆,敢和他们争夺蒙州。 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但凡换做别人,蒙汗怕早就出声喝斥了,但见识了萨克图的阴险,他知道真要得罪此人,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联络使,哪怕是荣国的将领,他也敢出手砍了。 蒙汗自认为在荣国也算见多识广,也见过许多大官,甚至连他们的皇帝也见过,但谁也没有像萨克图这般大胆。 说是大胆,不如说是疯了,以自己为诱饵,将自己以及两万名兵士的性命做赌注,为了就是逼迫南下的荣兵退让。 他在这里抵抗着超自己两倍的兵力,为了就是给北上伏击的联军争取时间。 如果南下的荣国军队识时务,愿意退让,那就南北夹击一同合作,倘若执意不让,北上的联军很可能坐视不管,甚至在关键时刻捅上一刀。 但凡脑子正常都知道会选择退让,别的不说,就敢在战争时期,拿自己的命,和手下数万大军的性命威胁荣国的,萨克图绝对是头一位。 这样的人,说是疯子一点不为过,也就这次是他充当联络使,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但凡换做其他人,恐怕小命不保。 蒙汗的一语不发,萨克图却是很淡定,甚至发出嘿嘿的笑声,他笑着道。 “联络使,别那么紧张,好歹本盟主没有骗你,现在的我们至少是在同一条船上,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想保住自己的命,本盟主奉劝联络使能够上点心,发挥你的智慧,想想怎么对付即将到来的恶战才是,本盟主对你可是抱有相当大的期待哦。” 第七百六十九 国母、国相之争 萨克图的笑吟吟,让蒙汗内心一颤,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拱手道,“既然盟主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本使也就奉陪了,接下来的恶战那便一起面对吧。” 话落,借着思考的由头转身离去,萨克图见状并不阻拦,摆了摆手示意离去。 蒙汗走后,萨克图目光收回,看着远处安静的城外,心里却是有几分激动。 那是一种兴奋,为了等这一天,他隐忍了很久,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等到众人反应过来,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别看他城内兵力不过两万,但他有自信凭借武威军镇的城墙,抵挡剩下近五万的甘州兵,是能够做到的。 而对方能做的,只有用兵力默默的围困他,把他耗死,而这也是萨克图想要看到的。 至于强攻,只会增加自身伤亡,以他对王震山的了解,这种亏本的买卖是肯定不会做的。 而他只需要将王震山的大军抵挡在武威军镇面前,分兵北上的两万兵力,早就和荣国军队会合,南北夹击,拿下蒙州不过是时间问题。 之所以敢如此笃定,荣国军队会配合,也是吃准了荣兵的贪婪,一半的蒙州落在手中,剩下的一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摆在荣兵面前的,只有合作一条,而腹背受敌的蒙州,到时岌岌可危,着急的可不是他,而是甘州的王震山。 大军强攻武威军镇,拿下他很容易,可等到拿下武威,不说伤亡多少,想必蒙州也被拿下了。 可要是分兵阻击、支援蒙州,王震山可调动的兵力最多和他一样,那就不是围困了,而是势均力敌了。 无论怎么选择,摆在王震山面前的,总有失去一方,反倒是对他,围困武威,会促使荣国军队迅速拿下蒙州,这样便能策应解了他的困局。 如果蒙州没能拿下,也能杀伤大量有生力量,对王震山而言势必是一个巨大打击,而到时他完全可以借着混乱,悄然撤军。 怎样看来,他都不亏,反而在这次的战事中,他从一位棋子,转变成了一位执棋者,可以在某时候,与荣国平起平坐,甚至给对方施展压力。 至于战事结束后,荣国是否会算账,萨克图一点不担心,在西域和荣国之间,可是隔着大凉。 想要找他算账,除非横穿黑风山,想横穿黑风山也就想想而已,正是基于如此优势的地理位置,这才促使萨克图敢威胁荣国退让。 被大凉和大荣欺压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让他翻盘当棋手的一天,这如何不让萨克图兴奋。 他相信,西域诸国会在他的带领下,迈上一个新的台阶,新的高峰。 他会向所有人证明,他萨克图有能力和大荣、大凉平起平坐。 至于一直待在身边的蒙汗,对他的价值也就是一个人质罢了,他并不指望通过蒙汗,能迫使大荣做出让步,或者尊重他。 而是如果真到了他自己陷入绝境,在他死前,至少还带了一个垫背的,这便足够了。 至于大荣,去他娘的大荣。 萨克图忽然大笑,对着空旷寂静的城外,一阵大喊。 就在西北二州不约而同都爆发战事,都陷入一种白热化,僵持状态之际,深处大后方的西域诸国,却是十分稳定。 虽然萨克图从十六国内抽调了部分人马,重新组成了七万大军,但后方的诸国联盟中,还是留下了维持秩序的部分兵马,人马不多,也就万人左右。 而这留守的万人,怎么看,也的确是绰绰有余,西北二州战事爆发了有半个多月,后方的西域诸国,一点没有受到影响。 内部本身地域处在后方没有半点危机可言,外部接壤的只有大凉的黑风山,这样一个内外稳定的地域,留守万人都显得有些多了。 这万人的兵力,大部分集中在回邪、月昭、大支三国境内,回邪拥有一半,月昭、大支最多不到两千人,因为在后方,两千人也足够有余了。 此时的月昭国都,一座宫殿内,确实传来阵阵的鞭挞和谩骂声。 视线拉近,目光看去,宫殿中间的大厅内,有十多名匠人,被十字架捆绑着,在他们面前,站着十多位壮汉。 他们凶神恶煞,手持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面前的匠人身上,每一声的鞭子挥动,这些匠人的身体便多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说不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别怪本相没给你们机会,只要说出你们是何人,幕后主使,本相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在十多位大汉的身后,月昭国相托康,手里端着茶杯,示意大汉暂时停手,笑眯眯的走上前询问。 可得来的回答,清一色的都是,他们只是普通匠人,听不懂托康说的什么背后之人,什么幕后主使。 对这套说辞,托康似乎习以为常,抿了抿茶水,脸上挂着笑容,满脸惋惜走到童战面前,感叹道。 “哎,你们说说自己又是何必了,好端端的非得搭上自己的命呢,本相又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既然如此执着,那就继续打,打到你们开口为止。” “本相很好奇,究竟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本相的鞭子硬,来人,继续打,打死为止。” 不一会,面前的大汉继续抽动皮鞭,可无论多少次挥动,童战等人皆是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依旧死命的咬着。 对童战的身份,托康并未发现,这就是托康对这些匠人的例行检查,每个人都得来这么一下。 之所以特意对童战等十多位直属队的人,如此照顾,主要还是童战日常的一些表现,让托康起了疑心。 别的匠人,对面他们眼中只有害怕、惊恐,一看便知是妥妥的吓人,虽然童战他们也是如此,但托康能被萨克图选中,做月昭的国相,可不是一点本事没有。 托康的崛起,也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十多年,碰到萨克图后,方才一步登天,底层十多年的摸爬滚打,除了造就托康的察言观色外。 更重要的是,托康识得一身可以看穿一些人的内心想法,就比如下人的害怕、恐惧是真的,还是伪装的。 在托康眼里,是无处遁形,虽然童战等人伪装的很好,但还是让托康起了疑,有些东西,就是天生这么多年下意识积累,想要模仿伪装到一模一样,根本不可能。 在多次的接触后,托康从童战的眼中,看到了一点点的坚毅,这种坚毅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卑贱的匠人身上,只有军人身上才有。 而后在这种鞭挞的审查下,童战他们的身上,明显有不同寻常的印记,这种印记可不是匠人做久了,生生磨出来的。 而当兵多年,穿着重甲,手持兵器磨出来的,对这童战等人自然开口解释,但听不听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托康认定的事,再多的解释也没用,哪怕他想多了,确实冤枉了这些人,对他也没多大影响。 毕竟他们只是匠人,身份卑贱,就算打死了,大不了赔点钱就完了,在托康心里,就一句话,宁可抱着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心态。 托康耳边回荡着鞭挞的声音,很自然的靠在躺椅上,反正他有的是时间陪他们耗着。 一声声的鞭挞下,童战等十多人,发出阵阵哀嚎,连连求饶,但偶尔目光汇聚时,蕴含着些许的交流。 大部分的人,都想出手,但被童战制止了,不是童战不想出手,而是时机不成熟,想要干掉托康很容易,可干掉之后,他们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非但无法帮到苏风舞,反而会落下苏风舞暗中勾结凉人,弑杀国相的罪名,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现在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等待着合适时机,一个只有苏风舞能彻底将月昭控制在手的时机。 虽然不知道这个时机什么时候到来,但童战他们只能忍耐着,要怪就怪他们太小看托康了。 本以为此人只是一个油嘴滑舌,没有真才实学的小人,谁承想这人在探查人心上,确实有两下子,否则,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暴露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忽然,宫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伴随着阵阵怒斥的声音响起。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阻拦国母,谁给你们的胆子,想死不成!” 不一会,宫殿内,一下子闯进六七道人影,为首的自然是月昭国母苏风舞。 在她的身后,站着六位婢女,这六位婢女,个子高挑,身着白衣,脸色清冷,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强势,一看就知道和其他婢女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六位婢女腰间,都挂着两副弯月短刀,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随着苏风舞冲了进来,在他们面前,宫殿侍卫连忙对着托康解释。 “回禀国相,实在是国母…” “嗯,国母想去什么地方,可不是你们能够阻拦的,这不怪你们,这你们先退下吧。” 托康从躺椅上起身,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宫殿侍卫退下。 第七百七十章 拿下托康 苏风舞的擅自闯入,宫殿侍卫根本阻拦不住,但托康没有说什么,很简单的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先退下。 随即起身,看着脸色冰冷的苏风舞,笑着道,“呵呵,什么事不仅把国母给惊动了,甚至都让国母动用贴身刀卫?” “国母,这里可是本相的宫殿,你这般大张旗鼓带着这些人来此,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托康的质问,苏风舞丝毫不怵,她冷冷道,“哼,过头?国相我看过头的怕是你吧!” “你这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向本宫保证的,会好好对待这些匠人?这些人犯了什么错?竟被你如此大刑伺候,你这什么意思?完全是打本宫的脸面!” 托康笑着解释,“国母说笑了,本相哪里敢对国母放肆,对这些人用刑,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普通匠人,而是有重大通敌嫌疑,本相严重怀疑他们是大凉安排人手潜入我诸国联盟的内奸。” “国母如此的求情,莫非是…” 托康话并未说完,但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暗指苏风舞和这些人之间有牵连。 苏风舞言语清冷,冷哼着,“怎么?国相的意思不就说本宫和这些所谓内奸有染!会出卖西域诸国。” “本相不敢,我可没这意思,只不过是怀疑罢了,毕竟这节骨眼上,前线战事吃惊,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托康,你少在这里暗暗讽刺,本宫把话放在这里,立刻把他们给放了!你这么做,不就是想夺月昭的大权!真当本宫是软柿子可捏。” “本宫就在这里,别说他们没有嫌疑,就算有嫌疑,你又能奈本宫如何?说到底不就是冲本宫来的,有本事把本宫给抓了,你试试看。” 苏风舞的强硬,让托康脸色一怔,以他对苏风舞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和他撕破脸皮,越是这样,托康心里越加笃定,这些所谓匠人大有内奸的嫌疑,更不可能会放。 就算苏风舞跟他撕破脸皮,他也不惧,好歹他是月昭的国相,能够摄政月昭,月昭地界还是有一些实力。 至少国都中,起码有一半的兵力,归他所有,这便是托康的底气,他就不信苏风舞敢大胆对他出手。 如果真出手,破坏诸国联盟的罪名是跑不掉的,想到这里,托康底气明显足了起来。 他笑吟吟的看着苏风舞道,“国母又是何必了,为了这些卑贱的匠人,不顾月昭的利益,真动手了,这后果不知国母可承受的起?月昭又能否承受的住?” 托康话中威胁不言而喻,都不用托康开口,身后十多位持鞭大汉,都是站在托康身后,只等一声令下,就欲出手阻拦。 苏风舞脸色漠然,看着一副有底气的托康,冷声道,“哼哼,托康,本宫看在联盟份上,尊你一声国相,你真以为靠着萨克图,就能威胁本宫!” “来人,给本宫拿下托康!” 身后六位持刀婢女上前,眼看着双方即将大打出手,下一刻,在托康的背后,砰的一声! 捆绑匠人的木架应声破裂,手中的绳子硬生生被挣脱开来,童战面无表情的就站在托康身后。 随着童战挣脱,身边十多位直属队员皆是大喝一声,束缚他们身上的木架硬生生被震的四分五裂。 十多位直属队员就这样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在配合身上抽打的血痕,但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 童战等十多人挣脱木架的束缚,托康脸色明显一变,对着苏风舞大声道。 “国母,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看到没有,这是匠人该有的实力?他们就是大凉潜入我联盟的奸细!” “国母,你想置月昭与死地吗!还不将其拿下!” “啪!” 话落的瞬间,托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他的身体遭受重击,直接被打翻在地。 不知何时,童战竟然出现在托康面前,这一巴掌不仅把托康打蒙了,就连护在他们身边的十几名大汉,脸上露出呆滞神色。 谁也没反应过来,这位浑身是伤,一直表现很弱的匠人,竟然有如此实力,当着他们的面,直接干翻了托康。 托康白嫩的脸庞,有一道十分醒目的巴掌印,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浮上脸庞,此时的托康,内心气炸,他好歹是月昭国相,也是一方大人物,竟然被当众打脸。 这一巴掌打的不仅是托康的脸,更是一把将他的尊严撕扯在地,这是托康绝对无法接受的。 托康捂着脸庞,恶狠狠的声音咆哮响起,“都他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些奸人拿下!死活不论,谁挡谁死!” 托康这话说的不只是说给童战的,更是一旁脸上漠然的苏风舞。 别看眼下局势,他处在劣势,但别忘了,这里可是在月昭国都,是他的地界,两千名维持月昭国内境况安定的兵士,有一半被他握在手中。 随着他一声令下,手下的大汉,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对着头顶半个露天的穹顶释放。 响箭升空,嘹亮的声音响彻宫殿外围,躺在地上的托康被大汉搀扶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得意神色。 面对童战这些人,托康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放在这些大汉身上,而是在国都内,听命与他的一千人马。 在对童战等人动手审讯时,为了防止出现眼前这种情况,他早就在暗中将一千名兵士,抽调距离他宫殿四周不足五里范围。 最多片刻,等到手下兵士冲进来,就是童战等人的死期。 这都是苏凤舞逼的,他满是带笑的目光,恶狠狠的看着苏风舞,既然苏风舞要撕破脸皮,那就看谁更有实力了。 这一天,托康也等了很久,拿下苏凤舞,彻底掌控月昭,是他来月昭的最终目的。 自从响箭升空,不仅是苏凤舞没有出手的意思,就连准备对他动手的童战等人,也是站在原地。 这在托康眼里看来,不过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就算童战这些人各个实力不俗,但面对一千名兵士,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刚才的张狂,到现在终究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了,托康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不是他没有给这些人机会,只可惜这些人非但不服软,竟敢对他出手,将他的尊严践踏,这对托康来说,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托康心里已经暗暗盘算着,等到宫殿外的兵士冲进殿内,对童战等人一定要好生折磨,还得是召见月昭子民的面,死命的折磨,要让所有人知道,敢践踏他尊严的,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感到绝望。 就在托康内心这般想着,片刻时间已经过去,可宫殿外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的响箭一点效果没有。 托康立刻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命令大汉继续发信号。 嗖!嗖!嗖! 一连三支响箭升空,声音嘹亮不绝于耳,可宫殿外,连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托康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他愣在原地,不一会,耳边苏凤舞的声音轻声响起。 “国相大人,怎么不继续了?要不本宫替你在发次信号,看外面能否有回应?” 托康站在原地,目光闪动,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但心里却是一颤。 在苏凤舞未开口时,看着挣脱束缚的童战等人没有动手时,托康就应该想到了。 但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他始终难觉得,苏凤舞会撕破脸皮,毕竟这里是西域,不是大凉地界。 月昭就算被苏凤舞掌控,她也难以对付其他诸国,真要和大凉接受,这就意味着是对西域联盟的背叛,诸国可以群起而攻之。 这也是托康可以死死拿捏苏凤舞的原因,但今天,他还是太小看苏凤舞了,不仅仅是为了救下这些大凉奸细,更想把他拿下。 托康快速恢复平静,抬头看着苏凤舞道,“国母,你什么意思?莫非真想背叛诸国联盟,真想将月昭置于死地!这后果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如果放在平时,托康这话威胁意味居多,但现在却是服软居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依仗他背后的回邪,想逼迫苏风舞不要逼迫太狠,都各退一步,至少还有回旋余地。 这终究是托康的一厢情愿,他太小看苏凤舞了。 托康的服软,苏凤舞脸色漠然,冷声道,“哦,国相这时候才想你我双方各退一步,想要有回旋余地,想替本宫考虑?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哼哼,国相应该清楚,你我之间早晚有分出高低时候,本来想给国相一个体面收场,可惜国相太不知好歹。” “本宫对这种人,绝不轻饶,既然国相执意撕破脸皮,本宫便顺了你的意思。” “把托康速速拿下,对了,在拿下后,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就不用本宫多教吧。” “苏凤舞,你敢!你这么做,只会将月昭带入深渊!盟主是不会放过你的!”托康再也顾不得刚才的体面,看着步步紧逼的婢女,连忙开口大喊,想要逼迫苏凤舞退让。 不等苏凤舞开口,托康的耳边,呼呼风声刮过,而后一道响亮的耳光再次响起,托康的话刚说完,又一次的打翻在地。 第七百七十一章 牵线约谈 一道响亮的耳光再度响起,托康又一次被打翻在地,身边的大汉,没有傻乎乎的站着,手持长鞭对着童战等人狠狠抽去。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本以为能打个平手,再不济也能拖延一段时间,但托康太小看童战等人。 双方交手不过片刻,这些面容凶恶的大汉,一个个被干翻在地,身体蜷缩着,发出阵阵哀嚎声音。 这一幕看的托康脸上露出震惊神色,看着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童战,托康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眼中露出惊恐神色,连忙喊道。 “你们想干嘛?我可是月昭国相,动了我,你们绝对走不出这里。” “国母,你还不快阻止他们,本相真要有个好歹,月昭一定保不住,你能承受盟主大人的怒火吗!” “国母快让他们住手,只要国母发话,先前之事,本相一定既往不咎,权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你都可以将他们带走,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托康这次是真的着急了,看着脸色漠然,无动于衷的苏风舞,声音都急促很多。 在见识了童战这些人的实力后,他们这些人真要是毫无保留对自己下手,自己还能否活着走出这座宫殿,都是一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刚才他是如何对付童战等人的,都不用想,一定会被狠狠的揉虐,想到这,托康哪有刚才的淡定,不住的对着苏凤舞喊道。 眼看着童战等人把自己围了起来,就欲出手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苏凤舞,声音淡淡响起。 “先等等。” 托康听到这话,紧绷的内心不由的一松,就在他以为苏凤舞是被他的话给说动时,苏凤舞不紧不慢道。 “国相大人身子弱,动手时别太狠了,还是那句话,留一口气就行,好歹是国相,真出了事,本宫也不好交代。” “好勒,我等谨记三公主之言,对国相大人自然有分寸,毕竟,刚才我等受了多大伤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多少自然会悉数还回来。” 童战等人冷笑着,双手紧握,笑眯眯的朝着托康走去。 托康脸色大变,对着转身离去的苏凤舞大喊道。 “苏凤舞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是玩火自焚,勾结凉人,你就是西域诸国的叛徒!其他国主是不会放过你的,盟主大人知道,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托康的大声斥责,苏凤舞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朝着前方缓缓走去,不一会,她的耳边回荡着托康的求饶声,只是这些和她没有多大关系了。 托康担任月昭国相,摄政甚至意图掌控月昭,就应该想得到这天。 她和托康之间,早晚要分出高低,不过是早晚而已,童战的潜入,只是将时间给提前了。 这要怪只能怪托康太自信了,真以为做了月昭国相,背后有萨克图撑腰,同时手中握有一半的兵力,便真以为和苏凤舞之间分庭抗衡了。 真要这么简单,不仅小看了苏凤舞,更小看了月昭子民。 苏凤舞来西域十年,坐了月昭国母十年,十年的时间,不说笼络了全部的子民,但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月昭百姓,对她这位国母还是很认可的。 特别是萨克图坐上盟主之位前,率领大军攻陷月昭国都,在那时候是苏凤舞一介女流,自己站了出来。 舌战萨克图,凭借她的口才,硬生生的逼迫了当时如日中天的萨克图,不得不撤军月昭,只留下托康摄政月昭。 就这举动,在月昭百姓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就是在那一刻,苏凤舞的声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就是靠着月昭百姓的支持,托康手中的一千兵士,早在不知不觉中,被苏凤舞给肢解了。 连托康都不知道,他所引以为傲的底牌,已经被她给拿下了,没了这一千的人马,托康在她眼里,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之所以对托康一直毕恭毕敬,甚至在某方面示弱,并非惧怕托康,而是保存实力,为的是对付远在前线作战的萨克图。 如果不是托康太着急,非得拿童战这些人开刀,她也不会这时候出手,将托康拿下。 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苏凤舞并不后悔,拿下了托康,她重新掌权月昭。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配合苏祁安将童战安排进月昭的目的。 虽然她和童战之间,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联系,更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可随着托康的行动,以及最近她得到的前线消息。 大概能够猜到苏祁安的用意,这也就是为何她会迅速出手的原因。 既然苏祁安下了决定,她自然会全力配合,至于托康所说自己是西域诸国的罪人,苏凤舞丝毫不在意。 她是不是西域的罪人,可不是由托康这种废物定性的,而是整个西域百姓说了算的。 离开宫殿的苏凤舞,带着人来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座宫殿内,静静等待童战等人的到来。 约莫一刻钟左右,脚步声响起,童战等人出现在苏凤舞身后,不用她开口,童战抱拳道。 “这次多谢三公主出手相救,我等感激不尽,我们的火气已经发泄了,如三公主所愿,还留着一口气,保住性命没问题,无非就是要躺在床上得一段时间了。” 听到回答,苏凤舞微微点头,转身示意童战等人入座,轻声道。 “嗯,你们既然是祁安的人,本宫自然对你们信任,托康的事就到此为止,此人对本宫还造成不了太大的危险。” “说说吧,你们来此,目的是不是想让本宫替你们约见大支国主木托尔,想说服他反水。” 童战一怔,露出几分诧异神色,但面对苏凤舞,童战没有隐瞒意思,在来之前,苏祁安便嘱托过他,来了月昭,一切谨听三公主之令。 他们都还没有说,就能被三公主给猜到,足以说明苏凤舞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论才智,有时不比他们的先生要差,就这点,让童战佩服不已。 “不愧是三公主,所猜的真对,如三公主所言,我等来此潜入,就是想请求三公主搭线,约谈大支国主。” “三公主知道的,如今西域联军陷入甘州之战,而西域后方正是空虚,三公主等其他国主对萨克图一直不满,这时候倘若能够联合反水,一定能给予萨克图致命一击,到那时,便能解甘、蒙二州的局势。” 童战的想法,苏凤舞微微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和她想的基本差不多,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想法苏凤舞不反对,她也认为是一条不错的妙计,但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军权还在他们手中,或许这事还有成的可能。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凤舞,童战连忙问道,“敢问三公主,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些困难?” 苏凤舞没有隐瞒,轻声道,“困难倒没什么,主要是如今我等的兵权不在手中,悉数落入萨克图之手,而且其他十五国国主,除了我和土托尔,其余的人都被萨克图控制起来了。” “你想要本宫搭线,联系木托尔,这是小事,但你们怕很难说服的了他,就如今西域诸国的局势,手无兵权,其他国主又成了人质,前线战事不明朗,木托尔这人很精明,没有足够的本钱,很难打动了他。” 听到这么一说,童战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办法,他们潜入月昭,这么长时间,人身都被控制,对外界的消息并不知晓。 知道此行会有困难,但没想过如此困难,童战目光闪动,但他并非婆妈之人,很快下了决定。 对着苏凤舞抱拳道,“感谢三公主告知我等消息,但既然接了这个任务,虽然知道很难,但还是要去试试。” “如果不去试,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还请三公主能够替我等牵线搭桥,至于结果如何,便看我们了,拜托了,三公主。” 说完,童战等十多人纷纷起来,弯腰鞠躬,态度相当诚恳。 这一幕看的苏凤舞很动容,从他们身上,苏凤舞隐隐看到了与苏祁安的几分相似。 这或许才是什么样的人,追随什么样的主人吧。 苏凤舞挥手示意,轻声道,“放心吧,这次本宫也会协助你们说服木托尔,本宫知道,这事要是能成功,不仅对甘、蒙二州,甚至是西域各国都有巨大好处,本宫一定竭尽所能。” “我等感谢三公主。”童战等人再度抱拳道。 苏凤舞将童战等人安顿后,很快发出命令,邀请木托尔来月昭国都一见。 对这请求,要是放在平时,木托尔估计还得考虑几分,可现在,他们各位国主都夺了兵权,其他十多位国主还被囚禁在回邪,也就他二人好点,能够在各自的王国活动。 但回到大支的木托尔,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不像苏凤舞那般,能够凭借个人能力,掌控国内驻扎的两千兵力。 相反,驻扎在大支的两千人,成了对他的一种监视,无论去哪,都要得到消息,这让木托尔过得相当不爽,但碍于背后的萨克图,也只能隐忍不发。 第七百七十二章苏凤舞的手段 和苏凤舞相比,木托尔的日子,那叫一个憋屈,但碍于背后萨克图的实力,也不好发作。 可如今第一时间得到苏凤舞的邀请,木托尔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与其被无数人眼睛盯着监视,不如去月昭散散心。 监视的两千人马,并不阻止木托尔的赴约,毕竟,西域联盟中,也就木托尔、苏凤舞二人放了回来,日常联系自然紧密些。 不阻止归不阻止,但木托尔的出行,随行起码有五百人跟随,名义上是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实则就是想看看苏凤舞的邀约,在搞什么鬼。 大支和月昭之间,间隔不远,相当于大凉半个州的跨度,加上一路上没有什么土匪拦住,道路平坦,约莫只用了半日功夫,便抵达月昭国都。 在苏凤舞的安排下,木托尔在婢女的带路中,来到了月昭国都的宫殿。 五百名侍卫,被安排在外面等候,除了少数的四五人随着木托尔进殿。 简单的寒暄几句,分别入座,殿内上方首位是苏凤舞,在她一旁,月昭和平这位幼主,也是罕见的出现。 要知道,非一般重大国事外,这位幼主是不会出现的,这让跟随在木托尔身后的几名护卫目光闪动。 说是护卫,说白了,就是萨克图安插的人手,在大支国内,担任统领角色,掌控两千名兵士的绝对存在。 木托尔入座不久,上方的苏凤舞,漠然的声音淡淡响起。 “此事约见大支国主,是有要事商量,我想这等大事,国主身后的几位护卫在场,是否有些不太合适?” 木托尔当然明白苏凤舞的意思,他也早有此意,但他却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真有权力叫动这几人,哪里还等着苏凤舞开口发话。 木托尔沉默着,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苏凤舞瞬间明了,直言不讳道。 “怎么,本宫邀请大支国主商讨要事,你们难道也想旁听不成!你们是什么身份,够格吗。” 被苏凤舞点名喝斥,身后几位统领,没有怒气,反而微笑道。 “呵呵,月昭国母说得对,在这般场合下,我等在场身份确实不大合适,但我等也是为了保护大支国主的安全,还望国母能见谅,如果国主出什么事,我等可向盟主交不了差啊。” “哼,你们的意思是说,大支国主在本宫的地界,会有意外?月昭难道是一个危险之地?” “别动不动拿萨克图吓唬本宫,这里是月昭,不是回邪,哪怕萨克图在场,本宫也敢直言不讳,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几位统领明显看出苏凤舞的威胁,知道再继续下去,吃亏的必定是他们,沉默片刻后,点头道。 “国母说的对,这事是我等考虑不周,我等这就告退,但在告退前,有一事想询问国母,像这么大的事,为何国相大人不在场呢,我记得凡是两国之间的商讨,国相必定要在场啊,莫非…” 苏凤舞面无表情,看着几位统领,轻声道,“国相这段时间操劳国事甚多,有些劳累,病倒了,正修养身体不便见客,当然要是各位想去探访,本宫立马安排。” 苏凤舞说的很平淡,没有刚才的愤怒,更没有言语威胁,可越是这样,越让几位统领有些诧异。 几人回过神,连忙抱拳道,“哦,既然是这样,那我等就不劳烦国相大人了,等国相大人好起来,有时候在做探望,我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话落,几位统领非常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这点让木托尔感到诧异,以木托尔对他们的了解,这几人可不是什么莽夫,心思极其细腻,要是不注意,很容易着他们的道。 目送几人离开,前脚刚走,木托尔开口道,“如此的干净利落,指不定是发现了什么,国母还是小心为好。” 木托尔的善意提醒,苏凤舞好似不着急的样子,笑吟吟道,“怎么,堂堂一国国主,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要忌惮,这国主做的未免有些太憋屈了吧。” 木托尔叹气道,“哎,别提了,这几人国母应该清楚,都不是我的人,都是萨克图一手安排的,这段时间和他们相处,没少着他们的道。” “虽然月昭和大支不同,但还请国母能够谨慎,这几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要是有什么把柄,恐怕会被整死。” “哦,既然木托国主,你过得如此憋屈,为何不反抗呢,我想就凭这几人,想要拿下还是很容易吧,难道木托国主就甘心被这几个小人拿捏,过这种憋屈生活?”苏凤舞问道。 “哎,国母啊,本国主又何尝不想呢,但他们的背后,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谁,萨克图现在可是如日中天,七万联军在手,如今又拿下了甘州的武威,士气正旺,干掉这几个小人很简单,可等萨克图回来了,我就没好果子吃呢。” “嗯,话说的没错,要是萨克图回不来,是不是也挺好的?” 木托尔脸色一变,目光四处打量,在发现没有其他异动,连忙对着苏凤舞小声道。 “嘘,国母啊,慎言,我知道你身份超然,在月昭国内很有威望,有时候也能让萨克图退让,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这话要是让那几位统领听到了,等萨克图回来,国母你必定有大难啊。” 木托尔的紧张,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但苏凤舞却始终保持着淡定,轻声道。 “多谢木托国主的提醒,所以为了一劳永逸,不走漏风声,本宫觉得吧,把那几位统领留下来就行了。” 苏凤舞说的云淡风轻,但木托尔听的确实心惊胆战,他知道苏凤舞并不惧怕萨克图,自从萨克图上位这么久,也就苏凤舞时不时敢出言争斗,有时还能占据上风。 对这点,木托尔是很佩服的,这也是为何苏凤舞约见他,他没有半点推脱,基本上都会赶到。 但还是那句话,今时不同往日啊,掌控军权的萨克图,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如今甘州的武威被拿下,这便创造了历史,给西域联军提高的很大的士气,哪怕这次没能如愿拿下甘州,但萨克图的地位是所有人无法动摇的。 他的声望,也会到达顶峰,一旦归来,就算是苏凤舞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凤舞现在还如此口无遮拦,这如何不让木托尔心惊胆战的。 不等木托尔开口,苏凤舞的声音再度响起,“木托国主,不会以为本宫是在开玩笑吧。” 木托尔一怔,而后在他发愣的时候,下一刻,宫殿右边的一侧门内,走出十多位大汉,这些人不是其他人,正是童战等人。 不过此时的木托尔,关注点并非在童战等人身上,而是他们中间,一位浑身被绷带包扎起来,看不清容貌的肥胖男子身上。 随着担架放下,苏凤舞的声音不紧不慢再度响起。 “木托国主,”好好看看吧,这位就是你的手下心心念念的托康国相。” “什…什么!”木托尔一惊。 “对了,忘了介绍了,这几位不是别人,是苏祁安督军,派出的联络使,今日来此,他们才是主角,本宫不过是负责牵线搭桥的。” 此时的木托尔被惊的彻底说不出话,大脑是一片空白,不等他反应,忽然,安静的宫殿外,陡然响起阵阵急促的嘈杂。 这种嘈杂并未持续很久,约莫片刻后,方才消停,不一会,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走了进来。 在他们中间,赫然是刚才离开,负责监视木托尔的几位统领,不过现在的他们,被五花大绑起来,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捆绑他们,是费了不少功夫。 将人员押解进殿,几位统领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月昭国母,你好大的胆子,我等是大支国的统领,我们什么也没做,就被你绑起来,你这是想向大支开战吗!” “没错,抓了我们,你这分明是破坏了诸国联盟,你想将月昭置于死地吗,是想等着联盟讨伐吗,还不赶快放了我们,等盟主就是你月昭的死期。” 几位统领的反复威胁,苏凤舞显得颇为淡定,不仅如此,反而带着笑容,对着木托尔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对这些小人的忍让,这些人一开始就抓住了你的软肋,把你死死的控制在手里,作威作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各国的国主呢。” “本宫对这些人,没那么多麻烦事,直接拿下就好,别看这些人叫的如此狂吠,不一会就会服软了,如果嘴硬,也没关系,托康就是很好的例子,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打服为止。” “什么?他是国相!” “怎么可能!苏凤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联盟安排的国相打成这样子,你居心何在!” “我早就看出来你居心不轨,竟然想背叛联盟,好、很好,等盟主大人回来了,不仅是月昭,连同你在内,通通都得死!你们都是联盟的罪人!” 几位统领,就像抓到了苏凤舞的把柄一样,说出的话带着森森兴奋,仿佛能彻底拿捏苏凤舞,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停不下来。 直到一声响亮、清脆的耳光响起,刚才的呱噪方才停止。 第七百七十三章 神秘之人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殿内的呱噪声瞬间戛然而止,出手的不是童战等人,反而是陷入震惊状态的木托尔。 木托尔的出手,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特别是那几位呱噪的统领,他们睁大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着木托尔,而后大骂道。 木托尔,你敢打我!找死不成!你等着,等盟主大人回来了,就你和苏凤舞之间的勾结,就是你的死期…” “啪!” 又是一道响亮清脆的耳光响起,木托尔一改往常的软弱和善,脸色漠然,冷声喝斥。 “打你又如何?莫非打你,哪怕打死你,也是咎由自取!” “你们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国主了,一群得势的小人,本国主和月昭国主的名字,也是你们能叫的,一群混账东西。” 木托尔一边说着,一边抡圆了自己的手臂,又是给几位监视他的手下狠狠几个耳光,那力度仿佛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十几巴掌下去,打的刚才嚣张异常的手下统领各个开口求饶,嘴角都打出了血。 木托尔的发泄情绪,苏凤舞、童战等人看在眼里,没有阻止。 无论怎么说,木托尔好歹是一国国主,总有自己的威严,面对这些仗势欺人的小人,再好的性子,忍耐久了,也有自己的底线。 约莫片刻后,木托尔发泄的也差不多了,几位呱噪的统领,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脸颊肿的老高。 在苏凤舞的示意下,手下兵士迅速将这几个小人抬了下去。 这些人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苏凤舞从始至终都没正眼打量,直接打入地牢,等后面的大事解决,对这些人,连同托康在内,该杀的杀,该罚的罚。 几位统领以及躺在担架上,陷入昏迷的托康被抬了下去,殿内明显安静许多。 情绪发泄差不多的木托尔,大口大口的喘气,这打人也是一个力气活,他坐了下来,稍微平复后。 对着苏凤舞拱手,道,“有些事态了,让国母见笑了。” 苏凤舞摆了摆手,轻声道,“不碍事,本宫早就说了,对待这些小人,就得来硬的,一群跳梁小丑罢了,不用理会,只是见了这么多,木托国主可做好决定?” 木托尔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苏凤舞的意思,前后不过一刻钟左右,他脑海中接受的震惊,差不多被消化的差不多。 苏凤舞做的一系列大胆之事,说白了,就是想请求他能够联合,而后反水萨克图。 相比较刚才的接二连三的震惊,苏凤舞的真正想法,木托尔反而释然不少。 短暂沉默一会,木托尔对着上方的苏凤舞,和童战这位联络使拱了供手,轻声道。 “国母,你的计划,真要做了,的确能给萨克图给予重创,但别忘了,我们手中可用之兵不多啊。” “国母能够凭借多年积攒的声望,除掉托康,重新掌控月昭,但可用之兵充其量不过两千人,而留守西域诸国的其他兵力,起码有八千人,不说这些人都听命萨克图,但一半以上是有的。” “远的不说,就这次随我前来的五百兵士,就算国母能够将其拿下,怕也得损失不少人马,而留守大支的上千人的兵力,到时又如何应对?” 木托尔所言,基本句句属实,让苏凤舞一语不发,倒是身边的童战,这时候开口道。 “木托国主说的在理,但木托国主想过没,如果错失这次机会,日后在想反抗萨克图怕没机会了,好歹您也是一国国主,难道就愿居于人下,始终受制于人?” 木托尔脸色漠然,丝毫没有因为童战之言,有半点不满,反而十分淡定。 沉默一会,看了眼童战,而后不紧不慢道,“阁下是苏督军之人,想必也应该能代表苏督军,本国主就跟阁下说句心里话。” “萨克图虽然强势,在联盟内说一不二,甚至一度压制我等其他国主,这的确很憋屈,但怎么说,我们是联盟成员,就算萨克图野心极大,对我们还是有几分尊重,不会做的太过。” “可一但要是反了萨克图,别的不说,本国主敢保证,等萨克图回来,我等这些人必将人头落地。” “反水不是不可以,但这背后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阁下来此,想必已经做出来牺牲的准备,可对我们,一但失败,要面对的就是灭顶之灾,乃至灭国。” “远的不说,就现在,就凭你们手中区区几千人,就算反水,又能成什么事?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吧,萨克图率领七万联军,不仅攻下了甘州的武威军镇,甚至分兵两万北上,他的意图如何,不用本国主多说,想必你们都清楚。” 如果说木托尔前半句话,只是阐述事实,最多让苏凤舞、童战等人有些紧绷,那后半句话透露的讯息,让二人脸色凝重,甚至带着诧异。 二人的表情,自然在木托尔的意料之中,他摇头道。 “国母,很佩服你今日的举动,但你们这一步说真的,走的太冒险了,萨克图拿下蒙州后,哪怕手中几万联军损失殆尽,但他的声望却达到顶峰,足以彻底征服西域子民,到时候振臂一呼,西域联军会很快招募完成。” “在反过来对付各位,恐怕月昭怕是大难临头了,本国主没有国母你这般勇气,今日之事,本国主权当什么事都未发生,也什么都不知道。” “国母,言尽于此,你二位保重。” 说完,木托尔起身,准备离去,从话语和行动上说,已经能看出木托尔的态度。 很显然,在冒险一博有灭国风险,和委曲求全保全自己中,选择了后者。 木托尔的选择,苏凤舞、童战二人能理解,毕竟是一国国主,在他身后,除了他自己,还有数不尽的国内子民。 真要是反了,看起来是证明了自己,实则是将千千万万的子民给拖进深渊,这风险木托尔是绝对不敢做的。 虽然委曲求全,会偶尔受到羞辱,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命只有一条,要是没了,甭管他有多大才能,在性命之中,都会烟消云散,不值一提。 相比较苏凤舞的沉默,童战目光闪动,还想在争取一下,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下一刻,一道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在宫殿外响起。 “木托国主的担忧、选择,替境内子民考虑,确实没错,可从长远来看,木托国主的选择,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罢了。” “一但等萨克图彻底得势,我保证,不仅木托国主保不住自己的国主之位,恐怕会将大支彻底带入无尽深渊。” 木托尔脸色一变,神情凝重的看着宫殿外,大声呵斥,“什么人!敢在这里危言耸听,肆意造次!” 不一会,宫殿外,一下子涌进一大批身穿黑衣的男子,这些人全身被黑袍笼罩,看不清面貌,但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 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们的黑袍上,带着些许的灰尘,一路走来,地面洒落一地,看样子好似从某个地方,风尘仆仆赶来。 冲进宫殿内的黑袍人,二话不说,一下子把宫殿给围了起来,这一幕看到苏凤舞、童战脸色微变,甚至到后来,苏凤舞都是站了起来。 看着这幕,木托尔的脸色也变了,本以为这些人是苏凤舞安排的,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木托尔虽然没有带兵打仗,但好歹是一国国主,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对付的,特别还是宫殿外,一位同样身穿黑袍,看样子是领头人的男子,不紧不慢走了进来。 虽然一语不发,但能感受到,这位年轻男子的出现,宫殿内的黑袍人,都是带着一种相当尊敬的神色。 在后方西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一帮神秘之人,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进入月昭国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这让木托尔脑海中,一阵猜测。 宫殿中被黑袍人包围,一下子瞬间鸦雀无声,那位领头的黑衣人,没有搭理木托尔,反而朝着上方的苏凤舞一步一步走去。 苏凤舞目光闪动,一语不发,随着黑袍男子的接近,倒是身旁的月昭和平却是站了起来。 一把挡在苏凤舞的面前,手持一柄短刀,稚嫩的小脸尽量让自己显得凶狠起来,大声喊道。 “你不要过来!我是月昭国主,在过来,就是冒犯月昭王室威严,别逼我出手!” 可这些人,对逐渐逼近的黑衣人没有半点作用,不一会就走到他的面前。 月昭和平心里给自己打气,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双眼一闭,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对着眼前黑衣人刺去。 结果毫无意外,月昭和平手中的短刀,很快被黑衣人夺了下来,而后顺手抓住了月昭和平后脖颈的衣服。 月昭和平挣扎着,双手挥舞,大喊着,“放开我,快放开了,再不放开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看着一副强势样子的月昭和平,黑袍人笑吟吟的声音响起。 嘿嘿,年纪不大,气势倒是很足,嗯,还算不错,假以时日,算得上能成为一方不错的国主,不过论辈分算,你还得叫我一声姨父呢。” 第七百七十四章 苏祁安现身 黑袍男子的这番话,让刚才不断挣扎的月昭和平一下子怔住了,他抬头,脸上写满了疑惑。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黑袍男子摘去了头上的黑袍,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只不过这张清秀脸上,却是写满了沧桑,看样子是经历了什么。 寂静的宫殿内,很快被叩拜的声音打破,“属下拜见先生。” 宫殿内,童战等人纷纷抱拳跪拜,声音诚挚,但能够听出众人的惊奇。 别说他们了,就连面对面的苏凤舞脸上,也是露出惊奇神色。 早在黑袍男子一步一步靠近时,对此人的身份,苏凤舞就有些猜测,别的不说,就苏祁安经过童战身边,没有半点阻拦意思,甚至还带着几分震惊,苏凤舞内心大概就猜到了。 即便心里有所准备,但苏祁安摘下头上黑袍,亲眼看到这幕时,难免还是有些激动。 毕竟这里可是月昭,苏祁安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这,还是毫无让人察觉,说是凭空出现,一点不为过。 众人的震惊,苏祁安没有关注,反而笑呵呵的看着月昭和平。 此时被放下来的月昭和平,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苏祁安,对着身边的苏凤舞询问着。 在得到苏凤舞的肯定回答后,月昭和平放下手中短刀,双手抱拳,稚嫩的脸庞表露出很郑重神色,而后对着苏祁安恭敬行礼。 “侄儿在这里,拜见姨父。”” 苏祁安满意点头,摸了摸月昭和平的脑袋,笑着道。 “放心吧,今日有你姨父在,会搞定的,你就在旁乖乖看着哦。” 月昭和平点头,退到苏凤舞身后,而后,在众人目光下,苏凤舞问出了所有人内心好奇的问题。 “祁安,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就算你手里有我给你可以随意行动月昭的令牌,但你怎么躲过重重关卡,来西域的?莫非,你击败了萨克图?” 苏祁安摇头道,“三姐,甘州之战没那么快结束,萨克图也没那么容易对付,如果真的击败了萨克图,恐怕来到这里的,就不止我这么一些人了。” 听到这话,苏凤舞理解点头,脸上露出几分自嘲,想想也是,但凡萨克图被击败,托康也不可能如此嚣张,木托尔也不会到现在,因为忌惮萨克图,而迟迟不愿合作。 就在苏凤舞想着接下来,如何与苏祁安好好商量说服木托尔,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了能来到月昭,走了一个捷径,也算老天帮我,让我带人成功横穿黑风山,如果从正面而来,一路上怕的耽误不少时间,好在运气不错,又及时赶到了,看来老天对我还是很眷顾的。” 苏祁安说的很轻松,但宫殿内,所有人都被他的这番话给震惊到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目光死死的看着苏祁安,那模样就像看到鬼一样。 特别是木托尔,带着震惊的口气道,“你…你竟然能活着走出黑风山?这怎么可能!” “苏督军,你莫不是在骗我们?” 苏祁安转身,看着满脸震惊的木托尔,笑眯眯道。 “木托国主,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我的性子,你应该了解,本督军可不是爱吹牛卖弄之人,我不是说了吗,是老天在帮我,如果不是老天帮我,恐怕本督军真的丧生在茫茫的黑风暴中。” “当然,木托国主要是不信也没关系,估计在等个半个时辰左右吧,我想西域诸国应该会传来一些消息,一些让木托国主,再度震惊的事。” 苏祁安所说自然是实话,这次横穿黑风山,遇到最大的危险,自然就是让人恐惧的黑风暴。 当时他只记得,黑风暴将他们吞噬,力量之强,都把他们卷上了天,到后来,被这股恐怖的力量袭击,都失去了意识。 苏祁安都做好了丧生的准备,也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的黑暗消散,意识逐渐回归。 等到苏祁安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沙漠,他的背上都被厚重的沙子掩埋,如果不是比他提前苏醒过来的手下,将他及时刨了出来,搞不好苏祁安真的会命丧于此。 虽然是一望无尽的黄沙,但天气不再恶劣,反而晴空万里,太阳刺眼,后来清点人数,归队的有四千多人,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丧生近千人,但经过指北车的方向辨别,他们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便走出了黑风山。 虽然不知道当时自己在什么位置,但经过苏祁安的推测,那次出现的黑风暴,把他们大概送到了黑风山的边缘位置。 而那个位置,却是靠近西域方向,在由指北车的指示,他们用时一个时辰,顺利的走了出来。 这也是苏祁安说的,横穿黑风山,就连老天都在帮他,对他的一种眷顾。 因为走出了黑风山,来到了西域,手中又有苏凤舞上次相见时,暗中给予可随意行走的令牌。 当时给予这块令牌,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谁承想会用的这么及时。 因为有令牌在手,一路上在月昭境内,可谓畅通无阻,就连踏入国都,都无人阻拦,这也是苏祁安能够悄无声息,出现的原因。 至于宫殿外,随木托尔一并而来的五百名监视兵士,在苏祁安出现在这座宫殿时,外面的人,早就被控制。 倒不是说西域兵士实力很差,联军的战斗力还是有目共睹的,差的反而是这些留守兵力。 留守万人,看起来很难对付,实则这些人和甘州的民兵差不多,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 特别还是这万人,分散在十六国内,实力更是严重大打折扣,不夸张的说,苏祁安手中的四五千人,足以把这些水货给轻松解决,这也是为何国服内,五百名陪同兵士,被解决的轻松,没有发出半点动静的原因。 木托尔看着满脸笑容的苏祁安,他没有多说什么,目光闪动,就这样愣愣的看着。 他和苏祁安接触时间不长,但苏祁安的性子,他还是相信的,此人虽然是年轻人,但从身上没有半点骄狂的感觉。 而且这事也确实没必要吹牛,这对他们来讲,没什么意义,更没有什么损失。 反倒是苏祁安最后说的那句话,让木托尔内心一颤。 他不是白痴,能做大支国主,并且这么多年下来,大支还能屹立联盟前三,这些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 木托尔只是墙头草,中间派,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精明。 他自然懂苏祁安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如果不出所料,西域诸国留守的兵力,基本上会被各个击溃。 这次苏祁安要做的,就是彻底打穿西域诸国,上次在见识了苏祁安手下军队实力,木托尔对苏祁安再一次干翻西域诸国,还是相信的。 特别还是,这次苏祁安亲自带队,更不惜差点把命搭上,横穿黑风山。 千里迢迢,来到月昭,可不是为了单纯的炫耀,他的意思很明显,配合童战所说,要求木托尔反水,和他们联合,从后方突袭,干掉萨克图。 如果说,童战的劝说,没有说服力,那这次苏祁安亲自前来,并且做了表率,行动力已经够说明了。 别看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一副人畜无害,可一旦自己的选择,不符合他的意思,苏祁安一定立马会翻脸。 木托尔沉默着,上方的苏祁安并不着急,双手抱拳,给足木托尔思考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莫一刻钟左右,宫殿外,传来当地兵士通报的声音。 传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西域诸国内,忽遭规模不明的军队袭击,各国竭力阻挡,但形式岌岌可危,已破国十二,请求月昭增援。” 这消息,苏凤舞点头,示意退下,宫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中间的木托尔,意思很明显,留给木托尔选择的时间不多了。 沉默良久后,木托尔抬头看着苏祁安道,“苏督军,我并非执迷不悟之人,想要合作没关系,但我想知道一点,苏督军有多大能够将萨克图击败的机会,这对我很重要,还请督军能够诚实回答。” 苏祁安轻声道,“一半一半。” 木托尔皱眉,显然对这回答不大满意,这种回答等同没说。 就在木托尔开口,准备再度询问什么,但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木托国主,在你提问时,别忘了一件事,这并非本督军在求你合作,如今西域诸国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 “十六国破十二,我想以木托国主的实力,想要撑到萨克图派兵支援,应该无能为力吧,西域诸国被打穿,哪怕是短暂控制,对我来讲就是胜利。” “无论接下来,我与萨克图的对战,打到什么程度,双方谁胜谁负,我想和木托国主都没有半点关系吧,唯一有关系的,怕是木托国主难逃一死吧。” “身为大支国主,在西域诸国内算有很大的话语权,联盟第二次被打穿,要是我是盟主,怎样都得找人祭旗平民愤吧,这祭旗的人选,大支国主应该比我清楚。” 木托尔虽然一言不发,但变化的脸色,却是显露出他复杂的情绪。 第七百七十五章 战事严峻的蒙州 木托尔变化的脸色,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样,继续不紧不慢道。 “萨克图胜了,找谁开刀,想必你一定比我清楚,要是败了,对我们来说,所谓的诸国国主都一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所以还是那句话,无论谁胜谁败,阁下在这之中,都没有半点作用。” “木托国主你清楚,在这等大事面前,想要选择一条没有风险,又想利益最大化的路,和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之前国主你各种站队,什么算计,本督军可以既往不咎,但这次,没有这么好的事呢,站队还是要付出风险的。” “本督军其他的保证不了,唯一能保证的只有一个,只要国主能和本督军联手,在这一战中,只要本督军未死,就一定保你活着,所以…” 苏祁安话未说完,脸色变化的木托尔,直接开口道。 “既然督军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便联手吧,还望督军大人能够信守承诺,说到做到,我必定竭力助督军大人一臂之力。” 木托尔的回答,苏祁安很满意,他笑着道,“那就一言为定,合作愉快。” 木托尔点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紧张,毕竟这一次选择不同往常,还有回旋余地。 这次不仅没有半点退路,更是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搭上了,要是胜了,皆大欢喜,要是败了,那真的就是人头落地,大支国很可能会被除名,消失在岁月历史中。 虽然紧张,但木托尔有个优点,一旦做出决定,一定竭尽全力,绝对不会有什么中途反水。 当然这次想反水,也无法给他反水机会,想要保命,就得竭尽全力,他可太了解萨克图的性子,一旦知晓自己的背叛,事后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把自己除掉。 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这一战,木托尔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争取将萨克图彻底击杀,在无半点还手之力。 木托尔心里在想什么,苏祁安并不在意,摆在他面前的,还有几件重要的事。 这次横穿黑风山,带着手下几千人,打穿西域诸国留守兵士,苏祁安一点不担心,反而他最担心的是,远在蒙州负责镇守的陈到、宋彪、二猛、李胜等人能否扛得住,西域和大荣之间的南北夹击。 老实说,他还是小瞧了萨克图,不仅是他的野心,更是他敢大胆出兵,以他为诱饵,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威胁大荣和他一同拿下蒙州。 哪怕自己身陷重围,遭遇数倍之敌,可一旦北边的蒙州被拿下,不仅士气会得到巨大提升,大荣百分百会派兵继续拿下,不说再克甘州,但一定会竭力掩护萨克图撤退。 这也是萨克图敢把自己陷入重围,而丝毫不惧的原因,只要拿下蒙州,他就是这一战的功臣。 于情于理,大荣都不会见死不救,如果漠视不管,绝对会寒了西域联军的心,日后在想和其他外族合作,怕没那么容易。 所以,这一战,不仅仅是甘州之战,而是整个西北二州的战事了。 萨克图的偷袭,苏祁安很快下达命令,第一,立刻将他偷袭,并且控制西域诸国之事,第一时间对外公布。 这种消息公布,起码会给萨克图一些压力,更会给远在蒙州的陈到、宋彪等人提升士气,让他们看到希望。 第二,在控制西域全境后,在以苏凤舞、木托尔两位国主为首下,联合西域其他国主,迅速起草一份讨伐萨克图的檄文。 虽然他们手中可用兵力不多,各国之兵的主力,已经悉数抽调在甘州前线,但从某方面来讲,反而给了他们一些机会。 那就是心理战,劝降,以各国国主的身份,在配合已经包围联军的王震山,倘若各国国主亲自出面劝降,陈述其中厉害。 时间久了,这些联军内心,一定会有异动,只要有异动,在看着眼前失去的大势,很可能这些联军,会不战而降。 得到命令的众人,立刻四散而去,但苏祁安的脸色没有半点舒缓,反而有着深深的凝重。 提升士气,给对方施展压力,这些在战场上,却是有作用,但并非绝对,换做一般人,或许会有效果,但这一战面对的是萨克图。 此人的心智,根本不是一般人可比,别的不说,就以身做局,把自己当诱饵,这种大胆,这种冒险,这几年的南征北战中,苏祁安从未见过。 这已经不是考验自己狠不狠了,而是所行之事的眼界和远超常人对战场形势的敏锐判断。 想拿下萨克图,光凭前面两点,不一定做的到,还得要有真正的援兵,能够解蒙州之围。 如今甘州兵悉数围困武威,手中是有充足的兵力,按道理可以分兵支援,但萨克图早就有了判断。 在占据武威后,已经将通往蒙州城的所有通道,乃至小道,全部堵死,想要从武威北上,只有拿下武威一条路,别无他法。 强攻武威,一定会造成大量伤亡,到时就算有多余的兵力,及时去支援,怕时间也被耽误了。 现在能出兵支援的,并且路上没有半点阻拦的,距离又近的,也只有一个地方。 但想让此地出兵,怕没那么简单,可事到如今,苏祁安只能死马当活马,他立刻转身,来到后方案台上,书写一封。 不一会,一只信鸽从月昭国都飞了出去… 看着远去的信鸽,苏祁安目光收回,如果此地不出兵,那便只能出此下策,强攻武威。 而且苏祁安敢保证,如果战事失利,蒙州丢失,他一定不顾一切要让不出兵之人,死无葬身之地,苏祁安说到做到。 …… 蒙州四城。 远远看去,无尽的黑烟升腾,厚实的城墙上,多了数不清的大小不一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虽然此刻是白天,但天空阴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视线拉近,城内的街道、商铺,基本看不清原样,全成了废墟。 各城楼上,时不时有来回走动的兵士,他们浑身是血,脸上写满了疲惫,此时的他们,正两两相互间,抬动着死去兵士的尸体。 一些城墙,明显有巨大的缺口,但好在被无数的沙包给暂时填上,暂时没有被攻破的风险。 城外,则是一地的死尸,密密麻麻的,看上去相当震撼,显然双方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虽然目前是休战期间,但依旧给人一种强烈的肃杀气息。 五座城,除了中间核心的蒙州城,完好无损外,分布在它四个方向的四座城,皆是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 自苏祁安离去后,蒙州一战打了快有七八日,七八日的时间,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惨烈。 前五日还好,面对气势汹汹的五万南下荣兵,虽然压力大,但按照苏祁安的分兵之法,陈到、宋彪等人硬生生顶住了凶猛的攻势。 打击极其嚣张,不可一世的荣兵的气焰,虽然伤亡大,但要是继续按照这种打法,守住蒙州应该不成问题。 最多到关键时刻,暂时放弃四城,所有人马全部退守中心的蒙州城,等到那时,就算他们被包围,甘州之战也能结束了。 但没想到,仅仅只过了半日,战况直转急下,不知怎的,南边的甘州地界,竟然冒出两万的西域联军,北上夹击。 而且丢失了武威,萨克图以武威做据点,一举切断了甘州进入蒙州北上的通道,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是腹背受敌。 两万名的西域联军,出现在蒙州,一开始让南下荣兵措手不及,在这节骨眼上,陈到、宋彪等人抓住战机,主动出兵,反而打了几场小的胜仗。 但好运不会一直站在他们这边,又过了半日左右,原本不和,有分歧的荣兵、西域联军,主动配合。 南北夹击,很快给防守四城的陈到、宋彪、二猛、李胜他们带来巨大压力,打的他们节节败退。 主要还是兵力上,落入了下风,本来以三万多人对抗七万荣兵就很吃力了,这时在加上从他们背后偷袭的两万西域联军。 几乎超过他们两倍的兵力,就算战力再强,也很难讨到便宜,更何况这南北夹击的军队,实力不弱,和他们差不多,为此连中枢蒙州城的预备队都动用了。 如果没有突然出现的两万西域联军,或许陈到、宋彪他们,就打算撤退,固守中间蒙州城。 可北上联军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如果放弃四城,退守蒙州城,那他们彻底陷入包围中。 在想打反击,根本不可能,如今的甘州什么情况,他们根本不知,真要贸然撤退固守,很大可能等不到甘州兵支援,他们就得被拿下。 虽然四城依旧在他们手中,但为了防守四城,他们的伤亡很大,近四万人的兵力,打到现在,消耗过半。 而对方九万的兵力,被消耗了四万之多,可依旧有五万之兵,他们很清楚,如果没有援军,快则一两日,慢则四五日,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第七百七十六章 劝降 虽然形势艰难,但几人都没有害怕,反而颇为平静,当兵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算是生死,也做了准备。 这一仗打的艰难,但却给对方造成巨大伤亡,就这点足够几人自豪了。 以不到四万之众的兵力,硬生生抵挡住了,超过自己两倍多的敌军,并且打出了一比二的战损比。 无论是陈到、宋彪等人,还是士气低落的蒙州兵,他们的脸上都有浓浓的激动,这是他们打的最痛快的一仗。 在南北夹击下,四座外围军城,依旧在他们手里,这一仗已经够本了,接下来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此时,防守四座军城的兵士心里,都有这种想法,仗打到这份上,没有撤退可言,所有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接下来拼的就是最后一口气。 城楼上,三三两两疲惫不堪的兵士,相互倚靠,趁着短暂休整休息着。 虽然疲惫,但他们的眼中,有着相当的锐利,目光扫视间,散发着点点杀意。 这种安静并未持续很久,忽然,城楼外,一道道低沉的号角声,陡然响起。 相互倚靠的兵士,猛的站了起来,第一时间做好了攻击准备,带着杀意目光,死死看着远处,大批集结的敌军。 他们知道,新一轮的进攻要开始了,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 城楼中间,陈到手持大刀,站在高处,他的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杀意。 就在他准备振臂一呼,下令全体兵士,准备殊死一搏,身后一名传信兵迅速跑来。 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将得到消息信件送上,陈到露出诧异神色,他知道在这关键时刻,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传信兵是绝对不会出现打扰他。 接过传信兵手中的信,目光扫动,很快,诧异的脸色,一下子转变激动。 手中的信件高举,对着身边一众兵士大喊道。 “各位兄弟们!先生传信!他已拿下西域诸国,”正与都护大人合围武威,萨克图的覆灭是早晚之事,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兄弟们,撑到最后一刻,援军一定会来,我们一定能胜,杀啊!” “杀!杀!杀!” 一下子,整个城内所有兵士,皆是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脸色通红,大声喊叫着,一股高昂的士气,瞬间席卷全城,一扫刚才的疲惫。 撑了这么久,这是他们得到的最好一个消息,七八日的支撑,终于得到了回报。 不止是陈到所在的蒙北城收到这消息,宋彪、二猛、李胜三人,皆是不约而同得到苏祁安的传信。 四城的所有兵士,都被这消息鼓舞,特别是所属的东山军,脸上除了有激动神色,更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他们的侯爷,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们带来如此大的惊喜,总能出其不意。 又一次的打穿西域,并且还控制了整个西域诸国,这太让他们震惊了。 虽然还不知援军什么时候会到,但至少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接下来就看他们能够撑多久了。 随着苏祁安控制西域全境,西北二州战争胜负的关键,便全落在他们身上了。 蒙州能够撑多久,胜利的天平便能愈发朝他们倾斜,这点他们比谁都清楚。 防守四城的兵士,深呼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激动,看着朝他们再度攻城的敌军,眼中只有高昂的战意。 随着敌军距离越来越近,一声令下,城内准备的投石车、弩车,皆是齐齐发射。 阴沉的天空,顿时被漫天的箭雨覆盖,同时,紧闭的城门,在这一刻忽然打开,一群骑兵,带着震天般的嘶吼声,如同一柄尖刀,朝着前方的敌军冲去。 一下子,四座军城外的城楼,立刻被激烈的冲杀声淹没,又一场激烈的恶战打响… 与此同时,占据武威军镇的联军,脸色凝重,眉宇间有着些许的焦虑。 就在刚才,他们得知消息,他们的大后方,自己的家乡西域,被苏祁安给带兵拿下了。 不仅如此,其他国主以月昭、大支的带领下,纷纷反水,联合发布了一个讨伐檄文。 檄文大致意思,就是大骂萨克图利用联军,达成自己的野心,会将西域诸国拖进万丈深渊,希望萨克图能够及时迷途知返,开城投降。 这篇讨伐檄文,萨克图没有制止,其实也是无力制止,现在的他们,占据着武威,的确隔断了甘州北上进入蒙州的地界。 但退守龙泉、天南两座军镇的甘州兵,反应很快,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大胆出兵,全军集结,直奔武威而来。 将武威包围,到现在,武威被围困已经有两三日了,目前来说,他们并不愁城内无粮,而是要如何对抗包围他们的甘州兵。 起初按照计划,他们就坐镇武威,等着对方率军强攻,毕竟分兵两万北上,只会让王震山很着急。 想要派兵支援蒙州,只有猛攻武威才行,可一旦强攻,一定会有大的伤亡,而他们凭借武威的城墙,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可以借此机会,杀伤大量有生兵力。 头两日,王震山为了能够及时北上增援,只能强攻,自然付出了大的伤亡,而这也在意料之中。 如今继续这般消耗,就算他们被消耗殆尽,甘州兵的伤亡,只会多不会少,怎么算他们都是赚了。 可到了第三日,王震山一改强攻,反而是围而不打,就是慢慢围困,这倒不是王震山不着急,而是因为他们的大后方,西域诸国不知何时被苏祁安给打穿了。 并且还联合了其他的国主,集体反水萨克图,每日的围困,讨伐的檄文如同雪花一般,不断朝着武威而来。 这种情况下,萨克图就算想制止,根本做不到,与其强令禁止,不如就放开了。 这也是最让联军焦急的,本以为萨克图会跟他们解释,再不济也可以说檄文消息是谣言之类的。 可整整一日过去了,萨克图没有任何解释的反应,保持沉默。 就是这种沉默,反而加剧了檄文消息的真实性,这一下,让很多联军兵士都坐不住了。 自己的家乡被攻陷不说,他们的国主,集体反水,联合大凉的人,数落萨克图的不是,把萨克图说成是将西域拖进万丈深渊的小人。 檄文表面都是对萨克图的不是,但他们呢,可是联军,自己在前线打仗,自家的国主反手就来这一出。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人、亲朋,谁能保证,远在家乡的亲属不会受到牵连。 如果说,之前出兵作战,他们是名正言顺,但现在看来,多少有些成了叛徒的意思。 这下子,让他们很难做,而身为统帅的萨克图,迟迟不给个解释,时间长了,联军必定人心浮动,人心惶惶,到时候一定会出大乱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约莫半日时间,围困他们的甘州兵,没有发动攻击,反而继续保持心理战,继续朝着武威军镇,不断射来带着檄文的箭矢。 这一幕,让联军兵士看的有些麻木,等到箭雨暂停,不一会,萨克图的身影出现。 他就站在城楼高处,在他四周,站满了一队盾牌兵,保护他的安全。 萨克图的现身,城内的兵士很自觉的集结,皆是抬头看着上方的萨克图。 看着逐渐聚集的兵士,萨克图微微点头,他的右手抬起,在他手中有一根箭矢,箭身中间,绑着一张纸条。 他看着城内聚集的兵士,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道。 “本盟主手中之物,想必各位都不陌生吧,这段时间,各位对上面的内容,想必比本盟主更清楚,在这里,本盟主就不重复了。” “本盟主能给你们说的是,上面檄文内容,基本是真实的,苏祁安率领手下兵马,横穿黑风山,确实占领了西域,并且说服了其他国主,集体反水,联合下达对本盟主的讨伐,这些都是真的。” “哗!” 话音刚落,不出所料的,想象中的哗然声,瞬间响彻,所有人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 相比较苏祁安率领手下军队,如何横穿黑风山,成功抵达西域诸国,他们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们的国主会反水,那他们不是成了罪人? 到时候他们的亲属,不会被波及?一想到这,兵士内立刻爆发一阵骚动。 感受着城内联军的激动,萨克图神色平静,挥了挥手,示意安静,而后不紧不慢道。 “各位,你们的担忧,本盟主能够理解,上面的檄文写的清楚,只要各位放下兵器,开城投降,所做一切,皆是一笔勾销,更不会牵扯亲属。” “对这些,本盟主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说明凉人还有些良心,各位倘若想走,本盟主绝对不阻拦,只需要将兵器放下,便能离开。” 萨克图这话,让刚才喧哗的联军,大受震惊,目光闪动,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这话能从他们盟主口中说出,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七百七十七章 受挫 城内聚集的兵士,皆是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上方的萨克图,眼中充斥着震惊。 他们的盟主,不仅承认檄文上的消息是真,而且还愿放他们自行离去,这话无疑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众人愣愣的,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以他们对萨克图的了解,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节骨眼上,城外全是被包围的精兵,他们要是能放下兵器,出城离开,等同把萨克图往火坑推。 萨克图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萨克图的声音再度响起。 “呵呵,看来各位对本盟主所说,有些不敢相信啊,无妨,城门就在眼前,怎么选择便是各位的事了。” “不过在选择前,本盟主有件事想和诸位聊聊,这檄文上的消息是真,但谁能保证战事结束后,各位真的能不受牵连?” “敢问盟主大人,此话何意?”下方一人,有些忍耐不住,忽然开口询问。 萨克图目光看向开口之人,笑着道,“没什么,不过是本盟主心里的一些疑虑而已,各位随本盟主出征,一路走来,本盟主自认为没有亏待各位,也更不会将各位抛下,当做棋子。” “虽然甘州之战打的激烈,我们的伤亡不小,但起码武威被拿下是事实,分兵北上,南北夹击,我们拿下蒙州的愿望,也在一点一点实现。” “可各位的国主又是怎么做的?在关键时刻忽然反水,联合凉人,在背后捅我们一刀,先前放弃兵权,愿意联合作战的也是他们,现在,劝降让诸位投降又是他们。” “啧啧啧,这样的国主,什么都没有付出,嘴巴一张,一句话就让诸位放下兵器投降,而自己却坐收渔翁之利,本盟主着实替各位感到不值。” 萨克图的声音很轻,但众多聚集的兵士,脸上明显发生大的变化。 虽然萨克图是一个狠人,野心够大,但他所做之事,确实没有半点藏着掖着,哪怕到被围困,也没有丢下他们,反而一同共进退,就这点,足够称赞了。 反倒是他们的国主,多少是有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完全是一副小人行径,放在平时,或许没什么。 但眼下这关键时刻,真要如萨克图所说,战事结束,到时候凉人说话不算话,来个秋后算账,那他们真的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这些兵士皆是一语不发,目光闪动,明显迟疑了。 反倒是刚才出口询问的那名兵士,忍不住再度询问。 那敢问盟主,又有何种妙计呢?” 萨克图面含微笑,轻声道,“妙计倒谈不上,本盟主只能和各位说说如今现状。” “如今我们被困武威,西域也被控制,甘州的所有兵力,全部被我等阻拦,无法动弹,我们的压力很大,伤亡也很大,但各位想过一点,远在北边的蒙州守军,压力比我们更大。” “我们在这里固守一天,便多增加一分拿下蒙州的机会,一旦蒙州拿下,而后荣兵南下,武威之困自然可解。” “正因为我们守在这里,才迫使苏祁安那般着急,联合其他国主,下达劝降檄文,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着急了。” “如果真有能力,早就出兵强攻了,哪里还用的上打攻心战?” “反正本盟主始终认为,我们守住武威,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如果出城投降,那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各位,如何选择,你们看着办吧。” 话落,萨克图不再言语,脸色平静的看着城内的兵士。 众人一阵沉默,不过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道响亮的声音打破。 “盟主大人说的对,各位兄弟们,战事打到这份上,我们能拿下武威,并且能立足甘州,凭两万之兵,抵抗数倍之敌,这些都是盟主大人带我们实现的。” “各位扪心自问,放在之前,这些可能实现吗?我们能够抗在现在,不就是为了证明我们自己吗?如果没有如今辉煌的战绩,凉人还会对我们劝降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些凉人惧怕我们。” “没错,这话说的对,各位,你我都是军队,和凉军作战多年,甘州兵是什么货色,各位都清楚,是一群吃硬不吃软的家伙,只有打服他们,把他们打疼了,才让他们意识到,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此时,另外一道声音,从右边的方向响起,有了带头人的开口,接二连三的声音,开始发表各种意见。 在众多议论声中,虽然有愿意投降的声音,但在整个大趋势下,开城投降的意见,很快淹没在众人的声浪中。 约莫片刻后,便统一达成了一致口径。 “我等誓死追随盟主大人,同生死,共进退。” 浩大的声音响彻,很快传遍城内每个角落,这突如其来汇聚的声音,不仅一扫众人内心的焦急,更是将联军的心,一瞬间连接一起。 站在高处的萨克图,郑重抱拳,而后对着城内众人拱手道。 “有各位相伴,本盟主向各位保证,一定带领诸位看到胜利的一天,蒙州一定是我们的。” 城内的众多兵士,皆是齐齐大喊,一下子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不一会,在各位统领的安排下,聚集的兵士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脸上带着激动神色,目怒前方,随时做好死战准备。 城内兵士的表现,萨克图颇为满意,他目光扫动,不经意落在刚才开口出声的几位兵士身上,眼中带着浓浓的赞许神色。 随即转身,从高处跳下,来到城楼位置,这时,身后忽然响起蒙汗的声音。 “不愧是盟主大人,只需稍加安排,不仅一扫城内的压抑,更是将联军的心连接一起,我想等此战过后,那些国主恐怕再也无法调动各自的军队了,盟主大人这招攻心,真是高啊,让我深感佩服。” 蒙汗的吹捧,萨克图很平静,轻声道,“这不过是小计罢了,算不得什么,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苏祁安呢。” “他敢大胆率军横穿黑风山,并且活下来,这是本盟主没想到的,但他忘了,有时候千万不要逼迫的太狠,凡事过犹不及。” “但就是这样,反而将联军逼迫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反倒是替本盟主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蒙汗点头,深以为然。 就在这时,萨克图忽然开口问道。 “就目前战况来看,不知联络使更觉得哪一方能获胜?” 蒙汗一怔,而后道,“那自然是盟主大人你的胜率要大,以盟主大人的算计,甚至以身犯险,在配合本使安排的防守阵型,这一仗绝无可败。” “毕竟,本使还想好好活下去呢。” 萨克图大笑,“哈哈,那便拖联络使的吉言了,接下来咱们表拭目以待吧。” …… 距离武威军镇,约莫四五里地开外,一座座的驻扎军营,一排排并列。 在最中间的一座军营大帐内,王震山、谢苍二人面露凝重神色,看着手中的军报。 不一会,大帐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走进来的是龙雄、李忠二人,他们脸色难看,铠甲上带着点点血迹,显然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 二人上前,愤愤道,“该死,这些联军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好生生的,但现在就像变了一样,一改前几日的颓唐,现在气势汹汹,各个嗷嗷直叫,在刚才试探性的近距离劝说下,幸亏我们反应及时,要是慢一步,怕都会射成筛子。” “可不是,要我说,甭和他们废话,都护、谢侯,你下令吧,让我们强攻,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将武威拿下,否则这个小崽子,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龙雄、李忠二人的气愤,王震山、谢苍二人能理解,毕竟武威是从他们手里丢的,虽然是王震山下令主动撤退,但多少还是让二人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想要重新夺回武威。 王震山、谢苍二人又何尝不想,刚开始的围困,一开始就强攻了,但伤亡很大,也没能拿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做这种蠢事。 如果没有收到苏祁安的消息,恐怕会继续强攻下去,在得到苏祁安的命令,他们改变了策略,攻心为上。 用心理战,劝降,效果也很明显,本以为最多几日功夫就能拿下,谁知道陡生突变,武威的联军不仅一扫之前的颓唐,反而变的更凶。 王震山、谢苍二人心里其实更恼火,但身为主将,就算再恼火,也不能被情绪牵着走。 二人强忍心中的怒火,先是安抚着二人,看着眼前的沙盘,沉默着,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很久,二人抬头,对视一眼,像似做了某种决定。 虽然龙雄、李忠二人所言,有些偏激,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继续耗下去,迟迟无法攻克武威,北边的蒙州守军,怕真是岌岌可危。 就在二人开口,准备集结一半军队,再度准备强攻时,忽然,大帐外,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都护大人、谢兄二人进展不顺啊,不知我的到来可算及时?” 第七百七十八章 嘲笑 大帐外,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王震山、谢苍四人猛的抬头,看着苏祁安走来,脸上带着些许激动。 在得知苏祁安拿下西域,并且控制西域全境,这消息对他们而言,是很振奋的。 也正因如此,他们方才改变了打法,由猛攻转变围困,一方面给予对方攻心压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和苏祁安汇合。 苏祁安的到来,多少让他们有了一种主心骨感觉,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焦虑。 苏祁安迈步走进,在他的身后,有着十多人,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诸国的国主。 围困之策,终究是有纰漏,这点苏祁安就曾想过,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个萨克图不愧是诸国盟主,还是有很大的本事。 看着眼前的沙盘,苏祁安对着王震山、谢苍道。 “这一战到了关键,再像之前只攻心,怕很难起到多大效果,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布置两手准备。” “由我带领各位国主,亲自出面劝降,同时,集结一半的兵力,交给龙雄、李忠指挥,这次不强攻,而是给对方一种莫大的压力。” “咱们双管齐下,一定能够拿下武威军镇!” 苏祁安的布置,众人没有意见,特别是龙雄、李忠二人,脸上写满了激动,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终于能给他们将功补过的机会,二人心里暗暗发誓,这次说什么,也要找回甘州兵的脸面。 相比较二人的激动,王震山、谢苍二人,脸上有着些许的担忧,后者部署还好,主要担心的是前者。 苏祁安和其他国主,亲自出面劝降,这风险多少有些太大了。 萨克图的为人,那叫一个诡计多端,颇为狡猾,一旦苏祁安他们这些大人物出面,很难不保证萨克图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事。 保证苏祁安的安全,这是首位。 二人的担忧,苏祁安自然理解,他宽慰二人道。 “打了这么几年仗,越是关键时刻,哪有不冒风险呢,连被称作死地的黑风山,都让我活下来,这说明老天是眷顾我的。” “我相信,有你们在,一定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好啦,战术已定,就不要墨迹了,时间越耽误越久,蒙州那边便多一分危险,都各自行动吧。” 苏祁安的坚定,王震山、谢苍二人沉默着,他们了解苏祁安,凡是做的决定,没有谁能够阻止。 就像苏祁安说的那样,仗打到这份上,要是在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想要打赢,难如登天。 命令下达后,大帐内,无数的身影开始忙碌着,领兵离开,帐内最后只剩下苏祁安和身后的一众国主。 这些国主的脸上,都写满了对苏祁安的敬佩,别的不说,就他敢亲自出面劝降,和他们在一起,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苏祁安转身,笑着对一众国主微笑点头,随即走出大帐。 这些国主中,也就苏凤舞表情淡定,就欲跟随,但身边的木托尔,却是小声问道。 “国母,这位苏督军还真是不一般啊,这位苏督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呐。” 这不仅是木托尔的心声,也是其他国主的一致心声,苏凤舞看着苏祁安离去的背影,摇摇头道,“就连我也看不穿我的这位妹夫,但我知道,只要有他在,他决定的事,就一定会成功。” 木托尔等一众国主,点头深以为然,虽然和苏祁安接触不长,但此人的坚毅,淡定,远超同龄者,别的不说,就他敢出奇兵,大胆横穿黑风山,并且活了下来,就这种冒险,很难不让他们相信,就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跟着这样的人,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安心,至于想反水,还想观望,怕也就想想,联合檄文已经发出。 萨克图也收到了,无论此战如此,萨克图对待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苏祁安的脚步,往前冲了。 武威军镇的城墙外,刚经历一轮小规模的出兵试探撤军后,约莫一刻钟左右,远处驻扎的军队,开始大规模的调动。 那种声势,武威军镇内的联军也感知到,他们脸色凝重,纷纷起身,手握各类兵器,随时准备在战。 经过萨克图刚才的训话,联军内心的恍惚,一扫而空,有的只是冲天的战意。 萨克图有句话,确实说到他们心坎上,真想活命,就得抗争到底,真要主动放下手中兵器,开城投降,只会死的更惨。 在经历了刚才几轮的小规模试探进攻下,他们不仅顶住了多轮进攻,并且还小有斩获,士气大增。 如今,感受着城外,开始大规模的调动军队,众人心里明了,这些甘州兵是忍耐不住了,不在拘于普通试探,而是想正面强攻。 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北边蒙州的岌岌可危,他们撑不住了,这对他们来讲,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随时准备面对接下来的最后一战。 城外几里之地,甘州兵大规模集结,而后直奔朝着武威军镇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城内联军,暗暗数着步数,准备等到何时机会,下令进攻时。 忽然,气势汹汹集结的甘州兵,在距离武威军镇约莫两里地左右,直接左右分兵,如同两条长龙,沿着武威军镇的两侧缓缓靠近。 这举动,让联军有些诧异,这不是强攻的节奏,而是一种施压,但集结两三万的兵力,对他们施压,这是从未见到过的。 就在联军目光闪动,暗暗揣测这些甘州兵意图时,忽然,在中间位置,十几辆战车,缓缓逼近。 目光看去,联军的脸色瞬间大变,惊奇的不是出现的十多辆战车,而是战车上站的一些人。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各国的国主,最中间的那辆战车上,是拿下西域,负责此次战事的苏祁安。 这些大人物,一字排开,约莫有两里的距离站定,这距离很安全,他们可没有超出两里地的箭矢。 就算有,但在灵活的战车运动下,想要击中,根本不可能。 这些大人物的出现,让联军根本看不透,不知道此举究竟为何。 就在众人暗暗思考之际,站在战车上的苏祁安,通过传信兵,开口道。 “萨克图盟主,仗打到这份上了,本督军都亲自现身了,莫非你没有现身的胆量?” 苏祁安的激将法,萨克图根本不在意,不一会,城楼中间一座高台上,萨克图的身影出现。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对苏祁安道,“呵呵,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苏督军,本盟主还以为,要等拿下蒙州后,才能看到督军你啊。” “拿下蒙州?呵呵,萨克图盟主野心是否太大了,就不怕被直接撑死?”苏祁安不紧不慢反击道。 对此,萨克图不以为然,他双臂抱胸,摇头道。 “我承认,督军你穿越黑风山,出奇兵,控制了西域诸国,让这些墙头草反水,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但就算控制了西域,联合这些墙头草反水,对本盟主而言意义不大。” “你也看到了,本盟主和联军兵士同生共死,不像这些墙头草两边倒,莫非督军真以为,靠着这些墙头草,便能说服联军反水?” 萨克图一番毫不留情面的喝斥,让这些国主脸上都不好看,但他们并不好反驳。 从如今局势来看,城楼上联军对他们的态度,就已经让他们有几分猜测。 联军见到他们,不说多尊重,但起码要有些许敬畏,但现在,这些防守的联军,就像变了性格,只有深深的冷漠。 这放在之前,是不敢相信的,可现在正如萨克图所说随着时间推移,这些联军兵士心里,很可能只有萨克图,再无其他国主。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他们想开口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 在这种略显安静的氛围下,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一副淡定样子道。 “确实,以盟主你在联军中的威望,想靠本督军的三言两语劝降,基本不可能,但本督军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劝降,而是给诸位一个活路罢了。” “武威军镇看似牢不可破,那不过是本督军没有下死手而已,各位扪心自问,就凭你们城内不到两万兵力,真的以为能够挡住两倍之多的甘州之师?” “本督军不过是不想徒增伤亡,也想给各位一条活路,莫以为凭借武威军镇,就能抵挡我等大军,别说没给机会各位,后面武威一旦城破,各位在想投降,就一点机会没了。” 苏祁安话音刚落,得到的却是萨克图的一阵大笑嘲讽,他身体抖动,笑的前胸贴后背,仿佛没听过如此好笑的笑话,到后来,眼角都笑出眼泪。 “哈哈哈,本盟主自认为自己脸皮够厚,但和苏督军相比,真是不值一提,今日算是见识了。” “苏祁安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在做你的白日梦?还搞不清楚现在状况?” 第七百七十九章 最不可能的援军 苏祁安的劝降,非但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让萨克图忍不住大笑嘲讽。 他看着下方一副淡定的苏祁安,冷声道,“哼哼,真不知道督军你究竟有何种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给我们机会劝降?别笑死了,督军大人,现在你还是担心担心蒙州吧,在我等南北夹击之下,就靠不到三万多左右的兵士,就想守住蒙州,别自以为是了。” “苏祁安,这一战你终究是败了,全军听令,誓与武威共进退!这些甘州兵撑不了多久,蒙州注定是我们的!” “杀!杀!杀!” 城楼内的联军,各个齐声大吼,战意高昂,仿佛已经做好了死战不退的准备。 苏祁安脸色漠然,看着萨克图,而后不紧不慢道。 “既然萨克图盟主这般有自信,可敢和本督军打个赌?” “打赌?呵呵,什么赌?本盟主奉陪。” “就赌蒙州之战,最终胜者是本督军,倘若胜了,你率领城内联军开城投降,要是败了,本督军可以放你们自行离去,绝不阻拦。” 苏祁安这话,让萨克图明显一怔,他怔怔的盯着一脸淡定的苏祁安,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此人并非吹牛之人,敢说出这番话,足以说明此人有一定的底气。 但就蒙州如今的局势,任由苏祁安如何翻天,也无法改变蒙州落败之局,他手中的所有兵力,已经分的差不多。 根本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还能大规模调兵支援,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大凉的援军。 那这就更不可能了,他早就调查了苏祁安和大凉各州高官的关系,想要让他们出兵 支援,难如登天,这也是萨克图自信能拿下苏祁安的原因。 萨克图目光闪动,他的耳边,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怎么?莫非萨克图盟主是怕了?还是说,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赢?” “苏祁安,你少在这里用所谓的激将法,对本盟主来说没用,这赌约怎么看,本盟主都不吃亏,本盟主这次就陪你赌一赌。” 听到这话,苏祁安笑着点头,挥了挥手,身后集结的军队,开始缓缓后撤,就连他们乘坐的战车,也一并后撤。 那样子,大有一副撤军之势,感觉真的在履行赌约,双方都不插手,就静静等待北边蒙州的战事结束。 那种淡定,苏祁安比萨克图要好的太多,仿佛这一战,他注定会胜。 萨克图从高台跳下,脸色凝重看着远处撤军的甘州兵,苏祁安的举动,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一旁的手下见状,忍不住开口道,“盟主大人,你看要不我们出兵试探一番?属下总觉得这个苏祁安在搞鬼。” 属下的提议,很快被萨克图给否了,他摇头道,“不可,如今我方的兵力,远不与对方,要是贸然出兵,损失的只是我们。” “还是那句话,苏祁安的赌约,无论怎样,对我们来说,都百利无一害,既然他想耗着,便正符合我的心意。”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关注蒙州那边的动态,本盟主就不信了,在战事已定的情况下,苏祁安还能翻天不成!” 手下见状,微微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蒙州四座军城,虽然在陈到、宋彪、二猛、李胜四人的竭力抵挡下,但奈何南北夹击的敌军,攻势太猛,在又抵抗了两三日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只能放弃四座军镇,从而退去中枢的蒙州城。 仗打到这份上,近四万的兵力,损失过半,而对方依旧还有五万之众。 蒙州城楼外,密密麻麻的敌军,已经拉开阵势,开始最后的猛攻。 之前南北夹击的敌军,也想过劝降,要是能够劝降战力彪悍的蒙州、东山兵,对大凉方面,绝对是一个沉重打击。 只是他们太小看了固守待援的陈到、宋彪四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死战不退,至于劝降,只是做梦。 而且在刚才他们撤守蒙州城时,就利用过所谓的劝降,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取得战果不大,但至少也伤敌对方千人。 这举动,无疑于是一种打脸,在将其困住的情况下,这些人非但不投降,还打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反击。 是可忍,孰不可忍,没有任何在留情的局面,五万联军悉数将蒙州城包围,这是最后一战,只要拿下蒙州城,蒙州便唾手可得了。 一道低沉悠长号角进攻的声音响起,五万名联军,如同一道道黑色洪流,朝着蒙州城进发。 此时,站在城楼上的陈到、宋彪、二猛、李胜四人,脸色紧绷,手中的大刀抽出,他们的脸上,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是浓浓的激动。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固守待援,等待援军到来,虽然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会来,更不知道来的是哪一方援军。 但出于对先生的信任,他们心里笃定,苏祁安答应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随着敌军逐渐靠近,四人手中大刀挥舞,而后大声喊道。 “诸位,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杀啊。” 随着命令下达,蒙州城内,漫天的箭矢、巨石,不断朝着敌军而去。 一道道巨大的撞击声响彻,狠狠砸中如同洪流一般的敌军,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但五万的敌军,没有半点退缩意思,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蒙州城进发,同时,他们的箭矢、巨石也是纷纷投射而去。 在各个悍不畏死的强攻下,不顾伤亡的敌军,终于靠近了蒙州城墙,云梯缓缓靠近,顶着头上的巨石、圆木,不断冲上去。 双方谁都没有让谁,各个神色激动,嘶吼着,不断朝着面前的敌军挥砍,远远看去,整个蒙州城四周,双方战事焦灼,异常激烈。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半日左右,激烈的交战,攻势减缓,虽然从目前来看,蒙州城还在陈到、宋彪等人手中。 可从整个大的战局来看,竭力防守的陈到、宋彪等人,渐渐处在下风,如果在继续打下去,快则半日,慢则一两日,蒙州城被拿下是早晚之事。 蒙州城战事激烈,而反观甘州武威军镇前,虽然大军围困,但却一片祥和。 中间隔着四五里的空地,双方就这样两两对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友军在休整。 半日时间而过,从城楼高处下来的萨克图,收到如今蒙州的战况,脸色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不顾手下的阻拦,一跃跳上城楼高台,通过传信兵,大声喊道。 “哈哈哈,我还真以为督军大人会有什么高招呢,现在看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现在的蒙州城,被拿下是早晚之事,督军大人何必还在这里,故作镇定呢。” “索性直接撤军,让本盟主先行离去,等到和蒙州之军会合,说不定看在督军识时务的样子,本盟主说不定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呢。” “呵呵,盟主大人是不是未免太着急呢,战事还未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说不定战场就有反转,到时候盟主大人别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苏祁安的反驳,萨克图丝毫不在乎,内心却在冷笑,仗打到这份上了,胜败已经是注定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反转。 真要反转了,只能说出现奇迹了。 萨克图没有在搭理苏祁安的意思,偏过头对着身边的手下嘱咐着,等到最后一份蒙州军报传过来,全军戒备,防止苏祁安会狗急跳墙,对他们发起强攻。 此时的萨克图,内心颇为放松,他布局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终于等到了这天,只等蒙州城被拿下,在与他汇合,这一仗,就谁也无法改变了。 就在萨克图内心暗暗感叹时,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终于有关蒙州的最后一份军报信息传了过来。 萨克制脸色激动,对着收到军报消息的手下忍不住问道。 “蒙州城是不是被拿下了?我们是不是占领了蒙州?” 萨克图的激动,收到军报的兵士,脸色紧张,眼中带着些许的恐惧。 这一幕让萨克图一怔,他的内心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浮现。 他一把夺过兵士手中的军报,目光扫动,下一刻,他的身体都有些站不稳,脸上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军报上面只有一行文字,“半个时辰前,蒙州城外围,忽然出现数量不明的援军,在双方夹击下,不敌,只能撤退!”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里冒出了所谓援军,告诉我,那些援军究竟是谁。” 看着萨克图的激动,手下兵士不敢犹豫,连忙开口说道。 “据调查,那股身份不明的援军,貌似是来自晋州的援军,是晋州兵。” 这话一出口,萨克图眼里更是布满深深的不敢置信,他神色激动,有些失神道。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晋州兵怎么可能会派兵支援!” “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第七百八十章 萨克图的归宿 萨克图情绪激动,怒吼着,直接把手中的军报撕扯粉碎,他根本就不相信蒙州之战的关键时刻,竟然会有援军支援,而且来的还是最不可能的晋州兵。 大凉晋州,可是那位二皇子的领地,那位晋王和苏祁安之间的关系,绝对到不了如此友善地步。 特别还是苏祁安过境晋州,和晋州牧郭开之间有过冲突,这些萨克图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为了实施自己拿下蒙州的图谋,之前的甘州入侵,不过是一种试探罢了,为的就是确认距离较近的几位州牧的反应。 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些州牧都是无动于衷,都是抱着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特别是距离最近的晋州,没有一点行动意思。 甚至在拿下武威,并且分兵两万,北上南北夹击蒙州时,晋州方面也没有半点反应,这给了萨克图莫大信心。 蒙州之战打到最后时刻,眼看着能拿下蒙州城,可偏偏杀出了这样一个程咬金。 这是萨克图最不能理解的,就算晋州牧郭开,碍于大凉朝廷的压力,不得已出兵支援,可等到他们集结兵力,抵达蒙州,蒙州多半就被拿下了。 到时战局已定,郭开也能用这种说辞,替自己开脱,即便大凉朝廷想处罚,也能推脱过去。 但晋州兵,却在关键时刻及时增援,这说明了一点,说明蒙州之战爆发,至少从攻打四座军城开始,郭开便集结大军,朝蒙州出发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晋州兵怎会好巧不巧的,在关键时刻抵达。 可越是这样,萨克图心里越加不信,郭开和苏祁安之间的过节,他查的很清楚,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化解双方恩怨。. 而且出兵支援,对郭开没有半点好处,这次出兵,起码有五万人,调动这么多的人马,想一举解围,本身必定要付出伤亡的。 这些伤亡,还不如坐等战事结束,而后慢悠悠抵达要好的多。 郭开愿意付出手下兵士的伤亡,只为解救苏祁安在西北二州的困局,这是萨克图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的。 萨克图的癫狂,身边的手下,皆是不敢言语,有的更是后退几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萨克图情绪激动,但好歹也是西域诸国的盟主,在一阵发泄过后,终于渐渐平稳下来,他的双手搭在城墙上,眼神充斥着阴森。 虽然他不理解郭开为何不顾一切,对苏祁安伸出援手,但事实已经发生了,再多的懊悔也没什么作用了。 蒙州城被晋州兵支援,双方五万联军攻势受挫,十分果断的后撤了。 这种后撤,并非以占据四座军城,甚至更外围的三座军城,继续防守反击,而是果断放弃四座军城,一口气退守外围三座军城。 看样子,南下的荣兵,是有放弃占领,大有撤回荣国境内的意思。 不怪如此,如今大凉晋州出兵支援,谁能保证后续,其他各州会不会继续增兵? 况且甘州又不在他们手中,但凡二州有一州在手,就算面对晋州的出兵,南下的荣兵,会毫不犹豫的一路南下,和萨克图的军队汇合,而后也能打一个持久战。 但现在,甘州只有一座军镇在手,蒙州又有援军支援,后续还不知什么情况,在这种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撤军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萨克图的死活,在晋州兵支援那一刻起,他的价值也就消失殆尽了。 这点,萨克图比其他人都清楚,明白,这也是萨克图为何执意分兵北上的原因。 想要得到荣国的看重,有的时候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只是这种代价带着巨大的风险。 但风险中,也蕴含着莫大的机遇,要是成了,蒙州被拿下,他萨 克图率领西域联军,创造了历史。 要是败了,就是万劫不复,而眼下的境地,就是万劫不复。 荣兵的后撤,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以荣兵的实力,倒不是真的惧怕大凉,而是在出征前,都得考虑是否有回报的价值。 哪怕荣兵不撤,继续围困,要么增加兵力,这些都可以,但这么做的结果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给萨克图擦屁股?又或是救出萨克图?这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不现实的感觉。 西域对大荣来讲,远未到能够重视的地步,之所以这次愿意出兵支援,主要是看萨克图的实力。 一统西域,集结七万的兵力,西进甘州,而大荣只需要出动四五万的军队策应,这怎么看都不算是亏本的买卖。 只是谁也没想到,随着战事的推进,战线拉长,兵力增加,最终还是没能拿下西北二州,在继续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至少一个萨克图,还不至于让大荣和大凉撕破脸皮,不至于爆发全面战争。 这些,萨克图比谁都清楚,这一战终究是他败了,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城楼下,再度乘坐战车缓缓而来的苏祁安。 在他得到蒙州战事最后一份军报时,想必苏祁安也知道了消息。 看着逐渐逼近的苏祁安,萨克图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笑着道。 「呵呵,苏督军,这一局没想到真的是你赢了,本盟主真的想不到啊,看来真如你所说,连老天都在帮你啊。」 苏祁安脸色淡然,微微点头,但谁也没发现,藏在袍子内的手掌,微微颤抖,显然,晋州兵的出兵,没有萨克图想的那么轻松。 老实说,给郭开的救援,苏祁安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就他和郭开之间的过节,就很容易让郭开暗中使坏。 但没办法,距离蒙州最近的,而且兵力充足的,只有晋州,苏祁安在书信求援,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 甚至连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到了,如果郭开真的见死不救,苏祁安会果断命令甘州军队,全力猛攻武威,势必要保住其中一州。 在和蒙州的荣兵好好的对峙,同时会自己亲率军队,走一趟晋州,到时候晋州会变成什么样子,苏祁安不会保证。 好在最后时刻,郭开的援军终于到了,而南下的荣兵见势头不妙,已经迅速撤离蒙州外三座军城,只要他们拿下武威,彻底收复蒙州,不过是早晚之事。 随着晋州兵的支援,不但解了蒙州之危,更是解了甘州之局,现在的萨克图,算是彻底将自己请君入瓮了。 这就是战争,在战况未到最后一刻,讨论胜负为时已早,这一仗苏祁安赢了,虽然最后关头带着几分运气,但好运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苏祁安稍微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萨克图,轻声道。 「萨克图盟主,如今战事已定,你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开城投降吧。」 苏祁安这话,萨克图却是忍不住大笑,他笑声爽朗,带着几分释然。 「开城投降,本盟主确实答应过你,但这之中并不包括本人,仗打到这一步,我败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心甘情愿服输。」 「但好歹我也是西域盟主,我可不像这些墙头草两边倒,我的归宿只有一个,那便是死在战场上,所以,苏督军你可愿满足本盟主的请求?」 苏祁安一怔,而后点头,看着萨克图的眼神,带着几分佩服,别的不说,就萨克图这份桀骜不驯的强硬,足以称得上是一代枭雄。 只是这个枭雄,败也败在他的狂傲之上,以区区几万的兵力,就想攻占西北二州,发兵大凉,这无异于是蛇吞象罢了,到头来只能把自己给撑死。 苏祁安目光收回,挥了挥手,不一会,身后军队迅速集结,与此同时,紧闭的城门,也是缓缓开启。 为首的赫然是萨克图,在他身后的,都是跟随他多年以来的回邪精兵,数量看去,约莫五千之众。 这些人哪怕面对数万集结的军队,眼神中没有半点怯弱,反而迸发着滔天的战意,只等一声令下,随时出击,迎接他们最后的一战。 萨克图骑着马,看着前方的苏祁安,大笑着,「苏祁安,你是本盟主见过用兵最大胆,最冒险,又带着连本盟主都羡慕不来的运气,大凉有你,确实是大凉之服,这一战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就不知,你还能给大凉带来多少福气,可惜啊,这些本盟主看不到了。」 「但再给我一次机会,本盟主依然不后悔,是本盟主将西域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说起来还得感谢我呢。」 「全军听令,随本盟主出战,誓杀苏祁安!」 「杀!杀!杀!」 一声令下,身后五千名回邪精兵,爆发着惊人的怒气,在萨克图的带领下,直奔苏祁安而去。 虽然气势汹汹,速度惊人,但在早已准备好的数万大军面前,在凶狠的气势,随着两军碰撞,以及漫天箭矢射出。 不过片刻,萨克图连同身后五千精兵,便被彻底的淹没… 战马嘶鸣,马蹄碎尸,双方的厮杀,只持续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便归于平静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暴起突袭 按理说,以五千的兵力,不至于这么快结束战斗,但这一战,萨克图完全是奔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没有任何的排兵布阵,直接带着手下五千精兵冲了过去,说是自杀式袭击一点不为过。 纵使五千多精兵多强势,但在绝对兵力优势下,萨克图连带着手下五千精兵,彻底被践踏成肉泥。 苏祁安脸色漠然,看着前方空气中,充斥的浓浓血腥味,这就是萨克图的宿命。 对这点,萨克图比谁都清楚,一战而死,也算对得起他盟主的身份。 战马嘶鸣,前方的空地,遍地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空气中夹杂着浓浓的血腥。 在解决的萨克图等五千自杀式袭击的精兵后,为首的龙雄、李忠二人,骑马转身而来。 他们身上的铠甲,布满点点血迹,脸色有着一报丢失武威军镇的释然。 看着二人返回,苏祁安点头道,“此战你们做的不错,也算一雪前耻了,但还是老规矩,萨克图和他的五千回邪兵,寻块地,好生安葬吧,也算对得起他们的赴死了。” 龙雄、李忠二人郑重点头,答应一定完成苏祁安交代的任务,二人的脸上,有着对苏祁安浓浓的佩服。 虽然交战之人是敌军,但一码归一码,对方宁死不屈,只愿死在沙场上,对待这样的人,他们也是很佩服的,苏祁安不像其他将领。 大肆宣传,甚至很可能践踏敌军尸体,只为证明自己过人的功绩,但苏祁安不同,有恩有严,恩威并施,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军,都能做到起码的尊重,这样的督军,才是他们愿意追随的。 萨克图连同五千精兵的阵亡,基本上宣告着武威军镇围困的结束,甘州之战算是解了。 此时的众人内心都很激动,特别是那些国主,亲眼看着萨克图阵亡,紧绷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萨克图一死,意味着回邪在西域诸国的统治,基本土崩瓦解,他们再也不用承受被萨克图常年威胁的时候。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们的站队,但凡犹豫片刻,恐怕现在的他们,也没机会站在这里的。 相比较众人的激动,聚集在武威军镇内,不足一万五千人的联军,各个沉默着,气氛颇为压抑。 相比较先前的斗志高昂,现在的他们,如同一片死灰。 萨克图率领五千精兵,出城赴死,都不用想,便能猜到最后结果。 可想归想,但实际做了,结果又不一样,毕竟,他可是萨克图啊。 凭几万人,就敢出兵甘州,而且更大胆分兵,北上支援,所走的每一步,虽然冒险,但又带着几分准确无误。 他们都期盼着,率领五千精兵出城的萨克图,会再度给他们带来奇迹。 可最终结果却是,没等到所谓的奇迹,有的只是萨克图的人马俱碎。 萨克图就这样,活生生的真实死在他们的面前,没有半点作假的可能。 连五千的精兵,都一同被消灭,对他们而言,打击可谓相当不小。 老实说,他们也接受不了,蒙州之战,最后的逆转,本想着和萨克图同进退。 但现在看来,他们是真正成了所谓的瓮中之鳖。 想想看,刚才的态度还是那般强硬,可现在变成了这样,这未免让人感到唏嘘。 萨克图的阵亡,倒是结束了,算是一死了之,而他们呢,总不可能和萨克图一般,发动自杀式进攻吧,不是人人都像萨克图一样,敢一死了之。 他们现在最纠结的不是别的,就是苏祁安能否放过他们一马。 虽然萨克图在死前,和苏祁安达成了所谓归降约定,但这仅仅代表萨克图。 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战场形势便发生了逆转,原本还可以和苏祁安谈谈筹码,但现在,蒙州之战解困了,加上萨克图已经阵亡了。 他们手中,现在一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但凡换做正常人,都会趁机会,提出要求压价,或者秋后算账,这才是他们最担忧的。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暗暗思考时,城楼下,龙雄、李忠二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传督军大人之令,立刻放下手中兵器,停止抵抗,开城投降,可留一条命。” “如若继续抵抗,那就送各位上路。” 龙雄、李忠二人声音冷冽,丝毫看不出半点虚假,二人带头,身后集结着万人大军,随时准备,一有不对,立刻会出兵强攻。 那种恩威并施的气势,让城楼内的联军,想要开口询问真假,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他们也是军人,凡是当着上官的面,如此下令,基本上是得到了默认,要是他们继续婆妈,搞不好真的会惹怒眼前这支气势汹汹的军队。 虽然萨克图已经阵亡了,但却留下了蒙汗这位联络使。 有蒙汗在,多少让他们有些心安,好歹蒙汗是见过世面的,本身又是荣人,身份特殊。 能够担任联络使,本身就说明他的才智,想必萨克图阵亡前,把他留下,应该也是为了善后。 龙雄、李忠二人话落不久,片刻后,紧闭的城门再度打开。 城内的联军,按照各种的兵种,一列列的并排而行,按照龙雄、李忠的要求,出城投降的兵士,在甘州兵的监视下,将兵器放在左边城外的空地,而后双手抱拳,一个个的朝着右边走去。 但凡这些人有一点异动,第一时间就会被监视的甘州兵射成筛子。 联军的出城投降,武威军镇也被成功夺回,甘州之战打到现在,不再付出大的伤亡,能够这般结束,也算是万幸了。 看着被控制起来的上万名联军,苏祁安没有上前训话的意思。 这些联军,本身就归属西域诸国,如今萨克图已死,主心骨都断了,让这些国主上前训话,投降的联军倘若识时务,应该知道怎么做。 虽然不对联军训话,但为首的蒙汗,苏祁安还是想见见聊聊。 可别小看了这位联络使,王震山、谢苍他们迟迟拿不下武威,除了不想付出大的伤亡强攻外,更重要的是在武威军镇的外围、内部的所有布防,基本上都由蒙汗一手布置。 就是这位不起眼的联络使让,王震山、谢苍二人每前进几步,都得费好大的心思。 这个联络使,应该是精通陷阱、埋伏的高手,苏祁安不指望能够招降他,但和他的对话交流,多少能够了解此人。 此时的蒙汗,连同保护他的手下兵士,被单独圈禁,毕竟是联军的高层,自然是重点关注。 蒙汗蹲在一块草地上,脸上没有半点紧张,反而十分坦然,最让他恐惧害怕的萨克图,已经在他面前死去。 现在联军中,再无任何人能够对他说三道四,更不可能对他出手。 不说别的,就他是荣人的身份,就算这仗,荣兵也参与了,但主力还是萨克图。 蒙州之战被解围后,荣兵很识趣的及时撤离,这已经是一种主动示好了,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此人绝不是爱把战事搞大的主,能够平稳结束,便算极好了。 蒙汗也有自信,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苏祁安让他离去,基本上问题不大,至于身后的这些联军,就和他没半毛钱关系,是生是死,他不会有一点动容, 就在蒙汗内心暗暗思虑,他目光一抬,几道人影朝他走来,蒙汗起身,脸上挂着笑容,连忙抱拳道。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没想到苏督军竟然如此年轻,有勇有谋,不愧是一表人才啊,难怪会让萨克图佩服,就连我见到,都颇为感叹,大凉有督军,真是好福气啊。” 蒙汗的吹捧,苏祁安微微点头,表情平淡,看不出他的情绪,在听完蒙汗之言后,苏祁安不紧不慢道。 “呵呵,蒙联络使的一张巧嘴,今日一见,本督军也算见识了,荣人能让你担任联络使,估计也费了一些心思吧。” 蒙汗连忙摆手,带着谦卑口气道,“哎,督军大人过誉了,被选中也是上面定的,我也没办法…” “是啊,是挺没办法,不过蒙联络使在对武威军镇的各种布防上,下的心思真不少啊,看上去没有半点被强迫意思啊。” 苏祁安没有心思,听蒙汗在这里打岔,直接把话题挑明。 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蒙汗却能清楚感到苏祁安的威严,要是在继续打岔,很可能会直接翻脸。 本来蒙汗是想拿这陷阱、埋伏一道,作为谈判筹码,现在看来,有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 要是过火了,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很难保住,当下重要之事,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蒙汗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刚准备开口告知,蒙汗的身后,忽然,毫无预兆的,那几位缴械,负责保护蒙汗安全的兵士,猛的发难。 他们面目狰狞,双手伸出,谁也没想到,在他们护腕的下方,陡然射出几支巴掌大小的袖箭。 他们的目标不是蒙汗,而是距离蒙汗不过几步距离的苏祁安,几人猛的大喝。 “苏祁安,下地狱去吧,跟盟主大人陪葬吧!” 第七百八十二章 善后 原本平稳的局面,随着一声暴喝,瞬间被打破,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 特别是蒙汗,满是笑容的脸色,一下子呆滞凝固了,身后手下的暴起突袭,是他没想到的。 这些保护他的兵士,虽然不是心腹,但也是经过他检验的,不说多忠心耿耿,也绝非擅自行动,更不可能大胆到突然下手刺杀。 蒙汗的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数枚袖箭就这样从他的耳边穿过,直奔前方的苏祁安而去。 因为距离太近,哪怕身后充当护卫的龙雄、李忠二人也反应不来。 数枚袖箭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直接射在苏祁安的胸膛之上,而后,苏祁安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看着这幕,突袭出手的数名兵士,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我们终于得手了,盟主大人,我们替你报仇了。」 「他娘的,杀了他们!」 谢苍发出怒吼,都不用谢苍开口,身后的弓弩手松开手中的弓绳,箭矢破空,瞬间,几位突袭的联军,当场被射成了筛子。 但这些出手的联军,脸色平静,没有半点抵抗,露出一副坦然赴死的架势。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故意安排下来的死士,隐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而这多半就是萨克图安排的后手。 萨克图的赴死,说白了就是给这些暗中隐藏的死士争取机会,主帅当着众人的面,已经阵亡,手下联军也放下了兵器投降,战事也已经结束了。 这时候,应该是身心最放松的时刻,谁又能想到会有隐藏的死士。 蒙汗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耳边回响着箭矢呼啸而过的声音,这种念头,很快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没有时间感叹萨克图留下这等阴险的狠招,他只知道随着,苏祁安身亡,他在想活着离开甘州,已经化为了泡沫。 以这些人的性别,百分百会将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蒙汗的心里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但他也没办法去责怪谁,他能做的,只有立刻求饶,不再谈一点条件,只要能够保住自己一条命,对方叫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射出的箭矢很快停止,蒙汗猛的站起来,刚想开口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对方,以求的能够保命时。. 嗖的一声。 一根袖箭忽然射穿了他的后背,蒙汗身体一僵,他的脸上苍白,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解,忍着疼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身。 被射成筛子的死士中,有一位在倒地死去的一刻,一只手臂正瞄准对着他。 而这位死士死前的表情,却是带着几分笑容,仿佛他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哪怕这个任务他看不到。 蒙汗张大嘴巴,看着躺地死士脸上的笑容,轻喃一句,「萨克图,你真是个疯子,好狠的心,竟然拉人同归于尽。」 说完这一句话,蒙汗带着满脸的不甘,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很快没有生机。 身为两边之间的联络使,蒙汗在死前一刻,才真正的摸清了萨克图遗留的后手了。 用自己的死,让苏祁安等人放松警惕,给隐藏的死士争取时间,同时,在死士任务完成之际,一同也要把他带走。 毕竟,连死士的尸体都被萨克图榨干到如此程度,怎么可能会心善会让他好好的活着呢。 终究是蒙汗对萨克图过于看轻了,总以为凭借自己的荣人的身份,便以为对方会忌惮几分,实则在他眼里,所有人不过是价值不一的棋子,用完就舍弃。 这道理,可惜蒙汗在死前才最终明白。 蒙汗的身亡,王震山、谢苍等人根本没时间顾得上,一个联络使而已,可有可无罢 了,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苏祁安身上。 他们脸色激动,全部围了上去,生怕苏祁安出了什么事,军医也是第一时间被叫了过来。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把苏祁安抬到一处安全地方,准备救治,忽然双眼紧闭的苏祁安,下一刻,猛的睁开眼睛。 这一幕,把众人都吓的不轻,毕竟,军医可还什么都没做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睁开眼的苏祁安,在众人发愣的注视下,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露出一副笑呵呵的神色,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 「都这么看***嘛?见鬼了?」ap.. 不等众人反应,苏祁安手掌伸出,直接将***胸口内的几枚袖箭给拔了出来,奇怪的事,不止是箭头,就连胸口位置,都没有半点血迹。 苏祁安笑呵呵道,「嗯,没想到这套防御软甲,这时候竟然派上用场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最外面的衣服拉扯开,里面露出一副贴身的甲胄,相比较铠甲的厚实坚硬,这具甲胄很轻,全身都有一块块的铁片打造,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而在胸口的甲胄位置,明显有几道点点的凹陷,看样子这幅软甲的防御力还是不错的。 这副软甲,可不是苏祁安的研发部打造的,而是苏祁安临行前,苏凤玲特意赠送的,是皇家的御用工匠打造的,哪怕是皇室成员,拥有者也不过尔尔,也很珍贵的。 看着苏祁安身上的软甲,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就算有软甲保护,谢苍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苏兄,刚才你真的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是你有什么事,那我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苏祁安拍了拍谢苍的肩膀,笑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这叫有福之人,福大命大。」 谢苍露出认真的神情,道,「苏兄,凡事不能赌第二次,以后没有我和都护的命令,危险没有解除的地方,绝对不让你出现。」 一旁的王震山也是认同的样子,补充道,「谢侯说的没错,你可是朝廷的督军,保证的首要安全,永远是第一位,别看战事快结束了,但越是这样,越容不得半点马虎。」 「这次是袖箭,威力不强,要是是弓弩,这软甲不一定防得住,萨克图死了,竟然留下了死士,这是我们没想到的,谁知道在这些联军中,会不会有残余的死士,一切都不能大意。」 「接下来的后续工作,便交给我和谢侯了,你就在龙泉军镇等候我们的消息就行。」 「龙雄、李忠二人听命,从即日起,严禁离开督军大人身边半步,要是督军大人有什么事,你二人提头来见。」 「是,末将遵命。」 王震山、谢苍二人态度十分强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反对,哪怕是苏祁安,也不好多说什么。 沉默一会,看着二人,只能无奈点头,苏祁安也知道,二人这么做,也是替他着想,正如王震山所说,越是战事快结束,越不能大意。 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没有挖出的死士隐藏?这些死士可以失误一次、两次,但对王震山、谢苍二人,不能有一次的失误,否则,一定会抱憾终身。 为了不给二人添麻烦,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后,和二人嘱咐了几句,便在手下的保护下,往龙泉军镇方向去了。 至于剩下这些残余联军,便交给二人好好的审查了,对这些人,苏祁安并不会采取所谓的报复,哪怕经历了刚才的突袭。 真要对这些人秋后算账,不说不符合苏祁安的性子,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全杀了,绝对会引起西域百姓巨大的民怨,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西域百姓更 加偏激大凉,双方之间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战争,很可能会再度爆发,这恐怕才是萨克图最想看到的。 但可惜,萨克图太小看苏祁安了,他的心胸还远未到如此狭隘,经历了西北二州的战事。 让苏祁安看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除了战争,还有双方对和平的渴望。ap.. 无论是西北二州的百姓,又或者是西域百姓,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不愿看到战争爆发,都希望能重新回到之前在边境开放贸易的生活。 之所以到如今的地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西域内部出现了一个强人,以强力控制了西域,并且得到了外部的支持。 而朝廷这边,却反应很慢,甚至不重视,在战事爆发前的半年,王震山就向朝廷发过一些警惕。 但奈何被一些官员截留,加之朝廷不重视,这反而助长了萨克图的野心,愈发觉得大凉孱弱。 本来这来战争,可以及时制止的,但就是朝廷不重视,不用心,方才到了今日这地步。 虽然现在战事平定了,但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打仗很简单,无非你死我活,最麻烦的,是战后的善后问题。 一方面要宽于施政,让对方能感觉到自己的善意,但同样的,必要时也要摆出自己的强硬。 否则会让对方内心小觑,表面看上去毕恭毕敬,一旦势弱,要么又因为某事,无暇顾及,西域必定又会被挑动。 所以,在离开西北二州前,平定二州的不稳定,是摆在苏祁安面前的首要大事。 第七百八十三章 盟主之位人选 想要解决善后的问题,就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而龙泉便是最适合的。 既是中枢,两边有天南、武威作两翼支援,同时撤下来的军队,停留在龙泉休整,本身处在前线,后面一旦发生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就能下达各种命令,完全是从容不迫。 趁着王震山、谢苍二人严查联军内的死士,苏祁安也把这些国主,一并带回了龙泉军镇。 这也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如果没有死士,联军的善后,轮不到王震山、谢苍二人,可刚才经历了如此惊险一幕,一切还是谨慎为好。ap.. 也趁着严查这段时间,将这些国主带回,好好聊聊,西域诸国后续的安排。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要是时间拖久了,说不定会有其他的变故。 众多国主收到命令要求一同返回,传令兵话刚落,这些国主纷纷点头答应,马车刚到,都没分主次座位,便着急上车。 看样子,是巴不得离开,仿佛这里就是什么凶险之地,联军内可能藏着死士的消息,他们知道,加上苏祁安刚才的遇袭,虽然没有大碍,但谁也不敢打赌自己有没有苏祁安那样的运气。 要是留下来了,搞不好自己的命都要丢了,能够一同离去,谁还会拒绝。 看着诸多国主着急忙慌的上车,这一幕,看的随行兵士忍俊不禁。 相比较其他国主的慌张,苏凤舞、木托尔却是很平静,二人站在各自的马车前,稍作停留,目光看着最前方苏祁安的马车,没有说什么,而后上车。 但要仔细看去,会发现苏凤舞的眼中,有着些许的担忧,但在上车后,一旁的兵士靠近车窗,小声道。 「回三公主,先生让属下给你带句话,他一切安好,没有什么大碍,不用担心,接下来的西域善后,还得麻烦三公主了。」 苏凤舞转头,看着窗外的兵士,微微点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 这位兵士他并不认识,但能够称呼苏祁安为先生的,只有他手下的直属队了,这些人是苏祁安的心腹卫队,他们所说,基本没假。 马车缓缓开动,约莫用了一日的功夫,苏祁安的车队,便回到了龙泉军镇,众人进城,很快安顿下来。 回到龙泉军镇后,苏祁安没有耽误,天一亮,便召见了十五位国主。 苏祁安的召见,这些国主不意外,大概猜得到他的意思,此战过后,萨克图已死,回邪精兵除了分兵部分,其余的基本消耗殆尽,回邪已经不足为虑。 西域盟主又空缺了,苏祁安的召见,多半与此事有关。 随着众人进府入座,坐在上方的苏祁安,先是简单的客气寒暄,而后道。 「如今对各位国主,有最大威胁的萨克图已死,各位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了,对各位也算是一件幸事。」 「但萨克图是西域的盟主,人已死,但盟主的位置,还是要有人顶上去,按理说,诸国联盟之主,本督军不应该插手,但这一战的起因,各位清楚,本督军可以对诸位所做之事既往不咎,但是有条件的。」 苏祁安话说到这份上,下方两侧的国主们,皆是开口附和。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督军大人的支援,恐怕我们小命不保,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坦诚交流。」 「可不是,一切多亏督军大人,此战的结束,换来的和平,督军大人功劳甚大,想提名某人当盟主,我等自然尊重,不知督军大人对哪位有合适人选。」 众人的附和,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苏祁安又不是什么小白,自然听的出,这些国主话中带话。 准确说,带着相当圆润,既给了苏祁安面子,又有很大的回旋余地。 就 比如,想提名某人当盟主,和想要某人当盟主,只要几字之差,但二者却是天壤之别。 而且后半句说的是尊重,并非同意,这分量也不一样,这就是谈话的技巧,别看这些国主,有些外强中干,是墙头草。 但在说话一道上,绝对是天衣无缝了,但凡不仔细听,很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对这,苏祁安一目了然,道他并不在意,脸上挂着笑容,笑呵呵道。 「既然各位国主如此尊重,本督军就直言不讳了,本督军想提名月昭和平,坐下一任的联盟之主。」 此话一出,众多国主笑容僵硬,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在他们心里,多半认为苏祁安会提名苏凤舞,不说他和苏凤舞之间的关系,就这一战,苏凤舞对他的帮助还是很大,一直都在全力配合。 而且苏凤舞做盟主,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坏处,甚至可以用苏凤舞来拉近大凉和西域之间的关系。 在众人刚才暗示的所谓某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凤舞,但谁也没想到,苏祁安竟然会让一个六七岁的孩童坐他们的盟主。 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在西域联盟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孩童坐上盟主位置。 盟主不像国主,它不仅代表着整个西域的尊严,更是一种对外象征,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得很慎重。 特别在对内各国中,不说做到一致公平,但起码能让人服众,所以一般而言,历代的西域之主,再不济也是一个成年人,真要是让六七岁的孩童坐盟主,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不被彻底看轻。ap.. 搞不好,还会出兵入侵,毕竟,一个孩童都能坐上十六国的盟主,这样的西域又有多少的实力? 就连坐在下方首位的苏凤舞,都有些诧异,把自己的儿子推上盟主的位置,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她来西域这么多年,太知道让一个孩童当上盟主,阻力究竟有多大,本以为苏祁安请他的帮忙,只是在交谈中,能替大凉争取更多的利益,也就是对西域的控制。 谁知道竟然会是这种,不得不说苏祁安的大胆。 而回过神来的众人,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人忍不住起身开口。 「督军大人想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真是奇思妙想,但选盟主却不能用这种奇思妙想,恕我直言,西域盟主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孩童担任盟主的先例,这是祖宗之制,是有它的道理,还请督军大人能够理解,我们权当这是玩笑。」 「没错,督军大人可以天马行空,我们也可以当做玩笑,但要让一位孩童当盟主,传出去,西域颜面扫地不说,更会让诸国子民觉得是儿戏,会产生动荡不安。」 苏祁安听着,没有开口,微微点头,目光看去,示意众人可以继续发表意见。 有人带头的情况下,除了苏凤舞本人,以及木托尔,其余的十三位国主,皆是发表各自的意见。 苏祁安全程听着,没有任何的打断,脸上挂着笑容,渐渐的,这让后面的国主,声音、胆量都大了起来。 说到最后,给人一种理直气壮,可以和苏祁安平起平坐的样子,在他们看来,西域盟主的任命,本就是他们内部的事。 苏祁安在这一仗中,确实救了他们,但他们不是没有出力,还不是及时站队,配合苏祁安的行动,不说有没有功劳,但还是有苦劳的。 在其他事上,他们还能和颜悦色,甚至吹捧苏祁安,但在盟主的任命上,绝对没有半点退让。 众人的大声,给人一种相当正气凛然的样子,仿佛他们所说,是完全出于对西域的子民和未来考虑,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 听着十三位国主的意见,苏祁安 转头,目光落在了木托尔的身上,笑着道。 「木托国主,其他国主都发表了意见,这事你怎么看?」 木托尔连忙起身,对着苏祁安行礼道,「呵呵,各位国主说的有道理,毕竟是祖宗之制,而且真让孩童担任盟主,着实有些不妥。」 木托尔的发言,让十三位国主信心大增,连这位和事佬的家伙,都站在他们一边,苏祁安想强推月昭和平坐盟主一事,基本宣告失败。 就算苏祁安这边有苏凤舞一人支持,也没什么用,在没有萨克图这位强人的影响下,凭苏凤舞根本控制不了他们。 苏祁安就算兵强马壮,实力强大,但他不会久待,更不可能继续陈兵边境施压,毕竟这是西域的内政,苏祁安真要插手,只会激起西域百姓的不满。 别看他们是墙头草,但在关键时刻,就算苏祁安也奈何不了他们。 就在十三位国主,信心十足,自认为这事算是板上钉钉,忽然,木托尔语气一滞,不紧不慢道。 「但经历了萨克图的上台,导致这次战事爆发,我方联军损失惨重,我的心里沉思了很久,这祖宗之制,一定是对的吗?成年人担任盟主就不会有一点错误吗?」 「今日得督军大人之言,一下子让我顿悟了,现在的西域看似恢复和平,实则元气大伤,说句难听的,就是在苟延残喘。」 「与其苦苦守着旧制,不如破罐子破摔,主动革新,我觉得吧,让孩童担任盟主,并非不行,说不定还能替西域找到更多的可能。」看書菈 「月昭和平担任下一任盟主,我赞同。」 第七百八十四章 阴暗想法 此言一出,一下子让其他国主都愣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木托尔,眼里充斥着不敢置信。 木托尔他们太了解,就是一个和稀泥的家伙,就算遇到某些非要他发表意见的大问题,大部分也是含糊其辞,要么将问题抛给对方,自己保持所谓中立。 但这次,木托尔直接站队苏祁安,而且态度十分坚决,这完全不符合木托尔的性子。 他们木托尔有无数种说辞,唯独没想到会有如此坚决的一套。 木托的的站队,从整体看还是他们占据上风,但木托尔的身份是大支国主。 西域三大霸主,随着萨克图身亡,也就剩俩了,现在木托尔都站队苏祁安,不用想,月昭的苏凤舞肯定也是如此意见。 大支、月昭加上背后有苏祁安撑腰,这不仅是强强联手,而是如虎添翼。 十三位国主就算再一致联合,但在这等霸主之间的联合下,他们会有很大的压力。 十三位国主目光闪动,很快回过神来,其中一位国主,开口道。 「木托国主,你的意见,我们尊重,但刚才你之言,未免有些太夸张了吧。」 「因为出了一个萨克图,导致西域诸国元气大伤,这责任萨克图已经用命承担了,但不能因为西域诸国内出现一个强人,就得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萨克图当初选中成为盟主,也是经过我们一致同意的,现在出事了,便借此机会否定祖宗之制,木托国主你这位实在有些危言耸听了。」 「没错,木托国主担心怕出现第二个萨克图,我等理解,但我始终认为祖宗之制,还是有存在道理,就算推举一个孩童当盟主,谁又能保证,日后他会不会失控?为了不让西域出现第二位强人,就将希望寄托在孩童身上,这理由太牵扯了。」. 「就算坐上了盟主位置,也一定无法服众。」 十三位国主就像找到一个突破口,纷纷开口反击,既然他们无法争取木托尔,那就站在替西域百姓考虑的制高点上,逼迫木托尔认清现实。 众多国主的意见,确实给了木托尔相当大的压力,之所以会站队苏祁安、苏凤舞,他看重的不是月昭和平,真有能力带西域诸国走上正轨。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又能懂什么?连自己的王国都要苏凤舞辅佐,更别说接管西域十六国呢。 他但他依然要帮,不为别的,就凭月昭和平有一个好姨夫。 苏祁安看似随口一提,表面带着试探,实则他说出去的话,无论遇到多大的压力,都会推动。 这是木托尔接触苏祁安这么一段时间,得到的结论。 既然苏祁安要做,没别的,他一定百分百支持,他不像其他国主,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 真以为苏祁安的邀请,是带着商量意思?说的好听是商量,直白点就是通知。 别看苏祁安脸上笑呵呵,似乎听进去了,但木托尔有种强烈预感,要不了多久,这些自以为是的国主,一定会吃亏。 这时候,还想像之前一样,含糊不清,和稀泥,只会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越早站队,越早表明自己的态度,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就在木托尔起身,准备开口反驳什么,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好啦,各位国主的意见,本督军大概知晓,站在双方立场上,说的都有道理,但本督军这回,想站木托国主。」 「祖宗之制,确实不能轻废,但现在的西域成了一块烂摊子,就算缝缝补补,怕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打破旧制,及时革新,说不定还有一个新的开始呢。」 「督军大人,万万不可啊,祖宗之制…」 下方十三位国主再度起身阻止,可话刚出口,就被苏祁安给打断了。 「各位如此守着祖宗之制,看似用心良苦,但本督军怎么看,都觉得诸位国主是在害怕呢?」 「让本督军猜猜看,按照诸位国主本来的猜测,多半以为本督军会推荐***上位吧,毕竟,就凭我与***之间的关系,应该无需多言。」 「但偏偏,本督军却反其道而行之,推荐了月昭和平。」 「按理说一个孩童应该是最好控制的,也是最没有威胁存在,至少从目前来说是这样。」 「但你们却竭力阻止,是害怕月昭和平是正儿八经的国主身份?虽然年纪尚小,但身份却是货真价实,上位盟主,刚开始肯定会有风波,但只要有合适的人手辅助,西域子民大概不会闹起来。」 「等时间一长,」随着月昭和平年纪渐长,盟主的位置坐的愈发深厚,在适当取得一些威望,诸位在想赶下台,怕很困难吧。」.. 下方的国主们连连摇头,「不不不,督军大人你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这心思,我们一心为的都是西域百姓啊。」 「好一句一心为西域百姓,如果现在本盟主改变人选,让月昭***上位,你们心里怕是一百个同意吧。」 「月昭***虽然是女流,但确实有谋略、手段,在西域历代盟主中,不乏***上位,但如果本盟主没记错,上位的几位***,最后的下场都不太好。」 「说到底,谁让她们终究是外姓人呢,哪怕再有谋略,再有智慧,在为西域百姓做出许多贡献,但只要错一件,便能成为弹劾的把柄。」 「这流程,各位国主应该比本督军更熟悉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祖宗之制?在本督军这里不过是可笑的愚昧。」 苏祁安一连串的话,让那些开口的国主们,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他们脸上还是摆着一副被冤枉的神色,但心里,却是颇为震惊,甚至有几分惧怕。 苏祁安所说,不说百分百全对,但猜的基本上也是十之八九。 这确实是他们竭力反对的真正原因,月昭和平毕竟继承了月昭国主的身份,这是做不了假的。 以孩童身份坐上盟主位置,只要找几位能臣辅佐,在干几件有利于百姓的好事,西域子民对他的质疑,会随着时间流逝,从质疑转变深深信服。 哪怕他中途做几件错事,也不会受到很大的弹劾,因为他是正统的月昭国主,只不过年纪尚轻而已,做错事大不了就是锻炼。 而苏凤舞就不一样了,再有谋略、再有智慧,再知人善用,说到底她是外人,而且是一介女流。 放眼其他各国,能让女流之辈坐最高宝座,根本不可能,就算西域民风开化,稍微好点。 能够让女流之辈干政,甚至在必要时候,坐上盟主位置,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 那就是,在任期间,但凡错了一件事,不仅会受到其他国主的联合攻击,甚至连西域官员、百姓,都会口诛笔伐,严重者,甚至可以捏造一些罪证,直接逮捕下狱。 这就是***坐上盟主位置,一定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就想把苏凤舞推上去,而后就等着她犯错,无论这个错误何时会来,但只要是人,总有出错时候。 只要出了错,首先拿下,而后捏造罪证,直接逮捕下狱。 到时候,即便消息传回大凉,他们也能以这是西域内政,苏凤舞是他们的盟主为由,可以直接拒绝大凉的干涉。 大凉倘若执意干涉,绝非像这次萨克图来犯为由头,萨克图是率领军队入侵,被打自然没话说。 可这次,不是兵犯, 就是西域内政,大凉要是忍不住,都不用西域诸国做出什么反应,北边的大荣就得蠢蠢欲动。 这些国主的确站在苏祁安这边,在这一仗中,也出了很大的力,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种阴险的心思。 别忘了,西域终究是西域,就算和大凉关系在密切,在紧密,双方始终不是一个整体。 他们的出力,完全是出自对自己的性命考虑,不站苏祁安,只能等着被萨克图搞死,当时的首要目标,就是要干掉萨克图,解除最大的威胁。 如今萨克图已死,最大的威胁没了,苏祁安就成了一个新的潜在危险,好在此人在西北待不了多久。 他们早就暗下主意,在苏祁安停留的这段时间,尽一切可能,对苏祁安俯首听命,等一走,他们各位回到自己的地盘,那才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毕竟坐了这么多年的国主,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心里绝对不可能屈服一个外族之人。 审时度势,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本来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但苏祁安直接在这次召见中,点破了他们内心深处,藏着的阴暗想法。 这才是最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这次召见,虽然和苏祁安意见相违背,但他们自认为,绝对没有过激的言论。 别说过激,就连推荐苏凤舞担任盟主的话,都没有说很多,就怕因为强烈推荐,会让苏祁安起疑。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正常交流,但谁想到,就是这正常的交流,让苏祁安直接挖出了他们内心潜藏的阴暗想法。 这已经不是能掐会算了,和成妖差不多,如果没人告诉,只是他自己看出来的,那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可怕的让人胆寒。 第七百八十五章 妥协 国主们内心瞬间不寒而栗,虽然心里想法众多,但没有一人敢表露心思,真要表露,不就坐实了他们的想法。 那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放过他们,哪怕被苏祁安看穿,回过神来的国主,依旧双手抱拳,起身否认。 “督军大人,你这话真的折煞我们了,我们哪敢有这种心思,如果不是督军大人这一仗相助,我们哪还有机会活下来。” “可不是,我们反对月昭和平上位盟主,主要考虑年纪太小,加之祖宗之制不可违背,这才希望督军大人慎重考虑,绝对没有其他心思,还请督军大人明查。”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十多位国主各个看上去,都是一副委屈样子,仿佛苏祁安真的冤枉他们了。 众国主的这一幕,苏祁安摆了摆手,直接道,“既然各位都没有这种心思,那多半是本督军多虑了,但话说出口,各位权当听听,千万不要有什么小九九心思,要是有,别怪本督军翻脸无情哦。” 众人心头一凛,苏祁安的敲打,他们如何听不出来,皆是重重点头。 紧接着,苏祁安又道,“看来,今天无论怎么讨论,各位心里都要以祖宗之制,继续反对月昭和平上位,本督军说的可对?” 十三位国主皆是沉默不语,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就知道众人的态度。 虽然他们全程被苏祁安打压,一直处在下风,但只要守着祖宗之制,就算苏祁安想强行推动,也会引发巨大争议,毕竟他是外族之人,只要继续坚持,就算苏祁安也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众人沉默不语的反应,苏祁安笑着道,“那好吧,既然各位非得遵守祖制,本督军也不好说什么了。” “权当这事没有发生,就这样过去了,”盟主的位置,就让诸位自己去选了,本督军不参与了。” 国主们四目相对,内心一阵惬意,终于,在他们的坚持下,就算苏祁安也拿他们没办法。 就在国主们准备开口恭维苏祁安深明大义时,忽然,苏祁安话锋一转。 “盟主的位置,本督军可以不参与,但此次西北二州战事,造成的伤亡、以及各类损失,我想有必要与各位好好谈谈。” “大人,这事全由萨克图而起,怎能将这笔帐算到我们头上呢,况且这一仗,西域损失也很大,可谓元气大伤,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赔偿呢。” “是啊,真要赔偿,怕又会给西域百姓增添一笔沉重负担啊。” 这些国主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苏祁安就是一顿叫屈,企图以民众之心,再次逼退苏祁安退让。 但这次,他们的主意,却是打错人了,苏祁安直接道。 “谁说本督军,要求西域子民赔偿,放心,本督军早就替你们想好了,此战的损失,和西域百姓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赔偿。” “更不会将责任,算到你们头上,这样吧,那就将回邪、月昭两国划入大凉就行,权当此战补偿了。” “我想这样,对大人都好,萨克图已死,但想必国内肯定很乱,要是交给各位,估计又是一个烂摊子,与其这样,不如划出来就好。” “至于月昭,就和各位国主更没什么关系,而且刚才各位反对意见那么大,一同划出来,也算替各位省了很多麻烦。” 苏祁安这话说的很轻松,但让十几位国主,一下子呆若木鸡,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将回邪、月昭划出来,说的轻巧,真要是做了,无异于分裂西域。 而且划出去的两国,在西域中,是绝对的霸主,这两国要是划走了,西域不仅失去了天然屏障,更是让大凉的势力范围,直插腹地,这是一个巨大威胁。 而且两国被划走,西域联盟的实力更得大大衰减,到那时,恐怕随便一支外族,带着几千人,就能将西域搅动的鸡犬不宁。 苏祁安这招,就是釜底抽薪。 所有国主回过神来,皆是摇头反对。 可话刚说一半,一道清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哼,什么时候我月昭之事,需要其他国主答应,才能同意?各位国主莫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吧。” “本国母可还没死呢,劝各位说话过下脑子。” 十三位国主,露出一副窘迫神色,看着脸色冰冷的苏凤舞。 虽然苏凤舞说的很对,但为了西域的完整,他们不得不再次开口。 与其说反对,不如说是劝说。 “国母,月昭之事,我等确实不能干预,但月昭被划出西域,这是违背祖制,我想月昭历代先王,都不愿看到的。” “是啊,月昭要是被划出,西域怕更加岌岌可危了,还请国母能以大局考虑啊。” “哼,现在知道求本国母,以大局考虑?之前各位又干什么去了?少拿所谓祖宗之制压我,就是因为有这种破规矩,西域才会走到如今地步。” “今日,本国母对诸位,已经看透了,既然各位坚守祖宗之制,那就继续守旧吧,本国母和月昭就不奉陪了。” “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月昭走月昭的独木桥,以后,我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说的好,我支持月昭国母。”一旁的木托尔忍不住开口道。 “西域走到今天地步,就是因为各位的守旧,如今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但偏偏不珍惜,既然这样,本国主,也不陪各位玩了。” “本国主宣布,即日起,大支国脱离西域,和月昭,一同加入大凉。” “木托国主…你!” 十三位国主内心一惊,看着木托尔都说不出话,要是连大支都脱离西域,那他们十三国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被灭掉,不是早晚的事。 谁也没想到,一场仅仅只是讨论西域盟主人选问题,竟然会到如此严重地步,让西域联盟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十三位国主可谓又急又气,但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事是它国内政,他们是不能干预的,因为这也是祖宗之制。 一下子,他们便尝到了苦头。 十三位国主无奈,只能请求苏祁安的帮忙,但坐在上方的苏祁安,却是两手一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众人都不是傻,各个都是人精,自然知晓苏祁安什么意思。 就是想让他们退步,同意月昭和平上位,否则,西域联盟就只能分崩离析了。 本以为凭借民意,祖宗之制,拿捏苏祁安,现在看来,他们想多了,苏祁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致命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要是还继续坚持,那就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怕是两样都得丢了。 “还得是苏祁安啊,终究不是对手。”国主们内心感叹。 在思虑片刻后,十三位国主抱拳,对着苏祁安道。 “我等思虑良久,虽然祖宗之制不可违背,但督军和木托国主、月昭国母之言,确有道理,如今西域如此局势,与其抱着继续守旧,不如索性及时革新,说不定还有新的可能。” “所以,我等一致决定,愿意遵从督军大人之言,推举月昭和平担任西域盟主。” 苏祁安故作惊讶,眉头一挑,笑着道,“哦,各位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勉强?回去后,如何与各国百姓有所交代呢。” 十三位国主连忙摇头,一副凛然样子,“这些全是我等的肺腑之言,绝无勉强之意,至于各国百姓,我们会和他们说清楚的,还请督军大人放心。” 苏祁安一拍大腿,点头道,“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西域下一任盟主,为月昭和平,木托国主,月昭国母一旁辅佐,” “我等谨遵督军大人之令,”这次,府内十五人齐齐起身称是。 这事,一位国主忍不住小声问道,“如今盟主之位已定,敢问督军大人,那划出去的回邪、月昭、大支是不是…” “这事就得问他们了,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一介外人,不能干预。” 国主点头,明白苏祁安的意思,转身看着木托尔、苏凤舞。 不用开口,二人轻声道。 “如今有新的盟主,月昭、大支自然不会舍弃西域,会好生辅佐盟主,争取早日让西域恢复过来。” 听到这话,十三位国主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们是真怕月昭、大支会脱离西域,要是真脱离了,他们十几个小国,被灭也就时间而已。 新任盟主被敲定,府邸内不快的气氛,很快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和谐。 坐在上方的苏祁安,脸上浮现笑容,心里也是轻松不少。 这次不顾一切要让月昭和平,坐上盟主的位置,就是为了日后的大凉、西域的发展。 别看月昭和平是孩童,但他什么都懂,聪慧、善良、但不失血性,只要好生培养,一定会成为一代贤明的国主。 但苏祁安要的远不止于此,他想要西域和大凉日后真正的和平,想要实现这目标,靠和亲、或者取得几位对大凉有友好关系的国主,意义不大。 只有坐上盟主位置,将整个西域统率起来,一位真正的明主出现,才能保证双方边境的长久和平。 西域需要的不是萨克图这般强人盟主,而是体恤百姓,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一心爱民的好盟主才行。 而月昭和平就是合适人选,别看年纪小,只要好生培养,过不了几年,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惊喜。 与其让苏凤舞承担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危险,不如直接打破常规,扶她的儿子,月昭和平上位,从而一劳永逸。 第七百八十六章 掌中之物 将月昭和平推上盟主的位置,虽然风险、阻力很大,可一旦成了,却能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 以月昭和平的性格,西域未来一定会在他的带领下,越走越好。 有了月昭和平的上位,在得到木托尔、苏凤舞的扶持,这些国主,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苏祁安敢放心使用木托尔,也是因为此人足够识时务,无论是先前的甘州之仗的出力,又或是今日的表现。 他都看在眼里,木托尔是爱和稀泥不假,但主动站队自己,就是一种表忠心的行为,就冲着,就值得重用。 当然,日后木托尔会不会有其他心思,或者反水,苏祁安不在乎,但凡他是聪明人,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西域盟主的位置被敲定,府邸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融洽起来,苏祁安还未坐多久,忽然得到手下兵士来报。 去往蒙州支援的东山军,陆续返回,更准确说是伤兵,慢慢被送回来。 别看萨克图阵亡了,就宣告战事结束,这结束的只是甘州,至于蒙州,双方还是呈对峙状态。 短时间不会爆发大规模的战场,但小规模的摩擦还是存在的,郭开已经带着五万晋州兵支援,基本上是倾巢而出,差不多也全面接管了蒙州的军务。 蒙州一战,东山军伤亡过半,为了保证这些伤兵的安全,将他们送往后方甘州,是明智之举。 按照郭开的意思,等晋州兵彻底熟悉蒙州军务,北上支援的东山军,可以逐渐后撤休整。 对这提议,苏祁安没有意见,东山军消耗很大,不能一直保持紧绷的态势,在战事逐渐趋于平稳,要及时撤下来休整。 也算是为后续蒙州倘若发生大的战事,到时候也有重新一战的准备。 伤兵的到来,苏祁安肯定要去迎接,他起身,对着下方国主道。 “各位也听到了,本督军有要事在身,就不过多奉陪了,各位国主务必吃好喝好,本督军先行一步。” 说着,便在国主们的目送下,缓缓离去,在苏祁安即将踏出府邸,苏凤舞的声音,轻声响起。 “既然是东山军的兵士回来了,我想我也得去慰问一番,毕竟,托康一事,也受到了他们的帮助,我以月昭国母的身份,向他们表示感谢。” 苏祁安沉吟一会,点头道,“嗯,既然国母愿意,那便一同去吧,国母有心了。” 而后,二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府邸。 二人的离去,让府邸内的国主们,都轻松不少,别看苏祁安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他的身上,却是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气场。 那种气场,差点压的他们说不出话,现在人一走,至少轻松一些。 众多国主中,唯独木托尔的样子最轻松,在恭敬目送二人离去后,全然不顾其他国主目光,坐在下来,开始随意吃喝起来。 在这种场合,也就木托国主,有心情能够愉快的吃喝。 木托国主全然无视其他国主异样目光,手中的筷子都没停过,一边吃着,一边还轻喃评论桌上的饭菜如何。 这一幕,到后来,着实让某位国主看不下去,脸色不满,道。 “木托国主,亏你还是联盟三大国主,好歹是见过世面的,现在这样子,可一点不符你国主身份,这要是让你的子民看到,多丢脸都不用我说了。” “哼哼,木托国主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丢脸,谁让他已经抱紧了苏督军的大人,哪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粗康之物,我保证,他吃的也是津津有味。” 这种暗暗的阴阳怪气,木托尔丝毫不往心里,他神色淡定,在将桌前的美食差不多一扫而空,擦了擦嘴,方才抬眼看着有些发酸的一众国主,冷笑道。 “哼哼,各位想怎么嘲讽,本国主一概收着,但有句话本国主想奉劝各位,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特别是在督军面前。” “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国主,还想着摆谱,如果各位执意如此,全怪本国主没提醒,恐怕用不了多久,各国主连同自己的王国就得除名。” 众人脸色一变,眉头紧皱,冷声道,“木托国主,你这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们吗?别以为你被任命所谓联盟相,就可以随意欺压我们,真逼急了,你也不会有果子吃的。” 木托尔的一番话,明显让这些国主动怒,论单打独斗他们自然不会木托尔的对手,可一旦联合,就算是木托尔也很难受。 木托尔起身,走到众人面前,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脸色,对着众人怜悯摇头,感叹道。 “哎,亏各位还是所谓国主,到现在怎么还看不清局势?” “你们真以为刚才的谈判,可以凭借人多势众在加上所谓的民意,就能逼迫苏督军服软?” “呵呵,别搞笑了,别的不说,难道各位这么快就忘了,萨克图是死在谁手上吗?” “那样的一个狠人,都被逼的无奈发起自杀式袭击,莫非各位真以为苏督军是真的和蔼和亲,是很好说话的?” 众人身体一怔,一些人有些不甘的想反驳,但被木托尔制止了。 他穿过众人身边,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奉劝各位,还是将自己的小九九收起来为好,苏督军这话不是说着玩的,也不要仗着自己是什么国主身份,就忘乎所以。” “连萨克图对你们,都没有太客气,别以为好脾气的苏督军会更好说话,别说十三国,哪怕是十六国再来一次,在苏督军眼里,都一样,都是直接横扫罢了。” “不是不狠辣,不发狠,是对我们不在乎,话说这么多,各位要是识时务,那就好自为之。” 说完,木托尔看都不看,愣在原地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府邸。 府邸内,十三位国主在原地愣了好半天,等到回过神来,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神中只有深深的惊恐。 他们的脑海里,充斥着木托尔最后的一句话,“他们在苏祁安眼里,都是一样的,因为他不在乎。” 这句话的震撼来的最大,仿佛他们就是蚂蚁,无论怎么搞事,挣扎,在萨克图已死,大支、月昭归顺后,他们这些人,就和蹦跶的蚂蚱一样,只要苏祁安愿意,一只手就能捏死。 至于为何愿意花时间,和他们谈论,甚至给人一种自己有种上风的感觉,这全是虚假感觉。 那是因为苏祁安愿意罢了,就像忽然没事,原因拿他们打发时间罢了。 而他们却还沾沾自喜,自认为有和苏祁安平起平坐的错觉,殊不知他们早就成了苏祁安手中的玩具,有时间就拿出来玩下,要是搞烦了,直接拿捏。 而这种背后深层次的东西,也只有木托尔一人才看清,这才是他为何主动站队,愿意对苏祁安毕恭毕敬的原因。 想到这里,不少人身体一软,瘫在在地,他们的后背,不自觉的湿了一大片,目光闪动,久久不语… 而离开府邸的苏祁安、苏凤舞,很快来到迎接的城门,在他们前方,已经有伤兵被人护送返回。 苏祁安快步上前,不等他开口,那些有意识的伤兵,挣扎爬起来,想跟他行礼,但被直接按了下去。 苏祁安看着躺在板车上的众多东山军兵士,脸上有动容神色,安抚着众人道。 “各位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给自己和东山军丢脸,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活着回来就好,好好养病,不要多想,一切交给我。” “侯爷,我们…”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容易,这一战,我们失去了很多的兄弟,但他们死的光荣,好好养伤,一定会替他们报仇,把这笔账讨回来。” 伤兵们脸色激动,重重点头,不少人眼角都落泪,但怕被发现,连忙擦去。 流泪并非害怕,正如苏祁安说的,这一战,他们又有不少兄弟们,留在了蒙州,这是一笔血债,一定要讨回来。 一阵安抚后,苏祁安上前,和带队的晋州兵统领,确定了人数,将伤兵交给了苏祁安,聊了几句后,翻身上马,带着他的人,很快离开。 这次送回来的伤兵不多,约莫两三百人,是首批十五批的第三批,至于的大部分伤兵,也会以这种方式,走不同的路线,由专人护送,一点一点的返回。 至于阵亡的东山军兵士,陈到、宋彪四人已经和苏祁安禀告过,将他们和一同阵亡的蒙州兵,一同安葬当地。 一来为了给当地百姓的一种纪念,二来,也是因为怕运用回来,时间耽误不起,不如就地掩埋。 这些,苏祁安是同意的,并且回信一封,在当地要为阵亡的兵士,修建英雄墓地。 连同阵亡的蒙州兵,也能一同入葬,并且要举办一场重大的祭奠仪式,告慰阵亡官兵在天之灵。 收到信的陈到、宋彪,很快回信苏祁安,对这些,他们已经想到了,会按照要求去办。 得到回信,苏祁安内心才稍微松一口气,本来他是想去一趟蒙州,一来可以祭奠,二来也能更具体了解蒙州现状。 但刚结束甘州战事,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也暂时很难走开,等到甘州的政务理顺了,苏祁安一定会动身前往。 第七百八十七章 边境变化 迎接了这批伤兵,目送他们进城,苏祁安站在原地,脸色复杂。 这一战,自东山军组建以来,伤亡最大的,基本过半,就算给予对方巨大伤亡,但自身的伤亡,苏祁安心里还是很悲痛的。 他也明白,只要在打仗,就会死人,这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他知道,就目前大凉的处境,战争只会越来越频繁。 想要减少伤亡,除了积极整军备战外,更重要的还有提升兵士的装备、武器。.. 而西北二州高产的就是战马,是培养优秀骑兵的好地方,接下来,苏祁安要做的,就是挑选合适的战马,及时招募新兵,积极训练。 当然,这些并非一朝一夕,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苏祁安是打算在甘州待一段时间,将甘州理顺了,再去北方蒙州,解决和大荣的对峙问题。 就目前看来,有郭开的晋州兵,蒙州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目光收回,在苏凤舞的陪同下,二人走上城楼,这时苏凤舞道。 「妹夫,就这次西域盟主一事,确实要感谢你,没有你,我甚至都不敢想这事,这次平儿坐上盟主位置,我想以后西域发展,肯定会回到正轨。」 苏凤舞的感谢,苏祁安却是摆手道,「三姐,感谢的话就打住,我选择和平,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他长大后,真的能够成为沟通大凉、西域之间的和平桥梁,如果这事成了,才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苏凤舞点头,「妹夫,你放心,平儿这孩子不是萨克图,会继承他父亲的遗愿,只要时间充足,大凉和西域一定会重新和平起来。」 「嗯,我相信和平,更相信三姐,三姐要是有什么困难的,我能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妹夫,你帮的够多了,现在的西域,萨克图已经死了,木托国主也愿配合行事,放心,日后西域要不了多久,一定会走上正轨,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太小看三姐在西域十年了。」 「呵呵,我就在这期待三姐的好消息呢。」苏祁安笑着道。 有了苏凤舞的承诺,苏祁安对西域之事,基本上可以放手了。 「你也别操心我们了,倒是你,这一战,我也看到了东山军伤亡巨大,三姐也知道,这年头,只有自己实力强大,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大凉的那些***,甚至我的几位哥哥弟弟关系如何,但我始终一句话,既然凤玲选择了你,你所做的就一定有道理。」 「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想到什么就去做的,有的时候顾虑太多,不是件好事,我总感觉有场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苏祁安一怔,回过神来,认真的看着苏凤舞,他如何不知苏凤舞的一番话,是在提点他。 除了在恢复实力期间,别被某些人钻了空子,另外,更重要的是,远在西域的苏凤舞,竟然能看出大凉潜在的危机。 要知道,这十年苏凤舞,可一直都在西域,大凉朝廷,准确说皇室之间的争斗,就算嗅到,也不可能如此敏感。似乎感受到苏祁安心里的疑惑,苏凤舞很淡定,她笑着道。 「呵呵,妹夫,别小看你三姐,好歹我也是大凉的三公主,王权皇权斗争,到哪里都有,对这,三姐看到很淡了。」 「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毕竟,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像我一样。」 苏祁安沉默着,历朝历代,最残酷的,莫过于权利斗争,那就一个你死我活,而且还会殃及一大片人,谁都有可能被波及,最后没命。 苏凤舞这时候又道,「哎,大凉争斗,我管不了,也无法管,我希望祁安你能在暴风雨来临前,能成长在快点。」 「当然 ,要是来不及,那就来西域,三姐保证,西域就是你最好的庇护所。」 苏祁安心头一暖,轻声道, 「有三姐这句话就够了,祁安虽然能力不强,但也不会将战火带到西域,而且就算再内斗,想要一口吃下我,还没那么容易呢。」 「嘿嘿,哟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够硬,还不知道最后谁吃掉呢。」 苏凤舞白了一眼,手掌拍了拍苏祁安肩膀,道。 「好,好,好,你的本事最大,那三姐就等着你名动大凉,名声传到西域那天呢。」 对于苏凤舞的拍打也不躲,只是嘿嘿直笑,城楼上很快传来一阵哄笑声,这一幕,远远看去,二人就像姐弟一般,看上去别提多融洽。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甘州的变化是巨大的。 全军不用再陈兵边境,给人一种大军压境之势,基本上都撤回到七座军镇中。 而且这一个月,战时损失的兵马,也以最快的速度在补齐,现在各军镇都在积极的训练新兵。 特别是关于骑兵这一项,本身甘州骑兵,就是大凉的王牌,这一战后,补充的无论装备,还是人马,东山、裂山二军都和甘州骑兵一模一样,就连训练也是如此。 本身经历了一场大的战事,实战经验丰富,在得到更加系统的训练,东山、裂山二军的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苏祁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只要在给他一段时间,不说将西北二州骑兵的战力悉数吸收,但起码也得了真传。 日后哪怕和大荣骑兵一战,也能硬碰硬,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ap.. 这只是对内的军队变化,在外,特别是在边境,会发现,被萨克图强制关闭的边境贸易集市,被再度重启。 这次重启,不是几个,而且全部。 这就很震撼了,三十多个贸易集市,再度打开,倘若从高空看去,会发现,漫长的边境线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取代。 每个集市,那叫一个热闹非凡,就像是参加某种***,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重开贸易集市,一直以来都是双方百姓的心愿,但他们知道,想要重开,基本难如登天。 可就是这种不报希望的想法,竟然真的在战事结束后,重新开启了。 得知消息的所有人,第一时间脸上都是露出震惊,不敢相信,以及回过神后深深的钦佩。 在双方的历史上,没有谁敢在战后一个月,全面开启贸易集市,这是要负很大的代价。 这种代价,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也不是一般人能下定决心。 毕竟,战事刚结束,谁保证重开的集市中,会不会潜藏着一些对方的内应,女干细?要是在搞破坏,谁都负不了责。 毕竟,半个月前,从联军内审查出近百人左右的死士,这事到现在也是历历在目。 双方这般紧张的状态,还重开集市贸易,这已经不是大胆不大胆,而是疯了。 无论双方百姓怎么怀疑,事实就是贸易集市重开了,不仅如此,重开当日,西域盟主、甘州督军,甚至亲自站台。 不止是他们,一些两边重要的高层大人物,什么国主、都护、军侯之类的,纷纷出席。 当日因为他们的出现,又是一次空前绝后的盛宴。 而且两边大人物当日发表的演讲,所说的全是替他们老百姓说话,无形间又刷了一波强烈的好感。 而且为了消除百姓心里不安,这次重开边境贸易,双方做了大量的准备。 每个集市点,都有起码百 人左右的兵士巡逻,这还只是明处,在暗处,同样也配有一支不穿铠甲的兵士,充当百姓,默默的待在集市内。 他们的任务就是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可以当场拿下,而且集市散会后,严禁双方人员以各种理由,强行逗留。看書菈 这还只是一部分,为了防止一些内女干传递消息,凡是进集市的人,都得领一个号牌,上面会记录本人的信息。 想要离开,就得将号牌交还,并且要与管理人员手中登记册对上,同时还的搜身,才能放行。 这样一来,那些即便传递消息的内女干,就算有消息,也无法带出集市。 如果不为传递消息,而是想搞破坏,那就更简单,正好给集市内暗中保护百姓的兵士,直接练手了。 而且就算费劲千辛万苦,侥幸把消息带出集市,也没关系。 在集市左右的五里范围,一路上会碰到专门检查的人员,以及各种关卡哨所。 在这种层层布防下,人都得累个半死,就算带出去了,时间也耽误了。 这样麻烦的布置,防的就是所谓的内女干,至于正经做生意的,日常的检查更多,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这种严查内应之事,苏祁安不是很在乎,很简单,现在不比当初,两边爆发战事,有的时候需要这种内应传递消息。 但现在,两边根本不可能再有爆发战事的可能,不说他这边,单论西域,随着月昭和平上位,木托尔、苏凤舞辅佐。 它二人也发挥了,各自的执政才能,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回到西域的联军,全部被打散,而后重新组建。 现在的西域,算是大权在握,就连一向带有几分抱怨的十三位国主,各个一反常态,积极配合。 在这种底层百姓安居乐业,高层都被笼络,连军队都是被掌控,这些所谓传递信息的内应,这么一看,更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再见郭开 对苏祁安来讲,有没有什么内应,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控制了西域高层,西域百姓又能安居乐业。 即便存在一些隐藏极深的所谓内应,在这种大势所趋下,想要生事,都没有一点机会。 只有站在最高层,看的远了,眼界开了,对底层这些细作,就没有半点在乎可言,只要上面的执政者,一心为民,这些家伙就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随着边境集市的开启,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验证了苏祁安的想法。 从刚开始的紧绷,不安,到后面无论是巡逻兵士,还是两边百姓,都渐渐习惯了眼前的平稳,安定。 即便偶尔有些小的意外,到后面也就见怪不怪了。 重开的边境集市,不仅消除了两边因为刚结束战争的紧张,更促进了两边关系的发展。 这一切,苏祁安都看在心里,甘州在他的规划下,渐渐的走上了正轨。 而苏祁安现在的任务,定期巡视甘州各地,至于甘州政务一块,自有王震山、谢苍他们负责。 现在的他们,就像倒过来一样,比苏祁安还要忙碌。 看着甘州、西域两边,渐渐恢复过来,苏祁安也准备将北上提上行程。 现在的蒙州,算是被晋州兵悉数接管,留在蒙州的东山军,不足五千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最后的五千人,会等苏祁安北上汇合,而后返回休整。 基本上,宣告了西北战事的一段结束,虽然蒙州的外三座军镇,还在荣兵的手里,双方处在对峙阶段。 但这种对峙有一个多月了,没有一点打起来的迹象,按照苏祁安的判断,这种对峙,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 战事爆发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低,留在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 忽然,一个来自蒙州的急件,打破了这种好的发展。 苏祁安坐在桌后,手中是刚送来的急件,他的眉头微皱,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沉默一会,对着下方的传信兵道,“我已知晓此事,请转告郭州牧,不日后,便会起程蒙州,让他耐心等候。” 传信兵得令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苏祁安放下手中急件,上面的内容大概是,原本和蒙州呈对峙的荣兵,忽然骚动起来。 开始调兵遣将,摆出一副大战的架势,之所以如此,全因蒙汗死在了武威军镇。 蒙汗是他们的联络使,明明放下了武器投降,但生命得不到保障,最后还是惨死在甘州。 这对荣国来讲,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如果苏祁安不出面给个说法,荣国会集结大军,再度南下。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看退守蒙州三座军镇荣兵的调动,就知道他们是来真格的。 不仅调动的是对峙的五万军队,据说荣国内,也开始积极的厉兵秣马,大有重新一战的架势。 蒙汗的死,早在拿下武威军镇后,便已经告知对方,但当时荣兵的反应不大,现在过了多久,荣兵的反应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这都不用想,其中肯定有猫腻,而且很可能就是故意找事。 一个月的时间,估计是在重新整训,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借着所谓的由头,展开报负了。 这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谁让荣国亡大凉之心不死呢,只要抓到机会,就开始行动。 这次对方点名让苏祁安去谈,苏祁安也不怕,正好借着机会,再次会一会荣国的这些家伙。 苏祁安没有在甘州停留多久,在收到急件,一直到出发,只用了半日功夫,就出发了。 随行只带着千人左右的直属队,至于王震山、谢苍等人,苏祁安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只是留了一封信,就出发了。 甘州的事,足够他们操心的,这时候在打扰他们,免不得一来会耽误时间,二来给他们添麻烦。 这次去的是蒙州,还是大凉的地界,带着千人左右的直属队,也就够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果是大部队跟随,反而会费不少功夫,身边就一千来人的直属队,直来直去的,以他们的速度,估计也就两日不到的功夫,就能回到蒙州。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苏祁安带着童战等直属队,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二日晌午,抵达了蒙州。 苏祁安重回蒙州,接应的人一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叫一个激动,除了起身相应,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蒙州城。 苏祁安和接应的人,没有多废话,闲聊几句后,直奔蒙州城。 一路上,四周还是那种寂静,荒凉,仿佛一切都没怎么变。 但只有苏祁安知道,现在的蒙州,算是重新回到当初那种,能和荣兵对抗的时候。 上次来蒙州,让苏祁安只感觉到一阵颓唐,落寞,但现在,却是充斥着不屈的意志。 身边带路的人告诉苏祁安,之所以有这种变化,主要还是因为之前东山军,给他们做的表率。 蒙州现在的东山军,虽然大部分已经撤了,只剩五千不到,现在都有晋州兵接管,但当时东山军给他们的印象,哪怕到现在,也挥之不去。 甚至说到后面,带路的兵士,都开口询问苏祁安,他有没有机会,加入东山军,想要成为其中一员。 这个问题,倒是把苏祁安给问愣了,这还不是一个兵士这样想的,基本上是每个现存兵士们的想法。 只有和东山军共同作战后,才会被他们身上散发的气质吸引。 这种气质,不仅仅体现在杀敌,对自己手下兵士,相当友爱,甚至能够看到不少的长官,带头冲锋,哪怕撤退,也会选择断后。 对于危险,别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但对东山军来说,哪里有危险,第一个就会冲上去。 仿佛危险之地,才是他们的追求。 就是因为有过这段共同作战的经历,不少的当地兵士,早就被东山军给深深吸引。 老实说,他们打仗也不怕死,怕死就不会当兵,但东山军跟别人不一样。 无论面对多危险的地方,东山军的兵士,都敢将自己的后背,毫不保留的交给对方。 就这种信任,是许多军队都做不到的,如果能加入这支军队,成为他们的一员,哪怕是死,这些兵士死的也毫无怨言。 别说蒙州的这些兵士,在甘州,前段时间,撤回休整的东山军,开始补充新兵时,就有不少的甘州兵,想要加入东山军,就算再不济,那就加入裂山军。 当时这一幕,多少让苏祁安有些哭笑不得,但他并没有直接同意,真要是全部开了口子,那甘州兵不得直接都空了。 到时候等他们一走,甘州军队不就成空架子了,到时候还怎么和王震山交代? 所以,对于甘州兵想加入东山军一事,苏祁安和王震山商议过,并不完全拒绝,要设置考验关卡,还得限制人数。 甘州兵加入东山军,人数不得超过三千人,这也算给王震山一个面子,真开口子,到时候把精锐全挖走了,日后还怎么防备大荣。 没想到,才能蒙州多久,又遇到这事,苏祁安肯定不会直接拒绝,毕竟会打击对方的积极性,那就按照和甘州兵加入东山军,处理的方式。 限制人数,增设关卡,这次取一千人就行。 当然,这事还不急,先往后放一放,等到解决此行和荣兵的谈判,这事在可以进行。 随着众人一路紧赶慢赶,用了半日功夫,算是抵达了蒙州城。 蒙州城还是那个蒙州城,只是相比较两个月前,如今的蒙州城墙,明显新添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坑洞。 特别是在靠近城门的位置,都能看到一些新添的墙砖,显然这块地方,一度差点被攻破。 仗打到这份上,足以看出蒙州城保卫战的惨烈。 苏祁安目光上移,城楼上,清一色的晋州兵,来回巡逻,看上去,精气神还算不错。 而且这些兵,跟其他州兵不一样,身上散发着沙场的气息,显然晋州兵都是有过沙场军旅的经验。 “早就听闻晋州军队,大部分都是从各沙场军旅的老兵,今日一见,算是开眼了。” 苏祁安暗暗感叹,能够抽调拥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组建成军,估计也只有晋王有这实力。 一想到苏哲的身份,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在苏祁安目光打量时,城门口,早就站着一队迎接的人。 除了陈到、宋彪、二猛、李胜四人外,为首的,自然是晋州牧郭开。 看着苏祁安逐渐而来,郭开脸上露出笑容,连忙快步相迎道。 “督军大人,一路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没想到,时隔月余,本官还能和督军大人在蒙州一见,真是缘分啊。” 郭开的激动,苏祁安也是抱拳回礼,“州牧大人客气了,说起来这西北二州一战,如果不是郭大人及时支援,恐怕蒙州就丢在本督军手里,真要这样,本督军怕就是大凉的罪人。” “之前因处理甘州政务,来不及一见,今日,在这里,本督军对大人的伸手援助,郑重表示感谢。” 第七百八十九章 派出使节 郭开见状,连忙抱拳回礼,「欸,督军大人客气了,出兵支援本就是分内之事,何来感谢一说。」 「说起出兵支援,本官心里还有愧,要是早点接到督军大人的求援,蒙州军队也不至于伤亡惨重,每每看到那些伤亡的兵士,本官心里便愧疚难当啊,还望督军大人勿怪。」 「哪里,哪里,郭大人不必如此,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郭大人尽力就好,切勿自责。」 苏祁安宽慰着,郭开微微点头。 二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进了城,一路上,二人之间的态度,不说多好,但绝对是相敬如宾,丝毫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架势。 仿佛经历了西北二州一战,二人的关系好上不少,也和解了不少。 而身后跟随的众多兵士,脸色平静,默默跟随,没有说什么。 在郭开的带领下,苏祁安一行人便进了蒙州府。 众人分别入座后,苏祁安没有过多的寒暄,开口问道。 「郭大人,这才月余左右,这些荣兵怎么会有如此反应,这之中发生了什么?」 郭开叹气一声,摇头道,「哎,本来这事不想惊动督军您,但荣兵这次相当强势,非要点名与你一见,否则就要再度开战。」 「说白了,替蒙汗讨一个说法,不过是说辞罢了,就是故意生事,这次荣兵没有摆出大张旗鼓的架势,就是想派人和督军你谈一谈,别的就没什么了。」 苏祁安若有所思的点头,目光闪动,又询问了下方一旁的陈到、宋彪四人。 得到的回答,和郭开的回复,基本大差不差,就是想替蒙汗讨一个说法,会派出一位特使,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至于私底下真正的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和这些荣兵谈判,说是谈判,谁都看的出来,他们没有谈判的心思,说不定又是为调兵拖延时间。」看書菈 「没错,就算谈判,估计也谈不出什么所以然,既然知道结果,也就没必要去谈,而且这些荣兵真把自己当天朝上国了?要求谈判就谈判,要打就打?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就是,不就是开战吗,又不是没有交手过,最终怎样,还不是被我们打的落荒而逃,现在又派人讨要什么说法?真是可笑,大人,直接开战打吧,就算打起来,我们也不怵他们,正好借着这机会,一举收复蒙州。」 府邸内,宋彪、陈到、二猛、李胜等人,说到最后,各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现在就领兵出征。 和荣兵交手后,才知道所谓的荣兵,也并没有那么可怕,还不是一样会死,又不是刀枪不入。 对这次派出所谓特使谈判,这些将领们各个嗤之以鼻,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拖延之计,早晚还得在战场上打出来,见真章才行。 众人的激动,苏祁安能够理解,他伸出手,往下按压安抚着。 众人的声音,立刻小了不少,苏祁安道,「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知道各位不怕死,也不怕打仗,但倘若能够以谈判的方式,解决蒙州战事,尽快恢复和平,我想这也是各位的心愿。」 「当然,我们也不可能全将希望,放在谈判之上,还得做好爆发战争的准备,所以,谈判一事,由本督军亲自会一会所谓的特使,而各位回到自己的岗位,积极备战就好。」 「我保证,一定会彻底收复蒙州,不收复蒙州,本督军誓死不离。」 「一切,全听大人安排。」 府内众人,皆是起身抱拳。.. 在简单的讨论了后续的一些细节,约莫一刻钟左右,郭开起身,带着人颇为识相的,先行离去。 他知道苏祁 安来蒙州,除了负责谈判一事,更重要的,还是要跟他的这帮手下,好好聚聚。 有些私人话,他是肯定不能在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点他还是懂的。 郭开的离场,府邸内的气氛,明显轻松不少,在将正事讨论结束后,这些东山军将领,各个洋溢着激动心情,对着苏祁安就是一阵七嘴八舌,府邸内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看着有些许日子不见的众人,苏祁安心里也是很开心。 打仗打了这么久,见过了很多阵亡的兵士,但看到眼前这些熟悉的人,都活的好好的,这就是苏祁安最大的知足。 虽然开战前做好了准备,但苏祁安还是会为他们,不免感到紧张,特别是这些将领,跟他的日子不短,说是兄弟,一点都不为过。 「大人,你看什么时候,能让我加入东山军啊,我可是听说大人你已经开放了名额,一定要给我留一个。」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蒙州军四位副将之一的李胜。 「嘿,李胜,说好了,公平竞争,咋地,你想当着大人的面,走后路不成。」 「谁…谁要走后路,我不过是跟大人提前报备而已。」 「哦,报备啊,那我也报备。」 「还有我!我也是。」 「你们…你们这不是耍无赖嘛。」 「怎么,你是报备,到我们这里就是耍无赖?李胜,我看你才是无赖。」 「哈哈哈…」 顿时,府邸内,再度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哄笑声,笑声响彻,让人觉得十分欢乐。 李胜等人的打闹,苏祁安没有制止,他笑着看着下方欢乐的众人。 片刻后,方才出声点头,一个一个的答应。 众人聚集在府邸内的热闹,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在说到彻底尽兴后,方才渐渐散去。 不一会,府邸内只剩下他和童战二人,至于陈到、宋彪等一众将领,也是按照苏祁安的命令,各自有自己的要事去办。 众人离开不久,站在苏祁安身后的童战,忽然道。 「大人,属下觉得你对郭大人,最好还是提防一些。」 「哦,何出此言?」苏祁安眼皮一抬,问道。 「属下也不清楚,但这么多年,属下见过的***不少,他们什么人不说一清二楚,但也大差不差。」 「这个郭大人,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好相处。」 「是吗?如果此人真是外冷内热,知错就改,那对他的提防会不会有些不好呢?」苏祁安又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这位郭大人就很可怕了,如果能让一位拥兵数万的州牧,不卑不亢,知错就改,一切配合行事,只能说这人不是简单角色。」 「属下别的不知道,能肯定一点,能在晋州担任州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错,这样的人,一定相当厉害,万不可大意。」 童战的这番话,苏祁安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嗯,童战这么几年下来,你的眼力劲倒是增长不少,你的想法我很满意。」 「你说的对,一位能屈能伸,并且积极配合的州牧,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觉得可怕。」 「本来这次求援,我以为他会故意推脱,毕竟,这样一次能够看我落水的机会,我想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放过。」 「而且就算真的故意推脱,稍微晚来几步,也可以说是路途遥远,环境变化,路上耽误不少,这样的说辞,就算是我也拿他没办法。」ap.. 「可偏偏此人,不仅及时赶到,甚至没有一丝怠慢,说是全力支援,一点不为过,并且到后来接管 蒙州,都没有半点僭越的想法,这样的人,如果他是陛下的人,说不定我还信服了。」 「但他却是晋州牧,从这一刻起,我就知道此人的不简单。」 「所以先生,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童战问道。 一个好的属下,就得像童战这样,想苏祁安之想,忧苏祁安所忧,知晓分担其事。 苏祁安沉默一会,摇头道,「你们暂时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动,在荣兵还未彻底退走前,郭大人至少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以他的智慧,应该知道当今首要之事是对付荣兵,至于等蒙州彻底收复后,我会找个时间和这位郭大人,好好聊聊。」 童战点头,再度退到身后,一语不发。 既然苏祁安有了决断,接下来他自然不会继续插手。 苏祁安来蒙州城第二日,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北边占据蒙州三座军镇的荣***队,第一时间发话回应。 先是客气的恭维一番,紧接着,派出一支规模不大,约莫十来人的使节团,直接朝着蒙北城而去。 此次双方谈判商议的地点,定在和蒙州城北边的蒙北城,也就是守护蒙州的四座外城。 这地点,不得不说荣国的大胆,一般而言,为了双方各自的安全,谈判的地方,一定会选在一处中立地方。 像苏祁安和萨克图的两次谈判,都在边境一个叫徐家集的中立点。 但荣***队直接派人,去了蒙北城,这里实打实可是蒙州军队控制的地方,但凡有一点小心思,这支十来人的使节团,绝对会全军覆没。 而且更搞笑的是,这支十来人的使节团,全程没有一支军队保护,就只有他们本身十来人,就敢孤身前往蒙北城,说是找死一点也不为过。 第七百九十章 邀请 十几个人,全程没有兵士保护,就敢只身前方蒙北城谈判,这胆子大的,不是一丁半点。 就连得知消息的苏祁安,也是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过来,敢以十多人左右,就有如此底气,可以看出,这次派出的使节,有些不一般。 随着使节上路,有关使节的消息,逐渐被公布出来。 这次来访的十多人,有个共同点,清一色都是凉裔,说直白点,都是青、幽二州人氏,就和当初的谋士柳圣明是一样的。 这次带队的,是一位叫严路的中年谋士,在荣国那边,地位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官职,但深受荣国高层的信任,和荣国新皇库克术较好。 据说有个小道消息,死去的联络使蒙汗,听闻是此人的学生,和他学过一些兵法。 从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个严路就不是简单角色,除了他,此行陪同的十多人,皆是荣国有名的谋士。.. 也就是说,这次的使节团,都是一群有谋略的家伙。 也难怪因这次出访,没有兵士保护,就这群牙尖嘴利之人,但凡出事在赴约谈判路上,都不用甩锅,大凉这边都得被喷死。 看似孤身前往,实则就是考验蒙州这边的安全,如果他们出事,就彻底给了荣国入侵的机会。 他们打的这个主意,苏祁安肯定不会坐视发生,在使节团出发时,就已经招呼手下兵士,开始沿途接应,护送。 只要脑子正常点,都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搞什么埋伏,袭击。 这是两国之间的谈判,一些不起眼的匪盗,知道有些事他们碰不得,一碰就死。 蒙州这边兵士,出动全程接应,和想象的一样,没有碰到任何的意外,很顺利的将人护送到蒙北城。 此时的苏祁安,已经和郭开等一众高层,在蒙北城等候多时。 随着手下兵士的护送,苏祁安、郭开等人在城府内,见到了荣国派出的使节团。 这一支使节团,看衣着,完全就是凉人儒生打扮,但凡不开口介绍,都以为这些人是凉人。 特别是为首的中年儒生,头戴方巾,手持折扇,一副淡定样子,目光注视苏祁安良久后,方才抱拳感叹。 「啧啧啧,苏督军不愧是一表人才,今日一见,让严某刮目相待,早就想和苏督军一见,但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机会,现在见到了,也算了了严某的一桩心事。」 苏祁安微笑点头,示意坐下。 众人分别悉数入座,在简单的寒暄后,一旁的郭开开口,直奔主题。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还是说正事吧,说说吧,荣***队占据蒙城三座军镇迟迟不走,是为何意?派出阁下为首的使节团,莫非是想拖延时间,而后准备开城?」 郭开的直白,严路很淡定,他摇头道,「欸,州牧大人此言差矣,严某被委以重任出访,可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带着真心和大人们谈判的。」 「毕竟,战争是残酷的,谁也不想打,想想我那倒霉的可怜学生,什么都没做,本想着投降,等战事结束就能离开,谁知道会有如此下场,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严路露出一副感叹惋惜的神色,说着时不时发出阵阵叹息。 这时候苏祁安开口接话,「蒙汗之死,纯属意外,这事早在之前,便跟荣国通报了,本督军不理解,既然贵方知晓事情因果,为何执意打着***的架势,这不是为了开战准备吗?」 严路连忙摇头,道,「这事,督军大人那就误会我们了,之所以会摆出***的强硬,督军大人应该能理解,毕竟死的是我们的人,如果态度不强硬,对手下兵士也不好交差啊。」 「所以,关于蒙汗 身死一事,严某知晓没有太多可以讨论的地方,之所以提出来,不过是一个由头罢了,一个见到苏督军的由头。」 「如今,苏督军也见到了,这事自然就过去了,没什么好提呢。」 严路说的很轻松,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忧伤意思,仿佛真如他所说,蒙汗怎么死的,不过是为了见苏祁安的一个由头,至于真说为他发动战争,那只能说脑子坏掉了。.. 一个死人,死了就死人,最好的价值就是为了让他们见到苏祁安,至于他本人,就没什么好谈了。 苏祁安目光闪动,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哦,既然是为了见本侯,如今见也见到了,你们的目的为何?总不可能只是单纯一见吧。」 「呵呵,那倒不是,今日主要想跟苏督军,谈一谈归降一事?」 「归降?」陈到、宋彪等人眉头一挑,一副没听太懂的架势。 就连苏祁安、郭开二人,也是露出诧异神色,但二人对视一眼,恢复平静,随即郭开道。 「你们想归降大凉,并非不行,反而是一件好事,但具体细节还得再谈谈…」 郭开话没说完,就被严路给直接打断了,他笑着道。 「郭大人,你怕是误会了,并非我等归降大凉,而是希望督军和你们,主动归降我荣国。」 「我保证,倘若各位能够归降我方,地位绝对不比在凉国要低。」 「我呸,哪里来的狗,在这里大放厥词!想要大人归降,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玩意!」 「没错,真以为成了荣国的座上宾,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狗屁东西,姓严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天,大爷就把你剁了给喂狗!」 「在这里妖言惑众,找死的玩意。」 不等苏祁安、郭开二位高层开口,陈到、宋彪等一众将领都是坐不住,对着严路就是破口大骂。 说着更是直接抽刀,就欲朝着严路等人的肩膀砍去。 府邸内,将领们忽然爆发的气势,并未把严路等人吓到,哪怕眼中有着几片大刀,不断挥动,严路等人皆是面无惧色,淡定坐在原位。 就在众人的大刀,即将落在严路他们的肩头,忽然,苏祁安的声音淡淡响起。 「陈到、李胜,你们先退下。」 苏祁安的发话,让几人虽然不甘,但却不好说什么,身体一僵,目光恶狠狠的看着严路等人,手持大刀,转身回到各自位置。 苏祁安看着严路等人,轻声道,「能够在如此形势上,还能面不改色,严路你们这批使节,还算不错,有点意思。」 「呵呵,那还得感谢督军大人手下留情,但凡督军大人不开口,恐怕我等几人的小命怕是不保。」严路笑着开口。 「知道就好,但这次叫住他们,主要因为你们还有点价值,但凡有下次,就不一定了。」 「奉劝你一句,你很聪明,但千万别在耍这种小把戏,因为本督军很不喜欢,一次或许能够保命,但二次、三次,就不一定了,指不定没拿捏住,便人头落地了。」 「所以,说说吧,你凭什么觉得能够劝降我等归顺荣国,倘若不归降又如何!」 苏祁安的声音很轻,但谁都能感受到话中的威严,别看严路一副淡定样子,但他袍子里的手掌,却是不自觉的紧握,掌心内都渗着点点汗水。 在来之前,对苏祁安他是经历过充分准备的,不说了解多全面,但自认为大差不差。 这次的劝降,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底气的,在荣国这么多年,各种大小人物见过不少,哪怕是凉国这边的州牧级别的***,他也见过。 可以说 ,是一个经验很丰富全面的人,如果不丰富,不能言善辩,怎么可能得到新皇库克术的青睐。 就身份地位相比,哪怕当初的柳圣明,和他一比,也是不值一提罢了。 不夸张的说,严路就是库克术身边,最红的人,这次代表荣国出访,他可是主动请缨。 甚至这一路出访的安排,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看对方的应变能力。 表面看起来,他们十多人出访很寒碜,随时有性命危险,可实际上,这一路的出行,全程安全的很。 就是因为他足够看穿,对方对自己的安排布置,和他想象的一样,全程对方都是根据自己的布置安排。 哪怕是来到蒙北城,见到苏祁安,严路都是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就是因为心里有底气,不说彻底拿捏苏祁安等人,但至少看穿他们的心思,是一点问题没有。 可恰恰就是因为,自己这种过于聪明的想法,一度想到对方前面,让这位督军颇为不喜。 已经借着刚才的机会,对他狠狠敲打,严路是个聪明人,自然懂苏祁安的意思。 如果他在自以为是,妄图以这种看穿想拿捏苏祁安,恐怕这位好说话的督军,会毫不客气的干掉自己。 到现在,严路算是明白了,为何出发前,驻守三座军镇的军队统帅,临行前对他嘱咐,千万要小心苏祁安。 此人不是一个善茬,一旦惹恼了,是一个相当恐怖的狠角色。 今天他算是见到了,严路将自己的心思收起,沉默一会,对着苏祁安不紧不慢道。 「督军大人,对您,不仅是我,哪怕是我朝皇帝都记忆尤深,这次前来,我奉的就是我朝新皇的命令,邀请您能加入我方,一展你的宏图大志。」 第七百九十一章 破裂 “哟,是嘛,没想到本督军竟被你们新皇这么看重,还真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 严路连忙继续道,“督军大人不必自谦,你的实力,我朝皇帝陛下可以记忆犹新,哪怕过去这几年,始终记着,这次严某前来,除了劝降大人你,还带来了陛下对你的关心。” “这次谈判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劝说督军大人,极其众人能够归顺我方,我知道这么说会有些突兀,但督军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倘若督军大人极其众人,能够归顺我方,不仅保证,各位在凉国享受的地位一样,而我方也会痛快的立刻撤军,将蒙州交还贵方,并且保证,日后不犯蒙州,这便是我方的诚意。” “啧啧啧,你们还真够下血本的,为了得到我们这些人,保证不犯蒙州,荣国想南下,会这么容易放弃这块肥肉吗?” 听着苏祁安的质疑,严路淡定解释着,“确实,失去蒙州这块地界,日后不犯蒙州,真要南下,怕只能从正面的宁州进攻,付出的代价肯定很大。” “但和督军大人这般人才相比,就算失去蒙州这个进攻方向,我方也是赚了,有督军的加入,再加上我方的兵强马壮,哪怕从正面宁州南下,拿下也是早晚之事。” 严路说的很轻松,在他眼里,蒙州这块再好的战略要地,似乎怎样也比不上苏祁安这位人才。 只要能够得到归顺,就算退军,也不是不可以。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意,没有开口言语,但他能感受到严路的自信。 这不是故作姿态,而是背后有真正的底气使然,荣国的实力确实一日比一日高涨,不仅是自身兵马,对人才的吸纳,也是颇为重视。 从这次出访的代表团就能看的出来,同样都是凉裔,如果说柳圣明给人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那严路便是发自内心的自豪。 为自己生的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感到自豪,这说明了库克术的上位,对这些凉裔的人才,比之前的皇帝,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反而给了苏祁安内心一种莫名的焦虑,不仅仅担心常年失去青、幽二州后,当地百姓对大凉越来越没有归属感外。 主要担心,随着荣国不断吸纳人才,对大凉的全面战争,怕是不远了。 和蒸蒸日上的荣国相比,现在的大凉,不仅江河日下,甚至还在内斗,这要是全面战争打响,真的够呛。 苏祁安的想法久远,严路并不知道,他以为苏祁安的沉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内心一阵窃喜,忍不住继续道。 “督军大人,我朝陛下对你真的是求贤若渴啊,用你们凉人一句老话说,叫不打不相识,我相信,只要督军大人加入我朝,一定能够实现你真正的宏图大志。” “对了,还有各位优秀将领,只要来了,我保证,在原来的官职上,再升一级,无论是金钱、美女,还是手中权势,一定会满足诸位。” “真的很希望和各位,能够在一起把酒言欢,共同实现我们的目标。” “够了,姓严的,你给我闭嘴!” “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在多说一句,本官定要砍了你。” 开口的不是别人,而是郭开。 他的脸色凝重,带着浓浓的不满,还好保持着理智,没有被情绪冲昏头脑,只是一阵大骂。 真要是失控,早就把严路等一行人,全部推下去给砍了。 郭开的发飙,严路也是识趣的闭嘴,但眼神却是充斥着一脸期待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回过神来,看着严路道,“严特使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的很,本督军也没想到,这么几年竟会让荣国皇帝,这么心心念念。” “可惜啊,相比较做顺民,本督军还是希望做个普通的大凉百姓就好,所以,想要谈拢归顺,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督军大人真的就不在认真考虑考虑?”严路像似不死心,继续追问。 “别说官升一级,哪怕让本督军做你们荣国的王,我也不感兴趣。” 苏祁安的回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严路脸上露出失望神色,有些感叹道。 “哎,虽然早就有这个准备,但真发生了,还真让人觉得可惜啊。” “严某是真想和督军大人一同把酒言欢,但督军大人执意不肯化干戈为玉帛,那便只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这蒙州,我国势在必得,奉劝各位还是早点放弃吧,免得撤退不及,成了刀下亡魂。” “放你娘个屁!姓严的,老子现在就让你成为刀下亡魂。” 李胜大喝一声,一刀就砍了过去。 严路却是毫无惧色的坐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朝他砍来的大刀。 眼看着大刀砍了上来,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胜,住手。” 大刀就距离严路的额头不足三寸左右,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大人…” “李胜,退下。”一旁的郭开道。 李胜无奈,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严路,“姓严的,算你走运,你等着,你躲得了这次,躲不过下次,你可千万别上战场,否则,老子一定要了你的命,咱们走着瞧。” 丢下这句狠话,李胜大刀收回,退到一边。 严路抬头,看着上方的苏祁安,轻声道,“可能严某的话,有些冒犯了各位,但这就是实话,实话难听啊。” “目前看,我方兵力不多,只有五万人,占据着三座外军镇,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但严某想说,我方决定的事,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会做到。” “相比较甘州,蒙州对我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好不容易控制外蒙三座军镇,想要我方退去,根本不可能,我想督军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严某就不多说什么。” “当然,也感谢督军大人对我们的刀下留人,这些严某铭记在心,倘若日后战场相见,督军大人落入我手,一定会给大人一条生路。” “没什么事,严某便告退了,希望各位能好自为之。” 说完,严路起身,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因为有了苏祁安的示意,府邸内的众将,就算心有愤怒,也没有一人出手。 等到严路一行人离开,李胜终于忍不住道,“大人,你瞧瞧这些该死的浑蛋,真把自己当人物了,大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属下保证,一定把这些家伙剁成肉泥。” 此时,不止李胜是这个想法,就连宋彪等东山军将领,各个气的不行。 主要是这个严路实在太狂妄了,看似客客气气的,实则话里话外都带着刺,让这些本就脾气暴躁的武将听了,更是差点爆炸。 “不阻止你们?让你们动手,把严路他们给砍了,你们是痛快了,然后呢!可以改变现状?还是说对后面的战局有新的影响?” 众人的牢骚,苏祁安直接丢下这句话,一下子让众将哑口无言。 这时候郭开,在一旁打着圆场。 “督军大人说的很对,这个严路此行的目的,我看就是为了故意激怒你们,什么归顺,就是为了挑起你们内心的火,刚才真要是动手了,严路他们死在这里,是痛快了,信不信驻扎在外三座军镇的荣兵,立刻会大军南下。” “督军大人也知道各位,不怕死,不怕牺牲,但面对来势汹汹,已经做了准备的荣国军队,我们就这样直愣愣的干,这不是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吗?” “虽然愤怒,但蒙州重要的城镇,还在我们手里,就算荣国军队大举进攻,凭布置好的防守,绝对会进攻受挫。” “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荣国军队受挫,就算他想持续发动战争,朝廷也不是吃素的。” “到时候配合其他各州的调兵遣将,他想战,我们奉陪,不吃亏,这才是督军大人阻止你们的原因。” 郭开的解释,算是缓和了众人心中的苦恼,回过神来,对着苏祁安、郭开道。 “刚才是属下鲁莽了,这次受教了。” 苏祁安看着一旁的郭开,微微点头,而后对着众人道。 “你们明白就好,严路这些人,靠的就是嘴皮子,没必要和这些人争执,直接让他们出城,至于出城后会遇到什么,就不是我们能管的,那就听天由命吧。” 苏祁安这话,让众人目光闪动,露出了然神色,郑重点头,而后当即离开。 严路不是想拿捏苏祁安,那这次苏祁安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强行送出城,当然,该保护的路段还是会保护的。 可要是出了自己控制的地界,至于后面会遇到什么,那就听天由命了。 苏祁安的这种类似耍无赖的伎俩,让一旁的郭开忍俊不禁。 没办法,只能以这种方式,小小的收取一些利息,对付严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得用地痞无赖的方式才有效。 看着众人陆续离开,苏祁安对着一旁的郭开道。 “郭大人,刚才多谢你的帮忙,本督军在这里谢过了。” 郭开连忙摆手,“督军大人客气了,都是为了蒙州嘛,一点小事不值一提,倒是这次谈判破裂了,督军大人真做好了再度开战的准备吗?要不本官先替大人试试水。” 第七百九十二章 攻克 郭开话落片刻,苏祁安沉默一会,点头道,「嗯,那这事便麻烦郭大人了。」 苏祁安这话,让郭开一怔,他没想到苏祁安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就答应了,要知道这可是大事,说是试探,但要调动军队。 而涉及军队,便有可能意味着战争爆发,在蒙州地界,大部分所属兵力可都是晋州兵。 一旦多次试探,那伤亡怕有点大,郭开之言,本是客气,但苏祁安一反常态,直接答应了,这多少让郭开感到尴尬。 郭开目光闪动,不等开口,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看郭大人的脸色,貌似有难言之隐啊,莫非大人觉得有些难处?」 郭开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大人误会了,既然大人如此信任我,本官必定做到。」 「要是没什么事,本官便先行告退了,提前安排去了,大人在这里静候佳音。」 苏祁安点头,目送郭开离去。 郭开离开不久,童战的声音响起, 「先生,看样子郭大人对你的安排,有些诧异啊,显然是没料到你会这般回答。」 「呵呵,别说他了,就连我,刚开始也没想答应,但转念一想,既然郭开想出手试探,那就让他一试好了,正好可以试试水。」 童战嘴角上扬,笑着道,「郭大人这次,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嗯,以郭开的精明,这次试探,应该吃不了多大亏,他试探他的,我们准备我们的。」 「吩咐下去,随时关注荣***队的动态,严路既然敢放言,就绝不是随便说说,我倒是想看看,接下来荣***队会怎么做。」 得到苏祁安的命令,童战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离开府邸的严路一行人,根本没有过多停留,更准确说,是被当地兵士监视,并且强行赶出城。 一行十多人,全程被约莫百十人的精锐兵士护送着,一路上,就算严路他们想开口询问什么,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一片沉默。 沿途护送的兵士,压根就没有搭理的意思,只将他们护送出城,一路向北,约莫走了有一日功夫,方才离开了蒙州兵士,控制的势力范围。 众人身处一片荒漠,严路等人有些愣神的看着四周,不懂这些随行兵士的意思。 不等开口,为首队长,对着严路等人抱拳行礼,冷声道。 「按照我方大人的命令,现已护送各位安全离城,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各位再往前走二十里左右,便是荣兵控制范围。」 「护送任务结束,各位一切好自为之,对了,给各位提个醒,劝各位尽快离开这荒郊野岭,毕竟,像这种鬼地方,是最容易出事。」 丢下这句话,在众人愣神的注视下,护送的随行兵士,勒住马绳,调转马头,直接扬长而去。 掀起一阵尘土,让严路等人一阵咳嗽。 好半晌后,其中一位谋士,带着震惊语气,道。.Ь. 「不是,这些蒙州兵什么意思?就这样把我们丢在这里,什么也不管?」「刚才还说出那样的话?怎么,是想把我们丢在荒郊野岭,让我们自生自灭不成?难道姓苏的,就不怕我们出了什么事,他能担负这个责任吗。」 不止是一位谋士在原地愤愤不已,除了严路,基本上所有的谋士,对护送兵士的这种行为,给予强烈的谴责。 可这片荒郊野岭下,也就除了他们这些人的谩骂外,再无别的任何声音回复。 愣在原地的严路,目光收回,他的脸色带着几分玩味之意,冷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身边的谋士看着这 幕,开口道,「严大人,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好歹我们也是使节团,他们就这样对待我们,实在太不像话了。」 「可不是,就凭他们这种举动,我们就能控诉他们,回去后,他们就别想好了。」 众人的愤愤,严路很淡定,在经过众人身边时,他的声音不紧不慢道。 「呵呵,还控诉,也就是对方心善,还知道替我们留一丝颜面,但凡心狠一点,我想各位也没机会,在这里忿忿不平了。」 「还是省一点力气为好,有这精力,不如赶快离开这荒芜之地,没听随行兵士刚才的警示吗,要是继续待着,难免不会出什么事。」 「严大人,你说他们难道真敢对我们出手?我们可是使节啊。」身边的同僚,眼中依旧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从古至今,还没出现公然杀使节的事,要是这群凉人真这么做了,就不怕被开战?荣国的怒火,他们真的承受的起? 众人的不解,严路却是冷笑,「奉劝各位,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别人我不知道,但这个苏祁安,没有他做不出来的。」 「别忘了,上一个像你们这般狂妄的,还是柳圣明,他最后下场如何,各位难道没印象?」 「这才隔了几年,这么快的前车之鉴便忘了?实属不该啊,倘若各位不信,权当我没说,至于后面会如何,那便听天由命吧。」 严路说完这话,看都未看身边的同僚,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身边的一众同僚,目光闪动,存在心里的一阵愤懑,很快消散,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忙朝着严路追赶。 严路在荣国,特别是在库克术身边的地位,他们比谁都清楚。.Ь. 他们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自傲,唯独无法再严路面前这般,严路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们还不懂,那才真是大傻瓜。 在前方默默行走的严路,喘息着,停在原地,转身看着远方,轻喃着。 「啧啧啧,不愧是苏督军,今日算给了利息,但日后咱们就在战场上,一较高低了,对那天,严某可是相当期待啊。」 严路等人一路紧赶慢赶,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回到了荣***队控制的地盘。 期间并未发生什么大事,也算是比较顺利,返回后,自然原原本本,将在蒙北城发生的一切,悉数告知。 和想象的一样,谈判破裂,荣***队没有客气,直接集结军队,对蒙北城发动进攻。 这次进攻,并非全面爆发战争,而是对一城的一种试探,兵力大概在五千到一万左右。 气势很足,可谓来势汹汹,而负责防守蒙北城的晋州兵,也没有惯着他们的意思,立刻出兵反击。 双方很快爆发一般规模的战斗,这一仗打的时间不长,约莫半日功夫就结束了。 荣***队以伤亡千余人左右,便自行撤退了,这种伤亡不大,也能看的出来,荣***队进攻势头的不足。 一看就知道是出手试探,但凡是猛攻,伤亡绝对不止这点程度。 而在蒙北城战事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左右,蒙南城同样受到荣***队的攻击。 无论是出兵规模,还是最后的伤亡情况,和蒙北城基本一致,都是试探进攻。 这种试探,到后来,不仅仅发生在两座军城,除了中枢的蒙州城外,其余的四座外军镇,在接下来的十多日时间,相继受到试探攻击。 虽然四座外城,依旧被拿在手里,但十多日的试探攻城,多少给人一种紧绷的感觉。 试探攻击,他们并不惧怕,而是在一轮轮的试探中,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每一次进攻的军队,都不一样,都是新的军队 ,按理说五万的军队,在十多日的试探下,早就悉数过了一遍。 可现在越来越给人一种,源源不断的感觉,只能说明一点,这绝非是五万人的军队,很有可能已经增兵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郭开觉得很严重,第一时间和苏祁安商议。 而最后商议的结果,由郭开的晋州兵为主,留守的五万东山军为辅,在对方一次试探攻击下,集结一半的兵力,发动突袭,给对方来一次措手不及,同时,也能试探出对方的兵力。 想到了,便去做,在荣***队发动试探攻击的第十五日后,被晋州兵抓到一个机会,直接发动突袭,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将试探攻击的五千军队全歼,并且派出两万的兵力,猛攻其中一座被占领的外军镇。 按照苏祁安的意思,这次猛攻,并非为了夺城,主要是试探出对方的兵力。 毕竟,以对方的实力,一旦反应过来,就凭两万人的军队,想要拿下戒备森严的外军镇,基本很难。 此次出击,郭开为了做表率,亲自带兵去攻城,而苏祁安身为一方督军,是绝对不能上前线的,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因此便留在了蒙北城。琇書蛧 苏祁安在蒙北城府邸,来回踱步,耐心等待着最新消息,毕竟出动的是两万军队,基本占据了蒙州兵力的一半。 自然会比较担忧,而这种等待,没有持续很久,约莫片刻后,一位兵士脸上挂着笑容,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一边跑着,一边大喊。 「督军大人,好消息好消息,陇海城被拿下了,我方伤亡不足五千,敌军正全面收缩兵力,我方军队正巩固陇海城,接下来正待援军而来,一举准备拿下最后两座军镇。」 第七百九十三章 接连攻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苏祁安一惊,罕见的有些失态。 传信的兵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讲了一遍。 “回…回督军,此战我方只损失五千之众,便拿下了陇海城,郭大人正整训人马,只等后续兵力一至,便可收复最后两城。” 这消息应该是件天大的好消息,拿下陇海军镇,便意味着掌控着一半的胜利,剩下的两座军镇,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陇海城是三座军镇的中枢,地理位置至关重要,一旦拿下,剩下两座军镇,便失去了天然屏障,再无险地可守。 可谓一马平川,只要派出足够的兵力,发起强攻,剩下两座军镇,被攻克是早晚的事。 这种天大的好消息,按理说是值得高兴的,但苏祁安远没有手下兵士那般激动,反而脸色凝重。 他不断询问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兵士也是一一回答,短暂沉默一会,挥手示意告退。 府邸内,苏祁安凝重的脸色没有半点减缓,陇海城被拿下,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一战的突袭,只是为了试探对方兵力,根本没想到,会拿下陇海城。 兵力的试探,也有结果,和他们想的一样,荣国军队不是五万之众,而是达到八万,并且兵力还在持续上涨。 这样充足的兵力,又面对陇海城这般重要的战略要地,怎能会丢失,而且就算被攻克,怎会只伤亡五千之众,这也太儿戏了吧。 倒不是瞧不上晋州兵的实力,而是刚结束破裂的谈判,荣国军队完全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犯下这种致命错误。 陇海城被拿下,苏祁安心里便越是不安,他连忙给郭开上书一封,让他暂停行动,别着急出动,稳固陇海城就行。 至于后续如何行动,还得好好商议才好。 一封信发出,苏祁安心里的不安,没有减缓多少,迟疑片刻,对着身后的童战下令。 “备马,随我速速去一趟陇海城。” 童战点头,立刻离去准备。 陇海城被拿下这事,童战也觉得颇为蹊跷,要是荣国军队这么容易对付,也不至于蒙州保卫战,东山军伤亡如此之大。 他也觉得其中有大问题,既然苏祁安想去一趟,童战自然奉陪。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蒙北城城门打开,一队约莫百十来人的兵士,骑着马,一路狂奔,直奔陇海城。 陇海城距离不远,以苏祁安的速度,只用了一个时辰左右,便抵达。 此时的陇海城,刚结束一场大战,从外面城墙上,能够看出大战遗留下的痕迹,虽然谈不上惨烈,但让人感到激烈。 远远看去,城楼上,有些兵士来回巡逻,外面,也有一些兵士打扰战场。 苏祁安等人的马队,没有停下,直奔陇海城而去,四周的兵士见状,没有阻拦,连忙站在原地,兵器收回,目光带着尊敬神色,注目着。 都不用仔细看,迎面而来的那扇大旗,就能认出苏祁安的身份。 苏祁安没有打招呼,忽然驾临陇海城,着实让晋州兵感到意外,但按照流程,很快给城内的郭开通报着。 随着苏祁安进城,郭开等一众将领,连忙迎接着。 顺手接过苏祁安的马绳,郭开笑着道,“没想到督军大人,来的这么快,本官都没来得及准备。” “既然督军大人都来了,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这座陇海城,督军大人这边请。” 郭开脸上挂着笑容,对苏祁安很尊重,毕竟,能够拿下陇海城,这一战没有靠任何人,全程都自己指挥,就这份战绩,足够郭开自傲了。 郭开的激动,苏祁安却很淡定,轻声道,“对陇海城的参观,还是放在后面吧,本督军来此,有些话想和郭大人商讨。” “哦,是吗,那督军大人这边请。” 郭开点头,把苏祁安往城内府邸引去。 苏祁安下马,在郭开的带领下,众人进了城内府邸。 刚一入座,苏祁安的声音响起,“”本督军给郭大人的信,大人你可收到了?” 苏祁安的直白,郭开像似有所预料,点头道,“督军大人之言,本官怎能不重视,自然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为何郭大人不去执行,如果本督军没有看错,刚才进城,发现城内的军队并未休整,而是准备集结,看样子,大人你是想继续出击,想一举拿下最后的两座军镇?” 郭开没有隐瞒,道,“督军大人说得对,本官确实没有让军队停下来,而是积极备战,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便会出发,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拿下最后两座军镇,也算解决了蒙州战事。” “郭大人,你糊涂啊,别的不说,荣国军队现已查明,起码有八万之众,就算陇海城因为突袭,被打个措手不及,但荣国军队并未伤到根基。” “如今,你仅靠不足两万人的兵力,就想强攻,你这不是羊入虎口,送死吗?”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立刻停止行动,等待后续军队上来,在将陇海城稳固后,再做后续打算,这才是上策。” 苏祁安支出的缺陷,郭开丝毫不在意,他笑着道。 “原来督军大人担心的是兵力不够啊,既然问到了,本官也就不隐瞒了,在拿下陇海城的第一时间,本官已经发出调令,让固守其他军镇的晋州兵集结,速速与本官汇合。” “按照本官的估计,等到陇海军镇的军队抵达进攻点,其他军镇的晋州兵应该也汇合了,不说多,起码有四万的兵力。” “到时候荣国军队,只会以为本官用一万五千人去攻城送死,殊不知,本官早就集结了四万军队,凭四万的兵力,攻克第二座军镇,绝对绰绰有余。” “所以,督军大人的担忧多虑了,督军大人只需坐在陇海城,等待本官的好消息就行。” 郭开的安排,苏祁安眉头一挑,冷声道,“郭大人,谁让你擅自下令调动军队?按照军令,本督军是西北二州最高长官,哪怕是郭大人你,调动晋州兵,也得和本督军通报,你这么做,已经触犯了军纪,是大罪。” 郭开的擅作主张,这次让苏祁安心里多少不舒服,他气的点,并非不能调动军队,而是这次的擅自行动,要是中了对方的陷阱,导致他们损失惨重,那就完了。 在想维持蒙州这般好的局面,根本不可能,到时候别说收复蒙州,守不守得住都是一个大问题。 苏祁安的训斥,郭开脸上也是挂不住,他冷声道。 “督军大人,本官知晓你是负责西北战事最高长官,”但本官来援,身上的责任也很重。” “这一步调兵,没有和你通报,是本官的不对,但本官也打过仗,也知道好的战机,稍纵即逝,如果事事通报,谁能保证打胜仗。” “本官知道,督军大人手下的东山军,实力强大,但本官的晋州兵也不是吃干饭的,这次能拿下陇海城,在大人心里,是运气成分居多,再不济就是什么阴谋。” “但本官只知道,为了拿下陇海城,晋州兵付出了多久,想用运气、阴谋来抹去晋州兵的功劳,本官第一个不答应。” “督军大人放心,这次行动,和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倘若败了,或者中计了,导致军队损失惨重,不用大人发话,本官自会请罪自裁。” “但倘若胜了,是晋州兵的功劳,谁也抹不走,最后我想和大人说一句,晋州兵不比其他任何大凉军队要差。” 丢下这句话,郭开气冲冲的离开了府邸,留下目光闪动的苏祁安在原地。 这应该是苏祁安首次被人怼的有些无话可说,而且怼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戒备防范的郭开。 谁能想到,郭开竟然会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这一举动,搞得苏祁安就像做错事的人。 看着郭开远去的背影,苏祁安轻声道,“莫非,这次真是我做错了?” 苏祁安的自我怀疑,一旁的童战开口了,“属下觉得先生的怀疑没错,陇海城被拿下,就连我都觉得太蹊跷了,如果接下来的一仗,真如郭大人所言,又以突袭取胜,只能说,这荣国军队一定在藏着搞什么事。” “毕竟,大人和荣国打交道不少,要是荣国这么容易被解决,怎能让陛下派出几十万的大军,常年陈兵宁州呢,其中一定有鬼。” 童战的这番话,算是一下子把苏祁安给点醒了,他点头,若有所思道,“童战,你说的对,那接下来咱们就以静制动了。” 随着郭开的一声令下,集结的军队再度出发,苏祁安、童战二人就待在陇海城,等待前线随时传回的军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接下来的一仗,没有拿下陇海城那般顺利,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即便郭开想以弱示人,趁机偷袭,但很快被反应过来的荣兵发现,双方各自调动军队,一场大仗爆发。 这一仗,持续了有四五日的时间,双方从刚开始的相互试探,一直打到了最后的势均力敌,眼看着因为后续兵力不足,晋州兵即将撤军,忽然,新的军报传来。 “经过连日奋战,荣国军队终于抵抗不住,选择开城投降,第二座军镇被拿下,剩余残存的五万荣兵,龟缩最后一座军镇,蒙州收复有望。 第七百九十四章 调令、返京 这最新的军报传来,让苏祁安脸色瞬间凝重,这一仗,竟然又赢了?这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倒不是瞧不上晋州兵,而是双方之间,明明是势均力敌,连战几日后,看架势,双方要以平局收场,可最后关头,防守城内的荣***队竟然开城投降。 后续支援的荣***队,也没有反击,反而直接撤军,这多少给人一种不战而降的感觉。 攻克了第二座军镇,荣***队只剩下最后一座军镇,只要被拿下,蒙州收复便有望了。 如果说,陇海城被收复,意味着胜利的天平,朝他们倾斜,那第二座军镇被拿下,蒙州战事基本上就够明朗了。 就算荣***队固守最后一座军镇,被攻克不过早晚的事,现在反而不用那么着急,直接默默的围困就行。 到时候城内的粮草消耗殆尽,固守最后一座军镇的荣***队,开城投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现在的众人,基本上都沉寂在胜利的喜悦当中,谁能想到,前后不过十来日的时间,不仅打破了双方的对峙,而后接连攻克两座军镇,甭管这之中带着运气成分,但事实却是,收复蒙州,指日可待。 就算苏祁安嘴皮子多利索,多高瞻远瞩,但在事实面前,任何的忧虑,都不值一提,特别是攻克了第二座军镇后,郭开的心情,那叫一个兴奋。 给苏祁安的传信中,没有半点不高兴,言语中都是带着浓浓的得意神色,甚至发出邀请,让苏祁安来第二座军镇,亲眼看着,在他的指挥下,攻克最后一座军镇,一举收复蒙州。 郭开的传信,苏祁安没有说什么,简单的回信,他一定会到。 虽然不知道这一仗,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只有亲眼一看,才能看明白其中的门道。 在攻克第二座军镇不久,苏祁安、童战等人,再度骑马,朝着第二座军镇而去。 一路上,沿途能够看到不少的晋州兵,都在积极的维持秩序,他们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自豪。 毕竟,能有谁做到像他们这样,能够在不到十日时间,便连克两座军镇? 如果说收复陇海城,是运气成分居多,那第二座军镇,可是他们真刀真枪直接干出来的,谁也别想,在他们头上,说一些恶心人的话,否则,他们第一个就不答应。.. 苏祁安的队伍没有停留,很快抵达了第二座军镇。 城内,有许多兵士走动,为刚结束的战事,做收尾工作,此时的郭开站在城楼上,一眼便看到快马赶来的苏祁安。 脸上挂着笑容,挥手示意。 苏祁安进城,翻身下马,直奔城楼而去,二人刚见面,郭开就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笑着道。 「督军大人,看到了吗,第二座军镇,实打实的被我攻克了,我说过的,晋州兵的战力,不比大凉任何军队要差。」 「虽然付出的伤亡比较大,但能够拿下第二座军镇,收复蒙州是指日可待了。」 「放心,最后一战,本官不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会慢慢围困,直到让对方弹尽粮绝,主动投降,反正本官现在有的是时间。」 「本官接下来的这种安排,督军大人应该没有话说吧。」 郭开这番话,除了阐明苏祁安小瞧了晋州兵外,更重要的是跟苏祁安证明,哪怕没有苏祁安的指挥,他指挥下来的两仗,不比任何人差。 他郭开,不是什么窝囊废,也是善于打仗之人。 苏祁安被郭开说的,基本一语不发,在事实面前,任何的解释,都显得格外苍白。 苏祁安也不是爱解释的人,既然郭开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就站在一旁,默默听着,沉 默良久后,苏祁安开口道。 「郭大人的安排,让本督军佩服,如今两座军镇被攻克,我想用不了多久,彻底收复蒙州,是指日可待了,本督军就在这里,拭目以待,等待郭大人的好消息了。」 郭开心情大好,客气的和苏祁安寒暄着,不过这种寒暄没持续多久,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城楼跑来。 目光看去,是一位传信兵,看着苏祁安、郭开二人一眼,传信兵一脸正色道。 「回两位大人,刚接到来自朝廷的命令,现宣读陛下的旨意,有请两位大人听旨。」 听到这话,二人露出诧异神色,而后连忙弯腰听旨。 传信兵轻咳两声,打开手中信件,不紧不慢道。 「寡人听闻蒙州连克二城,如今只剩最后一城,便可收复,此消息真可喜可贺。」 「如今西域萨克图已灭,西域恢复稳定,蒙州只剩最后一城,便可收复,西北二州战事基本平定,寡人命令百首侯立刻回京述职,至于西北二州后续战事,便交给郭开、王震山二人负责。」 「听旨后,百首侯速速返京,切不可耽搁,寡人在京期待和百首侯一见。」 宣读完后,传信兵恢复过来,连忙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二人,而后低着头,当即离去。 此时的二人,郭开还好,倒是苏祁安,脸上有着浓浓的诧异神色。 苏玄庸突然发的这道返京的圣旨,着实让人觉得突兀,而且还如此着急,生怕苏祁安会在路上耽误时间。 要知道,以前在外征战,远得不说,就上次的东州海战,苏祁安在战事平定后,更多待了好几个月。 苏玄庸基本没有过多的干预,唯独这次,西北二州战事,并未彻底结束,朝廷那边,就着急忙慌的让苏祁安返京述职,这未免显得太刻意了。 苏祁安不是傻子,拿着手中的信件,目光转动,看着一边的郭开,沉默一会,轻声道。 「这次,倒是本督军小看郭大人了,郭大人真是好手段啊,就连本督军都不得不服啊。」 「督军大人,你说什么呢?大人肯定是误会了,这之中本官没有任何的过分举动,还望大人明鉴啊。」 郭开的解释,苏祁安却是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他笑着道。 「郭大人不用如此紧张,本督军并未对大人有所指责,怎么说这一仗,大人功劳不小,谨慎点,本督军能理解。」 「既然陛下都发话了,本侯在多留于此,难免会受到一些诟病,郭大人放心,最多三日,本侯一定离开蒙州,会返京述职。」 「对了,给郭大人提个醒,越是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越要谨慎,毕竟,阴沟翻船这事,倒不是没有发生过,还望郭大人能谨记。」 说完这话,苏祁安看都未看郭开一眼,转身就走。 站在身后的郭开,想要上前说几句,但被身后的童战给制止,「为了督军大人的安全,还请郭大人留步。」 在郭开愣神的注意下,苏祁安等一行人,没有在这座军镇停留,骑着马扬长而去。 站在城楼上的郭开,表情复杂,目送苏祁安离去不久后,复杂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神色。 而后,偏过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心腹道,「速速给殿下传信,一切都按照殿下的指示进行,最多七日,苏祁安便会返京,还请殿下早日做决断。」 手下心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郭开目光远眺,看着扬起尘土的队伍,轻喃着。 「百首侯,这事要怪也怪不得我,本官不过听命行事罢了,只能说你在张扬了,像你这样的人,只有殿下他们能解决了。」 「百首侯 ,希望你能有命活下来,这样的大才殒命,着实可惜了。」 此时,带着一众队伍的苏祁安,一路朝着蒙州城狂奔。 他并不担心,路上会遇到什么伏击,就苏玄庸发出的圣旨,无形中对他在蒙州,是一种保护。 陛下都下令了,谁敢在这时候,对苏祁安出手?那就是找死。 正因有这样的底气,苏祁安方才不做停留,朝着蒙州城赶去。 身后的一众心腹,脸色远没苏祁安淡定,都是有着浓浓的气愤,一边赶路,一边忍不住道。 「先生,这个姓郭的,太不是东西了,不就是怕先生抢了他的功劳,竟然提前给朝廷那边传信,在这节骨眼上,调先生回京。」 「就是,郭开有自己的小九九,怎么连朝廷都是如此,这节骨眼调离先生回京,这叫什么事。」 众人的牢骚,苏祁安能够理解,一一听完后,开口道。 「好了,这事已经发生了,说再多的牢骚,也改变不了事实,相比较让我回京述职,我更担心的是朝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先生,你的意思是?」众人目光闪动,有些迟疑。 苏祁安沉默一会道,「郭开给朝廷传信,阐述蒙州战事快要结束,让朝廷调我返京,怕抢他功劳,这无可厚非,我觉得奇怪的事,陛下就算再不想管事,怎能因为一个郭开,便着急下令让我回京,除非…」.. 「除非朝廷已经有些不受陛下控制了?」这时候,童战把话接了出来。 苏祁安没有开口,但他的沉默,却是表露无遗。 「先生,这是否有些夸张了?」童战的脸色变化,带着些许的震惊。 这事真要如此,那就太可怕了,朝廷都不受控制,那大凉还不得完了! 第七百九十五章 好消息,再封国公? 童战等人的心惊,苏祁安在一旁安抚着,说道。 “也不用如此惊慌,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应该到不了如此程度,真要如此,也不可能如此着急,召见回京。” “这次西北战事,基本上到了尾声,就算荣国军队有什么花招,只要以逸待劳,默默围困,基本上很难翻天,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回京一趟,也能搞清状况。”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众人内心稍微平复一些,也确实是他们想的有些唐突了,朝廷真要不受控制,整个天下还不得大乱。 这次随苏祁安回京,众人内心已经开始思量,一定誓死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众人一路狂奔,很快回到了蒙州城,苏祁安做的第一件事,召见了宋彪、陈到、二猛、李胜四位主要负责人。 将他返京的消息告知,这次回京,苏祁安并不打算,让四人一同跟随,而是将他们留在西北二州,除了一方面辅助当地治安,更重要的,也是观察荣国军队的反应。 别说宋彪、陈到他们四人,哪怕是谢苍,苏祁安也没打算一同回京,而是安排留守甘州,和王震山共同防守甘州。 西北二州战事到了后期,虽然得到了控制,但可用兵力却是严重不足,如果把谢苍等一众东山、裂山二军抽调,甘州可用兵力,不足两万人。 而北边的蒙州,起码有三四万之众的晋州兵,这还只是目前,一旦苏祁安离去,指不定后续又会抽调更多军队前来。 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西北二州是王震山的地盘,要是别的地方军队入驻过多,很难保证不出什么事。 而且这晋州兵,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背后可是晋王撑腰。 一旦驻扎时间长了,不说甘州,指不定这蒙州,无形中便会落得郭开的控制之下,这是苏祁安绝对不愿看到的。 将谢苍和裂山、东山二军暂时留下,起码能给郭开一个震慑,让他不要太轻举妄动。 在很多事上,做起来起码会受到一些约束,除了这个原因,留下东山军,也是为了更好的学习。 能够跟在甘州骑兵身边学习,这是怎样都羡慕不来的好机会,趁着苏祁安返京述职,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将手下的军队,留在甘州。 就算郭开想挑刺,一时半会也不知怎么说,有了谢苍坐镇,再配合留守的东山、裂山二军,苏祁安倒是可以放心返京。 量郭开也不敢太过造次。 了解的苏祁安的想法,宋彪、陈到四人就算心里在不甘,也知道大局为重。 四人对着苏祁安抱拳,认真执行苏祁安的命令,特别是李胜,满脸认真抱拳道。 “督军大人,你交代的任务,我一定竭力办好,也请督军大人能做个见证,等到下次大人重返蒙州,末将必定是东山军一员,到时候还请大人一起把酒言欢。” “好,这事我答应了,倘若有机会重返蒙州,一定与各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几人脸色激动,郑重点头,满脸不舍的看着苏祁安。 苏祁安在蒙州城没有停留多久,约莫半日功夫,在将事情交接完毕后,带着童战等人,继续南下,直奔甘州的武威军镇。 苏祁安离开的消息,随着他的行动,早就传开了,在他抵达蒙州城时,王震山、谢苍二人便得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武威军镇。 他们知道,苏祁安会在武威军镇停留,而后一路向东,直奔京都。 众人在武威军镇约莫等待了近一日功夫,在天刚亮时,苏祁安带着他的人,回到了武威军镇。 一路上,那叫一个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有关自己的安排,二人已经知晓。 虽然无奈,但也知道事关大局,不是让他们耍性子的时候。 见到苏祁安后,谢苍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道。 “苏兄,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但你返京一事,身边就带这么点人,着实有些不合适啊。” “陛下这么着急,召见你回京,我想京都的那些家伙,多半是布置好陷阱,正等着你跳呢,我们这边,倒不怕什么,反正战事快结束了,完全没必要留下这么多兵力,我觉得还是抽调一万的军队,随你回京为好。” “没错,老夫觉得谢侯说的对,京都的那些家伙,老夫也了解,为了你的安全,身边必须要带充足的军队,不说别的起码给人一种震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二人的劝说,苏祁安却是很淡定,他摇头道,“王老、谢兄,你二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此次返京,只是述职,倘若带大军出动,这不正好落人把柄。” “而且将军队留守甘州,一来可以震慑郭开,另外也能让京都的人,对我有所忌惮,倘若大军出行,估计都未进城,便想方设法的,控制我手下的军队。” “与其待在身边,不如驻扎在外,这样反而给人一种忌惮,王老、谢兄,你们说这对不对?” 苏祁安这话,让二人顿时有种释然,露出了然神色,微微点头。 确实,相比较把军队带在身边,一支驻扎在外,不可控制的军队,才最让人觉得忌惮。 二人回过神来,开口道,“原来如此,是我们有些疏忽了,不过这次回京,务必随时保持联系,倘若有什么事,甘州就是你的退路,我们随时接应。” “西北二州的事,便交给我们了,一个郭开,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拿下二州,老夫这么多年的都护,可不是白当的,你就放心的回京吧,老夫等待你重返甘州的好消息。” “此事,便拜托王老、谢兄了。”苏祁安郑重点头抱拳。 约莫片刻后,武威军镇城门打开,苏祁安和童战等约莫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去,一路所过,卷起漫天尘土。 城楼上,谢苍、王震山二人,目光闪动,注视苏祁安离去,轻声道。 “王老,你说这次苏兄返京,真的能顺利吗?” “甭管顺利与否,我们也要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我相信祁安和之前一样,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嗯,王老说的对,该准备的,我们还是要准备。” 与此同时,西域、月昭国都。 苏凤舞、月昭和平二人,站在一处高楼,二人手中,有一封信,正是苏祁安临行前,给二人的嘱咐。 如今的西域,一切都按照苏祁安的计划在发展,随着月昭和平的上位,有苏凤舞、木托尔二人的辅佐。 西域内的一些骚乱逐渐被平掉,内部一些反对的声音,也被解决。 有些事,有些人,非常时期,就得动用非常手段,凭二人的实力,解决这些反对意见,还是绰绰有余。 在摆平了这些声音,西域诸国重新走上了正轨,特别是开放的边境集市,不仅让两边百姓,重新做起了生意,更是拉进了双方之间的关系。 虽然谈不上十分融洽,但起码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特别是月昭和平的上位,别看年纪小,但上位后,做的几件事,逐渐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支持,为月昭和平,积累了不少的声望。 看着手中的信件,苏凤舞的脸上,明显有着些许的复杂,苏祁安的突然返京,是她没有想到的。 但好歹也是大凉的公主,苏祁安的返京,多少让他嗅到了一丝的不安。 她眉头微皱,目光远眺,不一会,月昭和平的声音,在旁响起。 “娘亲,你怎么了?姨父返京这不是一件好事吗?莫非有什么不对吗!” 苏凤舞回过神来,低着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月昭和平,摇头道。 “没什么,这是好事,娘亲只是感叹,你的姨父离开的太突然了,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对了,和平,要是哪天姨父突逢变故,没有地方可去,你会接纳姨父吗?” 月昭和平露出一副很认真的神色道,“娘亲,你在说什么呢?没有姨父,哪有我如今的位置,别看我现在年纪小,但我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姨父一心想让两边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大好人,别人不管,我一定会管到底,谁都别想伤害姨父。” 看着月昭和平一副郑重样子,苏凤舞脸上露出欣慰神色,抚摸着脑袋,微微点头,目光看向远方,轻喃着。 “祁安啊,三姐在这里,等候你平安归来,一定要活着回来。” 在和甘、蒙二州的众人,交代完毕后,苏祁安带着童战等几百人的直属队,浩浩荡荡的一路东进,返京出发了。 一路上,苏祁安他们走的是官道,沿途经过各郡县,当地官员就像提前得到消息一样,在各个关口等候,甚至派兵护送。 护送规格很高,全程没有任何遇袭事件,而且沿途护送的官员脸上,各个挂着谄媚的笑容。 仿佛苏祁安的回京,又得庆功封赏,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都不用苏祁安过多了解,就童战等直属队的人,稍微客气几句,大概便知晓了一些情况。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这次返京,沿途官员得到的消息,都认为苏祁安会再次封赏,甚至搞不好更进一步,会成为二品国公。 所以这一路上,想方设法的尽可能安排周到,不求得到苏祁安的好感,起码不至于结怨。 第七百九十六章 我回来了 在随行官员的安排下,一路上,苏祁安的旅程,那叫一个顺利,基本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别说什么伏击,就连半个土匪的影子都没看到,随行官员这么殷切,主要就是为了结一个善果。 此次苏祁安回京,沿途官员都得到消息,都不用刻意打听,大概猜便能猜到,苏祁安的回京,必定会高升。 很有可能会升任国公之列,哪怕是二品国公,以苏祁安的年纪,那也是相当震撼了。 二十七八左右的国公,起码在和平时期,是见不到的,可这个苏祁安,在他们的注视下,短短四五年的时间,一路高升。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苏祁安未来的前途无量,这时候倘若得罪,那就是脑子被门夹了。 哪怕在退一步,这次没能升任国公,就苏祁安的年纪,成为国公,不过早晚的事。 在一众官员默契之下,苏祁安这次的回京,颇为顺利,原本半个月的功夫,在提前安排下,生生只用了七八日时间。 沿途官员的殷切,苏祁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对自己能否升任国公,从未在乎,他只是想迫切的返京罢了。 只有回到京都,才能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随着时间流逝,在第八日内,苏祁安等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都城。 苏祁安骑着马,就站在约莫一两里外,远远的看着前方的京都城。 距离上次离京,约莫半年左右,半年时间并没有太大变化,但只有离开后,再一次返京,心里才有一种莫名的感受。 都不用踏入,隔着如此距离,都能感受到京都城内的喧闹,相比较西北二州的荒凉,二者立马高下可判,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苏祁安没有时间感叹,在他出现的瞬间,远处,已经有一队禁军朝他而来,看样子,是专门护送他进京的。 都不用苏祁安开口,为首的一位统领,抱拳道。 「我等再此等候百首侯多时了,奉命前来迎接,百首侯这边请。」 苏祁安微微点头,而后在一队禁军的保护下,朝着京都城而去。 随着距离接近,城内的喧闹,呈几倍的速度在放大,哪怕有城墙相隔,那种声势带来的震动,让苏祁觉得震惊。 这种热闹,实在让人觉得有种夸张过头了,根本不像似专门迎接他做的活动。 随着进城,看着城内两边热闹的商铺,时不时拉出的红色横幅,苏祁安目光扫去,方才知晓了热闹的源头。 这种热闹,还真不是专门迎接苏祁安的,而是为苏玄庸的六十大寿做准备。 看着城内,满是张灯结彩,一副喜庆的样子,苏祁安露出了然神色,算算时间,还真到了苏玄庸六十大寿的日子。.Ь. 大凉皇帝六十大寿,可谓普天同庆,自然要大办特办,这叫与民同乐。 但对这种喜庆,苏祁安心里多少高兴不起来,他的心思,一直放在西北二州的战事上,别看现在到了尾声,可驻扎的荣***队,一直没有撤军的意思。 四五万人,死守最后一座军镇,谁能保证后续荣国不会派出大军支援。 蒙州对荣国的重要性,不亚于大凉,拿下蒙州,这么多年一直是荣国心心念念的。 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机会,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座军镇,想要荣***队轻而易举的放弃,根本不可能。 如同到嘴的肉,说弃就弃,根本不是荣***队的性子。 西北战事还未彻底结束,双方处在随时爆发战争的准备,这时候,京都大搞庆祝的寿辰,这多少有些不合适,让苏祁安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这些话,他自然不可能傻到说出来,只是如果这次召 见回京,仅仅为这事,苏祁安肯定会在朝堂上,多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在苏祁安目光闪动,内心想着什么时,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百首侯吗?真是好巧啊,没想到我们竟然有缘再这里碰到,真是稀奇的。」 苏祁安回头,在他身后,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在他的旁边。 马车两侧,同样由一队禁军在旁默默保护,远远看去,给人一种莫名的肃杀气息。 在苏祁安有些诧异的目光下,马车的车帘被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 「越…越王殿下?真是好巧啊,没想到在这,竟然碰到您呢。」 苏祁安一瞬间回过神来,十分客气抱拳。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和越王苏康一见,这确实让人觉得诧异。 苏祁安的客气,苏康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着道。 「欸,百首侯不必如此客气,不说别的,就九妹嫁给你了,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如果百首侯不介意,要不一同乘坐如何?」 「好啊,既然殿下相邀,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苏祁安笑着回应,而后翻身下马,不紧不慢的进了苏康的马车。 身边护送的禁军,就像有默契一般,列队站在马车两边,一路护送着。 坐在车内的二人,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般,寒暄着。 「东州一别,没想到会在父皇的寿辰上,与百首侯一见,说起来真算缘分呐。」 「是啊,如果没有这次机会,下次相见,不知什么时候呢。」苏祁安回应着。 苏康摆了摆手,轻声道,「是啊,不过说起来,百首侯也是个大忙人,东州战事结束多久,就便派到西北二州,平定战事,一路上,百首侯辛苦了。」 「西北二州的战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是距离原因,百首侯的求援,本王说什么也要支持,好在我那二哥,关键时刻还算懂事,没有掉链子,否则,说什么也要向父皇狠狠控诉他。」 苏祁安在旁,微微点头,没有接话,他知道,有些事,还不是他能够直接掺和的。 苏祁安的谨慎,苏康自然察觉的到,很快岔开了话题,说道。 「这次父皇的寿辰,一方面是为了庆祝,另外一方面,对百首侯来说,有一个好消息。」.Ь. 「据本王得到的可靠消息,这次召见百首侯回京,除了述职以外,还有提拔你为二品国公一事,在这里,本王向百首侯提前道贺了。」 相比较苏康的满脸笑容,苏祁安却是淡定的多,眉宇间甚至还带着几分凝重。 看着苏祁安如此模样,苏康忍不住道,「莫非百首侯对这一安排,不大满意?」 苏祁安摇头,道,「殿下误会了,升任二品国公,我很感激,但西北战事还未结束,这时候升任,我怕寒了边境将士的心。」.Ь. 「而且,这时候如此大张旗鼓,我总觉得对西北战事有不利影响。」 苏祁安话音刚落,苏康伸手连忙制止,而后偏过头,脸目光凝重的扫视车窗两边,在确定没有外人听到后,方才回过头,小声道。 「百首侯你这话,慎言,可以在这里说,但出了马车,最好把这话烂在心里。」 「本王给你提个醒,父皇最不喜的,就是在他生日寿辰上,说这种晦气的话,要是被有心人抓住,铁定会说你在故意生事,故意夸大其词,要是惹的父皇不悦,就算你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下场也会很惨。」 苏康的提醒,苏祁安自然懂,他之所以敢在苏康面前这般说话,也是对苏康的一种考验。 自 从知晓苏康的野心,苏祁安从未小看过这位腿有疾患的六殿下,这次吐露心声,就是看看苏康的反应。 相比较苏哲、苏泰二人在京都的根基深厚,苏康在京都就像一根浮萍。 想要在京都立足,要么拉拢京都的权臣,要么选择归降苏哲、苏泰,或者走第三条路,和未站队的像苏祁安之流合作。 而这次试探,至少得出一个结论,以苏康的傲气,自然不可能选择低头,能走的,只有第三条路。 苏祁安的试探,苏康好像知晓一般,他没有动怒,反而不紧不慢道。 「百首侯是聪明人,有些事自然不用本王提醒,而本王也是聪明人,无论在越州有多大的野心,可这里是京都,任何的心思都得收敛起来。」 「本王可不想看到,像你这样的人才夭折,所以京都城的这段时间,希望百首侯能够慎言,本王也会竭尽全力,力保你,我想以父皇的安排,这次寿宴,不会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苏祁安点头,马车内的声音,渐渐平息,随着禁军的护送,马车缓缓驶进皇城。 按照规矩,进了皇城后,所有人都得徒步下车,在由统领的安排下,在皇城有各自的房间。 像苏祁安这种驸马爷,自然安排到皇室成员的寝宫,也就是苏凤玲的寝宫。 毕竟,离开京都也有半年时间,二人好久不见,算是小别胜新婚。 在两边内侍的带领下,苏祁安和苏康二人抱拳道别,各自朝着自己的寝宫而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座寝宫出现在眼前,内侍站在门口,苏祁安迈步走进。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长长的大红凤袍,苏祁安站在原地,看着一袭凤袍,沉默片刻后,好半晌后道。 「凤玲,我回来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皇城有变,务必小心 一道轻声响起。 那一袭大红凤袍的人影,身体一颤,转身,露出那张熟悉又惊艳的脸庞。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没说一言,眼中只有浓浓的柔情。 二人上前,紧紧抱在一起,耳边轻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祁安顺势将苏凤舞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放下,不一会,床榻两侧的红帘,轻轻放下,寝宫内传出一阵柔情蜜意的缠绵… 寝宫外的内侍、宫女很识趣的离去,给足二人单独相处时间。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晚,皇城内的烛火、灯笼逐渐点亮。 城内,时不时响起轻微阵阵巡逻的声音,夜色很安静,给人一种寂静的感觉。 苏祁安、苏凤玲二人的寝宫,一阵缠绵后,二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着。 在离开了京都这么久,二人相互说着一些小秘密。 苏祁安还好,将发生在西北二州的战事,以及碰到苏凤舞的事,完整的一一告知,苏凤玲神情镇定,但紧握苏祁安的手掌,却是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好在苏祁安最后平安归来,真要在西北二州出什么事,苏凤玲怕真的很难保持淡定。 听完苏祁安的诉说,有关京都这半年变化,苏凤玲同样告知。 相比较外界传的风言风语,苏凤玲说的反而带着很强的真实性。 朝堂内官员在半年时间,没有多大变化,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主要还是苏哲、苏泰二人。 在苏祁安离开京都半年,朝中的各位大臣,算是彻底站队完毕,现在的朝堂,基本上不在有未站队的官员,即便有,大都被清理。 不仅如此,就连苏玄庸,对二人的信任,与日俱增,从刚开始的部分交权,到现在基本上有一半的军政,已经交给二人相互处理。 直白来说,二人现在是半个监国,为了防止二人争斗,这半个监国,从中也分出了两个权利。 二人各自负责各自的部门,能处理的自己解决,如果有矛盾,便向上汇报,由苏玄庸最后定夺。 这种分权,给苏玄庸减轻了负担,不再整日盯着国事,有两位殿下从旁辅佐,很多事没有那么费心,效率反而提高了。 但有得必有失,在这种肆意放权下,苏哲、苏泰的权利,只会越来越大,倘若有朝一日,二人联手,就连苏玄庸也不一定能够掌控。 苏祁安的这种担忧,并非无稽之谈,毕竟苏玄庸已经六十了,年岁已高,和苏哲、苏泰二人这种愈发成熟,年富力强,有能力,有野心的王爷相比,很可能会制不住。 苏祁安的这种担忧,苏凤玲自然理解,依偎旁边,还是忍不住劝解道。 “相公,这事就算要劝,还是等父皇寿辰结束后,找个机会再说吧,现在的父皇,和当年不一样了,如果当众拂他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就算是你,怕也很难收场。” 这句话,不止苏凤玲一人提起,在进城前,苏康也跟他提醒过, 一个人的提醒,或许没什么,但一连两三人都是如此,确实是要被重视起来, 说到底,苏玄庸是大凉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在礼贤下士,在看重苏祁安,但二人之间,始终隔着一个君臣。 要是做的太过分,苏祁安铁定会下不来台,对皇权,伴君如伴虎这道理,苏祁安比谁都清楚。 按理说,在面对危险时,第一时间要做到自保,可经历了西北二州战事,见到了那些死战不退的兵士,苏祁安的内心很复杂。 一些原本可以轻松说出自保的话,现在反而要三思许多。 苏祁安目光闪动,久久不语,依偎一旁的苏凤玲连忙道。 “相公,千万不要多想,有些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感受着苏凤玲的担心,苏祁安握着她的手,微微点头,“嗯,凤玲放心,相公自有分寸。” 听到苏祁安这么说,苏凤玲悬着的心,稍微放松。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二人半年时间未见,一夜未睡,一直在互诉衷肠。 当天逐渐蒙蒙亮时,苏祁安蹑手蹑脚的小心起床,穿好衣服,看着逐渐睡去的苏凤玲,苏祁安没有打扰。 在她的额头轻吻一下,而后踱着步子,小声离去。 关于苏玄庸的生日寿辰还有四五日时间,这几日的功夫,除了必要的请安,其他时间,苏祁安都在皇城内四处游走。 或许是因为临近寿宴,这几日的请安问好,并不包括苏玄庸。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与苏玄庸见上一面,顺便说道说道,现在看来,没有这个机会了。 也不知是真忙还是故意为之,对这,苏祁安也不好猜测。 没有人打扰,接下来几日,苏祁安分别见了苏哲、苏泰、苏康,以及最小的皇子,苏闲。 相比较半年前,苏闲长大不少,更懂事不少,依然给人一种古灵精怪的聪慧,时不时逗得一行人捧腹大笑。 相比较会见苏闲的轻松,苏哲、苏泰,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虽然二人竭力给人一种和善、客气的感觉,但都是一群聪明人,在如何作态,意义不大。 好在与几人的相处时间不长,在待了一段时间后,苏祁安借着有事,转身就走。 在苏祁安离开片刻,苏康也是紧随其后,苏哲、苏泰微微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二人踱着步子,继续在花园内散步。 一边走着,苏泰直接道,“二哥,看到了吗,想要拿捏这个家伙,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二哥现在莫非还想保他吗?” “或许吧,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凡苏祁安能像六弟这般识趣,说不定我还会力保他,可惜啊,在去了西北二州后,性子还是那么傲,那就没办法了。” “如果真不行,那就做了吧。” 苏哲脸色淡定,说出的话,就像无足轻重一般,一旁的苏泰却是挂着笑容,笑嘿嘿道。 “嘿嘿,还是二哥识大体,二哥放心,只要苏祁安能懂事一点,我一定保他,但倘若非要坏我们的事,那就没办法了。” “毕竟,这次想要他命的,可不止我们二人,为了我们的大局,牺牲一个苏祁安,其实很划算的。” 苏泰的侃侃而谈,苏哲脸色平静,就在一旁听着,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花园。 在相继告别了几位皇室成员后,苏祁安没有回寝宫,上了专用的马车,朝着翰林院而去。 这次去翰林院,苏祁安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就算被人看到,也没有人会有疑心,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苏祁安除了驸马爷的身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翰林院夫子的亲传弟子。 回京都,身为亲传弟子,哪有不见夫子的道理,驱车前往翰林院,想想也正常。 基本上,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就是借助这个想法,苏祁安才能光明正大的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进了翰林院,和几位大儒见了一面,简单的寒暄一番,在大儒的带领下,苏祁安去了文宣的寒舍。 寒舍内,除了文宣一人,在他身后,还站着三人,分别是孙文、柳梦、许糖糖。 苏祁安上次离开京都,解散了京都外围的情报组织,将人员全部转入地下,只保留几位单线联络的人员。 当时这种做法,所有人都不理解,可直到苏祁安离开京都不到两个月,京都风云突变。 不仅是内部的皇城各个官员的站队,就连外围十大街的豪门、商贾,都被波及。 要么归顺二王,要么就在黑暗中消失,很强势,一点不留余地。 现在看来,苏祁安当时的决定,还是有先见之明,让他们躲过了一劫。 在京都城这半年时间,三人可是看到了真正的风云变化,这种变化相当残酷。 可能昨日见到的一些商铺,不到几日功夫,要么继续营业,要么悄无声息的消失。 还不是简单的关门,而是连人带商铺,直接消失,这种血腥的残酷,就连孙文这种过来人,也不经感叹。 底层的人物,只要上面的一句话,要么一步登天,要么原地消失,就和棋子一样,有价值保留,没价值随意舍弃。 相比较消失的商贾、豪门,孙文他们至少还活着,还保留下来了。 而且转入地下后,一些情报搜索比之前更加方便,特别是得到了文宣的暗中支持,表面是失去了京都外围的情报。 实际上,外围的情报,基本上都逃不过孙文、柳梦二人的手中。 不夸张的说,转入地下后,孙文、柳梦建立的情报系统,比之前更加强大,甚至在某些时刻,都能得到皇城内的部分情报,这放在之前,不敢相信。 这次苏祁安平安归来,三人很激动,但也知道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第一时间将整理出来的情报,交给苏祁安。 苏祁安目光扫动,时不时点头,上面大部分和他现在知晓的差不多,可看到最后,有一条情报,让苏祁安眉头微皱,上面只有一句话。 “百首侯回京,皇城会有大变,还请转告侯爷,务必小心。” 第七百九十八章 再遇老熟人 看着这封信,苏祁安眉头微皱,问道,「这信是何人所留?」 孙文却是摇头,「不知,先生应该知道,自从情报组织转入地下,许多消息都是单线传递,在这种情况下,很难知晓传信人是谁。」 「起初我们也担心,会不会传出假消息,但几次的验证,基本是真的,而且传出此信的人,很可能是皇城内的人员,并非我方人员。」 「每次有关传递的消息,都是此人主动联系,我方想要探查他的消息,只要进了皇城,便泥牛入海,消失不见。」 「可以看出,这个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对我方,又释放着善意,这才将他搜集的情报,整理给先生,让先生定夺。」 听着解释,苏祁安微微点头,心里对这位神秘人,大概信了七八分。 不说别的,就能够联系到他们的地下人员,而且没有举报,而是默默联系,甚至有时还会给出一些重要信息。 从这点可以看出,此人至少保持着一定的善意,没有为敌的意思。 对这样的人,苏祁安自然不会为难,能在皇城内生活的人,谁不是有身份背景的,不暴露自己,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苏祁安也能理解。 只要此人没有释放敌意,对这样的人,还是能够合作的。 看着从皇城内传出的这封信,苏祁安偏过头看着文宣道。 「老师,你看此信的真实有多少?」 文宣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默一会,轻声道,「此信的程度,起码有八分真,如今朝政不比半年前,陛下对二王的信任,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哪怕是老夫,也很难在二王面前占到便宜。」 「这次召见你回京,多半二王是想和你摊牌了,现在的大凉,手中有军权,又有实力,还不受控制,你是最重要的一个,不拿下你,二王多半心不安。」 「这次,老夫希望你能慎重一点,避免和正在势头上的二王,正面抗衡,必要时还得适当低头,只有离开京都,你才有抗衡的资本,切莫大意。」 文宣的提醒,苏祁安点头,放在心上,包括文宣,已经是第三个身居高位的人,对他的提醒。 「看来,半年不见,二王的实力,到了连我都很难抗衡的地步,还真是小瞧了。」苏祁安暗暗感叹着。 苏祁安在翰林院待了有半个时辰左右,便起身离开。 文宣他不担心,以文宣的身份,就算二王争斗多么厉害,只要有陛下在,翰林院就不会受到波及,文宣也就能稳坐钓鱼台。 至于孙文、柳梦二人,有文宣的保护,基本上无人会注意,苏祁安给二人下了命令,让二人继续小心行事,切不可大意。 特别是即将到来的生日寿辰,让转入地下的所有人员,随时警惕,回了京都,见到了各位皇子,苏祁安的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结合总总提醒看来,他总觉得要不了多久,皇城内会出现大事。 这种预感,毫无由头,但让苏祁安感到不安,所以在事情未发生前,更得拜托孙文、柳梦他们的情报组织,看能否给他一点提醒。 而一旦发现什么特别的情报,便会通过许糖糖传递。 许糖糖已经被苏凤玲收做自己身边的婢女,按照她的吩咐,这半年时间,来往走动翰林院,借阅书籍,已经习以为常。 对许糖糖的身份,基本无人可怀疑,有了这层关系,一旦有要事,便能第一时间联系。 将三人一顿嘱咐,苏祁安悬着的心,稍微放下,而后,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便离开了翰林院。 在返程进入皇城途中,苏祁安碰到了一位老熟人,禁军副统领刘信。 二人相见,多少有 种老朋友多年未见的感觉,迎面走来,颇为感叹。 「说起来上次从西州进京,到现在,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刘统领,真是好久不见啊。」 「可不是,起码也有一两年左右,虽然未见,但侯爷你的大名,在京都可谓如雷贯耳,哪怕现在,末将也得跟侯爷郑重行礼了。」 「末将,拜见百首侯。」 刘信刚行礼,就被苏祁安阻止了,苏祁安摆了摆手道。 「欸,刘统领何必这么客气,你我也算老相识了,上次的返京,和扶桑代表团一事,未能和你一见,着实有些遗憾,现在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正好有时间,便陪我走走吧。」 「侯爷开口,末将自然遵守。」 刘信还是那副客气样子,默默站在苏祁安的身后,与他穿行皇城。 沿途四周碰到的巡逻禁军,又或是内侍、宫女,凡是见到,都会主动半跪行礼。 以苏祁安现在的身份,除了皇城内部的几座宫殿外,其余大部分地方,都允许随意走动。 这也算是苏玄庸对苏祁安的一种特有的恩惠,好歹是皇室宗亲,又是第一军侯,还是当今驸马爷。 重重头衔加身,哪怕是禁军统领,也得毕恭毕敬的。 相比较禁军统领韩庆,苏祁安对刘信的态度,自然好上太多。 苏祁安这人属于恩怨分明,谁对他好,他会记在心里,不说当初的京都保卫战,二人默契合作。 就西州之行,刘信身为朝廷派出的监军,对苏祁安没有落井下石,甚至必要时采取保护架势。 没有刘信当初的保护,苏祁安离开西州之行,可没那么顺利,经过几次这种的经历,二人谈不上老友,但起码也有相互尊重之意。 一路穿行皇城,二人闲聊着,每每谈起往日之事,都让苏祁安有种莫名感叹,就连刘信也是如此。 谁能想到,当初那位有些才华,刚被封侯的东山侯,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年时间,一跃成为大凉军界的一颗新星。 并且,要不了多久,很可能会再度晋升,迈入二品国公之列,真要如此,苏祁安就是大凉和平时期,最年纪的二品国公。 相比较刘信的感叹,苏祁安却是淡定的多,一边走着,一边道。 「刘统领,难道你真认为晋升二品国公是件好事吗?」 刘信一怔,刚想下意识开口,可看着苏祁安淡定的脸色,刘信沉默了。 这种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刘信轻声道,「晋升国公,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喜事,但既然侯爷问到了,末将也说说自己的心里话吧。」 「侯爷如此年纪,晋升二品国公,着实可喜可贺,但凡是过犹不及,如此年轻的国公,除非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否则,被针对是早晚的事。」 「而且哪怕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但这个后台身边一旦多了一些风言风语,很可能会改变态度,到时候爬的有多快,摔的就有多惨。」 「哦,既然如此,那刘统领有何种想法。」苏祁安随意问道。 「想法倒是谈不上,既然知道会有摔下来的风险,与其被人日后借此机会拿捏把柄,不如主动出击,直接拒收。」 「大不了会被痛骂,弹劾,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气话,等气消了,所谓的弹劾也就算了,总好过坐上国公位置,而后被架在火上烤,要好得多。」 刘信的侃侃而谈,并没有注意到前方带路的苏祁安,已经停下了脚步。 等到他回过神,才发现苏祁安被拉在他身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好,连忙小跑过去,轻声道。 「望侯爷恕罪,刚才之言,不过是末将一时口嗨,并没有 什么真凭实据,侯爷听听就好,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刘信还想解释什么,但被苏祁安给制止了,他笑着道。 「刘统领不必如此紧张,你说的有些道理,本侯自有分寸,说起来这次还挺感谢刘统领的。」 「本来我还拿捏不定,但现在听了刘统领之言,现在大概知道怎么做了,刘统领把心放在肚子里,此事和你没关系。」 「好啦,耽误了刘统领一段时间,等后面有时间再一聚,刘统领不必远送,本侯先行一步,告辞。」 说完这句话,苏祁安笑着拍了拍刘信的肩膀,而后上了一旁等候许久的马车,在刘信有些愣神的注意下,马车扬长而去。 约莫片刻后,刘信身后的一名心腹禁军,忍不住小声问道。 「统领大人,你说侯爷难道真的不会怪罪吗?刚才好像真的说错话了。」 刘信脸色冷峻,偏过头,低声道,「记住,刚才的事,你们什么都没听到,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以侯爷的本事,说了有分寸,就一定有分寸,侯爷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要想人头不落地,回去后怎么说,怎么做,你们清楚。」 身后心腹禁军,脸色一凛,郑重点头,而后在刘信的命令下,当即转身离去。 这时候,谁也不知道,站在最后位置的刘信,注视着离去的马车,目光中有着些许的复杂,轻喃着。 「侯爷,该说的,末将已经点到这里了,至于后面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末将只能陪到这了,侯爷,保重啊。」 第七百九十九章 龙颜大怒 苏祁安的回京,几日功夫那叫一个平静祥和,京都城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在为接下来苏玄庸的六十大寿,庆贺做准备。 至于苏祁安,反而被人有种遗忘感觉,从京都城到皇城内外,都是张灯结彩,如同过年一般,热闹非凡。 对这种遗忘,苏祁安反而颇为享受,没人关注这几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和苏凤玲在一起。 二人时不时乘坐马车,在京都四处游行,几日功夫那叫一个惬意。 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苏玄庸的六十大寿,很快到来。 整个京都的街头,人头攒动,商铺大开,为了庆祝这一大事,京都城取消了宵禁,甚至一些禁军出城,向当地百姓,更是派发银子。 每到一处,银子的扔出,便引来大批蜂拥而至的百姓,这些银子不多,大概只有几钱,主要讨一个好彩头。 凡是得到彩头者,皆可免除一年的赋税,要的就是这种与民同乐。 可以说,整个京都城,随着禁军的出行,都会引来大批百姓,远远看去,那叫一个热闹。 相比较京都城百姓的热闹,此时的皇城,灯火通明,每一座宫殿,都挂着大红灯笼,远远看去,颇为喜庆。 皇城的城门大开,陆续的,十多辆马车,缓缓而来,在入城门后,将马车停在一旁,整理行头,在禁军的带领下,朝着正宫而去。 途中,碰到的官员们,脸上带着喜庆,各个抱拳打着招呼。 随着逐渐来到正宫,在门口前的广场,官员们也是看到了,苏玄庸身边的红人,从西北二州返京的苏祁安。 没有任何废话,快步上前,满脸笑意的打着招呼。 这些官员中,不乏一些二品国公,大部分都是六部官员。 此时的他们,看到苏祁安,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那种热切,让苏祁安一时半会有些不适。 这还是他记忆中,在朝堂上,和他针锋相对,甚至想置于死地的一众朝臣?这转变的态度,那叫一个翻天覆地。 就在苏祁安暗暗思索时,身后,响起几道熟悉的声音。 “呀,这不是百首侯吗?早就听闻前几日百首侯返京,奈何本辅实在太忙,没能迎接,现在一见,也算是弥补了当日的遗憾。” “可不是,我可是听说了,西北二州的战事,要是没有百首侯坐镇,怕是够呛了。” “是啊,幸亏有百首侯出面,否则指不定这一仗会打成什么样,大凉有百首侯,真是服气啊。” 苏祁安转头,身后,有三人迎面走来,这三人对苏祁安来说,可是相当熟悉。 分别是郑源、赵成、司马越,当今朝堂最有权势的三位国公。 见到苏祁安,三人脸上皆是露出激动神色,说出的话,都是带着浓浓的恭维,丝毫没有半点作态的意思。 三人的恭维,苏祁安面带笑容,寒暄客气,而后,几人有说有笑的,一同进了正宫。 此时的正宫,颇为喜庆,一眼看去,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两侧,按照身份位置,各种长桌已准备好。 醒目的四个大红柱子,龙飞凤舞的写着喜庆的话,随着众人陆续抵达,各个官员分别入座。 苏祁安身为第一军侯,又是驸马爷,自然坐在右边的首座。 上方,除了正中间,苏玄庸的位置,在其两侧,多了四个位置。 一眼看去,便知道是苏哲、苏泰、苏闲、苏凤玲四人准备。 至于六皇子苏康,因有腿疾不便行动,因此今晚便缺席这次宴会。 但能够将四位皇子皇女同聚一堂,这可是颇为难得可见的。 随着诸多官员的到来,身为主人的苏玄庸,带领四位皇子皇女,终于出现。 刚入座的官员们,纷纷起身行礼。 苏玄庸身穿龙袍,脸上洋溢着笑容,虽然六十了,但精气神十足。 看着起身行礼的朝中大臣,苏玄庸伸手示意,“各位爱卿,不用如此客气,入座就行。” “谢陛下。”众人纷纷行礼回应,而后入座。 整个宫殿,就苏玄庸一人站着,他手举酒杯,笑着道。 “各位能不辞辛劳,百忙中参加寡人的寿宴,寡人在此向各位表示感谢。” “大凉有各位,是大凉之福,也是寡人之福,希望未来,在各位朝臣同心协力下,共同让大凉重回之巅。”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臣们再一次起身,举着酒杯,大声喊道,苏玄庸颇为满意点头,不一会,宫殿外,走进一队队身材婀娜多姿的舞女。 她们走在中间,在乐器的吹奏下,有节奏的扭动曼妙的身材,整个宫殿顿时其乐融融,给人一种相当欢快的感觉。 许多朝臣,纷纷举杯,对着身边的同僚敬酒,觥筹交错间,殿内相当热闹。 这种宴会持续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等到朝臣们,喝得各个醉醺醺时,坐在上方的苏玄庸,放下手中酒杯,朝臣见状,皆是撑着身子,一副认真倾听的神色。 他们知道,期待已久的话,差不多要说出口了。 表演的舞女们,也是很识趣的散开,退到一旁的角落,宫殿内的热闹渐渐平息,不一会,苏玄庸的声音再度响起。 “各位朝臣,能参加寡人的寿宴,除了与各位同乐,相比心里也知道接下来,寡人会宣布一件大事。” “各位猜的没错,寡人在这里宣布,特封百首侯,为二品国公,赐号百首公。” 苏玄庸声音落下,不出意料的,下方两侧的一众朝臣,发出阵阵欢呼赞同的声音。 “陛下英明,”微臣早觉得以百首侯的军功,理应入国公行列。” “没错,这几年百首侯为我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我等都是亲眼目睹的,当初是老臣对百首侯有些小心眼,在之前的封侯中,从中作梗,是老臣的不对,如今陛下封百首侯为国公,老臣第一个同意。” “陛下圣明,老臣也同意百首侯入国公之列,之前是老臣心胸狭隘,在这里向百首侯,不对应该是百首公,道一声歉,希望百首公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共同为大凉的繁荣出些力。” 所有的朝臣,没有一个,对苏玄庸的封公,有反对的声音,相反每个人都是大力赞成,甚至不少人,更是提起当初封侯一事,主动承认当初的过失,希望得到苏祁安的原谅。 仿佛一下子,这些朝中大臣,都纷纷醒悟,没有一人有和苏祁安作对的意思。 如果说,上次众朝臣的表态,还是能给人一种惺惺作态的感觉,那这次,满满的都是发自肺腑的。 这一幕,看的台上的苏玄庸,颇为感动,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朝臣和睦。 只有朝堂和睦,大凉才有重新发展,重回巅峰的可能。 之前的明争暗斗,在他的管辖下,渐渐消失,朝中大臣也纷纷醒悟,这才是苏玄庸最开心的,也是为何愿意举办寿宴的原因。 就在殿内众人,纷纷出言支持,这件事基本没有任何阻力,就能顺利通过,忽然,一直没有言语的苏祁安,开口了。 他站起身来,来到中间,对着上方的苏玄庸郑重抱拳,而后不紧不慢道。 “陛下对微臣的厚爱,微臣心领了,但关于微臣入国公一事,恕微臣不能接受,微臣不愿封公。” 就是这一句话,殿内热闹的气氛,瞬间消散,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苏祁安。 上方的苏玄庸,同样露出认真神色,笑容收敛,轻声道。 “苏祁安,此话当真?” “回陛下,此话当真,恕微臣不受国公之封。”苏祁安一本正经道。 一下子,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刚才的轻松氛围,现在只有一片紧张。 谁都能感受到,苏祁安这话落下,上方苏玄庸,内心的不快。 毕竟,在如此宴会上,苏祁安直接驳了苏玄庸的面,这可是很严重的事。 苏玄庸好歹是大凉皇帝,情绪这一块,控制的还比较好,他深吸一口气,满眼认真的看着苏祁安,轻声道。 “好,你拒受国公,总要有个原因吧,说说吧,为何?” “回陛下,如今西北二州战事还未结束,这时候微臣受封国公,反而会寒了西北将领的心啊。”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受国公,为的是西北二州战事?只为不寒二州将士的心!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拒受,就不怕寒了寡人的心!” 此话出口,殿内的气氛更加紧绷,所有人露出凝重神色,他们知道,苏玄庸是真的发怒的。 毕竟,苏祁安这话,多少暗含一些指责,在苏玄庸六十岁的生日寿宴上,好端端的提什么西北二州战事,该说会寒二州将士的心,这不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在战事未结束,还如此大摆宴席,这不是讽刺苏玄庸的昏庸吗? 苏祁安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在这种场合,哪些话不该说,可偏偏还是说了出来?这不是在找死? 所有朝臣都不理解苏祁安的举动,都愣愣的看着他。 而被点名,明显能感受苏玄庸的怒气,可苏祁安依旧不紧不慢道。 “回陛下,微臣绝没有讽刺意思,只是担心西北二州的战事。” “够了!苏祁安给寡人住嘴!” 第八百章 冲撞 苏祁安话音刚落,苏玄庸愤怒的声音,响彻整座宫殿。 一下子,宫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露惊色,怔怔的看着台上发怒的苏玄庸。 苏玄庸的发怒,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他的生日寿辰上,能激怒苏玄庸的,苏祁安是头一个。 所有朝臣,怔怔的不说话,目光闪动,就欲转身离去,只是这些朝臣刚有所动作,苏玄庸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都别走,都给寡人留下!」 苏玄庸都发话了,朝臣们就算再想离去,也不敢动作。 苏玄庸稍微恢复自己的情绪,而后站了起来,看着台下的苏祁安,冷声道。 「苏祁安,你口口声声的说为大凉好,一心为西北二州战事着想,就你高尚,就你识大体,所有朝臣都没有你有觉悟,哪怕是寡人,都差之不少。」 「陛下,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呵呵,反正就你一心为大凉,就你一心体谅边疆战事,寡人就是昏君,就是昏庸无能,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寡人,不就是这个意思,苏祁安别以为你是驸马爷,就能肆无忌惮,真触怒到寡人,你的侯爵位,寡人也给你撤了。」 宫殿内,只有苏玄庸的声音不断回响,下方两侧的朝臣,皆是战战兢兢,一语不发。 苏玄庸的这种发怒,他们基本很少看到,能够将苏玄庸逼到这种程度,足以看出苏玄庸的龙颜大怒了。.. 苏玄庸的指责怒斥,苏祁安站在中间,脸色平静,一言不发,虽然不说话,但他平静的脸色,却是显露出他的不认错。 这反而大有一种更加激怒的态势,苏玄庸皱着眉头,就在他准备在度呵斥,身边的苏凤玲连忙站起来,宽慰着。 「父皇,祁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的性子直,父皇是知道的,今日是父皇的寿辰,千万别为这件小事生气,还望父皇能够体谅,凤玲在这里,替相公向父皇请罪了。」 苏凤玲话落不久,身旁的苏哲、苏泰二人同样起身,替苏祁安求情宽恕。 「父皇别生气,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是大喜日子,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不用如此动怒。」 「是啊,百首侯怎样也是皇亲国戚,是我们自己人,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可以慢慢说,父皇别动怒,我想百首侯绝没有那个意思,还请父皇消消气。」 同时眼神示意,朝中大臣立刻心领神会,悄摸摸的离去。 这次朝中大臣陆续离开宫殿,并没有受到苏玄庸的阻拦,朝臣们陆续离去后,宫殿内紧绷的气氛,明显缓和不少。 三人的开口劝说,让苏玄庸的气性稍微控制,他看着苏祁安沉默一会后,轻声道。 「祁安,你也听到了,寡人的这几位皇子皇女对你如何,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好歹是凤玲的夫君,也算自家人,凭你的战功,获封国公完全绰绰有余,你说说为何要拒绝,为何当众要扫寡人的兴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回陛下,微臣还是那句话,西北二州战事还未结束,这时候获封,着实会寒边境将士们的心,还望陛下能够慎重。」 苏祁安这话,让情绪刚压制下去的苏玄庸,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想要发怒,发火,但看着一脸平静的苏祁安,迟疑片刻后,终是叹气一声,道。 「好,很好,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苏祁安,寡人对你服了,哲儿、泰儿、玲儿、闲儿,你们四人先退下吧,寡人有话单独要和百首侯一谈。」 四人嘴巴张了张,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苏玄庸都这般发话了,他们就算有话,也无话可说。 四人起身,一番行礼后,转身 离去。 三人还好,倒是苏凤玲,脸上浮现一丝对苏祁安的担忧,二人四目相对,苏祁安脸色淡然,示意无碍。 不一会,四人陆续离开了宫殿。 走出宫殿的四人,很快两两分开离去,因为寝宫距离,苏闲、苏凤玲一起,苏哲、苏泰一同顺路。 在穿行几条走廊,行走在一座巨大的广场时,苏泰淡淡的声音响起。 「二哥,你信否,就算苏祁安今日将事闹到这么大,父皇对他也不会有过多处罚,等到气消,一切又会像之前一样,烟消云散。」 「多半如此,毕竟百首侯是父皇身边红人,上次拒受,就说明这点了,这次父皇虽然气性,但心里对百首侯只有更加信任罢了。」看書菈 苏泰眉头一挑,露出诧异神色,能够听到苏哲这般发言,是很罕见的,要知道之前苏哲,对苏祁安的态度基本上都是维护。 苏泰的诧异,苏哲很淡然,他不紧不慢道,「老四,欣赏一个人,也得看时间分寸,一直维护换来的却是冷漠无言,这样的人即便是大才,对我来说,也是无用之人罢了。」 「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二哥,不就是一个苏祁安吗?真以为少了他,大凉就江河日下了?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二哥能够当断则断,四弟很高兴。」 「请二哥放心,这次苏祁安进京,想要全身而退离开,没那么容易。」 「嗯,有些事既然决定做了,那就要做的漂亮,千万别露出马脚,别坏了我们的事,我们的事,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 「二哥放心,这事就看好吧。」苏泰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苏哲微微点头,走出眼前的广场后,随即上了自己的马车,在苏泰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此时的正宫。 苏祁安、苏玄庸二人就一高一低的站立着,二人保持沉默,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苏玄庸打破。 「苏祁安,现在就你我二人,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寡人不相信你是唱反调的人。」 苏玄庸的问话,苏祁安这次没有用刚才的说辞,抬头一副认真样子道。 「陛下,你可还记得当初,和微臣之间许下的承诺吗?」 苏玄庸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眼中带着不解道。 「这和你的受封有什么关系?如今朝堂和睦,寡人的几位儿子,又能替寡人分担要事,对外也有你,大凉不重回正轨,这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吗?」 「怎么,难道现在,你对哲儿、泰儿还有意见?」 苏祁安没有说话,但他的态度却表明了一切,苏玄庸眉头微皱,短暂沉默一会道。 「寡人在这里,叫你一声祁安,相当于你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寡人有些话就不藏着掖着,之前寡人对哲儿、泰儿,确实有担忧之心。」 「在皇权之争下,为了对闲儿的保护,不得已分权制衡,但这种制衡,你也看到了,一切都在寡人的掌控中。」 「哪怕现在,二人就算半个监国,但始终逃脱不了寡人的视线,一味的担心,不如主动放权,这样反而会取得不错的效果,我想京都这半年的变化,你也看到了。」 「难道寡人这么做,你觉得不对?」 「陛下做的决断,微臣没有资格说对否,但微臣就怕哪天陛下控制不住,直接翻船,到时候别说十殿下,恐怕连陛下你都有性命之危。」 「苏祁安你这话,是不是太夸张了,要是换做别人,早就被寡人拿下了,别以为仗着寡人对你的信任,就如此放肆。」 苏玄庸满脸的不高兴,毕竟这话,无异于打他的脸,说他的昏庸。 换做任何皇帝,早就将其拿下,哪里还会和苏祁安在这里掰扯。 苏玄庸的不悦,苏祁安自然察觉到,他郑重抱拳,脸色认真道。 「陛下,微臣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有些伤人,但微臣始终相信忠言逆耳,目前看来大凉朝政一片和谐,但微臣却看到的,是在和谐之下的暗流涌动。」 「倘若陛下不及时改变策略,真的会有性命之危,还望陛下三思啊。」 「够了,苏祁安,寡人自认为对你不薄,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饶是寡人脾气再好,也容不得你如此胡说八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寡人就成全你,受封一事可以取消,但你对寡人的冒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先回去禁足几日,等寡人思虑好,在对你做处罚。」.. 「陛下…」 「我说退下!」苏玄庸眉头一挑,言语中带着强烈的愤怒,但凡苏祁安在多说一句,苏祁安会毫不客气将其拿下。 见状,苏祁安目光闪动,终是叹气一声,而后抱拳告退。 目送苏祁安离去,苏玄庸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气冲冲道。 「这个苏祁安,实在是太让寡人失望了,虽然寡人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如此当众打脸,丝毫不给寡人半点面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看在凤玲的份上,说什么寡人也要狠狠的打他几十大板,哪有这样的大臣敢跟寡人这般说话的。」 苏玄庸的气冲冲,不一会,在他身后,一位黑衣大监的声音,轻声响起。 「呵呵,陛下别动怒,百首侯是什么人,陛下最清楚,虽然说话直白,但确实有几分道理,有的时候朝中有这样的大臣,也是陛下的福分呢。」 第八百零一章 再次召见入宫 黑衣大监的话,苏玄庸心头的火气,明显消散不少,他撇了撇嘴道。 “话虽没错,但这个苏祁安性子耿直的太过了吧,寡人好歹也是大凉皇帝,谁敢这么和寡人冲撞,也就只有他了。” “但凡换做其他人,寡人没砍了他们的脑袋,就算好了。” 苏玄庸说着说着,依旧带着怒气,但身后的黑衣大监,却是不紧不慢道。 “可陛下不是其他人,对苏祁安这般宽容大度,足以看出陛下的英明神武,百首侯之言确实过分,可正因有百首侯这样的存在,才让朝堂愈发海晏河清呢。” “这么说,寡人还得感谢他不成?”苏玄庸眉头一挑,没好气道。 “老奴不敢。”黑衣大监十分谦卑道。 苏玄庸靠在龙椅上,微皱的眉头放松,手掌搭在龙榻,叹气一声,轻声道。 “哼,也就他敢这般直言,罢了罢了,谁让他是凤玲的夫君,大凉的驸马爷呢,寡人难得和他计较。” “但还是那句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要让他长长记性,否则,日后寡人还如何管理朝臣。” “陛下圣明。”黑衣大监连忙拱手,笑着道。 神情逐渐平复的苏玄庸,看着前方,轻声道,“苏祁安的话虽然伤人,但确实有道理,老伙计,最近这段时间,皇城内的治安,还得交给你,寡人才放心。” “等寡人的生日宴会结束后,再做调动,至于苏祁安的国公,既然他执意不受,那就算了,那就等到西北战事结束后,再做定夺,到时候看苏祁安还有什么话可说。” “哼,真以为西北二州没了他,就不转呢,寡人偏偏不信这个邪。” 听着苏玄庸如同小孩子心性般的赌气,黑衣大监只是站在身后,脸上挂着笑容,微微点头,一语不发。 离开正宫的苏祁安,在不像之前那般,可以随意游走在皇城内外。 出了正宫,在一队禁军的监视下,回到了苏凤玲的寝宫。 按照苏玄庸下的命令,在对苏祁安的惩罚未下达时,苏祁安禁足寝宫五日,无论是本人还是其他人,禁止探望。 对这结果,苏祁安很平静,相比较其他人,他这算极好的,但凡苏玄庸真下狠心,不说砍了苏祁安的头,起码得狠狠打上几十板子。 暂时禁足,没有其他任何责罚,算是相当不错。 刚回寝宫,来回踱步的苏凤玲,连忙来到苏祁安身边,上下打量,生怕苏祁安有什么皮外之伤。 看着完好无损的苏祁安,苏凤玲悬着的心,稍微放松,她拉着苏祁安朝寝宫内走去,满脸不解问道。 “相公,你并非性子急切的人啊,为何在父皇的生日宴辰上如此冲撞,这实属不应该啊。” 苏凤玲的不解,苏祁安轻声回应,“娘子,此事说来话长,夫君执意如此,并非为自己,而是替陛下和十皇子担忧。” 苏凤玲一怔,她不理解一个拒受封公之事,怎么会牵扯到苏玄庸、苏闲的安危身上? 要知道,这半年时间,苏凤玲在皇城也不是吃干饭的,虽说上面有苏哲、苏泰压着,但皇城内的一些消息,她也很清楚。 特别是苏祁安半年前,临走时给她留下的“安”小队,有这支小队在,不说皇城内所有地方,都是如履平地,但起码有七八成的地界,都被摸的清楚。 在这种安排下,苏凤玲根本就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特别还是针对苏玄庸、苏闲二人的。 敢针对苏玄庸,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从目前看苏玄庸,她的父皇,在皇城内,起码还是绝对的万人之上。 谁敢动苏玄庸,无异于找死。 可苏祁安偏偏说出了这样一番忧虑,着实让苏凤玲不解。 苏祁安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担忧一一说出。 虽然半年时间,他始终在边疆,对朝中之事很难有什么发现,可自从回京后,因为常年在边疆待着,身上有种武人的紧绷。 现在的京都城,给人看去是相当和谐,友善的样子,但在背后,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就等着将苏祁安给框进去,而后一网打尽。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苏祁安并不知晓,但身为武人的敏锐直觉,不得不让苏祁安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次的冲撞,为的就是给苏玄庸提一个醒,希望能够得到重视,思来想去,只有这种冲撞,才能让苏玄庸清醒过来。 至于后果会怎样,苏祁安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无论是剥夺爵位,又或是上刑打板子,苏祁安都会受着,只求苏玄庸能够醒悟。 苏祁安的这种直觉,苏凤玲还是会支持,毕竟,苏祁安是她的相公,哪怕这种直觉没有任何证据,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看着脸色郑重的苏祁安,苏凤玲认真道,“夫君,这事我会注意的,我也会派人探查,你放心,倘若父皇真的下重罚,我一定会阻止。” 看着满脸认真的苏凤玲,苏祁安紧绷的心,稍微放松,而后一把搂住,小声道。 “哪能让娘子替我受罪,放心吧,相公还没到那般软弱之地,有什么事,相公会撑起来的,没事的。” 听着这般宽慰,苏凤玲轻嗯一声。 这时候,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对了,娘子,怎么没有看到王嫣姑娘?” “这几日,我也不知她的去向,好似她发现了一些什么,在离去前给我留信,让我不要担心她的安危,一旦查明什么,第一时间会返回通知。” 听到这话,苏祁安微微点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王嫣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基本上都是单独行动,以她的身手,苏祁安还是很放心的,一般是不会忽然离去,突然消失,说明她一定有所发现。 等到查明了什么,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回来。 被苏玄庸禁足,虽然不能四处行走,但没有限制在寝宫的自由,禁足的几日,在寝宫和苏凤玲之间,也算是留下一段难得的清闲时光。 而关于苏玄庸对几日前,苏祁安冲撞的责罚,很快出台。 暂不受苏祁安封国公之位,禁足寝宫十日,罚俸半年,等西北战事结束后,再做惩戒。 这种责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算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前面的禁足也好,还是罚俸半年,这多少显得有些无足轻重,关键是最后一句,西北战事结束,再做惩戒,看上去给人很重的感觉,实则等西北战事结束,以苏玄庸的心性,当日的怒气,早就没影了。 至于惩戒,很可能最后就是无疾而终,不痛不痒的结束了。 这种责罚,众多朝臣心里基本有数,还不能多说什么,谁让苏祁安是苏玄庸身边的红人近臣,又是驸马爷。 怎么可能会从重处罚,真要从重,打的不是苏祁安的脸,而是整个大凉皇室的脸面。 因此,最好的责罚,就是这种看上去很重,实则不痛不痒,一来给了苏祁安一种惩戒,另外也给了众朝臣一个提醒。 不是人人都是苏祁安,能够获得苏玄庸的宽容,这就是一举两得,给了惩戒,又给了提醒。 而且这种禁足,没有那么严苛,除了苏祁安不能四处走动,至于其他人,比如一些皇室贵族,翰林院的大儒朝臣,倘若想探望的,也可以去探望。 监视的禁军,基本上睁一眼闭一眼,能够让监军如此,说明了他们是得到一种默认。 被禁足的十日时间,除了头几日,一些大臣不敢逾越,到后面,随着越王苏康,十皇子苏闲,以及翰林院的文宣等大儒带头。 到后来,越来越多的朝中大臣,纷纷探望,以至于最后几日,都不得不限制人数。 这种禁足,反而给人一种相当热闹的感觉,比之前的四处走动,苏祁安更忙碌不少。 一晃,十日时间很快过去,苏祁安的禁足也到此为止,但这并不代表着,苏祁安就可无事了。 在接触禁足日当天,苏祁安得到一个消息,苏玄庸会在正宫,再一次召见朝中大臣,据说是商讨有关西北二州的战事。 在苏祁安禁足的十日,听闻西北二州那边,传来了最新的军报,听闻貌似有大消息传来。 这次召见,除了一众大臣,就连翰林院和几位皇子都会出席。 一般而言,朝堂议事,翰林院的大儒和皇子们,很少会参与,但这次的召见,足以说明情况的不一般。 在这种场合下,苏祁安身为大凉第一军侯,按道理是要参加的。 果不其然,在禁足令结束不久,一名内侍带着苏玄庸的旨意,要求苏祁安进宫议事。 这旨意,苏祁安自然答应,毕竟他对西北二州的战事,也很上心。 “希望这次是个好消息,但愿二州战事能够真的结束。”苏祁安看着手中的圣旨,不由的轻喃着。 和苏凤玲短暂的亲密一番,苏祁安在内侍的带领下,再度朝着正宫走去。 相比较上次的赴宴,这次之行,一路上,给苏祁安一种紧绷之感,特别是沿途的兵士,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莫名的肃杀气息。 第八百零二章 收复蒙州 这次进宫,虽然前后只隔了十来日,但比上次,却有种莫名的紧绷,特别是沿途的禁军,他们的脸色都带着一种莫名的肃杀气息。 穿行在长长的宫墙里,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苏祁安在中间,默默跟随,脸色平静,目光扫视着。 这条长长的宫墙,也给人一种难以喘息的压抑感,也就苏祁安在外常年征战,这种压抑对他而言,显得无足轻重,要是换做他人,怕早就吓的大汗淋漓。 约莫片刻后,众人终于走出这道宫墙,迎面而来的不再是让人感觉的窒息,而是一座空旷巨大的广场。 还未来得及扫视,忽然,在苏祁安面前,一道人影晃动。 定睛看去,一位身穿暗黄色甲胄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看到苏祁安时,此人脸上挂着笑容,满脸敬色道。 「呀,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侯爷你,真是让末将感到荣幸。」 苏祁安目光诧异,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禁军统领,韩庆。 相比较副统领刘信,苏祁安对韩庆没有多大好感,从一开始接触,此人就没有给苏祁安好脸色,如果不是苏祁安被苏玄庸看重,有些才华,这位禁军统领对他怕不会这么客气。 虽然没有好感,但苏祁安不至于和韩庆斤斤计较,露出诧异神色,故作问道。 「是啊,没想到陛下的一次例行会议,竟然让韩统领都出动了,看来陛下对今日的会议很看重啊。」 韩庆连忙摆手,笑着道,「侯爷此言差矣,身为禁军统领,负责皇城治安,本是分内之事,小心谨慎一点,应该没错。」 「嗯,韩统领这话,本侯赞同,皇城等治安,能有今天,全靠韩统领等一众禁军兄弟尽职尽责,说起来,韩统领还真是辛苦了。」 韩庆一副谦卑样子,摆摆手道,「侯爷客气了,这次就不耽误侯爷和陛下商讨要事了,日后要有机会,在与侯爷叙旧,侯爷这边请。」琇書網 苏祁安点头,在韩庆的示意下,朝着前方正宫走去,不过刚走几步,想似想到什么,脚步一滞,忽然问道。 「对了,韩统领,这么多禁军兄弟出动,怎么没看到刘副统领?说起来当年西州之事,本侯还欠刘副统领一个人情呢。」 「侯爷是这样的,这次陛下召见各位朝臣进宫商议要事,禁军负责的事务很多,刘副统领带着另外一部分人,有其他安排了,等到会后,要是碰到刘副统领,末将一定将侯爷这话转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可惜了,不过倒是麻烦韩统领了。」苏祁安露出一副恍然神色,而后不紧不慢的朝着正宫走去。 只是谁也没看到,在苏祁安转身时,他的双眼深处,闪动着奇异目光。 而一向恭敬如常的韩庆,目送苏祁安远去,脸色刚恢复正常,忽然,一名禁军快步走来,在他耳边小声轻喃。 一下子,韩庆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双眼冷酷,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吩咐下去,不要打草惊蛇,暗中搜索,只要此人还在皇城,就跑不了。」 「记住,要是坏了今天的事,你们的小命统统不保,速速行动,务必将此人抓获。」 手下禁军连忙点头,而后带着一支禁军小队,快步离去。 此时的韩庆,脸色恢复正常,但双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冷酷,随着一众朝臣陆续通过宫墙,朝着正宫走去。 韩庆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不一会,身后那道长长的宫墙城门,缓缓关闭。 整个广场,乃至中间的正宫,全部由禁军把守,在这种防守下,任一只鸟儿也别想飞进来。 相比较广场上,禁军把守的紧绷严肃,正宫内,随着朝中大臣陆续进殿,气氛明显轻松不少。 此时的殿内,苏玄庸并未出现,只有一众朝臣。 在这种等待下,朝臣们也不急,反而很享受这种等候时间。 一些相熟的朝臣们,趁着这机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皆是猜测今日之事。 而走入正宫的苏祁安,简单的和一些大臣打着招呼,而后走到文宣的身边,小声交流。 「老师,学生总觉得这次的召见,好似要出什么事。」 「你也有这种预感?」文宣脸色平静,目光扫视四周,和苏祁安交谈着。 「是啊,虽然学生不知今天会发生什么,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想我们应该早做些准备才是,别被人下了套。」 「嗯,你说的有理,这事在进宫前,就派人探查了,一旦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就会传信,我想在这里,由陛下召见,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陛下对朝堂的掌控还是很强的,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轻易翻盘的。」 「一切但愿如老师所言吧。」苏祁安微微点头,但扫动的目光中,始终充斥着些许凝重。 别的不说,就刚才扫视一众朝臣,就让苏祁安发现了不少奇怪东西。 一众朝臣,相识的都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唯独以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位一品国公,脸色平静,站在前方,对身后的交头接耳,完全无动于衷。 可以说,三人身份尊贵,不屑于和身后朝臣交谈,也可以说三人已经提前知晓陛下的召见,有了准备。 这些说辞也很正常,可在三人平静的目光下,苏祁安却发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 不是得意,也不是自大,而是一种类似破釜沉舟的成竹在胸。 能让三位身份尊贵的权臣,有这种心思,这次的朝堂议事,怕真的会出大事。 就在苏祁安目光闪动,内心想着什么,一名内侍的声音陡然响起。 「陛下驾临!」 一下子,堂下的议论纷纷,立刻消散全无,所有人脸色肃穆,一本正经的看着上方的空位。 不一会,在众人的注视下,以苏玄庸为首,苏哲、苏泰、苏康三位皇子为辅,依次出现。 苏哲、苏泰的一同跟随,朝臣们不意外,苏康的出现才是最意外。 要知道这种朝堂议事,苏康很少会参加,主要是因为腿疾不便,而且相比较晋王、赵王,这位六皇子得到的偏爱,明显少许多。 没能参加朝堂议事也算正常,可今日一同出现,看样子,苏玄庸对这位六皇子,起码比之前重视许多。 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众朝臣目光闪动,内心想着。 随着四人的出现,在一众朝拜声下,朝臣们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 苏玄庸脸含微笑,看着下方一众朝臣,而后不紧不慢道。 「今日的朝堂议事,不为别的,只有三件事,其一关于前段时间,百首侯拒受封公的事,虽然顶撞了寡人,寡人也很恼怒。」 「可在冷静过后,也想清楚了,有些事是寡人太心急,拒受国公一事,可以暂时缓一缓,而百首侯的顶撞,也给了禁足的责罚,这几日的禁足,我想百首侯应该也懂了一些事,所以这事便告一段落,到此为止,各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这结果,朝臣们皆在意料之中,苏祁安和苏玄庸之间的关系,他们比谁都清楚,也就苏祁安敢如此冲撞苏玄庸。 但凡换做其他人,怕早就被砍头了,苏玄庸怎样责罚,他们还能说什么? 总不可能火上浇油,真要苏祁安的命?如果这么做了,都不用想,等到苏玄庸冷静过后,第一个责罚的就是他们。 谁让苏祁安本身有才华,有能力,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实打实看到的,而且又是驸马爷,这样的皇亲国戚,就算受罚,也是皇室的自家事,他们只是朝臣,只能默默看着就行。 听着苏玄庸的讲述,朝臣们皆是面无表情,抱拳拱手,称赞苏玄庸圣明。 对着结果,苏玄庸也很满意,他笑着挥手示意,而后开始说着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正是有关西北二州的战事,在苏祁安返京后,到现在,约莫半个月时间,西北二州的战事,终于传来最新战况。xь. 和众人想象的一样,经过二州相互间的配合,连日的奋战,终于拿下了最后一座军镇,蒙州得到的彻底的收复。 这消息传来,除了苏祁安,其他一众朝臣皆是露出激动神色,不停的高声大喊,苏玄庸的英明神武,蒙州能全面收复,一切全托陛下洪福。 对这种拍马屁,苏玄庸还是感到很受用的,他没有阻止朝臣们的欢呼。 这次召见众朝臣,宣告这件事,为的就是让朝臣们好生开心一番。 在一众欢呼声下,苏祁安的平静,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点苏玄庸也注意到了。 他笑着道,「怎么,蒙州收复,莫非百首侯不高兴吗?」 苏祁安回过神来,刚要解释,但被苏玄庸阻止了,他继续道。 「寡人知道,百首侯心有不甘,毕竟,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哪一场战事,不是由百首侯亲自去抓,但这次,没能看到最后的胜利,就被寡人调回来了,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甘心,这点寡人能理解。」 「但大凉将领有很多,总不能一直看着百首侯南征北战,他们就跟没事人一样,总要适当历练历练。」 「放心,百首侯的功绩,寡人记在心里,蒙州的收复,你依然是首功,寡人不会忘的,也希望百首侯能够大度一点,毕竟,和谐才最重要嘛。」 第八百零三章 不安,大事前奏 谁都看的出来,苏玄庸在兴头上,哪怕对苏祁安看似的责备,实则多半是调侃意味。 毕竟,收复蒙州这么大一件喜事,怎会因为苏祁安心有不满而责备呢。 蒙州能够收复,离不开苏祁安前期的安排,这点即便是朝臣也没有什么说辞。 基本上所有人都沉浸在收复蒙州的喜悦中,对外的战事,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将仗打到这地步,不仅未失蒙州,还扭转乾坤最终收复,这对大凉来说,已经是大胜了。 在这种喜悦下,谁又会因为苏祁安心里的小小不满而计较呢。 众人的误解,苏祁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对他而言,收复蒙州的确是好事,但这进度着实有些太快了。 而且在未了解全貌,未看到作战军报,苏祁安很难像朝臣们一样,沉浸在喜悦中。 他看着苏玄庸,没有多解释,只是抱拳道,「陛下,微臣没有任何不满,只想看看收复蒙州之战的军报。」 苏祁安的这要求,苏玄庸自然能理解,他点点头道。 「放心,收复蒙州的作战军报,寡人一定会转给你,等到这次朝堂议事后,就会派人给你送上一份。」 「哈哈,祁安,蒙州如今被收复了,关于国公之事,寡人也不逼你,反正公爵位置就放在那里,哪天你想通了,只会寡人一声,当时必定给你举办一场风光的受封仪式。」 「对了,蒙州被收复,西北二州的战事也算结束了,你也不用再跑西北一趟了,我看这段时间,你便在皇城多待一些时间,也算这几年,寡人弥补你的劳累。」 「而且现在你也有家室了,可不能像之前那样东奔西跑,要是在如此,估计凤玲都得有意见了。」 「陛下,微臣…」 苏祁安刚张嘴,紧接着立刻就被苏玄庸打断。 「好了,祁安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要和寡人讨价还价,就在皇城待一段时间,等到凤玲什么时候想出去散散心了,你便陪着她离开皇城。」 苏玄庸的态度很强硬,一点不给苏祁安回旋的余地,哪怕苏祁安想要拒绝,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多言。 毕竟,蒙州已经被收复,整个大凉,算是基本没有大的战事,也算恢复和平了。 在这种和平的环境中,苏祁安在想东奔西跑,也不大合适。 虽然有大才,又是驸马爷,有战事爆发,身先士卒,做些表率,这没错,但凡事过犹不及,要是每次大战爆发,都是苏祁安带队。 这不给人一种,大凉无人的感觉?而蒙州之战的结束,让苏玄庸看到了,大凉将领的优秀。 也不是除了苏祁安一人,其余将领都是废物一样存在,适当的给予历练,还是有收获的。ap.. 战事的平定,大凉恢复和平,苏祁安不再东奔西跑,留在皇城,陪着苏凤玲,这是苏玄庸一直的期盼。 有时候,该让苏祁安歇歇呢,在苏玄庸这种强力干预下,即便是苏祁安想说什么,也只能领旨谢恩。 这第二件事公布不久,紧接着便是最后一件事。 苏玄庸脸上带着笑容,而后起身,看着众人,朗声道。 「这第三件事,不为别的,只为我儿苏康,寡人决定封苏康由郡王升为亲王。」 这话出口,一下子,朝臣们都愣住了,脸上带着震惊神色。 如果说前两件事,还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升苏康从郡王到亲王,是他们想不到的,也不敢想的。 苏康和苏玄庸之间的关系,这么些年下来,基本上是很冷漠的,远非对待苏哲、苏泰那般疼爱。 要是真疼爱,也不至于将封地发配在,极其偏僻的荒凉 越州。 对这位六皇子,朝臣们基本上算是客气的,这种客气谈不上好,谈不上坏,也就是看在皇子身份罢了。 一般而言,最器重的还的是苏哲、苏泰。 可就是这样一位,不起眼还有腿疾的郡王,这时候被苏玄庸给提了出来,这带来的震动是很大的。 不仅仅是郡王升为亲王,他们更在乎的,是这背后,苏玄庸对苏康到底是什么态度? 否则,好端端的怎么会提升苏康为亲王,一般而言,凡是亲王者,都是被重视的,本来朝堂就有两位权势滔天的亲王,这时候在来一位? 这是要干嘛?三足鼎立? 朝臣们目光闪动,谁也不敢轻易发言,就连苏祁安也是露出诧异神色。 但他比其他朝臣,更多几分想法,苏玄庸这么做,很可能就是为了制衡二王。 但这做法,着实有些冒险,在二王已经将京都上下的人员,悉数掌控,瓜分站队,这时候冒出第三王,别的不说,苏康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 很可能会遭遇集火,苏玄庸这么做,苏祁安也是不大理解。 就算要培养第三王,但也不是在这节骨眼上。 众人的沉默不语,在苏玄庸的意料之中,他抓着苏康的手,不紧不慢道。 「寡人这么做,说白了,就是为了弥补,早些年对我儿苏康的亏欠。」 「寡人如今六十,按照古人云,六十耳顺,已经年事已高,寡人的几个子女,也就康儿,过得艰难。」 「当年封地越州,是寡人太薄情了,哎,这么多年下来,康儿你受苦了,寡人当年也有自己的苦衷,康儿不要怪罪寡人。」 「寡人只希望,你们能够和睦,毕竟都是寡人的孩子,能够为大凉做一份贡献,寡人也就瞑目了。」 「父皇,不要这么说,康儿从未怪罪父皇,是康儿无能,腿有残疾,没有给父皇宽忧解难,这些年下来,还让父皇如此操心,是康儿有愧啊。」 苏康满脸的残酷,不住的和苏玄庸道歉,一旁的苏哲、苏泰,也是齐齐开口宽慰。 「儿臣知晓父皇的难处,这么多年下来,从未有怪罪父皇的意思,父皇的心意,儿臣知晓,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嘱托,一定团结友爱,不让父皇失望。」 「父皇能够册封六弟为亲王,儿臣很开心,这样一来,我们也有时间多聚聚,陪伴父皇身边,替父皇排忧解难,是儿臣的福分,父皇不用惭愧,以后有我们兄弟几人在,一定少让父皇操心。」 朝堂上,三人如此之言,让苏玄庸神情激动,一把握着三人的手,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感叹神色。 这就是苏玄庸想看到的,在他六十岁之日,外部大凉四周战事平定,内部,几位儿子没有你死我活的争斗。 不说多团结友爱,但起码也是父慈子孝,这是苏玄庸最想做的头等大事。 倘若能够化解几人的恩怨,哪怕他百年之后,也可以瞑目了。 四人的父慈子孝,很快朝堂内发出激烈的掌声,所有人都大声高呼。 「陛下圣明,大凉有陛下,有诸位王爷,是大凉之幸。」 震天般的欢呼声,响彻正宫,站在首位的苏祁安,也是适当的装下样子。 但他和文宣之间交汇的目光,却是显露出几分忧虑。 与此同时,外界,翰林院。 自从孙文将情报组织转入地下,逃过一劫,而他本人和柳梦被文宣默默保护,在翰林院也算有了容身之所。 翰林院的人,对二人也习以为常,都以为是文宣身边的书童,婢女。 文宣进宫议事,孙文像日常一样 ,在寒舍整理书籍,打扫卫生,日子过得颇为清闲。 就在这时,柳梦急忙忙跑来,都不用开口询问,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神色。.. 孙文也是一惊,他很少见到柳梦如此神色,不等开口,柳梦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 孙文目光一扫,脸上大变,身体都有些站立不稳,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问道。 「这消息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是我们的资深探子查出来的,这条线跟了很久,起初他们也不确定,一直到刚才,才确定是真的。」 「这可了不得,要出大事啊,快联系糖糖,速速将消息传给九公主。」 「我已经把消息跟糖糖说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应该能见到九公主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做准备了,要是晚一步,我怕先生和夫子会出事。」 柳梦这话,算是点醒了孙文,他竭力保持镇定,沉默一会,而后道。 「你说的对,立刻通知下去,唤醒京都城内的所有探子,随时听从指示,哪怕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先生他们救出来。」 皇城、苏凤玲的寝宫。 苏凤玲一袭凤袍,就站在寝宫的露台前,面前是小桥流水,时不时有几条锦鲤欢快游动,给人一种很平静舒服的感觉。 但苏凤玲的心情,远没有眼前这一幕的平静,她眉头微皱,交叉的双手紧握。 心里总扑通扑通的乱跳,不知为何,明明今日的朝堂议事就是很简单的例会,但苏凤玲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就在苏凤玲心里担忧时,忽然,寝宫外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些许的嘈杂。 苏凤玲偏过头,轻咦一声,不用她开口,几位宫女连忙走出寝宫,约莫片刻后返回。 毕恭毕敬道,「回殿下,外面的嘈杂是禁军队伍,据他们说,皇城内刚才潜入了一个毛贼,现在正全力抓捕,闹出的动静,引起的不快还望殿下能够宽恕,毕竟,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他们已经保证,最多半日,一定拿下这个毛贼,不让殿下娘娘们受困扰。」 第八百零四章 逼宫退位 听着宫女的回复,苏凤玲微微点头,很自然的回到寝宫的露台。 皇城中,禁军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城内治安,和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 大凉地界,总会有一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妄图在皇城游走,好博得一个江湖名声。 因此,皇城内,时不时总会潜入一些毛贼,像这种事,自然会引出禁军行动,苏凤玲等人,大多习以为常。 片刻后,寝宫外禁军的脚步,不一会消失远去,也就在这时,毫无预兆,几乎是悄无声息,一位身穿黑袍的人影,突兀站在苏凤玲身后。 此人的出现,寝宫内的一众宫女,先是露出诧异神色,可看清此人袖口那一抹金丝图纹,很快恢复平静,十分有默契的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苏凤玲也像感知一般,她转身看着黑袍人影,不紧不慢道。 「王嫣,你说你,消失了这么长时间,想找你的人都找不到,现在出现,说说吧,有什么新的发现?」 苏凤玲的问话,站在她面前的王嫣却是一动不动,近乎无动于衷。 就愣愣的站在原地,苏凤玲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什么,下一刻,王嫣身体不稳,直接朝着苏凤玲倒了下去。 苏凤玲一惊,下意识的伸手,等摸到她的臂膀,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渗出。 苏凤玲低头看去,她的手中,竟然沾染了一片鲜血。 目光看去,才发现,王嫣的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渗出一些汗水。 苏凤玲很惊讶,一把扶住王嫣,连忙问道,「王嫣,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谁伤了你?」 一边说着,紧接着,苏凤玲转头,低声道,「来人,让御医进宫,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感染风寒,快去。」 寝宫外的宫女,连连点头,谁都听得出苏凤玲声音的急促,迅速转身离去。 被苏凤玲搀扶的王嫣,虽然脸色苍白,受了一些伤,但好歹还能坚持,她靠近苏凤玲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 苏凤玲的脸色瞬间大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认真的盯着王嫣道。 「王嫣,这事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此事当真?」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否则,我也不至于被咬了一口,还望殿下速速行动,要是晚一些,怕是都会有危险。」 「还请殿下下令,让我带领「安」小队,迅速支援,我怕晚一步,先生会有危险。」 「你这身体,现在能行吗?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啊。」苏凤玲脸色同样露出担忧神色。 王嫣却是连连摇头,认真道,「殿下,我这点伤不碍事,就是被咬了一口,没什么大碍,只求立刻行动。」 「殿下,你也要行动起来,不要犹豫了,否则危险的不止是先生,陛下怕也有大患。」 这话算是把苏凤玲给点醒,她看着手臂流血的王嫣,认真道。 「你想带「安」小队行动,本宫同意了,但在出发前,必须包扎伤口,同时无论怎样,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王嫣点头,而后,在苏凤玲的寝宫内,简 ..单的包扎后,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此时的苏凤玲,脸色凝重,她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一名心腹宫女道。 「立刻通知凤鸾卫,以及龙卫,还有童战他们,立刻集结奔赴皇城,就说本宫有要事和父皇商议,倘若有阻拦者,可以直接动手,违令者,格杀勿论。」 心腹宫女领了命令,迅速离宫而去,此时的苏凤玲,脸色早就被森森的冷酷取代。 就在刚才,王嫣给她的消息,就一句话,二王要逼宫。 就是这句话,让苏凤玲下定决心,打算调动可用人马,强行进入皇城正宫。 这消息,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震惊,特别是苏凤玲,她怎么都想不到,她的两位哥哥,竟然敢在今日的朝堂议事中,打算逼宫。 这等同造反,如果一旦这事成了,不说京都,怕是整个大凉都得天下大乱。 这事态可谓相当严重,所以,苏凤玲一直反复询问王嫣获得消息的真实。 说实在的,如果此消息是假的,以王嫣的身手,不可能会受伤,哪怕面对皇城的禁军,全身而退还是很容易的。 但最终,王嫣竟然在探查中,被人抓捕受伤,足以说明二王动用了真正的隐藏力量。 在皇城,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让二人动用隐藏力量,只能说明王嫣发现了他们的一些秘密。 现在联想刚才禁军的搜捕,苏凤玲的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猜测。 现在的皇城禁军中,怕早就暗中站队,归属二王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可怕了。 她的父皇,唯一信任的重要依仗,都反水投靠二王,这不是妥妥的逼宫节奏? 想到这,苏凤玲再也顾不了这么多,第一时间调动可用人马,打算强行进宫,但凡有阻拦者,绝不留情,格杀勿论。 就在苏凤玲命令下达不久,寝宫外,许糖糖的身影,也是出现。 她没有多说什么,见到苏凤玲后,第一时间掏出柳梦转交的信。 苏凤玲目光扫动,原本镇定的脸色,有着莫大的震惊。 这信上的消息,倒不是有关二王逼宫,而是在京都城内,发现了荣人的踪迹。 而且这批荣人,数量还不少,一直潜藏在京都城,据分析,很可能与二王有关。 这一下子,苏凤玲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如果说,王嫣带来的二王会逼宫,她的心里只是七八分相信。 那现在,就是百分百了,难怪二王敢在今***宫,除了手中拥有可以控制京都的力量。. 在就是,在外部,很可能已经和北边的荣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些数量不明的荣人进京,很可能就是为了助二王逼宫一臂之力。 有荣人的帮助下,大凉的真的会四分五裂。 「他们怎么敢!怎敢如此!真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对得起大凉皇族的身份吗!」 苏凤玲手握信件,忍不住破口大骂,她的脸色愤怒,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 在一番发泄情绪,稍微控制后,苏凤玲看着许糖糖道。 「糖糖,现在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传本宫的命令,调动一切调动人马,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宫闯入正宫,营救父皇和百首侯。」 命令发布,苏凤玲没有继续待在自己的寝宫,而是集结身边的凤鸾卫,直奔十皇子的寝宫。 相比较京都城的荣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首先得集结可用军队,第一时间冲进正宫,势必要阻止这次逼宫。 只有阻止这次逼宫,将皇城控制住了,在回头对付这些荣人,就是轻而易举。 这是其一,其二是速速赶到苏闲的寝宫,将他保护起来。 二王敢逼宫,而且勾结荣人,说明二人很可能打算破釜沉舟,在这种情况下,二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不管二人是否知晓,苏闲是苏玄庸暗中钦定的太子,保护苏闲的安全,绝对是在首位。 苏凤玲打算和童战、王嫣他们分头行动,趁着所有人目光集中在正宫,她带着凤鸾卫,第一时间也要把苏闲给抢过来。 随着命令发布,所有人都在抢时间,皇城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而 此时被禁军团团包围的正宫,却显得颇为轻松,和谐。 在苏玄庸宣布封王苏康,宫殿内,都爆发着震天般的欢呼。 所有人都高声大喊苏玄庸的英明神武,而苏玄庸也很享受这种吹捧。 毕竟,外部战事结束,蒙州被收复,大凉四周基本上保持和平稳定,至于内部,在他的统筹下,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自家几个皇子间的矛盾,隔阂,基本上被他化解。 在他六十岁大寿这年,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存在的主要矛盾,都被化解,这不是相当顺畅。 苏玄庸甚至都可以预见,在给他几年时间,大凉上下内外一致同心,迟早会回到正轨,哪怕重回中兴,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的苏玄庸,心里那叫一个大好,看着朝臣们的和谐友善,他讲了几句话,鼓舞下士气,而后,打算挥手朝臣们离去,今日的朝堂议事差不多到此结束。 就在这时,下方,脸色带着恭维神色的郑源,忽然迈步走出,拱手道。 我朝能有陛下这般英明神武的天子,是我朝之幸,陛下刚才公布的三件事,老夫举双手赞成。」 「恕老臣斗胆,殿下其实还漏了最重要的第四件事。」 苏玄庸脸上带着笑容,笑呵呵问道,「哦,是嘛,不知郑宰辅有何言,今日寡人心情大好,尽可畅所欲言,就算说的不对,寡人也不会怪罪你。」 「多谢陛下,老臣没有别的什么事,只有简单的一言。」 「还请陛下为了大凉日后的繁荣发展,能够主动退位,将天子之位交给晋王、赵王二人,只有这样,陛下就可少操心,安心颐养天年。」 郑源话出口,一瞬间,正宫内的气氛,瞬间紧绷,除了在场的国公外,其他的六部官员,皆是露出震惊神色。看書菈 这还不算什么,反应最大的,是坐在龙椅上的苏玄庸。 他脸色僵硬,和善的笑容收敛,锐利的目光盯着郑源,而后一字一句道。 「郑源,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是嫌自己命长不成!」 第八百零五章 荣国代表 郑源这番话,是一众六部官员没有想到的,郑源胆子竟然这么大,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果然,面带笑容的苏玄庸,笑容收敛,眼神锐利,一字一句发问。 谁都看的出来苏玄庸的愤怒,在这种情况下,但凡脑子清楚的,都会第一时间下跪认错,好求的苏玄庸的宽容。 可郑源一改往日的谦卑,脸色平静,依旧不紧不慢道。 「回陛下,此等之言并非老臣嫌命长,说的胡乱之语,而是为大凉未来发展所说的肺腑之言。」.. 「这不光是老臣一人之言,也是其他国公的心里话。」 郑源声音落下,紧接着,身后的赵成,司马越二人带头开口。 「陛下,你为大凉做的贡献,老臣都记在心里,但要想大凉重回正轨,就得需要年轻的天子坐镇,陛下你年岁已高,在分心朝政之事,明显力不从心,还望陛下能以大局为重,能够早日退位。」 「没错,陛下也想看着大凉重回巅峰,那就得从内部改变,陛下你已经力不从心了,及时退位,做个太上皇,颐养天年不好吗。」 「还望陛下能以江山社稷为重,及时退位。传位新皇。」 在二人的带头下,身后的一众二品国公,皆是纷纷开口。 听的六部官员,皆是一语不发,眼神呆滞,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敢在朝堂议事,当着苏玄庸的面,这么多国公,就像串通好了一般,直言不讳的要求苏玄庸退位?这不是妥妥的逼宫?这胆子已经是大逆不道了。 六部官员一脸懵逼时,上方的苏玄庸,出奇的没有发怒,而是冷笑着,目光扫视身边的苏哲、苏泰。 国公们齐齐逼宫退位,是他没想到的,但好歹也是大凉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仅仅一眼,便知晓这些国公敢如此之言,背后多半就是他这两位好儿子撑腰。 苏玄庸冷笑着,目光落在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身上,轻声道。 「好啊,真是好啊,今日真是让寡人大开眼界啊,齐齐逼宫让寡人退位,这在大凉历史上,算是屈指可数啊。」 「看来你们的谋划,实在是等不及了,敢在今日发难,看来是翅膀硬了,有底气了,既然要逼寡人退位,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寡人有一点不解。」 「这皇位在怎么争,能坐上去的,也只有一人,寡人倒是很好奇,这一人的皇位,你们打算如何分?」 「这点,老臣自然也考虑到了,二王相争,无论怎样必有一伤,如今大凉刚结束外部战争,急需稳定,因此采取折中之法。」 「以京都为界,晋王、赵王二人在各自封地为基础下,左右并分大凉十二州,各自主政内部,倘若外部有战,也能通力合作。」 「这样一来,便很好解决二王相争之事。」 郑源说的那叫一个轻松,仿佛折中之法,是最精明完善之举。 但听的身后六部官员,身体都有些颤抖不稳,说的好听是各自主政六州,对外也可通力合作,实则就是分裂大凉。 如果真这样,那还不天下大乱了。 而上方,苏玄庸的脸色早就冷漠异常,虽然一语不发,但谁都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愤怒。 如果可以,估计早就将郑源给砍死。 对一位皇帝来讲,分裂王朝,大凉在他手中四分五裂,那他不是活生生的千古罪人,哪怕到地下,都无言面见列祖列宗。 苏玄庸强忍着愤怒,身体前倾,看着已经起身,站在中间的苏哲、苏泰道。 「好啊,你们不愧是寡人的好儿子,好大臣啊,竟然想分裂大凉,哼哼,这折中之法,就不怕寡人要了你 们的脑袋!」 「身为大凉皇子,有这种恶心想法,也配做大凉新皇?就不怕被世人唾骂!」 苏玄庸的一字一句的愤恨,下方中间的苏哲、苏泰却是相当淡定。 听完苏玄庸的责骂后,苏泰随即抱拳道。 「父皇,这事怪不得儿子这般,要怪就怪父皇老糊涂了,明明到了如此年纪,不及时册立太子,还想着以皇权之位,制衡我与二哥,没办法,为了尽可能保住大凉,儿臣只能和二哥这么做了。」 「倘若父皇能早日册立太子,也说不定没有这么多麻烦了,要不父皇现在册立儿臣为太子,儿臣绝对保证父皇的安全。」 看着眼前前后不到片刻左右,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的苏泰,苏玄庸只是冷笑,目光看着一旁的苏哲。 意思很明确,想听听苏哲的意思。 苏哲脸色平静,微微点头,而后不紧不慢道。 「父皇,这事如四弟所说,怪不得儿臣,儿臣也不想走这一步,但父皇你太犹豫了,哪怕儿臣所做之事再好,也始终得不到父皇你的青睐。」 「而父皇你呢,始终拿太子之位吊着儿臣,哎,没办法,儿臣只能选择和四弟合作,退而求其次,分治六州,但起码大凉的完整还是存在的。」 「父皇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儿臣,实话说吧,除了我和四弟,你这忽然想起来疼爱的康儿,没有父皇你想的那么简单。」 「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同样有些极其的野心,只是身有腿疾,很多事不能像我和四弟一样,敢直接出手罢了。」 「父皇放心,我与四弟分治六州,对六弟、十弟一定会颇为疼爱,绝对不会用一些下三烂的招数,毕竟,父皇想看到我们几位团结友爱,这点儿臣一定竭力满足父皇。」 「所以,还请父皇退位让贤吧。」 「请陛下退位让贤!」 身后,在郑源的带领下,一众国公纷纷再度开口。 这般大逆不道,听的文宣以及一众武将,面露愤怒神色,直接破口大骂。 「晋王、赵王,你们混蛋!敢分裂大凉,你们就是大凉的乱臣贼子!」 「我呸,什么狗屁为了大凉发展、安好,都是狗屁,老臣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六部官员不同,什么场面没见过,就凭你二人几句言语,就想逼陛下退位,我看是痴人说梦。」「有谁不怕死的,随老夫一同出手,拿下这些乱臣贼子,杀啊!」 一位胡子花白的武将,脸色激动,丝毫不惧怕郑源这些国公,大喝一声,一把从腰间抽出长刀,直接冲了过去。 一般而言,武将是禁止带兵器进殿,但这位老将,算的上是二朝元老,替大凉南征北战多年,立下不少功劳。 苏玄庸特御赐可带兵器进宫议事,这是一份对武将的特殊殊荣。 在这些武将中,能带兵器进宫的,不多但也不少,起码也有四五人。 随着老将的振臂高呼,很快有两人响应,三人手持长刀,就欲直接将郑源等一干人拿下。 三位老将的举动,看的身后的六部官员,各个忍不住后退,一下子空出了一个圈子。 郑源等国公,就像被吓到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长刀朝他们劈来。 眼看着大刀入体,下一刻,嗖的三声,空气中响起阵阵破风声。 而后,众人看去,三位老将身体一僵,就像遭受什么重击,手中的大刀,距离郑源头上不足三寸左右。 而后身体一抖,带着不甘的神色,直愣愣的倒地,在三人的后背,不知何时,忽然多了三柄短刀。 直插三人后背,不一会,鲜血浸透三人盔甲,三位老将 生机很快消散,当场死去。 这一幕,让六部官员们吓了一跳,好端端,竟然突逢如此变故,而且还是在朝堂议事,这可了不得。 就在众人有些愣神,正宫外,一道悠悠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 「哎,你们凉人就是麻烦,要是按照我们这边的规矩,不听话的,直接杀了就行,哪有这么多废话,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幸亏刚才我及时出手,要不了,你们都得凉透了。」.. 众人看去,正宫外,四五位人影缓缓走来,随着距离拉近,看清了五人的衣着。 他们并非凉人打扮,一身的皮草,半露着肩膀,头戴毡帽,满脸的络腮胡子,给人一种相当魁梧,凶悍的感觉。 「荣…荣人?」 「你们是荣人!这怎么可能!」 殿内很快发出一阵惊呼,显然他们不相信,在大凉的朝堂,竟然会出现荣人,这和做梦有什么区别? 众人的震惊,五位荣人却是相当淡定,一边走着,一边道。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你们又不是没有和我们打过交道,有什么好意外的?这次能来大凉朝堂,也算我们受人之托罢了,放心,对你们只要乖乖听从二王的话,还是能保住性命的。 而后,五位荣人不再关注众人的震惊,看着上方的苏玄庸,右手放在左边的肩膀,以荣人的方式行礼。 而后道,「今日受人之托来大凉,但按照礼仪,我们代表我国皇帝陛下,对大凉皇帝带来问候。」 在大凉的朝堂上,莫名出现五个荣人,而且还带着所谓的礼仪,向苏玄庸问好,这怎么看都显得很怪异。 相比较朝臣们已经麻木的震惊,苏玄庸却是显得很淡定。 第八百零六章 苏老大监出手 当所谓的荣人代表踏入正宫,苏玄庸便大概猜到一些了。 几位老将的反击,被这几位荣人给反杀,能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正宫,估计多半正宫外,基本上是被控制了。 而守护正宫四周安危的,除了禁军,别无他人,荣人能出现在这,正宫外的禁军们,竟然毫无反应。 只能说明一点,他的两位好儿子,已经控制了禁军。 想到这,苏玄庸的脸色带着几分感叹,看着下方的苏哲、苏泰,冷笑着。 「真不愧是寡人的好儿子啊,没想到你们不知不觉中,竟然背着寡人控制了禁军,还真是好本事啊。」 「难怪敢有底气逼宫谋反,背着寡人竟然把大凉给卖了,寡人怎么生出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暗中勾结荣人,卖了大凉,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说着说着,苏玄庸在无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破口大骂。 声音颤抖,锐利的眼神带着森森的恨意,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二王不知早死了多少次。 相比较苏玄庸的愤恨,苏哲、苏泰却是淡定的多,他俩人毕恭毕敬道。 「父皇,劝你少生点气,毕竟,气大伤身,儿臣这么做,可不是卖大凉,而是将大凉带上一个新高度,一个连父皇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没错,父皇你年岁已高,太固执了,我们和大荣打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付出胜负,这么多年下来,可谓劳民伤财,对大凉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将大凉拖进万劫不复之地。」 「但我与二哥的分治,与大荣合作,则是一个新生,有大荣的助力,我朝的边境稳定自然迎刃而解,到时候我们可以用更多的精力,发展经济,和大荣冰释前嫌,共同发展,岂不美哉。」 「二哥、四哥,你们糊涂!」 开口的不是苏玄庸,而是一语不发的苏康,他的脸色带着愤怒,愤愤道。 「卧榻之侧岂有他人鼾睡,荣国对大凉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你们不知?分而治理,和荣国合作,莫非你二人要做荣国的儿皇帝不成!」 「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吗,还配当皇族子弟!」 「老六,你少在这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不过是行动不便,方才无法行事,你的野心可不小,你和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罢了,就不用再这替父皇出头。」 「你要是识趣,愿意支持我等,依然可以让你当一方王爷,倘若不识趣,别怪做哥哥的无情。」 二人的威胁很明显,如果苏康识趣,会放他一马,倘若执迷不悟,今天他也无法活着离开。 今日二人敢逼宫造反,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了这一天,二人等了很久,无论是谁,倘若敢阻止,下场只有一个死。 「你们……」 苏康想开口反驳,但被苏玄庸给制止,他的脸色冷酷,看着好似掌控一切的苏哲、苏泰道。 「哼哼,真不愧是寡人的好儿子,为了这天看样子你们没少费力气,但如果寡人不从,你们莫非还想杀寡人不成!」 苏玄庸话落,正宫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话说到这份上,二王要是真敢动手弑君,那才真是冒天下大不韪。 历朝历代,弑君的不少,但敢子杀父的,根本闻所未闻,真要这样,即便二王成功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被讨伐,灭亡也是早晚的事。 相比较朝臣们的紧张,下方的荣国代表,却很平静,笑着道。 「呵呵,凉皇不比如此紧张,我国既然出面干预,就一定不会出现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毕竟我国可还想和两位新皇,好好合作呢。」 「倘若凉皇不从,誓死不退位,那也简单,直接动手将凉皇给控制,而后供养起来就行。」 「哼哼,想控制寡人?就凭你们?寡人可不是泥捏的,可以任由何人拿捏的。」 苏玄庸神色冰冷,冷冷看着台下的荣国代表,那态度即便正宫被控制,但苏玄庸却依然不慌,仿佛手里还有什么可用底牌。 苏哲、苏泰见状,摇头道。 「在父皇手中,能护父皇安危的,除了皇城禁军,在就是贴身龙卫,以及被父皇视为最大底牌的神机营,我说的可对,父皇大人?」 苏玄庸一怔,没有言语,目光闪动看着苏哲、苏泰。 不一会,苏泰的声音响起。 「皇城禁军,基本悉数被我和二哥控制,所以父皇想指望他们救援,怕是不可能了,至于父皇的贴身龙卫,我想这时候应该正和儿臣请进京都的荣国高手交战,一时半会也无法赶来。」 「至于战力最强大的神机营嘛…」 苏泰声音一滞,露出一副玩味神色,下一刻,忽然大喝道。 「速速动手,拿下父皇!」 话落瞬间,一下子,身后的四位荣人,就像疾射的利箭,弹射而出。 速度之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四道黑影疾驰而过,直奔上方的苏玄庸而去。 苏玄庸神色镇定,面无惧色,目光锐利的看着朝他出手的四人。 就在四人即将得手,抓到苏玄庸时,忽然,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出现在苏玄庸面前。 几道人影瞬间交手,一阵交手过后,不到几个回合,四位荣人直接被出现的黑影击退。 四位荣人身体踉跄,倒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他们脸色苍白,手捂胸口,嘴角都溢出点点血迹。 众人的脸色都是露出震惊,怔怔的看着苏玄庸身前的黑影。 此人他们认识,可以说还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四大监之首,常年伴在苏玄庸身边左右的苏老大监。 谁也没想到,这位老大监,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有如此实力,几个回合,便将四位出手的荣人击退。 而且看上去,毫不费力气,六部官员或许没看出什么,但一些武将,从双方刚才的交手,能够看出苏大监的恐怖实力。 如此年纪,以一敌四,而且这四位荣人,以他们啊目光,绝对不是普通角色,哪怕对上龙卫,都丝毫不逊色。 但刚才的交手,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四位高手,几乎全面被苏大监压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这位苏大监,在击退四人后,十分淡定的站在苏玄庸面前,眼皮耷拉着,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他的眼皮轻抬,看着下方的苏哲、苏泰,只是轻声开口。 「收手吧,两位殿下,今日有老奴在,你们谁都别想动陛下分毫。」 这位苏大监说的很淡定,但在见识了此人实力后,所有人对他之言,都深深认同。 就连苏哲、苏泰也是如此,他们的脸色没有惊讶,仿佛此人的出手,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呵呵,早就听闻父皇身边,有一位绝世高手,伴在左右,今日一见,算是见识了。」 「有苏大监在,想要拿下父皇确实有几分麻烦,但本王这人就是不信邪,偏偏要一试。」 「继续出手,不要怕,给本王上。」 四位受伤的荣人高手,对视一眼,简单调息后,下一刻,从腰间抽出两柄短刀,而后直奔苏大监而去。 哪怕面对手持兵器,来势汹汹的四人,这位苏老大监,自然是面无惧色,浑浊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看着愈发逼近 的四人,无奈叹气一声,而后,身形一动,双手伸出,直接冲进四人之中。 别看苏老大监上了年纪,可在四人交手中,显得十分游刃有余,哪怕四人手持短刀,却始终进不了他的身。 几个回合下来,五人看上去还在缠斗,实则谁都看的出手,四人正被苏老大监给戏耍。 赤手空拳,对战四位手持兵器的高手,还显得游刃有余,苏老大监的实力,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不少人心里甚至升腾出一丝希望,真觉得有此人在,今日想要逼宫造反,怕没那么容易。 可下方的苏祁安,没有众人那么乐观,他的脸色凝重,目光不经意看着不远处的苏哲、苏泰,以及面露笑容的荣人代表。 他的内心一颤,忽然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和一旁的文宣对视一眼,同样看出文宣脸色的担忧。 苏祁安不自觉的身体微微后退,藏在袍子内的双手,不由的紧握,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球出现他的手中。 这是苏祁安不到万不得已的底牌,就看事实是否会朝他他的预感走去。 五人的交手,起码过了十几个回合,可依旧拿不下苏老大监。 此时,苏老大监也没有玩下去的意思,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瞬间锐利,就在他准备干净利落的解决四人。 陡然,一道道沉闷类似爆炸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啪!啪!啪!」 四位荣人身体迅速抽离,苏老大监的身边一片空位出现。 身为武者多年的敏锐,苏老大监身体腾空,猛的腾挪闪动,他的速度很快,躲过了刚开始朝他发射的铁珠。 但耳边,很快再度响起十几道的轻微爆炸声。 一轮齐射,纵使苏老大监身体灵活,速度极快,但在多轮的攻击下,最终还是打中小腿。 一下子,身体从半空掉下来,小腿瞬间血流如注。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八百零七章 死战不退 但此时的苏老大监,丝毫顾不上他受伤的小腿,他怒目圆睁的看着苏哲、苏泰的后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批,手握火枪的兵士,大声喝斥。 「神机营!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公然造反!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苏老大监的质问,手持火枪的神机营兵士,脸色漠然,一语不发,反倒是身前的苏泰,笑呵呵道。 「苏大监,别这么动怒嘛,他们敢这么做,自然是得到了命令嘛,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父皇,你最大的依仗底牌,所谓的神机营,没想到有人也会背叛你吧。」 「父皇,要知道为了策反这些家伙,我和二哥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不知现在能否给你一个惊喜啊。」 苏泰发出得意的笑声,为了这一天,他和苏哲二人,前期不知做了多少工作。 为了能够逼宫退位,皇城的禁军、龙卫、神机营,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特别是神机营,要知道,神机营是苏玄庸最强的战力,人数不多,约莫三五百人,但各个手持火枪。 在大凉这种,以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火枪的出现,是足以扭转战局的。 但考虑到一旦大规模的制造火枪,热武器,很可能会不受控制,所以在很早时期,大凉颁布命令,凡是火器、火药,一律视为严禁品。 如有私藏者,立斩不赦。 也正是这种禁令,导致火器的使用只存在小范围,也就是皇室成员,更准确说,只有当今天子,苏玄庸可以调动。 因此,他便组建了一支拥有火枪的神机营,这事除了皇室成员,其他人一概不知。 甚至连神机营日常的行踪,也只有苏玄庸和几位心腹知晓,哪怕苏哲、苏泰也很难寻得踪迹。 藏在暗中,一方面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另一方面,也能随时保护苏玄庸的安全。 可以说,谁手握这支神机营,便能掌控整个皇城。 为了探查这支神机营的存在,苏哲、苏泰一改往日的派出人手探查,反而将人手撤回来,将人员渗透禁军、龙卫之中。 大部分时间是不联系的,处于未唤醒状态,因为神机营的选拔,就是从禁军、龙卫中挑选。. 只要他们的人被挑中,这便给了传递外界消息的可能。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了好几年,在上位亲王时,就一直秘密进行。 直到半年前,终于传出了消息,而后在二王的统筹安排下,从刚开始的人员渗透,到后面的拉拢腐蚀,要么就是各种威逼利诱。 在这种持续性的渗透下,就算内心在坚定的统领,始终有自己的软肋,比如家人、亲友。 只要继续适当的威胁,这些人终究会被拉拢下水。 起码耗了半年有余,在二人的通力合作下,方才拿下了神机营。 拥有了这张底牌,他们基本是成功了一半,至于禁军,那就更好拉拢,只要腐蚀他们的统领,就基本搞定。 在这三大军种,最棘手的则是苏玄庸的贴身龙卫,虽然渗透了一些人,但龙卫对苏玄庸的忠诚,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既然不能拉下水,那就只能强攻了,为了对付这支战力彪悍的龙卫,二人只能请求外援,也就是荣国高手。 在半年时间,也就是苏祁安去西北二州督战时,就开始实施这计划。 半年时间,起码有千人左右的荣人高手,在他们的安排下,潜入了京都。 只等着今日,一声令下,和皇城的龙卫交手。 这样一来,苏玄庸的三大王牌,算是悉数被攻破,至于身边那位绝世高手,苏老大监,就算个人实力再强,在面对 火器的攻击下,也终究会败下阵来。 在绝对实力面对,任何的个人武力多么强大,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神机营刚才的出手,就已经证明了这点。 看着伤势不轻的苏老大监,苏哲露出惋惜神色,摇摇头道。 「哎,苏大监,任你实力多强,但在神机营面前,终究是要服软的,你老了,正如父皇一样,你们这些老人太固执了。」 「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代价的,所以,父皇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能和儿臣相斗?」 「认命了,今天你输了,输的很彻底。」 苏哲的发言,上方的苏玄庸,也是默默无语,没有刚才的强势,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悲哀。. 并非为自己的落败而失望,而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会栽到自己的两个儿子手中。 真如苏祁安所言,他在阴沟里翻船了。 相比较苏玄庸的一语不发,下方的荣国代表,更关注的反而是一旁的苏祁安,毕竟眼下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有什么变故,也逃脱不了他们的掌心。 荣国代表偏过头,看着一旁的苏祁安,目光上下打量,而后笑眯眯道。 「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凉第一军侯,百首侯吧,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能够让我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手中吃瘪,倒是有些本事。」 「今日前来,除了带来我朝皇帝陛下,对凉皇的问候,还有对百首侯你的问候。」 「我朝陛下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啊,如果百首侯有意,可以随我一同返回大荣,到时候还能和我朝陛下把酒言欢呢。」 「荣国代表,不是说好的吗?此人交给我们处理,你这举动,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不等苏祁安开口,一旁的苏泰带着几分不悦道。 荣国代表却是露出不在意眼神,笑哈哈道,「这话没错,但没办法,我不过也是听命行事,谁让我朝陛下对百首侯颇为感兴趣呢。」 「如果百首侯愿意随我一同回到荣国,就算是两位殿下,恕我不能听命。」 苏泰脸色变化,刚想开口说什么,但被一旁的苏哲制止,他摇摇头,而后笑着对荣国代表道。 「呵呵,既然荣国陛下有此意,本王就做个顺水人情,但眼下可不是商讨这事的时候,我想我们还是先解决上位之事。」 「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一切听晋王的安排。」荣国代表笑着抱拳,而后很识趣地退到一边。 此时,苏哲目光看着上方的苏玄庸,都不等他开口言语,身后的一众朝臣,连同六部官员,齐齐开口发话。 「请陛下退位,为了大凉未来,让位晋王、赵王殿下。」 在二王逼宫时,以郑源、赵成、司马越为首的三位国公也没闲着,早就和身后的朝臣知会。 没有太多废话,就一句话,归顺二王则生,反抗不听命者死,下场就如刚才反抗的老将一般。 六部官员本身就已经站队二王,只是没想到二王会用如此偏激的逼宫造反形势,既然事实已成,他们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看着一众朝臣们的齐齐高喝,上方的苏康忍不住发怒呵斥,但很快被苏玄庸阻止。 他摇摇头,脸色平静,站起来,看着下方逼宫的众人,朗声道。 「呵呵,没想到,寡人竟然会有这一天,说起来是寡人太自以为是了,这是寡人命中之劫,我认了,但寡人是大凉皇帝,大凉没有怕死的皇帝。」 「想要寡人的皇位,那就来拿!来啊,寡人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来啊!乱臣贼子们!」 「说的好,一群乱臣叛逆,也敢自认天 命,我呸!陛下放心,只要有我等在,哪怕是死,也会保护陛下,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宁死不降!」 在苏玄庸一声慷慨陈词下,下方没有做选择的武将们,各个义愤填膺,哪怕手中没有兵器,都站了出来。 一把护在苏玄庸的身前,大声痛斥朝臣们的叛逆,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只有慷慨赴死的激昂。 在他们最前面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自然是苏祁安、文宣二人。 虽然二人没有发表什么慷慨陈词,但二人的行动,却是表明了他们的意思。 看着眼前这幕,苏玄庸神色激动,大凉立国三百年,对武将始终采取打压的态势,可最终在生死存亡之际,保护他性命的,并非那些高谈阔论,侃侃而谈,拥有所谓才华的文人。 反而是被打压,始终处在弱势的武将们,冲在了前面。 这一刻,苏玄庸终于明白了民间流传的那句话,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所谓的武以侠犯禁,害怕的并非武将本身,而是合理的运用制度,一味的打压武人,非但无法让大凉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羸弱。 在这生死的瞬间,苏玄庸一下子明白了先祖之制的弊端,只是现在的他,没有时间去改变了。. 既然他的两个儿子要逼宫造反,身为大凉皇帝,绝不会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得逞,大不了就是死。 生死不过一瞬间罢了。 苏玄庸从龙椅的一侧,抽出一柄三尺的黄龙之剑,高举着,对着身前众人大声喊道。 「今日,寡人的身边,能有各位这般忠臣赴死,寡人不亏,只求各位不要怪罪寡人,如能生还,定与各位痛饮。」 「传寡人命令,随寡人杀出一条血路,给寡人杀!」 第八百零八章 冲出重围 苏玄庸露出一副死志,手持皇龙宝剑,大喊一声,就欲和苏哲、苏泰等乱臣贼子决一死战。 看着妄图拼死一搏的众人,苏哲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神色,摇头叹气,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 身后的神机营兵士,以及部分冲进来的禁军,就欲上前,将苏玄庸等人一网打尽。 双方即将爆发一场大战,为首的苏祁安,脸色凝重,看着即将冲到他面前的禁军,他刚欲打算将藏在手中的烟雾弹掷出。 忽然,正宫内响起一道道急促的破风声,嗖!嗖!嗖! 几枚暗器准确无误的射中神机营兵士,几人当场倒地身亡。 突如其来发生的这一幕,让苏哲、苏泰一愣,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在击杀了几名神机营兵士后,十几枚的烟雾弹,从天而降,直接在正宫内爆炸,顿时,烟雾缭绕,看不清四周的环境。 「保护二王殿下。」手下禁军迅速靠拢,有人大喊一声。 被护在中间的二人,皆是怒斥一声,「保护我们干什么,还不速速出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别让他们跑了。」 「要是跑了,你们都得掉脑袋。」 手下禁军都能感受到二王的愤怒,不敢耽误,手持兵器,一点一点的朝着眼前弥漫的烟雾靠近。 就在踏进烟雾地带片刻,这些禁军耳边陡然回响一道道破风声,身为军人,对危险的感觉十分敏锐。 这些禁军脸色一僵,身体寒毛倒竖,一种极度的危险感觉袭来,几乎是下意识,手持兵器对着眼前的烟雾胡乱挥动。.. 不过片刻,冲进烟雾的禁军,眼前一道寒光浮现,而后身体一怔,不一会直愣愣的倒地身亡。 「砰!砰!砰!」 沉闷的倒地声接连响起,冲进烟雾内的禁军,就像遇到死神一样,被无情的收割性命。 站在远处的苏哲、苏泰虽然不清楚,烟雾内发生什么,但听着接二连三传来的倒地声,他们大概能猜到什么。 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还未消散的烟雾,二人的心里忽然升腾一种不好的预感。 仅仅过了片刻,砰! 烟雾中,迅速冲出六七道黑影,这些黑影身手不凡,冲出的瞬间,十几枚的暗器再度袭来。 暗器所过之处,又是十来位的禁军倒地身亡,就算是身后的神机营的兵士,他们手持火枪,瞄准发射,但这几道黑影,速度极快。 辗转腾挪间,最靠近的前面禁军,立刻倒地身亡,这几人不仅实力强悍,而且很聪明。 没有单打独斗,直接冲进人群,朝着苏哲、苏泰而来。 苏哲、苏泰的身边,早就被禁军保护的好好的,根本无法突破,看似是想杀苏哲、苏泰,实际就是想近身,迫使神机营的兵士,有所忌惮,不敢出手。 毕竟,如此近的距离,而且这些人身手敏捷,要是没打中,很可能会被误伤。 这也是神机营兵士不敢开枪的原因。 没有神机营的协助,苏哲、苏泰这边光靠禁军,实力明显弱了许多。 这突然出现的六七道人影,实力之强,哪怕和苏老大监相比,也有抗衡的实力。 这些人各个以一当百,每次冲进禁军人群,就像狼入羊群,不说禁军毫无还手之力,但却是伤亡巨大。 甚至打的对方有种节节败退的感觉,看着这幕,保护苏玄庸身边的一众武将,各个精神大振,就像看到了希望。 立马捡起死亡的禁军手中兵器,在这几人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的冲去。 一瞬间,整个正宫内,杀喊声震天,一片混乱,每一处位置,都是一 处战圈。 双方打的你来我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正宫。 目前看去,苏祁安他们这些人处在上风,但苏祁安比谁都清楚,光靠「安」小队,如果不能及时的冲出正宫。 一直被困在正宫,时间长了,还是会被剿灭拿下,毕竟,他们这边人马最多二三十人,反观苏哲、苏泰,手下的禁军,就已经过百。 这还不包括,正宫外的一大批禁军,这要是源源不断的调兵,冲进来,早晚会被耗死。 这也是苏哲、苏泰,哪怕看着手下禁军伤亡加大,可依然面无惧色的原因。 他有的是人,而且禁军不止会近战,二人已经下令,调一批禁军的弓弩手,就算神机营的兵士怕伤人,不敢开枪,但用弓弩手就不一样了。 等弓弩手一到,他们全部退出正宫,而后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放箭,反正就一句话,今日,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不可能让苏玄庸、苏祁安活着离开。 二人的心思,苏祁安怎能不知,目光闪动,看准时机,忽然冲了上去,一把将手中的烟雾弹投掷。 禁军见状,连忙收缩兵力,大声喊道,「快,保护殿下!」 苏祁安投掷的烟雾弹,十分精准的在二王面前半空爆炸。 一瞬间,烟雾缭绕,将占据大门位置的苏哲、苏泰等众人给淹没。 就在这时,苏祁安大喝一声,「别跟他们纠缠,冲出去!杀!」 一声令下,为首的「安」小队,不管不顾的一马当先的冲进弥漫的烟雾,身后的武将们,保护着苏玄庸,同样悍不畏死的跟随。 一下子,弥漫的烟雾中,顿时哀嚎声响彻,谁也看不清身前发生什么,就是一顿胡乱砍杀。 耳边回荡着阵阵哀嚎,以及时不时倒下的闷哼声。 在一阵乱砍哀嚎声下,弥漫的烟雾中,瞬间,一道道人影冲出了正宫大门。 大门外,是一片极其庞大的宽阔广场,众人没有直奔前方,而是贴着旁边的正宫,沿着一条小路逃离。.. 而弥漫的烟雾很快散去,苏哲、苏泰二人被保护的好好的,但他们的身前多了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除了禁军,还有一些武将,显然在刚才的破釜沉舟的冲杀下,苏祁安这边还是付出了一些伤亡。 但在这些尸体中,并没有苏祁安、苏玄庸、苏康三人的尸体。 此时的苏泰脸色铁青,大声怒骂,「一群没用的废物,给本王去追,怎样也不能让他们跑出皇城,要是放跑一个,你们自己提头来见!」 一声令下,身前的禁军、神机营兵士,迅速行动起来,朝着苏祁安、苏玄庸逃离的方向追去。 相比较苏泰的愤怒,苏哲却是淡定的多,他不紧不慢的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而后走出正宫,看着刚才禁军追去的方向,轻声道。 「哎,既然父皇执意找死,那就怪不得儿臣了。」 「给韩庆下令,立刻关闭皇城所有出入口,同时调动三千禁军,以及所有神机营的兵士,除了父皇,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话落,不一会,广场外,立刻传来一阵骚动,而后一大批的禁军,朝着苏祁安逃离啊方向,速速追去。 就在苏哲、苏泰二人准备紧随其后的追去,忽然,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二人眉头微皱,抬头,看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正宫广场的外围,距离他们的位置不远。 不一会,一队禁军迅速跑来汇报。 「回两位殿下,百首侯的直属队,不知何时潜入了皇城,正和禁军发生激战,韩统领已经带兵去镇压了。」 「而且这次行动的不止是直属队, 还有九公主带领的凤鸾卫,在一刻钟前,就闯进了皇室成员的寝宫,正与我方交战,目前我方占据上风,但毕竟是九公主,也不好下狠手,就怕时间长了,到时候就…」.. 禁军队长的话没有说完,就这样保持沉默,苏哲、苏泰自然知晓他的意思。 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开口,一旁的荣国代表,却是笑呵呵道。 「看来两位殿下的安排,也不周到啊,没想到防人,还是没防住自己人呢。」 「呵呵,早就告诫过两位殿下,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有时候在顾及亲情,反而会要自己的命。」 「为了不让两位殿下为难,要不这样,让我方出手,我想用不了多久,应该能平息这些麻烦。」 「你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你们这次进京的任务,就是为了对付龙卫,至于其他事,不管你们的事,本王自然会处理。」 苏哲不咸不淡道,而后看着禁军队长道,「让韩庆务必全力阻挡直属队,只要拿下了父皇,到时候会派兵支援的,至于九公主,让死士出手,还是那句话,除了九公主,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禁军队长得令,迅速转身离去。 反观一旁的荣国代表,却是露出感叹神色,笑着摇头道。 「呵呵,但愿晋王殿下的决定是正确的,倘若有天因为这个疏漏翻船,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 说完这话,荣国代表带着自己人,朝着苏祁安逃离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苏哲、苏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对于荣人,二王心里也没什么好感,但没办法,今日之事,要是没有荣人相助,以及后续二王分治大凉,基本是不可能的。 虽然厌恶,但为了大业,有些事还得忍耐,相比较刚才荣国代表的讽刺,苏泰刚担心的是苏凤玲带凤鸾卫闯皇室寝宫之举。 第八百零九章 再度包围 思虑片刻,苏泰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二哥,九妹带人闯正宫,我不惊讶,但她分兵闯皇室寝宫,这是为何?莫非是想减轻这边的压力,但这也不对啊。」 苏泰的不解,苏哲目光闪动,却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 「九妹此举,并非为了给苏祁安减轻压力,而是想抢一人。」 「抢一人?」苏泰面色疑惑。 「老四,想想看,如今的皇室寝宫内,可还有一位身份尊贵,有很大价值的成员呢。」 苏泰一怔,但很快想到什么,露出吃惊神色,轻声道。 「莫非是!」 苏哲微笑点头,「嗯,你猜的不错,其实我们都被父皇骗了,在父皇眼里,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并非最合适的太子人选,自从大哥逝去多年,如今有大哥当年风采的,也就咱们那位小十弟了。」 苏泰沉默不语,默默的看着苏哲,他不怀疑苏哲所说,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勇气承认,他二人争斗这么多年,最终给了别人做嫁衣。」 他二人就像苏玄庸的一颗棋子,无论做的多好,始终得不到苏玄庸的认可,最终还是便宜了最小的小十弟。 想想有时候挺悲哀的,苏泰闪动的目光中,忽然带着几分杀意。 一旁的苏哲,像似察觉到一样,轻声道,「老四,命这个东西,有时候你得认,但对小十弟,我劝你收起你的不好心思,小十弟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九妹能想到的,二哥我自然想得到,还是那句话,如今只要拿下父皇,让父皇写下退位诏书,大凉便可分而治之,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小十弟你别打主意,我有用处,否则,别怪二哥翻脸。」 苏哲声音很轻,但让苏泰杀意收敛,瞬间恢复常色。 别看平常,二人一副争斗,苏泰像似占据上风,感觉苏哲是一副犹豫不决,颇为柔弱的感觉。 可只有苏泰最了解他的这位二哥,很少生气,总以贤王的样子示人,遇事都会忍让。 但实际上,京都的站队势力,苏哲这边占据了六成,并且这次对荣国的联系,都是苏哲一手操办。 荣国这边,对苏哲也颇为尊重,能够得到荣国的尊重,主要还是看实力。 苏哲的实力,哪怕是苏泰,也得退让三分,不敢逼迫太急。 不仅手下谋士能臣众多,光是晋州一州的兵力,就拥兵十万。 这点,还是最近一段时间,苏泰探查出来的,与其说是探查,不如说是苏哲主动展现实力。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苏泰是不会得罪苏哲,也就平时表面偶尔在嘴上占点便宜,可真要全面开战,苏泰就得三思一番。 能够和苏哲合作共分天下,二人没有打起来,就算是极好了,至于以后是否会有动作,那就看个人实力了。 至少目前来说,二人的合作还是稳定的。 苏泰这么多的心思,苏哲没有多想,他目光收回,看着眼前被控制的广场,不紧不慢道。 「好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跟上父皇的脚步吧,算算时间,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见到父皇和苏祁安了。」 苏哲这话说的相当胸有成竹,即便苏祁安、苏玄庸逃出了正宫,但终究逃不出皇城。被拿下不过早晚之事。 苏哲很悠闲,而后带着苏泰,朝着禁军追去的方向走去。 老实说,苏哲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如今的皇城,基本上都在他的控制中。 即便出了一些小意外,什么直属队的潜入,突现的几位神秘高手,带着苏祁安逃离。 可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离开皇城范围,就不能说的 上是安全。ap.. 正如苏哲预料的一样,随着三千禁军的行动,以及可以放开手脚的神机营的配合,就算苏祁安、苏玄庸逃的再快。 可皇城之大,依旧超乎想象,在跑出正宫的范围,来到另外一座宫殿前,还是很快被追了上来。 众人一路突围,却被困在一条细长的宫墙内,一路拼杀,虽然对禁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他们自身的伤亡也很大。 原本二三十人,打到现在只剩一半,王嫣率领的「安」小队,受伤过半,就连文宣也受了不轻的伤。 看着步步紧逼的禁军,在这种情况下,本以为突围无望,但在苏玄庸的带领下,他们在宫墙的尽头,发现了一个侧门,侧门里是一座类似书斋的府邸。 虽然没有太大的防护,但至少暂时躲过了被禁军大范围的围剿,勉强喘了口气。 虽然这座书斋位置偏僻,但还是很快被搜查的禁军发现,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去,而是将其包围,对内喊话,要求苏祁安、苏玄庸不要负隅顽抗,放下兵器投降。 之所以没有冲进去,主要还是得到了苏哲、苏泰的命令。 虽然下达了格杀勿论的要求,但已经将书斋包围,而且四周没有任何可以逃离的后门,可以说彻底的把人给堵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没必要逼迫的太狠,毕竟,说起来都是自己人,如果愿意主动投降,苏哲、苏泰还是会留其一命。 当然,要说一点私心没有,也不可能,主要还是想亲眼看到苏玄庸被拿下,所以禁军围困,也是为了等待二王的到来。 在将书斋包围约莫一刻钟左右,二王在手下的保护中,终于姗姗来迟。 相比较二王的淡定,一旁的荣国代表,一改刚才的看戏淡定,而是满脸的愤怒。 就在禁军上前追击,荣国代表也是不紧不慢的带着自己的人,一路跟随。 本来是打算看戏的,但荣国代表有些太自以为是,靠的太前,就因为这个举动,导致刚才发生意外。 节节败退的苏祁安、苏玄庸等人,在退守书斋,也是为了掩护众人进入书斋,那位受伤的苏老大监,忽然暴起发难,直冲荣国代表而去。 这举动让周围禁军有些愣神,虽然身后的荣人及时出手护卫,拦下来致命袭击,但跟随而来的四人,却是惨死在苏老大监手中。 苏老大监这种不顾生死的强杀,同样的将自己的身躯彻底暴露在神机营的枪口下。 一阵齐射,苏老大监身中数弹,幸亏「安」小队及时出手,将苏老大监给救了回来。 一番折腾,不仅没能留下苏老大监,反而又要神机营的兵士折损不少,可以说这次暴起发难,算是狠狠的打了荣国代表的脸。 虽然知道,在身中数弹下,就算救了回去,这位苏老大监,也活不了多久,估计抢回去很快会变成一具冰冷尸体。 但就算是尸体,他们也没能留下,而且还折损了他的几名心腹。 本来是看戏的,但却惨遭毒手,当着他的面,来个全身而退,这换做任何人,都忍不了。. 所以看到苏哲、苏泰到来,荣国代表几乎破防,直接道。 「晋王、赵王,你们还在等什么,让你的人冲进去啊,我的人死了,我必须要让他们以命抵命。」 荣国代表很愤怒,但苏哲却是淡定道,「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上前,偏偏不听,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冲进去,伤亡更大的是我的人,这不是明智的举动。」 「晋王,你什么意思?真把我们当苦力不成!信否,等我回国,定会轻率大军,踏平京都。」 「踏平京都?哼哼,本王可以当 这是玩笑话,劝代表消消火气,这事就过去了,倘若代表真以为本王是泥捏的,可以试试看,你能否离开京都。」 「晋王,你!」荣国代表还想开口说什么,但苏哲的眼神却流露出几分强烈的杀意。 不仅是他,就连身边的禁军,气氛也是瞬间凝重,一下子,脑门的火气瞬间消退干净。 荣国代表立刻清醒过来,连忙道,「这事是我有些着急了,既然晋王殿下有安排,我也就不多说什么,只希望事后晋王能给我一个交代,毕竟我也要和我皇有个解释。」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还是盟友吗。」苏哲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和刚才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此时的荣国代表也只能笑呵呵的附和。 毕竟此地是大凉京都,他面对的是手握重兵的大凉二王。 二王连逼宫的事都敢做,就差将造反二字写在脸上了,在这种强权下,他就算背靠荣国,也得三思而行。 毕竟,他只是一个荣国代表,说好听点也就是个使者,真要激怒了二王,把他杀了,想必荣国为了大局,也不会替他出头。 更别谈什么报仇了,有时候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 荣国代表的偃旗息鼓,苏哲目光收回,站在安全位置,看着前方被团团包围的书斋,朗声道。 「父皇、六弟、驸马爷,你们又是何必呢,明明可以保命,非得打到这份上,可结果了,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 「父皇,看在儿臣为人子的份上,只要你们放下兵器,出门投降,儿臣保证,一定保你们不死。」 「儿臣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执意反抗,休怪儿臣无情,直接强攻了。」 第八百一十章 凉皇、夫子以身掩护 禁军将书斋团团围住,姗姗来迟的苏哲,脸色漠然,对着书斋朗声喊话。 话音落下之际,一旁,一根香已经点燃,散发着淡淡的烟味。 此时的书斋内,约莫有十七八人,除了苏玄庸、苏康、苏祁安三人,其余等人或多或少都是挂了一些彩。 听着苏哲的喊话,所有人脸色紧绷,手持兵器,靠在书斋的四周,随时等着做拼死一搏。.. 被保护在中间的苏玄庸,对于喊话,几乎无动于衷,他坐在地上,脸色露出悲凉神色,在他的腿边,苏老大监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手掌被苏玄庸握着。 苏老大监浑身是血,胸膛剧烈起伏,谁都看的出来,他命不久矣。 在喊话声响起时,苏老大监想要挣扎起身,但被苏玄庸制止。 苏玄庸连忙道,「老伙计,别动,你好生休息,这里有寡人呢,有寡人在,会解决的。」 苏老大监在安抚下,情绪稍微控制,他握着苏玄庸的手,用着最后的力气道。 「陛下,老奴无用,未能让陛下脱离险境,是老奴没本事…」 「不,老伙计,你已经尽力了,这事不怪你,是寡人的错,寡人害了你。」苏玄庸满脸悲痛。 苏老大监却是微笑摆手,而后轻声道,「此事不是陛下的责任,老奴已经到最后时刻了,不能再陪同陛下一起走下去了,望陛下恕罪。」 「百首侯,老奴在这里,拜托你一定要将陛下救出去,这是老奴唯一的愿望,百首侯拜托了。」 「苏大监,我答应你,一定保护好陛下。」苏祁安也是连忙道。 不为别的,就苏老大监这般忠诚,就值得苏祁安佩服。 如果刚才进入书斋,没有苏老大监的舍命掩护,恐怕他们这些人,起码得伤亡大半,毕竟,在高的功夫,在面对神机营火枪的威力,终究还是凡胎肉体,不堪一击。 听着苏祁安的回答,苏老大监就像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笑着转过头,看着一旁的苏玄庸,轻喃着。 「陛下,老奴先走一步了,下辈子,老奴还愿服侍陛下。」 话音落下,苏老大监脑袋一偏,被苏玄庸握住的手掌,而后无力的落下。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忠心耿耿的苏老大监,已经死去了。 苏玄庸一语不发,脸上有着浓浓的悲痛,一直握着苏老大监的手掌,不一会,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这位苏老大监,是陪伴苏玄庸身边最久的一位,可以说,在苏玄庸儿时,便是他的贴身内侍。 风风雨雨多少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要有苏老大监在身旁,总让苏玄庸感到安心。 二人也携手度过了不少的危机,这么多年下来,对苏老大监,苏玄庸早就把他当成多年好友。 否则,也不可能赐姓皇室之姓,足以看出二人的关系有多铁。 奈何天不遂人愿,没想到他这位忠心耿耿的老伙计,最终还是死在他的前面,对苏玄庸来讲,越是暮年,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可以交心的人。 随着苏老大监的身死,苏玄庸此刻感受到一阵悲凉,一种真正孤家寡人的感觉袭来。 苏玄庸沉默着,眼角的泪水不断滴落,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炷香的功夫悄然而过。 虽然众人很不想在这时候,打扰苏玄庸,但眼下时间对他们来讲,事关性命。 最终还是苏祁安开口了,「陛下,事已至此,再多悲伤,苏老大监也不可能复生,还请节哀。」 「我与越王殿下已经商议好了,这个书斋的里屋窗户,直通皇城外围宫墙,我与「安」小队和几位老将掩护你们撤退,陛下的安危 就交给老师和越王了。」 苏祁安这话出口,仅存的七八位老将,没有意见,皆是露出死志。 在他们看来,自己能不能活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保护陛下活着离开。 只要能够逃离皇城外围,到时就凭陛下的威望,一声令下,就能来个反包围,消灭这些乱臣贼子。 所以,苏祁安的提议,他们没有任何意见,反而觉得是一种无上光荣,能为苏玄庸战死,也算死得其所。 一众老将在旁,也是不停催促着,趁着还未发现,还有时间,请求苏玄庸等人马上离开。 对于众人的催促,苏玄庸却显得很淡定,微闭的双眼睁开,将死去的苏老大监的遗体放在一边,好生整理衣着,而后不紧不慢道。 「百首侯以及各位老将的好意,寡人心领了,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是寡人太心软,太自以为是了。」 「为了寡人,你们付出的牺牲够多了,接下来就让寡人替你们摆平这件事吧。」 「陛下,不可啊,你乃当朝天子,是我朝的根基,怎能让你置于死地,身为臣子,哪有让陛下身死的道理。」 「没错,此事万万不可,只要有陛下在,我们就有希望,不要废话了,百首侯直接动手,先把陛下带走,我们来掩护。」 几位老将神色激动,直接反驳,直接命令苏祁安强行动手,就欲把苏玄庸驾走。 就在「安」小队准备动手,忽然,苏玄庸手持宝剑,直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一举动,让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苏玄庸表情严肃道。 「你们心里要是还有寡人,就按照寡人的命令去做。」 「寡人是大凉皇帝,但这么多年下来,所做的事,有几件让大凉百姓满意?」 「亏寡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没想到最终落的如此下场,被自己的儿子和看重的臣子给背叛,自认为凭借自己的威望,能力,能够调和矛盾,换来一团和气。」 「结果呢,寡人最终还是被骗的团团转,这样的寡人,还有资格做大凉皇帝吗?」 「这次围困,倒是让寡人清醒不少,很多事真不是寡人三言两语,就能平息,人的野心一旦打开,就难以关上,难以满足。」 「既然事情的祸患由寡人引起,最终自然当由寡人结束。」 「陛下…」众人开口想要劝说。但被苏玄庸给阻止,他的脸色平静,眼神中透露着十分的清醒。 他看着满是鲜血的众人,轻声道,「知道为何寡人要将你们带到这样一座不起眼的书斋?就是为了给你们找出一条生路。」 「在书斋的里屋的床榻内,有一块活动的石板,将石板移开,有一条直接通往皇城外墙的通道,只要翻越皇城外墙,就能逃出生天。」 「这个秘密通道,说起来还是当年,寡人和苏老大监小时候,闲的无聊,想要离开皇城去往京都城游玩时,偷偷发掘的。」.. 「这件事除了寡人和苏老大监,在无一人知晓秘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竟然在今天派上了用场,真是造化弄人啊。」 听到这话,众人一惊,几位老将连忙跑到里屋,按照苏玄庸的吩咐,还真在床榻下方,找到一块活动的石板。 将石板移开,里面还真是一条尘封许久的秘密通道。 几位老将大喜,转而脸上露出不解神色,对着苏玄庸道。 「陛下,既然如此逃生通道,为何要留下啊,和我们一起走吧。」 「是啊,父皇,一起走吧,反正还有时间,我们肯定能逃出去的。」一旁的苏康也是连忙道。 但苏玄庸却是笑着摇头,「倘若我们全部离去,我想要不 了多久,我的两位好儿子便会带人追来。」 「这时候,总要有人留下来拖延时间,断后啊。」 「陛下,我们可以留下来断后。」几位老将连忙说道。 「我了解我的儿子,你们留下来,没有作用,只会白白浪费性命,他们要的是我。」 「只有寡人留下来,才能替你们争取时间,寡人还是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只有寡人能解决。」 「好了,你们不要废话了,速速离去,让寡人替你们争取时间。」 苏玄庸声音坚定,架在脖子上的黄龙宝剑,没有半点下移的意思。 就算苏祁安等人想要强行动手,在如此近的距离,也没有半分成功的把握。 看着众人迟迟不动,苏玄庸眉头微皱,刚想开口,受伤行动不便的文宣,这时候站出来道。 「各位,陛下的心意,你们清楚,就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赶快离去,这里就交给我和陛下了。」 「我年岁已高,而且又受了伤,和你们离去,只是个拖累,留下来,也能给你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老师,你…」苏祁安一惊,没想到文宣在这时候,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开口阻止,但被文宣给打断,文宣摆手道。 「祁安,老师能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很满意,你们都是我朝的宝贵财富,以后大凉还得靠你们撑着,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放心走吧,老师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好歹是翰林院的夫子,就算二王想动老夫,也得掂量掂量,老师没那么容易就死。」 「好了,废话不多说,你们赶快走,时间不多了,老师等着你们能够重新打回来,快走!」 第八百十一章 封王 文宣言语急促,和苏玄庸一般,不停催促,可即便文宣出面了,但让众人抛下苏玄庸不管,他们是在无法做到。 哪有皇帝替臣子断后的?这在他们看来,这是大逆不道的,即便侥幸逃脱,日后他们的良心,必定会受到谴责。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沉默许久的苏祁安,忽然大声喊道。 「安小队听令,立刻将越王殿下和老将一同架走,速速离开。」 「苏祁安你敢!你好大的胆子,将父皇丢下,我不会放过你的!」苏康怒斥着。 「百首侯,你疯了吗,把陛下留在这里,你这么做和外面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苏康和几位老将神色激动,当即怒斥,但苏祁安却是脸色漠然,轻声道。 「还愣着干嘛?听本侯的命令,立刻行动,违背者,给本侯下了他们的兵器,立刻马上走!」 「苏祁安你敢…」苏康挣扎着,但哪里是安小队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控制,而后强行驾起拖走。 至于其他老将,手持兵器,誓死不从,眼看着双方要爆发一场激战,苏玄庸突然喝斥道。 「都给寡人住手!百首侯做的对,要是你们心里还认寡人,都听百首侯,寡人再此授权百首侯,如有违背者,立斩不赦!」 「你们还不走,是想看着大凉的江山断送嘛,是想成为大凉的罪人吗!」 「陛下,老臣…」 「够了,给寡人马上走!」 苏玄庸态度坚决,眼神冷冽,对峙的一众老将,脸色复杂,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们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对着苏玄庸下跪,朗声道,「陛下,老臣走了,陛下一定要活下去啊!老臣一定会带人打回京都,解救陛下,陛下一定要等我们啊。」 说完,众将起身,强行架着苏康,朝着里屋而去。 看着众人离去,苏玄庸的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苏祁安,他笑着道。. 「祁安,终究还是你看的长远,有先见之明,怪寡人没有坚持,寡人错了。」 「不过大凉能有你,寡人还是有信心的,寡人一生没有求人,这次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康儿、闲儿,如果你不弃,希望你能继续遵守与寡人之间的约定。」 苏祁安当然知道苏玄庸的意思,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苏闲,只要有苏闲在,大凉便有希望。 这次的请求,算是苏玄庸的幡然醒悟,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苏祁安一人。 苏祁安郑重点头,看了眼留下的苏玄庸、文宣二人,再度一拜,刚要离去,苏玄庸的声音陡然响起。 「传寡人旨意,封百首侯为二等郡王!继承永川王爵位,封地西、交二州!」 「统领天下兵马,大凉各州军权,悉数归永川王苏祁安节制调动。」 苏玄庸突然的这道听封,不仅让苏祁安一怔,就连在里屋的众人都愣了很久。 不少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走出几步,侧耳倾听。 如果说封王一事,他们没有听清楚,那后半句的节制天下兵马,那可是相当清楚。 在这时候,苏玄庸的这道圣旨,足以震动整个大凉。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苏玄庸为何这么做,现在的局势,二王逼宫造反,就算众人逃出生天,回到各州集结兵马,来个清君侧,怕也很难平息二王的叛乱。 大凉不说四分五裂,但起码岌岌可危,在这时候,必须要有一位有能力,有实力,得到陛下认可的优秀将领,统领整个天下兵马,指挥平叛。 哪怕这种任命只是名义上的,各州听不听从还是另外一回事,但起码 保证了苏祁安的合法正统性。 从军侯一举跨过国公行列,直接来到王爵,哪怕是二等郡王,但身份也是至高无上的。 所有人都知道,苏玄庸这么做,不仅仅是信任苏祁安,更是为他日后的壮大实力,乃至出兵,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这可是一份相当大的厚礼,只要苏祁安能够逃出去,回到自己的封地,就有名正言顺的出兵权利。 到那时,以永川王的身份,振臂一呼,来个清君侧,相信还是各州还是有人积极配合行事。 苏祁安看着苏玄庸,目光闪动,脸色动容,他如何不知这份大礼深厚,嘴巴蠕动,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苏玄庸抢先一步,笑着道。 「祁安,寡人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做的错事不少,就让寡人在最后时刻,弥补一些过去犯的错吧。」 「永川王这爵位,挺适合你的,封王一事,寡人很早就想做了,没想到在这个场合听封。」 「你不要拒绝,这也是寡人最后能为你做的,永川王,希望你不要让寡人失望,好好活下去,走吧。」 「陛下,保重!」 苏祁安脸色动容,对着苏玄庸跪拜行礼,而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随着众人离去,书斋内倒是清净不少,外界,时不时响起劝降的声音,留给苏玄庸的时间不多了。 苏玄庸很坦然,和一旁的文宣对视一眼,笑着道。 「没想到,在最后时刻,陪着寡人的,倒是你这个老家伙,你也是不怕死啊,就这么想陪寡人赴死?」 「呵呵,陛下,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了,能在有生之年收一位这么好的学生,已经知足了,生死什么的,没那么看重,能够为我的学生争取点时间,发点光热,挺好的。」 「哼哼,你这老家伙,别忘了,他不止是你的学生,也是寡人的贤婿。」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也该会会寡人的两位好儿子呢。」 随即,二人相视一笑,迈步走出,书斋的房门打开,二人的身影出现。 书斋房门的突然打开,苏玄庸、文宣的出现,让外面的禁军一怔,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 时不时响起的劝降,也是瞬间消失。 谁也想到,开门投降的竟然是他们的陛下和翰林院的夫子,这一幕是他们没想到的。 看着二人缓缓走出,禁军的手掌不自觉的紧握,脸色紧张,虽然他们投靠了二王,但眼前可是他们的陛下,大凉的皇帝。 身为贴身的保护侍卫,什么时候见到这位九五之尊,内心没有不紧张的。 苏哲、苏泰也是有些愣神,看着二人缓缓走出,眉头微皱,刚想挥手示意禁军,冲进书斋,拿下苏祁安、苏康等一众残存负隅顽抗的人。 就在这时,苏玄庸、文宣二人直接靠在书斋的门口旁边的柱子坐了下来。 苏玄庸脸上露着笑容,颇为轻松的样子,对着二王挥了挥手,开口道。 「啧啧啧,怎么寡人都亲自出来迎接,难道还不满足吗?非得一网打尽,还怕跑了不成?」 「寡人有些事想和你们聊聊,让禁军把手里的家伙什收起来,寡人看着碍眼。」 苏玄庸的发话,二王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而后挥手示意。 身后的禁军立刻收起兵器,更是往后退了一些,让出一片空地。 二王身边没有带人,不紧不慢的朝着苏玄庸、文宣走去。 毕竟,苏玄庸是他们的父皇,也是大凉目前最高的掌权者。 二王想要瓜分大凉,至少要要苏玄庸写下退位诏书,这样才算名正言顺。 如 果没有这道诏书,并且苏玄庸真死在他们手里,日后还怎么统治大凉? 就算苏玄庸要死,但起码不是现在,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无论是于情于理,二王都不可能不接受。.. 就算苏玄庸要搞鬼,反正这书斋,二王早就提前查过了,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后门,让苏祁安、苏康逃跑的机会。 唯一可逃由里屋窗户,直通皇城外墙的通道,早就被二人派下禁军把守。 一旦躲藏在内的苏祁安、苏康二人想,趁着逃跑,等同掉入他们的陷阱,直接当场抓获。 正因为有这般底气,二王才不怕苏玄庸暗中搞鬼。 既然苏玄庸想聊聊,二王自然会随他的意。 二王很快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一旁受伤的文宣,苏哲轻声道。 「夫子,实在不好意思,为了抓你们,刀剑无眼,伤了你,本王现在就叫人给你医治包扎。」 「呵呵,多谢晋王殿下的好意,老夫这点伤不碍事,算不得什么,你们聊你们的,把老夫当空气就行。」 说着,文宣靠着身后的柱子,双眼微闭,好似晒太阳一般,没有在搭理二王。 见状,二王也不恼,毕竟,二王日后的登基,还需要文宣主持仪式,祈福祷告,还是很有用处的。 而且和文宣之间,二王没有太大矛盾,没必要杀他,留他一命,反而有大用。 二王目光收回,落在一旁的苏玄庸身上,露出一副无奈神色,轻声道。 「哎,父皇,你说说这是何必,执意反抗,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田地,还牺牲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可不是,我和二哥好歹是父皇的儿子啊,继承大统,不名正言顺吗,何必搞得如此难堪呢。」 「我与二哥分治大凉,不就是替父皇着想吗?毕竟皇位只有一个,父皇也不愿见到手足自相残杀,这才和二哥选择折中之法,这不是一件替父皇分忧的好事呢,父皇为何如此固执呢,现在终于知道我与二哥的苦心吧。」 第八百十二章 凉皇归天 苏泰的侃侃而谈,露出一副为大凉着想的样子,似乎二人这么做,才是为大凉的未来找出路。 要是按照之前的性子,苏玄庸怕早就暴怒发火,但此时的他,脸色平静,漠然的听完苏泰的讲述。 而后,不紧不慢问道,「好,既然你们认为分治大凉,是为大凉找出来,寡人倒想问问,分治后,你们如何面对大荣的入侵。」 苏玄庸的问题,似乎不出苏泰的资料,他笑呵呵道。 「这事我和二哥已经考虑过了,父皇不用担心,分治后,大荣会派兵协助我们管理大凉,这次请荣国代表而来,也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 「在父皇手里,原本大荣和大凉水火不容,陈兵边境,常年备战,这样只会给大凉增加压力,无法好好发展。」 「但这次,二哥已经和大荣谈妥了,只要大凉将边境的重兵撤走,我与二哥分治后,会与大荣握手言和,而后共同发展,大荣也会派出人员协助。」 「这样一来,多年的敌对,在我与二哥的手中,彻底化解,父皇难道这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吗。」 苏泰说的很轻松,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在他看来,能够化解与大荣的敌对危机,这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在苏玄庸手中没有办到的事,偏偏被他们搞定了,这不值得大书特书吗。 苏玄庸脸色漠然,看着二人脸上的得意,轻声道。 「这便是你们的手段?呵呵,能将卖国求荣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寡人怎么生了你俩这个混账玩意。」 「说的好听,分治协助,你们不就是变相承认荣国为宗主国,甘愿让大凉成为附庸,这和做儿皇帝,有什么区别!」 「大荣的野心,难道你们不知?真以为儿皇帝是这么好当的?真以为你们的皇帝位置能做的安稳?」 「别怪寡人没提醒你们,到时候荣国铁骑南下,被掳走,成了荣国的阶下囚,到时候后悔也就晚了。」 苏玄庸的怒斥,苏哲却是摇摇头,道,「这事就不用父皇考虑了,我与四弟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分寸,断然不会成为阶下囚。」 「我只想提醒父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大凉早就不复当年的荣光,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这样,日后才有翻盘的机会。」 「真如父皇说的,继续采取敌视的态度,只会让大凉更早一步的灭亡,父皇,你终究还是老了,是要退位,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父皇执意坚持,儿臣也没有办法,这事便到此为止,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办正事了,儿臣已经给父皇准备好了。」 说着,苏哲从怀里掏出一份拟定好的退位诏书,交给苏玄庸。 只需苏玄庸签上自己的名字即可,至于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玉玺,早就落入他们手中。 只等苏玄庸将字一签,到时玉玺一盖,此事便成了。 …。。 苏玄庸接过退位诏书,目光扫视一番,而后冷笑道。 「哼哼,想要寡人签字,就凭你们,还不够资格,这种危害大凉根基的诏书,要签你们自己签。」 说罢,苏玄庸直接将退位诏书给当场撕碎。 看着散落一地的纸片,苏哲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不紧不慢的又从怀中,掏出第二份退位诏书,脸上露出无奈神色道。 「父皇,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的,无论今日你签与否,都改变不了如今的现状,儿臣不想将事情做绝,毕竟,你好歹是儿臣的父皇啊。」 「但你执意如此,儿臣也没办法了。」 随即,苏 哲话锋一转,冷声道,「来人,立刻冲进书斋,将躲藏在内的叛臣一网打尽。」 「本王要当着父皇的面,好好的对付这些叛臣,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皇城,究竟谁做主。」 话落瞬间,身后的一众禁军,直冲书斋而去,气势汹汹,可依靠柱子的苏玄庸,神色平静,对禁军的举动,无动于衷。 随着禁军冲进书斋,不一会,手下汇报,「回晋王、赵王,书斋内空无一人,苏祁安、苏康等人不知所踪。」 苏泰一怔,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神色,怒斥道,「怎么可能!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不见了,难道还凭空消失不成,给本王搜,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 对于手下汇报的结果,苏泰脸色愤怒,那叫一个满脸不甘。 他根本就不信,明明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书斋,这才多久,里面的人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凭空消失了。 这之中一定有鬼,哪怕将整个书斋给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些人的踪迹。 相比较苏泰的愤怒,一旁的苏哲脸色淡定,看着着急忙慌搜捕的禁军,目光落在苏玄庸的身上,笑呵呵道。 「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我想苏祁安他们的消失,应该是父皇的好手段吧。」 「能够这般凭空的让一众人等消失,看来我们对父皇还是了解不够啊。」 「难怪父皇和夫子如此洒脱的选择出门投降,想来也是为了他们的逃脱,争取时间吧。」 苏哲的点破,苏玄庸没有遮遮掩掩,反而一阵大笑。 「呵呵,不愧是寡人最器重的儿子,基本猜的八九不离十,说的没错,寡人这么做,就是替他们争取时间。」 「就算禁军把书斋翻个底朝天,我想那时候,差不多他们也就离开了皇城,啧啧啧,寡人倒是很期待,你如何对付他们,这一局,终究是寡人赢了。」 苏玄庸的开怀大笑,苏哲不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不一会,一位禁军队长忽然来报。 「回殿下,我们在书斋内发现了一条秘密暗道,现派人去追捕了。」 听着回答,苏哲微微点头,挥手示意,禁军队长很快退下。 …。。 苏哲看着大笑的苏玄庸道,「儿臣和父皇在这打个赌,只要他们还未逃出京城,他们迟早会落入儿臣的掌心。」 苏玄庸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十分轻松惬意。 反正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苏哲的赌约,对他来讲,算不了什么。 他相信,以苏祁安的实力,一定能够顺利逃脱,只要苏祁安活着,大凉就有一线希望。 苏玄庸的想法,苏哲如何不知,他目光闪动,似乎在下一场艰难的决定,沉默片刻后,叹气道。 「哎,父皇你真的太固执了,宁愿相信所谓的驸马爷,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儿臣,你这么做,真的挺让儿臣失望啊。」 「父皇敢以身断后,我想父皇也做了赴死的准备,这时候在逼着父皇签字,应该也不可能呢。」 「本来想给父皇一个体面的,但可惜啊,父皇执意不珍惜,没办法,那就怪不得儿臣无礼了。」 话落的瞬间,苏玄庸的身后,忽然出现数道黑衣人,一下子将苏玄庸给控制,一旁的文宣若有所感,蒙的睁开眼睛,连忙阻止,同时大声喝斥。 「晋王、赵王你们想干嘛!你们想弑君不成!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讨伐!」 文宣的怒斥,苏哲、苏泰二人无动于衷,至于他的阻止,早就被身后的黑衣人给制服,哪怕文宣剧烈反抗,但还是被生生控制。 苏哲偏头,脸色漠然的看着文宣道,「夫子,此事是本王和 父皇之间的家事,与你无关,你就在旁静静看着就行,放心,对你,本王不会杀你的,你还有用处,来人,把夫子带下去。」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苏哲、苏泰,你们这群混账!不配为皇族子弟,你们就是一群畜生…」 文宣大骂着,但很快被出现的黑衣人给强行拖走,至于文宣的谩骂,二人完全无动于衷。 脸色复杂的看着被控制的苏玄庸,相比较文宣的愤怒,苏玄庸却是坦然的多。 对这一天,他早就做了准备,在他心里,断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自己的生死,在见识了种种反叛,死亡,他早就置之度外了。 脸色反而露出轻松神色,大笑着,「呵呵,真不愧是寡人的好儿子啊,没想到最后送寡人上路的,是我的儿子,这真是命运无常啊,也算寡人的命吧。」 「哈哈,要动手,就来吧,寡人不过提前走一步罢了,寡人会在下面等着和你们团聚。」 「来吧,动手吧,寡人的好儿子们,送寡人上路吧。」 苏玄庸大笑着,笑声中夹杂着悲凉,愤恨、坦然… 看着苏玄庸如此,二王脸色漠然,恢复平静,抱拳郑重对着苏玄庸朗声道。 「儿臣送父皇归天!父皇一路走好!」 话落的瞬间,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直接掏出两根绳子,套在了苏玄庸的脖子上,而后狠狠用力。 苏玄庸脸色通红,青筋暴露,双手没有挣扎,紧握握拳,眼神带着凌厉的神色,死死的盯着二王。 仿佛要将二王给死死的记住。 这种目视,哪怕是苏泰,看久了,也不敢与之对视,默默的偏过头。 反倒是苏哲,一脸淡定,他看出了苏玄庸眼神中,对他的痛恨。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苏玄庸即将被勒死,一直没有动作的苏哲,出奇的忽然凑了过去。 嘴巴贴着苏玄庸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39314832。。 ...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八百十三章 消失 随着黑衣人用力,苏玄庸的脸色愈发通红,眼看着即将被勒死,一语不发的苏哲,却出奇的做了一个举动。 他嘴巴凑到苏玄庸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苏玄庸锐利的眼神,瞬间浮现震惊,不敢置信的神色。 嘴巴张着,紧握的手掌拉着脖子的绳子,似乎想追问什么。 但苏哲的脸色带着笑意,轻声道,「父皇,你舍命断后所谓赢的一局,终究还是输了,想要你命的儿子,可不止我们二人哦。」 「对了,还有件事,想跟父皇说道说道,当年大哥之死,并非意外病逝,而是我们几人的图谋。」 「呵呵,没想到吧,父皇,你最引以为傲的太子,会死在我们手中吧。」 苏玄庸脸色一变,眼神有着痛苦、不甘、悔恨的神色,他的身体剧烈挣扎,想要反抗,但死死的被黑衣人制服。. 苏哲脸上带着玩味神色,双臂抱拳,就这样看着面露痛苦神色的苏玄庸,笑着道。 「父皇,你就安心的去吧,坐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也该退位好生休息了,至于大凉,就交给儿臣了。」 「父皇,走好。」 说完这话,苏哲看都未看苏玄庸一眼,转身离去,也就是在他离去不久,坐了四十年帝位的大凉皇帝苏玄庸,断气身亡。 他的双腿一伸,双手无力落下,脑袋偏过去,眼睛睁的大大的。 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只是这种不甘谁也不知代表着什么… 苏玄庸的驾崩,不一会,随着苏哲、苏泰二人的转身,四周的禁军,也是纷纷下跪,高声喊道。 「恭送陛下登天!」 声音响彻,不绝于耳。 回到禁军中间的苏哲,拿出第二封退位诏书,高举着,对着眼前的众人朗声道。 「父皇被叛臣苏祁安谋害,不幸驾崩归天,本王与赵王承父皇遗诏,登临大统,分治大凉。」 「现传本王之令,立刻关闭皇城,封锁京都,势必要将叛臣苏祁安追拿归案,其余一干人员,无论生死,格杀勿论。」 「属下得令!」 而后,一众禁军只留下部分保护人员,其余人等,全部分散离去。 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城门,势必捉拿苏祁安。 随着众人离去,苏哲将手中的退位诏书,很随意的丢给身后心腹。 所有人都清楚,有没有苏玄庸签字的退位诏书,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随着苏玄庸的驾崩,大凉的主政,基本上由苏哲、苏泰二人说了算。 参与了反叛,现在想退出,都不可能,不说别的,眼睁睁的看着大凉皇帝苏玄庸,当众勒死,他们这些人都逃脱不了干系。 想要保命,活下去的,只有一条路走到黑,誓死追随晋王、赵王。 这也是禁军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动,追捕苏祁安的原因。 此时的苏哲脸色平静,对着身后的心腹说道,「父皇已经驾崩了,按照规矩,还得风光大葬,等处理了苏祁安后,再行此事,吩咐下去,找个宫殿,将父皇放在一边,记住,派人好生看管,别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父皇坐了这么多年皇帝,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好生休息了,别被人扰了清净。」 心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在黑衣人的帮助下,已经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苏玄庸,很快被抬了下去。 苏哲看都未看,几乎无动于衷,脸色那叫一个平静,仿佛苏玄庸之死,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相比较苏哲的淡定,苏泰和荣国代表,内心都不平静。 特别是苏泰 ,在他们的计划中,并没有勒死苏玄庸的一条,只是将他软禁,控制起来就好。 可苏哲的突然出手,着实让苏泰内心一惊,他其实想阻止的,可看着面露笑容的苏哲,他一下子有些退缩了。 苏哲的和善笑容,在苏泰眼里就像一个魔鬼。 毕竟,敢当众弑君,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父皇,还能做的如此无动于衷,这样的人和魔鬼有什么区别。 一下子让苏泰感到恐惧,害怕,对这位二哥,一时他都不敢说什么。 一旁的荣国代表也是如此,开玩笑,大凉皇帝活生生的当着他的面被勒死,这应该是他一辈子最忘不了的场景。 本以为来大凉京都,只是协助二王罢了,对大凉的二王,荣国代表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的。 哪怕二王有些小聪明,算计,阴谋,但在背靠荣国的强大实力面前,所谓的二王又算什么? 特别是二王上位,分治大凉,这种情况下,只要荣国愿意,击破二王,不分分钟的事。 可直到亲眼看着大凉皇帝被勒死,荣国代表才发现,这位面容和善,很少动怒,以贤王形象出现的晋王苏哲,究竟有多狠。 敢杀自己的父皇,这样的人他的野心,他的狠辣,远超一般帝王。 这样的人上位,想要击破,怕没那么容易,荣国代表目光闪动,不断思虑对苏哲的判断。.. 众人的沉默,苏哲却很轻松,看了眼身边露出惊色的二人,轻声道。 「呵呵,不用如此惊讶,这事吧,本王也是没办法,谁让父皇太过固执了,而且年岁已高,就算颐养天年,也没多大意义,不如索性为我们做点事,贡献一点微薄之力,我想父皇在天之灵,应该也会欣慰的。」 「晋王殿下说的对,我等全听晋王殿下吩咐。」荣国代表连忙开口,露出一副谦卑神色。 但心里却是腹诽,「这样的人真够狠,真够冷血,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当务之急,尽快结束这场混乱,返回荣国为妙。」 荣国代表在想什么,苏哲丝毫不在意,他看着一旁的苏泰道。 「走吧,父皇已经驾崩了,我们也该去找幕后黑手苏祁安了,身为儿臣,总得给父皇报仇才是。」 苏泰很快示意,连连点头,不一会,在一众心腹的保护下,朝着皇城外墙而去。 书斋内发现的暗道,经过禁军的探查,发现直通皇城外墙。 这一发现,可了不得,也让禁军颇为心惊,如果他们晚一步,真让苏祁安、苏康跑出皇城,即便封锁京都,到时在想抓捕他们,无疑于大海捞针。 京都之大,堪比十座皇城,如果他们还在皇城,无论怎么躲,早晚也能一点一点的搜出来。 可去了京都,搜索起来难度增加十倍不止,这次不比以往,逃了也就逃了。 这次事关他们的生死,一旦让二人等老将跑出去了,而且能回到各自封地,大凉那才叫大乱。 到时候,在想随意抓捕,可没那么容易了。 禁军们的内心,那叫一个紧绷,直接兵分三路,一路从暗道追击,一路直奔皇城外墙,最后一路,封锁皇城的各个出口。 务必竭尽全力,也要将苏祁安、苏康等人给堵死在皇城。 相比较直属队的激战,苏凤玲带人去寝宫抢人,都没有捉拿苏祁安重要。 这不仅是悬在一众禁军头上的一把利刃,更是苏哲、苏泰二人紧绷的心无法放下。 以他们对苏玄庸的了解,能让他们的父皇亲自掩护断后,绝不仅仅是为了争取时间,很可能,在临行前,下了一道很重要的圣旨。 这才是关键,否则,他们的父皇怎么 会,如此慷慨赴死。 所以,无论怎样,对苏祁安,二王早就下了死命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随着禁军的行动,整个皇城各个出入口,彻底被禁军控制。 至于那条直通皇城外墙的通道出口,也被禁军给控制。 禁军们,早就严阵以待,一旦发现苏祁安等人的身影,立刻拿下。 在这种耐心的等待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所有人目光死死的看着那条出口。 约莫等待片刻,通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有人脸色一紧,手中的弓弩,死死的瞄准着,就等着露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一会,通道出口几道人影瞬间冒了出来。 就在弓弩手准备出手之际,忽然被一道喝斥声叫停。 「等等!」 众人一愣,目光看去,露头的哪里是他们期待的苏祁安等人,分明是潜入通道的一路禁军。 看着瞄准的弓弩,露头的禁军也是吓了一跳,幸亏被人及时喊了一嗓子,要是晚一步,可能当场被射成筛子。 看着这幕,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一位禁军队长,反复的询问从通道内潜入的禁军,想要知道,里面是不是有其他的出入口。 但得到的回答只有一条,这条暗道虽然蜿蜒曲折,但并没有分支,更谈不上有其他的出入口。 他们等了这么久,没有发现苏祁安等一干人影,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苏祁安他们快一步,已经提前离开的这条暗道。 也就是说,他们的埋伏是扑了空的,这让埋伏的禁军脸色相当难看。 为首的队长大声喊道,「都给我查,他们一定没有离开皇城,给我沿着外墙一点一点的查,哪怕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要是让他们跑了,你我都得掉脑袋!快去!」 一声令下,埋伏的禁军离开四散行动,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真要放跑一个,他们都得提着脑袋去见二王。 第八百十四章 刘信的掩护 苏祁安、苏康等十几人的消失不见,让一众禁军皆是脸色凝重,这些人都是二王的要犯,真要是放跑了,别说二王会不会要了他们的脑袋。 就他们造反杀害凉皇一事,足够他们灭九族的,所以既然事情已经做了,他们能做的,就是继续硬着头皮搜捕下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祁安、苏康等一干人马放跑。 皇城外墙范围还是很大的,不止眼前的一块,苏祁安他们的消失,瞬间让三千禁军立刻调动起来。 每十人一队,一点一点的沿着皇城外墙不停巡视,一旦发现踪迹,立刻拿下抓捕。 他们能肯定一点,消失的苏祁安等人,目前看来,还在皇城内,绝对不可能逃出皇城。 真要逃出皇城,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对这点,禁军们还是有信心的。 分成无数支小队的禁军,来来回回的巡视,可接下来无论怎么巡视,始终没有发现苏祁安等人的身影。 越是这样,越让禁军内心紧绷,就在这种高压态势的巡逻下。 皇城外围的一处禁军统领歇息的住所,有着二三十人聚集,好在这处住所位置够大,容纳几十人没有问题。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凭空消失的苏祁安、苏康等人。 说起来也是幸运,在他们从暗道逃离,准备想办法翻越外墙逃离,在这时碰到了巡视的刘信。. 当时的苏祁安目光闪动,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和刘信接触。 他相信,以刘信的人品,一定不是韩庆那等同流合污之辈。 倘若他看走眼,大不了损失的是自己,反而可以掩护苏康等人马撤离。 和苏祁安想的一样,刘信看着露面的苏祁安,刚开始很震惊。 就在不久前,二王公布了凉皇驾崩的消息,并且直指苏祁安、苏康等人是杀害凉皇的凶手,凡是发现踪迹者,立刻拿下。 这消息刘信是不信的,不说苏祁安的人品,就这次凉皇召见朝臣议事,刘信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特别还是将他调离正宫,去负责什么外墙防守,内心的不安愈发凝重。 后来发生的事,如同一道道惊雷,在他耳边爆炸,震的他久久的愣在原地。 他怎么都想不到,陛下竟然驾崩了,谋害者还是苏祁安,他打心眼里就不信。 但在大势所趋下,他明白,自己倘若质疑或者反抗,恐怕自己性命不保。 而且听闻苏祁安、苏康等人已经逃离包围,现在不知所踪,刘信的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希望能在皇城巡视,见到苏祁安,而后给予帮助。 也算上天眷顾,就在他心中所想不久,苏祁安便现身了,刘信很激动,但知道眼下不是谈话之地。 第一时间将苏祁安等人带到自己的禁军统领住所。 毕竟,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谁能想到,一直找不到踪迹的苏祁安等人,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为了消息不走漏,跟随刘信巡视的禁军,各个都是他的心腹。 好歹是禁军的副统领,不说在禁军内一手遮天,但起码也有自己人。 人数不多,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足够了。 众人藏在住所,苏祁安将在正宫内发生的事情,原本倒出,刘信也是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知。 双方的一阵交流,能够看出双方脸上的愤怒,刘信愤恨的是二王竟然如此大胆,敢逼宫造反,甚至动手迫害凉皇。 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而得知凉皇遇害,苏祁安还好,露出悲痛神色,久久不语,虽然心里有所准备,可真确定消息,心里还 是相当难受。 虽然他和凉皇之间,有些分歧,矛盾,但总的来说,都是为大凉的未来。 日常的争吵,其实没什么,说起来这种争吵,更增进二人之间的感情。 但没想到,二王真的如此狠辣,直接将凉皇给杀了,这让苏祁安内心很愤恨,双手紧握着,发出沉重的喘息声。 而一旁的苏康,颇为罕见失态,大喊着,「父皇,儿臣对不起你啊,是儿臣害了你!」 「这两个畜生,儿臣定要集结军队,发兵讨伐,替你报仇!」 如果不是身边的众人,出手按住激动的苏康,要是任由他发泄情绪,要不了多久,肯定会被外面巡视的禁军发现。 苏康满脸痛苦,低声抽泣,眼角泪水滑落。 苏康的失态,苏祁安很能理解,但他知道眼下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目光示意把苏康推到里屋,让他稍微平复安静一会。 而后,看着脸色凝重的刘信道,「刘统领,有一事我想问你,九公主和我的直属队,现在消息如何。」 其实不用苏祁安开口,刘信就能猜到他要问什么。 二王逼宫造反,皇城内,对抗的力量可不止苏祁安一支,如果没有直属队的突然袭击,牵制了韩庆率领的另外一半禁军,苏祁安等人想逃离包围圈,难度很大。 没有犹豫,刘信直接道,「在侯爷你消失暗道,禁军大肆搜捕时,和韩庆激战的直属队,基本上是撤了。」 「以我多年的经验,他们不是击溃,而是主动撤离,并没有离开皇城的意思,这几日依旧时不时的发动小规模的偷袭,让韩庆有些苦恼。」 「至于九公主他们,听闻带领凤鸾卫袭击寝宫,和二王的死士激战一番,便不知所踪,就连二王也不知她的去向。」 「现在二王的主要目的,便是全力对你围剿,就怕侯爷逃离皇城,进入京都。」 听着刘信这话,苏祁安悬着的心稍微放松,关于直属队,苏祁安不担心,有童战率领,反而还可以给他们打打策应,以童战的想法,应该是有分寸的。 而不知所踪的九公主,按照苏祁安的猜测,多半是退到京都。 但凡他们被二王抓捕,估计早就当人质,威胁苏祁安现身。 不知所踪,反而是一件好事,苏凤玲退守京都,在京都城内,有孙文、柳梦的配合,想要抓到她们,难度很大。 至于苏凤玲袭击寝宫,苏祁安大概也能猜到八九,为的就是十皇子苏闲。 如果能抢到十皇子,等到他们汇合,逃离京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就可以打出清君侧,名正言顺的剿灭祸乱朝堂的二王。 对苏凤玲进攻寝宫的事,苏祁安也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但可惜即便是刘信,也不知和死士激战后,皇族成员居住的寝宫,有什么损失。 貌似消息都被二王给封锁了。 听到这,苏祁安心里多少有些失望,但只能调整情绪接受了。 而了解前因后果的刘信,却是感叹出声,「哎,这事多少责任在我,如果我能早点提醒,能够早一步行动,没那么犹豫,也不会到今日这种地步,陛下说不定也不会死。」 刘信的愧疚,苏祁安连忙宽慰,「刘统领这事不怪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提前传信,让我有所准备,恐怕我们的损失会更大。」 「你已经尽力了,这事不怪你,我也没想到,二王竟然如此狠辣,不仅勾结荣人,更大胆谋害陛下。」 「但凡要是能够早点预判,说什么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苏祁安脸色复杂,连连叹息。 之前给苏祁安发出提醒的,不是别人,正是刘 信。 因为他禁军副统领的身份,不能太过于明显,而且当时他也无法预判后面会出什么事,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谨慎,只能以所谓地下情报人员的方式,传信苏祁安,让他小心戒备。 虽然有传信,还是那句话,谁也没想到二王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直接逼宫谋反,甚至还想分裂大凉,这不就是想要天下大乱。 就算现在他们知晓了二王的野心图谋,但事已成定局,想要阻止,已经不可能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京都,回到自己的封地,而后集结兵力,发兵讨伐。 刘信也知道苏祁安对大凉的重要性,他很快收拾情绪,脸色沉着道。 「侯爷,你们还是要尽快离开此地,此地不能久留,今晚是我带队巡视,我会将你们安全护送出城。」 「只要你们能出城,离开皇城,逃离京都,大凉就有希望。」 「大凉的未来,就拜托侯爷你们了。」 刘信说到最后,脸色郑重,甚至对着苏祁安就预行礼。 苏祁安连忙起身搀扶,说道,「刘统领这话严重了,这次如果能够顺利出城,我一定发兵讨伐二王,还大凉一个太平,这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刘信郑重点头,而后调整情绪,和苏祁安等人商量出城的细节。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天色渐晚,虽然夜晚来临,但丝毫不影响巡视的禁军。 反而他们脸色严肃,手掌搭在腰间的刀柄,身体都是紧绷着,精神高度集中,一旦有什么异动,二话不说,提刀就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日没有找到苏祁安他们,这些禁军悬着的心,就无法放下。 在一段皇城外墙下,到点的巡逻禁军,准备交接,忽然,一位禁军若有所感,眼神凌厉,对着远处的黑暗,冷声喝斥。 「什么人,出来,否则,乱箭射死!」 .. 第八百十五章 统领之争 话音落下,身后禁军小队,各个手持弓弩,脸色严肃,瞄准远处的黑暗,只等一声令下,立刻将黑暗中的异动射成筛子。 不一会,黑暗中,几道人影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当见到为首者,禁军队长脸色一变,连忙弯腰行礼。 「原来是刘副统领,末将不知,还望刘副统领不要责怪。」 刘信脸色平静,挥了挥手,轻声道,「你们也是职责所在,本统领自然不会怪罪,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发现?」 为首的禁军队长,叹气一声摇头。 刘信见状,宽慰着,「你们也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只要他们一日在皇城,就一定跑不了,既然交班了,就好生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在战。」 禁军小队内心稍微一松,微微点头,刚准备跟随队长离去。 禁军队长貌似发现什么,偏过头看着刘信身后约莫二三十人的队伍,问道。 「刘统领,按照要求,巡视小队不超过十人,怎么你这边有这么多人,而且这支队伍中,怎么有受伤的兄弟?莫非你们遭遇了什么?」 目光看去,在刘信的身后,一位身穿禁军铠甲的人影,很突兀的被身边两人架起,看样子貌似受了伤。 这种询问,刘信很淡定,轻声解释着,「是啊,刚才在路上碰到了另外一支队伍,他们在东城外墙那块,和不知身份的人交手,队伍里的兄弟,被咬了一口。」 「哦,不知身份?莫非是…」禁军队长一怔,脸色有些激动。 刘信却是很淡定,不紧不慢道,「本统领也不清楚,据说可能是苏祁安那伙人吧,反正韩统领带人去探查了,而将受伤兄弟转移的事,就落到本统领手里。」 「是嘛?那真是辛苦统领大人了,末将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如果大人时间紧凑,这里便交给大人了。」 「害,无碍,反正本统领也要巡视,这里也就一并巡了,你们要是想追,抓紧去吧,要是玩晚一步,说不定还有什么变化呢。」 禁军队长大喜,郑重抱拳,「多谢刘统领理解,这里就交给统领大人了,末将这就去追。」 「还愣着干嘛,速速去东城区,立刻马上!」 一声令下,身后的禁军小队,迅速行动,很快消失前方黑暗,为首的禁军队长,对着刘信再度寒暄客气一番,随即马不停蹄的转身离去。 一下子,这段约莫半里左右的宫墙,一片空荡,只剩下刘信等一干人马。 随着禁军小队的离去,脸色淡然的刘信,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好以他的威信,以及对这些禁军的心理揣摩,算是拿捏了这些人。 刘信的安排,让身后的苏祁安,也是露出佩服神色。. 「能在敌人眼皮底下耍花招,不愧是刘统领。」 苏祁安的夸赞,刘信摇头道,「侯爷,你谬赞了,老实说刚才我也很紧张,好在顺利将他们引开。」 「侯爷,这里不是谈话之地,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等逃离皇城就好了。」 苏祁安点头,而后在刘信的带领下,朝着前方不足半里距离的宫墙走去。 一路走来,四周很安静,只有刘信、苏祁安等众人有节奏的脚步声。 所有人内心紧绷着,目光死死看着前方,这半里之地,从未像现在这般,走的如此漫长。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难熬的半里之地,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一扇极其普通的宫门,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并非皇城外墙的正门,而是三十六扇偏门之一。 一般都是宫女、内侍传话必走的门,像这种偏门,都是身份比较低的。 没想到他们这些人,有朝一日离开皇城,会走这样的门。 现在可不是什么瞧不上的时候,能够逃离皇城,别说走这种偏门,哪怕是个洞,他们也会去钻。 随着偏门缓缓打开,众人的内心都很激动,只要通过这扇门,进入京都,基本上算是逃离了危险。 他们在京都中,早就安排了接应的人手,像苏康这种腿脚不便的,更是在京都城布置了大量人手。 只要他们逃离皇城,进入京都,就会被安排的手下给接走。 他们在刘信的住所内商量好了,逃离皇城后,在各自的人手安排下,离开京都,回到各自的封地,而后起兵讨伐,相互呼应。 只要能让他们回到各自封地,就有翻盘的可能。 离开皇城,众人算是真正的分别,到时候就等着苏祁安振臂一呼,他们必定积极响应。 可以说,只要通过这扇门,他们算是重回大海,那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偏门缓缓打开,众人早就急不可耐,加快脚步连忙朝着偏门走去。 只是这关键时刻,好巧不巧,忽然,在众人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 「刘统领,你带着一众手下,打开偏门,是想干嘛去啊。」 这声音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韩庆。 韩庆的出现,是刘信没想到的,毕竟,刚才诓骗的禁军,刘信完全就是胡编乱造。 韩庆在哪,他根本就不知道,真是天不遂人愿,这时候,偏偏遇到了韩庆。 别看韩庆一副淡然的声音,但在声音落下的片刻,很明显能够听到一阵急促拉弓搭箭的声音。 意思很明白,如果刘信不回应,要么强行冲进偏门,身后的箭矢,一定会毫不犹豫,立马把他们射成筛子。 众人现在的位置很尴尬,基本上卡在偏门中间,就只要几步,便能跨越偏门另一边。 但谁都知道,就这几步的时间,足够身后的箭矢,把他们射杀好几遍。 而且他们身边还带着腿脚不便的苏康,真要想搏一搏,会有危险。 就在众人目光闪动,苏祁安暗暗思虑如何应对,身边的安小队也随时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但被刘信给制止了,刘信表情严肃,摇摇头,示意这事由他来处理。 而后转身,看着一脸漠然的韩庆,脸上带着笑容,露出轻松神色,笑着道。 「害,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韩统领啊,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那些叛臣呢。」 「我带着手下打开偏门,是有大事发现,正好韩统领来了,我与统领汇报下。 .」 说着,带着几名心腹,快步朝着韩庆接近。 韩庆脸色漠然,看着快步而来的刘信,突然大声喝斥。 「刘信,给本统领停下!要是再前进一步,立马乱箭射死。」 刘信见状,立刻停下脚步,双手高举,脸上带着不解神色道。 「怎么了,韩统领,莫非你还怕属下有什么阴谋不成?要不这样,我就站在原地,你带人过来一趟如何?」 「刘信,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让你的人,立刻马上过来,你呆在原地,否则别怪本统领翻脸无情。」 韩庆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紧绷着,对刘信那叫一个戒备森严,生怕刘信搞什么幺蛾子,不敢靠近,同时还要保持距离。 看着韩庆如此紧绷,满脸戒备,刘信沉默一会,而后立刻变了脸色,对着韩庆就是破口大骂。 「好你个韩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就是比我早一步投靠了二王,就这么自以为是?」 「你也不过是禁军统领,比我最多高半级,真当我是你的属下,被你呼来喝去,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老子现在也归顺二王,我们都是为二王做事效力,少在老子面前趾高气扬的。」 「你不就是因为之前,我曾在先皇面前告了你一状,你心生怨恨,一直和我过不去,一直找机会想打压我。」. 「姓韩的,我告诉你,看在你是禁军统领身份,给你个面子,叫你声统领,但要是耽误了二王殿下的大事,放跑了那群叛臣,你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你砍的。」 刘信的一番破口大骂,都把韩庆给骂愣了,他没想到,这个刘信在这时候竟然胡说八道。 别看身后禁军一语不发,但他们脸上的情绪,还是有着相当的变化,众人目光闪动,手中的箭矢都是微微放松。 韩庆和刘信之间的矛盾,他们这些手下是最清楚的,二人本就一向不对付,互相看不惯,都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刘信的大骂,让身后禁军,都动摇不少,明显有站刘信的趋势。 要是真如刘信所说,在偏门发现了有关叛臣的线索,就因为韩庆的谨小慎微,而导致放跑了那些叛臣,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陪葬。 这次可是事关自己生死,容不得他们马虎大意。 众人的情绪变化,让韩庆脸***变,他连忙道。 「刘信,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动摇军心,我看你也是那些叛臣的一员…」 韩庆话未说完,直接被刘信打断,「姓韩的,你这么着急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踩到你的痛处?莫非那些叛臣的逃离,和你有关?否则你怎么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你放屁!」韩庆被刘信怼的脸色通红,好半天后,才骂出这三个字。 「好啊,要是你不是,那就带着你的人过来检查啊,要是放跑了人,你担得起责任吗?」 「我劝各位兄弟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哪天被人卖了,还傻愣愣的。」 「闭嘴!好,我去,我这就带着人,去看看你所谓的大发现,要是你故意诓骗,刘信你就等死吧。」 第八百十六章 韩庆身死 刘信的一番理直气壮,多少让韩庆有些怕了,他连忙开口制止。 要是任由刘信继续胡言乱语下去,很可能他身后的禁军都得军心动摇。 韩庆面带怒色,心里暗暗道,「怎么没发现这个刘信如此牙尖嘴利?这要是继续喋喋不休,那还了得。」 韩庆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目光闪动的看着刘信,事已至此,他不去也得去。 但他脸上毫无惧色,刘信倘若真的搞鬼,就凭他身后的一众禁军,足以将他乱箭射死。 想到这,韩庆心里不由的生出几分底气,短暂沉默片刻,带着身后一队禁军,朝着偏门走去。 在行动时,他已经给身后的禁军大部队下达了命令,但凡刘信有什么异动,不用客气,直接当场射杀。 韩庆的逐渐接近,刘信却是分外淡定,站在原地,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就等着韩庆到来。 很快,双方交错而过,在经过刘信身边,韩庆脸色平静,但内心却是紧绷着心。 在如此距离下,不免的还是会有几分担心,可二人交错而过时,刘信依旧无动于衷,默默的站在原地。 韩庆内心稍微一松,就在他继续朝着前方偏门缓缓走去,忽然,没有任何预兆,一直没有动作的刘信,就像一头捕猎的狮子。琇書網 猛的一窜,直扑韩庆而去,速度之快,几乎眨眼而过。 就算韩庆的身后禁军反应过来,此时的刘信早就绕到背后,左手控制臂膀,右手直接抓住韩庆的脖子。 只要刘信稍微用力,韩庆的脖子当场就能拧断。 刘信的出力,就像狮子搏兔,直接用全力,不仅是他,就连身后的几位心腹,也是第一时间出手,将韩庆身后几人控制。 虽然只控制了部分,但只要韩庆被拿下,其他手下便算不得什么。 韩庆脸色一白,身体有些颤抖,但依然强忍着镇定,冷声呵斥。 「刘副统领,你这是做什么!是要造反不成!」 「哼哼,造反?韩统领你这帽子扣的有些大啊,真要说造反,难道不是你们吗?」 「刘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劝你速速停手,及时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 「嘿嘿,执迷不悟,韩统领凭你还没这资格说这话,来吧,韩统领,跟我走一趟吧,毕竟你对我还有大用。」 韩庆想要开口反驳,但脖子位置猛的用力,他的脸色一白,差点喘不过气来。 只能配合刘信缓缓移动,只是当他们刚走两步之时,远处的禁军大部队手中的弓弩,直接瞄准韩庆、刘信等人。 弓绳拉动,气氛瞬间紧绷。 刘信淡淡的声音响起,「韩统领,跟你的手下说道说道,我这人就怕这种紧绷的气氛,让他们收手吧,否则就怕我控制不住力气,到时候把韩统领带走就不好了。」 韩庆脸色一变,连忙大声喊道,「都他娘愣着干嘛,还不把家伙事收起来,莫非是想盼着本统领死不成!」 韩庆的高声大喝,多少起了一些作用,瞄准他们的弓弩立刻收手,逐渐逼近的禁军,也是停下了脚步。 看着这幕,韩庆内心一松,一边走着,一边劝说着,一改刚才的冷冽。 「刘副统领,你说说这是何必呢,明明有荣华富贵等着,为何做出这种叛逆举止?」 「本统领保证,只要你放了本统领,你所做之事,可以既往不咎,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并且本统领可以向二王殿下举荐你,只要你愿意,本统领这个位置,都可以让给你。」 刘信眉头一挑,笑呵呵道,「韩统领这般大度,真是让下官佩服啊,但可惜,下官这人吃硬不 吃软,所以韩统领的好意,怕的落空了。」 韩庆目光闪动,想要再度劝说,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偏门的一侧人影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嘴巴张的大大的,脸上露出浓浓的不敢置信,良久后,方才带着震惊的语气道。 「苏…苏祁安!你们!」 「呵呵,能在这里碰到韩统领,真是苏某的幸运啊,看样子韩统领见到苏某很惊讶啊。」苏祁安从侧门阴影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如果仅仅只是看着苏祁安一人,韩庆或许不那么惊讶,但在侧门之中,除了苏祁安,还有苏康等一众老将。.Ь. 他们耗尽心力,恨不得将皇城外墙翻个底朝天,誓死要找的这些乱臣,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韩庆内心肯定相当激动,但眼下,他偏偏被挟持之际,碰到了这些乱臣。 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刘信和这些乱臣掺和一起?本来他以为刘信就是因为和他之间的个人矛盾,想给他一个教训。 但没想到,他真的胆大反叛二王,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韩庆怔怔的看着刘信,低声道,「刘统领,你真的想反叛二王吗,你就不怕自己走不出皇城,人头落地不成!」 「哼哼,反叛,韩庆,你们当众弑君,杀害陛下,就这种所为,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尔等身为陛下的贴身禁军,竟然谋害陛下,就这种之举,把你们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姓韩的,亏你们还如此大言不惭,就不怕内心不安吗。」 「够了,刘信,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你等着吧,你铁定无法离开皇城。」 韩庆的声音,一下子大了不少,仿佛找到了某种底气一般。 韩庆的强硬,刘信丝毫不在意,反而淡然道,「呵呵,我能否离开皇城,这就不用韩统领操心了。」 「倒是韩统领还是先给我们带路吧,要是不从,那就让你等属下乱箭射死吧,反正我的命不值钱,就不知韩统领是否像我一样不惜命。」 刘信的笑呵呵,让韩庆颇为无奈,虽然气恼,但却拿他没办法,现在的刘信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赴死一般。 和这样的人对话,只能暂时顺从,真要继续顶下去,他自己的命都不保。 毕竟,可不是人人都像刘信一样,那般不惜命。 在刘信的挟持下,韩庆一点一点的朝着偏门走去,只等着离开危险之地,自己的命或许才能保住。 有韩庆的出面,接下来的出城自然会很顺利,就在身后禁军,眼睁睁的看着刘信、苏祁安等人离开偏门,陡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同时,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等等,传本王之令,给本王拦截他们。」 禁***头,身后,苏哲、苏泰二人被一大批兵士簇拥着,极速而来。 这次出现的除了禁军,还有部分神机营的兵士,听得命令,禁军们放下的弓弩,再度搭弓拉箭瞄准着。 听着二王熟悉的声音,韩庆那叫一个激动,挣扎着,不停大喊。 「殿下、殿下,快救救末将!末将在这,这些乱臣贼子都在,殿下赶快将他们一网打尽。」 韩庆的脸色,那叫一个激动,仿佛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将他控制的刘信,脸色冰冷,一把堵住他的嘴巴,强行拉扯他,快速朝着偏门而去。 远处,看着逐渐消失在偏门内的众人,苏泰脸色冰冷,不紧不慢道。 「你们都愣着干嘛,给本王放箭,韩统领为阻拦逃跑的乱臣贼子,不幸中箭身亡,给韩统领报仇。」 苏泰说的很轻,但身旁的禁军,皆是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闪动,而后露出一副坚毅,很快下定了决心。 而后,瞄准黑暗中的众人,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放箭。 密集的箭矢急促射来,这一举动打得韩庆脸色一怔,他怎么都想不到,忠心耿耿的二王,竟然会毫不客气地要射杀他。 韩庆大喊声,想辩解什么,可话未出口,迎接他的,是漫天射来的箭矢。.Ь. 站在身后的刘信,脸色一紧,一边控制着韩庆,一边艰难撤退。 但在这种密集攻势下,韩庆最终挣脱了他的控制,挥舞着双手,连忙朝着苏哲、苏泰跑来,神色激动,大喊着。 「殿下,末将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殿下,住手啊。」 韩庆的说辞,有些太高估自己了,无论他如何大喊,哪怕一众禁军听的清清楚楚,但手中射来的箭矢,却从未停下的意思。 韩庆的双眼,立刻被箭矢取代,几轮的箭矢而来,韩庆当场被射成筛子。 哪怕他的脸色带着浓浓的不甘,不相信,但他的生机已经逝去,在箭矢不停的齐射下,韩庆的身影,终究无力的倒下。 对于韩庆身亡,苏哲、苏泰二人相当漠然,根本没有看韩庆尸体一眼,就像空气一样。 韩庆身死不久,苏哲、苏泰脸色漠然,看了眼前方的黑暗,轻声道。 「禁军上前,神机营侧翼包围,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务必一网打尽,绝不放跑一人。」 有了二王的命令,身后的禁军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刀斧手在前,弓弩手在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如同潮水一般,直冲黑暗的偏门之中。 顿时,刀光闪动,人影憧憧,一阵厮杀。 第八百十七章 死志,禁军的骄傲 随着二王到来,一声令下,身后的禁军直冲前方的黑暗偏门。 顿时刀光剑影,人影闪动,黑暗中响起阵阵嘶吼声。 不一会,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扩散,偏门的范围不大,一大堆人禁军直冲而来,在极其狭窄的位置,双方激战。 但凡只要二王来晚一步,他们就能顺利的通过偏门,成功离开皇城。 可关键时刻,还是让二王抓到了时机,率领大批人马而来,不仅如此,更直接下令,一点没有顾忌,当场将韩庆射成筛子。 或许韩庆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相信,他一直秉承忠诚之心,最终会落的如此下场。 韩庆的身亡,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刘信等人不为所动,他们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韩庆的身死,看着眼前蜂拥而至,冲上来的禁军,要是时间拖久了,很可能会被拖死。 刘信、王嫣二人站在最前方,奋力抵抗倾巢而出的禁军队伍,虽然他们实力强悍,但在绝对数量面前,还是节节败退。 不仅如此,随着一波一波将眼前之敌给击杀,击退,二人很快感应到,在后方偏门外的两侧,貌似有大部队袭来。 他们的脸色一变,都不用刻意去想,便能猜到禁军开始合围了。 而且是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为将这座偏门四周给包围,将他们困死。 真要走到那一步,任由安小队实力多强,怕最终也得被剿灭。 刘信在击杀了一批冲上来的禁军,对着身后的苏祁安大声喊道。 「侯爷,速速带越王殿下离开,不要管我们,只要通过偏门,你们就能得救,快走!」 随着一声令下,刘信身边的心腹,也是双眼通红,大声嘶吼,反复朝着面前的禁军冲杀,只为给苏祁安、苏康他们争取时间。 眼下这幕,苏祁安自然知晓事情的严重,他没有婆妈,对着刘信道。 「刘统领保重,一定要活下去!」 随即,架着苏康,快速撤离。 一旁的安小队也是不断掩护,苏祁安、苏康的快速撤离,自然落在二王眼里。 二王脸色淡然,仿佛眼前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有任何废话,随意的挥了挥手,不一会,偏门外逐渐合围的两边禁军,他们的弓弩手,也是抵达指定位置。 搭弓拉箭,瞄准着通过偏门的众人,就是一轮齐射,拦截的不止是禁军的弓弩手,还有神机营的兵士。 各个手持火枪,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箭矢而过的声音响彻。 从偏门通道逃出的部分人等,瞬间中箭、中弹,倒地身亡。 被保护在中间的苏祁安,脸色凝重,身旁掩护的安小队,刚想冲过去解围,忽然,在江边准备就位的禁军、神机营兵士的旁边,莫名多出一批身份不明的人影。 他们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手持各种兵器,瞬间来到禁军、神机营兵士的背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在如此近的距离,这些禁军即使反应过来,也无法防备,一下子死伤大片。 而刚才有节奏的箭雨、火枪声音,立刻中止,时不时的断断续续响起。 安小队见状,急声催促,「先生,好机会,快走!」 在这种密集箭雨忽然被打断的间奏,苏祁安连同苏康等人,贴着外围宫墙,迅速消失远处黑暗,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些出手伏击的禁军弓弩手、神机营的兵士,想要阻止,但被身后多出来的数量不明,身份不明的人阻拦。 只能与其激战,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安、苏康等人的逃离。 这次阻拦出现的人,不仅人数众多,并且实力不 俗,唯一能看出来的,这批人貌似是两波人。 看似鱼龙混杂,但配合起来相当默契,一时间就连他们都是招架不住。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突然出现的阻击之人,终究在数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渐渐的,约莫一刻钟左右,便落入下风,而后边打边退,而禁军等人,自然不会放过这般好机会。 无论伏击他们的人,身份为何,只要敢伏击,最后的结果,注定就是有死无生。看書菈 随着伏击之人的步步后退,牵制住了起码一半的人马,在他们的带领下,打出了这座略显拥挤的偏门。 一半人马的离去。身后的苏哲、苏泰却是相当淡定,追击这些人马,本就是禁军的分内之事。 倘若这样的事没有办好,也就不用再禁军队伍待了。 别看一半的人马被牵制吸引,但剩下的另外一半人马,对付偏门的反抗者,却是绰绰有余。 在刚才的激战中,粗略算了下,也就苏祁安、苏康等十来人成功逃离皇城,进入了京都。 至于另外一半的人马,基本上在刚才的一路追杀下,悉数被击杀。 在将苏玄庸击杀后,要想这事不外传,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知情人、目视人,都变成不会说话的哑巴。 要想做到这点,最简单就是把他们变成死人,无论什么事,最信任的唯独死人。 只有死人才会闭嘴,不会说话。 虽然刚才的激战,逃了最重要的苏祁安、苏康等十来人,但不代表二王宣告失败。 逃出皇城,并不代表二王彻底失败,只不过宣告将苏祁安、苏康扼杀在摇篮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潜入京都,感觉有些大海捞针,但别忘了,凉皇已死,就在刚才的公开宣告内,已经将大凉的管辖权,分治二王。 此事已经通报整个京都,现在的京都,最至高无上的没有其他人,就是二王。 至于逃跑的苏祁安、苏康二人,已经成了谋害凉皇的杀人凶手。 在抢先苏祁安、苏康二人好几步下,提前发布了公告,起码宣告了他二人的正统性,合法性。 无论是二王的身份、实力,又或者勾结的合作对象,都足以彻底瓜分瓦解苏祁安、苏康在京都的威望。 只要他们还在京都,就意味着二人跑不了多远,最多搜捕的方式会有些麻烦而已。 但在这时候,只要能抓住苏祁安、苏康等人,就算多一些麻烦又算什么。 相比较着急忙慌下令追捕苏祁安、苏康,二王却是不紧不慢,缓缓走到力竭,全身被鲜血包裹的刘信面前。 刘信刚才悍不畏死的奋战,早就落在二王眼里。 对刘信的为人态度,二王还是很欣赏的,为了掩护断后,身边带着最多七八名心腹,罕见的挡下了起码百十来人的不断冲击。 虽然打到最后,跟随他多年的七八位心腹,早就阵亡,就连刘信浑身都是鲜血淋漓,一时间都分不出是被鲜血沾染,还是身上自己的伤口。 这样的人,值得称呼一句勇将。 而且如此忠诚,这样的人,才是二王最想拥有的,相比较趋炎附势的韩庆,与刘信相比,二人立刻高下立判。 此时的刘信,半跪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手中的大刀,都被砍卷刃了,可依旧死死的把守侧门之前。 仿佛他就是这扇门的守护神,只要有他在,任谁也无法进入。 二王看着刘信,不约而同开口,「真不愧是父皇身边的贴身护卫,不仅实力很强,而且各个悍不畏死,又这般重情重义,刘信,你做的很不错。」 「这样吧,只要你 能归顺本王,你所犯之事,可以既往不咎,而且只要你愿意,等你伤养好,韩庆的位置,就是你的。如何。」 「没错,赵王能给的,本王一样能给,刘信,考虑考虑吧。」 刘信的脸上被鲜血覆盖,他的脸色平静,眉头一挑,看着二王,不紧不慢道。 「哼哼,二王对末将这般看重,还真让末将受宠若惊啊。」 「但两位殿下配吗?够那份资格吗,当众弑君,特别还是身为人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就你们这种所作所为,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你们这种畜生,也配谈招揽,我呸!」 「老子是大凉禁军副统领,忠君爱国,保护大凉皇帝,是老子的责任,就你们这些畜生,哼哼,老子见多少杀多少。」 说到这里,刘信强行让自己的身体直愣愣的挺住,脸上露出高傲不屑的神色。 手中砍卷刃的大刀,颤颤巍巍的举起来,大有和二王鱼死网破的架势。 刘信的谩骂,二王不恼,脸上露出可惜神色,对视一眼,摇头叹气。 「啧啧啧,好一个忠君爱国的禁军副统领,哎,本来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奈何你与那些固执的废物如出一辙,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没办法了,来人,动手,直接杀了。」 二王丢下这话,看都未看刘信一眼,而后迈着步伐,直接越过刘信,那等脸色如同空气一般。 浑身颤抖的刘信,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哪怕身体虚弱无比,但他的脸上,却是写满了高昂的战意。 他嘶吼一声。「杀!」 而后,挥动着卷刃的大刀,就要阻止越过他身前的二王。 只要有他在一刻,任何人都绝不能通过那扇侧门,刘信的眼里写满了坚决。 他的这般举止,如同飞蛾扑火,又像是某种证明,证明不是所有的禁军,都如韩庆一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身为禁军,自然有属于禁军的骄傲,哪怕面对数以万计的敌人,也有一战的勇气。 刘信的战意高昂,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但终究没能阻止二王的行动,片刻后,在二王的背后,刘信的身体,很快被如同潮水一般的禁军,直接淹没… 第八百十八章 戒严京都 刘信的力竭而亡,让他成为了禁军中,唯一能让二王记住的人。 这种死志,别看二王无动于衷,但二王走进偏门,感受着身后跟随而来的大批禁军,苏泰偏头,对着手下禁军道。 「传本王的命令,将刘信厚葬,至少他对得起禁军身份,日后希望你们能以他为表率,本王和晋王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末将遵命,末将必定誓死追随二王殿下。」 苏泰挥了挥手,身后的禁军立刻转身就走。 虽然他们和刘信之间,是敌对关系,但就冲刘信如此视死如归,尽忠职守的死志,便足以让众人敬佩。 哪怕他们这些人,已经成了叛军,但对刘信这种人,打心里还是佩服的。 禁军们立刻行动起来,而走进偏门内的二王,脸色平静,四处打量着。 此时的偏门内,伏击的战斗早就结束,留下满地的尸体,这些尸体中,除了禁军、神机营的,自然也有那些身份不明的人。 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看上去一片狼藉。. 都不用二王下令,已经有部分禁军,冲出皇城,继续追杀逃离的苏祁安、苏康等人。 虽然这个举止,并不知道能否将这些人抓住,但至少表明了一种态度。 要真是傻乎乎的在这里什么都不敢,二王都不会放过他们。 二王目光打量,自然注意到那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尸体,对于他们的身份,二王貌似不在乎。 没有过多停留,继续朝着满地的尸体走去,直到走出偏门,才停下脚步。 不紧不慢的对着身后禁军道,「给京都的人传命令,就说本王的意思,如发现苏祁安、苏康等乱臣贼子的踪迹,举报者,赏银万两,倘若窝藏,隐瞒不报者,夷三族。」 「同时,暂停京都出入,先停七日,京都城门关闭,施行宵禁,派出治安军在主要干道巡视,如有违背者,视同同谋,当场可杀。」 命令下达,身后又离开了一部分禁军。 二王站在偏门出口,看着远处灯火通明颇为热闹的京都,脸色平静,相比较上次苏祁安、苏康从正宫逃跑,二王的情绪颇为淡定,就像什么事都未发生。 哪怕苏祁安、苏康等人逃入京都,对他们而言,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并不足以让二王恼怒。 身后的禁军,也很识趣,没有跟随,立刻分散开来,将二王四周围起来,默默保护着。 二王目光收回,最先开口的还是苏泰,他声音低沉道。 「二哥,就这么让他们进入京都,虽然目前我们还有机会,但搜捕京都的难度还是很大的,倘若真让他们跑了,二哥你该如何应对?」 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苏泰拿不定主意,想听听苏哲的意见。 他可没有苏哲那般淡定,太清楚搜捕京都的难度究竟有多大。 别看他们第一时间下令,什么取消宵禁,关闭城门,派出治安军,看起来天衣无缝,但世上没有绝对的万无一失。 京都城内,一定会有人冒着夷三族的危险,去帮苏祁安逃离京都。 一旦得逞,真让他们逃离,那才叫鱼入大海,重获自由。 这样的事,苏泰绝对不允许发生,为了今日头条逼宫,连苏玄庸都被他们杀了,事情都做绝了,真放跑了这些家伙,那不就前功尽弃了。 苏泰内心的担忧,苏哲却是很淡定,他轻声道。 「他们逃离京都,这是必然的,毕竟我们连袭击的直属队、龙卫都没搞定,就凭这些人能够阻止他们!」 「都看看吧,能让龙卫不惜身死,也要助苏祁安逃离,现在的苏祁安和当日早就 不可同日而语了。」 苏泰脸色凝重,他自然知道那些身份不明,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身份,就是龙卫。 苏祁安现在的实力有多强,苏泰根本没有兴趣知道,他的询问只想知道,他的二哥有没有什么应对之策。 哪里是苏祁安多厉害,有人相助?这些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半点帮助,听多了反而会让他更加焦急。 就在苏泰准备继续开口,但被苏哲打断了。 「老四,你这焦急的性子是得改一改,如此不淡定,还如何成大事?」 「也不想想,我们连逼宫的事都做了,害怕后面出什么乱子吗?就算苏祁安他们跑出了皇城,那又怎样,大不了派兵剿灭就是。」 「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正儿八经,得到父皇的授权,继承大统,分治大凉,对这些乱臣贼子还有什么可怕的?」 苏哲这话,多少平息了苏泰的一些焦虑,但并未彻底清除,话虽如此,但总要有更好的应对之策才行。 毕竟他们对付的人,可不是一般人,和苏祁安打了交道这么多年,即便是苏泰,对此人也不得不谨慎,不得不收起他的轻视。 吃了这么多年的亏,总要长记性一点。 苏哲平静的脸庞忽然露出笑容,笑着道,「放心,老四,对付苏祁安,二哥还是有些办法的。」 「毕竟,在二哥手中,还是有底牌的,让苏祁安在京都城暂时喘息几日,等到我们彻底搞定皇城内的一些叛逆,再来对付他。」 「你信否,要不了几日,我会让苏祁安乖乖的主动现身。」 苏泰目光闪动,虽然他相信苏哲,但这话未免说的有些太大了。 而且所谓的底牌,不就是十皇子苏闲吗?就算苏祁安和苏闲关系要好,但在生死之际,苏祁安也不可能傻到用苏闲逼迫现身吧? 毕竟,人在危险时候,第一要紧就是保护自己的性命,特别是身居高位,有身份、有实力的,可以振臂一呼的,有号召力的。 这样的人,基本上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苏泰的怀疑,苏哲自然看在眼里,他笑着道。 「呵呵,老四,要是你真觉得二哥手中,只有苏闲一张底牌,那可就太小看二哥了。」 看着苏哲脸上的玩味表情,苏泰脑海飞速旋转,他不傻,能够和苏哲常年分庭抗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智慧。.. 他似乎很快想到什么,瞳孔微缩,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轻声道。 「莫非他…也就是你的人?」. 苏哲却是摇头道,「呵呵,要是他是二哥的人,老四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和二哥斗这么多年?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罢了。」 「放心,只要有他在,苏祁安是跑不了的,我们还是先处理皇城内的事要紧。」 说着,苏哲没有停留,当即转身,朝着皇城内走去。 而留在原地的苏泰,目光闪动,惊色的脸庞,带着几分凝重,看着苏哲远去的背景,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再度升腾起莫名的恐惧。 本以为他足够了解苏哲,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位二哥,一次次展现的实力,让苏泰都有种害怕的感觉。 还好目前二人之间需要合作,没有闹翻,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是不会闹翻的,还要相互配合的。 在这段时间,给了苏泰提了一个醒,对他的二哥要更加的戒备,等他解决了皇城的事,回到了自己的封地,是要好好调动人马防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此时,在直属队、龙卫生掩护下,从偏门成功潜入京都的苏祁安等人 ,刚踏入京都城,便有人前来接应。 看样子这些人等候多时,不是苏康的人马,苏祁安看着此人袖口的标志,心里大概明了的几分。 这些人是孙文、柳梦建立起的情报组织人员,不过在半年之前,就打散转入地下了,一直采取单线联系。 如今这些人突然出现,不用猜,就知道重新被启用。 能让他们现身,想必皇城内发生的事情,孙文、柳梦他们大概知晓,否则不可能会唤醒他们。 有他们的接应,苏祁安多少松了口气。 但现在看来,半年前的转入地下安排,是一个明智之举。 与这些人员相见,一路上苏祁安没有太多话,也没有询问孙文、柳梦,以及苏凤玲等人的消息。 这些人没提,多半就是没到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个地方,迅速的隐藏下来,躲避风头。 苏祁安潜入京都,大概都能想到二王接下来的动作,估计要不了多久,京都很可能会迎来史上最严格的戒严时刻。 这时候趁机离去,根本不现实,还是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在想办法。 这些地下情报人员,对京都那叫一个熟悉,从接应到苏祁安等人,到进入一座隐蔽的府邸,前后用不了不到一刻钟。 而且这地方,就连苏祁,都不太熟悉,但至少暂时有个容身之所,能让他们稍微喘息。 前脚苏祁安、苏康等人躲了起来,后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前后仅仅两刻钟左右,京都内的治安军便大批出动。 直接强行驱赶游街的百姓,责令两边商铺关闭,立刻实施宵禁,城门已经关闭,让所有的百姓,在家暂时等候通知,严禁出门。 一些主要的干道,都开始设有关卡、哨所,从门缝中可以看到,大批的治安军,开始接管京都,手持火把,来回巡逻。 原本热闹的京都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立刻成了战备状态,那种气氛让人看去相当紧绷肃穆。 第八百十九章 抗衡 京都的忽然戒严,是城中百姓没想到的,毕竟这种戒严可谓毫无预兆,十分突然的就发生了。 而且看力度,完全超越历次,可谓史上最严,就算城中百姓有异议,但毕竟是二王发布的命令,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反抗不成? 如今二王在京都的地位,堪比他们的陛下,已经是半个监国了。 虽然不理解,但总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但这次,这些能够感知有大事发生的灵通之辈,却没有像之前一般,四处传播,反而神情异常凝重,都很自觉的第一时间返家。 虽说在苏祁安、苏康等人从正宫突围,二王便发布了追捕命令,但传至京都的,也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知晓。 至于他们这些底层百姓,哪里能知道这等大事,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给京都的那些大人物,一些缓冲时间。 在二王看来,只要拿下京都的大人物,至于广大的底层百姓,根本不算什么。 而结果正如二王想的那样,京都的大人物得知皇城政变,起初都是懵逼状态,但能够立足天子脚下,众人第一时间便做出了选择。 拥戴二王的命令,积极配合。 拿下了京都的这些人,二王方才敢全面发布命令,回到各自家中的无数百姓,很快也知道了事情的缘由。 当听到凉皇遇害,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久久未回过神来,这消息已经够震惊了,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凉皇遇害,罪魁祸首竟然是颇有声望的大凉第一军侯,他们的驸马爷,苏祁安。 而且在谋害陛下后,带着一众乱臣贼子突围京都了,二王下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誓要抓住这伙乱臣贼子。 京都的广大百姓,倘若知情不报者,立夷三族,这不是说着玩笑话的。 这一连串的冲击,让城中百姓愣了好久,等到回过神来,还是有一批人深感怀疑,满满的不信。 但无人敢出言质疑,这时候敢质疑,和找死有什么区别,而且随着命令的下达,整个京都城基本上有一种统一的趋势。 所有人都再三缄默,积极配合二王殿下的命令,会严格执行。 谋害当今陛下,准确说是如今先皇,就是苏祁安、苏康等一众乱臣贼子,这基本上是达成了共识,木已成舟的局面。 哪怕再有额外的异议,最终也会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便是二王的实力。 整个京都,一瞬间都笼罩在一种不可抗拒,严肃紧绷的态势,哪怕是回到各自家中的百姓,此时也意识到,这次爆发的重大事件,和以往的任何都不同。 而且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城中的百姓,基本上都在默默观望,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看着街道上,一队队来往不定的巡逻队伍,一股莫名的阴云笼罩在京都上空。 此时,暂时有容身之所,还未被发现的众人,很快得知了京都的局势。 都不等人开口,苏康一拳狠狠的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苏康全然不顾掌心传来的疼痛,再一次的罕见失态,低沉着声音喊道。「该死的家伙!全然一派胡言,本王一定饶不了他们!真是可恨啊,但凡本王手中有兵,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 「也怪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做出如此倒行逆施之举,如果不是我,刘副统领也不会为因此丧生,我恨啊,都怪我。」 说着,苏康忍不住又是一拳狠狠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苏康的痛苦,众人都能理解,空有一身蛮力,手中没有半点可用兵力,被撵的像狗一样,东奔西逃,每逃脱一处地方,都会伴随着有人牺牲,而且到现在他们还没逃出京都,回 到自己的封地。 还被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外面都是巡逻兵士,他们就算想逃,也很难了,这种感觉相当憋屈,让众人都想找个地方发泄。 苏康的颓废,自然影响到其他几位幸存的老将,他们皆是拳头紧握,个个扼腕叹息,房间内的气氛,几乎到了最低沉。 看着这幕的苏祁安,走到中间,看着众人开口道。 「各位的情绪,各位的痛苦,我都能理解,但现在绝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还对得起陛下、苏老大监、刘统领的牺牲吗?」 「常言道,死很容易,但活着很难,越是这般,越要我们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可能。」 「如果就这样放弃了,不仅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自己。」 苏祁安的这番话,多少让众人稍微振作一些,几位老将眼神凝重,双手握拳,虽然没有斗志,但在未有那种颓唐。 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先生说的对,只要活着,就一定有翻盘的机会,而且现在我们可没输。」 苏祁安抬头,几道人影走进房间,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神色。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文、柳梦、许糖糖。 孙文、柳梦二人对着苏祁安行礼,「属下见过先生。」 而一旁的许糖糖,却是直接朝着苏祁安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连忙道,「哥,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苏祁安抚摸着许糖糖的脑袋,笑着让她检查着。.. 三人的出现,让苏祁安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一半。 毕竟,京都戒严,受到最大影响的,一定是孙文等人,而且在来时,接应的情报人员,一直没有提起孙文等人消息。 这不免让苏祁安心里有些紧张,现在的他,真的不愿在看到有人再度牺牲。 三人的现身,怎能让苏祁安高兴。 行礼后,孙文、柳梦二人道,「先生无须担心我们,京都的戒严,虽然对我们有些影响,但影响更大的却是城中百姓。」 「没错,这种戒严,看似想困死我们,但却无法持续下去,短时间或许因为恐惧二王,城中百姓不会说什么,可时间长了,必定会造成很大的困扰,连生活都无法进行。」 二人的这番话,苏祁安自然想得到,京都内的百姓数量极其庞大,和皇城完全是两个量级。 封锁皇城,还没什么,靠着禁军就能控制,可扩大到整个京都,人口起码达到近百万,这么大的量,哪怕把所有的治安军全放出去,也不可能让京都百姓什么都不做,安心待在家中。 时间长了,不说别的,就一条,恐怕都得饿死。 这种民怨要是积累爆发,就连二王都承受不住。 所以,但凡二王有想法,绝不可能长时间封控,最多是趁着城中百姓处在一脸懵逼,还未回过神来。 让治安军以最快的速度,全面接管京都,到时候,在按照片区划分,适当的可以给予城中百姓的一些生活活动。 所有人的出行,都得限制在一块区域,想要去其他区域,必须要发放路卡,并且得经过严格盘查才行。 这才是上策,而这几日的严格封控,对苏祁安他们影响不大,反而趁着这几日,可以好生的放松休养下。 一路从皇城突袭,激战,最后来到京都,这一两日的时间,众人的神经可谓高度紧绷。 从未有半点放松,这种高压态势下,人必须要适当休息,时间长了,绝对会在判断中出错。 苏祁安的这想法,几乎和孙文、柳梦二人判断的如出一辙。 此 番二人前来,也是为了劝说苏祁安、苏康等人能好生休息,只要有他们在,目前一定不会有发现的危险。 这可不是二人自大,而是实力所然,不夸张的说,二人麾下的情报组织,几乎遍布整个京都,哪怕半年前转入地下,但却因此实力得以保存。 如今在孙文、柳梦的命令中,沉睡的情报人员,全面苏醒。 隐藏的情报组织,再度全面运转。 从京都戒严下,孙文、柳梦、许糖糖三人还能够行走,便能窥探他们的情报组织究竟多么强大。 实力之强,怕连苏祁安都很难想象,就这么说,只要不是二王亲自出面,坐镇京都,换做其他任何人,对他们都是一种助力。 二王何等身份,怎会屈降来到京都,在二王看来,京都的人不过是承受皇城的大恩,才有资格生活。 都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贱民,哪怕是京都的一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在二王眼里,不过是稍微有价值的贱民罢了。 这次控制京都,二王都未露面,仅仅下达命令,就让京都所谓的大人物,瞬间归降,便能说明二者地位差距多大。. 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苏祁安等人潜入京都,二王为了抓捕,需要京都所谓的大人物出力,这才会下达命令。 放在平时,这些京都的大人物,哪有机会接触二王这等至高无上的掌权者,说是对方跪舔都不为过。 恰恰是这种想法,方才给了孙文、柳梦他们发展的机会。 这些京都的大人物,很早前就打过交道,不说控制他们,但至少有些把柄能让他们忌惮不已。 孙文、柳梦并未想着借此威胁,不过是想让这些人适当给予帮助,也不会让其为难。 能立足京都的,谁不是八百个心眼,他们的为人之道,就是在不危及自身性命下,秉承互相不得罪,左右逢源的策略。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正如此,即便是戒备森严的京都,反而让孙文、柳梦等人,可以展开手脚,暗中活动。 第八百二十章 重逢 这种看上去不起眼,没多大用处,仿佛依附所谓权贵,依靠底层百姓建立起来的情报组织,展示的力量,足以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控者抗衡。 这便是苏祁安交给他们的经营理念,发动广大百姓,只要数量足够,便能迸发惊人力量。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便是孙文、柳梦一直坚持的目标,目前看来,他们建立的组织,并不足以覆灭对方,但起码无论京都怎么乱,他们都有生存的一席之地。 只要得当,无论是京都百姓,又或是京都的大人物,必要时都能成为可用的棋子。 哪怕这种棋子,并非忠诚,只是合作,要么就是无形中被利用,但只要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便算成功了。 这就是孙文、柳梦他们敢有底气,在如今戒备森严的京都内,四处行走。 这次重新唤醒的情报组织,展现的实力,让苏祁安心里也是一阵佩服。 半年前保护他们的决定,没想到会发展如此迅速,并且在关键时刻,保护他们的性命。 苏祁安心里愈发笃定,只要用人得当,放在合适的位置,总会施展拳脚,大肆发挥他们的价值。.Ь. 孙文、柳梦他们便是最好的例子。 就在双方交谈时,孙文像似想到什么,连忙道。 「哎呀,光顾着和先生汇报情报,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说着,孙文身体一侧,对着身后的门口恭敬道。 「殿下,你们可以进来了。」 众人目光看去,门口外很快走进几人。 一下子,苏祁安脸色变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来人的手,神色激动。 「太好啦,夫人,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见面,夫人你们没有受伤吧。」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通报当中行踪不明的苏凤玲等人。 当日得知二王很可能会逼宫的消失,为了减轻苏祁安的压力,也是为了解救苏玄庸,苏凤玲随即带着手下的凤鸾卫、部分龙卫,袭击皇室寝宫。 为了将苏闲抢出来,苏凤玲下了血本,全力猛攻,眼看着即将得手,奈何不知何时,四周冒出一大批死士。 双方激战,面对死士,苏凤玲的凤鸾卫付出了大的伤亡,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汇聚的死士越来越多。 倘若继续待下去,情况相当不妙,而且也得知,苏闲根本就不在寝宫内,貌似早就被转移。 后面听闻苏祁安他们杀出重围,苏凤玲思量再三,决心撤退。 这一撤,便撤往京都,相比较苏祁安的围困,追击苏凤玲的禁军,着实不是她的对手。 毕竟,汇聚在她身边的兵力,起码有千人左右,加上童战率领的直属队,她手中可用兵力,早就超过苏祁安。 禁军总兵力不过五千人,其中一半都被抽调围困苏祁安,剩下的一半,又有部分需要维护皇城内的治安。 真正追击的兵力,也就千人左右,而撤进京都时,孙文、柳梦二人早就等候多时,随时接应。 几乎在撤离的片刻,便有接应的人,带领苏凤玲逃离。 上千人的手下兵力,立刻化整为零,在情报组的率领下,进入京都后,就像消失一样,前来追击的禁军,追了没多久,便没了苏凤玲等人的踪迹,最终无奈返回。 而对于苏凤玲,二王心里是复杂的,得知逃离京都,二王并没有发布像搜捕苏祁安那样,下达追杀令。 反而默认了苏凤玲逃离,在二王眼里,抓到苏凤玲,远没有抓到苏祁安重要。 也正因为禁军的收手,这才给了苏凤玲喘息的机会。 而后在孙文、柳 梦的安排下,方才被转移到这里,和苏祁安汇合。 看着安然无恙的苏凤玲,众人心里都很激动,这是目前他们得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苏凤玲也很激动,和苏祁安相拥而泣,身后的苏康以及几位老将,也是很识趣的暂时回到各自的房间,给二人难得的独处时间。 在经历了这种劫后余生的危机,这种重逢显得愈发珍贵。 二人稍微平复下情绪,也各自了解了一些情况,凉皇的驾崩,刘信的身死这些,苏凤玲基本上都知晓。 她没有落泪,没有痛哭,因为没有时间给了脆弱的时候。 从苏玄庸驾崩那刻起,她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可以依靠父亲的感觉。 虽然是女子,但她更是皇室的九公主,父皇归天,她也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这便是成长。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寻找时机,看能否顺利出逃京都。 苏凤玲和苏祁安已经商议过了,离开京都后,他们的目的地就是西州。 只有回到了西州,才是真正的安全,至于二王想分治大凉,没有那么容易。 即便手中有伪造的诏书,但现在大凉各州,早就心怀鬼胎,想要他们安心服众,根本不可能。 二王所谓的分治,只会将大凉弄的越来越糟糕,以二王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但他们执意要做,原因很简单,借助北方荣国的力量,助他们统治大凉。 这就是苏玄庸所说的儿皇帝,为了实现自己心里的皇帝梦,二王不惜卖国求荣,引入大凉生死之敌,这样的人,也配当皇帝。 想要解决大凉的混乱,就得起兵反击,只有这样,才能平定战乱。 起兵平叛,本是苏祁安不愿看到的,毕竟这样,大凉短时间内彻底陷入四分五裂中,但二王逼宫,凉皇身死,是他们没想到的。 所以,为了日后大凉的未来,短时间的混乱,总比一直的四分五裂要好的多。琇書網 苏祁安的心里,早就下定决心,等回到西州,便起兵平叛,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只要能还一个太平,打他个十年八年也在所不惜。 下定了决心,后面再京都的一些事,苏祁安、苏凤玲也和孙文、柳梦二人商议着,毕竟,眼下还需要他们的情报组帮助,分析当下的困境。 在简单交谈一番后,苏凤玲心生忧虑道,「皇室寝宫的袭击,按理说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让小十弟转移了,我总觉得这次转移是有预料的。」 「搞不好,我们都小看二哥、四哥了,很可能他们对小十弟,早就有关注了,只不过我们没发现而已。」 「我现在最担忧的就是,二王会拿小十弟做威胁,逼迫你现身,要么会对小十***下杀手。」 苏凤玲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听得苏凤玲袭击皇室寝宫前后,苏祁安也觉得有种不对劲。 这种突然袭击,没有任何事先察觉,就算察觉了,想要转移十皇子,那也是慌慌张张的,可据苏凤玲讲述,十皇子貌似在她袭击前,就偷偷转移了。 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十皇子的身边一定隐藏着一位很深的内应,这个内应就是二王提前派出的监视。 至于这个内应是谁,也没有必要去追查,毕竟,十皇子已经在二王手中,就算知道内应,也没意义了。 现在考虑的反而是,苏凤玲所说的,二王会不会对十皇子痛下杀手。 如果十皇子真遇害了,他们不仅对不起苏玄庸的临终嘱托,更失去了大凉未来的中兴之主。 苏祁安目光闪动,脸色凝重,沉默片刻后,方才开口道。 「我想十皇子目前应该没 有危险,如果二王真想动手,怕在转移前就动手了,完全没必要留到现在。」 「如果想用十皇子逼迫我现身,反而是一件好事,至少能保证十皇子还活着,当然二王真这么做,我也没什么办法。」 「但我肯定会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 苏祁安话刚落,便看到苏凤玲脸上的担忧,刚想开口,就被阻止了。 「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我,如果二王真这么做,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 「起码他们是真的想抓住我,抓住一个活的,请夫人放心,像这种事,相公不知经历了多少,想要拿下我的人,在大凉还没出生了。」 「而且恰恰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够助我们逃离京都。」 「夫人,孙文、柳梦,你们听我说,我们可以这样…」 听着苏祁安的讲述,三人脸色变化,目光闪动,都惊讶苏祁安的大胆,能在如此危险局面,还敢如此大胆,怕也只有苏祁安一人了。 但这事实在是太重大,哪怕是孙文、柳梦二人都拿不定主意,看着这幕,苏祁安笑着道。 「你们不用如此害怕,很多事不就是在险境中找生机,越是危险,有时候越安全,哪有那么多事事顺利的。」 「不就像你们二人选址大胆一般,谁能想到,我们竟然会躲藏在迎宾楼后面的一片住宅内?这可是明晃晃的在敌人眼皮底下。」 「你们都敢如此大胆,为何就不能再大胆一次?」 听到苏祁安这么讲,二人也不是婆妈之人,眼神一凝,抱拳郑重点头,轻声道。 「既然先生如此,属下一切遵循先生命令,一定将此事办好。」 苏祁安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什么,招手示意二人前来,在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二人点头,目光闪动,脸上带着几分诧异,「先生,」难道他是?」 「只是一种怀疑,并无证据,权当我谨慎一些吧,要是无事最好,要是有事,也算是多一个备用方案。」 xь. 第八百二十一章 约谈 孙文、柳梦二人连连点头。 这时苏祁安又道,“京都戒严期间这几日,还得麻烦你二人,多多探听消息。” “请先生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先生所托。” 说罢,二人转身离去。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苏祁安、苏凤玲二人,虽然苏凤玲并未听到苏祁安刚才之言,但毕竟是枕边人,对苏祁安的一些想法,大概能够猜测到几分。 她目光闪动,轻声道,“夫君,难道你怀疑…” 话未说完,苏祁安道,“这不过是我的一些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但经历了皇城出逃避难,终归谨慎一点为好。” 这次出逃,别看只有一两日的功夫,但他们的伤亡很大,童战率领的千人直属队,伤亡过半。 就连苏凤玲的手中的凤鸾卫,以及部分龙卫,也损失惨重,还有战斗力的不足三四百人。 甚至连苏祁安最顶尖战力的安小队,也阵亡了三人,连王嫣姑娘也因伤势过重,还未苏醒。 这一次的出逃,说是苏祁安、苏凤玲元气大伤都不为过,所以越是到这生死存亡之际,苏祁安便愈发谨慎。 在复盘了这次逼宫造反等一系列事情他的脑海中,明显察觉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没有证据,不能直接出手,只能继续暗中调查,默默防备,也正好趁着京都戒严这段时间,苏祁安已经嘱托孙文、柳梦留一手预案。 “但愿是我多想,最好这预案没派上用场。”苏祁安心里暗暗道。 而后简单的和苏凤玲说着几句,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如苏祁安预料的那般,看似治安军的强行接管京都,将城中百姓全部赶回家,京都城一片紧绷、肃杀的气氛。 但这种紧绷、肃杀,根本持续不了多久,京都中近百万的人口百姓,是要生活的,总不可能一直被限制在家中,闭门不出,时间长了,铁定会出事。 所以,这种戒备森严仅仅持续了三日,而后皇城内下达了二王的第二道命令。 允许待家百姓出行,也允许城中商铺营业,但必须严格按照城中划分的区域活动。 整个京都划分成了二十几块区域,每块区域都有关卡、哨所,一旦有擅自跨区域者,一律视为苏祁安的同谋,可以当场拿下,要是反抗,甚至可以击杀。 这种命令,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城中百姓心中有怨气,但无人敢发作,至少能够维持日常的生活。 要是真闹事,下场他们都猜得到,二王继承大统,联手合作,城中主要干道时不时都能看到四处巡逻的治安军。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就算再有情绪,也不可能和官斗,只能默默忍受。 虽然二王保证,这种禁令封控不会持续太久,但热闹繁华的京都,一下子搞的像人人自危,那种落差让人心里受不了。 这种划分区域限制自由,在配合四处搜捕的治安军,看似天衣无缝,可接下来的几日时间,依旧没有半点有关苏祁安他们的踪迹。 仿佛这些人进入了京都城,就和人间蒸发一般,彻底消失无踪。 为了抓住苏祁安这些乱臣贼子,城中的治安军,巡视的力度很大,心里的压力也很大。 一连四五日的搜查,都没有一点踪迹,这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他们真的很怕,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惹的二王发怒,搞不好直接杀一些人消消火。 真要这样,那他们才叫倒霉了,随着时间推移,反而让这些治安军的压力愈发增大。 而反观皇城内,在全面接管皇城后,二王根本没有半点阻碍,就彻底扫清了皇城的阻碍。 几日下来,现在的皇城,算是全权听候二王差遣。 二王就站在皇城一处城楼上,脸色平静,漠然的看着前方。 目光看去的方向,正是被封控制京都,这几日的时间,京都的治安军传来的消息,二王也收到了。 跟想象的不一样,二王没有半点气愤,反而十分平静,仿佛这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 二王的淡定,可不是装出来的,在他们中间,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两个杯子,二王时不时端起品茶,那感觉别提多惬意。 将茶杯放下,一旁的苏泰轻声道,“二哥,如今皇城内的障碍,也被我们肃清,也该抽出时间对付苏祁安了。” “都搜捕四五日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哥,你所谓的底牌貌似没什么用啊,要是让苏祁安他们跑了,那二哥就太打脸了吧。” 苏泰的刺激,苏哲很淡定,笑着道,“呵呵,我倒是很希望苏祁安能够逃出京都,这样一来,我便能彻底的一网打尽,但可惜啊,四五日的一无所获,反而给了我一个提醒,这苏祁安貌似对我的计划有些猜到了。” 苏泰眉头一挑,“哦,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动手?” “老四,你这打打杀杀的性子要改了,这次逼宫,手中已经沾了不少的血,继续添杀戮的话,多少有些对不起父皇的教诲,这样不好。” 苏泰脸色平静,但心里却是一阵不屑,这话换做其他人说,苏泰一定不会反驳,但他的这个二哥,手中沾血的事干的还少? 连他们的父皇都敢动手杀了,这天下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这时候说不好,不是搞笑? 苏泰在想什么,苏哲并不在意,他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而后不紧不慢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继续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老四别着急,用不了几日,苏祁安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二哥已经有安排了。” “我想在这巨大的诱惑下,苏祁安不可能会拒绝。” 苏泰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是苏哲定下的事,就有他的打算,有时候他还真的无法干预,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就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京都城内的封控也到了第七日,七日的时间,治安军依旧是毫无收获。 就在这时,从皇城内传出第三道命令,这次的命令下达并非二王共同发布,而是晋王苏哲之令。 第三道命令,远没有前两次强势,反而多了一丝平软,大致的意思是,虽然苏祁安等人谋害凉皇,大逆不道,但晋王始终心怀天下,为天下百姓着想。 想约谈苏祁安一见,想将此事顺利解决,约谈的地点选在京都第一大街,为了表示诚意,即日起,京都的封控逐步逐步的解除,城中的百姓也能陆续的穿行活动。 就连关闭的京都城门,也会重新开启,只求和苏祁安一见,将事情能够顺利解决。 会在三日后,京都第一大街,等候苏祁安的光临。 京都封控结束,这对城中百姓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起码不用像眼下这般,过这种令人难受折磨人的日子。 但第三道命令下达,还是让不少人感到不解,别的就不说,和乱臣贼子和谈,这在大凉历史上从未有过。 虽然打的名义是为了京都百姓,但如果苏祁安他们趁此机会溜走,也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再想抓捕他们,可谓难如登天。 晋王这道命令,城中百姓不解,但无人敢多言,毕竟是二王的命令,他们也就听听就好。 至于三日后,苏祁安是否会出现在京都的第一大街,不少百姓很好奇,但没人敢有念头,在三日后凑热闹。 这次和以往的完全不同,事关大凉最高的掌权者,和被认定的乱臣贼子,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凑热闹的。 几乎所有人都有默契,三日后,京都的第一大街,他们是百分百不会去的。 晋王的命令下达,传播速度很快,拥有最庞大的情报网的孙文、柳梦二人,得知消息几乎是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苏祁安。 苏祁安微微点头,脸上反而露出轻松神色,仿佛这一天是他期待的。 他当即召见一干众人,表达了自己要赴约的态度,话音刚落,立马遭到反对,第一个出言反对竟然是越王苏康。 “祁安,这明显就是一个圈套,你怎么还往火坑里跳,我不允许你去赴约,现在的你可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着大凉的希望,别忘了,父皇对你的嘱托,你可是永川王,二等郡王,不再是所谓的军侯。” “你的身份尊贵,这时候不想着逃离,还自投罗网,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是啊,永川王,不要意气用事,既然知道了二王的圈套,何必往火坑里跳,而且苏哲下令打开城门,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机会啊。” “没错,我知道永川你内心憋着一口气,但真的不要意气用事,等到回到封地,到时候再起兵反击,这才是上策啊。” 一旁的几位老将,也是开口劝说着。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苏祁安要是去赴约,那才是真正的凶多吉少了。 眼看着有机会离开,万不可为了一时赌气,而葬送自己的性命。 众人的劝说,苏祁安看在眼底,他微微点头,轻声道。 “各位,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这次赴约,我想为各位争取一次逃离的机会,虽然机会很小,但总要一试。” “而且各位别忘了,十皇子还在二王手中,不为别的,为十皇子,这次赴约,我非去不可。” 第八百二十二章 相见二王 如果前半句,让众人还想说什么,但后半句为了十皇子,一下子让众人沉默了。 苏玄庸临死前的遗言,他们听的清楚,请求苏祁安保护他的两个儿子。 即便没有这句遗言,他们身为臣子,保护苏康、苏闲本就是分内之事。 苏闲不仅是凉皇为数不多的血脉,更重要的是,他才十来岁,如此幼小的孩童,怎能眼睁睁看着死去。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知道无法阻止苏祁安,几位老将直接道。.. 「永川王,既然你执意前去,我等也很难阻拦,但你身份尊贵,要是去了有什么危险,也是我等的罪过。」 「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已经活得够长了,就让我们代替你去吧,让我们给你们争取逃离时间。」 几位老将的建议,被苏祁安给否了,他说道,「二王点名要的是我,你们去了,怕真的凶多吉少。」 「而且这次赴约,想要拿下我,可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我还能顺利逃脱呢。」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速速准备,等我与二王赴约,看准时机,随时出城。」 「我已经和孙文他们打好招呼,有他们的安排,你们逃离京都应该没问题。」 「既然这样,干脆和我们一起走吧。」一旁的苏康,不死心道。 苏祁安摇头,「晋王的命令已经写的很清楚,为了约见我,才特意打开城门,接触封控,这是他的诚意,如果我和你们一起跑了,我想城中百姓多半又得遭殃了。」 「这种让别人替我置于险地的事,我做不出来,真要做了,也不配继承先祖永川王的爵位。」 听到这么说,所以人都明白,这事算是没有改变的可能,只能按照苏祁安的计划执行。 几位老将,脸色凝重,看着苏祁安,郑重抱拳,诚恳道。 「永川王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们还等着你的发兵反击。」 「嗯,会的,各位放心,想杀我的人,在大凉还未出生呢。」 「永川王保重!」 「各位保重。」 在一一道别后,几位老将和苏康直接退下,这几日的时间,在孙文、柳梦的情报组织帮助下。 潜伏在京都,苏康的人马,也及时赶来,接下来就等着苏祁安和二王约见,趁着封控解除,手下人马保护苏康等人离京都。 这些人,各个都是高手,是苏康的心腹,能够一同前来,实力不容小觑。 苏康带着老将的离开,苏祁安不担心,凭他们的实力,离开问题应该不大。 随着苏康等人退下,苏祁安又和孙文、柳梦他们窃窃私语,貌似在叮嘱什么。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晋王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信守承诺。 封控解除,城门大开,城内百姓可以四处活动,而安排就绪的苏祁安,在孙文、柳梦二人的帮助下,悄无声息的从躲藏的府邸中潜出。 而后出现在京都的第二大街,身后带着童战等十来人,戴着斗笠默默的朝着第一大街走去。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不暴露他们的住处,也是为了保护孙文、柳梦的安全。 平白无故的出现在第二大街,就算有人发现,也会以为苏祁安他们躲藏在这里,根本不会联想到相隔甚远的迎宾楼。 十几个人戴着斗笠,默默的朝着第一大街走去,相比较二大街的热闹,愈发靠近一大街,四周的人逐渐减少,看上去十分冷清。 随着苏祁安等人靠近,会发现,前方通往第一大街的道路,不知何时被治安军的关卡管控。 不仅是一条道路,而是所 有通往第一大街的道路,都有关卡设防。 可以说,现在的京都十大街中,也就第一大街内,一片空荡,如同清街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晋王会和叛臣苏祁安约谈,这时候,谁敢露头出现在第一大街,很可能会被当做同谋,当场拿下,都是轻的,就怕一个不好,小命不保。 所以,今日的第一大街,十分空旷,寂静,四周的百姓,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接近。 就在这种情况下,苏祁安等十来人,大摇大摆的朝着第一大街走去,而且还带着斗笠,不想吸引众人目光都难。 而把守关卡的治安军,也发现了朝他们走来的一伙身份不明的人。 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手持刀弩,脸色紧绷,瞄准苏祁安等人。 一位领头的,忍不住大声喝斥,「什么人,敢闯第一大街,报上姓名,立刻停下来接受检查,否则格杀勿论。」.. 这种凶狠的放话,并没有起多大作用,苏祁安等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 这些治安军,表情严肃,弓弩手早就瞄准好,只等一声令下,就可将这些人射杀。 眼看着苏祁安等人愈发靠近,没有半点停下脚步的意思,领头的目光闪动,刚想下令射杀这些人,忽然,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怎么?这就是晋王的待客之道?当初的邀请,苏某可是答应前来赴约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赴约的客人?」 听到这话,关卡的治安军一怔,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苏祁安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庞。 那张和善的脸庞,此时挂着几分笑容。 这一幕,直接把众人看呆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些乱臣贼子,特别是领头的苏祁安,竟然真的敢赴约。 要知道,当初逼宫谋反,一路追捕,苏祁安等人可谓相当狡猾,在他们眼皮底下,一次次逃走。 好不容易进入京都,竟然会因为晋王的几句话,主动现身赴约,这让这些治安军,脑子一时都反应不来。 在他们看来,苏祁安最应该做的,就是趁着城门大开,第一时间逃离,然后回到自己的封地才是。 但就这样被晋王的几句话给引出来了,这让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别说他们,就连远处默默看着的百姓,知晓苏祁安的身份,所有人也都愣了。 傻傻的站在原地,其中有不少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等到这些百姓彻底回过神来,站在关卡面前的苏祁安等人,已经进入第一大街了,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远远的背影。 百姓们内心激动,刚想迈步走几步,朝前追去,一探究竟,但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他们还没有被情绪冲昏脑子。 虽然好奇,但在性命之间,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好奇,丢了命。 站在原地许久,百姓们的脸上有着不甘神色,最终叹气一声,远远离去。 反观苏祁安这边,回过神来的治安军,第一时间在前方带路。. 就算治安军心里有诸多问号,但命令却是晋王下达的,他们这些小人物又能左右什么? 接到苏祁安的第一时间,全程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一路的护送。 人数比苏祁安他们不知多多少,直接把苏祁安他们围了一圈,那感觉生怕苏祁安等人会逃跑。 经历了一连串从眼皮底下成功突围,好不容易碰到主动上门的苏祁安,这如何不让治安军小心谨慎。 但凡苏祁安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再度溜走,他们这些人,不用说,都可以提着脑袋去见二王了。 因为 第一大街的清空,一路上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气,甚至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如同一条鬼街。 好在这一路的护送不远,在穿过两条干道,在街道中间,有一座已经搭建好的凉亭。 此时的凉亭内人影绰绰,在其四周,也有一些护卫保护。 这也算是二王给予的一种诚意,并未将位置选在什么府邸、酒楼内。 反而在空旷的街道中间,搭建了一座凉亭,能够一眼看穿,足以证明这次邀请,他们没有安排什么埋伏。 而且第一大街,已经在京都的最外围了,要是一些高手,用上一些轻功,直接翻越两三座院墙,就能离开京都。 可以说,这次的邀请地点,给了苏祁安相当大的诚意,可谓诚意满满。 带路的治安军,颇有眼力劲,在距离凉亭约莫百步距离便停了下来,示意苏祁安他们自行前往。 苏祁安点头,带着童战等十来人,迈着步子,很快到来凉亭前。 此时的凉亭内,坐着三个人,中间的是苏哲,左右两边分别是苏泰和荣国代表。 看着苏祁安出现,三人皆是第一时间起身,面带笑容,特别要说苏哲,他示意眼前护卫退下,快步走到苏祁安面前,伸出手,笑着道。 「啧啧啧,真是不容易啊,终于盼到了百首侯到来,本王还以为百首侯不会来了。」 苏祁安脸色平静,没有犹豫,同样伸手道。 「晋王之令,苏某岂敢不来,而且晋王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把事做到这份上,苏某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礼数的。」 「哈哈哈,不愧是百首侯,来来来,快坐,正好本王给你介绍介绍一人。」 说着苏哲抓着苏祁安的手,带着他入座凉亭,一边说着,一边和苏祁安介绍起一旁的荣国代表。 那种热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多好关系的朋友。 第八百二十三章 最大的内应 苏哲的热情,苏祁安全程平静,就站在一旁听着他的介绍。 一旁的荣国代表,面带笑容,笑呵呵的恭维着。 “早就听闻大凉第一军侯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真仪表堂堂啊。” 荣国代表的吹捧,苏祁安冷眼旁观,甚至都未看一眼。 对他而言,所谓的荣国代表也好,又或是使节,他根本就不在意,毕竟,和荣国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他们,苏祁安早就不像第一次见到荣国人那般诧异。 苏祁安漠然的脸色,苏哲就像没看到一样,依旧拉着他的手,自顾自的说着。 只是话到一半,终究被苏祁安打断,“晋王这般热情,就不怕苏某对你使一些手段?劝晋王还是小心为好,要是上套了,怕得被人耻笑很久了。” 苏祁安忽然冒出的这番话,苏哲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笑容,拉着的手臂没有松开仔细,依旧笑呵呵道。 “呵呵,我想以百首侯的为人,应该不至于做出一些下作之事吧,毕竟,这四周可都是本王的人,百首侯还是掂量掂量为好。” “是嘛?晋王殿下既然这么有自信,不妨试试,毕竟弑君这等大事二王都做的出来,所谓的下作手段,对苏某来说又算什么呢。” 苏祁安同样一副笑呵呵脸色,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站在原地。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哲哈哈大笑一声,当即放开苏祁安的手臂,退后几步,示意苏祁安入座。 苏祁安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二王对面。 就刚才双方的争锋相对,谁都看的出来,苏哲落了下风,就算苏哲再敢赌,但他的身份毕竟尊贵。 而且好不容易控制了皇城,后面真正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真和苏祁安斗狠,不是明智之举。 在凉皇归天后,谁知道苏祁安是否会做出什么过人之举,有时候还得小心为好。 众人入座,苏祁安没有过多寒暄,直白道,“二王殿下,今日赴约,苏某来了,也算遵守承诺,说说吧,十皇子在何处,苏某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这种直白要求,在二王的意料之中,苏哲笑着道,“欸,此事不急,待会再谈,好歹十皇子是我的小十弟,他的安全,本王肯定会保证的,等事情谈妥,自然会让你看到的。” “既然百首侯不想寒暄,那本王便引入正题,这次邀请前来,就两个要求,一个是想让百首侯归顺本王,只要归顺,所做之事,本王既往不咎。” “二则,本王想知道,父皇在归天前,对你的遗言嘱托是什么?” “啧啧啧,不愧是晋王殿下,没想到这等隐秘之事,晋王都知,看样子在我的身边,还藏着晋王的人啊。” 苏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笑呵呵道,“百首侯入京都有人相助,本王常年待在京都皇城,要是这点消息渠道都不知,还如何继承大统。” 苏祁安点头,露出了然神色,“也是,只不过晋王殿下的两个诉求,苏某并不想告知,因为你不配。” “苏祁安,你小子别太过分,真以为这次约谈,是本王怕了你吗!” “不过是给你一个重新保命的机会,别不识抬举,真要惹怒了本王,你可以试试看,你能否走的出这里。” 一旁的苏泰,直接开口怒斥,对苏祁安的态度,他一向不爽。 之前还有凉皇从中调解,时机不成熟,所以只能一味忍让,但现在,整个京都皇城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这个苏祁安还看不清局势,如此不识好歹,如果不是苏哲的阻拦,他早就动手拿下苏祁安了。 甭管多傲气,多有身份之人,只要被拿下,再过一遍大刑,各个都得老老实实的成为阶下囚,哪有现在的高傲。 凉亭内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就连一旁的荣国代表,也是开口劝说。 “百首侯,本来此事不干我事,我也不好插手,但既然二王有心和谈,百首侯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替自己的手下好友考虑啊。” “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着你说话?我大凉内部之事,什么荣国人也能插手。” “哦,我知道了,这次的逼宫,荣国人帮助甚大,看样子日后两位殿下的分治,也得荣国人帮助了,啧啧啧,大凉三百年基业,竟然要借助外族死敌帮助,真是好笑啊。” “不知道还以为两位殿下是荣国人手下的好狗啊,倘若大凉皇室先祖有灵,知道两位殿下如此不是东西,会有何感想。” 苏祁安张嘴就是一顿大骂,不仅将荣国代表大骂一顿,就连带着苏哲、苏泰也是一顿输出。 苏祁安的这般举动,是二王没想到的,二王的脸色瞬间铁青。 特别是苏泰,他猛然起身,当场就想指挥四周的护卫,就要将苏祁安给拿下。 站在身后的童战等人,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好在苏哲没有被苏祁安给激怒。 很快控制了情绪,铁青的脸色瞬间平静,轻咳几声,示意护卫退下,目光示意,一旁的苏泰就算再恼怒,但面对苏哲的要求,他只能暂退。 冷哼一声,坐了下来。 苏哲看着一顿输出的苏祁安,忽然笑着拍手,感叹道。 “啧啧啧,不愧是百首侯,无论是在指挥才能上,还是牙尖嘴利上,堪称大凉第一人,百首侯这么做,就是想要激怒本王,好让本王失控,从而寻找本王的破绽,打个反击,可惜啊,本王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苏祁安不置可否,一言不发。 苏哲话锋一转,紧接着又道,“百首侯如此聪慧,难道就没发现刚才话中的含义吗?” “如此狂妄,如此咄咄逼人,百首侯就不怕连累了自己的好友和属下吗。” 苏哲的重新提起,哪怕是个傻子,也明白话中的含义,苏祁安脸色平静,轻声道。 “莫非,晋王殿下还有其他后手?还是说安插在苏某内部的人,开始行动了?” “呵呵,也不算是什么后手吧,也就是在百首侯赴约前来时,本王得到一些关于你们躲藏地的消息。” “能够将躲藏地放在迎宾楼后面的府邸片区,可谓在本王的眼皮底下。这事怕也就百首侯的人能够做的出来吧。” “如果算算时间,我想再过一刻钟左右,百首侯便能和自己的属下和好友相聚了,本王也能重新看到自己的好妹妹呢,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所以,姓苏的,你还打算如此狂妄,你的后路一锅端了,现在的你,还有狂妄的资格吗,劝你老老实实的将你知道的一一告知,说不定本王还能留你全尸。”一旁的苏泰,再度冷声怒斥。 在他看来,现在的苏祁安,根本没有和他们谈判的底钱,连老巢都被端了,现在的他更是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资格狂妄。 要是换做一般人,面对二王的恩威并施,恐怕早就屈服了,但听闻消息的苏祁安,却是十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问出的话,也并非服软,而是想知道安插在他内部的内应是谁。 面对苏祁安的提问,这次苏哲并没有告知,只是轻声道。 “百首侯,现在的你连上桌的筹码都没有,你觉得本王会告知你所谓的内应?” 苏哲的脸上露出得意神色,虽然他很看重苏祁安,曾经一次次都不忍下狠手,总想将他收服。 交手多次后,苏哲知道想要收服这样的人才,不仅要在生理上,还得在心理上彻底击败他。 而这次,邀请苏祁安约谈,就是为了在生理上控制他,同时直接抄了他的老巢后路,将他的手下一网打尽,从而在心理上彻底击溃。 如今摆在苏祁安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归顺自己,要么去死。 在生和死之间,苏哲相信,任何人都会选择保命,哪怕再傲气的人,终究也得向现实低头。 与苏祁安交手这么多次,终于他还是技高一筹,击败了此人。 就在苏哲洋洋得意,幻想着苏祁安向他低头服软,沉默不语的苏祁安开口道。 “也是,这位大功臣的内应,怎么可能轻易透露呢,不过苏某对此人却是很好奇,既然晋王不愿开口,那就让苏某猜一猜吧。” “能够不引起我们的怀疑,而且又能得到你们的信任,我想这位内应级别应该不低吧。” “如果苏某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内应不是别人,就是六皇子越王苏康吧。” 苏祁安这话出口,二王的脸色明显就变了,虽然及时恢复过来,但哪能逃过苏祁安的眼神。 不等二王开口反驳,苏祁安继续不紧不慢道,“两位殿下别着急开口,让苏某继续猜猜为何越王要充当你们的内应。” “我想你们三人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逼宫造反,迫使凉皇归天,所谓的平分天下,应该还包括越王殿下,准确说是三分天下。” “但越王的实力,两位殿下应该是看不上眼,但又迫切的需要他的帮助,所以勉强让他参与进来,比如事成之后,划出两三州之地归其管辖,我想只有这样,越王才会选择和你们合作,我说的没错吧。” 第八百二十四章 苏康的大礼 苏祁安的娓娓道来,让想要开口反驳的二人,忽然平静下来。 就这样默默的看着苏祁安,而后苏哲轻声道,“这次该轮到我好奇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从皇城逃离,一直到京都潜伏下来,一阵复盘,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总觉得冥冥中,好似我的身边有什么东西在阻碍着我们突围,一路突围,我身边的人死伤不少,唯独越王安然无恙,当然这可以说是幸运,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 “但每一次的成功突围,你们的反应呢?没有给我步步紧逼的感觉,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惬意,这绝非逼宫造反后,你们心态还能如此淡定。” “仿佛无论我们怎么逃,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只能说明一点,我的内部出了内应。” “但究竟是谁,我并不知道,所以借着这次赴约的机会,我早就部署,转移了地方,你们所去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毕竟,相比较相信一众皇室贵族,我更相信自己人,这次转移,也可以验证谁才是内应,如果暴露了,那便是板上钉钉,如果没有暴露,那只能说我的猜测是错的。” 苏哲眉头一挑,显然苏祁安的谨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他还是有几分不解,继续问道。 “这次转移你当做一次试探,那和越王有什么关系?就不怕越王继续潜伏,将你们的位置暴露出来?” “不会的,因为转移地方,是在越王离城之后,京都封控解除,与其继续待在京都,不如索性离开,凭越王手下的实力,想要离开京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越王始终是王,要是真归顺了你,恐怕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只有晋王你一人呢。” “我想你们之间的合作,应该没那么坚固,所谓的内应要么不用,要么只能用一次,而越王潜伏这么久,主要就是在离去前,给你们提供潜藏地点。” “而他便能心安理得率领众人离开京都,回归越州,与你二人的合作,算是到此为止,可能在越王心里,反正潜藏点已经提供了,至于能否抓到对方,就看两位殿下的本事了,不知苏某说的可对。” 苏祁安这番话,二王虽然没言语,但基本上是猜中了十之八九。 说的没错,和苏康的合作,也就仅此而已,谈不上归顺,一切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否则这次逼宫之事,也不可能如此顺利,之所以合作越王,就是看在他和苏祁安之间的关系紧密。 不像他二人,就算再有诚意,苏祁安始终是异常防备,这时候就需要一个知心底的人,打入内部。 为他们能够抓住苏祁安,提供最后的保障。 可没想到,他们还是小看了苏祁安的谨慎,哪怕面对越王,有过当初的战事友谊,他的心同样藏着戒备。 而且关于三人之间的关系,几乎一语成谶,说起来只要了解的,都能猜到三王之间不可能会长期合作。 毕竟,都是凉皇之子,心里都有强烈的野心,在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能够像现在这样短暂合作,便是极致了。 等到事情解决了,大凉三分天下,后面才是各凭手段了。 对于苏康,苏哲并非不想灭掉,可在了解过后,才发现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别看身有腿疾,行动不便,常年被冷落,发配偏僻之州,看上去十分好拿捏。 但在半年前,他们开始谋划此事,苏康主动找到他们要求合作。 刚开始他们很不屑,但苏康展露实力后,一下子让他们震惊。 除了自己的封地越州,在京都中,也安插了不少的人手,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二王看重。 谁能想到,大凉朝堂中,六部官员有一半以上,都是苏康的人。 这点是二王没想到的,他们想不到这位六弟,什么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便掌控了六部。 要知道六部官员的地位,早就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可以上书不经过内阁,直达天听,地位堪比一些二品国公。 这些六部官员要是忽然给他们背后来一刀,想到这里,二王眼神凝重,收起了对苏康的轻视。 苏康敢在这时候暴露自己实力,就做好了他的人,不怕被一锅端的底气。 所以权衡再三,二王选择了和苏康合作,但这种合作,和苏祁安说的如出一辙,只会出手一次,一次过后,互不相欠。 至于后面的事,全看各自本事。 苏祁安的推断,哪怕是刚才大骂的苏泰,都不得不服,看着苏祁安的目光中,更是带着几分轻松。 这样危险的人,幸亏在他们的控制之中,至少目前看来,想要逃跑根本不可能,苏泰的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苏祁安活着走出这里。 相比较苏泰的狠辣,苏哲却淡定的多,目光中再度浮现几分欣赏神色,笑着道。 “啧啧啧,百首侯你真是一次次给本王带来惊喜,你说说要是早日归顺本王,或者我们之间合作,这大凉不早就被拿下了,本王何必受人制衡,引用外力呢。” 苏哲这话,一点不背着一旁的荣国代表,仿佛当空气一般,听的荣国代表脸色变化,目光闪动。 苏祁安摇头道,“苏某与晋王始终不是同路人,劝晋王还是收起这份心思为好,而且对越王,晋王不也是留了一手吗。” “估计在越王撤离京都的路上,晋王应该派出了足够的人马埋伏吧,拿下越王等一干老将,这才是晋王真正的一网打尽吧。” “哈哈哈。” 苏哲没有掩饰,反而一阵大笑,如同默认了此事。 笑声过后,不等苏哲开口,苏祁安轻声道,“就苏某对越王的了解,越王可不是什么小白,能够伪装的连凉皇都能欺骗,劝殿下别大意了,到时候阴沟翻船,那就好笑呢。” “是嘛,看样子百首侯对越王很看好啊,那咱们打个赌如何?就看这次如谁所愿呢。” 苏哲突然来的兴致,苏祁安没有拒绝,微微点头。既然想打赌,那就玩玩,反正损失的并非他。 在双方等待消息时,苏祁安像似想到什么,轻声道。 “对了,苏某有一事好奇,晋王是如何在凤玲进攻时,提前一步将十皇子转移,按理说凤玲的袭击是毫无预兆的,就算转移,也不可能一点尾巴都不留,除非…” “除非在小十弟身边,有本王安插的人。”苏哲直接把话接了过去,慢悠悠道。 话说到这份上,苏祁安目光闪动,大概就猜到安插之人,轻声说出了两个字。 “冯正?” 苏哲没有回答,但他的笑容却是默认了这一切。 苏祁安露出了然之色,感叹道,“这个冯正,苏某倒是小瞧他了,藏的还真深啊,没想到是你的人。” “难怪你们敢如此毫无忌惮的动手逼宫谋反,整个皇城、京都基本上被他们掌控了,可怜凉皇一直蒙受你们的欺骗,一直到死也是如此,不知凉皇在天之灵,会有何种感想。” “呵呵,这便是父皇的命,我们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了,没什么好说的,这次动手本王还不是一样承担巨大风险,要是败了,本王可没机会和百首侯面对面交谈了。” “没办法,皇权的诱惑,谁都无法抵抗,胜者王,败者寇,没什么好说的。” 苏哲漠然的侃侃而谈,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有的只是对皇权的贪恋。 苏祁安没有多说什么,默默无言罢了。 在他心里,争夺皇权,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哪怕是苏祁安,也有过这种念头。 毕竟是人,但正是人,所行之事总要有底线,上位可以,但得让人信服,以逼宫造反弑君上位的,杀的还是自己的父皇,这样的人,不配当君主。 哪怕在苏祁安前世的古代王朝,像这样阴谋夺权残忍弑君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不是外族入侵,就很快灭亡,最终受苦的还是无辜百姓。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苏祁安内心暗暗感叹时,远处一名属下前来汇报。 一共两个消息,第一个根据苏康提供的躲藏点,等到他们赶到,果然和苏祁安说的一样,人去楼空,不知所踪,看整理的空荡,起码他们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左右。 第二个消息则是埋伏越王等老将的消息,虽然他们埋伏在必经之路,但出现的并非越王,而是手下死士。 为首的死士化妆成苏康的样子,骗过了他们所有人,而且个个悍不畏死发起自杀式袭击,一番苦战,最终镇压,但在激战时,他们莫名受到一伙人的袭击。 虽然最终击溃袭击之人,但他们此战损失惨重,起码伤亡了三百多人,差不多达到三分之一,要知道出战的都是禁军。 禁军的兵力本身就不多,只有五千人,死一批换做谁都很心疼。 后来从袭击之人留下的尸体中,找到了他们的身份,不是苏祁安的手下直属队,也不是苏凤玲的凤鸾卫,而是城中治安军。 但他们效忠的竟然是苏康,这从一位领头人身上搜出的一封信,便是佐证,看样子就是故意留下的。 这批治安军,不知何时竟然被苏康收买了,一直潜伏到现在,只为如今的突袭。 这便是苏康的后手,也是他临走前留给二王的大礼。 第八百二十五章 天雷珠 苏康留下的大礼,这种后手,是二王没想到,谁能想到,治安军内竟然也有他的人。 要知道苏康在京都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他们的父皇寿辰,要么被召见,大部分时间都在越州待在。 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苏康留下了如此大礼,看着手下递来的信件,二王的脸上都很难看。 是苏康特意所留,大概意思就是这份大礼,不知两位哥哥是否满意,收到信时,越王已经带领他的人,大概是离开了危险之地。 至于后面二王会怎么做,是否兵发越州,越王苏康会在封地静候佳音。 不怪苏康如此狂妄,别的不说,能够在二王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收买部分治安军以及六部官员,足以证明他的实力。 如今在解除了沿海匪患问题,在苏康的带领下,东、越二州绝对不可小觑,想要拿下苏康,没那么容易。 这次损失,虽然惨重,但未伤到根骨,但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是一种赤裸裸的打脸,换做谁都很难坦然处之。 苏哲将信放在一边,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恢复平静,抬头看着苏祁安。 虽然他们被苏康给摆了一道,真在阴沟里翻船,但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对付。 眼下要紧处理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苏康带着一众老将跑了,他们暂时抓不到但眼前的苏祁安,总不可能当着他们的面,凭空消失吧。 沉默一会后,苏哲道,“百首侯真是能掐会算,被越王摆了一道,是本王没想到的,但这笔账本王迟早会算,就不用百首侯操心了。” “现在该谈谈百首侯你的事呢,越王跑了,是本王的失策,但百首侯你,本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虽然扑了空,但只要百首侯在,我想用不了多久,也能将你的一众属下给引出来,至少这一次约谈,本王没有走错棋。” 看着笑呵呵的苏哲,苏祁安却是很淡定,不紧不慢道。 “哦,晋王既然如此成竹在胸,苏某也不多说什么,那能否在苏某被拿下前,让苏某一见十皇子呢,我想在晋王殿下的掌控下,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这次苏祁安的请求,苏哲没有拒绝,笑着点头,而后双手轻拍,不一会,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一队禁军缓步走来。 距离凉亭约莫四五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禁军分开,中间十皇子苏闲的身影清晰可见。 此时的苏闲被禁军围了起来,保护的好好的,在他身边是大监冯正。 在这种严密监视下,想要当众劫走苏闲根本不可能。 而看着远处的苏祁安,苏闲的脸色激动,露出笑容,他没有上前,不停的挥手示意,至少看上去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苏闲年纪虽小,但很聪明,凉皇的死他并不知道具体如何,但他知道自己的父皇归天了,现在的皇城京都,被自己的两位哥哥掌控。 而自己看似和平常的生活一样,但他能猜到自己多半是被软禁了,许多地方行动都受到了限制。 他知道京都出了大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担心苏祁安、苏凤玲,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在凉皇未归天时,三人的关系就很好。 当看到苏祁安的出现,苏闲自然很高兴,他很想上前,但知道身边的兵士一直在监视,如果做出过分之举,绝对会被带走。 为了不给苏祁安惹麻烦,苏闲只能用这种方式打着招呼,看着这幕,苏祁安起身,朝前走了几步。 四周的护卫眉头微皱,刚想出口阻止,但苏祁安很识趣,没有靠近,只是站在二王的身后,依旧在凉亭内,保持着距离。 护卫们看着这幕,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注视着。 苏祁安同样挥手示意,开口道。 “十皇子,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祁安哥哥,我还好,我没事,对了,九姐还好吗。”苏闲满脸真诚回答。 “你的九姐很好,他们都很安全,只怪祁安哥哥无用,没能把你救出去。” 苏闲连连摇头,道,“这事和祁安哥哥没有关系,很多事是无法预料的,既然事情成定局,便只能接受了,得知你们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希望祁安哥哥和九姐好好活着,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团聚呢。” “好,我答应你,十皇子也要好好的生活,咱们拉钩。”苏祁安回应着。 苏闲点头,伸出手,和苏祁隔空拉钩,这一幕在气氛严肃的一大街,反而多了几分童趣。 不过没多久,一旁的冯正却是开口道,“好啦,十殿下,我们走吧,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还是不要长待呢。” 冯正之言,苏闲是很想反驳的,但知道眼下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的脸上带着不舍,认真的看着苏祁安,而后大喊道。 “祁安哥哥,多保重啊!” “十殿下,保重!”苏祁安抱拳,脸色郑重道。 不一会,在层层禁军的保护下,苏闲被带走,苏祁安目光看着一旁的冯正,虽然一语不发,但冯正明显能感受到脸上散发的杀意。 毕竟,他和苏祁安之前还有过一段不错的合作,只是后来他提前做了选择罢了。 老实说,对苏祁安他也是很欣赏的,但为了日后前途,也是大势所趋,注定要被苏祁安记恨的。 但他不后悔,他知道和自己的前途相比,所谓的欣赏,又算得了什么? 感受着苏祁安的杀意,冯正没有躲避,脸上挂着笑容,二人四目相对,在最后离开时,冯正抱拳拱手,算是了了二人之前的一点情分,最后跟随着禁军的脚步,缓缓离去。 此时,在苏祁安背后的苏哲,他的声音轻声响起。 “百首侯该看的,你也看到了吧,本王自认为对小十弟还算不错的,吃喝供应,好歹十皇子是本王的弟弟,本王就算再不耻,也不至于对小十弟下手吧。” “如今看也看了,本王的诚意也给足了,百首侯是你打算束手就擒,还是想不体面的拿下?你选吧。” 站在原地的苏祁安,回过神来,感受着四周护卫咄咄逼人的态势,他的神色镇定,不慌不忙的样子,转身笑着道。 “呵呵,晋王殿下还真是有自信啊,不过苏某这人吧,软硬都不吃,相比较殿下给的两条路,苏某想走第三条路,从第一大街光明正大的离开。” 苏哲眉头一挑,根本没有把苏祁安当回事,笑着道,“哦,百首侯这般有信心,倒是勾起了本王的好奇心啊,本王很想知道百首侯如何光明正大走出第一大街。” “呵呵,光靠苏某一人自然做不到,所以便需要两位殿下的帮助呢。” 苏祁安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知何时,他的双手竟然直接搭在二王的肩膀。 这一举动让二王都有些愣神,不知苏祁安想干什么,但常年身居高位,二王的身体下意识忽然察觉到一股危机逼近。 没有任何犹豫,二王刚想挣脱反抗,但却被苏祁安狠狠的按住,而后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 “两位殿下何必这么着急呢,要是挣扎太剧烈,苏某一个按捺不住,怕会出事啊。” 不等二王开口,一旁的荣国代表像似发现了什么,脸色变化,大喊着。 “这…这是天雷珠!你怎么会有这玩意?” 荣国代表就像看到鬼一样,看着苏祁安的腰间,一顿质问。 苏祁安最外面的衣袍不知何时被解开,露出了腰间挂着一串的黑色珠子。 这玩意不是别的什么,正是荣国代表所说的天雷珠。 天雷珠这东西,其实就是炸药制作而成的变种,不想炸药那般难以携带,灌输在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珠内。 使用方法很简单,类似烟雾弹,砸在地上,便会爆炸,因为量的原因,爆炸的威力不大,但起码能将方圆五步之内的人给炸伤,靠的更近的,有炸死的可能。 虽然一个威力不大,但要是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爆炸的威力那就很可观了,本身容易携带,基本上携带绝对不止一个。 但像天雷珠这种可以造成人员死亡的东西,同样属于违禁品,据荣国代表所知,这类东西,也只有皇室的神机营才能使用,才能配备。 即便配备,也得经过皇帝的命令才行,日常情况基本上是被封存的。 甭管是大凉,就连荣国对火药也是严格禁止流入民间的,虽然制作的量很少,但还是严格被皇帝控制的。 这玩意就和神机营兵士的火枪一样,威力大的很,要是不严格管控,皇室的统治都会受到威胁。 毕竟,火药、火枪可是不认人的,在这种严格管控下,基本上在民间很难看到这些东西。 可偏偏,这个百首侯腰间挂着这玩意,粗略看数量,起码有二十几颗,这要是爆了,四周的护卫会不会全军覆没他不知道。 但他敢肯定,苏哲、苏泰、苏祁安以及他四人,绝对是炸的尸骨无存。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就是排排坐,天雷珠的威力不是闹着玩的。 第八百二十六章 震惊的消息 荣国代表脸色惊恐,身体明显往后移动,但苏祁安的声音却是慢悠悠响起。 “劝荣国使节别这么惊慌,安稳的坐着为好,要是一个不好,苏某受到一些惊吓,把握不了力度,出了什么意外,那就抱歉了。” 荣国代表脸色僵硬,身体怔怔的一动不动,谁能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玩的这么大,真和传闻一样,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苏祁安的提醒,不仅仅说给荣国代表的,更是说给身边苏哲、苏泰。 相比较荣国代表神色惊慌,二王的脸色平静,苏泰扫了一眼腰间的天雷珠,冷声道。 “百首侯,你这么做无非就是抱着同归于尽,就算胁迫了我们,最终你还是会死,何必如此。” “嘿嘿,赵王殿下这话说的好,没错,就算胁迫了你们,怕也很难逃出你们的掌控,但我这人吧,就是愿意尝试。”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会全力争取,反正苏某哪怕和两位殿下相提并论,殿下可是大凉的继承者,苏某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秀才,这么几年靠着一点才华,慢慢走到今天的位置。” “要说放弃,还真是不甘心,但没办法,事关生死,有些事不得不做,无论苏某最后能否活着离开,但能够将二王一同带走,至少不亏。” “百首侯,你敢!”苏泰眉头一挑,语气森然。 “苏某有何不敢的,要是不信,赵王可以一试。” 说着,苏祁安的手掌放在了腰间的天雷珠上,看样子随时就要引爆天雷珠。 在这关键时刻,终于还是苏哲开口了,“百首侯住手吧,这次算你赢了,本王就送你一程。” 苏哲脸色平静,而后偏过头,对着四周随时冲上来的护卫道。 “你们都退下吧,没有本王的命令,严禁踏入方圆五十步之内。” “本王的这种诚意,不知百首侯可满意?” 苏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苏祁安哪有不接的道理,笑着点头道。 “晋王殿下的诚意,苏某感受到了,既然如此,那两位殿下便随苏某走一趟吧。” 苏泰和苏哲对视一眼,短暂沉默后,终究是妥协了。 就算他话放的再狠,但他的这番威胁,在苏祁安面前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会有恶化的可能。 和苏哲一般,就算再讨厌苏祁安,也得妥协眼下局面,苏祁安觉得自己贱命一条,大不了就同归于尽,没什么的。 可对二王来说,他们还真没有同归于尽的底气,隐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眼看着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真要在这里和苏祁安同归于尽,那所做的一切,不白白给了别人做嫁衣。 沉默过后,终究还是妥协了,但这种妥协并非一直如此,他们最多将苏祁安送出京都城。 可一旦离开京都城后,想回到自己的封地,可有一大段的路要走。 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堵死苏祁安,而且出了京都,对苏祁安下手,再也可以无所顾忌,一路追杀,就不信苏祁安能够活着回到西州。 这才是苏泰妥协的原因,别看他脸色平静,但心里早就想好了后面如何对付苏祁安,如果念头可以杀人,苏祁安不知死上多少次了。 随着苏祁安的起身,二王一左一右的陪同着,中间的苏祁安很熟练的将二王的手臂挽着,只要二王有任何逃跑的异动,腰间的天雷珠会立刻扔出去。 就算二王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快过波及方圆十步之内范围的天雷珠。 在这么多天雷珠的加持下,与其想着逃跑,不如安心的配合。 这也是二王思虑多时做出的选择,这次陪同上路的只有二王,至于荣国代表,苏祁安根本不在乎。 和二王相比,荣国代表又算的什么? 看着三人缓缓离去,荣国代表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而后,带着四周的护卫在后面默默的跟随,他们严格的遵从晋王下的命令,保持五十步的距离。 就算荣国代表想做些什么,这种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因为不现实,这些护卫都是二王的心腹,能够与他一同前去,便是极好的。 至于听从他的命令,无疑痴心妄想,现在的荣国代表心里只是叹气,跟随他而来的手下,死的太早。 如果还活着,必能发挥他们的效果,但话说回来,谁能想到,苏祁安手里会有天雷珠这玩意,而且还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而且还让他得逞了。 这或许就是造化吧。 保持五十步距离的护卫,各个神色紧绷,手掌早就握在腰间大刀,一些弓弩手,同样瞄准着苏祁安的后背。 他们目光闪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时候的出手风险实在太大的,就算侥幸能射杀苏祁安,但谁能保证,能够一击必杀呢。 如果让苏祁安喘口气,必定会引爆天雷珠,到时候二王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这么大的风险,谁都不敢承担,为了二王的安全,最终还是在身后默默跟随了。 相比较身后护卫的紧张,前方开道的三人,却是异常淡定,期间甚至还有说有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人是在欣赏着街边的风景。 一路上和苏祁安聊的最多的,自然是晋王苏哲,从刚开始的劝说,到后面直言不讳询问苏祁安手中的天雷珠来源。 苏祁安也没有隐瞒,笑着道,“呵呵,这些原料是凤玲在我临行前送给我的,而苏某手下刚好有一些能工巧匠,制造了一批,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苏祁安说的很随意,但苏哲的目光却是闪动着,明显有几分惊异神色。 在皇室中,能够制造天雷珠的巧匠并非没有,但很少,这玩意看起来简单,实则很巧妙,需要极其有经验的匠人才行。 像这样的匠人,基本上都是皇家工匠,民间很少,没想到苏祁安的手中,不仅有兵。还有这样一批能工巧匠。 即便他的话中,可能带有夸大的成分,但想必还是有一些佼佼者存在。 苏哲笑呵呵道,“啧啧啧,百首侯真是厉害啊,难怪百首侯对我二王看不上眼,原来手中有这些能人异士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百首侯有自立的打算啊。” 苏哲看似在夸赞,实则给苏祁安挖了一个坑,一旦苏祁安承认了,就给了苏哲一个名正言顺发兵讨伐的说辞。 虽然可以拿苏玄庸身死,将脏水泼到苏祁安身上,但只要仔细探查,便有疑点,可要是加上这种存在自立,有很大可能事先造反的情况,不说做到板上钉钉,但起码也有说服天下的理由。 对于这个坑,苏祁安不紧不慢回应道,“晋王殿下过誉了,和殿下相比,苏某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至于自立,苏某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苏哲知道苏祁安没有上当,三言两语打着哈哈便过去了。 在二人这种不紧不慢的对话下,三人终于走出了第一大街。 因为事先的清空,路上都是空荡荡,没有任何阻碍。 三人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着,很快走出了第一大街的城门。 只要再往前踏一步,便离开了京都城,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看着前方一片绿荫葱葱的官道,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心情一片大好。 不等苏祁安开口,一旁的苏哲道,“百首侯,这段路我们也陪你走了,你是不是也该拿出你的诚意了。” 苏哲的意思很明显,将他们放开,至少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苏祁安笑着点头,“呵呵,两位殿下都如此有诚意,苏某岂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看在晋王殿下如此诚意的份上,苏某便告知你想知道的消息吧。” “陛下在临终前,的确给苏某留下了遗言,第一个,封苏某为二等郡王,继承永川王爵位,封地西、交二州,所以你们应该称呼苏某为永川王。” 二王平静的脸色,很明显有了波动,甚至一时间都反应不来。 跨越公爵,直接封王,哪怕是二王一时都很震惊,这种震惊还未恢复,紧接着苏祁安又抛出一个如同惊雷一般的消息。 “至于第二条遗言,事关大凉皇室继承人,大凉下一任皇位继承人,乃越王苏康。” “很可惜啊,两位殿下争了这么久的皇位,最终还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话已至此,至于殿下你们信不信,就不是本王能够左右的,我想殿下们心里应该有个判断,本王便不多言了。” “山高水长,告辞!” 话落瞬间,苏祁安的身体如同螳螂一般,瞬间弹射而出。 在他前面右边的丛林内,忽然窜出一匹马,苏祁安当即翻身上马,双腿夹马,如同一道风一般,疾驰远去。 前后的举动可谓一气呵成,反观二王依旧沉寂在苏祁安刚才所说当中,久久无法自拔。 如果说前者封王,虽然震惊,但以苏玄庸的性子,在面对如此大难,又是苏祁安不顾一切的相救,封王这事还是能够做的出来的。 可后者的皇位继承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是苏康。 第八百二十七章 较量开始 二王隐忍了这么多年,几乎把所有的可能都预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们的父皇竟将皇位传给苏康? 那个根本不被重视,不起眼,身有缺陷的皇子,是大凉的下一任皇帝,这是二王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这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二王耳边炸响,一时间二王久久愣在原地,哪怕苏祁安已经远去,和这件事相比,也无足轻重了。 沉默片刻后,二王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远去不在的苏祁安,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追击命令,反而交流着。 “二哥,苏祁安所说的,你觉得是真的吗?” 苏哲目光闪动,轻声道,“以父皇的心思,做出这件事,并非不可能。” 听到这话,苏泰内心跌至谷底,脸色阴沉,冷声道。 “没想到,真如苏祁安说的那样,我们做了这么多,竟然真给别人做了嫁衣,难怪六弟敢有底气与我们对抗,我们都被他耍了!二哥我真的不服啊。” 苏泰的眼神,如同弑人一般,不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虽然他们逼宫造反成功,凉皇也归天了。 他们手中有一份所谓的退位诏书,在借助荣国的力量,丝毫不影响他们继承大统。 但他们心里始终想得到苏玄庸的亲自认可,如同当年苏宁这位太子当的名正言顺。 这么多年,二王除了明争暗斗,同样为苏玄庸分担了不少的国事,不说多大功劳,但不比常年在越州的苏康,贡献要大吧。 可结果,他们的父皇竟然在临死前,亲口认定苏康为大凉继承人,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就是一个笑话,始终得不到苏玄庸的认可,还不如一个庶出的郡王,说起来多可笑。 相比较苏泰的脸色阴沉,苏哲没有那么多的情绪,沉默片刻后道。 “被不被认可,被耍了,有那么重要吗?” 苏泰一怔,带着几分不解看着苏哲。 苏哲继续道,“如今事已成,就算父皇钦定了六弟为继承人,那又如何,凭他能改成如今的大凉吗,之所以想知道父皇的临终遗言,无非是了却心中执念。” “现在知道了这事,我反而更加心安不少,也更坚定了这次逼宫退位所做的英明,现在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不是吗。” 苏哲的脸上带着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坚定,那是一种下定某种决心,再无丝毫顾忌,可以大干一场的态度。 苏泰调整情绪,点头道,“二哥说的对,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咱们走着瞧。” “对了,二哥,对苏祁安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了?” 就在苏哲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时,忽然他们的身后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 “还愣着干嘛,速速追击,要是放跑了苏祁安,你们的脑袋不保。” 开口的不是别人,反而是荣国代表,他的脸色焦急,生怕苏祁安就这么跑了,那种焦急感比二王还要更甚,仿佛苏祁安才是他的生死大敌。 与此同时,距离五十步的禁军,看着苏祁安骑马逃离后,迅速冲了过来,就在他们准备大规模的出击抓捕。 苏哲的声音缓缓响起,“等等。” 一众禁军生生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苏哲话锋一转道,“啧啧啧,什么时候本王手下的兵,需要荣国使节调动了?” “这次使节调动了本王的手下,下次是不是就要命令本王了?” 苏哲声音很轻,笑呵呵的,看上去很随意,但就是这样的一番话,让荣国代表瞬间清醒。 连忙陪笑道,“晋王殿下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胆量敢命令你呢,只是替殿下着想,要是苏祁安跑了,那又得是一个祸患,” “呵呵,着想吗?那本王还得感谢你呢,抓捕苏祁安的事,就不用使节操心了,这是我大凉内部的事,怎么做,本王自有分寸。” “对对对,是本使有些僭越了,还请殿下原谅,本使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呢,要是没什么事,本使告退了。” 说着,荣国代表满脸尊敬的行礼,而后转头就走。 苏哲没有阻拦,笑呵呵的点头,并且派出一队禁军护送回府邸。 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目送荣国代表离去,方才收回,一旁的苏泰也看出了端倪,轻声道。 “二哥莫非是想?” 苏哲不紧不慢道,“本来要是乖乖当个哑巴,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但可惜啊,有些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而且今日的约谈,他知道的太多了,为了稳妥起见,我更相信死人能保守秘密。” “而且,你不觉得,要是荣国代表死在了京都,比活着回到荣国价值更大吗?” 苏泰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容,连连道。 “好一招祸水东引,反正荣国对苏祁安一向印象不佳,如今身上又多背负一条使节的命,荣国必定恨死苏祁安,到时候我们便能更加借助荣国的力量,实现我们的抱负,二哥这招高啊。” 苏泰的吹捧,苏哲微微点头,而后表情严肃,对着身后停留的禁军道。 “传本王之令,向各州下达追捕苏祁安的命令,苏祁安行逼宫谋反之事,逼死父皇,实在罪无可恕,大凉各州一旦发现苏祁安、苏康等乱臣贼子的行踪,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抓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违令者,严惩不贷。” 身后禁军听令,皆是重重点头,刚想出击抓捕,但又被苏哲给制止,他轻声道。 “和苏祁安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难道你们还不知他的手段?派出两支斥候小队,前去探查,在确定安全之后,再行追捕,” 苏哲这话,让身后禁军恍然大悟,不一会,两支斥候小队一左一右,进入前方丛林探查。 没一会,果然在丛林内发现了遗留埋伏的烟雾弹,在烟雾弹的四周,有着各类的小机关、陷阱,一看就是早早准备好的,为的就是等待他们中计。 身后的禁军听着斥候汇报,内心一惊,皆是庆幸没有直接冲过去,否则注定又是凶多吉少。 还好得到苏哲的提醒,看向苏哲的眼光中,有着诸多感激。 在斥候队伍拆除各种陷阱、机关时,苏哲淡淡的声音响起。 “只要你们能听从本王的命令,日后荣华富贵等着你们呢。” “多谢晋王殿下,我等必定誓死效忠。” 洪亮的声音响彻丛林,片刻后,随着眼前的机关、陷阱被拆除,禁军队伍终于行动,朝着苏祁安的方向追去。 目送着禁军队伍的离去,苏哲回过头,带着几分玩味神色,看着苏泰道。 “老四,真正的较量开始了。” “我也很期待二哥的手段啊。”苏泰没有半点示弱,强硬回道。 别看他和苏哲之间,合作的还算融洽愉快,但这种合作终究是有到尽头时候。 随着凉皇归天,京都皇城悉数控制,最大的威胁苏祁安、苏康出逃,这次的合作基本上到了尾声。 这一次不仅仅是对苏祁安、苏康之间的较量,更是他二人之间较量的开始。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就看谁能有本事一统大凉。 二人皆是面带笑容,而后转身回城,在他们身后,一众禁军,也分成两股队伍,默默跟随,大凉从这一刻开始,正是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趁着二王愣神之际,苏祁安在安小队的接应下,策马狂奔。 一路上在官道上疾驰,不过这种疾驰没有持续多久,在跑出四五里地之后,苏祁安强行勒住马绳停下。 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翻身下马,直接躲进一旁丛林,在他面前,有一队约莫十来人小队出现,他们接过苏祁安的马绳,其中一人翻身上马。 没有停留,在小队的掩护下继续一路狂奔,在小队离开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一大批禁军疾驰追来,为首之人忽然在路中间停了下来,目光打量着地面的痕迹,而后大声喊。 “苏祁安已经和接应的人汇合了,快,随我速速去追,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一旦发现踪迹,不用留手,立刻射杀,凡是阻拦者,格杀勿论。” 不一会,停下来的禁军,再度纵马狂奔,地面震动,扬起一阵沙尘,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们不知道的,就在一旁的丛林,他们的一举一动,被苏祁安悉数看在眼底,距离最近的,怕只有六七十步距离。 苏祁安就这样目送着他们离去。 直到这些追捕的禁军消失远去,苏祁安才在安小队的保护下,立刻撤离。 他知道离开了京都城,看似解除了危险,实则接下来每走一步,都是莫大的危险。 所以在赴约前,他早就和孙文、柳梦二人商议了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 包括出城后的安排,为了防止二王翻脸追捕,安小队提前在城外布置了各种陷阱、机关,起码可以阻拦一段时间。 等到追来之时,苏祁安在约定好的地点,让直属队的人员前来接应,掩护他逃跑。 为了将戏做足,苏祁安将直属队分成十人一队的若干小队,每跑一段距离,前方便有下一只小队接应等候。 在这种追击下,就算禁军人数众多,也会在若干小队的手中被绕的团团转。 第八百二十八章 孙文、柳梦的请求 在这种安排下,即便把所有的禁军都散了出去,也会被童战率领的直属队给绕的团团转。 而直属队也能将损失减到最下,等到苏祁安彻底离开京都范围,直属队按照事先约定,会在指定地点汇合。 看着逐渐远去的禁军队伍,苏祁安脸色平静,在安小队的保护下,消失在密林深处。 距离京都城约莫二三十里外,一处极其隐秘的丛林内,已经有许多人在其中一块空地默默等候。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转移地点的孙文、柳梦等人,除了他们,苏凤玲也一同跟随。 在他们四周,有二三十名默默保护的手下,这些还只是表面的。 如果视线拉长,放远,这片空地方圆十里之内的丛林内,默默的潜藏着众多手下。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凤鸾卫、龙卫,虽然突袭皇室寝宫一战,让他们伤亡巨大,但起码在苏凤玲手中,依然还有三百多人。 能够死里逃生,存活下来的三百多人,其实力自然很强,就算碰上禁军队伍,也有一战之力。 这还不包括孙文、柳梦麾下的情报组织,有这一内一外的相互配合,他们的安全,基本上是能够得到保证的。 不过相比较他们的安全,几人现在巴不得和所谓的禁军碰上,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苏祁安的压力。 毕竟,苏祁安的一系列计划,着实有些太冒险了,哪怕被说服,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担忧。 可以说,完全就是孤身犯险,要是二王不按常理出牌,苏祁安怕是多半就留在京都了。 就在几人来回踱步,默默等候着苏祁安的消息,片刻后,前方丛林中,忽然窜出两三位黑衣人。 他们是专门负责探听消息的斥候,几人见到苏凤玲当即半跪在地,连忙汇报着。 「回九殿下,据京都第一大街传来的消息,永川王已经成功的逃离京都,二王正派出大军搜捕,同时发布对各州的通告,要求各州配合二王的命令,凡是见到苏祁安、苏康等人,格杀勿论。」 「从目前看来,二王的手下还未抓到永川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永川王便会和我们汇合。」 听着斥候汇报,苏凤玲、孙文、柳梦三人多少松了一口气,至少能确定苏祁安暂时是安全的。 但没有彻底放下心来,苏凤玲脸色紧绷,对着斥候道。 「继续探查,一定要确保永川王的安全。」 「属下明白。」斥候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苏凤玲目光看着远去,双手紧握着,身后的孙文、柳梦二人自然能看出苏凤玲的忧虑,他二人也同样如此。 没有打扰,默默站在身后,时不时的召见手下的情报人员下达命令。 只要一刻没有见到苏祁安,就不能放松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这种等待约莫过去了一炷香左右,忽然,众人身后的一片丛林发出异动。 四周保护的手下脸色紧绷,瞬间做好战斗准备,毕竟,汇报要事的可从未有在身后出现。 这是大忌,能够躲过方圆五里的眼线,悄无声息的突到他们身后,必定是高手。 这让林智等贴身凤鸾卫脸色紧绷,随时准备应战。 就在空地的气氛一下子严肃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各位别紧张,是我。」 众人一愣,而后看着熟悉的身影出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京都逃离的苏祁安。 至于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在安小队的保护下,躲过一众眼线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看着苏祁安平安无事归来,苏凤玲、孙文、柳梦、许糖糖等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在检查了苏祁安没有受伤,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少人感叹着,王爷,你真的让我们担心死了,要是在不见你,都得坐不住直奔京都城了,好在你没什么大碍。」 「可不是,糖糖好担心啊,祁安哥哥下次一定不能这样了。」一旁的许糖糖围着苏祁安走了好几圈,在确定无事后,心有余悸道。 苏祁安笑着抚摸许糖糖的脑袋,满口答应,而后走到苏凤玲面前,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娘子,让你担心了。」 苏凤玲微微点头,在简单的寒暄后,苏祁安将这次赴约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众人。 所有人的脸色紧绷着,眼中更是带着震惊神色,特别是苏凤玲。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和他们经历过生死,也算有生死情谊的越王苏康,竟然会是内应。 而且早就和二王达成了合作,如果不是苏祁安讲出,他们都得蒙在鼓里。 别说苏凤玲,就连孙文、柳文这种常年与人打交道,了解人心的高手,也分辨不出苏康的伪装,他隐藏的实在太深了。 「难怪先生要让我们提前转移,原来是早有发现,幸亏我和柳梦留了一手,有个预案,否则搞不好就被一锅端,真如此,想想都后怕。」 一旁的柳梦也是心有余悸,谁能想到朝夕相处,一心为苏祁安着想,甚至在突围中表现的那么孝心,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这个越王,演技是真的好啊,我们都被他骗了。」 「对了,先生,属下有一事不解,为何你要告知二王,凉皇的继承人是越王,这传出去,不给了越王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登基大统的机会?」柳文有些疑惑问道。 他们知道凉皇指定的继承人是十皇子苏闲,哪里是什么越王,苏祁安这么一说,在凭借苏康的威望,那不给了一个好机会。 对这点,苏祁安开口解释着,「对越王来讲,这消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苏康肯定会大肆宣扬利用,但别忘了,如今的大凉,在凉皇归天后,已经有二王掌控,再加上一个越王,大凉只会越来越乱。」 「他们谁都想一统大凉,都有相当的野心,与其让二王相互内斗,不如多添几人,本来我竭力想维持大凉的稳定,但凉皇的死让我明白一个道理。」 「想要靠自己南征北战,平定外乱,就以为能够稳定大凉,不过是痴人说梦,只有将这几位王爷给一一平定,结束大凉内乱,才能让大凉重回稳定。」 「既然无法阻止大凉的四分五裂,索性让大凉乱上加乱,谁都别想充当看客,稳坐钓鱼台,所有人都得入局,后面的才是真正较量的开始。」 二人若有所思的点头,不一会柳梦又问道,「先生,如果二王对你的说辞不信呢?那岂不是白费了?」 苏祁安摇头,很有自信道,「信与不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二王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凭越王展露的实力,以及临走前摆了二王一道,说他会安分守己,没有野心,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对二王来说,一旦发现威胁,哪怕这种威胁暂时未威胁到他们,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除之,正如他们对我下手一般。」 「也只有这样,才是暂时的保全十皇子的性命,至少目前看来,相比较十皇子,大凉最大的威胁,就是越王和我。」 「当务之急必定要解决我俩,而且我猜测,接下来二王会想尽一切办法抢夺地盘,只有自身实力壮大了,才有对战的底气。」 苏祁安这话,算是彻底点醒了二人,本来以为逃离京都 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接下来所走的每一步,才是危险的开始。 难怪二王对苏祁安的逃离京都,没有那么焦急,与其全身心的对付苏祁安,不如抓紧时间抢占地盘。 一旦如二王发布所谓的诏书一般,真做到了各自占据六州,分治而立,到时候回过头对付苏祁安,就是真正的易如反掌了。 所以,他们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护送苏祁安第一时间返回自己的封地,只有这样苏祁安才能发挥他的实力。 对这点,苏祁安也相当明白,在简单的告知聊了几句后,就想带着众人离去。 只是在行动时,孙文、柳文对视一眼,像似做了什么决定,而后开口道。 「恕属下无法跟随先生一同返回西州,我们要留在京都。」 苏祁安一怔,有些不解,「为何?京都什么情况,你们很清楚啊,留下来不是送死吗。」 苏祁安这话不是夸张,不说苏康会不会通过其他渠道,将孙文、柳梦等一干情报人员告知二王,就算没有,留下来在二王眼皮底下,甚至加上一些荣人,要是被发现,绝对是死路一条。 而且他们已经撤离了京都,如今的京都,再无之前能够保护他们之人,就连文宣,他的老师都被控制了。 真留下来,每一步的行动绝对比之前困难百倍,这就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苏祁安绝对不愿见到他们白白送死。 苏祁安的阻止,在二人的意料之中,孙文、柳梦的眼神很坚定,轻声道。 「先生,这些属下都知晓,也考量过,但留下来,对先生以后会有很大的帮助,如果都撤了,京都皇城的所有消息,都会丢失,二王日后的行动,也会一无所知。」 「身为情报人员,这点属下无法接受。」 「而且我相信先生一定会回来的,就像上次那样,我们在京都,等待先生重新打回来。」 第八百二十九章 危机感 “留在京都,并非明智之举,但先生都为我们孤身犯险,属下岂能一旁躲避呢。” “虽然留在京都有很大的危险,但同样伴随着机遇,我们成功的在京都建立了完善的地下情报网,就算被发现,也不可能一举摧毁,这点属下还是有信心的。” “留在京都,反而能给先生莫大的帮助,正如孙文说的那般,我们相信,先生重返京都的那天,先生一定会重新打回来。” 一旁的柳梦也是出言说道,看着二人如此坚定的神色,苏祁安自然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他偏过头,看着一旁的许糖糖道,“那糖糖也打算留下来吗。” 许糖糖来到二人身边站定,眼神坚定,笑着道,“祁安哥哥,糖糖也是京都情报网的一员啊,留在京都,能够更好的帮助孙文哥、柳梦姐。” “糖糖也想替祁安尽一份力呢,就像上次一样。” 三人的眼神坚定,让苏祁安沉默不语,三人所说有他们的道理,如果按照三人计划,在如此完善的情报网的支撑下。 留在京都,反而可以成为插在敌人心尖的一把刀,哪怕没有启用,但总能给二王一种莫大的危险。 留在京都有危险,但同样有机遇,苏这些苏祁安都明白。 但看着他们留在京都以身犯险,苏祁安还是很难下定决心。 这时候,孙文开口道。“先生,不为别的,我们也要替那些丧命在京都的情报人员,讨个公道啊,要是这么走了,他们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 这次的突围,除了苏祁安的直属队,苏凤玲的凤鸾卫有大的损失,同样的,孙文、柳梦的情报人员,损失不小,起码有五分之一。 这种损失,还是挺大的,能够在二王的眼皮底下,救出苏祁安,损失了五分之一的人手,是一个很大的胜利。 但这些情报人员不是棋子,对二人来讲是手足、是伙伴,如果就这么走了,二人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哪怕他们面对的是大凉的掌权者,二人依然有高傲的斗志,无论在正面战场上过招,那就在暗中情报下,好好的斗上一场。 要让二王看看,他们这些人不是什么弱鸡,哪怕是不起眼的棋子,也有一战的力量。 孙文的心里话讲出,苏祁安很能理解,他明白孙文、柳梦的感受。 哪怕是他,如果面对东山军、直属队等大规模伤亡,他的心里同样存在着报仇,绝对不屈服。 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不是什么冷酷无情的棋子,了解了二人的感受,苏祁安没有太多废话,认真的看着三人道。 “好,既然你们想留下来,我也不强求,但你们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不可逞能,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你们重新打回京都。” 三人郑重点头,脸色动容,抱拳行礼,“先生、夫人,保重!” “你们也保重,后会有期!” 苏祁安、苏凤玲同样回礼,片刻后,在一众手下的保护中,消失远去。 目送苏祁安、苏凤玲他们离去,三人目光收回,孙文脸色平静,对着身边二人道。 “先生也走了,接下来便让我们掩护先生最后一程,也该让二王知道我们的力量了。” …… 没有禁军的追捕,就算有,大部分也被童战率领的直属队给牵制,苏祁安等人一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追兵。 可谓十分顺利,但越是这样,苏祁安脸上并没有半点放松,他知道逃离京都,危险还未解除,真正的危险才刚开始。 离开京都后,按照苏祁安的打算,会一路南下,进入中州地界,而后由中州,回到自己的封地,西州。 按理说,这种路线并非最优,有绕路的嫌疑,但想回到西州,不绕路根本不可能。 最近的路线,是直接横穿晋州南部郡县,直插西州,但今时不同往日,苏祁安、苏康他们逃离京都那一刻起,身上就背负着乱臣贼子的罪名。 二王已经下令,要求各州积极配合搜捕他们这些乱臣贼子,一旦发现,可以格杀勿论。 要是放在平时,二王的命令,各州的一些官员,可以打一些马虎眼,但现在二王手中,除了有各自封地的兵力,背后同样有荣国人的帮助。 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才让二王敢动分治六州的念头,要是下面各州官员不听从,很大可能就是发兵讨伐。 苏祁安都有预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凉各地怕真的会陷入战乱不休,天下大乱。 真到那时,别说外敌入侵,各地一些盗贼、野心家,也得起各种心思。 趁着事态还未彻底动乱、恶化,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返回西州,否则在身后不止二王的追兵,恐怕每到一处地方,都得与人作战。 想到这里,苏祁安更是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因为是在丛林穿行,速度再怎么加快,也比不上在官道狂奔。 眼下要稳的是心态,苏祁安已经和童战约定好了,在京都西南约莫五十里外的一处废弃驿站汇合。 只要抵达驿站,他们算是真正逃离了京都的势力范围,到时便能看情况,是否走官道。 以他们目前的速度,最多两刻钟时间,便能抵达那座废弃驿站。 即便在这事态紧绷之际,他们的赶路也会按照前锋侦查斥候,中路保护之军,后卫断后卫队的行军方式。 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越不能慌张,一旦出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相比较众人的紧绷,苏祁安的脸色却是平静许多,他的脑海并未想着接下来的安排,反而苏康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 他突然想到,如果苏康碰到他这事,会怎么处理。 苏康在临走前给二王留下了大礼,但不代表着他就能顺利逃脱。 只要一日未回到自己的封地,谁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全程无碍。 不过相比较苏祁安,苏康面对的危险却是小不少,能够不知不觉在京都收买六部官员,乃至治安军,足以说明苏康的手段之强。 这些还只是暴露的,谁知道暗地里,还有没有苏康的人,而且这次敢戏耍二王,说明了苏康公开暴露实力的决心。 就算受到追捕,以他的手段,应该也能够应付,这也是苏祁安为何会将几位老将安排身边的原因。 并非给苏康送上大礼,而是以他的实力,保住几位老将问题应该不大。 相比较二王,苏康应该不会杀掉这些老将,一方面几位老将身有军权,在军界很有威望,真要杀了,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以苏康的算计,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几位老将,获得他们的好感,而后在证明自己的实力,即便无法征服几位老将,但至少能提升自己的声望。 这种大礼,只要脑子正常的,都知道怎么做,对老将也是无奈之举,以他目前的实力,真要保护老将回到各州,根本做不到。 而且真将老将全部收拢麾下,只会给苏康一个把柄,到时候随便弄上什么软禁抢夺老将兵权的谣言,只会给苏祁安带来麻烦。 所以,综合考虑,只能将老将安排在苏康身边,这种给别人增添实力的安排,只能是不得已为之。 与其跟在自己身边丧命,不如保住一条性命,总不可能这次突围,跟随身边之人全部阵亡,老将都死了,最大损失的始终是大凉。 只要老将还在,甭管在哪个阵营,后面才有希望。 苏祁安思绪收回,一晃两刻钟的时间眨眼而过,在他眼前,不再是碍事挡路的各种树枝,反而是一片空旷。 在空旷的中间,有一座废弃的驿站。 这座驿站看年头,废弃的时间起码有十来年了,四周的地面都是各种杂草,驿站的外墙坍塌了一半,仅存的表面长满了各种青苔。 看上去十分脆弱,唯独能证明这是一座驿站的,也就是院中间伫立的一根铁柱。 这根柱子上面应该是有驿站的旗帜,不过随着驿站废弃,旗帜也被收回去,只留下满是铁柱的这根柱子。 要是放在之前,苏祁安或许会好好感叹这座驿站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现在赶路要紧。 前锋斥候已经散出去了,中路军立刻将驿站四周包围,断后的后卫兵士,也是埋伏在四周,一旦有任何举动,第一时间掩护苏祁安、苏凤玲撤离。 此时的苏祁安、苏凤玲,并未进驿站的厢房休息,而是站在残破的院落中,静静等待着童战等人的到来。 一旦汇合,不会做任何停留,立刻就走,在这时候,多待一刻,便有多一分的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这座废弃的驿站让人觉得很安静,可就是这种安静,不知为何让苏祁安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虽然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而且保护的手下,按照命令,也是各自分散,就算遇到袭击,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 到时候撤离,也有时间,可就是这种比较周密的安排,让苏祁安愈发的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仿佛就是武者对危险天生的一种敏锐。 第八百三十章 殊死一搏 苏祁安眉头一皱,来回在院落踱步,目光时不时的看着远处,不知为何,他的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砰砰直跳。 一旁的苏凤玲看出了苏祁安的状态不对,刚想上前询问,下一刻,苏祁安像似感知到什么,脚步一滞,一把抱住苏凤玲,朝着一方院墙躲避,同时大喊道。 “不好,有埋伏,快躲避!” 话落的瞬间,四周平静的林子内,无数的箭矢铺天盖地急射而来,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的手下兵士,立刻躲进驿站内,盾牌手上前掩护,弓弩手开始反击,而刀斧手迅速撤到苏祁安、苏凤玲的身边,想掩护他们从后面撤退。 但这次的埋伏,不仅是漫天射来的箭矢,同时,四周的林子内,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什么沉重的家伙,缓缓逼来,整个地面都隐隐震动。 没一会,林子内的树木发出阵阵哀鸣声,成片成片的倒塌,治安军的身影出现,与此同时在他们后方,能够看到几辆巨大的投石车。 刚才地面引发的震动,不出意外,就是这些大家伙引起的。 目光一扫四周,几乎都被治安军给围了,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不等苏祁安他们反应,一声令下,半空中,陆续的,巨石从天而降,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狠狠砸中废弃驿站。 本就残破的院墙,很快被砸出几个大洞,一些摇摇欲坠的院墙,一下子崩塌粉碎,出现了一块真空地带。 保护在苏祁安、苏凤玲身边的兵士,立刻冲出一部分,眼疾手快的,算是勉强堵住了缺失的防御地带。 但这种防御,根本撑不了多久,时间一长,就凭看不清数量的治安军,就能把他们这些百十来号人撕碎。 这次的突袭,完全是意想不到的,明明已经放出了前锋斥候、保护他们四周安全的中路兵士。 但就是这样,还是被打了一个突袭,一看对方的架势,就是做了准备,想要一口气将苏祁安他们困死在这座废弃驿站。 躲在院墙下的苏祁安目光闪动,不断指挥身边众人反击,即便只有百十来人,他也没有投降的打算。 在苏祁安的指挥下,他们依靠废弃的驿站,倒是勉强的抵挡了治安军刚开始的猛攻,但谁都看的出来,时间拖长了,他们还是死路一条。 别的不说,外围的院落,最多片刻,就会失守,他们必须往驿站内撤,继续打下去,只会让伤亡更大。 不是他们不想撤,早在突袭爆发时,林智带着部分凤鸾卫,朝着驿站的后面探路开道,想趁着对方立足不稳,杀出一条血路。 但这次,却让林智失望了,在驿站的后面,同样有大量的治安军,哪怕林智等人各个如同杀神,但在绝对兵力面前,最终还是被打了回来。 能够有如此安排布局,绝对不是这些治安军能够想到的,估计他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而这高人,很可能就是二王。 眼下不是给苏祁安胡乱猜想时候,看着逐渐守不住院落的众人,当机立断下令。 “所有人听令,交替掩护撤进驿站,不要和他们纠缠,快撤。” 命令下达,苏祁安、苏凤玲二人,在林智等人的掩护下,撤进了驿站内。 说是驿站,这间驿站也很残破,除了正面还有可防守的房屋,驿站的后面,基本上有一些破洞,需要盾牌手防守。 这点他们自然想到了,不会麻烦苏祁安,即便撤进驿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么拼死一搏,看能否突出重围,要么被这些治安军给剿灭。 随着苏祁安的撤离,院落的众人很快交替撤进驿站内,就在众人等着这些治安军冲进驿站,准备做最后的殊死搏斗时,忽然,刚才来势汹汹的进攻势头,竟然一下子停止了。 看着苏祁安他们撤进驿站,这些治安军反而不打了,就在外面围困,苏祁安有些诧异,他绝非相信这些治安军有放过他们一马的好心。 就在苏祁安头靠在紧闭的大门,透过破碎的窗户纸,朝外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 “苏祁安,没想到吧,你竟然也有这天,没想到你和本王会有这样一幕碰面吧。”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王之一的赵王苏泰。 苏泰的出现,苏祁安不惊讶,他目光扫视,想要找寻什么,可看了半天,除了苏泰的身影,并未看到苏哲。 这多少有些奇怪了,按理说二王之间的合作还未彻底结束,在这里又一次将苏祁安围堵,这样的大事,苏哲不应该不出现才是。 就算没有看到苏祁安的身影,但苏祁安的想法,苏泰好似能猜到一般,他笑呵呵的继续说道。 “苏祁安,放心吧,这次追捕你的,只有本王一人,至于二哥,他自然带人追捕六弟去了,毕竟,你二人犯下如此大罪,谋害父皇的首要乱臣贼子,就这么让你们跑了,不就是在打本王的脸?” “以几百人分成若干小队,将禁军队伍耍的团团转,这计划很好,但和你打交道这么久,本王要是还不长记性,岂不是太废物了。” “苏祁安,乖乖束手就擒吧,这次你跑不了的,就凭你区区百十来号人,想要突出两三千人治安军的包围,你想想有可能吗?” “要是你乖乖投降,本王看在九妹的面子上,还能留你全尸,否则,别怪本王无情。” 苏泰声音冷酷,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为了这次能够抓住苏祁安,他可是下了大力气,不仅调动三千人的治安军围猎,更是用上了投石车这等攻城重器,甚至还从抽了一半的神机营兵士,为了的就是势必抓住苏祁安。 他已经和苏哲商量好了,他来抓捕苏祁安,苏哲去抓苏康,看谁能够抓住对方,这也算是二王之间的第一个较量。 如今苏祁安的身边,能用的只有区区百人,他的直属队被禁军牵制,暂时无法救援,至于之前派出去的前锋斥候以及保护四周安全的中路军,也被他府上的死士给困住。 这也是为何散出去的兵士无法提前警示的原因,治安军不比死士,都是一群江湖高手,论隐匿踪迹,侦查,反侦查,是一把好手,实力也不错。 当然要是面对大批的军队包围,这些死士基本上是要被剿灭,江湖高手实力再强,在有相互经验配合的军队面前,终究不堪一击。 但苏祁安散出去的人手,只有区区两百人,这点兵力,在面对同样几百死士面前,可以说是势均力敌,想要剿灭很难。 这次苏泰可是下了血本,将他府上最后一批死士,全部派出,为的就是能够抓住苏祁安,只要抓到苏祁安,哪怕死再多死士,都是值得。 伴随着苏康的话音落下,在身旁神机营的兵士也是窜了出来,一字排开,手持火枪,瞄准着眼前的驿站。 只要一声令下,不说将驿站的人打成筛子,但起码能压制他们抬不起,如果不出来投降,苏泰也不会手软,会下令放火烧死苏祁安,哪怕这里面有他的亲妹妹苏凤玲,苏泰也不会手软半分。 在大是大非面前,所谓的亲情,不过是玩笑罢了,苏哲敢以下犯上,杀了自己的父亲,苏泰同样也敢动手烧死他的妹妹。 这就是二王的狠辣,在皇权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苏泰给苏祁安考虑的时间不多,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如果没有动静,二话不说直接放火烧驿站。 此时驿站内的苏祁安,脸色凝重,这一次应该是他陷入最大危机的时候,他千算万算,终究少算了一笔。 他太小看二王了,和二王打交道这么久,他忘了,他在成长,二王也在成长。 一次次在他手中吃瘪,哪有不成长的道理,好歹是大凉仅有的亲王,不可能一次次被苏祁安戏耍,这次是他失误了。 一次的失误,换来的是致命的结果。 可眼下并非反思之际,要让苏祁安投降这不可能,他宁死也得奋力一搏,突出重围,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要这么做。 苏祁安目光闪动,对着身旁的苏凤玲、林智道,“这次判断是我低估二王了,苏泰要的是我,待会我会和苏泰交流一番,到时候你们立刻从后院突出重围。” “这是天雷珠,林叔你应该知道怎么用,有它在,你们突出重围的几率会大一些,而我会率领安小队,冲出驿站,替你们争取时间…” 苏祁安话未说完,苏凤玲、林智二人连连摇头,满口不答应。 “永川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来掩护我们,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哪有王掩护下属的道理。” “你和殿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大凉才有希望,我们的生死又算什么呢。” “事态紧急,不用说了,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待会凤鸾卫随我从正面突出重围,龙卫和安小队,立刻掩护永川王和殿下从后面撤离,不惜一切代价,各位明白?” “我等明白。” “我等誓死保护永川王、九公主。” “杀!杀!杀!” 这一次,都不等苏凤玲开口说什么,林智反客为主,对着身边的一众兵士下达了命令,所有人都没有怨言,个个神情激动,随时做好赴死准备,低沉回答着。 第八百三十一章 梅花卫 林智等一众属下的坚定,是苏祁安没想到的,他能感受到众人强烈的情绪。 无论他接下来说什么,林智他们都不会听从,在他们看来,保护苏祁安、苏凤玲的安全,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虽然外面事态紧急,但废弃的驿站内,所有人情绪高昂,脸色激动,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面对上千名治安军的围攻,他们也有一战的勇气。 感受着众人的情绪,苏祁安知道自己无法多说什么,眼神凝重看着众人,刚想开口说什么。 莫名的,外面突然爆发一阵骚动,众人一愣,苏祁安连忙看去,原本平静的治安军,不知为何忽然大乱起来。 这种大乱,就像遭受了什么袭击,就连刚才自信满满的苏泰,也是在属下的保护中,显得惊慌失措。 「殿下,快走!」 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被紧紧保护的苏泰,脸色阴沉,想要挣扎,但感受着头顶射来的箭矢,苏泰脖子一缩,在权衡重重利弊后,终究还是以保命为主。 不过在他撤离时,他不停催促一众手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抓住苏祁安。 而后,便看到一众治安军,不顾一切的朝着眼前驿站冲来。 但伴随着冲来的治安军,他们身后却是有着相当多的箭矢射来,箭矢命中,一些治安军当场倒地身亡。 可即便这样,其余的治安军就像没看到一般,大喊着,继续朝着驿站冲来。 这一幕看的颇为怪异,也同时让苏祁安心生疑虑。 林智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护卫,对眼前的一幕,也颇为不解,这不是自相残杀?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先生,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在做戏?为的就是引诱我们?」 对这一幕,苏祁安也拿捏不定,但看着眼前成片成片被后方箭矢射杀的治安军,苏祁安双眼一凝,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着众人道。 「甭管这次是不是陷阱,与其待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索性趁机出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所有人听令,随本王从后面杀出去。」 众人听令,郑重点头,保护着苏祁安、苏凤玲二人,直接从驿站的后面突围。 哪怕后面同样有大批的治安军,但在这种混乱下,这些治安军一样会受到影响,说什么也要一试。 「兄弟们,随先生杀出一条血路,跟我杀!」 林智等贴身护卫,大喝着,顶着漫天射来的箭矢,冲在最前面,全然不顾自己是否有什么危险。 斗志高昂,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冲进治安军中,大杀四方。 毕竟,驿站正面的治安军,都开始自乱阵脚,那就不需要他们去做掩护,不如集中所有兵力,从后方的薄弱点杀出。 这次,苏祁安、苏凤玲都陪同在一起,能够保护二人,哪怕自己战死,也死得其所。 这念头不仅仅是林智所有,其他的一众凤鸾卫、龙卫也是如此心态。 个个悍不畏死的冲进治安军内,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们的脸上没有半点退缩,反而是浓浓的兴奋。 一轮轮的厮杀,身体就像个血人一样,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手中的兵器,都砍卷刃了。 此时的他们,就像杀神附体,哪怕眼前的治安军不断的冲上来,他们也会挡在二人面前,不断厮杀。 众人的精神勇气可嘉,但后方包围的治安军,兵力不少,起码有千人,是他们的十倍有余,而且他们当中不止刀斧手,还有很多弓弩手。 各个站在高处,不停的放箭,在这种不占优势的进攻中,不少的凤鸾卫、龙卫被射杀,无奈倒下。 双方的战斗,谁也不让谁,几乎是白热化的态势,仗打到最激烈时,就连苏祁安也是冲在前线,手中的天雷珠不断投掷。 四周顿时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许多治安军顿时人仰马翻,在这种杀伤力强大的火器加持下,前方被炸出了一条小路。 苏祁安大喊着,「别和他们纠缠,快撤。」 众人就欲强行突围,但包围他们的治安军,也知道此次任务的重要性,一旦放跑了苏祁安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得人头落地。 所以这次治安军们,各个也是悍不畏死的阻拦着。 两边的治安军迅速合围收拢,那条被炸出的小道,再度被包围,双方又一次陷入僵持。 与此同时,驿站正面的治安军,陆续的冲了过来,一旦让他们汇合,苏祁安他们怕真的难逃一死。 这一幕,所有人都很清楚,苏祁安一方不断的冲击着,而阻拦他们的治安军,也是发了疯一般阻击。 就在事态陷入万分紧急之际,忽然,阻击的治安军也受到袭击,合围的阵型,瞬间就乱了。 很明显能够听到前方尽头,有一伙数量不明的人,对着他们发动进攻。 一下子就打乱了他们的阵脚,刚才的合围立刻暴露出几处缺陷。 苏祁安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的机会,大喊着杀出去,同时手中的天雷珠,又是十几枚的扔出,爆炸声响彻,合围的治安军被炸的彻底四分五裂。 再也无法合围阻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祁安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走。 不是他们不想追,而是在四周,不知何时,冒出一伙人,强行把他们拦住。 和苏祁安的一战中,他们的伤亡也很大,这突然冒出来的一伙人,战力强大,刚一接触,把他们打的节节败退,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没办法,只能集结兵力,对付眼前这伙人,至于苏祁安他们,只能等正面冲出来的治安军去追了。 一番激烈的战斗,苏祁安他们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虽然中途有不知身份的人相救,但还是让他们杀了出来。 这一战,他们损失过半,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他们知道,眼下不是休息时候,必须马上离开。 只有彻底逃离京都的势力范围,他们才能勉强的松一口气。 杀出血路后,苏祁安刚想带人离去。 嗖!嗖! 前方忽然闪过几道黑影,众人心头一紧,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可看清来人之时,紧绷的神经,暂时一松。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把禁军绕的团团转的童战等人。 童战的出现,让苏祁安紧绷的神经,稍微得到放松,连忙开口问道。 「童战,你们怎么在这里,直属队的其他人还好吗,追捕你们的禁军呢?」 「刚才伏击后方治安军的,就是直属队的人,我们几个大概猜到先生的路线,特意在前方与先生汇合。」 「至于禁军,被我们暂时摆脱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前来解救先生。」 「先生,此地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快走,前面有一处十分隐蔽的草屋,我们先去那里躲躲,等到风头过了,再速速离开。」 「至于其他直属队的人,我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不要和治安军纠缠,等到先生撤离,掐好时间,会与我们汇合的。」 听着童战的一一安排,苏祁安的心里颇为欣慰,想当初童战在他身边,仅仅只是一名贴身护卫,但这么几年过去了,也知道如何安排手下兵士。 就童战的这些安排,哪怕统领一军也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简单 的和童战交谈后,在他的带领下,众人很快消失在前方的林子中… 而那座废弃的驿站,战斗还在继续,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战斗似乎到了尾声。 约莫一刻钟之后,围绕着驿站的战斗,彻底结束,被保护的苏泰,站在驿站的前方,四周有着众多保护他的人。 但此时的苏泰,脸色阴沉,他的眼前,除了随时要垮塌,摇摇欲坠的破烂驿站外,还有各种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有治安军、凤鸾卫、龙卫以及苏祁安的直属队。 这些身份杂乱的,苏泰并不觉得奇怪,一路逃出,收拢的只有这些残兵,刚才的激战,他们的尸体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哪怕苏祁安最后的逃离,是直属队的掩护,他们没能留下直属队的人,放跑了苏祁安,这些种种苏泰都能接受。 但苏泰的眼神,却是有着难掩的怒火,在他面前,躺着一排身穿黑衣的尸体。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征,上衣被撕扯,露出的胸膛上,有一道很明显的梅花标志。 对这标记,苏泰不仅不陌生,反而相当熟悉,身上有这种标记的,都是治安军的精锐。 治安军虽然不比禁军,但同样有一支实力不错的精锐小队,人数不多,约莫四五百人,论实力甚至能和禁军的精锐勉强打个平手。 而这支精锐,身上无一例外的都有梅花标记,因此在治安军中,有一个别称,梅花卫。 可就是这样一支明明在他们掌控中的梅花卫,竟然在围剿苏祁安时,莫名的伏击他们。 刚才正面治安军引发的骚乱,正是由他们引起的,虽然袭击者人数不多,约莫两百多人,并非梅花卫的全部。 可他们的伏击,还是给了治安军一个重创,就是因为这次伏击,方才导致苏祁安最后成功逃脱,这是导火索。 第八百三十二章 落脚 这种种的一切,苏泰都能忍了,唯独无法容忍治安军的精锐,梅花卫悄无声息的叛变了。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是苏泰无法接受的,他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看着眼前已经身死的梅花卫。 能够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策反梅花卫,有这能力的,当今除了越王苏康,还能有谁? 先前已经摆了他们一道,留下了所谓的大礼,没想到在这时候,又耍了他们一遍。.. 哪怕苏康带着人,已经和苏祁安分散逃离,在苏哲的追击下,竟然还有心指示隐藏的梅花卫出手,这完全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不就是向二王表述一种,即便陷入追捕的危机,也能分心挑衅。 就是对二王追捕的无所谓,向二王证明,他这个越王,论实力,丝毫不比二王差,相反,还游刃有余,给人一种戏耍的感觉。 苏泰冷酷的情绪,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双手紧握,终究忍不住大骂出声。 「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还是让姓苏的跑了,你们真是该死!」 苏泰情绪的发泄,持续了片刻,而后稍稍的恢复平静,一旁的几位心腹见状,犹豫一会,轻声道。 「殿下,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些被策反的梅花卫,并非越王的人,而是苏祁安指示?」 「嗯?」苏泰眉头一挑,轻咦一声。 心腹见状,脸色一变,连忙解释着,「殿下恕罪,并非是属下替越王开脱,而是以苏祁安的实力,想要策反治安军也并非不可能,毕竟,九公主已经嫁给他了,有九公主在京都,替他做一些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属下只是想合理的推断,此事后的幕后之人,在派兵精确追捕,绝无替谁说话之意,如若属下说错话,属下甘愿受殿下责罚。」 这一连串的解释,多少让苏泰有些不悦的情绪,稍微恢复过来。 如果开口之人,不是跟随多年的心腹,恐怕早就被苏泰给一刀砍了。 恢复正常后,苏泰沉默一会,对着心腹摇头道。 「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这事没有半点可能,九妹虽然在京都,但她毕竟是女流,和京都治安军有接触,一举一动,本王第一时间都会得到消息,至于策反,就更不可能。」 「而苏祁安策反了这些梅花卫,基本没可能,如果他的手中真有这样一批棋子,完全可以在皇城乃至京都突围就用上。」 「有好几次的机会,完全可以用梅花卫把我和二哥控制起来,以苏祁安的性子,这样的好机会,不可能白白浪费。」 「而且刚才的突袭,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同样的,困在驿站内的苏祁安他们,也是如此,明显愣了一会,显然梅花卫的突袭,在他的意料之中。」 「梅花卫是治安军的精锐,能够调动他们的,除了我们几个王,就连所谓的国公都没有权利。」 「」种种迹象表明,能够策反梅花卫的,除了我的六弟,再无其他可能。」 苏泰说的很肯定,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一旁的心腹就算有什么想法,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 按照苏泰的说法,他们的猜测多半是错的,反水的梅花卫的幕后之人,很大可能就是越王苏康。 他这么做的目的,简单的一猜,大概就知道,是一种展示实力的表现,自从凉皇归天,身为皇子,谁都有图谋皇位的野心。 越王对皇位,野心不小,之前的合作就是表现之一,现在没有人制衡,苏康完全毫无顾忌的开始行事。 皇权之争,地盘争夺,随着凉皇归天,才刚开始拉开帷幕。 手下心腹没有在纠结这事,开口询问 ,「殿下,接下来要不我们分兵,配合晋王殿下,一同抓捕越王?」 苏泰摇头,「有二哥在,六弟的事,轮不到***心,即便又被摆了一道,相比较六弟,本王更想抓住苏祁安。」 「这样,立刻抽调治安军、禁军中,属于本王的手下人马,继续追捕苏祁安,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抓住他。」 「同时,让本王府内的侦查人员出动,暗中侦查治安军、禁军中,是否还存在六弟埋下的棋子,一旦发现,哪怕是疑似,宁抱着错杀也不放过,不用汇报,直接动手。」 得到命令的心腹点头,刚想转身离去,苏泰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给赵州传信,让他们立刻调兵,布防宁州、燕州边境,同时抽调两万人,迅速朝着京都靠近,就驻扎在京都郊外,随时等待本王命令。」 心腹目光闪动,郑重点头,跟随苏泰这么多年,苏泰的心思,他还是清楚的。 调动封地的兵力,布防宁州,是为了防止宁州之兵对他有异动,而布防赵州北边的燕州,为的就是等京都事情结束,准备出兵抢占地盘。 抽调两万人来京,也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对他的一种保护,光靠治安军、禁军,可保不住他的安全。 自从凉皇归天,他和苏哲私下早就商议好了,沿着京都东西分治大凉,各自占据六州。 但怎么占领,怎么出兵,就看他们自己怎么行动了,二王的封地目前只有一块,这么多年积累中,封地的兵力,早就超过其他各州,不说多少,起码有十万之众。 但想靠着十万之众,吞并其他六州,基本不可能,哪怕手中有所谓的凉皇诏书,继承大统,但如今的大凉,不比当年。 谁也保不准,得知凉皇归天后,各州州牧会不会乖乖归顺,指不定还有一些其他心思。 所以,趁着消息还未彻底传播,各州州牧还处在愣神、思考之际,第一时间出兵抢占地盘才是要紧之事。 晋王苏哲除了封地晋州,他已经看中了西北的甘、蒙二州,而苏泰也看中了赵州北边的燕州。 虽然人在京都,但不影响他们传信出兵,以他们本身皇子的身份,同时又有继承大统的诏书,手中又有兵。 这二州基本上是二王的嘴边之肉,立刻将其吃下,只有扩大的地盘,才能更好的继续抢占地盘。 先拿下容易的,后面再啃硬骨头,只有迅速拿下二州,他们的实力增加了,才能震慑内部各州州牧。 同时,也能让北边的荣国,暂时有些顾虑,不敢行动。 当然,想要荣国顾虑,以二王的实力,必须拿下三州之地,而后二王短暂合作,以六州半个大凉的实力,才能让荣国不趁火打劫。 所以,拿下二州后,他们要转过头,速速拿下北方重镇宁州,哪怕宁州由二王瓜分,也不能落到荣国之手。 这点二王还是清楚的,和荣国的合作,也得建立在本身实力强大上,如果二王还是坐拥一州封地,不扩大地盘,荣国必定会南下出兵,逐一击破。 所以,相比较追捕苏祁安、苏康二人,没有比抢占地盘的事还要重要。 命令吩咐下后,苏泰阴沉的目光,只是恶狠狠的看了眼废弃驿站,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了。 与此同时,被童战接应的苏祁安、苏凤玲等人,穿行了各种曲折的盲肠小路,起码走了有一个时辰,才抵达了童战所说的隐蔽茅屋。 这座茅屋很大,有七八间左右,中间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院落,容纳两三百人绰绰有余。 但位置很隐蔽,四周都是极其茂密的丛林,抬头看,整个天空,除了中间一片能够接收阳光洒落的区域,旁边都被延伸出 来的植被给遮盖。 这位置可以说是在原始丛林的深处,哪怕有人带路,也不敢保证,能够顺利的找到这处隐蔽之所。. 如果说茅屋的位置是隐蔽的,那四周高大的巨树之上,警戒的人员,就是保护这片隐蔽之所的眼睛。 这些警戒人员,散布的范围很广,从苏祁安走进茅屋方圆四五里外,便走进了他们的警戒范围。 一路走来,甚至好几次,如果不是童战的出声提醒,苏祁安还真疏忽了许多隐藏在暗处的警戒。 不仅是警戒做的好,途中,还布置着许多陷阱、机关,这一系列的安排,绝对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一定是经历过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的配合。 哪怕是苏祁安,都没能挑出刺来,在童战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来到了隐蔽的茅草屋,算是暂时有了个落脚点。 苏祁安等人的到来,不等开口,茅草屋内,很快有几道人影出现。 这些人不是别人,都是先前在皇城京都突围时,受伤的一众手下,为首的正是王嫣。 突围一战,王嫣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好久,苏祁安、苏凤玲颇为担心,好在在照顾下,终于醒了过来。 虽然脸色苍白,但多少渐渐恢复,没有生命危险,看着苏祁安、苏凤玲出现。 王嫣他们这些伤员,也很激动,快步上前,交谈询问着。 安静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在简单的交谈过后,苏祁安拍着童战的肩膀道。 「童战,你辛苦了,这几年你的成长、变化,就连我都感到惊讶,我很欣慰,如果刚才不是你的出手相助,怕是多半陷入死地了,在这里,我向他们跟你和直属队员道声谢。」 见状,童战一把阻止苏祁安,开口道,「先生,有些事是我该做的,但要感谢,功劳最大的不是我,而是孙文、柳梦他们,属下可不敢贪功。」 免费阅读. 第八百三十三章 荣兵进京 听着童战这么说,苏祁安一怔,而后让他细细道来。 童战将这次突围的前因后果,全部告知,原来治安军的骚动,并非童战直属队所为,而是孙文、柳梦手下的暗网发动的。 二人手中建立起的暗网,在京都这么久,除了情报能力出众,他们的手中还有一支战力不俗的行动队。 人数不多,只有百十人来,但各个都是极其擅长突袭、侦查,搞情报的一把好手。 这次护送苏祁安离去,二人有预感,二王断然不会亲自放弃抓捕苏祁安。 在送别后,立刻发动了暗网的人员,从中知晓苏泰率领几千人的治安军,要将苏祁安剿灭驿站内。 虽然不知苏泰哪里得来的消息,但如今送消息时间来不及,也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派人尾随。 直到苏祁安等人被困驿站,岌岌可危时,发动了突袭,打了治安军一个措手不及,这才给了苏祁安一个喘息时机。 而后,及时传信童战,童战也知事态紧急,迅速改变战术,甩掉了身后的禁军,及时增援。 在双方的配合,以及苏祁安等人的奋力突围,这才摆脱了追兵,逃过了一劫。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苏祁安没来急感叹,像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你是说孙文、柳梦出手了,那现在他们可摆脱了危险,而且这次出手,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势必会受到二王的围剿,他们留在京都,不正入二王圈套?” 苏祁安的脸色明显紧张了,谁都能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就算二王在愚蠢,也不可能查不到他们头上。 一旦回过头来,留在京都的暗网,不被一网打尽?真要如此,那才危险了。 感受着苏祁安的焦急,童战连忙道,“先生放心,这次出手暗网的行动队,只是打辅助,真正出手的是治安军的梅花卫。” “先生应该知道,梅花卫是治安军中的精锐,能够调动他们的,也只有几位皇子了,即便真追查,赵王势必会怀疑到苏康身上,这也算是苏康作为内应,我们给他的回礼。” “这次先生突围,孙文、柳梦的暗网已经算好时间,及时撤离了,应该顺利回到京都了,这也是二人为先生撤离京都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对了,至于这处隐蔽之所,也是他们在京郊外,寻了许久,方才建立的,无论是外面的陷阱,还是四周的布防,也是他们确定安排下来的。” “这处隐蔽之所,就算是将所有的治安军、禁军散出去,也绝难发现,接下来几日先生和公主殿下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派人接应突围出来的弟兄们,等人员齐聚,到时候我们再出发中州。” 童战的话,让苏祁安紧绷的内心,稍微一松,脸上有着浓浓的复杂神色。 不仅仅是为几人的成长感到欣慰,更是这次突围,他们付出的实在太多了。 无论是孙文、柳梦、许糖糖,还是王嫣、童战等等以及那些为了掩护他们突围,战死的兄弟。 苏祁安心里莫名的对他们有很深的愧疚,虽然很多事不可预料,但身为他们的主人,非但没有保护他们的安全,更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这次突围,对苏祁安来讲,连惨胜都算不了,是一场大败。 凉皇苏玄庸身死,苏老大监、刘信也死了,就连十皇子苏闲,他的老师文宣,都没能救出来,被二王控制软禁。 刚才的驿站突围,如果不是孙文、柳梦的及时增援,恐怕苏祁安真的会有身死的可能。 莫名的,一种低落的情绪,席卷苏祁安身心,身为枕边人,苏祁安的情绪变化,苏凤玲第一时间就能感受。 她没有说什么,示意童战带着突围的人,下去休息,至于王嫣、林智这些心腹,瞬间明了,带着各自的手下,四散忙碌。 独留二人留在这片院落,四周没有任何人,给人一种静悄悄的感觉。 苏凤玲握着苏祁安的手,没有出言安慰,短暂沉默后,轻声道。 “夫君,你觉得他们的死,是你的责任吗?” 苏祁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却表明了一切。 “如果夫君真这么认为,只能说太让我失望了,不仅是我,我想无论是父皇、苏大监,刘统领,还是那些掩护突围的兄弟们,都会很失望。” “会觉得他们的死不值得,换来的竟然是这样软弱无能之辈!” 苏凤玲的语气明显冷冽许多,对苏祁安有几分责骂,苏祁安没有反驳,默默听着。 苏凤玲的声音没有停止,继续道,“夫君,你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我知道你的性格中有感性,这也是为何我会选择你的原因。” “因为你和我的几位哥哥不同,他们眼里只有野心、权利,欲望,什么亲情,手足乃至广大百姓,不过是一群可有可无的棋子。” “父皇的一些安排是不对,他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我知道父皇临死前,重新改过,认识了自己的不对,并且将大凉的未来托付给你,对你就是一种信任。” “你可以自责,可以羞愧,但我不愿看到你自甘堕落,如果一味的逃避,陷入这种情绪,还不如主动投降,反正无论怎么选择,都是一死。” “我希望自己的夫君,不是软弱无能之辈,童战、王嫣他们追随的主人,不是这种丢失意气风发的永川王! “大凉的动荡不会因为你的自责,而被终止,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不会因为你的内疚,重新过上和平日子,你要想继续自甘堕落,随你。” 说完这些话,苏凤玲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转身就走。 就在手掌松开之际,苏祁安的大手一把伸出,抓住苏凤玲的手臂,而后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夫人,你说的对,谢谢你,把我骂醒了,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大凉的乱世,我苏祁安必定要终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面前有多少的敌人,我都会一一打倒。” “我苏祁安,势必要还大凉一个天下太平!” 苏祁安的声音沉稳有力,不用去看,苏凤玲就能从苏祁安的身上,感受到一股顽强躁动的生机迸发。 她知道,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威震大凉的才智新星,重新回来了,不,更准确的说,经历了这次皇城京都的突围,见证了无数的生死,一个全新的苏祁安,势必要崛起了… …… 驿站之战的结束,和童战想的一样,即便苏泰放出大批的治安军,不断搜捕京郊,但京郊外的林子,实在太大了,哪怕丢出去上万人,也不一定能找到苏祁安的踪迹。 毕竟,先前一战,他们除了放跑了苏祁安,更连他的踪迹都是全无。 没有踪迹,没有线索,出城搜捕的治安军,就像是无头苍蝇,根本不知搜索的方向,何从抓捕苏祁安。 而苏祁安他们,就像空气一样,逃离后,彻底消失无踪,连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接下来三四日的搜捕,连根毛都没发现。 这次搜捕不像在京都皇城,范围就那么大,只要一点一点的探查,总会发现蛛丝马迹,可出了京都城,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原始丛林,要是没有熟悉地形的老猎户带路,他们进去了,都出不来了。 不少人都怀疑,苏祁安他们很可能已经逃离了京郊范围,说不定正潜入了哪一州内默默修养呢。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很大的可能,否则几千人的搜捕,怎么连一点踪迹都没有,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内心都开始动摇了,全无先前的精神十足。 驿站之战,伤亡了不少兄弟,也算是扯平了,苏泰叫嚣着要砍了他们的头,不过是气话,真要杀了他们,谁替二王镇守京都城呢,所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据一些知情人听闻,现在的京都城内,也不太平,就在前几日,那位荣国代表,在离开京都,返回荣国途中,好端端的被人截杀了。 这可是一件很大的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战争,果不其然,荣国代表被杀的第三日,一支正儿八经的荣国使节团,在一支千人荣国军队的保护下,进入了京都。 眼下二王据说正和这些荣人谈判,商量此事后续,一时间反而顾不上他们, 这对治安军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头上紧绷的弦可以放下了,搜捕苏祁安一时,肯定照做,但用不用心,也就他们自己知道了。 很多人的心里,都盼着苏祁安赶快京都,进入各州,这不是他们心善,而是这个灾星走了,对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可以光明正大的返回京都城,毕竟,这节骨眼下,一支千人规模的荣兵,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大凉京都,换做谁都不舒服。 什么时候,大凉的京都,有外族士兵进入,这对治安军来讲,是一种耻辱。 虽然知道二王的分治,是得到荣国的帮助,但不代表着,荣人的军队可以随意出入大凉,这次直接到大凉京都。 人数不多,但谁都看的出来,这是一种无形的警示,也是一种挑衅,就看二王如何处理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使节严路 荣兵的进京,多少让治安军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们更清楚,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兵士,就算再不舒服,也轮不到他们操心,就看他们的顶头上司,二王如何处置了。 而在那处极其隐秘的茅草屋内,和童战预想的一样,两三日的时间,没有任何搜寻的踪迹。 就算偶然间有治安军、禁军出没,不过是在边缘范围,而且第一时间就被警戒人员发现,都不用考虑动手与否,出没的治安军、禁军,只是路过一般,很快离去。. 没有外人的打扰,这次突围的人员,得以好生休息,紧绷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跟随苏祁安突围的人休息之际,童战也派人陆续的接到了落单之人。 陆陆续续的,起码收拢了四五十人,部分人受了伤,但伤势不重,大多是皮外伤,还是能够疗养的。 看着茅草屋内,逐渐多起来的人影,苏祁安的脸色凝重,从皇城到京都,在从京都突围驿站,最后得以在这片隐蔽的茅草屋落脚,算是暂时没有危险。 但一路上付出的伤亡还是很大的,像他的千人直属队,活下来的不足三分之一,而苏凤玲的凤鸾卫、收拢的部分龙卫,到现在只剩一百多人。 双方加起来,总兵力勉强有五百来人,和之前近两千人的总兵力相比,可谓元气大伤。 如果没有这处落脚点,他们的伤亡怕更大了。 看着眼前包扎、养伤、休息的众人,苏祁安叹气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收敛了心神。 他知道,这一战的突围伤亡很大,但也是必然的,在那种处境下,甭管他才智多绝,也无法阻止二王造反,能够在如此险境,突出重围,便是极好的。 只要战斗,就没有不死人的,这是无法避免的,苏祁安没有像之前多愁善感,内心自责。 脸色坚定,对着童战嘱咐着,在这处偏僻的茅草屋后面寻一处位置,做一个衣冠冢,好告慰此战牺牲兵士在天之灵。 同时,这处偏僻之所,最多在待三日,三日后,所有人,分批伪装南下进入中州,由中州地界在进入西州。 去中州的目的,是因为纪王苏豫的存在,不管苏豫会不会对他给予帮助,但起码不会在背后捅刀。 以豫王上次和苏祁安达成的合作来看,哪怕这次大凉陷入四分五裂之中,苏祁安对豫王还是有需要的价值。 中州的地界,在这时候,更需要苏祁安的帮助,只要苏纪不做蠢事,他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做。 只要进入中州,得到豫王的帮助,哪怕二王发布追捕文书,有豫王在,苏祁安有很大的几率由中州,顺利进入西州。 一旦回到自己的封地,就是苏祁安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之日。 这次苏祁安继续停留三日,丝毫不担心治安军的搜捕,也是得到了荣兵进京的消息有关。 荣人使节团进京,从某方面来讲,算是对苏祁安一种无形帮助,替他分担了一些压力。 此次逼宫造反,二王背后有荣人的帮助,而荣人代表好端端死在离京途中,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只会给二王添麻烦。 荣人代表的死,以苏祁安的眼光来看,就猜到有问题,但至于是什么事,就不是苏祁安能猜到的,而且他也不想去猜。 荣人的死,还是荣兵进京,二王的压力是最大的,而他只需要趁着这个机会,及时返回封地,而后起兵备战。 二王敢造反,就得有承担造反的后果,所以接下来无论京都有多乱,和他都没有一点关系。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童战在这三日,又接应了二三十人,至于其他人,在等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前后起码五六日时间,即便突 围出来,五六日都未找到这处落脚点,只能说凶多吉少了。 凡是突围出来的,大多身有伤势,散出去的人,没能接应到,多半是死在的路中,这就是残酷的,即便不承认,但就是现实。 此时的茅草屋前,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四周的树上,同样有大批警戒人员汇聚。 最前方是苏祁安、苏凤玲、童战、王嫣、林智五人,苏祁安没有过多废话,看着眼神充满斗志的众人,仅仅说了两个字,「出发!」 而后,在童战、王嫣、林智三人的带领人,仅存的五百人,分三批次,按照前、中、后三路队伍,陆续离开。 这次进入中州,势必不能太张扬,苏祁安打算化妆成三路的商队出发。 三路商队前后距离只有四五里,一但有任何意外,都能很快发现,随时应对。 苏祁安、苏凤玲在中路商队,童战在前队侦查,林智在后队断后,王嫣率领的精锐,默默在二人身边保护。 这样的布置,如果顺利,基本上还是能够进去中州,以他们的路程,最多五六日的时间,趁着大凉还未彻底乱起来之际。 随着众人陆续的出发,朝着中州开进,与此同时,京都皇城内。 一座议事宫殿内,有着众多人影,这些人分两边站立,左边一侧是朝廷的一众官员,右边一侧,是一队身穿兽皮,头戴毡帽,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凉人,明显是草原游牧之人,这些大汉脸色阴沉,腰间配刀,双手放在刀柄上,一语不发,仿佛在等什么命令,给人一种相当强硬的感觉。 而在上方,左边是二王,右边是一位手持羽扇的中年儒生,如果苏祁安在这里,见到此人,必定一脸惊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甘、蒙战事,荣国派出的使节代表的严路。 没想到,被苏祁安放过的严路,不到半年时间,竟然又一次的代表荣国,出使大凉。 如果苏祁安知道出使的使节,是严路,不知会做何种感想。 不过这事和苏祁安没多大关系呢,此行严路要找的并非苏祁安,而是掌控大凉的二王,哪怕是明面上的。 相比较下方满脸煞气的荣兵,严路却是一副和蔼的样子,轻遥羽扇,看着二王道。 「两位殿下,本使来大凉京都也有几日时间呢,所为何事,不用严某所说,两位殿下很清楚。」 「都三四日时间过去了,两位殿下还无法教出杀害我荣国使节的凶手,这让严某无法像我皇交代啊。」 苏哲脸上挂着几分歉意,轻声道,「严使节,这事本王高度重视,但也给你答案了,杀害荣方代表的不是别人,真是百首侯苏祁安啊。」 「这个苏祁安犯上作乱,杀害了我的父皇,带着一大批的人造反逼宫,虽然本王和四弟竭力阻止,但此人太狡诈了,还是让他跑出了京都。」 「严使节也知道,大凉地大物博,哪怕本王发动各州抓捕,想在短时间抓到苏祁安,实在是困难,并非本王不尽力,还望严使节能体谅。」 苏哲的这番解释,严路压根就不满意,他轻声道,「我相信晋王你的解释,也理解你的苦衷,但就这解释,我信了,我皇怕很难相信啊。」 「要不晋王殿下随本使走一遭,亲自给我皇解释一番,如何。」 此话一出,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大凉朝廷的一众官员都变了脸色。 开什么玩意?让大凉王爷,即将继承大统的新皇去荣国,为这件事解释,这已经不是打脸不打脸的问题,而是事关大凉尊严问题。 就算凉皇归天,大凉貌似陷入内乱,也不至于到荣人如此欺压地步吧? 一众官员心里都很愤怒,要不是忌惮右边随时准备出手的荣兵,怕早就开口怒喷了。 但要是真一语不发,默默看着,身为大凉的官员,未免也太无用了,短暂的沉默后,最终还是郑源迈步上前走了几步,开口道。.. 「严使节,你想让我方即将继承大统的新皇,去荣国解释这样一件事,未免有些太无礼了吧。」 「虽然京都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殿下得到了你们的帮助,但这并非严使节可以轻视殿下的原因,我大凉虽弱但不可欺。」 郑源在这一刻的挺身而出,让二王看的颇为满意,特别是苏哲,不经意点头,目光中有着几分赞赏神色。 有郑源的带头下,其余几位国公以及六部官员纷纷开口斥责,到最后要求严路赔礼道歉,哪怕感受着右边荣兵,愈发强烈的杀意,在这时,这些朝廷官员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荣兵眉头微皱,按在腰间刀柄的手掌,明显忍耐不住,随时就要拔刀出手,但被严路的眼神给制止了。 感受着大凉官员的情绪,严路对着苏哲露出歉意神色,连忙解释着。 「呀,晋王殿下抱歉了,是严某考虑不知,有些心直口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在这里严某向殿下道歉,望殿下谅解。」 苏哲面带微笑,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能在这场合听到荣人的道歉,哪怕是一件小事,但无形中却能抬高他的声望。 要是多来几次,日后就凭这等声望,足以碾压一旁的赵王苏泰,到时候大肆扩兵,抢占地盘,说不定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和荣人抗衡。 真到那时,才是他真正高光时刻,就在苏哲开口,准备接受严路的道歉,忽然,严路话锋一转,不紧不慢着。 「严某的歉是道了,但严某有个小小的困惑,需要殿下解惑。」 「既然晋王是大凉正统,为何要与赵王分治呢,莫非晋王如此大气,还是大凉百姓都这么好说话,希望大凉有二皇的存在?」 免费阅读. 第八百三十五章 各怀鬼胎 严路这话,让苏哲的笑容瞬间凝固,就连郑源等人,也是愣住了,本以为这事会因为严路的道歉结束,谁知道他会来这一手。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了,就在苏哲开口准备说什么,严路的声音不紧不慢再度响起。 “有句话说的好,天无二日,人无二皇,就算大凉如此宽容,允许存在两个新皇,我方自然尊重,但请两位殿下别忘了一件事。” “如果没有我方的在边境的默认不管,我想两位殿下没那么容易继承大统吧,远的不提,就蒙州战事,要是没有我方…” “够了,严使节,此次邀请你进京,不是为了翻旧账的,是为了解释事情的,你究竟想干嘛!是想破坏我们双方的合作吗?还是说,你有代表荣皇的权利,中止合作。” 严路的话没说完,直接被苏哲打断了,他的态度强势,脸色漠然。 苏哲的这般脸色,几乎是很罕见的,仿佛严路有什么拿捏他的把柄。 下方的一众大臣,目光闪动,暗暗思索着,反倒是为首的郑源、赵成、司马越三人,却很淡定。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漠然的看着身后官员,未说话,但警示的意思很明显,一下子让有些窃窃私语的官员们止住了声音。 官员们不知一向好脾气的晋王为何发脾气,但身为心腹的郑源,却是相当清楚。 严路所提的战事,不是别的,正是半年前,苏祁安去往西北坐镇指挥的甘、蒙之战。 这一战在苏祁安的指挥下,成功的夺回了蒙州而告终,这结果所有人都清楚,为这事,朝廷特意为苏祁安举办了庆功宴。 但收复蒙州的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蒙州能被收复,除了苏祁安指挥得当外,更重要的是占据蒙州荣兵的配合。 荣国早就和苏哲私底下达成了协议,以蒙州全州税收为代价,让荣国没有趁乱南下,必要时主动配合退兵。 看似蒙州全境收复,实则为的就是二王继承大统,再由苏哲正大光明的拿下甘、蒙二州,到时二州全年的税收,全部交给荣国,这也是荣国为何痛快答应退兵的原因。 南下入侵,无非占据土地,掠夺人口,抢夺财富,但这种方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激起当地人的反抗。 正如百年前,大凉战败,割让青、幽二州后,荣国一直和当地的反抗军作战,用了差不多三十年的时间,才陆续平定,后又用了五十年的时间,慢慢教化才算驯服了二州百姓。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想要成为强国,就得扩张,这是必须要走的。 可这时,忽然晋王以甘、蒙二州的税收方式,换取荣兵对二州的入侵。 看似亏了,实则赚了,相当于有人替他们管理二州,而后每年都会给他们缴纳全年税收,这种在幕后,只需要默默收钱,就算当地百姓闹事,也找不到荣国头上的买卖,怎么看都是很划算。 毕竟,现在的荣国,不像百年前十分缺土地,有青、幽二州在手,让荣国的国力迅速发展,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迅速建立起类似大凉国家制度。 同样开设科举,建立文武官员体系,各种军队体系,可以说现在的荣国,在体系上,已经不输大凉半分。 现在荣国缺的不是土地、人口,而是大量的钱财。 晋王苏哲的这种买卖,无疑天上掉馅饼,因此很顺利的通过的,虽然荣兵没有彻底占领甘、蒙二州,仅仅拿下了蒙州。 但库克术很有魄力,大笔一挥,将蒙州作为一个试点,如果效果好,等到苏哲彻底接管甘州后,直接原版照抄就行。 至于苏哲为何要做这笔不划算的买卖,荣皇库克术很清楚。 对苏哲来讲,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什么钱财,而是极速的扩张土地,拥有很多的人口,只有这样,才能在大凉的内乱中取胜。 这种看似不划算的买卖,不过是各取所求罢了。 大凉的内乱,无论有几个新皇,分裂到何种程度,库克术目前都不会动手,要是按照以往,如此好机会,定会挥师南下,一举拿下大凉。 但做了荣国皇帝后,库克术考虑的事情更多,他很欣赏大凉先贤说了一句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大凉内乱,诸王混战,而荣国就可以站在一旁,当个渔翁,最后等到诸王打的元气大伤,到时候再出兵拿下,轻而易举。 库克术的想法,苏哲、苏泰清楚,但这些对他们来说,太久远了,远没有他们坐上皇帝位置来的诱惑大。 而且以二王的性子,并不觉得分治,坐上皇帝位,就会被荣国轻而易举灭掉,说不定还能反灭荣国,这同样是他们的野心。 双方就是在这种各怀鬼胎下,达成了合作,这种合作,说到底只有郑源几位心腹知晓,对其他六部官员,一概不知。 要是全部告知,只会让二王的声望大受打击,虽说他们参与了弑君逼宫,但心里还是希望能追随的是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的新皇。 如果知道能力如此出众的新皇,竟然是靠着出卖二州的利益,才说服荣国的,必定会让官员世家大失所望,说不定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在眼下节骨眼上,在二王还未登基,还未彻底巩固自己的实力地盘前,一些会有影响不安的因素,最好掐灭。 这也是一向好脾气的苏哲,为何忍不住出声制止严路的原因,并且趁机直接反制严路。 严路能从苏祁安的手里死里逃生,除了他聪明外,主要识时务,苏哲话语的威胁,他很清楚,笑着道。 “晋王殿下说的哪里话,严某不过小小使节罢了,哪有代表我皇的权利,严某说这么多,并非想和殿下撕破脸皮,而是想给殿下一个提醒。” “千万不要把荣国当做傻子,劝殿下收起自己的一些小聪明,前任使节之死,究竟怎么回事,严某清楚,考虑殿下难处后,可以既往不咎,但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第二次。” “至于苏祁安是不是谋害的凶手,殿下说是那就是了,不过希望殿下能够上点心,虽然此人逃出了京都,但始终还在大凉,如果殿下觉得麻烦,那击杀此人的事,我方倒是可以代劳。” 听到这话,苏哲连连点头,脸上有着浓浓的笑容,仿佛一直等着严路说出这话。 “既然如此,那击杀苏祁安的事,便交给我方了,不过还需要殿下给予一些通关文牒,免的惹出什么麻烦。” “那是自然,不知严使节需要多少,本王好提前招呼。”苏哲连忙问道,给人一种比严路还着急的样子。 严路却是淡然样子,轻声道,“先准备两百份吧,做好了,直接送到严某的住所就行。” “要是没什么事,此事便这样了,严某告退。” 随即严路起身,对着二王行礼后,头也不回的带着殿内的荣兵离去。 二王起身,笑呵呵的看着严路等人离去,仿佛做了一件什么大事。 严路前脚刚走,后脚殿内很快吵哄哄的。 “殿下,这个严路太放肆了,哪有使节的样子,丝毫没有把大凉放在眼里,刚才的出言,如此无礼,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没错,特别还将荣兵带入皇城,这些荣兵还敢带着兵器进殿,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找事,殿下,这事不能这样就算了,一定要给他们一些教训,否则日后我天朝不被人耻笑。” 这种吵闹声汇聚一起,六部官员们各个叫嚣着,就像受到一种莫大的耻辱,声音响彻宫殿。 带着笑容的二王,默默的听完官员的吵闹,而后轻声道。 “都吵完了吗?都这么能吵,怎么刚才不知出言怒斥,现在回过神了,开始马后炮了?” “要是你们不服,可以,本王马上让严路他们回来,面对面的,好好的和诸位聊聊,可否?” 此话一说,刚才群情激奋的众人,一下子失声不语,各个面面相觑,这时候,一旁的苏泰笑容收敛,冷声道。 “现在都这么有本事了,刚才怎么像乌龟一样,一语不发?” “我告诉你们,如果没有本王和二哥的调和,信不信刚才你们的人头都得落地,真要有本事,苏祁安怎么还从你们眼皮底下跑了?本王至于麻烦外人?这打的是谁的脸?” “有时间再这里吵,苏祁安早就跑远了,别以为抓捕苏祁安的事,被外族接了,你们就能高枕无忧,本王把话放在这里,立刻发动你们的力量,要是在让本王听到没有线索踪迹,一概不知,你们这官就不用做了,自己提头来见本王。” “立刻,马上给本王滚!” 面面相觑的六部官员,一改刚才的激动,着急忙慌的行礼后,争先恐后的离开殿内。 看着这幕,二王无奈叹气,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些官员们,究竟多么废物了,但没办法,二王还得依靠他们背后家族势力,不可能简单的一锅端了。 真要全换了,二王怕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重返中州 看着一窝蜂逃离的官员,二王叹气一声,目光落在一旁的郑源等人身上,轻声道。 “对这些官员的监视,就交给你们了,不求他们起什么作用,一旦发现有异心,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微臣谨遵殿下旨意。”郑源三人点头,转身就离开了宫殿。 等到殿内只剩二王时,苏泰轻声道,“二哥,你说严路真会按照我们的意思,出动隐藏在大凉的间谍袭杀苏祁安?” 他可知道,在刚才,苏哲和严路的一番对话,为的就是诱出严路出动暗藏大凉境内的间谍。 这也是为何二王出手杀了荣国代表,借此机会嫁祸苏祁安的原因。 虽然事情谈到最后,没有骗过严路,但这不妨碍他们对苏祁安的仇恨,这才让严路愿意接手击杀苏祁安。 潜藏在大凉境内的荣国间谍,以二王的实力,早就猜到,但至于有多少,是谁,他们大部分是一概不知。 能让严路主动接手此事,是二王一直想做的,但苏泰心里还是有几分忧虑。 荣国间谍拥有可以随意出入大凉各州的通关文牒,虽说更方便出手,但同样的,谁能保证这些间谍,会不会暗中搞事。 而且刚才一口气要了两百份关碟,相当于在大凉境内,有两百名间谍,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这些间谍,并非那种所谓的底层兵士,要么就是乡野匪盗,起码在大凉境内,是有头有脸的身份人物。 这样一批数目众多的有头有脸的间谍,这对大凉是一个很大的隐患,苏泰都怀疑严路在夸大其词。 真要有这么多人,不说整个大凉,起码半个大凉都在这些间谍的控制之下?这多少有些夸张了。 真如此,二王还分治大凉干嘛,荣国一声令下,凭借这些内应,拿下大凉不易如反掌? 思来想去,苏泰多半怀疑严路在夸大其词,很可能是模糊数量,借机生事。 苏泰的忧虑,苏哲却是很淡定,轻声道,“老四,不用那么担心,无论是夸大其词也好,还是真有其事也罢,我们只在乎一个结果,荣国人出手了。” “有他们出手追捕苏祁安,至少减轻了很大的压力,我们在明,荣国间谍在暗,双方配合,苏祁安注定有死无生。” “只要苏祁安真的死了,对我们来说减轻了一个很大的隐患,就算大凉境内有间谍又如何,攘外必先安内,只有解决了内部问题,才能毫无顾虑的解决外族入侵。” “别忘了,这些间谍出手,本王也和各州的心腹打好了招呼,一旦有踪迹,确定了身份,可以不用打招呼,直接动手抹除,所以,有多少间谍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哲的这番话,算是把苏泰给点醒了,笑着点头道,“不愧是二哥,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样既能解决苏祁安,又顺带着干掉这些隐藏的间谍,二哥这招高啊。” 苏泰的吹捧,苏哲很享用,二人在殿内闲聊几句后,不一会就离开了宫殿。 而离开皇城,带着一干荣兵,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京都府邸的严路,刚没歇息两口气,房间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迎面走来的约莫十来人,这些人都是此次使节团的人,大部分的人,都是苏祁安认识的老面孔,在上次蒙州之战谈判的谋士们。 见到严路后,这些谋士纷纷开口道。 “严大人,你糊涂啊,这次来大凉京都,我们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讨伐大凉二王,可你偏偏将此事一笔带过,还接下了追杀苏祁安的任务,这不是白白浪费我方隐藏人员。” “没错,严大人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皇怪罪,此次谈判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搭上我方隐藏人员,大人,属下真不知你想干什么。” 这些谋士的反应很大,情绪激动,这次谈判本就是大凉理亏,在这节骨眼上,完全可以来个狮子大开口,可最后传回来的消息,竟然是这样。 可以说严路是一手好牌打稀烂,以他们对严路的了解,并非狂妄自大之人,但为何做出如此蠢事,他们着实不理解。 看着众人的激动,严路放下手中茶杯,示意众人先坐,打开的大门,很识趣的被门口把守的荣兵给带上。 随着众人入座,严路不紧不慢道,“嗯,诸位冷静点,你们的情绪我能理解,我这么做,并非帮助凉人,反而对我方有更大的好处。” “苏祁安的实力、势力有多强,不用我说,各位清楚,放任不管,早晚成大患,虽然目前他被二王追杀,我们完全可以作壁上观。” “但我想让各位好好想想,能够从重重包围下,从皇城、京都、京郊一路成功突围,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可怕的对手?” “在如此天衣无缝的包围圈中,都能让他跑了,现在进入了大凉各州,就凭二王自问能抓的了他?苏祁安要是死了,不仅对二王解除了大患,对我方同样如此,这时候帮二王,同样在帮自己。” 严路的解释,谋士们自然能理解,但为了追杀苏祁安,动用隐藏大凉多年的间谍,这实在是有些不划算。 要知道为了让这些间谍成功潜入,并且潜伏这么多年没被发现,荣国方面做了很多年的努力,可谓费时费力。 但就是这些有朝一日有大用的间谍,在这时候被全部唤醒,被发现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他们可不信二王对这些间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 很可能会借着此次追杀苏祁安,暗中除掉这些潜藏的间谍,他们是谋士,稍微一想,就能猜到大概。 这才是他们竭力制止严路的原因。 这点严路也想过,他环视众人一眼,道。 “这次启用他们,虽然有风险,但伴随着机遇,可以借此机会,更了解大凉各州地形、兵力、人口、甚至是战略情况。” “别忘了,他们被安插进大凉,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实现他们的价值,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给荣国提供了多少有用的情报,我想他们怕早就适应了大凉安逸生活,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到这,严路脸色严肃,语气一滞,声音低沉道。 “实话告诉你们,这次启用他们,是我皇的意思,我皇对他们已经不满了,临行前对我说了一句话:这些人能用就用,要是忘了身份,可以随时抹除,反正荣国不缺这些没用的棋子。” 严路都将库克术的话转述而来,在场的谋士们又还能说什么? 这是来自荣皇的命令,他们这些谋士,只能执行,这话听起来有些残酷,但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本就如此。 为了将对方吞并,双方除了正面战场的厮杀,还有背地里的各种阴谋诡计。 一切的结果,都是为了尽最小的代价,从而拿下对方,从而争霸天下。 …… 严路的使节团和二王在京都皇城商议要事,离开京郊,朝着中州进发的苏祁安,经过七八日的赶路,终于抵达了中州地界。 这次前往中州,苏祁安全程以商队身份掩护,一路上虽然偶尔碰到一些打劫的盗匪,但这些盗匪人数不多,实力太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这些打劫的盗匪给灭了。 因为走的是小路,并非官道,灭了这些盗匪,也很难消息走漏,正是因为处在偏僻小路,方才给了盗匪打劫的机会。 一般而言,也就官道上,会让沿途盗匪有些忌惮,像这样很少有人走的小路,甚至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更是盗匪天然打劫场所。 很可惜,这次他们偏偏遇到的是苏祁安,所以一路走来,凡是打劫者,来一波,灭一波。 这次去中州,苏祁安的目的不是中州城,也不是什么其他郡城,而是豫王的封地,清河郡。 只要进入了清河郡,基本上算是安全了,毕竟是豫王的封地,就算追捕的人在放肆,也得给豫王几分薄面。 毕竟豫王是二王的叔叔,论身份是长辈,论交际,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相反二王还得拉拢豫王。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控制中州,中州这地界,豫王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按照苏祁安现在的估算,最多一日时间,就能进入清河郡,到那时,他便能暂时松口气了。 这几日的赶路,除了出现的盗匪,身后的追兵,也是渐渐被甩在身后,离开了京都城,逐渐进入中州的地界,才能感受,二王对地方的掌控,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除了刚开始离京时,经过的几座郡县,盘查身份相当严苛外,苏祁安他们特意走偏僻山路,绕开了盘查。 等到彻底离开了京都范围,后面来到中州地界,经过的地方郡县,发现除了城门口,会贴着几张通缉苏祁安的追捕画像外,把守盘查的城门兵士,没有那么上心,只要暗中给予一些过路费,基本上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这也是苏祁安后几日,比较顺利进入中州地界的原因。 虽然二王发布的追捕文书,在地方的影响力不强,但这次进入了地方,重返中州,给苏祁安一种没有秩序,似乎有种陷入混乱的感觉。 第八百三十七章 中州动乱 别的就不说,就这一路踏入中州地界开始,他们遇到的盗匪,两三日的时间,起码就有四五波,而且每一次出现的盗匪,都十分狂妄,丝毫不把当地的官府放在眼里。 这就很奇怪了,放在之前,就算各州盗匪,对当地官府嗤之以鼻,说些狂妄自大之言,可真碰上官兵围剿,各个都溜之大吉。 但这次碰到的好几波盗匪,都是有恃无恐,甚至说出当地官府都自身难保的话。 起初,苏祁安权当是狂言之言,可在解决了几波盗匪后,随着深入中州地界,明显能感受到一种混乱的秩序。 哪怕是经过几座郡县,守城的兵士都是不到傍晚,便关闭城门,禁止通行,这放在以往不敢相信。 除非是碰到什么大事,否则城门不可能这么早关闭。 苏祁安目光闪动,暗暗猜测着,想要知晓前因后果,还得进入清河郡,见到豫王才能了解中州的近况。 三批商队保持一定距离,穿行而出一座县城,走在一条官道上,这是自从京郊突围后,首次踏入官道。 之前不走官道,主要是怕招人耳目,引人注目,现在进入了中州地界,这条道路尽头便是清河郡了。 自然没有之前那般紧绷了,适当的放松神经,还是很有必要的。 按照苏祁安的估计,最多半个时辰左右,便能抵达清河郡,众人走在官道上,紧绷的神经暂时得到舒缓。 随着时间流逝,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眼看着即将抵达清河郡,忽然,嗖的一声,道路尽头,一根箭矢急射而来。 它的目标并非某个人,而是直愣愣的插在商队为首马队前方地面。 箭羽摇摆,商队众人再度紧绷起来,迅速围成一圈,脸色凝重的看着前方,双手已经摸到中间货物的马车。 只要苏祁安一声令下,他们会毫不犹豫抽出兵器,立刻战斗。 在众人的注视下,不一会,道路尽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约莫十多人的魁梧大汉,骑着马,疾驰而来。 这些大汉在距离商队前方约莫三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四周的林子内,也窜出好几十号人,他们各个手持弓弩,瞄准着商队众人。 骑马的一位为首大汉,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商队,露出玩味的神色,大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有商队,敢走官道,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看来老天都不忍我空手而归,送我一顿大餐,既然送上门了,哪有不要的道理,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送上门的大餐,自然要收了,今晚又可开荤了。” 林子内,瞬间响起一阵大笑声,看待苏祁安的商队,犹如他们嘴边的肉,随时唾手可得。 苏祁安站在原地,目光闪动,他知道这次又碰上了一伙盗匪,之所以没有像之前一般,干净利落的动手,主要是这批盗匪和前几次遇到的,明显不一样。 不仅骑着军马,甚至连弓弩都有,虽然之前的盗匪,也有不少的家伙什,但绝对没有眼前这伙人装备精良。 什么时候听过,盗匪竟然拥有军队的兵器?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一些底蕴深厚的山头,会有一些私货,但也绝对用不着来打劫过路的商队,这太奢侈了。 而且这伙人比较聪明,貌似知道中间的商队才是核心,童战率领的前锋并没有埋伏,而是等到苏祁安他们进入埋伏圈才出手。 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盗匪。 既然遇到了,苏祁安自然想问个明白,顺便了解一些中州的近况。 苏祁安没有着急让手下发信号,让童战回防,反而偏过头,目光示意其中一名手下。 手下瞬间明了,立刻改变了脸色,露出惊恐神色,一路小跑上前,对着为首阻拦的大汉拱手抱拳道。 “不知各位爷是哪座山头的,我们只是小本买卖,还望各位爷能够放过我们,当然也不会让各位爷白跑一趟,这是给各位爷的辛苦费,各位爷大人有大量,能高抬贵手。” 手下说着,从袖袍内掏出一袋钱,刚想上前示意,为首的大汉却是冷笑着。 “哼哼,这点钱就想打发我们?你打发要饭的吗,怎么是看不起我们吗。” 手下连连摆手,刚想开口解释,被为首大汉给打断,“废话少说,今天本大爷心情好,都他娘的给老子滚,丢下货物,要是在叽叽歪歪的,别怪大爷不客气。” 瞬间,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手下连连后退。 “各位爷别这样,我们也只是跑腿的,真要是丢了货物,我们无法和掌柜的交代啊,还望各位爷高抬贵手啊…” “当家的,别和他们废话,直接把他们都绑了,看他们的货物规模,想必背后的掌柜有些财力,直接当做肉票,说不定还能再赚一笔。” 一旁的一位属下,听着叽叽歪歪的话语,直接道。 这建议,让为首大汉目光闪动,露出笑容,点头,“嗯,你小子的想法不错,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随即目光一转,冷声道,“小子,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给大爷乖乖当肉票,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 “兄弟们,直接动手,敢反抗者,杀无赦。” 一瞬间,林子内一半的弓弩手,将弓弩收好,从腰间抽出大刀,正准备一跃而下,冲过去将商队的人马给绑了。 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小的商队,拿下他们没必要用弓弩,直接抽刀冲出,光是这种气势,都能吓死他们。 围在商队的众人,目光闪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与此同时,那名露出惊恐神色的手下,脸色一变,忽然大声呵斥。 “你们…你们这些土匪,好大的胆子,在官道打劫,就不怕官府围剿吗!” “我们掌柜的,和这里的县令是至交好友,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被灭山头!” “劝你们及时回头,否则后果自负!” 手下的这番呵斥,并未激怒一众盗匪,反而让为首大汉一愣,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哈哈哈,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吗,这个小子说我们怕官府围剿,这是什么好笑的笑话。” “哈哈,可不是,当家的,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来自外州,怕还不知道中州发生什么事,笑死人了。” 为首大汉放肆笑声过后,笑容收敛,忽然冷声道,“兄弟们,告诉这个小子,我们是什么身份。” “我们就是当地的官兵!”林子内的众人,忽然齐齐大声喊道。 手下一愣,目光闪动,有些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你们是当地官兵?竟然上山为匪,你们就不怕人头落地吗。” “哼哼,人头落地?看来你们还真是外州商队,对中州之事是一点都不知啊。” “既然这样,在你们成为肉票前,本大爷就大发慈悲,心善和你们说道说道。” 为首大汉一副平静语气道,“别说我们,在中州,这基本上是常态,自从做了盗匪,才找到了生活的真谛,不在受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想干嘛就干嘛,凭的就是谁的拳头大!” “这种感觉真他娘爽,这才是我们期待的盛世,我想用不了多久,别说中州,整个大凉都得这样。” “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别说官府,老子就是官府,就是这里的天,哈哈哈,小子,啰嗦了这么多,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想死,你们选吧。” 为首大汉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于眼前的商队,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仿佛就是他嘴边的一块肉,被拿下不过是他的一个念头而已。 站在中间的苏祁安,脸色凝重,和他猜想的一样,中州发生了内乱,至于有多严重,目前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虽然为首大汉说了很多,但并未说到中州动乱的真正原因,反而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他这么说,要么是以他的身份,还远不知其他郡县之事,要么就是有所隐藏。 但苏祁安更相信前者,如果如他所说,他们只是当地的县城兵士,落草为寇,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知更深的内幕。 而且从谈话间,苏祁安能够感受到,此人言语中有着浓浓的不满,样子就和那些关押的兵痞差不多。 即便没有这次突然爆发的中州动乱,此人想必多半会上山为匪,做杀人越货之事。 像这样的人,整个大凉几百个县城内,总会冒出一些来。 现在想想,恐怕中州的动乱没有此人说的那么糟糕,感觉是夸大之言,别的不说,从刚开始踏入中州地界,经历过的几座郡县,虽然有些混乱,但起码没有出现当地官兵上山为匪的事情发生。 所以中州动乱究竟到何种程度,仅凭此人一家之言,怕是很难知道全貌了。 了解的,也大概差不多,这些人也没有多大价值了,苏祁安叹气一声,目光示意刚准备让一众手下出手,将这些上山为寇的所谓官兵一举剿灭时。 忽然,远处的地面,竟然隐隐颤抖起来,貌似有大批人迅速赶来。 第八百三十八章 三统领何兴 就在为首大汉下令,准备一举拿下苏祁安这支商队,忽然,原地地面,隐隐震动起来,同时伴随着些许的嘈杂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瘦小汉子,手脚并用,满脸焦急跑来,对着为首大汉道。 “不好了,当家的,何兴带着北山营的人,朝我们来了,兄弟们抵挡不住,最多片刻就到了。” 手下的汇报,一瞬间让骑马大汉脸色大变,就连为首的当家的,也是神情凝重。 暗骂一声该死,貌似对何兴颇为忌惮,而后对着一众手下道。 “快,传本当家的命令,交替速速撤退。” 但其中一人,却是忍不住道,“当家的,好不容易碰到这样的肉票,就这样走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为首大汉何尝不知,今天就这么走了,到嘴的肉就丢了,但何兴带的北山营,他还是很忌惮的。 但手下说的又有道理,真放了,真的相当可惜,就在为首大汉目光闪动,思量着做决断时。 嗖!嗖!嗖! 毫无预兆的,远处尽头,瞬间射来数支箭矢,箭矢急射而过,幸亏骑马的十多人,反应够快,躲过了箭矢,但眼前的手下就没有那么幸运,当场射翻倒地。 看着这幕,为首大汉不再犹豫,冷声喝斥,“都他娘的呆在原地干嘛,要想死的,我不拦着,要想活命,立刻给我撤退。” 说着不再去管一众手下,当即双腿夹马,马鞭抽打,一溜烟疾驰消失在道路尽头。 不过在离去时,众人的耳边,却是传来为首大汉冷冽的声音。 “何兴,你别高兴的太早,这次是本大爷好心,不愿和你纠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别说你,到时候连同你的北山营都一同灭掉,咱们走着瞧。” 回荡众人耳边的声音刚落,远处地面尽头,很快出现一大批人马,他们身穿北山营甲胄,看都未看中间被挟持的商队,没有任何停留,迅速朝着刚才出现的盗匪追击。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盗匪,随着北山营兵士的出现,早就一窝蜂的四处逃散,在无刚才半点嚣张气焰。 疾驰而过的北山营兵士,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约莫片刻后,后方,同样是一队骑马的兵士,缓缓而来。 他们的人数约莫十来人,看衣着应该是北山营的军官将领。 在苏祁安的商队面前停留没多久,中间为首一位看上去是统领的军官,偏过头,对着身边手下道。 “留几个人,询问清楚这支商队的由来,在将他们带到最近的县城暂时居住,其余的人,随本统领追杀郑大。” “这次不把这些家伙尽数消灭,丢的是北山营的脸面。” 而后,为首的魁梧大汉将领,目光严肃看着远去,刚准备带着手下几人,朝着逃窜的盗匪追去,商队中响起一道声音。 “三统领是你吗?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竟然能在这里与你相遇。” 何兴一怔,刚要离开的举动,立刻停止了动作。 目光四处探寻,出口之人,不一会便落在苏祁安身上,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貌似没有眼前这位满脸络腮胡的青年形象,但不知为何,对眼前之人,又感到几分熟悉。 苏祁安笑着道,“三统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离开中州,如果没有三统领的出手相助,在下怕多半被困在北山郡呢,” 苏祁安说的虽然隐晦,但何兴很快意识到什么,目光死死的打量苏祁安,片刻后,像似发现了什么,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露出惊恐神色,像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下一刻,又很快恢复平静,对着身边的手下道,“这些人是本统领的老朋友,这样吧,你们追击郑大,这些人就交给本统领了。” 何兴都这么说了,一众手下微微点头,随即骑马离去,毕竟,谁没有一些私人关系,偶尔间碰到了,也没什么,更别说他们的统领了。 几位手下很识趣的离开,原地只剩下何兴和剩下两名心腹,等到北山营的兵士彻底走远,何兴再也忍不住,立刻翻身下马,来到苏祁安面前,顾不得行礼,带着震惊神色道。 “百…百首侯你们怎么来中州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王爷知道吗?”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激动的三统领,苏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 “此事说来话,有空再与你细细去说,我来中州,豫王爷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怕也不会一路这么辛苦了。” 何兴露出恍然神色,连连道,“也对,要是王爷知道了你的行踪,怕早就出来接应了。” “不过侯爷你能逃出来就好,对了,差点忘了把这消息告诉州牧和王爷了,他们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 “这里也不是谈话之地,我有些高兴过头了,侯爷,我这就将你们护送清河郡。” 苏祁安微微点头,带着何兴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看来我逃出京都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中州了?我想要不了多久,大凉各州怕也差不多知晓了。” 何兴点头肯定道,“是啊,侯爷,你可不知道现在整个中州都是关于你弑君谋反的通缉令,只要提供线索者,赏银万两。” “啧啧啧,连提供个线索都这么高赏赐,要是拿下我,岂不是一辈子无忧,三统领这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 苏祁安的调侃,何兴摇头道,“呵呵,万两银子,也得有命拿才行,京都那些官员什么德行,我还是了解的,即便真提供了线索,怕多半利用完后,直接找个无人角落给埋了,毕竟,银子进谁的荷包不是进,对银子,哪怕是京都官员,也不会嫌少。” “更重要的是,我不信侯爷你是弑君谋反之人,虽然我不清楚你在京都发生了什么事,但你绝对不会是弑君谋反之人。” 何兴说的很肯定,苏祁安笑着道,“哦,你为何如此笃定?” “就凭侯爷多次在边境战场厮杀,一次次带着边军击败了入侵的外族,我也是军人,就凭这份血性,侯爷就不是这种大逆不道之人,而且我也相信州牧和王爷的眼光” 何兴的话语诚恳,看的苏祁安一阵欣慰。 之所以逃离京都,第一站选择中州,就是出于对豫王和州牧的信任,哪怕他们之间只有一个看似虚无缥缈的承诺。 恰恰是这种承诺,反而给人一种君子之交,只要认定了,哪怕没有联系,看上去很薄的情意,但在关键时刻,一定会出手相助。 二人能有如此的品质,他们手下之人,也必定如此,像三统领何兴,仅仅和苏祁安只有一面之缘。 但苏祁安对此人还是很相信,否则也不会在他出手时,让担任前锋的童战等人,一直没有回防。 而何兴没有让苏祁安失望,十分顺利的解决了眼前之事。 随着何兴上了马车,众人缓缓朝着清河郡走去,苏祁安这时候开口问出了心中疑惑。 “三统领,中州在我的记忆中,应该没有这么乱吧,就算有盗匪,也不至于如此猖獗,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你的断臂应该也是拜这些盗匪所赐吧,中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此话,何兴笑容收敛,偏过头看着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袖子,脸上写满了复杂神色。 并非苏祁安特意要揭何兴的伤疤,而是经历的一系列事情,越发让他觉得中州陷入了很严重的动乱。 别的不说,就这次被何兴率领支援的北山营兵士,给苏祁安一种相当疲惫的感觉,仿佛近段时间,经历了一番艰苦大战。 而且看出动的小队编制,就能猜出北山营的兵力,起码比之前要少一半以上。 要知道在中州,北山营的战力,不说最强,但也是当仁不让了,虽然之前安插了二王的人手,但在苏祁安离去前,他记得豫王已经将大统领许山,二统领冯典给拿下了。 以豫王和中州牧的手段,再加上三统领何兴的管理,北山营应该能成为最大的助力,不至于像现在,就连一伙上山为匪的兵痞都不放在眼里。 之前的北山营,那可是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盗匪瑟瑟发抖的存在,怎么现在弱了许多。 何兴也不是什么婆妈之人,短暂沉默后,说道。 “侯爷,听你的话中,我想你从郑大那里,应该知道了一些情况吧。” 苏祁安点头,“何兴说的郑大,多半就是刚才出手打劫的上山兵痞了。”苏祁安暗暗猜道。 “他的身份,侯爷应该也能猜到,我就不多说了,像他这样的人,在中州只多不少,他说的对,中州却是陷入了很大的内乱,甚至比侯爷你想的还要严重。” “这事还得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五万的中州兵,抽调四万北上支援宁州,这事基本上是正常调动,起初州牧和王爷都没有太在意,我们也是如此。” “可谁能想到,抽调四万中州兵北上,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一个圈套,还是刚开始的圈套。” 第八百三十九章 岌岌可危 苏祁安听着,没有打断的意思,他知道,宁州常备陈兵三十万兵马,防守荣国来犯,如此重兵,如果不采取轮换调防方式,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各州抽调一半以上的兵马,前去接应换防人马,这种抽调规模感觉庞大,好几万人马,但对总兵力三十万的大军而言,影响不大。 这种换防,一来不影响整体战力,二来也能适当的磨炼地方州兵,不至于荒废,而换防下来的边军,也能适当休息,不用一直紧绷神经。 怎么看去,都是一举多得的好方法,这种换防制度起码持续了七八年,这么长时间以来,基本上没有出什么乱子。 所以这种换防,不会被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最多就是刚开始的半个月,会因为内部兵力可能会不足,但等到换防边军来到中州,基本上就出不了什么乱子。 “除非…”苏祁安目光闪动,看着何兴迟疑道。 何兴点头,“没错,和侯爷想的一样,事情的问题出就出在换防边军,我们等了有一个月的时间,换防边军一直没有动静,为此州牧向朝廷写了好几封折子,但最终都没有消息。” “本来按照州牧大人的打算,最多在等七日,要是在没动静,便亲自赴京,要一个说法。” “但谁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三日,中州开始乱了,六郡下属的部分县城,莫名遭到盗匪的袭击,攻势很猛,一些山头甚至在几日时间,打下了一座县城,当地郡守无力抵抗,请求增援。” “而且这些盗匪袭击,出现的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比以往强很多,州牧大人无法分心,只能将赴京的事搁置,指挥州内的兵士,清剿匪患。” “这次清剿一直打到了现在,非但没能速战速决,甚至让盗匪时间愈发强盛,直到半个月前京都传来侯爷弑君谋反的消息,二王继承大统,这些和州兵打游击,东躲西藏的盗匪,再也不装了,集结重兵,猛攻各地县城,短短半个月时间,除了清河、北山二郡还在我们手中,其余四郡基本上,被这些盗匪控制。” 听到这话,苏祁安的脸色瞬间凝重,他有想过中州动乱严重,但没想到会到如此严重地步。 中州六郡,不到半个月时间,竟然被盗匪打下了四郡,三分之二的土地,这听上去,即便是苏祁安都难以置信。 这些年苏祁安去过的地方不少,免不了和当地的盗匪、强盗打交道,可无论怎么交手,这些匪患最多是有些小聪明,要说有能力拿下一两座县城,他信。 但要能攻克几座郡城,甚至是拿下三分之二的中州地盘,这种战力,绝对不可能是盗匪能有的。 就算人数有多少,没有出色的指挥者,和严格的练兵,这些聚啸山林的匪患,始终是一群乌合之众。 苏祁安抬头,看着脸色复杂的何兴,似乎猜到了什么,轻声道。 “聚啸山林的盗匪背后,不会真有凉兵?还是他们一开始就和当地的官员勾结,为的就是等待皇城事变?” 何兴点头,直接道,“侯爷,你猜的没错,这些聚啸山林的盗匪,其中起码有五分之一的凉兵,准确说是兵痞,而他们的幕后指挥,不是别人,正是许山和冯典。” “上次一别,本来拿下了二统领冯典,按照大人的安排,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掌控北山营,至于许山,到时候慢慢分化拿下。” “但我们还是小瞧了他们,冯典被拿下,本来是要打入死牢,秋后问斩,可在关押期间,他收买了狱卒,半夜直接跑了,我们派人搜捕,但始终没有半点踪迹,只知道他逃进了山野老林。” “这么久的时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还以为他成了野兽的口中餐,渐渐的也就不了了之,直到后面与盗匪的战斗,发现了他的踪迹,本想当场斩杀,可北山营内,竟然还潜伏着他的心腹,直接反水,同时反水的还有许山,我的这条手臂,也是在那次战斗中失去的。” “后面突出重围,知道了冯典暴露行踪,是一个圈套,为的就是趁机会将我和北山营的兄弟全部剿灭。” “此战后,清点人马,三千北山营兵士,反水叛逃的有三百之多,战死两千余人,打到现在,我手中可用北山营兵士,不足七百人。” 说到这次,何兴脸上有着浓浓的感伤,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 苏祁安了解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基本上能够猜的出来。 元气大伤的北山营,在无法像之前那般,展现震慑的实力,而在许山、冯典二人的指挥下,聚集的盗匪数量越来越多,到现在起码有五万之众。 内有两位战场经验的指挥者,盗匪中,还有大量的兵痞,别看这些兵痞没什么用,但当了这么多年的军人,一些练兵方法还是知道的。 在中州兵仅仅只有万人左右,只能估计清河、北山二郡的情况下,其他四郡官员,在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攻城,除了极少数的死守城门,最后城门被攻破,落得屠城的下场外, 其余的官员,要么本有反意,顺势而为,主动开城投降,要么为了保命,被动开城。 毕竟,眼下在不像之前那般,土匪攻克县城,当地州牧甚至朝廷,都会派出大军剿灭,可现在,大凉高层都开始分治,拥立二皇,朝廷都混乱起来,哪有空闲去管地方这种内乱。 而中州牧,就算想管,也有心无力,手中只有一万的兵力,就算出兵清剿,不说能否剿灭,搞不好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偷家了。 所以只能以这种有些憋屈的方式,被动固守了。 但凡四万中州兵不被抽调,以中州牧的脾气,哪里会忍受这种气。 如果说换防的边军没有出现,还感到诧异,那么自从半个月前,皇城事变,凉皇归天,弑君者苏祁安叛逃消息传来。 何兴他们瞬间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从抽调四万中州兵北上时,一个专门针对中州的预谋就开始了。 抽空中州兵力,在忽然爆发盗匪袭击,从刚开始东躲西藏,到后面彻底暴露实力,猛攻中州各郡,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二王的阴谋。 二王对中州的图谋,一直都有,只不过找不到合适出手时机罢了,这次让他们等到了。 让许山、冯典二人叛逃反水,落草为寇,指挥这些兵痞盗匪,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环。 要是二人以北山营统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反叛,传出去不仅对登基的二王不利,而且很可能会引起百姓的不满,从而损失他们的威望。 但现在,二人以叛军身份,成为盗匪,指挥着土匪攻城,就算传出去,最多说二人心术不正,早有异心,没有证据表明二人所为,是受到二王指示。 在如今大凉逐渐四分五裂,各州都开始自顾不暇时,顶着盗匪这个身份,谁又能对他们说什么? 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为何二人要在皇城事变后,突然发动攻城,而且皇城事变传到中州,都是半个月了,但他们怎会提前行动,这说明二人背后有人指示,指示者很可能就是二王。 以土匪攻城的方式,迫使中州牧、豫王投降,等拿下中州后,二王便可以演一场戏,派出所为大军收复中州。 到时候不仅地盘有了,更能提高自己的声望,不费吹灰之力,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这些始终是苏祁安的猜测,没有什么证据,就算公之于众,也起不了多大效果。 这点苏祁安明白,他也没打算公众的意思,如今的大凉,四分五裂,中州都陷入动荡,相比各州也好不到哪去,否则,以豫王的威望,请求距离最近的东州兵支援,吴定国不可能见死不救。 但到如此困境,始终没有听到提起东州兵,苏祁安大概就能猜到了。 大凉在也不是苏玄庸在时,还可以勉强维持十二州和平时期,而是逐渐陷入内乱,各种阴谋家,野心家,以及更多作壁上观的看客投机者。 一个乱世,即将来临。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靠自己的拳头,谁拳头大,才能在这乱世占据一席之地。 这点,苏祁安从逃离京都后,所经历种种,就已经彻底明白了。 虽然中州的动乱,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但他敢来中州,想要返回西州,中州是必经之地,所以,无论怎样,这次中州动乱,他都要解决。 一方面算是给中州牧、豫王一个投名状,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给二王一个震慑。 既然暂时无法动二王,那就拿手下之人开刀,来多少杀多少,直到杀到恐惧,害怕,不敢出手的地步。 许山、冯典二人,没得说,已经上了苏祁安必杀的名单,跑不掉的。 至于隔壁的东州,苏祁安并不打算出手,毕竟坐镇东州的除了大都督吴定国,还有前任宰辅楚雄。 以他二人的实力,要是让东州陷入和中州一般的内乱,也就没必要主政东州了。 第八百四十章 再见豫王 一路上,何兴将中州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知,苏祁安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后面逐渐的坦然。 他知道,二王登基,分治大凉,大凉的内乱才刚开始,其他各州的影响,苏祁安无力去管,现在要做的,是解决中州的动乱。 目前看来,中州动乱事态严重,但并非到无法扭转的地步,起码清河、北山二郡还在他们手里,这便意味着机会。 与何兴的交谈中,接下来的路基本上很顺利,在无半点阻碍,苏祁安等人抵达了清河郡。 几乎前脚踏入,后脚便有当地官员在城门迎接。 这些都是何兴的安排,进入了清河郡,相当于回到自家地盘,虽然丢失了四郡,但剩下的两郡,反而更能合理运用兵力,也能相互配合,将实力发挥最大。 如果之前放眼六郡,还做不到对六郡下属近几十县的全部控制,如今地盘缩水,两郡十二县,上至地方官员世家,下到平民百姓,都在掌控之中。 绝对不会出现什么间谍,内应之人,自从中州动乱开始,中州牧和豫王便开始了定点清除。 如今二郡的重要位置,悉数换成了他们自己人,这也是开战半个月来,即便许山、冯典二人手中有五万人马,却始终无法攻克二郡的原因,渐渐陷入僵持。 正因为二郡悉数被掌控,何兴丝毫不担心苏祁安进入中州地界,会走漏风声,这才会提前派人让当地官员出城迎接。 不仅是官员们,与其一同而来的,还是当地的兵士衙役,分两边站立,表情严肃。 随着商队渐渐到来,当地官员连忙上前迎接,何兴和苏祁安简单说着什么,而后走出马车,和当地官员叮嘱什么。 不一会,商队继续前进,何兴留在原地,目送商队进入县城,虽然他很想护送苏祁安一同进城,但北山郡还是需要他的北山营镇守。 别看北山营兵力不足七百人,但活下来的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运用得当,七百老兵发挥的战力,哪怕面对四五千人的盗匪,也是不怵的。 北山郡被掌控,但同样也是和盗匪作战的前沿,何兴又是坐镇的主力,暂时离开没问题,可时间一长,一定会出乱子。 苏祁安已经进入清河郡,并且把消息传给了豫王和中州牧,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赶来。 而且何兴已经了解,在苏祁安的身边,同样有一支战力甚至比北山营还强的卫队,这就更不用让何兴担忧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差点来晚了,现在看来,刚才自己要是没出手,以苏祁安的实力,郑大这伙人怕都得团灭。 目送苏祁安的车队缓缓进入莫南城,何兴抱拳点头,而后目光收回,翻身上马,带着身后两名心腹,疾驰而去。 将苏祁安护送清河郡后,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代价,彻底将郑大这一伙人彻底剿灭。 他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跳动,貌似因为苏祁安的到来,让他有几分激动,虽然苏祁安没有说什么,但他的心里莫名升腾起强烈的信心。 相信要不了多久,中州动乱这一次肯定会结束。 苏祁安的商队进入莫南城,刚被县令安顿好不久,很快,豫王带着中州牧李重湘也来到了莫南县。 莫南县令迅速将两位大人物迎到苏祁安的房间,而后很识趣的告退。 苏纪、李重湘二人踏入房间,看着眼前已经恢复自己样貌的苏祁安,在原地愣了好久。 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上下打量,确定苏祁安毫发无损后,颇为感叹道。 “我滴乖乖啊,祁安你真是走大运啊,竟然毫发无损的离开了皇城,还来到了中州,皇叔刚听闻你来中州的消息,都蒙的好久,没想到你真的活下来了。” “是啊,百首侯你这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一旁的李重湘也是补充着。 很明显能够看到二人激动的脸色,皇城事变,如今大凉各州都沸沸扬扬的。 不说苏祁安是否谋反,就他能从几乎天衣无缝的包围圈中突出重围,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苏纪刚得知这消息时,心里很复杂,但他很坚定相信苏祁安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叛逆举动,从发布的昭告来看,二王登基,分治大凉,苏纪就意识到其中不对。 紧接着,中州盗匪横行,堂而皇之的对中州发动袭击,这一切苏纪就能猜到大概了。 但他即便知道一些真相,对京都也自顾不暇,更别提派兵搜寻苏祁安的踪迹。 对苏祁安的逃离,苏纪一直关注着,虽然不知道苏祁安离开京都后,会去哪里,但他做好了随时接应的准备。 其他地方他管不了,可一旦苏祁安进入中州,进入他的地盘,说什么也要保住苏祁安。 而最终苏祁安逃离的方向,和他想的差不多,竟然真的进入了中州,并且被何兴碰上了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苏纪就带着李重湘一路着急赶往莫南县。 并且派出大量的手下接应,生怕苏祁安遇到什么危险。 在一系列的安排下,双方终于在莫南县相见,看着脸色激动的二人,苏祁安同样有些感叹。 当初不过是君子之交的承诺,没想到逃离京都后,愿意相信苏祁安的,并且第一时间施予援手的,是豫王和中州牧。 看二人的表情,仿佛比他还激动。 就在双方开口畅谈时,在房间的内侧,忽然走出一道人影,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 “相比较侄女,看来皇叔更喜欢夫君啊。” 开口的不是别人,正是九公主苏凤玲。 苏凤玲的出现,同样让苏纪脸上露出喜色,连忙上前解释着。 苏凤玲就像小姑娘一样,故意露出气鼓鼓神色,逗的苏纪连连道歉。 一种久违的亲情感油然而生,反观一旁的李重湘,却是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本州在这里拜见九公主殿下,殿下能够和百首侯逃出生天,真是可喜可贺。” 本来苏凤玲还想和苏纪继续打闹,但听着李重湘的声音,很快恢复常色,点头道。 “州牧大人客气了,来此中州,算给大人你添麻烦了。” 李重湘连连摇头,道,“殿下严重了,能够给予殿下一些帮助,是本州之福,只要殿下和百首侯在中州一日,本州必定竭力所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一旁的苏纪却是笑着道。“老李,别这么严肃,你看着吧,祁安他们敢来中州,除了对我们是信任,我想对中州的动乱,应该也有一些应对之法吧。” “祁安和我的侄女来中州,说不定是中州之福呢。” 听到这话,李重湘目光闪动,看着笑呵呵的苏祁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随着苏纪的开口,房间的气氛倒是活跃不少,而后众人一一落座。 苏祁安成功逃离京都,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没有隐瞒,悉数感知了二人。 苏纪、李重湘听着讲述,脸上露出沉痛神色,叹气一声道。 “哎,二王当初的监国,本来我就有忧虑,没想到他二人胆子这么大,敢弑君,可怜我的皇兄啊。” “不除二王,天理不容,如果有机会,只要能用的上我的,永川王招呼就行。”李重湘在一旁愤愤开口。 以下犯上,弑君谋反,哪怕是一心想中立自保的中州牧,听闻都是相当气愤。 毕竟他们食君禄这么多年,就算再有私心,对先皇之死,依旧感到气愤,要不是他兵力不足,没有领头的,否则说什么中州会出兵讨伐二王,近一份力。 相比较二人的气愤和悲痛,苏凤玲却是平静的多,并非她是无情之人,要说最痛苦者,无人莫过于他。 短短半个月时间,父皇归天,还是被自己的两位哥哥给逼死,后突围又被一直信任的六哥摆了一道。 而后突出重围,身边的心腹手下不知死了多少,半个月时间就让她见识到了,为了所谓的皇权,兄弟反目,残忍杀害父皇,丝毫没有半点念及亲情,只有浓浓的算计阴谋。 要说最承受不住的,不是苏祁安,而是苏凤玲,但她在经历一系列的打击后,不仅勇敢的走了下来,更点醒了苏祁安。 她才是承受最大痛苦之人,对这点,苏祁安后面相当明白,所以再无半点心软痛苦之色,有的则是遇到什么事,都临危不乱,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这些是苏祁安必须要做的,身为苏凤玲的伴侣,更是一个男人,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夫人站在自己面前。 从此后,他就是苏凤玲的依靠,也是遮风挡雨的伞。 正因为苏祁安走了出来,一直站在苏凤玲的身前,才让苏凤玲更加坚强,也更快的走了出来。 短暂沉默后,苏凤玲道,“皇叔、州牧大人,你们无需悲伤,这些都是注定的,父皇也为他的过错,付出了代价。” “起兵讨伐二王,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要解决的是中州匪患,这事怎么解决,我想夫君应该有一些想法了。” 说着,苏凤玲随即转头看着一旁的苏祁安,二人对视一眼,基本很有默契。 第八百四十一章 缓冲区 苏祁安接过苏凤玲的提问,轻声道,“这次中州之行,通过何统领,多少差不多了解,如今想要破局,只有彻底剿灭中州的盗匪,目前看起来敌我双方兵力不等,但只要运用战术得到,拿下许山、冯典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当务之急,是得铲除骚扰北山郡内的郑大等盗匪。” 苏祁安这话,苏纪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李重湘道。 “拿下郑大他们并非难事,但拿下,我方和许山、冯典之间便无半点缓冲区域,双方会刀兵相向,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真要正面出击,怕是…” 说到后面,李重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肆虐中州的盗匪,就算加入一些兵痞,但整体实力肯定不如正式军队,但关键是他们的数量众多。 足足五万人,光靠数量就能弥补本身战斗力的不足,如今攻克四郡,从郡县中获得大量的兵器装备,在战斗力方面,勉强可以和中州兵过些招。 如果郑大一伙土匪被剿灭,双方之间没有任何缓冲区域,正儿八经的刀兵相接。 到时候,冯山、许典肯定会合作,集结兵力步步缠食,他们又无外援,时间一长,耗也得被耗死。 这是李重湘迟迟没有剿灭郑大等人的原因,就算剿灭,也不是这个时候,起码要等二郡招募的新兵,逐渐适应才行。 中州动荡前后顶死一个月,二郡招募的新兵不到十天左右,现在让他们和这些盗匪作战,基本上是送死,就算胜利,也是惨胜。 所以李重湘一直没有下剿灭郑大的命令,为的就是等待新兵训练结束,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重湘的忧虑,苏祁安当然知晓,按理说这想法没错,但凉皇归天了,二王也登基了,大凉渐渐动荡,以许山、冯典二人多年的军旅经验,更是二王的心腹,李重湘在打什么主意,不可能不知道。 郑大这些约莫一千来人的盗匪,一直游走在北山郡内,四处流窜骚扰,很可能就是二人的安排。 除了骚扰外,多半带着试探的意味,李重湘在等合适时机,二人估计也在等出手机会。 要真是默默无动于衷,还是像之前那样,权当什么事没发现,谁都保证不了二人会不会提前动手。 真要等对方出手,那就很被动了,这几年的战场经验告诉苏祁安,对战中,哪怕不知对方意图,也得先出手,如果等到对方先手,不保证对方是否全力出手。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苏祁安来中州,第一件事就是彻底剿灭郑大为首的盗匪。 一来是为了给冯山、许典二人一个震慑,二来也是一个告诫,想灭掉中州兵,拿下北山、清河二郡,没有那么容易。 只要让对方忌惮,灭掉郑大就有很大的意义,只有这样,苏祁安才能实施计划第二步。 感受着苏祁安眼神的坚定,苏纪认真道,“祁安,站在你的角度,你说的也对,被动出手,确实是战场的大忌,但我更想知道,灭掉郑大后,你的第二步是什么?” 苏祁安没有掩饰,把自己的计划一一到来,不仅有第二步的计划,甚至连第二步倘若失败,还有第三步的备选。 反正苏祁安的计划,基本上把一些不可控的都考虑进来,算是不错的,但这种不错的计划,却伴随着一种冒险。 要是失败了,别说收复中州四郡,搞不好连二郡都保不住。 虽然二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听完苏祁安的计划,内心还是不由的一跳。 苏祁安的计划太大胆的,但想想也只有他才能想出这么大胆的计划。 二人没有说话,目光闪动,静静思考,苏祁安没有开口催促,默默等待。 约莫片刻,苏纪道,“祁安,你有多大的把握。” “我的把握,取决于你们是否有信心收复中州四郡,剿灭横行中州的盗匪。” 苏祁安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答,让二人一怔,随即对视一眼,片刻后,苏纪道。 “呵呵,不愧是被我侄女儿选中之人,也只有你敢说出这样的话。” “好,这次皇叔就大胆一回,陪你闯一番,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州知道豫王的名头怕是不多了,这回借你小子的光,让这些该死的家伙,知道这中州究竟谁说了算。” 感受着豫王身上释放的自信,苏祁安笑着点头。 以万人兵力,对战五万盗匪,并且收复丢失的四郡,确实很难,但不代表没有一点希望,想要翻盘,是要看统帅者有多大的信心。 要是高层都畏畏缩缩,谨慎不前,就算手握大军,也有翻船的可能。 苏祁安要做的,不是立刻出兵剿灭,而是提升高层统帅的信心。 只有他们心存胜意,才能带动下面兵士,奋力作战,才能翻盘。 这次的谈话,苏纪、李重湘没有让他失望,接下来就拿郑大为开胃小菜了。 苏纪、李重湘二人进了莫南县后,再未离开,直到第二日,从莫南县传出豫王和中州牧的联合命令。 “北山郡常年被郑大为首的盗匪祸害肆虐,百姓苦不堪言,今决定,由何兴全权负责,率领北山营,一举剿灭郑大为首的盗匪,势必还北山郡百姓一个安宁。” “北山郡各县,务必积极配合,如有贻误战机,以及所谓支援者,一律格杀勿论。” 这消息放出,在中州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并非下定决心剿灭郑大等盗匪。 毕竟,区区千人左右,对五万的盗匪来说,就算灭了,也不痛不痒。 他们更关注的是后半句,贻误战机和支援盗匪的,一律格杀勿论。 前者是在敲打当地官员,后者是给许山、李典一个提醒,一个很强烈的提醒。 让他们不要插手,如果插手,绝不留情,必定剿灭。 这话要是放在之前,可能会让二人不屑一顾,但这次,让二人心生疑虑。 郑大等千人盗匪,在北山郡肆虐横行,是他们的主意,一方面是为了摸底,另外一方面也是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 李重湘迟迟不敢出手,是因为兵力不多,新兵暂时派不上用场,而他们不敢继续猛攻北山、清河,拿下中州,并非给他们喘息机会,同样心有忌惮。 攻克中州四郡,表面看上去没有废多大功夫,实则伤亡不小,攻克四郡中,伤亡达到七八千人。 这还是在其中一半愿意主动配合归降的情况下,还有一方面原因,他们拿下四郡的速度太快,前后不到半个月。 四郡被拿下,战线就拖的长,各郡都需要兵力驻扎,这样一来,能用之兵最多两万。 而且许山、李典二人分属二王,目前的合作,不过是迫于形势,也是为了尽快拿下中州,好表功各自的主人。 所以在合作中,难免有些相互警惕,拿下的四郡,也按照提前约定划分,各占两郡,这样一来,一郡的盗匪也就万人左右。 盗匪的人数虽然多,但战斗力始终比不了正规军,而且在他们拿下四郡时,北山、清河二郡,被苏纪、李重湘当机立断换成了自己人。 之前想通过内应,里应外合,不等他们联系,早就被拿下,直接砍了脑袋,挂在城楼警示。 这举动给了隐藏二郡的细作,很大的震慑,一时间无人敢传递消息,渐渐的,对二郡的情况,他们并不清楚。 唯一知道的,地盘缩小,反而给了他们集中兵力的机会,一万人的中州兵,坐镇二郡,如果贸然出击,就算侥幸拿下二郡,但死伤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二人早就有大概估计,真要全面进攻,干掉一万的中州兵,起码伤亡三万以上,而且不能保证他们不在伤亡的三万人中。 没办法,盗匪始终是乌合之众,就算二人再如何安插兵痞、老兵油子训练,战斗力提高不了多少,要是遇到悍不畏死的战斗,这些人肯定会逃。 之前在攻克其中一座县城,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有二人坐镇,怕早就乱了。 既然无法提高战斗力,只能提高数量,所以半个月时间,二人不断扩张,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什么酒鬼盗匪,甚至是拉壮丁。 反正只要手脚没断,甭管是什么货色,通通收入麾下,按照他们的计划,起码还要招三万人,总兵力要达到七万以上才行。 虽然放开了条件,大肆招募,但这同样要有时间,起码得月余才行,因此,在招募期间,为了让对方始终处在紧绷状态。 二人才放出郑大这支骚扰队,别看人数不多,这支骚扰队,个顶个的精,放进北山郡,没有被剿灭,反而有种如鱼得水。 以苏纪、李重湘的实力,剿灭他们太容易了,可偏偏一直放他们存活至今。 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许山、冯典清楚,和他们一样,等待合适时间,而郑大便成了双方暂时没有直接交手的缓冲区。 双方就保持着这种难得的默契,按照估计这种默契最多在持续半个月,可时间只过了一半,直接被对方率先打破了。 这才是二人脸色凝重,眉头紧皱的原因。 第八百四十二章 交战北山营 双方都抱有默契的,将郑大作为暂时的缓冲区,算是稳定一段时间。 可这种稳定打破得太快了,让二人有些诧异,二人的手下见到自家当家的沉默不语,忍不住询问。 「当家的,他们敢出手,我们是不是派出人马支援啊,毕竟郑大他们对我们还有大用啊。」 「本来就一直在等合适时机,既然对方主动出击,我们何不打破僵局,趁机会直接拿下二郡呢。」. 手下的想法,让不在同个地方的二人,不约而同的训斥着。 「拿下二郡?你们扪心自问,有这个本事吗?没看到对方出动的是北山营,又在自己的地盘,可谓合情合理,真要出击,你们能保证中州兵会旁观?」 「更重要的是,一旦出手,就是彻底撕破脸皮,我们现在什么实力,你们不清楚?对方的通告就是把我们拿捏的死死的。」 二人的反问训斥,让手下一阵无言,他们何尝不知中州兵的厉害,哪怕只剩一万的中州兵,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 谁都不敢彻底撕破脸皮,一旦全面开战,谁能保证死的人中,不会有自己。 对中州兵,这些盗匪还是相当忌惮的,可要是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的看着郑大被北山营给剿灭,那不得是被当众打脸。 看着手下还想说什么,但被二人制止了,「好了,郑大的事不用你们管,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消息传给郑大,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实在不行,让他们撤。」 手下听的命令,只能点头离去。 在二人心里,出兵营救郑大,对他们来说,得不偿失,没有太大必要。 郑大哪怕最后被剿灭,他们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毕竟,他该完成的事已经完成了,剩下的能否活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相比较派出人手营救郑大,他们更期望看到的,是通过郑大能够看到,原本处在防守的苏纪、李重湘二人,究竟受了什么刺激,敢毁掉建立的缓冲区。 对手下发布命令后,许山、冯典二人各自书写一信,相互通个气,看后续如何行动。 刚从北山营手中死里逃生的郑大,回到自己的寨子里,还没舒服几天,就得到了苏纪、李重湘要剿灭他的消息。 起初郑大一愣,在确认消息真实性后,脸色瞬间阴沉,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娘的,这是动真格了,早知道会动手,说什么也要在北山郡大肆肆虐一番。」 「哼哼,苏纪、李重湘,你们两个老东西,千万哪天别被老子碰上,否则说什么也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郑大明显在气头上,两边的手下不敢多嘴,直到郑大的脾气消了,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当家的,看样子苏纪和李重湘是下定决心了,我们怎么办?」 郑大没有理会手下询问,偏过头对着一位传信的手下道。 「两位统领可有带话?」 「回当家的,两位统领已经传话来了,让当家的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可以先行撤离,统领已经派人在北山郡边界派人接应了。」 听到这话,寨子内的众人,内心松了口气,有了统领的承诺,他们的命基本上是保住了。 不少人心里都期待着郑大下令撤退,北山营的实力,他们比谁都清楚。 别看在人数上,他们占优,但在历次的交手中,他们只有逃跑的份,基本上没有击败对手的可能。 如果不是凭借地形优势,每次打不过,直接钻林子,分散逃跑,最后等风头过去,在回到寨子里。 这基本上就是他们和北山营对战的套路,毕竟他们是盗匪,北山营是正儿八经的边军,战斗力差的不是一点半 点。 如果不是他们精通山林,怕早就成了北山营的刀下亡魂。 之前的对战,一旦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北山营在林子里巡视几天,没有一点发现后,就离开了。 但这次,能让中州的掌控者,发布这样的命令,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估计此次出兵搜寻的北山营,一日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一日不会撤离。 如果只是一个北山营,或许还没什么,勉强能对付,但谁能保证后面的搜捕中,不会出现中州兵的身影,这才是他们最担忧的。 就在一众手下目光闪动,静静等待着郑大的下令,终于郑大的声音响起。 「传本当家的命令,通知八个寨子的兄弟,将这次的家底都用上,这次咱们好好的陪着北山营的人玩玩。」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怔怔的看着上方的郑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郑大打断了。 「怎么都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们就这么怕北山营?」 「不是的,当家的,和北山营交手我们不怕,但统领不是下达了可以撤离的命令,我们及时撤离,反而可以保存实力啊。」 「如果留下来,硬杠北山营,属下实在不懂当家的意思。」 终于还是有人开口说道。 郑大这次没有生气,目光越过开口之人,反而看着眼前众人,道。 「你们心里是不是都有这想法。」 众人沉默着,但他的沉默,却很好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郑大点头,而后不紧不慢道,「没错,按照统领的意思,我们的确可以撤离,也能保住一条命。」 「但我想问问各位,如果就这么走了,回去后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我们来北山郡的目的是什么?」 「是要搞乱北山郡,可结果呢,非但没有让北山郡陷入动乱,反而被区区七百人的北山营像狗一样,撵的到处跑,各位自己扪心自问,难道凭我们的实力,就这样惧怕北山营。」 「就这样回去了,让自家兄弟怎么看我们,北山营真要有本事,怎么连我们一个落脚点都找不到,凭借的地形的优势,加上八个寨子的兄弟,这次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兄弟们是想做窝囊废还是英雄,你们自己选择。」 郑大能够成为他们的当家的,多少还是有一些口才的,短短的几句话,让沉默的众人一下子躁动起来。 「说的没错,什么狗屁的北山营,真要交手,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当家的,这次我们跟你干了!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有人带头,渐渐的,自然有大批的声音陆续响起,各个情绪激动,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找北山营拼命。 郑大对手下的反应,十分满意,微微点头,大喊着。 「兄弟们,就得有这种气势,让北山营知道,小瞧我们究竟要付出多大代价,干他们!」 一下子,寨子内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而后在郑大的命令下,众人立刻分散离去。 郑大脸上有着相当的底气,哪怕面对所谓的北山营没有半点惧色,他相信凭借完美的地形,以及他精密的安排,这次一定要让何兴和北山营的人全军覆没。 就在郑大等人开始陆续行动,此时,回到队伍中的何兴,接到命令,率领着北山营的人,开始在密林中穿行… 郑大之言听起来有些狂妄,但有他嚣张的资本,他们躲藏的林子,是北山郡中最大的一块原始丛林,面积起码达到北山郡的五分之一,差不多有一个半县那么大。 而且又离边界很近,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脚底抹油直接跑路。 为了能够在北山郡内生存,郑大在这片林子中,建了八个寨子,将一千人散在八个寨子,防止被一锅端的危险。 而且每个寨子的选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起码要保证寨子与寨子之间能够联系,一个被发现,后面七个寨子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迅速转移。.. 而且在每个寨子的四周,都有许多明暗哨,以及若干的陷阱埋伏,即便真发现了,也有转移时间。 老话说狡兔三窟,郑大整整有八个,正是靠着这八个秘密寨子,方才一次次的躲过了北山营的搜捕。 之前他们是处在被动防守,现在就等着北山营慢慢上钩,而后通过伏击埋伏,分而化解。 这也是郑大没有撤退,敢出手的原因,按照他的意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进入林子内的何兴等人,很快发现了隐藏的第一个寨子,与其说是发现,不如说是主动暴露,为的就是引诱北山营的人进入密林,只有进入密林深处,才能一网打尽,想要跑也没机会了。 第一个寨子的发现,不出意外的,双方自然打了起来,留守寨子内的盗匪不多,约莫四五十人,而搜捕到这里的北山营兵士,也只有一百号左右。 为了防止进入密林,被集中伏击,何兴同样拆分了北山营,直接分了七队,每一队前后间隔两三里左右,一旦出什么事,相互间也能迅速支援照应。 所以第一个寨子的交手,并不激烈,约莫一刻钟左右,第一个寨子就被攻破,盗匪们四散逃离。 为首的何兴目露凶光,大喊道,「一个不留,杀光他们!」 身后兵士,迅速追了上去,在攻破第一个寨子后,何兴没有过多停留,继续领着其他分队,继续追击。 而何兴所做的一切,他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随着消息不断的传回了郑大的手中。 免费阅读.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中计 看着手中传回的消息,郑大脸上露出得意神色,冷笑着。 “哼哼,我还以为何兴有什么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传令下去,按照计划,将他们引去林子深处,而后围歼。” 手下点头,但并没有离去,似乎在思量什么,片刻后,道。 “当家的,你说何兴分兵,这么做会不会是故意为之,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手下的担忧,郑大露出欣慰神色,至少他的人还没有被眼前胜利冲昏头脑,开始会思考了。 这问题郑大自然考虑到了,他轻声道,“分兵这事,多半不是故意为之,这片密林太大,之前的围剿,何兴集中兵力,主要是为减少损失,战斗力增强了,但行军速度减慢了,因此每次围剿,我们都能顺利脱逃。” “这次,苏纪和李重湘下了死命令,势必要将我等一干人马彻底剿灭,要是在按照之前的策略,连根毛都追不上我们。” “最好的方法只能分兵,而且何兴的分兵,间隔很近,没有四处分散,说明还是有戒备了,真要故意为之,绝不可能这么做。” “而且即便是一个圈套,凭我们的实力,见势不妙,完全可以迅速撤离,记住,在林子里,就是我们的主战场,这些边军想和我们斗,痴人说梦。” “不愧是当家的,属下明白了。”手下一顿吹捧,再无任何顾虑,随即离去。 此时剿灭了第一座寨子的何兴,立刻追上第二分队,按照发现的线索,继续追击。 和郑大打交道有段时间,郑大的一些布局安排,何兴还是了解的,之前因为集中兵力,未能发挥灵活机动的能力,每次都追捕都让郑大一伙人逃了。 这次,何兴直接分兵七队,相互间保持一定距离,既保留了实力,又发挥了灵活机动。 这次进林追捕,何兴是带着一些准备的,之前的追捕,让他们逃了,但多少查到了一些线索,了解到了部分寨子的位置。 第一寨子能顺利攻破,主要就是之前积累的线索,只要发现一处,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第二处,第三处… 想要彻底摧毁郑大建立的寨子,就得抢时间,看谁能更快一步,这次分兵的目的就是如此,只要第一寨子被攻破,第二分队就能迅速行动。 何兴只需要快速追上第二分队就行,在这种抢时间中,果然片刻后,便找到了第二寨子的踪迹。 经过快速的侦查,没多久,第二寨子暴露无遗,不出所料,双方立刻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因为郑大的分兵,每个寨子内的盗匪数量多的一两百,少则四五十。 八座寨子,一开始的外围寨子盗匪数量都不多,在碰上何兴的队伍,基本上抵抗没多久,就呈一面倒趋势。 不到一刻钟时间,第二座寨子很快被攻破拿下,百十来号的北山营兵士,伤亡不过十几人。 在彻底清除了第二寨子盗匪后,自然查到了后面寨子的位置所在,何兴他们的状态,就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点一点的将郑大建立的隐蔽寨子,慢慢的连根拔除。 没有丝毫停留,何兴带着部分心腹,立刻朝第三分队追去,根据线索方位,第三分队也和第三寨子的盗匪交手了… 这种如同通关方式的围剿,持续了一日的时间,何兴终于抢在夜幕降临时,带着分兵七队的北山营兵士,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将八座寨子的七座彻底拔除。 今日的一战,并非一路顺利,除了刚开始的两三座寨子人数减少,拿下简单,到后面第四座寨子开始,盗匪的数量愈发增多,就连防守的寨子,比之前的几座都要坚固。 在强攻一次没能拿下后,何兴当机立断,将附近的分队,立刻抽调集结。 在这种情况下,方才一步步的将后面的寨子拔除,将盗匪剿灭。 当然,想靠区区七百人彻底剿灭千人的盗匪,又是在对方的地盘,随着逐渐深入,着实有些难度。 发现寨子位置,这是跑不了的,但寨子内的盗匪,可没到傻的地步,一旦见势不妙,早就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所以后面的几座寨子的拔除,起码跑了一半的盗匪,满打满算七座寨子中,被剿灭的盗匪不过三百来人。 而剩下的七百来人,则是全部躲藏在最后一座寨子内。 第八座寨子的位置,自然是被发现,但何兴没有着急集结兵力进攻,而是派兵包围,呈一种对峙状态。 而且看样子,貌似只想围困,迟迟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时不时的喊话要求郑大放下兵器投降。 之所以这么做,何兴也是无奈之举,一日连拔七座寨子,付出的精力还是很大的,所有人都是紧绷着弦,全程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围剿,这一日下来的强度,不比猛攻一座县城好几日要小。 而且这些隐藏在林子内的盗匪,并非都是一群怂包,只要发现北山营攻势受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加大力度反攻。 几场刀兵相见下来,七百人的北山营,伤亡也有百十来人。 别看人数减少七分之一,但这些都是精锐,伤亡一个,何兴都心疼的不得了。 更重要的是,第八座寨子,光看布局防守,就知道是不大好打的硬仗。 首先寨子建立在高处,处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门口甚至还有两栋箭楼,随时监视众人的一举一动。 而且据说第八座寨子内,有着一些大家伙,什么重弩车,圆木、巨石都准备好了。 寨子内的防守,也是层层加固的,凭借六百来人,想要一举拿下最后一座寨子,不是件容易的事。 而且随着逐渐深入密林,他们和外界基本上断了联系,要是不做一些准备,如果对方偷袭,很可能会被包了饺子。 这些都是何兴要考虑的,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让手下兄弟休息,同时尽可能的对外传信联系,至于围困的郑大等人,只能用一些攻心战了。 就在何兴安排妥当,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忽然,寂静的寨子内,火光闪动,寨子的门头,几道人影闪动。 不一会,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喊话的投降声。 “何兴,出来一谈。”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盗匪的领头人郑大,听到郑大的喊话,何兴没有犹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借助着闪动的火光,看清了郑大的面容,他脸色漠然,朗声道。 “郑大,投降吧,你也看到了,你八座寨子有七座被我摧毁,现在的你,固守第八座寨子,我敢打赌,要不了多久,你依仗的最后这座寨子,也会被攻破拿下,到时候再想投降,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别看双方貌似势均力敌,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何兴是处在弱势的,但这不过是暂时的。 以郑大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敢主动对他发起攻击,一旦离开了寨子的保护,这些盗匪在已经有死志的北山营兵士面前,不过是乌合之众。 所以,看似郑大占据上风,但只能龟缩在这座寨子内,时间一长,要么被何兴困死,要么等援兵一到,寨子也会被攻破而亡。 而这时候,攻心战就很有作用,谁要是能第一时间动摇对方的信念,反而会增加获胜几率,因此,何兴第一时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更加强势的语气,喊话郑大,为的就是希望能击溃他们心中的信念。 何兴的声音落下,寨子内明显有些嘈杂的声音,貌似受到了一些影响。 但很快在郑大的目光示意下平静下来,看着下方的何兴,郑大开口道。 “呵呵,不愧是北山营的三统领,北山营的实力,我算是领教了,精锐就是精锐,倘若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我们必定不是你的对手。” “你说得对,八座寨子被毁七座,哪怕最后一座寨子固若金汤,被攻破不过时间早晚问题。” “所以…” 何兴紧绷的内心,听到郑大有些服软的话,稍微一松,本以为郑大会识时务,选择投降,谁承想他话锋一转。 “所以,何统领有没有想过,今日你们摧毁七座寨子,这般顺利真的是实力所为吗?” 何兴眉头微皱,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郑大忽然露出玩味神色,笑着道,“我什么意思,难道何统领还想不明白吗?” “既然这样,那这次就让何统领见识见识,你小瞧的盗匪究竟有多大的实力。” 话音落下,郑大双手轻拍,下一刻,原本安静的寨子四周地面,隐隐有些震动,而后,漆黑的四周,瞬间一道道火光亮起。 火光一个接着一个,一下子将寨子的四周连成一片,更准确的说,是将何兴等六百余人的北山营包围。 看数量,人数不少,起码有上千人,这远远超过了郑大统领的盗匪数量。 这些火光下,无数的人影闪动,他们手持弓弩,早就瞄准了何兴等人,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将他们射成筛子。 这时,郑大的声音再度响起,“看到了吗,何统领,就现在来说,你觉得今日这一战,究竟谁更有胜的把握?” 第八百四十四章 火攻 四周密密麻麻出现的盗匪,一下子将何兴等北山营兵士给围了起来,粗略看去,数量起码有上千人,这已经远远超过郑大本身的实力。 何兴目光闪动,没有慌张,目光闪动,看着上方的郑大道。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本统领还真小瞧你了,难怪眼睁睁看着七座寨子被覆灭,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 以何兴的眼光,自然看出这些人并非许山、冯典二人派出的支援,如果真派出,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兵力,这些人应该是郑大在北山郡这段时间,积累的真正力量。 从始至终,郑大一直隐藏着,大概为的就是现在。 何兴的识破,郑大脸上露出笑容,微微点头,“何统领说的没错,这些人就是我在北山郡的底气,老实说,北山郡的管理还真不错,就算以我的实力,在北山郡也只能勉强将队伍扩大近两千人,但凡换做其他郡县,少说也得三千人以上,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惜。” “虽然人数不多,但眼下对付何统领你们,应该是绰绰有余,何统领你也是一名老兵呢,怎么会如此大意呢,连本当家的圈套都未看出,你说说,你是小瞧本当家呢,还是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我想更多的是后者吧。” 郑大所言,何兴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却是表露了一切。 居高临下的郑大,看着下方被引入包围圈,目前一动不动的何兴,内心不知多畅快。 为了这一日,他等的太久了,一开始进入北山郡,一直以示弱的方式,尽可能的避免和北山营的人接触,就算接触,往往也是一触即溃,为的就是造成他们这些盗匪,颇为惧怕北山营。 久而久之,就算再戒备的北山营,时间长了,在碰到他们,心里只有轻视,绝对没有一点警惕。 这次何兴的分七路兵,就是一种自大的体现,为了让何兴等北山营的人,一步步进入布置的圈套,郑大可谓煞费苦心。 不惜以七座寨子被毁为代价,只为让北山营走进设置的圈套,看似将第八座寨子给围了,以为就差临门一脚,就等彻底剿灭。 但最后反而被反包围,占据上风的态势,瞬间反转。 为了能够将北山营的人一网打尽,郑大下了很大的功夫,将最后的一千五百人,起码散出去一千四百人,剩下的百十来人,成了诱饵防守第八座寨子。 如果说是正面激战,一千五百人对战六百人的北山营,数量是碾压,但双方不靠任何地形,就面对面的硬杠,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伤惨重,双方同归于尽,这是郑大不敢赌的。 所以,将一千四百人散出去,将其包围,配合正面的牵制,这次就不是一面之战,而是四方围攻。 在这种攻势下,就算北山营兵士各个如狼似虎,死战不退,郑大有信心,将他们一举团灭,谁让第八座寨子内,可能兵力不多,但就各种圆木、巨石、重弩车,却是应有尽有。 在居高临下,面前又是长长的斜坡下,将圆木、巨石狠狠砸下去,就算北山营战力不俗,但在被设计好的圈套下,也得死伤惨重。 这次的围剿,他们从猎物,瞬间转换成猎人,这一幕别提让郑大多兴奋。 六百名北山营兵士,如今陷入林子深处,就算想求援,在这种层层包围下,等到中州兵赶来,战斗算是结束了。 可以说,这一战胜利的天平,已经朝郑大开始慢慢倾斜了。 相比较郑大的得意,何兴却很淡定,哪怕面对被包围的局面,哪怕就算突围,很可能会全军覆没,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惊慌。 目光从四周的盗匪身上收回,落在郑大身上,开口道。 “郑大,你的安排的确不错,但本统领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让这些人放下手中兵器投降,本统领可以承诺对一些未犯死罪的盗匪,连同你在内,留一条命,如何。” 何兴这番劝降,让四周包围的盗匪,各个讽刺大笑,就连郑大也是忍不住放肆笑出来。 他们看着何兴,目光就像看待傻子一样,眼下什么情况?难道何兴不知?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了,竟然还妄图劝说投降,这听上去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郑大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看待傻子目光不屑开口。 “何统领,怕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吧,想劝降我?你觉得自己有这资格吗?” “哎,本来对你,我是有些敬佩的,但现在看来,是本当家太高看你了,原来何统领和一些蠢人没什么区别。” “看在与你打交道一段时间,本当家就送你们上路吧,放心,你们死后,本当家会将你们的脑袋割下来,送给豫王和中州牧作为礼物。” “送他们上路,动手。” 郑大脸上写满了不屑,而后挥了挥手,示意包围的手下出手,准备彻底剿灭这支残兵的北山营。 但这时,脸色平静的何兴却是大笑着,笑声中充斥比郑大还要嚣张的猖狂。 郑大眉头微皱,手臂停在半空,包围的盗匪立刻停止了动作,目光看着何兴,冷声道。 “姓何的,你笑什么!” “哼哼,我想郑当家的看不清局势,给你保命的机会不珍惜,既然这样,本统领只好通通送你们上路了。” 就在何兴声音落下瞬间,忽然,寨子内竟然有些异动,仔细听去,这些异动声来自寨子的后方,也就是后山。 按理说,后山不可能有人,因为后山是高耸陡峭的悬崖,绝对不可能有人攀爬上来。 正是看重这点,郑大才将第八座寨子选在这里,后山的悬崖是天堑,毫无后顾之忧, 就是这种后顾之忧天堑,片刻后,传来的异动,很快被急促的嘈杂取代,众人看去,下一刻,嗖的一声。 后方黑暗中,一根箭矢急射而来,并未射人,而是一箭射中寨子门头挂着的旗杆。 旗杆破裂,不一会连带着上面的旗子直愣愣的掉落,这一举动,把郑大他们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大喊敌袭。 黑暗中,同样出现点点火光,火光浮现,很快连成一片,而后,无数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他散发寒芒的箭矢,正瞄准着寨子内的一百来人。 只要有人敢喊出一句,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 这突如其来出现的敌人,让郑大瞬间变了脸色,他怎么都想不到,被视为天堑的悬崖后山,竟然一下子上来这么多来。 粗略看去,人数起码有四五百人。 四五百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他们后山摸进筛子,他们却一点不知,这让郑大惊的说不出话来。 目光死死的盯着出现的四五百人,以他的眼界,自然看得出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光是他们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绝对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在中州能有这样的兵士,也只有中州兵的精锐了。 郑大猛的转头,看着下方的何兴,冷声道,“好啊,何兴,本当家真的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把中州兵的精锐都带上来了,难怪一直围而不打,劝降着,原来是在等这。” 郑大的质问,何兴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就这样默默的看着郑大。 哪怕被何兴摆了一道,身后出现四五百人的中州兵精锐,郑大爷丝毫不怵,他冷声道。 “这些人从后山爬上来,是本当家没想到的,但想看着这些人。就想让本当家屈服,何兴,你太巧我了。” “既然你我都安排了后手,那就看看,谁能在对方后手中,活到最后。” “兄弟们,如今我们退无可退,想要活命,只有拼死一搏,随本当家出手,杀光他们,死战不退。” 郑大将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大喊着,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是在鼓舞士气。 不得不说,在这种危急关头,这种鼓舞士气还真有一些用处。 别看他们只有百十来号,但能在郑大身边的,算是可靠的心腹精锐,就算面对眼前四五百人,在如此短兵相接中,想要迅速的灭掉他们,还不一定呢。 一旦寨子内动手,包围北山营的盗匪,也会迅速出手,郑大就不信何兴他们,各个不怕死,非要和他们鱼死网破。 郑大赌的就是对方有没有同归于尽的魄力,哪怕是何兴,郑大也不信他有这般魄力,真要有,也不至于活到现在。 郑大就是以这种方式,逼迫何兴退让。 而事实也如郑大预料,何兴的确没有做好同归于尽的打算,看着眼前紧绷的局势,何兴迟迟没有动手。 郑大见状,内心微微一松,刚想开口说什么,何兴的声音直接响起。 “郑当家的说的对,同归于尽本统领确实没有这魄力,只是因为感到不值,毕竟是面对你们这些盗匪,用上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知郑大当家的,可听说过火攻?” 郑大一愣,脑海飞速旋转,不一会,在他的目光下,北山营连同寨子内面对的另外一支敌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弓弩点燃,而后瞄准着众人身后林子。 这一下子,郑大瞬间就懂了何兴的用意。 第八百四十五章 剿灭 郑大的脸色瞬间大变,心脏狂跳不止,看着眼前这幕,现在他才懂了何兴的意思。 与所谓的正面死战相比,这种火攻方式才是最恶毒的,如果说双方刀兵相见,或许还能有一丝生存希望,眼下的火攻,才是真正的同归于尽,不放跑任何一人。 这么大的林子,特别还是在密林深处,一旦火势一起,谁都难以确保自己能够活着逃出去。 郑大有想过何兴的疯狂,但着实没想到会如此疯狂,是真正抱着同归于尽的样子。 即便了解到何兴的意思,身为这一票人领头的郑大,自然要保持克制,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能乱,要是连他都乱了,后面还怎么打下去。 郑大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带着冷意看着下方的何兴,冷声道。 “何兴,你少拿这事吓唬我,本当家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想用火攻把我们活活烧死,你自认为自己能活着逃走?” “好,就算你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你手下这伙人的命,你也不在乎吗,他们就愿意和你一同赴死?” “何兴,有本事你就动手,老子也不是吓大的,反正横竖都是死,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也值了,有本事你来啊。” 郑大说到最后,直接开口怒斥,那样子没有丝毫惧色,因为他的表率,倒是让一众手下心安不少。 何兴的火攻着实歹毒,想拉着他们一同陪葬,但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真要是到了这等生死时刻,就凭他们这上千人,未必还突围不出? 特别是有郑大的带头,一下子,有些慌张的一众盗匪,也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一众盗匪的情绪转变,自然落在何兴眼里,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上方的郑大,不紧不慢道。 “郑大,以你的口才,能够把你派出来袭扰北山郡,确实有些本事,但这些话对本统领来说,没什么用。” “本统领乃是北山营的统领,我北山营三千人,打到如今的六百人,是谁的杰作?不为别的,为了我那群死去的兄弟,剿灭你们这些盗匪,是我们的职责,我与你们不死不休,你既然要试试,那便试试好了。” 话落,何兴丝毫不顾忌自己被包围的处境,身后的兵士,二话没说,十几根点燃火焰的箭头,急射而出,箭矢穿透林子树叶枝干,不一会树叶陆续被点燃。 点点火光升腾,看趋势,有逐渐扩大的意思。 何兴的不管不顾,多少把郑大吓了一跳,内心暗骂他是个疯子。 本想以自己的强硬,逼迫何兴退让,谁知道弄巧成拙,何兴一点顾忌没有,手下兵士直接出手。 郑大脸色凝重,目光闪动,不等他开口,何兴淡淡的声音继续响起。 “对了,郑大当家,忘了告知你一件事了,千万别心存侥幸,这次本统领围攻你们寨子,除了你身后的那波人外,在你们寨子的外围,也就是这些盗匪包围圈的更外面的地方,也有一批人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们的任务不是和你们血战,而是看到寨子内火光升腾,在外围给你们加一把料。” “郑大当家的,你除了和本统领一起死在这里,别无出路,毕竟,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北山营等一众兵士,此刻各个高声大喊,那等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将上千人的盗匪包围,这一战他们占据的上风。 这一刻,所有盗匪都意识到了,何兴他们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之前看似被引诱,一步步引诱进圈套,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以身作饵,将他们一网打尽。 哪怕所有人都死在这里,也在所不惜,要是换做一般人,他们或许还会心存侥幸,但何兴是谁,北山营的三统领。 是和他们那两位当家,真正平起平坐的存在,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感受着一众北山营兵士的气势,一些盗匪心里都心生后悔之际,本来他们是有机会跑的,只怪他们太信任郑大的话,有些太贪心了,真以为能够团灭这支残兵北山营。 现在看来,他们碰到的哪里是残兵,是一群疯子,彻头彻尾,不顾生死的疯子,和疯子玩什么命呢。 这些盗匪表面看上去一副凶神恶煞,颇为凶悍的样子,可真遇到不要命的,一上来就玩命的,换做谁不胆怵。 如果这些盗匪各个抱着必死的决心,也不至于被北山营满林子追着跑。 郑大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以气势压人举动,直接上去干就完了。 此时的郑大,脸色阴沉,要说不后悔,那是有假,但他身为当家的,即便内心懊恼,也不能表露出来,一旦表露,他们死的更快。 郑大目光闪动,脑海飞速旋转,就在他下定决心,心一横,准备和何兴他们来个鱼死网破,在趁着激战的混乱,看有没有合适机会逃跑时。 不等他开口,手下的一些盗匪实在忍受不了,这些和疯子一样的北山营兵士气势的压迫,忽然开口道。 “何统领,饶小的一命啊,我们也是被迫才加入他们的,我们可没用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这就放下兵器投降,只求何统领放我们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郑大的脸色瞬间大变,看着趁他不注意想要打开寨子大门,投降的几位盗匪,内心大怒,一把抢过手下的弓弩,对着想要投降的盗匪就是三箭。 嗖!嗖!嗖! 三支箭矢直接射进投降盗匪的后背,几人身体一僵,直愣愣的倒地身亡。 郑大带着杀意的声音响起,“没有我的命令,擅自投降者,格杀勿论。” 郑大的雷霆杀伐手段,多少止住了有些浮动的人心,他太知道要是一味纵容,手下的人心,一定会散,到时候那才是一面倒的趋势。 郑大在射杀投降者,立刻大声呵斥道,“兄弟们,既然这些家伙不给我们活路,那就和他们拼了,给我杀!” 郑大的声音落下的瞬间,何兴不紧不慢的声音也是同时响起。 “本统领还是那句话,凡是愿意主动投降者,一切既往不咎。” 就是这句话,让刚才被郑大稳住的人心,一下子在度浮动起来,不少人目光闪动,犹豫不决,终于在求生欲的趋势下,有人忍不住放下手中兵器,选择投降。 有人带头,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那些准备和北山营决一死战的盗匪,忽然成片成片的选择投降。 这一幕把郑大看的气炸了,他想要阻止,但他知道,目前已经无力阻止了,何兴的话实在太有魔力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抱着必死的决心。 渐渐的,原本包围的盗匪,大片大片的选择投降,就连寨子内的盗匪,也抵挡不了大势,放下手中兵器,打开寨子准备投降。 当然也不是所有盗匪都愿意投降,他们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持弓弩,对着投降的盗匪就是一顿拼杀。 一时间,盗匪中发生了内乱,场面也陷入一片混乱。 但这种混乱并未持续多久,就被北山营的人,给强力镇压。 毕竟,反抗者还是少数,与北山营兵士交手,不过是以卵碰石,不堪一击,这种混乱持续了一两刻钟,便被平息。 随着寨子大门打开,一众盗匪蹲在地上,这场肆虐北山郡的匪患,算是彻底被镇压。 如果有外人在场,绝对不相信,围攻最后一座寨子,也就是郑大他们的大本营,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本以为会伤亡惨重,但结果有些让人出人意料,但转念一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分出战斗胜负的方式,可不止一种,攻心为上的心理战,也很重要。 这一战,北山营基本上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在清点人数后,何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站在第八座寨子的门口,目光看着投降的一众盗匪,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忽然,手下来报。 “不好了,统领,整个寨子都没有郑大的踪迹,看样子他是趁着混乱跑了,统领我这就派人去追,一定不会让他跑了。” 就在手下转身准备吩咐任务时,忽然被何兴给制止了。 “不用,这次剿灭郑大这伙盗匪,来的可不止我一人,”放心,有那人的出手,郑大跑不了的。” 看着何兴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手下点头,没有过多追问,而后他像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统领,这些盗匪如何处置?” 何兴露出玩味笑容,轻声道,“别着急,等该来的人来了,这些盗匪自然会处置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严加看管这些人,不要放跑一个,否则,我拿你是问。” “属下明白,属下定不负统领嘱托。”不一会,手下转身离去。 何兴目光收回,在几名心腹的带领下,缓缓的朝着寨子内走去,几名心腹明显能够感受到何兴脚步的轻盈,好似卸下了一块石头。 虽然没有看到脸色,但也能感受到一种开心的情绪,这种情绪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期待,对某人的期待。 第八百四十六章 你是谁 密林深处,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跑出来,在他身后,隐约响起阵阵嘈杂,同时能够看到些许的火光闪动。 那道人影靠在一棵大树旁,气喘吁吁的,目光看着远处闪动的火光,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趁着混乱,从寨子中逃出来的郑大。看書菈 身为盗匪的当家,怎么可能不会给自己安排后路,早在选址时,郑大便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在寨子内挖了一条暗道,专门通往寨子外的逃生路。 当然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在暗道挖掘成功后,郑大以他的手段,陆续地将自己的心腹一一暗杀。 对他而言,事关自己性命的,他最相信的还是死人,所以这条暗道,整个寨子只有他一人知道。 没想到这条后路,竟然会这么快派上用场,一个包围的局面,硬生生被何兴的三言两语,给破了。 有时候想想这些手下,郑大心里早就大骂好几百遍无用的废物。 但凡靠谱点,也不至于让他如此狼狈。 好在他侥幸逃了出来,至于自己的一众手下,他们的死活,郑大丝毫不关心,从他们主动打开城门,放下手中兵器时,就已经知道这些人靠不住。 所以这次逃命,郑大将这些盗匪全部抛弃,心里毫无负担之意,可谓心安理得。 看着远处黑暗中,嘈杂声渐渐停止,郑大脸色紧绷,强行支撑自己疲惫的身体,准备继续逃命。 这次逃跑,略显有些仓促,连自己的替身都没有准备,只要平定了寨子内的混乱,必然很快会发现他已经逃离。 郑大距离寨子不远,也就四五里,还不到可以安心喘息的时候,他知道随着自己的逃离,八座寨子的盗匪被平定,两位统领安排他进入北山郡肆虐,算是以失败告终。 至于自己会有什么处罚,郑大顾不了这么多,当务之急保命要紧,要是连命都没了,再多的处罚也无用。 郑大喘着粗气,按照他的估算,要是顺利,最多半日时间,就能离开北山郡。 「何兴,你等着,等我回去了,一定卷土重来,誓报今日之仇,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郑大低沉着声音,冷冷道,而后没有犹豫,简单的辨别方向,朝着右边的黑暗中跑去。 就在跑了几步,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察觉到一股危险袭来,脚步一滞,随即猛地朝着后方一蹬。 就在郑大的身体后退几步,一根散发寒芒的箭矢,嗖的一声,直接射在郑大面前的地面,箭羽微微晃动。 郑大眼神一凝,目光死死看着前方黑暗,冷声道,「什么人,滚出来。」 「呵呵,才多久没见,郑大当家何必如此动怒呢,算起来,你我也算打过交道呢。」 一道淡淡的声音,伴随着一位青年的人影缓缓走出。 郑大先是一愣,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但很快发现什么,眼神中蕴含着吃惊,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是…是你?你与何兴是一伙的?」 出现在郑大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等候多时的苏祁安。 这次的北山郡剿匪,除了何兴外,一同出发的还有苏祁安,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此次的剿匪,苏祁安将身边仅存的五百人,全部编入直属队,在何兴出兵时,直属队也一直跟随着。 但保持着相当的距离,除非北山营遇到全军覆没的战况,直属队才会出手,否则,一直静默着。 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北山营,攀跃第八座寨子的后山,和正面进攻的北山营里外配合,从而一举拿下。 而过程都如苏祁安预料一般,全部 都在何兴的掌控中,对付这些盗匪,还不至于让北山营全军覆没。 计划顺利,唯独让郑大跑了,这种纰漏说起来不算失误,不过是为了计划周密,故意安排的一个后手。 就看郑大会不会狡兔三窟,趁乱逃跑,本以为郑大会有些骨气,和手下盗匪同生共死,现在看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正好撞到了苏祁安的圈套中。 盗匪们愚蠢,郑大同样于此,第八座寨子四周,看似密林丛丛,是天然隐蔽场所,实际上范围就这么大,只要在四周各处要道提前安排几个斥候监视。 逃跑的时间不长,无论是什么人,总会被抓着正着,可以说,趁乱逃跑就是最愚蠢的,偏偏郑大不信这个邪,撞了个满怀。 只不过这种计划,以郑大的脑子是想不明白的,看着等候多时的苏祁安,他以为自己内部除了女干细,暴露了他的行踪。 此时的他,顾不得大骂自己的手下,眼神凝重的看着眼前的苏祁安。 之前苏祁安装扮商队,画了个妆,一时有些认不出来,但那双眼神郑大很有印象,很快认了出来。 别看苏祁安满脸微笑,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但郑大自然察觉到他的身后,黑暗中,不知有多少支箭矢瞄准着他。 只要苏祁安一声令下,郑大一定会射成筛子,对苏祁安的身份,他猜不到,但能肯定的,与何兴在一起,还能拥有数量不少的手下,身份绝对比何兴高很多,搞不好能和中州牧平起平坐。 「难怪要扮作外州商队,这不是演的,本来就是外州人。」关于苏祁安的身份,郑大一下子像似醒了一样,想了很多。 他的内心,可谓五味杂陈,之前他是匪,苏祁安是商队百姓,可以肆意揉捏,上次只要他果断一点,苏祁安早就成了他的阶下囚。看書菈 苏祁安真要被他拿在手中,怕也不至于到眼下这种地步,可惜,机会就那么几次,错过了,无法补救。 就算郑大在后悔,也无济于事,目光闪动着,在苏祁安话落片刻,郑大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直接跪了下来,对着苏祁安就是一顿猛磕,嘴里不停的说着。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能看在上次没有做出错事,饶小的一命。」 「只要大人肯放过小人,小的必定为大人鞍前马后,只要大人需要,小的知道的,一定全部告知大人,只求大人饶小的一条贱命。」 郑大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俨然是一副失了势的小人,只要苏祁安开口,饶他一命,仿佛这辈子就为苏祁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着不住磕头求饶的郑大,苏祁安笑着道,「呵呵,想要保命,就看你有没有保命的本钱。」 郑大如何听不出苏祁安的画外音,连忙道,「小的有,小的知道两位统领即将要对北山、清河二郡发动突袭,他们的安排,小的都知道。」 听到这话,苏祁安眉头一挑,轻声道,「哦,是嘛,将你知道的,说来听听,看看有没有保住你命的价值。」 郑大抬起头,目光闪动,并没有开口,脸上露出犹豫神色。 并非不信任苏祁安,而是对身后黑暗中的兵士不信任,毕竟这是机密要事,如果就这样告知,很难不保证走漏风声。 郑大没有说话,但心中所想,基本上都写在脸上了,苏祁安微微点头,开口道。 「好吧,我知道你的顾虑,来吧,你上前几步。」说着,还对着郑大招了招手。 郑大见状,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连忙起身,快步上前,就在他距离苏祁安只有几步之遥,准备开口说什么。. 忽然,带着笑容的脸色一僵, 身体一滞,眼中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在他上前的片刻,一直笑呵呵的苏祁安,不知何时将一把匕首,直接***他的胸膛。 「为…为什么!」郑大嘴巴蠕动着,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没有说话,另外一只手伸出,一把摸到郑大的后腰,像似在找寻什么,没一会,手掌收回,一把匕首出现手中。 匕首的出现,郑大没有任何辩驳,一改刚才的谄媚,眼神中带着森森的杀意,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你演得很好,并没有露出太大的破绽,如果放在之前,说不定我会着了你的道,但现在,抱歉,对你们这些盗匪,我秉承的是见一个杀一个,至于你手中是否有所谓许山、冯典突袭二郡的计划,我不在乎。」 「即便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他们,相比较他们,你的价值在我这里,还比较重要,要是让你跑了,后面的菜可就上不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得死。」 苏祁安声音很轻,配合着脸上的笑容,那样子让人有种不寒而栗。 但郑大没时间感受着苏祁安的寒意,他的生命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着,现在郑大,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你究竟是谁!」沉默片刻后,郑大好似用尽所有的力气,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相比较自己即将身死,郑大迫切地想知道眼前的苏祁安,究竟是什么人。 苏祁安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笑呵呵地看着郑大,轻声道。 「你能被许山、冯典派到北山郡执行任务,想必有些脑子,想想看,又是外州人,身边又带着这么多人,又在这种节骨眼上,郑大当家的,你觉得我还能是谁呢?」 免费阅读. 第八百四十七章 坑杀 郑大一怔,脑海中一个名字一闪而过,这个名字让他脸色大变,眼中带着恐惧的神色,一直盯着苏祁安。 虽然他只是许山、冯典二人手下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角色,但对那位从皇城京都突围,将京都闹的满城风雨的大人物,还是知道的。 他没想到,这样一位大人物,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脑袋发懵,手指伸出,轻微抖动着,嘴巴张着,想要说什么,但无论怎样,都发不了声。 脑海中的空白,很快被一股黑暗取代,片刻后,黑暗将他的双眼吞噬,不一会,带着无尽的不甘,直愣愣的栽倒在地,直接断了气。 郑大的身死,后方黑暗中,迅速冲出一队人马,上前检查着郑大体征,在确定郑大彻底挂了,方才起身,对着苏祁安点头。 而后,其中几名队员将郑大的尸体抬走处理,从始至终,苏祁安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始终挂着笑呵呵的神色。 对他而言,无论是郑大,还是接下来死的任何盗匪,都不会让他泛动一丝情绪波动。 目光收回,不等开口,身边一名心腹问道,“先生,这郑大虽然该死,但要是能够套出他手中的情报,对我们来讲应该也有很大的用处吧,为何先生一改往常的态度,毫不客气的干掉此人?” 因为距离的原因,苏祁安刚才说的话,他们听得不清,只看到上前几步的郑大,还没开口,就被苏祁安干净利落的解决了。 丝毫没有留手,套话的意思,这和以前的印象完全判若两人,有些不理解实属正常。 苏祁安没有开口,将手中把玩的匕首递了过去,心腹见状一下子就明白了。 郑大所谓的归降,不过是权宜之计,就是想麻痹苏祁安,趁着放松戒备,想要将苏祁安拿下作为人质。 只是可惜,被苏祁安识破,直接反杀,想到刚才苏祁安与危险擦肩而过,身为手下心腹,未能尽职尽责保护人身安全,心腹脸色大变,连忙半跪在地,请罪道歉。 苏祁安挥了挥手,示意起身,轻声道,“这事不怪你们,是我放郑大近身的,和你们没关系,无需自责。” “至于郑大所谓掌握的机密,对我来讲不重要,我们来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铲除许山、冯典这两个祸患,无论突袭也好,还是等着我们发动进攻,对他们而言,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像郑大这样在盗匪中,算不上位高权重的人,还能掌握许山、冯典二人如此重要的情报机密,那中州的盗匪,怕是早就覆灭了。” 心腹目光闪动,郑重点头,抱拳道,“谢先生点拨,属下受教了。” 在处理了郑大一事,没多久,远处另外一名手下跑来,和苏祁安汇报着何兴等北山营的情况,如果苏祁安这边的事解决了,尽快与何兴汇合。 苏祁安点头,挥了挥手,带着手下众人,去往第八座寨子,与何兴汇合。 这次行动,郑大的逃跑,基本上是何兴留给苏祁安处理的,也是苏祁安的一种请求。 本来不抱着多大希望,奈何郑大太过愚蠢,放弃了手下盗匪,孤身逃跑,直接撞进苏祁安的口袋,被杀也在情理之中。 苏祁安距离第八座寨子不远,约莫一两刻钟左右,就与何兴汇合了。 此时的何兴,站在寨子门口候着,看着苏祁安的出现,快步上前相迎,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 在来之前,手下已经告知了郑大身死,死在了苏祁安的手中。 随着郑大身死,这次的剿匪,才算真正的顺利落幕。 苏祁安上前,与何兴简单的寒暄几句,朝着寨子内走去,经过何兴的简单整顿,第八座寨子,全面控制。 按照何兴的打算,将寨子内郑大抢夺打家劫舍的财宝运走后,将这座寨子烧毁。 这个寨子在密林深处,位置太偏远,不可能派一支军队把守,真要出了什么事,也不好第一时间救援。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把火烧了,彻底断掉其他盗匪的念头。 这想法,得到了苏祁安的支持,这座寨子已经在这些盗匪心里象征着某种意义,只有彻底烧毁,才能断了盗匪日后想卷土重来的想法。 寨子烧毁是小事,处理这些盗匪才是最棘手的事,毕竟刚才何兴下令,只要主动归降者,可以既往不咎,饶一条命。 在这种承诺下,一千来人的盗匪,方才愿意放下手中兵器投降,但真要按照这种承诺,却对不起当地百姓。 这些投降的盗匪中,不乏一些罪大恶极,手中有很多百姓性命的大恶之人,要是真留一条命,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思来想去,何兴想和苏祁安商议,这问题的棘手,苏祁安自然明白,但他没有说什么,带着何兴走到一块偏僻的空地。 蹲了下来,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对着地面化了一个圆圈,而后在圈内不紧不慢的写了一个死字。 何兴脸色一怔,抬头看着苏祁安,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苏祁安是想让他将这些人引诱到一个埋伏中,而后全部都杀了,相当于是坑杀。 对杀人,何兴是不怵的,身为边军,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人对他们和吃饭没什么区别。 只是将这一千多盗匪,全部坑杀,饶是何兴这种战场拼杀的老兵,也觉得这种做法有些残忍歹毒。 毕竟,这些盗匪中,并非所有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有些是被迫加入,但一个不留,全部杀了,一时间让何兴有些犹豫。 苏祁安笑容收敛,拍了拍何兴的肩膀,轻声道,“何统领,我知道这做法很残忍,也很歹毒,但我想说,这些参加盗匪的所谓被迫者,又有多少人手中是干净的?” “即便,他们当中会被要求被迫杀人,这些我都能理解,但请何统领想想,现在的中州是什么情况,现在的大凉又是什么情况?” “放在先皇在时,苏某一定对这些人只杀几个头目,大部分规劝为主,但现在说难听点,是一场乱世,乱世该当用重刑!” “只有这样,一方面除了给予这些盗匪震慑,另外一方面也能告知当地百姓,乱世来临,要想活命,只有反抗,倘若参加盗匪,哪怕是被迫,视同匪患,抓着死路一条。” 苏祁安的这番话,让何兴清醒过来,虽然这话很直白,但是事实。 如今的大凉,已经有乱世的迹象,二王登基成二皇,分治大凉,各州动乱不止,这种态势下,还按照和平时期的处置,中州现状就是最后的结果。 三分之二的地盘被侵占,州内五万的盗匪汇聚,要是再不改变,最后的二郡都有可能被拿下。 何兴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永川王,你说得对,乱世当用重刑,只有让他们感觉到疼了,怕了,才能遏制这些盗匪。” “放心吧,接下来这事交给我了。” 苏祁安点头,而后与何兴商量着具体细节,毕竟是一千多人,如果有了纰漏,走了风声,处理起来肯定有麻烦。 二人在寨子内商议了很久,而后招来了一批心腹,将处理的消息告知,这些心腹听闻刚开始脸色色变,但很快恢复过来。 简单的听着二人的讲解,心腹自然明白事情重要性,片刻后,各自离去。 心腹离去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随着一把火将寨子烧的精光,被看守监视的一众盗匪,在催促命令下,起身朝着林子外走去。 这些投降的盗匪,没有疑虑,很配合的离去,按照何兴的意思,留一命不代表当场释放,要走出林子,经过审判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当然这种处理,并非砍头,在刚才的清理中,已经杀了一些罪大恶极头目,也算是杀鸡儆猴,起了震慑。 剩下的,等出了林子,也就受一些皮肉之苦,但好歹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而且现在,就算有异心,想反抗,手中没了兵器,谁也不可能傻到当出头鸟,所以只能乖乖配合。 在北山营兵士的监视下,投降的盗匪约莫走了十来里路,随着时间流逝,一些精明的人,看着四周的环境,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四周的林子看起来是差不多,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们走的地势,有些低矮,越往前走,越有种不安感。 其中几位盗匪,目光交流,瞬间心领神会,不一会,一人一个不稳,有些踉跄的摔倒在地,哀嚎的声音响起。 “哎呀,疼死我了,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怎么还没走出去,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摔死我了。” 声音落下,紧接着很合时宜的响起第二道声音,“是啊,按理说就算没走出去,也差不多了,但这是什么鬼地方,不仅路难走,怎么这么多坑坑洼洼的,我怎么感觉越走越回去了,不走了不走了,累死我了。” 有人带头,很自然的,人群中响起一阵抱怨声,不少人耍赖顺势坐了下来,同时打量着四周。 不打量还好,一打量立刻让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八百四十八章 震动中州 一众投降的盗匪,打量着四周,很快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四周虽然被密林覆盖,但他们所待的位置,明显稀疏许多,就像一块空地,而且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四周的地势都比他们高上不少。 他们仿佛被带入一块类似谷底的位置,如果有人埋伏在四周,这是绝佳的伏击场所。 一些人目光闪动,脸色凝重,似乎在猜测神色,但更多的人,却是大喊大叫。 「你们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隐瞒了我们什么,让何兴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没错,让何兴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否则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刚才还十分配合的盗匪,在其他人的影响下,如同刺头一样,各个情绪激动,对着四周的北山营兵士喊叫着,讨要一个说法。 盗匪的群情激愤,北山营兵士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眼前激动的盗匪。xь. 什么都没说,而后齐齐的后退几步,与盗匪之间的距离间隔开来。 看着这幕,一众盗匪皆是一愣,但一些精明者,立刻像似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连忙大喊着。 「兄弟们,不好了,我们上当了,他们是想坑杀我们!快跑!」 「弟兄们,和这些该死的家伙拼啦!」 瞬间,一些凶悍的盗匪,不管不顾的快步朝着拉开距离的北山营兵士冲了过。 别看北山营兵士和他们保持距离,但他们的位置和四周的地势相差不大,只要纵身一跃,就能跳过去。 毕竟,他们人数众多,趁着北山营兵士立足不稳,强势突围,在这种鱼死网破下,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如果默默的呆在原地,最终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在事关个人生死的情况下,只能奋力一搏了。 盗匪们的想法很好,只是为了这次将他们全部一网打尽,盗匪们的一些情况,已经悉数预判了。 北山营兵士就站在原地,随着盗匪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忽然,在他们身后丛林,无数支箭矢急射而来,立刻将冲在最前面的盗匪给射杀。 盗匪身体重重的朝着后方倒去,一下子将身后的几名盗匪给压在地上,不等盗匪们慌乱,林子中,立刻冲出一大批弓弩手。 粗略看去起码几百人,他们面无表情,占据四周的制高点,将一众盗匪给围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箭矢。 箭矢的射来,大批大批的盗匪随之倒地,这次负责坑杀这批盗匪的。除了北山营的兵士,还是苏祁安的五百直属队。 为的就是防止这种闹事的情况发生,直属队的人动手了,北山营兵士也没闲着,手持长戟,对着眼前的盗匪狠狠捅去。 瞬间,这片林子中,响起阵阵哀嚎,哀嚎声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弥漫。 纵使这些盗匪表情凶悍,不惜一切代价拼死一搏,但却晚了,没有任何兵器在手,在面对已经准备好的埋伏下,他们的反抗不过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 此时,距离这片林子不远处的一个山头,苏祁安、何兴二人站在上面,目光眺望。 虽然看不清具体场景,但隐约能够听到响起的哀嚎,以及逐渐飘来的血腥味。 苏祁安面无表情,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切,身旁的何兴目光收回,带着几分诧异打量着苏祁安。 他与苏祁安之间只有几面之缘,并不很熟,可即便这样,大概也能了解苏祁安的为人秉性。 据他了解,苏祁安绝非那种残忍嗜血之人,但现在所做之事,完全不符之前的性子。 「京都突围一事,看来把永川王的性子都改变了。」何兴暗暗道。 苏祁安的性子改变,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老实说成大事者,除了以理服人外,更重要的是有过人的手段,和超过常人的判断。 正如苏祁安说的,现在的大凉已经陷入动乱,是一个乱世,在用所谓的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想要还百姓一个和平,就得先用严苛之律,再用礼数慢慢教化。 这些,苏祁安已经在做了,何兴对苏祁安还是很佩服的,难怪能得到豫王和中州牧的信任,此人总能做出常人不能所及之事。 远处的哀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平息,何兴看着苏祁安道。 「王爷,这些盗匪想必已经就地正法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苏祁安目光收回,示意何兴上前,何兴把耳朵凑了过去,苏祁安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何兴目光闪动,恢复了平静,而后抱拳道。 「属下这就去办。」 就在何兴转身离去,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何统领,今日之事,不全是北山营兵士所为,还请让兄弟们放下心里负担,后面怎么昭告,何统领应该清楚吧。」 何兴点头,「属下明白。」 对着苏祁安郑重抱拳,而后随之离去,如果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感激。 苏祁安刚才之言,是替他和北山营在减负,怎么说坑杀一事,多少有些不人道,如果全部由北山营的兵士担负,肯定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苏祁安的提醒,是让何兴知道,这事北山营只是执行者,并非下令之人,就算日后公之于众。对北山营影响不大。 至于对苏祁安的影响,他是不在乎的,所谓的名声好坏,对他而言,都没有结果来的重要。 之前的他,对名声威望,多少有些在意,但现在,经历了皇城一事,在这即将到来的乱世,只有拳头大,谁才能真正主导话语权。 这次坑杀这些盗匪,不过是一个提醒罢了,如果许山、冯典二人还不认清局势,接下来死的就是他们。 何兴离去,很快与负责坑杀的北山营兵士汇合,这次的坑杀基本上很顺利。 也在预料之类,面对手无寸铁的盗匪,就算人数再多,到后来也不过是单方面屠杀。 何兴吩咐将这些被杀的盗匪就地掩埋,不过在掩埋前,还得从他们身上取一物,好当做礼物给许山、冯典二人送去。 北山营的人,心中有数,命令下达后,立刻行动起来… 何兴率领北山营剿匪一事,在出发后,早就传开了,无论是当地百姓还是许山、冯典等人,都在默默的关注。 这次进丛林剿匪,去了两三日,在第三日后,何兴带着北山营的人,终于从深山老林内出来了。 与此同时,关于以郑大为首的一众盗匪,被剿灭的消息,随之传来。 当地百姓听闻,先是一怔,而后立刻欢呼雀跃,这应该是他们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而且何兴跟他们保证,日后的北山郡,绝对不会出现所谓盗匪袭扰的事,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这消息对当地百姓来说,是很振奋的,反观许山、冯典等盗匪,明显受到了打击。 但他们可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立刻放出风声,说什么何兴的剿匪,不过是走过场,为了安抚当地百姓。.Ь. 真要剿灭了,怎么可能连一个盗匪的影子都没有,多半就是诓骗。 并且表示,不日后,会派出一批盗匪,再度前往北山郡,让何兴他们做好准备,狠狠的打他的脸。 这种放出去的谣言,确实让当地百姓受到一些影响,毕竟何兴等北山营兵士,从未反驳,越是这样,越让许山、冯典之流 兴奋不已。 都认为戳穿了何兴的把戏,就在二人正准备大肆宣传,不知何时,二人的地盘上,同时收到了好几个带血并且发臭的包袱。 这些包袱,很自然的被手下人打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人的手指,因为时间原因,有些手指都发烂发臭。 这一幕让许多盗匪,差点都吐了出来,与此同时,何兴发布告示,以郑大为首近两千名盗匪,前期剿灭了五百多人,后期攻破寨门,除了郑大等顽固不化分子被击杀,剩下之人悉数被俘虏,而后就地全部正法!」 「为了表示一份心意,特将正法的盗匪全部割下一指,送给许、冯两位统领做见面礼。」 「日后凡是过境盗匪,无论胁从被迫,被抓获,一律就地正法,如果识时务现在主动投降,以及提供盗匪线索者,皆可宽恕留命。」 这则公告的发布,不出意外的直接轰动了整个中州,除了许、冯等聚集的盗匪,就连各地的百姓都是满脸震惊。 谁能想到,一千多人的盗匪,被何兴他们直接就地正法,哪怕是投降者,无一例外全部杀了。 这放在之前不敢相信,虽然发布的公告中,表明了何兴的北山营是执行者,并非下令者,但这种做的,足够让各地百姓,久久未回过神来。 并非替这些盗匪喊冤,而是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之前一些百姓被胁迫,参加了盗匪,就算后面被抓,最重者不过流放,大部分人都是判几年关押,要么知晓无辜的,直接放了。 可现在,公告写的很清楚,无论被迫与否,如果现在不主动投降,要是被抓者,立刻就地正法,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这让许多内心有异动的百姓,明显被公告的发布给吓到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免费阅读. 第八百四十九章 乱世用重典 别说他们了,得到消息啊许、冯二人,都是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的瞬间,第一时间要求属下将包袱内的短指,全部清点出来,哪怕是腐烂的,也要一一清点。 为这事,二人特意跑了一趟,去了双方之间的联络点。 经过半日的清点,二人加起来的断指数量,约莫一千二百四十五。 看到这数字,二人脸色都变了,沉默着,一语不发,清点出来的数量,让一众手下也吓了一跳。 他们的脸色变换不定,一些胆小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抖,虽然和一千五百人对不上,但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他们派出去的一千多名盗匪,全部被何兴的人给坑杀了。 这手段着实太狠,哪怕是他们这些手中沾满鲜血的恶人,心里生出一些恐惧。 联络点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不已,但还是有些人,不愿相信眼前一幕,忍不住问道。 “统…统领,何兴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嘛,敢这么狠?这会不会是做的假把戏,就是用来恐吓我们的?” “恐吓?你好好看看,这一千多个断指,全部都是左手无名指,就算恐吓,何兴哪里去找一千多个左手无名指?” “郑大他们,多半真的是被何兴就地正法啊,这手段,够狠!” 冯典脸色阴沉,恶狠狠的说出这番话,刚才出声质疑的手下,顿时不敢出声, 确实,就算是假把戏,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一千多人的左手无名指?在联合发布的公告,既然敢发布,何兴就敢做出来。 冯典挥手示意手下告退,将眼前的断指一并清理,联络点内,只留下他和许山二人。 等到手下离去,身旁的许山开了口,“老二,这次我们小看了何兴,没想到他敢撕破脸皮,敢杀投降的人,说明他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相比较手下只被眼前之事震惊,二人却看的更透彻深远。 就地正法投降的俘虏,而且还是一千多人,这和虐杀没什么区别,要是放在之前,何兴一定会受到责罚,而且会受到舆论的非议。 但这次,结合发布的公布,许山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虐杀一千多俘虏,不仅仅是给他二人震慑,同样也是给各地百姓一个提醒。 面对盗匪,如果还存着所谓被迫胁从的心态,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何兴的这种做法,就是逼迫各地百姓,能够认清现实。 想要保命,就要反抗,要么提供线索,对盗匪是零容忍,如果妄想之前两边都有退路,一千多名俘虏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换做一般人,会觉得这是好事,毕竟这种逼迫,更让当地百姓觉得反感,有种主动把他们往盗匪这边推。 但别忘了,眼下不是之前还算稳定的大凉,而是各州动荡,四分五裂之势,是一个乱世,否则,他们怎能凭借五万之众的盗匪,拿下的中州三分之二的地盘。 放在之前,就算中州兵内部兵力短缺,朝廷也会调动其他各州兵,前来剿匪。 所以在乱世,看似对百姓有种胁迫的意味,从长远看,是有好处的,百姓始终求的是好好生活,过自己的小日子。 真要是反了,加入盗匪阵营,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得不到一点同情。 这次发布的公告,就是一个提醒,何兴代表的是官家,代表的是中州官家的态度,中州百姓无论怎样,还是认官府的。 所以这次的提醒,一定会让各地百姓慎重考虑,在想和之前,两边讨好,留一条后路,根本不可能。 要么和官府一起,拼死反抗,要么被官府剿灭,没有第三路可言。 何兴他们还是了解的,公告的发布看似承担很大的非议,但长久看来,是有很大的好处,这种莽撞中带着精明,是何兴绝对想不到的。 也不可能是豫王和中州牧的指示,如果二人真有这种魄力,也不至于被他们打的节节败退。 种种迹象表明,何兴的背后有高人指点,这才是许山最担忧的。 冯典沉默着,而后道,“大哥,你说的对,看来接下来我们还得保持合作了,至少在中州未彻底拿下之前,我们的联盟不能断。” 冯典的提议,许山没有反对,眼下本是多事之秋,现在又冒出这样的事,要是他们在内斗,劲不用再一处,被击破是早晚的事。 “老二,接下来你想怎么干?” “大哥,我想派出几支小队潜入北山郡,探查何兴背后的高人,就算没有结果,但也不能让他们感到轻松,同时我们出兵的计划要提前了。” “如果真等到双方势均力敌,再想尽快拿下中州,怕有些为难,到时候我们也很难与晋皇、赵皇交代了。” 许山点头,道,“嗯,一切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一千多俘虏,被何兴就地正法,消息传出,整个中州都是彻底震动,特别还是得知,这一千多盗匪,是被当场坑杀,一时间让所有人内心复杂。 有叫好拍手的,也有觉得这举动过于残忍,更有一些借机煽风点火的舆论。 之所以敢借机生事,也是希望得到消息的盗匪,有些反应,一些人内心暗暗猜测,许、冯二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会派出大军攻城,搞不好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北山、清河二郡危已,像这样负面的舆论,近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而何兴与他的北山营,像似充耳不闻,继续保持着日常巡视。 看着北山营没有反应,这种负面舆论,更是愈演愈烈,更有甚者,说何兴与北山营是北山、清河二郡的罪人。 如此坑杀盗匪,势必引起盗匪的愤怒,到时候必定牵连当地百姓,为了消除影响,建议豫王和中州牧交出何兴,以平息盗匪的怒火。 像这样的言论,甚嚣尘上,就在事态即将达到一个顶点,即将爆发时,一直默不作声的何兴和北山营,立刻出手了。 用了不到半日的时间,当场将这些操纵舆论的幕后之人,全部抓获。 这些人即便被抓获,也是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大肆辱骂何兴,说他死到临头了,整个北山、清河二郡的百姓也会死到临头。 对这些执迷不悟的人,何兴没有当场砍了他们的脑袋,反而押解着他们,去往北山郡和永安郡的边界。 意思很明显,这些人的猖狂,无非依仗对面许、冯二人,会率领大军出击。 既然这么有信心,何兴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依仗是如何破灭了。 何兴押解着这些奸人,在双方边界待了三日,而对面的永安郡别说派出盗匪队伍解救,哪怕是一支小队伍骚扰都没有,就像没看到。 看着这一幕,之前还态度强硬的奸人,立刻换了副嘴脸,跪下来求饶。 就算心里再不承认,三日的时间,如此近的距离,许、冯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兴押解他们来此。 但偏偏无动于衷,五万之众,就这样被区区几百人的北山营给吓到了,这让这些奸人彻底傻眼。 不知道为何冯、许二人没有一点反应,眼下的他们,只能转变态度,说自己是受人蛊惑,被人胁迫危险。 对这种说辞,何兴没说什么,脸色露出怜悯神色,转身就走,身后的北山营兵士,没有犹豫,直接砍了这些奸人的脑袋。 紧接着发布第二条公告,“凡是借机生事,甭管事大事小,全部以叛国处决论处。” 第二条公告,自然没第一条轰动,但却对百姓的舆论,起了很大的作用,之前或许以为就算犯事,大不了关押几天。 毕竟,有些人确实不明所以,只是爱凑热闹,对这样的人,也就打板子,关几天就行,从未像现在这样,直接砍了脑袋。 这次,无人再对这事有过多意见,埋怨,所有人都把嘴巴闭的紧紧的,从这刻起,不少人已经意识到了,何为乱世用重典。 相比较之前,他们的日子过得的确有些轻松了,乱世来临,自己的家园被盗匪侵占,自己非但不抵抗,还保持着凑热闹,甚至是圣母心,现在想想实在有些不应该。 随着一批人头落地,百姓的心里,明显发生着变化… 一众奸人被杀,对面的许、冯二人怎能不知,可以说,二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发展的内线,被砍了脑袋,而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并非怕了几百人的北山营,如果对面只有几百人,许、冯二人毫不犹豫,直接出兵灭了。 但谁能保证,北山营的后面,会不会有埋伏好的中州兵,只要他们敢出手,会不会又被围了。 中州兵的战斗力,他们还是清楚的,在这种无遮无拦,完全就是开阔地,真和中州兵碰上了,凭盗匪这些乌合之众,谁敢保证,能从中州兵手中保命。 之前的交手,苏纪和李重湘,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直接正面决战,别看只有一万人的中州兵,真要面对面的,没有一点的防御。 他们这几万人的盗匪,还真没把握灭掉一万人的中州兵,毕竟,对方心存死志,而他们呢?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真要战至激烈,死伤无数,最先崩溃的,一定是这些乌合之众。 这也是许、冯二人一直不愿正面激战的原因,无法提高战斗力,就只能继续扩大,直到能以数量对质量造成碾压。 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挑衅,这段时间他二人都不能有所行动。 第八百五十章 毒士楚青 而这次,何兴的胆子越来越大,可以说,当着他们的面,将自己策反之人砍了脑袋,这和直接打脸没什么区别。 许、冯二人脸色阴沉,最终冯典开口道,「大哥,看来我们的计划要加快了,要是在任由这个何兴闹下去,谁知道后面他会搞什么名堂。」 许山目光闪动,缓缓点头,虽然很不想在没准备前,发动进攻,但冯典说的却很对,如果继续对何兴的做法无动于衷,后面肯定会伤了他们的士气。 还没战,士气就被伤了,这可是大忌,因此,思量再三后,许山决定停止扩大盗匪数量,提前发动进攻。 初步将进攻时间,定在三日后,就在二人准备商量着具体细节,忽然,一名手下着急忙慌跑来。 二人眉头微皱,刚想出声呵斥,手下直接将一封信交出,并且大声道。 「禀报两位统领,这…这是何兴代表中州高层,替他们转交给统领的信。」 许、冯二人眉头一挑,对视一眼,将信接过,挥了挥手,手下立刻退走。 拆开信封,目光扫视,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诧异,信上大概的意思是说,两日后,邀请许山、冯典二人,在永安郡昌平县和谈,还望二人能够准时赴约。 如果说,这邀请是何兴发出的,二人可以置之不理,但何兴只是一个代表者,真正邀请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豫王和中州牧。 这两位的邀请,即便是许、冯二人也不得不重视,这两位是中州正儿八经的高层,之前许、冯二人,在发动入侵时,也派出信使,想要邀请和谈。 毕竟,要是能够劝说他们归顺,不仅拿下中州易如反掌,反而会有很大的助力,只是上几次派出的信使,毫无例外的都被两位给斩杀。 明确表明与盗匪不死不休的态度,绝无投降可能,但现在,眼下节骨眼中,这二人竟然发出邀请,邀请和谈,这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 不仅如此,豫王、中州牧选择的和谈地点,既不是自己的地盘,也不是所谓的三不管地区,而是正儿八经的许山占领的地盘,永安郡。 在许山的地盘和谈,这要求真是闻所未闻,虽然永安郡并非许山控制的中心地带,但也有大批的盗匪坐镇。 起码能保证,就算永安郡内部有些动乱,但也在许山的掌控之中,这次的谈判点昌平县,是边界之县。 与北山郡接壤,可以说是最前沿的几个县,同时也是负责监视的眼睛,因此在这几座边界的县,起码都有三千人的盗匪兵力。 即便中途受到突袭或者攻击,凭借当地的城防,以及足够多的盗匪兵力,想要迅速攻破基本很难。 正因如此,对这几座边界的县,许山还是很放心的,没想到,豫王、中州牧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发出的谈判邀请,敢在他的地盘上。 这多少有几分挑衅意味,许山看着手中的信件,抬头看着一旁的冯典道。 「老二,这事你怎么看?」 「大哥,这事我倒觉得是一个好机会,以我们对豫王和中州牧的了解,他二人都不是简单货色,这次主动发出邀请,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可能会有危险,但同样的也是一种机遇,之前我们一直苦苦抓不到他们,这次既然他们敢送上门来,我们何不一网打尽?」 许山目光闪动,沉默片刻,点头道,「老二,你说得对,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既然敢将谈判的位置,选在我的地盘,这种送上门来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甭管他二人有什么目的,只要敢来昌平县,一定把他们一网打尽。」 因为这封信的到来,算是彻底打乱了二人原本三日后的进攻, 迅速调整策略,准备为两日后的一网打尽做准备。 对许、冯二人来说,甭管豫王和中州牧,究竟要搞什么鬼把戏,但凡只要他们敢来永安郡,他二人哪怕花多大的代价,也要将两位中州大人物一网打尽。 只要拿下他二人,中州战事基本上成了一半。没了领头者,所谓的中州兵,早晚会在他们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这封信的到来,仿佛让他们看来了胜利的曙光,那是相当激动。 二人在联络点商讨了一整夜,彻夜未眠,等到翌日天一亮,才返回休息。 冯典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准备好好休息,房门关闭的瞬间,一只手却是插了过来,抵住了房门,这一举动让冯典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遇到了袭击,身体紧绷,刚想抽身后退,拉开距离,等抬头看去,脸上的紧张瞬间消散全无。 看着眼前之人,稍微平息下自己的激动,没好气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楚青你要是在这样,别怪本统领翻脸哦。」 冯典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样貌普通,但眼中有种坚毅感。 名叫楚青,不仅是冯典的贴身护卫,更是冯典最忠心耿耿的心腹。 跟他起码有十多年了,期间冯典遭遇不少生死,如果不是楚青的舍命相救,冯典不知死了多少次。 远的不说,就说上次,率领北山营兵士反叛。如果不是楚青在左右鞍前马后,一直保护他的周全,说不定就被何兴给拿下了。 也正因为他的忠心耿耿,二人之间的关系,除了上下级,更多的带着几分兄弟关系。.Ь. 别看刚才冯典话语严厉,但冯典心里没有过多责怪。 反观被训斥的楚青,立刻半跪在地,立马认错。 楚青的这种态度,是冯典最欣赏的,知礼数,有规矩,即便表达了欣赏,楚青也不骄狂,一直做着属下的本分。 除非是特殊情况,万不得已,才会做出僭越之事,正如就像刚才一样。 冯典没有生气,示意楚青起身,而后道,「楚青,我是了解你的,非但万不得已你才会做出冒犯之事,说说吧,你是发现了什么?非要现在与我谈话?」 之所以器重楚青,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忠心耿耿,另外一方面,他颇有几分谋略,虽然谋略很毒,说是毒士都不为过,但就是这种毒计,让他一次次度过了生死之关。 这样的人才,冯典可算是捡到宝了,所以对楚青颇为器重,同样也很信任。 楚青起身,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眼下不是谈话的地方,冯典退开一旁,楚青很自然的走了进来,冯典轻咳几声,唤来了一支护卫,对着他们嘱咐几句。 没有他的命令,严禁任何人靠近他的房间。 等到命令的护卫,立刻四散离去,片刻后,冯典走进房间,大门紧闭。xь. 看着楚青道,「好了,现在的谈话,只有你我,你有什么发现,尽管说吧。」 楚青没有犹豫,直接道,「敢问大人,昨晚的彻谈,大人是否决定了两日后,和许统领携手共同拿下那两位大人物?」 这消息楚青知道,冯典不意外,毕竟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有些消息,第二个知道的,往往都是楚青。 冯典不置可否的点头,轻声道,「怎么,楚青莫非你有其他想法?」 「属下冒犯,还请大人不要去昌平县赴约。」 冯典眉头微皱,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面前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而后道。 「为什么?莫非你认为我和许山的联手,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是豫王和中州牧的对手?楚青,这未免有些太小瞧我吧。」 楚青连连点头,直接道,「大人,并非属下小瞧,而是相比较花费大代价和豫王、中州牧正面硬杠,大人为何不选择主动撤退,回到自己的地盘,作壁上观呢。」 「如果许统领和那两位的谈判,本身就是一个局,一个故意替大人设下的局,到时候大人想走,可就难了,难道大人就这么相信许统领?」 「大人,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可是拿下中州啊,即便我们和许统领合作多么融洽,但他始终是赵王的人,真消灭了豫王和中州牧,大人你和许统领之间,必有一战。」 「既然这样,为何我们不借他人之手,干掉许统领。」 楚青的这番话,着实有些大胆,不夸张的说,有间隙二人的嫌疑,而且眼下如此紧要关头,真要是分裂,不等于自取灭亡。 换做一般人,怕早就震怒,将楚青拿下了,但冯典了解他这位手下,既然敢说这种不要命的话,就有证明的底气。 冯典脸色平静,片刻后,轻吐两个字,「继续。」 楚青点头,继续道,「大人,属下所说,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既然和许统领之间早晚有一战,我们何不先行后撤,让许统领与两位接触,而我们可以静观其变,如果许统领和那两位谈下来了,算是皆大欢喜,我们可以趁机巩固自己的地盘。」 「要是双方爆发什么战事,不正好给我们一个拿下许统领地盘的机会?到时候无论胜败归属何方,而我们怎么都不亏。」 「」大人,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多啊。」 冯典目光闪动,他如何不知这是一个好机会,他看着楚青,眼中带着几分欣赏。 他果然没看错楚青,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他提供一个不一样的机会。 虽然这种机会,看上去有些歹毒,阴险,但这正是冯典看重楚青的原因。 成大事者,就得心狠手辣,无论是对自己还是他人。 免费阅读. 第八百五十一章 昌平县令郑西坡 楚青的计划,真要是成了,绝对是大功一件,这点冯典很清楚,但这计划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就是如何骗过许山。 如果他自行撤离,许山就算再傻,也能猜到一些,更不可能只身前往赴约。 关于这点,楚青似乎早就想到了,对着冯典道。 “请大人放心,这事交给属下,一定让许统领两日后赴约,我们可以这么做…” 听着楚青的讲述,冯典微微点头,目光闪动着,虽然带着几分危险,可一旦成了,日后在晋王那边,肯定大受器重。 为了自己的前途,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冯典不是婆妈之人,双眼一凝,低声道。 “好,这事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办,为了殿下的大业,这事干了。” 楚青在冯典的房间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而后走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北山郡的一座边界县城内,有着一大批的兵士出现。 如果有内行的,一定会发现这些兵士,并非北山营,虽然衣着是北山营,但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凌厉,明显是另外一支军队。 而且这样的兵士,在这座边界小城还不少,除了县衙,县城的主要干道,乃至县城郊外,都有他们的身影,构成了数道防线。 看他们的样子,并非为了进攻、突袭,反而在执行某种保护任务,他们来此县城,来的很隐蔽,除了当地县令知晓他们的身份,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地百姓,就像日常一样生活着,随着时间流逝,夜晚很快来临,在城门关闭前,一支商旅的车队,缓缓开进。 选择了一条主干道,不一会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支商旅车队,没有什么问题,和其他商队大差不差,真要说不一样的,也就是随行的镖师,身穿黑衣,看上去实力不俗。 不过想想也正常,一些大客户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会花大价钱,聘请一群有过江湖经验的镖师随行,这些在百姓眼里,算是见怪不怪了。 没有人关注这支商队,来自哪里,去往何方,来此县城干什么,随着夜幕降临,这座边界县城,也逐渐平静起来。 此时,县衙内的一座府邸中,无论是院子还是外围,都有大批的黑衣人,他们好似护卫,不断打量四周,戒备着。 视线拉近,在其中一间漆黑的房间内,如果仔细听去,隐约能够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声,好似有人在交流。 这种交流持续的时间很长,起码有半个时辰左右,声音停止,片刻后,房门打开,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影缓缓走出。 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后院,与此同时,大批的黑衣人也是紧紧跟随,最终这位黑袍人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转动,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黑袍人的离开,这座府邸内的警戒黑衣人,起码少了一半,略显紧绷的气氛,逐渐消散。 不一会,漆黑的房间内,再度走出两位黑袍人,他们就站在院子中间,院子的一旁有个凉亭,一道人影缓缓走来。 借助天边的清凉的月光,能够看清来人的样貌,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苏祁安脸色平静,走到两位黑袍人面前,轻声道,“事情谈好了?这人可信吗?” 黑袍人点头,轻声道,“嗯,此人之前便是由我提携上来的,对他我还是了解的,本性不坏,如今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怎么选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是敢反水,能保证一点,他必死。” 苏祁安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紧接着另外一位黑袍人开口道。 “祁安,事情基本上安排好了,你说许、冯二人会上当吗?要是不来,这次的布局怕就白费了。” “还请放心,如果不来,那就顺势灭了,起码保证永安郡能被收复,怎么看,我们都是不亏的。” 看着苏祁安坚定的眼神,两位黑袍人点头,道,“那就拭目以待了,被欺压了这么久,也该和他们算总账了。” ……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关于邀请许、冯二人和谈一事,也是在这两日间,逐渐在中州各地传开。 像这等隐秘之事,自然不可能是苏祁安故意传播,不用猜就知道是许、冯二人的指示。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给他们这方造势,毕竟是豫王、中州牧的主动邀请,一开口就是和谈,怎么看都有种服软的意思。 这消息传播,就算没有暗中之人刻意引导,也足够让各郡的百姓浮想联翩了。 最好能引起这些百姓的反感,前脚何兴才发布对盗匪的势不两立,后脚中州的两位大人物,便要求和谈,前后不一的表现,足够让百姓对官府的不信任。 要是动静闹大点,很可能会有动乱,这才是许、冯二人最期待的。 只是这种期待,却注定要落空了,经历了前面两波的铁血手腕清除,在想利用所谓的民心煽动与官府对立,基本不可能。 百姓的胆子就算再大,命只有一条,谁敢去做挑事的出头鸟?前面被砍头的奸人,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两日的消息传播,除了让百姓感到震惊外,再无其他任何动作,就算某些人内心猜测,想要借机生事,但联想几日前的人头落地,那种搞事的念头,很快被压制。 没能煽动挑事,多少让许、冯二人有些失望,但又在情理之中,越是这样,二人心里,对铲除豫王、中州牧便愈发强烈。 如果不能拿下二人,时间拖久了,搞成了僵持,他二人很可能就没戏了。 所以,这次的谈判,豫王、中州牧必须要拿下。 当天边的黑暗被光亮驱散,许山早早的来到了昌平县城,就等着豫王、中州牧的来临。 至于冯典,虽然也来了昌平县城,但进了城,就没有现身,许山感到奇怪,刚要询问,好在心腹楚青及时解释。 为了这次谈判计划,冯典一直没有好好注意,身体有些疲惫,加之昨日下过一场大雨,感染风寒,导致旧疾复发,进了昌平县城,就去休息治疗了。 至于接下来的谈判,就交给楚青来执行了。 这解释,许山目光闪动,但很快相信了,对冯典他还是了解的,二人都在边境作战过,身上都有一些旧疾,别看平时身体强壮,精神抖擞。 但要是感染了风寒,很容易引发旧疾,身体也就吃不消,而且在刚才的随军中,冯典确实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能够称到来昌平县城,怕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后面的谈判很可能因为这事导致缺席,但至少二人已经安排好了。 最多也就是派个人执行就好,而楚青的出现,就是最好的人选,也打消了许山的疑虑。 楚青是冯典身边最亲的心腹,也是最信任的,有他在,冯典必在。 楚青的实力,许山也领教过,确实是难得的人才,私底下他也偷偷挖过楚青,但无一例外都被楚青拒绝。 这种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的手下,着实让许山羡慕不已。 羡慕归羡慕,眼下还是办正事要紧,有楚青代替,冯典倒是可以安心调理了。 许山并未在昌平县城内等待,而是选在县城的一条主要干道中间。 直接把这条干道给清空,哪怕是距离附近的几条路,也看不到一个人。 许山在干道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就这么拦腰将干道隔断,在他四周,站着大批的盗匪精锐。 这些盗匪精锐实力还不错,大部分是老兵油子,兵痞组成,哪怕对上正规军,也能过过招。 在他的身后,除了楚青外,还站着一位满脸富态的中年男子,这人穿着县官袍,嘴边留着八角胡须,正一脸谄媚的给许山倒酒,此人正是昌平县令郑西坡。 这人说起来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在许、冯二人率领盗匪入侵中州,刚发布劝降书,就第一个主动开城门投降。 见到二人后,更是相当谄媚,无论二人要求他做什么,没有半点拒绝,都是无条件执行。 哪怕面对一些打家劫舍的盗匪,就像没看见一样,默许纵容,在当地的百姓眼里,早就把他骂死,恨不得将他活剐了。 但因为投靠盗匪积极,并且十分听话,许、冯二人不仅留他一命,更是继续让他担任昌平县令。 得知这消息的郑西坡,那就一个感恩戴德,就像二人身边的一条狗,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加之城内有三千名盗匪撑腰,就算有反抗者,在郑西坡的指示下,轻而易举的就平定了扰乱。 在百姓的眼里,郑西坡是比许、冯二人还要痛恨的存在,彻底就是盗匪的帮凶。 郑西坡一边倒酒,一边笑着道,“两位统领大驾光临,能来昌平县,真是小的荣幸,也是昌平县百姓的福分。” “这次有许统领出马坐镇,灭掉那些叛军,不手到擒来,小的在这里提前向统领大人表示恭贺了。” 郑西坡的这番拍马屁,许山可是相当受用,别看郑西坡十分无用,但说话总能说到对方心坎,让人觉得舒服。 第八百五十二章 反水 从称呼上就能看出郑西坡的眼力劲,许、冯二人的反叛,侵占中州,在豫王、中州牧眼里就是叛军,在战事开打前,就将二人定为贼人。 表面二人看似不在意,实际手下的称谓,还是相当在乎的,这个郑西坡一来相当会拍马屁,别人或许是装样子,但此人却有种发自肺腑的感觉。 让许山相当受用,正因如此,才会派出三千人马,坐镇昌平县,可以说,在永安郡内,除了郡城外,许山最看重的就是这座边界小城。 听着郑西坡的吹捧,许山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轻声道。 “郑县令这段时间所做,本统领看在眼里,放心,等今日这事处理了,本统领亏待不了你。” “那小的在这里,多谢统领大人了。”郑西坡脸上露出喜色,就差直接磕头向许山表示感谢了。 就在二人交谈时,片刻后,前方道路尽头,传令兵急速跑来,连忙汇报着消息。 “回统领大人,据眼线来报,豫王、中州牧已经到来昌平县郊,已经被我们的人接应了,最多一刻钟左右,便能抵达。” “他们来人有多少?”许山不经意问道。 “回大人,在他们身边,只有一个北山营,约莫四五百人,依然是何兴带队。 许山点头,挥手,手下立刻告退,北山营的护卫,在许山的情理之中。 也只有何兴带队,才算正常,对许山来讲,哪怕这次豫王、中州牧带了多少人,只要踏入昌平县,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的。 这次的谈判,许山早就做了周全准备,就等着对方入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很快,在许山的注视下,道路尽头,苏纪、李重湘二人的身影出现。 在二人身后,浩浩荡荡的北山营兵士默默跟随着,不过在距离许山约莫四五十步开外,就停了下来。 真要是一大帮人全部上前而来,这次谈判还如何进行? 反正是在眼皮底下,拉开一些距离,也没什么不对,就连许山也是这样安排一众手下,这样做,也在表达某种诚意。 正如将谈判的地点,选在城内街道,就是如此,毕竟,豫王、中州牧二人都敢将和谈地点,主动选在他的地盘。 要是许山还小心谨慎,未免显得有些小气,也没有诚意。 苏纪、李重湘二人走来,许山脸上挂着笑容,连忙起身,笑着道。 “呀,两位大人能够来本统领的地盘,让我感到蓬荜生辉啊,来,这边请。” 苏纪、李重湘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二人目光打量四周,苏纪轻声道。 “许统领还真光明磊落啊,将位置选在这般开阔地带,倒是让本王见识了。” “对了,怎么没看到冯统领呢?莫非是不敢见我二人?” “大人说的哪里话,冯统领为了这次和谈,前几日劳累不少,感染了风寒,引发了旧疾,还请大人见谅。”不等许山道,一旁的楚青把话接过,解释着。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重湘微微点头道。 简单的一番寒暄后,二人没有客套,直接进入正题,直接道。 “许统领应该也知道,我二人和谈的目的,你我双方对峙这么久,中州动乱不止,中州百姓苦不堪言,为了尽快结束战事,我与豫王殿下商议了,只要你二人率领一众盗匪主动归降,在清查一些罪大恶极之人后,其余人等,会考虑留一命,许统领看如何?” 李重湘的这种直白,让许山一怔,他想过这次和谈多半是不顺利,要么是走过场,但谁想到,李重湘连伪装都不伪装,完全是一副开诚布公的态度。 从他的话中,许山能够听到对方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许山回过神来,笑着道,“既然州牧大人如此直白,本统领也没什么好掩饰了,实话说了,大人的要求,本统领做不到。” “对两位大人,本统领和许统领商议过,也给了二人一条生路考虑,只要两位大人能放弃抵抗,愿意率领中州兵归顺,本统领保证,二皇绝对不会对大人你们赶尽杀绝,说不定还会委以重任呢。” “既然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苏纪眉头一挑道。 “呵呵,并非本统领不愿和谈,是两位大人一开始就把话堵死,这有和谈的诚意吗?”许山笑呵呵道。 此话一说,谁都能感受到,双方的态势紧绷,眼看着一来就呈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旁的楚青连忙开口道。 “各位先消消气,容小的说一句,这次和谈说到底都是为了中州百姓,也是为了结束中州动乱,说话间难免会有些火气。” “各位都有自己的坚持,这些都能理解,既然这样,何不把争议放在一边,我们还可以谈谈其他的,就比如双方边界没必要搞的如此紧绷,我们可以设置一个缓冲区,也算是为两边百姓考虑呢。” 楚青的及时插话,多少让双方紧绷的气氛有些缓和,对楚青所说,基本上认同,就在楚青准备继续说下去,忽然,一名手下着急忙慌上前,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楚青微微点头,示意手下告退,对着双方抱拳拱手道。 “冯统领对这次的和谈也很重视,特意要小的过去一趟,听听他的意见,实在是抱歉,小的先去一步,得到消息,一定返回将冯统领的意思传达。” 楚青这话,苏纪、李重湘二人没有意见,许山目光闪动,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一队手下,以保护的名义,与楚青一同离去。 楚青没有拒绝,笑着对着双方再度拱手,不一会便离开了。 楚青的提议,暂缓了双方的紧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解决实质问题。 最终,双方还是针尖对麦芒,都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就连各自身后的手下,手掌已经握在刀柄上,随时都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在这般紧绷的气氛下,许山依旧是满脸淡然,双手抱拳,一副无味的样子,看着苏纪、李重湘道。 “我看这次和谈,两位大人一开始就没有诚意,亏本统领还颇有诚意,愿意一谈,可惜啊,说到底不过是谎言罢了。” “既然这样,别怪本统领无情了,两位大人既然来了昌平县,就多留一段时间吧,好让本统领尽一尽地主之谊。” “哼哼,尽地主之谊,就不知道许统领有没有这个本事呢。”李重湘冷声道。 “是嘛,那就一试便知,兄弟们,可以出来了,让两位大人好好看看,谁才是今日的阶下囚。” 许山挂着笑容,随即两手一拍,街道的四周房屋上,冒出来大批的弓弩手。 散发寒芒的箭矢,瞄准着苏纪、李重湘等众人,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将众人射杀。 这才是许山的安排,至于身后的一众盗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相比较正面冲杀,不如占据重要的制高点,来个包围,将和谈的地点,选在街道中间,就是这个考量。 哪怕身后的北山营兵士,多么强悍,在这种层层包围下,终究也得被乱箭射死。 苏纪、李重湘二人脸色平静,目光打量四周的弓弩手,轻声道。 “这就是你的手段?这次和谈谁没有诚意,我想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呵呵,诚意?豫王殿下,你不也是一样的吗?难道你的邀请,真的是为了和谈?说到底不也是替你招募新兵争取时间吗?” “说起来,你我之间没多大区别,和谈只是一个幌子,都带着各自的目的罢了,只是豫王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呢,敢将和谈的地方,定在本统领的地盘。” “这种送上门来的肥肉,本统领岂有不吃的道理?” 众多弓弩手的出现,许山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甚至直接点出了苏纪、李重湘的真正目的。 看着满脸得意神色的许山,苏纪、李重湘不置可否,没有否认,沉默片刻后,李重湘道。 “呵呵,不愧是许统领啊,还是看出了本州的目的,不过本州想跟许统领打个赌,信不信我和豫王会安然无恙的离开昌平,而你却要成为我们的阶下囚。” 李重湘这话,让许山忍不住笑出声来,“呵呵,州牧大人还真会开玩笑啊,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笃定,好,既然这样,那就看看,谁是真正的阶下囚。” “兄弟们,除了豫王、中州牧,其余人等不用客气,全部杀了。” 许山冷笑一声,直接下达了命令。 房屋两侧的弓弩手,没有犹豫,纷纷放箭,许山脸上露出玩味神色,眼中露出几分期待神色。 他仿佛能看到最痛恨的何兴等北山营兵士,死在他的眼前的画面,甭管北山营战力多彪悍,终究还是死在他的计划中。 就在许山幻想着,一举拿下豫王、中州牧,凭借此战功,可以在苏泰面前请赏,日后官途平步青云。 耳边响起的诸多箭矢声音落下,他眼前的一众北山营兵士,毫发无损,许山愣了一下,紧接着,身后响起阵阵哀嚎声。 许山猛的回头,射来的箭矢,全部落在身后的一众盗匪身上。 这些盗匪精锐,致死都想不到,他们会死在自己人手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防备,就算现在回过神来,也伤亡惨重,剩不了多少人。 许山见状大怒,“你们疯了吗,敢抗命不遵,给本统领停手。 可回应他的,只有持续不断射来的箭雨。 第八百五十三章 进攻号角 连绵不绝的箭雨急射而来,许山身后的精锐,纷纷倒地,伤亡惨重,看着这幕,许山起身,对着一众弓弩手就是大骂。 但弓弩手就像没听见一般,继续放箭,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这些盗匪精锐,悉数被射杀。 许山脸色阴沉,猛地回头,看着面前颇为平静的二人大骂道。 “是你们!难怪有恃无恐,竟然收买了本统领的手下!浑蛋!” 许山的大骂,苏纪、李重湘二人脸色平静,不置可否,片刻后,李重湘道。 “许山,给你机会了,所以现在你怎么选?是束手就擒,还是被我们拿下?” 许山脸色一变,恶狠狠道,“我呸,别以为收买了我的手下,就十拿九稳了,想要本统领投降,痴人说梦。” “哼哼,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和本统领一起死吧!” 随即,许山从腰间猛地一抽,一柄匕首握在他的手中,朝着眼前的二人狠狠刺去。 二人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一幕在许山眼里看来,认为二人是被吓傻了,没想到自己会和他们同归于尽。 毕竟,二人身份尊贵,和他们这些有过战场拼杀经验的人相比,恐怕连杀人都不会,和那些软弱文人没什么区别。 既然苏纪、李重湘要治他于死地,许山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在死前,说什么也要拉二人做垫背的。 眼看着许山的匕首即将刺中二人,忽然,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声。 紧接着,他的身体一僵,后背像似遭受重击,使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他的后背上,许山的脸色一白,艰难的转身,看清了偷袭他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狗腿子,昌平县令郑西坡。 此时的郑西坡,一改刚才狗腿子的形象,脸色漠然,看着许山轻声道。 “哎,没办法,本来想将你活擒,但你执意找死,下官只能成全你了,许统领安心上路吧。” 许山目光闪动,一瞬间他的脑海闪过许多念头,也就是在即将身死之际,一些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许山手中的匕首落地,双手撑在桌子上,看着身后偷袭的郑西坡,轻声道。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底牌,郑西坡你真不错啊,竟然将我都骗过去了,哈哈,败在你们的手里,不冤,咳咳。” 说着说着,许山不住的咳血,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怒色,反而带着几分玩味,转头看着苏纪、李重湘二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道。 “你们的布局,我佩服,但既然来了昌平县,我说过了,你们都走不了了,都跟我陪葬吧。” 话落,许山身体一怔,而后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许山死了,中州盗匪集团的两大心腹大患,终于除了一患,至于另外一患的冯典,在许山和苏纪、李重湘谈判之际,郑西坡早就安插了人手,随楚青而去。 只要冯典还在昌平,被抓是早晚的事,这次的和谈,拿下击杀许山、冯典才是二人真正的目的。 这也是苏祁安布局的第二步,为了能够实施这计划,二人做了大量的工作。 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昌平县令郑西坡。 表面看去,郑西坡是许、冯二人身边的狗腿子,是最早开城投降的县令之一,实际上,他的这种做法,都是得到苏纪、李重湘的授意的。 在许、冯二人挑起中州动乱,率领数万之众的盗匪,入侵中州各郡县,惹的中州大乱时,二人特意指示了像郑西坡一类的心腹县令,示意他们,如在无能抵抗之际,可以便宜行事,像开城投降就是其中之一。 一切都是尽可能减少伤亡,最大程度的保护当地百姓。 当然这种开城投降的行为,免不了会遭受百姓的唾骂,特别还是后面郑西坡做的助纣为虐的事,就更引得当地百姓恨不得扒他的皮。 只是这些,都是表面而已,像默认盗匪在县城内打家劫舍,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安全,如果放任一些百姓去反抗,最终只能遭受屠杀。 看似成为了狗腿子,成了许、冯二人的帮凶,实则郑西坡利用这层身份,不仅得到了有关盗匪集团的部分情报。 同时,暗中一点一点的将昌平县的盗匪给暗杀置换,像这次房屋四周的弓弩手,可不是收买,而是早就被郑西坡换成自己人了。 他这么做,为的就是等待今日,看起来围猎许山一事很顺利,实则背后是郑西坡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除了忍受百姓的谩骂,同样的,为了今日之计,昌平县被盗匪接管的这段时间,还是出了一些人命,一些百姓还是惨死在盗匪手中。 就算郑西坡想提前阻止,也晚了一步,他能做的,也只是事后暗中派出心腹,暗杀了那些沾满鲜血的盗匪。 有的时候,看着治下的百姓,死在他的面前,而他不能反抗,为了今日大计,只能默默忍受,那种痛苦,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对这人,苏祁安还是相当佩服的,忍受百姓的不理解,谩骂,甚至是想杀他,始终默默忍受,这样的人,在苏祁安看来,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 许山以及一众精锐盗匪被杀,这条街道,基本上被郑西坡的人接管,这时候,苏祁安从身后北山营兵士中,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郑西坡,开口道,“早就有所耳闻郑大人,今日一见,着实让苏某佩服,今日一事,得有郑大人帮助,实乃幸事,在这里,苏某向郑大人表示感谢。” 说着苏祁安就欲向郑西坡一摆,这举动可吓坏了郑西坡。 连忙上前制止着,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连忙道,“王爷使不得,下官不过七品县令,王爷你乃皇室贵胄,更是二等郡王,这一拜下官受不起啊。” 关于苏祁安,郑西坡还是知道一些的,今日的设计,幕后之人就是苏祁安,从苏纪、李重湘那边得知这位赫赫有名的侯爷从皇城突围,并且还来到中州,更计划设计诱杀许、冯二人,郑西坡还是很吃惊的,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他的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激动,能成为苏纪、李重湘的心腹,起码在思想上是差不多的。 对苏祁安,郑西坡心里是佩服的,这几年的南征北战,为大凉平定诸多战乱,苏祁安的名声还是很响的。 得知苏祁安在皇城弑君,逼宫谋反,郑西坡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的,但他只是一州下的一个小小的县令,想出头根本不可能。 而且逼宫事变后,中州很快遭受了许、冯二人的冲击,陷入了动荡,可谓自顾不暇。 就在中州岌岌可危时,苏祁安如同神兵一样,不仅来到中州,更要助豫王、中州牧一臂之力,平定中州动乱。 得知这消息,郑西坡相当激动,他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反击的一天。 而结果,和他想的一样,不仅让许山、冯典来到昌平,最后更是直接拿下,这种冒险的计划,也只有苏祁安这样的人才敢做。 因此,对苏祁安,郑西坡心里,同样有期待一见的紧张,想看看这位大凉奇人,究竟是怎样的。 谁知道,一见面苏祁安就给他来这样的大礼,这如何不让郑西坡诚惶诚恐。 郑西坡的制止,苏祁安却是摇头道,“郑县令,这一拜并非拜你此次出了大功,而是在许、冯二人手里,遭受这么久的不理解,和独自一人承担的痛苦,郑县令,你辛苦了。” 这话出口,让郑西坡一怔,而后双眼通红,他没想到,能懂他的人,竟然是素未见面的苏祁安。 他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毕竟,像他这样的县令,可是正儿八经的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是饱读圣贤书的,他们心中的追求,是那种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百姓,向往的是青史留名。 而这次,他所做的,都是手中沾满鲜血之事,哪怕这次昌平收复,告知百姓,还了他一个公道,但对那些惨死在盗匪手中的无辜百姓,无论是百姓还是郑西坡,心里多少都有一些隔阂。 虽然最终是为了今日的大计,但这事始终会在部分百姓心里,就像一个阴影,挥之不去。 但苏祁安比任何人都要懂他,这一番话就像驱散他心中黑暗的阳光,让他得到释怀。 郑西坡站在原地,默默无言,苏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 “郑大人,我知道你的难处,你的痛苦,这痛苦我也有,但我想告诉你,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总会有相反的一面。” “但我想告诉你,我们所做之事,只求问心无愧,哪怕遭受不理解,谩骂,甚至是攻击,这些任他们去评说,我们的目的是还大凉一个太平,这条路注定是充满荆棘,是坎坷的,你愿意和我们一起为这个梦想,走下去吗。” 郑西坡抬头,看着苏祁安,在苏祁安的身后,苏纪、李重湘也是面露笑容看着他。 郑西坡一下子像似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内心的一个郁积瞬间消散,眼神坚定,抱拳道。 “下官愿为中州,为大凉奉献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三人微微点头,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道沉闷的号角声响彻。 三人一怔,而后转头。 这是进攻的号角,听方向,应该是昌平县城的外面。 第八百五十四章 昌平之战 就在苏祁安谈话时,忽然,城外响起一道悠长的进攻号角,听声音方向,是城郊外。 几人的脸色微变,没一会,远处一位兵士快步来报。 「禀报各位大人,在昌平城郊,发现大批的盗匪,数量不少,初步估计起码有五千之众,手里有不少的家伙什,正朝县城而来,最多半炷香的功夫,就会抵达昌平县。」 手下的汇报,苏祁安几人脸色凝重,这个的和谈,他们早就猜到许山肯定会留有后手,同样的,他们也有。 但许山、冯典的后手,留得还挺高明,不声不响的没有被他们发现。 想要将对方一网打尽,除了有内应外,主要还是靠手下的军队。 为了这次和谈,双方都有调动军队的意思,但却没有大规模的调动,毕竟,一旦行动,总会被对方的眼线发现,从而破坏了这次和谈。 所以,无论是苏祁安还是许、冯二人,手中的大部队,都安排在距离昌平县后方的县城,就等着和谈结束,而后出击。 有大部队行动,自然有小部队也就是前锋行动,苏祁安、苏纪、李重湘率领的前锋部队自然是六七百人的北山营。.. 而许山的依仗,自然是县城中的三千盗匪,只是许山没想到,三千盗匪之众,起码有一半被郑西坡的人渗透、清洗了,至于剩下一半,随着许山的身死,成不了什么大事。 在许山被杀后,房屋两边的弓弩手,得到命令,率先离去,解决城内另外一半盗匪。 本以为昌平县会很容易的重新回到苏纪、李重湘的手中,谁知道许山竟然藏了这手。 神不知鬼不觉又安排了五千人的盗匪,偷摸抵进昌平县,如果放在平时,别说五千人,哪怕是上万人的盗匪,李重湘手中的中州兵也能把他们给灭了。 但眼下,许山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就算中州兵有埋伏,等他们来到昌平县,起码要小半个时辰左右。 就是这样的时间,足够让五千盗匪拿下小小的昌平县了。 如今的昌平县,除了北山营的六七百人,外加郑西坡安插的人,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足两千人。 在凭借县城的优势,抵抗五千盗匪小半个时辰,基本上不成问题,但关键是郑西坡的人手,现在怕是和城内的盗匪打的不可开交。 短时间想要出手接应他们,基本上不可能,也就是说,昌平县城内,能用之兵只有何兴的北山营。 以六百来人之众,抵抗五千的盗匪,就算有县城优势,怕也够呛。 而这多半就是许山临死前,信誓旦旦认为他们会合自己陪葬的原因。 打的就是中州兵未来的时间差,就算真赶到了,盗匪的大部队多半也差不多来了。 也就是说,在这小半个时辰内,能依靠的只有北山营的这几百人了。 即便意识到事态严重,苏祁安三人却是逐渐恢复平静,刚想开口,一旁的郑西坡却是带着浓浓的歉意道。 「是下官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许山竟然还有这种安排,一时让大人们陷入险境,这是下官的过错。」 「大人,趁着五千盗匪还未彻底合围昌平县,请大人速速从后门撤退,昌平县就交给下官了,让下官替你们争取时间。」 郑西坡声音诚恳,一副认真的样子,但苏祁安却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呵呵,郑县令,眼下要是我们真走了,让你来掩护我们撤退,那这次和谈本王也没必要来了。」 「在本王这里,没有下官掩护上官的道理,放心吧,事态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我们先去城楼,好好会会这些宵小之辈,让他们看看,昌平县城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苏祁安说着,转身就走,身边的苏纪、李重湘也是笑着挥手,示意郑西坡跟随着。 郑西坡不解,想开口说什么,李重湘轻声道,「郑县令的心,本州心领了,但永川王说的是对的,来都来了,哪有逃走的道理,别看有五千盗匪,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郑大人,我们一起看看吧。」 连李重湘都这样说了,郑西坡想要反驳都难,只能一路跟随。 很快,众人来到了昌平县城楼,站在城楼上,视线远眺,明显能够看到黑压压的人影,缓缓而来。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千之众的盗匪,虽然距离有点遥远,但从他们的衣着,散发的气势来看,就能判断出这些盗匪明显不一般,如果没推断错,眼前这波人很可能就是数万盗匪中的精锐。 大部分是由老兵油子和兵痞组成的,各个凶神恶煞,对行军打仗还是有些章法。 光靠手中北山营的几百人,和昌平县城的城防,想要挡住这来势汹汹的盗匪,郑西坡心里有些没底。 相比较郑西坡的担忧,苏祁安三人却是越发淡定,按照他的指示,城楼门关闭,集结的北山营兵士,全部布防正城门,至于其他三个副城门,不派出任何兵士防守。 原因很简单,本身北山营的兵力不多,倘若分散防守四个城门,只会削弱他们的实力,而且此时的县城内,可不安分。 郑西坡的人,正围剿着剩下负隅顽抗的盗匪,这时候分兵,反而不能第一时间防守其他城门,很可能会被城内盗匪拖住,这就得不偿失。 只有集结所有的人马,防守主城门,凭借城防优势,才能顶住盗匪的进攻。 倘若五千的盗匪,分兵四路围攻,同样会削弱他们的力量,而且想要分兵攻打其他三个城门,主城门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所以,但凡有脑子的,都不会做这种削弱自己兵力的蠢事,还不如集结全部兵力,猛攻主城门,速战速决,趁着中州兵还未杀到,速速拿下昌平县城。 要知道,如今的昌平县城内,可用之兵不多,大部分都是北山营的兵士。 毕竟,他们在隐藏自己行踪时,就已经派出斥候化妆侦查,是亲眼看到北山营兵士进入昌平县城。 虽然不清楚县城内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没有见到许山的踪迹,但能肯定一点,城内的兵力不多。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光靠北山营的防守,就算可以凭借城防优势,但想要对抗他们这些盗匪精锐,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在特定时间,无论许山是否得手,时间一到,就会发起进攻。 为了这次攻城,这些盗匪下了血本,带了许多攻城利器,有投石车,弩车,最引人注目的还有攻城车。 凭借这些利器,他们就不信了,还拿不下这座边界小城。 随着逐渐接近,当看清城楼上的人影,为首的盗匪头子,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的许统领,也就是他们的当家的,多半出事了。 盗匪头子们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刀一抽,对着前方城楼大喊道。 「兄弟们,当家的被这些当兵的害死了,给当家的报仇!所有人听令,一个不留,给我杀!」 盗匪头子们的话,一下子把身后一众盗匪的情绪给激发出来,所有人大吼着,手持大刀、长戟,按照攻城队形,推着攻城车,逐步靠近。 后方聚集的弓弩手,搭弓瞄准,对着城楼上的众人就是一轮齐射。 漫天的箭雨而过,纷纷落入城楼之中。 何兴带着北山营兵士,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冲上城楼,盾牌手上前,将苏祁安、苏 纪、李重湘、郑西坡等人保护好。 同时,北山营的弓弩手上前,同样开始反击。 「兄弟们,让这些盗匪好好看看,敢入侵县城,后果只有死,给我杀!」 何兴顶着射来的箭雨,冲在最前线,指挥战斗。 随着盗匪随着攻城车渐渐靠近,城楼上准备好的石块、原木,甚至是烧开的火油,纷纷朝着攻城的盗匪砸去。 瞬间,杀喊声震天,伴随着一道道的哀嚎声响起,双方的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但谁都没有后撤一步,双方都知道,眼下是一个机会,都在奋力抢时间,谁能抢先一步,拿下对方,就能影响后续大部队赶来的战局。 双方的激战一直持续着,被保护在中间的苏祁安脸色平静,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切。 但郑西坡却有些着急,虽然北山营的兵士各个强悍无比,可以说是以一当十,但他们的人数不足就是最大的弱势。 别看眼下双方打的激烈,不分胜负,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要不了多久,北山营的兵士一定会落入下风,城门很有被攻破的可能。 郑西坡目光闪动,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大人,我看还是调兵让我的人手前来协助吧,虽然这做法有些饮鸩止渴的意味,但城门要是被破,在做任何的补救,都来不及啊。」 哪怕郑西坡满脸焦急,但苏祁安三人依旧是脸色平静,漠然的看着前方激烈的战事,就像没听见他的开口。 「王爷、大人…」郑西坡又想开口,想要继续说什么,但被苏祁安的话打断了。 「郑县令,本王知道你的忧虑,但这次的昌平之战,我方并非劣势,出战的并非只有北山营。」 免费阅读. 第八百五十五章 平民王九 这让出口,让郑西坡都懵住了,他不懂苏祁安什么意思? “莫非除了北山营外,还有其他的援军,还是说有其他后手?”郑西坡暗暗猜测。 一旁的李重湘道,“郑县令,这昌平可不是我们的昌平,也是他们的昌平。” 李重湘这话,算是直接点醒了郑西坡,他瞬间明白他们所知何人,不是别人,正是昌平县的百姓。 郑西坡目光闪动,带着吃惊的神色,看着苏祁安道。 “王爷,你是想借助这些百姓的力量吗?这…” “是不是不相信,也难以置信?”苏祁安笑着把郑西坡的话接过去。 郑西坡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却说明了这一切。 想在这般紧要关头,依靠城中百姓的帮助,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了。 哪怕在中州还未动乱前,有时因为一些剿匪一事,需要当地百姓帮助,基本上是无功而返的。 谁的命不是命,当地百姓就算再傻,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在还算和平时期,这些百姓都不愿做这些事,就更别说在如此紧要关头,想靠当地百姓,这计划着实很大胆,也很危险。 哪怕是郑西坡,听闻也是饶有心悸,久久未平复过来。 郑西坡的反应,基本上都在苏祁安的意料之中,回过头,看着前方陷入激战的众人,轻声道。 “这次就和郑大人打一个赌,本王相信,在生死关头,当地百姓知道该怎么做,如果我输了,便算本王看错他们了,今日的败局,也算是咎由自取,本王绝不后悔。” 苏祁安的声音坚定,哪怕是郑西坡都是相当钦佩,无论苏祁安是输是赢,就凭他这种魄力,整个大凉,无人能比。 难怪能被先皇看重,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与众不同,到这时,郑西坡多少有些能理解,苏祁安名声为何那么显。 不仅是他的指挥才能,更重要的是他展现的一种独有魅力,哪怕是郑西坡和他只有简短的交谈,不知不觉中,也被他的个人魅力征服。 郑西坡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接下来城中百姓是否愿意拿命保护自己的家园,他说什么也要保护苏祁安的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昌平县城爆发的激战,一直都好呈现白热化,不仅如此,对战的声势浩大,哪怕是城内躲进家中的百姓,对城外的战事听得清清楚楚。 除了城外,城内郑西坡的手下,和剩下负隅顽抗的盗匪也在激战,可以说,城内、城外都没有百分百的安全。 感受着两边爆发的动静,躲在家中的百姓,大部分人脸色凝重,一些妇幼在床上瑟瑟发抖。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还算稳定的昌平县城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面郑西坡的手下,开始清剿城内的盗匪,一些消息开始陆续传了出来。 什么豫王、中州牧在和谈之时,以雷霆之势将反叛头子许山击杀,而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甚至仇恨的县令郑西坡,竟然是受豫王、中州牧的指示,故意投降许、冯二人。 所为的,就是今日的大计,将许山斩杀,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剿灭城内的盗匪,现在豫王、中州牧、郑西坡都在城楼前线,与突袭的五千盗匪激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难分胜负。 一系列的消息传来,许多百姓脑子一下子都空了,就像耳边响起的惊雷,这些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一时间让他们反应不来。 起初很多人是不信的,以为是许、冯二人故意下的圈套,欺骗他们,可随着时间推移,透过门缝,看着街道不断往返的一些兵士,大肆剿匪。 甚至不少人亲眼见到一些欺辱他们的盗匪,竟然一刀被人砍死在街道上,这一刻,对传来的消息,陆续开始信了。 所有的百姓,内心狂喜,脸色激动,这应该是他们这段时间,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被欺辱了这么久,终于让他们看到了阳光,那感觉就和做梦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其中部分百姓,过于激动,甚至想打开房门,走上街道欢呼,但还是被家中部分理智的长辈给叫住。 击杀许山,剿灭不少的罪大恶极的盗匪,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一些目光长远者,还是发现了其中的凶险。 城内盗匪被围剿,豫王、中州牧在城楼与突袭的五千盗匪激战。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看出这事没那么简单,斩杀许山这只是开始,如何面对城外的五千盗匪,才是重中之重。 现在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基本都已知晓,特别是城内剿匪陷入僵持,城外激战的兵士只有六七百人。 就这么点人,如何抵挡得了来势汹汹的盗匪,就算他们心里盼着此战能胜,但在现实面前,不少人都没有刚才的激动。 如果这时候贸然出门,走上街道庆祝欢呼,等此战过后,如果豫王、中州牧胜了,万事大吉,可要是败了,以这些盗匪的心性,绝对会把当初欢呼庆祝的,一个一个的找出来,而后碎尸万段,这后果,的确让人不敢妄动。 刚才内心爆发的激动,在意识到眼下的凶险时,就像被一盆凉水给彻底浇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战况也愈发激烈,但身为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也只能在家中等待,默默等待着消息。 在这种略显紧张的氛围下,忽然几道让人不爽的声音响起。 “哎,我还以为这一战十拿九稳呢,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这不是在害我们吗。” “可不是,本来这些大人物不来昌平和谈,说不定也没这事,偏偏将和谈地点选在昌平,又没有绝对的把握,我看这些大人物就是想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不顾我们的生死,真是恶心。” “牛二、毛三,你俩胡说八道什么!你俩就是混蛋!” 忽然,一道低沉的怒骂声音陡然响起。 目光看去,在一条还算偏僻,并未被战火波及的一条街道上,刚才的怒骂就是从,两边紧闭的房屋门缝传出的。 挨了骂的牛二、毛三,自然不甘示弱,对着对面门缝内的一位黑壮青年反驳道。 “哼,王九,你少他娘的在这里装好人,难道我们说的不对吗,如果不是这两位中州大人物,昌平会成为战争之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会被牵累吗?” “现在你倒是出来装好人,你算什么东西,你真牛逼,直接去城楼前线啊,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就是,没有那本事,少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要不是现在形势危急,哼,就你,说什么也要赏你几个大嘴巴子,让你长长记性。” 二人怒骂,换来的是王九的一阵沉默,看着没有出声的架势,二人内心冷笑,眼中流露不屑的神色,刚想继续讽刺怒骂。 下一刻,砰的一声。 王九紧闭的房门,一下子被踹开,王九手持镐头,缓缓走了出来,就站在中间街道。 这一举动,着实让牛二、毛三二人吓一跳,脸色大变,连忙道。 “王九,你疯了不成,要死自己死一边去,别牵累我们,赶快滚!” 这条街道没有被波及,主要胜在偏僻,可要是有人执意闹出动静,动静越来越大,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谁知道后面会引来什么人,要是城内盗匪,他们这些人怕都得死,所以看着王九的举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特别是牛二、毛三,恨不得立刻把王九赶走。 二人越是激动,越让站在中间的王九平静,他没有上前与二人大干一场,直接无视这两个跳梁小丑,目光环视一周,看着街道尽头,而后朗声道。 “各位,我王九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想问各位一句,难道只有昌平县遭受盗匪欺辱吗?” “豫王、州牧大人,将地点选在昌平,难道不是对我们的拯救吗?” “如果真按照牛二、毛三所说,是两位大人物将战火波及昌平,为什么他们要亲自前来?许山已经死了,豫王、州牧大人完全可以离开昌平,不管不顾。” “但现在呢,城内盗匪被围剿,是我们最仇恨的县令,命自己的手下出战,而将昌平带入战火的两位大人物,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城楼前线。和郑西坡率领几百人,抵抗五千的盗匪,他们是傻子吗,难道不知道跑吗?” 王九的一连串的反问,一下子让街道两边房屋内的众人鸦雀无声,就连牛二、毛三二人想要反驳,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毛三目光闪动,刚想开口,忽然,王九的呵斥声响起,“你给我闭嘴!要是想死,我成全你!昌平就是有你们这些败类,才让昌平受人欺压。” 这番突如其来的呵斥,把毛三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涨的通红,看着王九的眼神,喉咙的话生生被咽了下去。 因为他从王九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强烈的杀意,但凡毛三敢多说一句,王九的锄头绝对会把他的脑袋开了瓢。 第八百五十六章 百姓援军 王九继续道,“我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王九知道一点,知恩图报,如今盗匪都打到我们家门口,我们却在这里躲着不说,甚至还觉得是官兵将盗匪引来的,难道你们的脸不红,不羞愧吗。” “难道我们被盗匪欺辱的还不够吗?非得执意当别人的狗?” “该说的说,我已经说了,我王九就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可怕的,我只知道昌平是我的家园,让这些盗匪进入昌平,和死没什么区别。” “不怕死的,就和我走,一起支援北山营的兵士,保卫我们的家园。” 说着,王九没有犹豫,当即转身,提着锄头朝着城楼方向走去。 “九哥,等等,我跟你去!不就是一条命吗,与其被盗匪欺辱,不如像个男儿一样,死在战场上,也算对得起男儿身。” “没错,保卫我们的家园,有什么错,就是因为我们太软弱了,才让盗匪欺辱到我们头上,今天有中州两位大人物坐镇,他们都顶最前线,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九哥,也算我一个。” 王九没走几步,身后响起几道声音,不一会,几扇房门打开,几位青壮年随之冲了上来。 他们手中同样拿着锄头,脸上有着激动的神色。 这几人都是王九儿时的玩伴发小,看着他们出现,王九心里很开心,点头带着几人就要奔赴城楼前线。 就在这时,其他紧闭的房门,陆陆续续地被打开,一大帮子人都冲了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或许是因为几人的带头,又或许是刚才几人的话语触动了他们,一下子原本躲藏家里的一些百姓,纷纷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的一名六十多岁的长者,对着王九道。 “王九,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可还没死光,要论出头,还轮不上你们这些小辈。” “你小子有句话说的没错,昌平是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家园,人人有责。” “王九,你退到后面来,这次,就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给你们打个样,就算我们老了,但为了自己的家园,何惜一命。” 说完,这名长者,看都未看王九一样,直接越过了他,带着几名长者,朝着城楼前线走去。 在他身后,一大批的百姓跟随着,他们各自拿着农具,一边走着一边喊着。 “驱逐盗匪,保护家园,人人有责。” 所过之处,这种口号回响在每个街道,像牛二、毛三这几位看戏讽刺的小人,就算想阻止,也无力阻止。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被凝聚一起,这时候但凡敢说一句反对的话,被打死都算轻的。 目送大批百姓的离去,牛二、毛三二人脸色阴晴不定,目光闪动,轻声道。 “都疯了,都是一群疯子,去吧去吧,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给你们收尸。” 随着街道百姓的出动,所过之处,口号声不断传播响彻,其他街道房屋的百姓,透过门缝,看着这些不怕死的家伙,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更多的,心里有着深深的佩服,特别是看着为首的是一群老者,让一些人内心羞愧。 耳边回荡着响起的口号声,终于还是有一些百姓忍不住,打开房门,加入了人群中。 昌平是他们的家乡,家园被盗匪入侵,如果连家园都没有保护的觉悟,那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官兵的不对? 躲在家里,将希望寄托在所谓援军身上,这不是异想天开? 连自己都不行动,难道还期望盗匪能够心善,自行撤退不成? 加入队伍的百姓,此时都意识到这问题的可笑,内心坚定起来,想要保护自己的家园,就得靠自己。 随着队伍越来越大,朝着城楼方向愈发逼近,途中他们也碰到了城内的残余盗匪。 二话没说,王九第一个就冲了上去,身后的瓶装哦,也是大喊一声,给自己加油鼓舞,挥舞着手中的锄头,就和盗匪拼命。 城内的盗匪,看着像似发疯的百姓,都蒙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疯狂的百姓,不知道还以为是穿便衣的兵士。 可在交手后,发现这些疯子的确是城内百姓,不懂章法,挥舞着锄头就是干。 这可让盗匪们气坏了,占领昌平县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这些像贱民,卑躬屈膝的当地百姓,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反抗他们?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逃窜出来的一部分盗匪,面露凶色,手持大刀,毫不相让的与其肉搏,想要通过杀几个人,让这些发疯的百姓见见血,感到害怕,知难而退。 这招,在之前碰到城内百姓闹事,可是屡试不爽。 但这次,这些盗匪明显是小看了王九他们,哪怕近战肉搏,已经杀了好几个青壮年,非但没有吓退他们。 反而王九等人,脸色通红,眼中有着强烈的杀意,不管不顾的大喊着。 “兄弟们,干死他们!替死去的弟兄报仇,杀啊。” 一声令下,身后再度冲来一大批青壮年,这些人此时彻底杀红了眼,根本不管受伤的身体,挥舞着锄头,就是狠狠的开瓢。 百姓的实力肯定比不了盗匪,但因为杀红了眼,又因为人数的优势,非但没有吓退王九他们,反而彻底把他们刺激到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十多名逃出来的残余盗匪,纷纷死在王九等人的手中。 哪怕盗匪被杀,但被洒落一地的鲜血刺激,一些青壮年,依旧不住的拿着锄头,不停的打在死去盗匪的脑袋上,盗匪的脑袋都被砸成稀巴烂。 还是王九最先恢复过来,一把按住不住挥动锄头的青壮年,安抚着,这才渐渐平息了众人的激动。 王九看着身后的百姓,大喊道,“都看到了吗,盗匪们也不是刀枪不入,更不是有几条命,也会死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能把这些该死的家伙,全部驱逐出去。” “王九说得对,我们都听王九的。” 身后百姓脸色激动,同样大喊着。 这次的遭遇突袭,虽然他们这边也付出了十来人的伤亡,但跑出来的盗匪,全部被他们杀了。 这一幕,起码给了百姓一个很大的信心,让他们知道,就算盗匪再可怕,只要团结一致,并非不可战胜的。 就在众多百姓沉浸在战胜盗匪的激动时,远处的巷子里,一队人马跑了过来。 王九等人先是一紧,手持锄头,目光戒备着,可看清来人时,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围剿城内盗匪,郑西坡的手下,看着聚集的百姓,在看着已经死相惨不忍睹的盗匪。 出现的人马先是一怔,而后很快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到王九等人的面前,为首的兵士竖起大拇指,点点头道。 “你们真是好样的,说的没错,只要足够团结,哪怕是盗匪,也没有那么可怕。” “王九,城内逃窜的盗匪,就交给我们了,城楼前线,需要你们的帮助,前线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吧,我们来就是为了帮助豫王、州牧大人击退入侵的盗匪,事不宜迟,我们先走一步。” 为首的兵士点头,目送王九等人离开时,将部分兵器送给了他们,并且还派出一支小分队协助。 百姓支援是好事,但也得有家伙什,还得有章法,刚才碰到的人不多,直接一窝蜂上,凭借数量优势,被拿下很正常。 可一旦去城楼前线,必须要有章法,要有分配,绝不能一窝蜂都上。 派出的一支小分队,就是重新梳理王九队伍的百姓,看如何安排。 年老的长者和妇幼在后方,就算要出一份力,也可以做一些搬运工作,比如搬运石块、圆木,转移伤员。 至于冲在第一线,就交给一众青壮年,简单的分队后,和王九等人嘱咐一番,为首的兵士对着众人郑重抱拳,朗声道,“昌平县,就拜托各位了。” 王九等人回礼,而后在小分队的带领下,迅速朝着城楼而去。 此时城楼前线的战斗,可谓相当激烈,目前来说,城楼还是在北山营兵士手中,但情况不容乐观。 六七百人的北山营,伤亡过半,何兴都负了伤,就连苏祁安、苏纪、李重湘三人,都手持兵器,与冲上城楼的盗匪激战。 一次次的打退,一次次的冲锋,无论是城楼还是城墙下,一眼看去,堆满了尸体,战场的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即便如此,进攻的盗匪,没有半点退缩,个个杀红了眼,不住的攻城。 就在城楼陷入岌岌可危之势,忽然,后方响起一道高昂的声音。 “大人,我们来助你了。” 众人目光看去,县城内大批的百姓,迅速而来,最前面的都是一众青壮年。 他们脸色激动,手持五花八样的家伙什,一马当先,冲上了城楼,迅速和上了城楼的盗匪交战在一起。 后方的老幼妇女,按照之前的安排,将圆木、石块不断地送上城楼,一些伤员,也是第一时间在众人的掩护下,被他们接了下去。 原本形势岌岌可危的城楼,有了城内百姓的帮助,非但稳住了阵势,而后在苏纪的一声大喊下。 “各位,听本王之令,跟本王上,杀光他们!” 第八百五十七章 溃逃 青壮年百姓的加入,一下子缓解了城楼的危急,死死抵抗的剩下北山营兵士,也是露出激动神色,各个舍身往死,冲在前面。 王九等人,被眼前的激战感染,再度杀红了眼,和攀上城楼的盗匪搏杀。 身后的青壮年,捡起死去兵士的兵器,迅速加入战斗,虽然他们不知道怎么正确使用兵器,但凭借高昂的斗志,有北山营兵士的协助下。 不到一刻钟左右,城楼上的盗匪被屠杀殆尽,众人再度稳住了局势。 那些不顾一切朝着城楼攀登的盗匪,遭受着无数砸下来的石块、圆木,纷纷从云梯上掉了下去。 有了百姓的帮助,运输的石块、圆木比之前多了一倍左右,就算盗匪在不顾生死,但面对已经站稳脚跟,源源不断的猛烈反击,他们的伤亡不断加大,最终暂时撤退。 城楼上,看着暂退的盗匪,王九等百姓高喊欢呼着,他们的脸上充斥着喜悦。 哪怕身上有伤,但看着大批的盗匪暂时撤军,心里别提多激动,毕竟,这是他们首次正面击退盗匪,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百姓的欢呼,李重湘脸上露出笑容,和苏纪对视一眼,他们的眼中,有着对苏祁安的浓浓钦佩。 如果说带兵打仗,凭借的是高超的谋略,那将百姓作为其中一环,让百姓主动作为援军助力,这考验的不仅仅是足智多谋,而是在人心的把控。 可以说,苏祁安对人心的把控,运用,已经到了某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二人看了眼人群中的苏祁安,目光收回,而后李重湘走了出来,对着此战出力的百姓道。 “这一战,各位能够不惧危险,鼎力相助,本州在这里代豫王表示感谢了。” “州牧大人客气了,昌平本就是我们的家园,要是看着盗匪肆意横行,我们还无动于衷,那我们还算人吗。” “没错,九哥说的对,大人,接下来我们全部听你指挥,直到将这些盗匪彻底赶出昌平。” 众人的开口,让李重湘颇为欣慰,他们之所以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前线奋战,就是为了唤醒当地百姓的抵抗。 想要平定中州的叛乱,光靠他们这些人根本没用,主要还是依靠当地百姓,只有当地百姓的加入,甭管中州多乱,也能有平定之时。 百姓的力量,在关键时刻,在经过特意的引导下,往往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力量,这也是苏祁安和他们商议计划的其中一步。 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好在最终成了,别看这一战只唤醒了昌平一县的百姓,但作用却是巨大的。 昌平百姓的出力,就像一个导火索,会让各郡县百姓都看到,让他们知道,所谓的盗匪,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想要活命,过上以前和平的日子,除了反抗别无他路。 如果说之前的公告号召百姓反抗,让许多人呈观望,但昌平百姓的一战,就是最好的例子。 相信用不了多久,中州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一切如果不是苏祁安的胆大心细,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本来按照苏纪、李重湘的意思,是想将这事公之于众,一方面宣扬苏祁安的功绩,另外一方面也能提高苏祁安的声望,可谓一举两得。 但这事在计划时,就被苏祁安制止了,原因很简单,现在他在中州虽然暂时安全,但中州始终不是他的落脚点。 只有回到西州,召集一众手下,起兵反击才是正事,而且这时候宣扬出去了,不就彻底暴露了苏祁安的踪迹。 到时候,京都的苏哲、苏泰,必定会派人前来暗杀,到时候又会给中州带来麻烦。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隐蔽苏祁安的一切踪迹,趁着苏哲、苏泰登基后,还在京都夺权,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中州的动乱。 为了不让苏哲、苏泰日后染指中州,在中州必须要建立一支数量众多的民兵,这也是苏祁安让当地百姓参战的原因。 只有各地百姓有保护自己家园的心,建立民兵,起码有一定的作战能力,在配合正规军,哪怕中州兵数量不多,也能靠地方民兵,稳住阵脚。 之所以建立民兵,也是替苏纪、李重湘考虑,毕竟,民兵这个组织,在大凉或多或少的出现过,前身是各大权贵手中看家护院的私兵打手,只不过被苏祁安强化了,换了个名称。 像这样的组织,就算苏哲、苏泰日后找茬,也不好说什么,可一旦大肆将百姓扩入正规军,那就给了苏哲、苏泰攻打的理由。 就算二人在大凉受到指责,但明面上二人还是大凉所谓合法继承人,就是有这层身份,才给二人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 要么各州乖乖归顺,要么以叛军的身份被攻打,这就是二人的底气。 所以为了保护中州日后免受侵害,起码要让二王觉得忌惮,建立民兵是必须的。 当然这事,还得等昌平之战结束后,在一点点执行。 眼下盗匪撤军了,但只是暂时的,拿下昌平县对他们有多重要,他们比谁都清楚。 因此,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李重湘在感谢一番后,当即命令青壮年进入城楼的各个岗位,剩下的人,积极的准备石块、圆木,随时做好在战的准备。 而那些撤军的盗匪,正如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压根就没有撤军的打算。 放在平时,或许攻势受挫,就撤了,但现在,一旦撤了,等待他们的必定是末日来临。 两位统领在城内生气不知,双方的大部队人马也迅速而来,如果不抢在前头,被对方占据了昌平,后面就只能率领大部队正面硬杠了。 这种伤亡,肯定是不愿见到,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他们这几千人的盗匪全军覆没了,都得将眼前的昌平城拿下。 退下的盗匪,很快被几名盗匪头子阻拦,二话没说,手起刀落,将跑在最前面几人给斩杀。 恶狠狠的对着一众盗匪道,“几百人都打不过,都他娘的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一个小小的县城都拿不下来,混账玩意,现在还想跑,跑的掉吗。” “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如果昌平拿不下来,后果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这次由我们几人,亲自带领你们冲锋,要是谁敢后退一步,我一定砍了他的脑袋。” “都他娘的听我的命令,给老子冲,干死这些贱民!” 话落,几位盗匪头子一马当先,一跃而上,冲在最前面,愣在原地的盗匪,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手持弓弩的督战队,脸色一变,知道要是他们在后退一步,别说他们的头砍死他们,那些督战的弓弩手,绝对毫不客气的射杀他们。 反正怎样都是个死,不如死在战场上,拉几个人垫背的也是好的。 一众盗匪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大喊着,迅速跟上了盗匪头子的脚步。 刚才的攻城战,他们伤亡起码有千人,这次,除了督战队,其余的人一个不留,倾巢而出,势要拿下眼前这座小小的昌平县。 盗匪的倾巢而出,城楼上的众人看到一清二楚,所有人脸色紧绷,握着手中的兵器,等候着命令,随时发起冲锋。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倾巢而出的盗匪,再度逼近城楼,双方的大战再度一触即发。 忽然,远处的半空中,响起一道低沉悠扬的号角声,双方皆是一怔,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苏纪,他罕见的失了态,神色激动道。 “是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 不一会,发起攻势的盗匪,明显感觉到四周的地面开始震动,嘈杂的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到近,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人影还未看到,紧接着,四周的天空,铺天盖地的一道道的箭雨极速射来。 盗匪头子看着这幕,连忙大喊,“所有人,快防御!” 盾牌手迅速冲在前面,虽然抵抗了大部分的箭矢,但一轮急射过后,四面八方,无数的人影冒了出来。 这些人身穿甲胄,手持长戟,脸色阴沉,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整齐一致,带着沉重的脚步声,远远看去,一股肃杀的感觉扑面而来。 “完了!是中州兵!” 一些盗匪绝望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能够留在中州的兵士,并且和他们激战几轮,活到现在的中州兵,是真正的精锐。 说实话,如果没有巨大的数量优势,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碰到这群杀神。 看出现的数量,这次出现的中州兵是大部队,就算没有倾巢而出,但也差不多了。 “我们的援军呢?都他娘的死光了吗!” 一些盗匪忍不住大骂出声,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双方的大部队,竟然是中州兵提前赶来,而他们的援军,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感受着中州兵散发的气势,一些盗匪再也忍受不住,不顾一切的朝着后方跑去。 有人带头,加上恐惧在队伍里蔓延,好不容易聚集的一众盗匪,就像被蚁穴侵占的江堤,不断的崩塌。 哪怕几位土匪头子下死手,不断的砍杀逃跑者,但也制止不了这股逃跑的风气,特别还是这时候,面前紧闭的昌平县城,城门忽然打开。 在一阵杀喊声下,被围在中间的盗匪,内心仅存的一点抵抗,立刻消散,开始大面积的溃逃。 盗匪头子看着这幕,也是露出绝望神色,他们知道,自己输了,不仅输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抢地盘 突然出现的中州兵,一下子让反攻的盗匪懵了,不等他们反应,紧闭的城门打开,大批的百姓在北山营兵士的带领下,悍不畏死的冲锋着。 两边人马的出现,基本上将盗匪给围了起来,这下聚众的盗匪,内心崩溃,成片成片的四散逃跑。 哪怕盗匪头子在如何强势镇压,但眼下明显大势所趋,人心都溃散了。 聚集起来的盗匪,四散逃离,刚才紧绷的局面,一下子土崩瓦解。 苏祁安等人站在城楼上,看着这幕,脸色平静,他们知道这一战昌平县城的危机算是解除了。 盗匪们四散逃离,被中州兵、北山营率领的百姓不断绞杀,杀的盗匪溃不成军,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随着盗匪的逐渐远去,城内的一众妇幼皆是放声大喊着,脸色写满了激动。 这是他们首次正面击溃盗匪,这种击溃,虽然不是大规模的战斗,但起码给了百姓一个强烈的信心。 所谓的盗匪,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也并非不可战胜,只要团结一心,击败盗匪,并非不可能。 所有百姓都在欢呼大喊着,而前往追击的北山营、青壮年等人,在追击数里后,第一时间的返回。 剿灭盗匪的事,还是要交给正规军,至于他们,第一时间回防昌平县城,防止城内人员空虚,突发什么事。 这些都是苏祁安提前交代苏纪、李重湘二人,二人自然明白其中利害,片刻后,北山营兵士和一众百姓,在他们的注视下,及时返回。 二人目光收回,对着苏祁安道,“祁安,要不要趁着机会,让中州兵全部收复永安郡?我们在召集后续组织兵力,全面反击?” 听着此话,苏祁安沉吟一会,摇头道,“暂时不要冒进,让中州兵剿灭这群盗匪后,及时返回昌平县镇守,至于全面反击不急。” “等稳住阵型,等抓到冯典,再昭告中州,我想这引起的效果反响更大。” 二人听闻,微微点头,自然明白苏祁安的意思,这次的昌平之战,说起来也是颇为凶险,如果不是中州兵提前出现,这一战谁胜谁负还不知。 别看中州兵现身,有了一战之力,但盗匪那边也有自己的大部队,如果长驱直入,很可能会陷入僵持。 要是战线拉的太长,必定会出现很大的危机,最好的良策,固守昌平县城,以昌平为据点,倘若在抓到冯典,在昭告天下,绝对会在盗匪中引发震动。 再加上中州兵固守前线,就算盗匪大部队聚集,想要发动反击,也得掂量一二。 昌平一战的公布,也会在中州各郡县百姓引发震动,昌平的战斗就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苗,一旦点燃,肯定会引发星星之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现在的苏纪、李重湘二人对苏祁安说的这话,愈发赞同。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半日功夫,前去剿灭盗匪的中州兵,也是陆续返回。 这一次的剿匪,基本上是大获全胜,有中州兵出手,围剿这些心神溃散的盗匪,完全绰绰有余,除了少部分约莫几百人被盗匪大部队接应,其余的盗匪,悉数被歼灭。 而赶来支援的盗匪大部队,在简单的和中州兵交手后,自知短时间无法拿下对方后,只能暂时撤退,退守后方一县,和占据昌平县的中州兵对峙。 从目前来看,双方谁都没有率先出战的意思,都在默默等待着,积蓄力量,瞅准形势在发动最后的反击。 此时,退守城内的北山营和王九等青壮年,也被安排在县城内各个地方,而中州兵则在县郊防守,算是稳固了昌平县城。 城外盗匪被剿灭,城内负隅顽抗的盗匪,没有接应,基本上悉数被拿下。 只是眼下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准备抓捕城内的冯典,却跑了。 更准确的说,冯典压根就没有出现在昌平县,来到昌平县的,实则是冯典的替身,至于冯典的代言人楚青,在城内激战时,摆脱了兵士的搜捕,早就逃之夭夭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布局,他们还是小看了冯典,没想到竟被看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消息传来,苏纪、李重湘二人脸色凝重,他们搞不清楚冯典接下来想干什么。 从头到尾,冯典都没有出现在昌平,想都不用想,必定在自己的地盘。 既然如此,多半是第一时间召集了手下盗匪,怕要全面反击了,别看放跑了一个冯典,但他对盗匪集团的意义重大。 至少盗匪们的主心骨,没有全军覆没,而且没有出现在昌平,现在也没有现身,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他是否早已聚集了人马,随时准备大战。 如果是这样,昌平之战的布局,怕得功亏一篑了,苏纪、李重湘脸色紧绷,不等二人开口,苏祁安道。 “冯典我们还是小看了,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如果我们自己都乱了,对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祁安简单安抚二人,而后继续道,“传令,将击杀许山和一众盗匪的公告发布,同时让留守后方的中州兵,立刻将二郡组织起来的民兵集结,随时做好出战的准备。” “各个重要路口、关卡,神经一定要紧绷着,倘若有半点闪失,军法从事。” 苏祁安的下令,二人很快安排下去,他们知道,既然无法一举拿下许山、冯典二人,没能做到效果的最大化。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这时候发布昌平县被收复,许山被击杀,还是能够对中州各郡县百姓起到一些效果。 就算冯典集结数万盗匪想发动攻势,也得掂量一二,起码要保证占领区的百姓不闹起来才是。 就在苏纪、李重湘将命令吩咐下去,准备积极备战时,前线又是传来一则新消息。 和中州兵对峙的盗匪大部队,竟然开始撤退了,这一幕让中州兵有些愣神,还以为是对方在设什么陷阱。 派人探查后,的确是撤退了,撤退的速度相当快,没有半点设置陷阱的意思。 经过了解,在后来,他们得知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原来是冯典搞的动作。 冯典的确是集结了自己地盘的两郡盗匪,但并非是支援意思,反而出兵攻打许山占据的地盘。 消息传到永安郡时,冯典的人马已经拿下了其中一郡,正全力推进准备拿下永安郡。 这才让前线对峙的盗匪大部队,赶紧回防,冯典的背后偷家,别说中州兵懵了,就连许山的手下也是愣了很久。 许山虽然死了,但不代表他们甘愿被冯典拿下,毕竟双方代表的是两个阵营,即便前线还有中州兵这个危险。 但冯典都派人打到自家地盘了,哪有不反抗的道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消息传到昌平县城,苏祁安三人也是愣了一下,回过神后,苏纪、李重湘二人却是颇为开心。 谁能想到,双方在这时候竟然内讧起来,这次反而他们可以作壁上观,当看客,看着双方内斗。 相比较二人坐视不管的想法,苏祁安却看的更深远,当即下令,让中州兵立刻出击,全线推进,清河、北山两郡的民兵迅速出发,赶到昌平。 要以昌平为核心,将战线推进,建立起完整的防线。 之所以不作壁上观,也是为了防止冯典的实力增强。 虽然冯典没有被抓,但许山身死,他的地盘,如果自己没有动作,很可能会落入冯典的手中,一旦冯典占据中州四郡,在以他个人为主导,中州的盗匪,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分化听从两位统领命令。 将力量握在一人手中,在凭借四郡的地盘、人口,稍加训练,从明面上就已经占据了上风,如果这时候不出兵,一旦让冯典拿下了四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苏祁安才明白,冯典之所以选择替身的原因,就是想借苏纪、李重湘之手干掉许山,而他好趁机会抢夺地盘。 这种背后捅刀的行为,倒是很符合冯典的性子。 为了地盘,可以不择手段,这个冯典,从某方面来说,算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苏祁安还真的小看他了,如此心狠手辣,要是让这样的人发展下去,中州必定永无宁日。 既然冯典不顾一切的抢占地盘,苏祁安也不会惯着,同样发布命令,全线推进。 接下来这一战,就是抢夺地盘之战。 苏祁安的目光深远,苏纪、李重湘二人也是立刻领会,也意识到冯典的险恶用心。 二人对着苏祁安抱拳,转身离去,如果说剿灭盗匪,二人完全可以做幕后指挥,但接下来的抢夺地盘,他二人必须要在前线。 一方面可以看清对方的排兵布阵,更好的调整兵力部署,更重要的是,有他二人在,哪怕只是站在前线,足够激发手下兵士的潜力。 在大凉,能够和兵士站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死,就这点已经超过八成以上的官员了,手下兵士自然会更加卖力作战。 第八百五十九章 僵持 如果说昌平之战的结束,只是开胃小菜,那后面接下来的抢地盘,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得到命令的中州兵,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前线,直奔永安郡的第二座县城而去,很快追上了盗匪的大部队,双方二话不说,直接干了起来。 要说许山盗匪的大部队倒霉,还真是倒霉,领头者许山死了不说,另外一个统领冯典,不仅不援助,反而反手就是背后一刀。 等到反应过来,占领的两郡已经被拿下一个,冯典的队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迅速朝着永安郡而来。 许山手下可用不到两万人的盗匪大部队,就这样前后遭受夹击,直接打了起来。 并非他们不识时务,执意反抗到底,而是冯典、中州兵压根就没有给过他们投降的意思,一接触就是打起来。 看势头,就是想彻底剿灭许山手中的这支盗匪队伍,这支盗匪被剿灭,受益最大的反而是苏祁安一方。 剿灭了这支队伍,五万之众的盗匪,起码差不多一半,这对苏纪、李重湘来说,中州的威胁减轻了一半。 按理说,冯典对他们应该是以收编为主,这样一来完全可以增加自己的实力,这道理冯典并非不懂。 也并非是助苏纪、李重湘一臂之力,冯典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明面上,收编许山的盗匪队伍,对冯典百利无一害,但却忽略了一个致命点,这支数量庞大的盗匪队伍,谁能保证被收编后,能忠心冯典。 谁又能保证这支队伍中,会不会隐藏着忠于许山的心腹? 这些人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可一但后面冯典要和苏纪、李重湘大干一场,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被收买,中途反水?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收编,索性连同中州兵全歼许山的队伍。 要狠,就得一狠到底,冯典是绝对不允许在自己队伍中,出现反水的人,近两万名盗匪要是全歼,对他的整体实力的确有很大损失。 可长远来看,还是自己人忠诚可靠,兵力少点就少点,冯典要的手下,一定是绝对忠诚于他。 这段时间和苏纪、李重湘的休战,冯典可没闲着,早就在自己的地盘上,扩招自己的人手。 虽然兵力不多,也就四五千人,但至少能保证这些人忠诚可靠,并非不怕死,有实力。 这些人可不是盗匪,正儿八经从青壮年扩招,让他们忠诚可靠,很简单,这些人都有亲朋好友,如果背叛冯典,自己哪怕跑了也没事,他们的亲朋好友是跑不掉的。 这就是控制青壮年的软肋,将这些软肋握在手里,基本上能做到说一不二。 在经过冯典的训练,论战力肯定和中州兵有些差距,但和一般盗匪相比,绝对高出一大截。 在用软肋控制他们,这些青壮年必须得十分卖力气,自然各个悍不畏死。 这次抢占地盘,成功拿下许山两郡之一,这支招募的五千青壮年功不可没。 所以,有这些人在,许山手下这支两万人的盗匪队伍,被舍弃也很正常。 在投降无果后,许山留下的盗匪队伍,只能做最后的玩命了。 这种爆发,在一定程度上,的确减缓了攻势,但在冯典和中州兵前后夹击下,这些盗匪队伍,随着时间流逝,终究落入下风。 身边的盗匪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被包围的圈子也在不断收缩。 经过半日的围剿,许山在两郡之地拥有的近两万人的盗匪,终于被彻底剿灭。 在约莫一个县郊范围大小之地,一眼望去,满地的尸体,整个地面血流如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在满地尸体的两边,站满着无数的人影,为首者身上鲜血淋漓,手中的大刀都砍卷刃了,脸上明显有着几分疲惫神色。 与两万之众的盗匪搏杀,哪怕前后夹击,但人在临死前,往往能够爆发强大的意志,这种剿杀到最后,反而十分困难。 为了彻底剿灭这支盗匪,双方都准备充足,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近战搏杀。 这一战出力最大的,反而是远程的弓弩手,如果没有弓弩手不顾一切的射杀,真要面对面的搏杀,双方起码伤亡万人。 经过半日的绞杀,算是啃下了这块不大不小的硬骨头,但许山这支盗匪队伍的剿灭,不代表这一战结束。 哪怕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眼前躺满着一地的死尸,双方的领头者,眼神中依旧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许山的盗匪队伍被剿灭,这只是前奏,后面才是与冯典队伍,搏杀时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双方谁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半日时间的搏杀,消耗了他们不少体力。 双方人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就这样隔着满地的死尸,看着对望。 这种休息,只持续了一炷香左右,随着耳边响起急促的破风箭矢声,紧接着一声大喊,“兄弟们,为了中州,跟我杀!” 瞬间点燃了双方人马的斗志,下一刻,顶着射来的箭雨,朝着双方冲杀而去。 一场激烈的战斗,再一次打响。 如果说收复昌平,意味着苏纪、李重湘有了一个更大的缓冲区,那抢占永安郡,就是拥有了更多的纵深防御。 整个中州六郡,除了中间的永安郡多山地,蜿蜒曲折,其余五郡,皆是广袤平原。 这种地形,在和平时期,根本没人看得上,毕竟不适合种粮,产粮也少,和广袤平原五郡相比,谁会关注这样一个没有优势的永安郡。 可一旦发生战事,永安郡的地理位置尤为突出,可以说,谁占据了永安郡,就有一半的几率拿下中州。 当初许山趁乱抢占永安,让冯典心生不爽,但无法大规模的出兵,否则就是破坏了双方的合作。 为了大局着想,冯典只能偶尔派出小股人马时不时出兵骚扰,就是分心对付骚扰的人马,让许山无法集中全部兵力,继续讨伐清河、北山。 可以说,冯典的小动作,无形间给了苏纪、李重湘一个帮助,三方相互戒备,相互提防,这才短暂达成了比较脆弱的中州稳定。 但凡冯典真心实意合作,麻烦的就是苏纪、李重湘了。 谁知道后面的和谈,冯典如此心狠手辣,背后捅刀,抢占了许山的地盘。 一时间中州变的更加复杂。 但在如何复杂,只要谁能全面拿下永安郡,谁就有拿下中州的可能。 冯典的背后捅刀,最终目的就是永安郡。 而苏纪、李重湘对永安郡也是势在必得,双方都不可能退让。 既然已经刀兵相见,就没有收手的可能,就看谁的实力更强了。 如今的永安郡七县,双方各自占据三县,现在就为最后一县的永安县抢夺。 别的不说,能和郡同名的县,本身的地位就比其他各县高很多,此县是永安郡的直属县。 境内有许多天然地形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永安郡城,可谓居高临下。 所以,谁拿下此县,谁就有拿下永安郡的可能,双方的人马在这一刻,激烈拼杀着。 一接触,就已经杀红了眼,直接到了白热化,虽然中州兵骁勇善战,但冯典的人也不差。 经历多轮的战场洗礼,能活下来的谁不是佼佼者。 而且为了能拿下永安郡,冯典的人马算是倾巢而出,整整集结了近三万人,全部拉到第一线。 而出战应敌的中州兵,不过八千人,在这种呈现白热化的激战下,中州兵的人马明显捉襟见肘。 好在关键时刻,苏纪、李重湘二人率领王九等两千人的青壮年,及时增援。 两位中州大人物,顶着箭雨,冲在第一线,都不用开口说话,所有人见到二人的出现,更是爆发了强大的战意。 各个舍了命,不断奋力冲杀着,有两千青壮年的助力,中州兵在这场搏杀中,算是勉强稳住了阵脚。 战斗又陷入了白热化。 此时坐镇后方的冯典,脸色阴沉的看着手中不断传回的军报,本以为这次速战,能够很顺利的拿下,但他还是低估了苏纪、李重湘的号召力。 竟然能鼓动当地百姓,前来参战,要知道为了培训手中的青壮年,他废了不少的功夫,直接拿了他们的家人威胁,这才有了些许效果。 但苏纪、李重湘就站在前线,以所谓的顶在第一线,直接感染了当地百姓,让他们如此的舍生忘死,要说不羡慕是假的。 但眼下不是羡慕的时候,既然双方刀兵相见,那就只能死战到底。 但眼下传回的军报,却是陷入了僵持,这种僵持时间长了,只会对冯典不利。 昌平县城的百姓参战,早就传扬开了,如果冯典不能一举歼灭这些人,时间长了,谁能保证各地的百姓不会效仿。 如果各郡县百姓都效仿,那才真糟糕了,百姓的力量冯典比谁都清楚,所以眼下无论如何他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忽然,冯典偏过头,对着身后手下道,“楚青回来没有?” 第八百六十章 奇招 听到询问,手下连忙摇头,冯典的脸色有几分难看,这次计划的主要谋划者就是楚青。 如今昌平县城被拿下,他最信任的谋士楚青,目前不知所踪,这如何不让冯典内心担忧。 如果楚青出了什么事,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他当即下令,派出接应人员,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手下点头准备离去,忽然,一道急促的通报声响起。 “报…报告统领,楚幕僚回来了。” 冯典一惊,猛的转头,远处的黑暗中,一道人影在手下盗匪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青,只是现在的楚青,样子有几分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披散着,脸上都有几块黑色。 如果不是仔细辨认,一时半会冯典还不敢认,在确定是楚青归来,冯典很激动,快步上前,一把将楚青搀扶着,连忙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是吓坏我了,本统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楚青摆摆手道,“感谢统领厚爱,这次回来也是凶险万分,幸亏早做了防备,否则属下怕真的很难回来了。” 冯典点头,连忙让手下给楚青准备衣服,好好洗漱一番。 虽然不知楚青是怎样死里逃生的,但稍微一想,就能猜到其中的凶险。 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又是双方爆发战事,在这种混乱下,成功突围,活着回来,这一路的艰险必定凶恶万分。 看楚青脸上的疲惫,就能告知到,好在楚青成功回来,这让冯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简单的一番洗漱整理后,冯典顾不上让楚青下去休息,而是急忙给他传阅手中的军报,告知现在的近况。 这时候,也只有楚青才能给他出谋划策,如果其他人能赶上楚青的一半,冯典也不至于内心焦虑。 楚青也知道现在不是休息时候,连忙翻阅手中的军报,目光看去,他的脸色凝重,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大人,这仗如果继续打下去,怕是短时间无法难分胜负啊,时间要是拖久了,对我们愈发不利。” 楚青不愧是冯典手下的第一谋士,一眼便道破了眼下战局的致命缺陷。 这点冯典自然看的出来,双方刚经历了围剿许山手下盗匪的战斗,基本上没有歇息多少,立刻短兵相接打了起来。 目前看去,双方暂时势均力敌,但冯典知道,眼下和他们交手的中州兵,并非全部兵力,在北山、清河二郡内,有苏纪、李重湘建立的所谓民兵组织,也就是私兵。 战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庞大,粗步算去起码有近一万人,有这伙人的加入,不说拥有压倒性的优势,起码会让双方战局再度陷入焦灼。 时间拖长了,中州各郡县百姓看着,心里会怎么想?对他们盗匪一众会不会没有之前的恐惧?会不会忽然反水,在背后搞小动作?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昌平县百姓就很好的给他们打了一个样,这才是冯典最担心的。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趁着许山和苏纪、李重湘和谈之际,他趁势拿下许山坐拥的两郡。 一旦让他拿下,就算到时候碰到中州兵,他也丝毫不惧,完全可以打持久战,但没想到苏纪、李重湘的反应也很快。 在他拿下其中一郡时,便当即下令让中州兵全线推进,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和他样,已经抢占了永安郡三县。 这下子,双方的战斗自然陷入了僵持,时间拖得越久,越对冯典不利。 倘若最后的永安县被苏纪、李重湘拿下,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这是冯典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楚青归来,给了冯典一个莫大安慰,希望他能出出主意,现在能破解眼下的僵持,也只有楚青了。 将手中的军报悉数看完后,楚青轻声道,“大人,眼下的僵持,哪怕投入再多的兵力,也破不了这局,反而成了添油战术,与其这样,不如我们索性出奇招。” “奇招?你是说?”冯典目光闪动。 “大人,我们可以这样做…”楚青小声在冯典的耳边说着什么,片刻后,明显能够看到冯典脸上的震动。 他带着浓浓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楚青,并非是不认可楚青的奇招,而是招很冒险,很大胆,和之前在许山背后捅刀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倘若一个不慎,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了。 但同样的,要是这招成了,拿下中州指日可待,可以说危险和机会是并存的。 冯典没有开口回答,楚青也没有逼迫的意思,默默等待着。 他知道这招,哪怕是冯典也得好生思量,毕竟事关他的个人性命,容不得马虎大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约莫半炷香左右,冯点头抬头,看着楚青问道。 “楚青,这计划你有多大的把握?” “回大人,一半一半。”楚青很认真说道。 这种答案,给人一种没说的感觉,要是换做一般人,怕早就否了,但冯典知道其中的厉害,目光看着面前的军报,短暂沉默片刻后,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直接道。 “好,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为了早日拿下中州,这风险我担了。” “楚青,计划交给你了,我的命也交在你手里了,拜托了,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统领大人放心,楚青在这里以命答应你,必定保全大人的安危。” 有了楚青的承诺,冯典点头,而后与他商量着具体的细节,约莫一刻钟左右,后方军营中,下达了冯典最新的命令。 “传令,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都得将中州兵抵御在永安县郊,禁止前进一步。” 这命令,看起来没什么奇怪,但只有在战场前线的,才能懂这话的含义。 将中州兵抵御在永安县郊,也就是不让他们占领永安县,这很正常,但同样的,他们也在永安县郊,并非拿下了县城。 双方已经在县郊外遭遇,短兵相接了,也就是说这一战,就得打成持久战。 这才是他们不理解的地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时间拖长了,对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最好就是能够陆续撤退。 哪怕永安县被拿下了,趁着这空挡,也能调兵将永安县给围起来,基本上一些盗匪头子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可冯典的执意坚守,把他们搞的有点懵。好几次询问传令兵,冯典命令的真假。 在得到和第一遍命令的反馈后,一众盗匪头子脸色凝重,目光闪动着,不明白为何冯典会下这种扩大伤亡的命令。 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命令下达了,他们只能执行。 能够被冯典收入麾下的,各个都是他的心腹,根本不怕会有所谓的反水。 他们只是不明白这种继续扩大伤亡的目的而已,但命令下达让他们死磕,他们就得执行。 不一会,各个盗匪头子,调整了各自的兵力部署,从刚才和中州兵不断厮杀,到后面采取一些防守之势,一看就知道是打持久战的准备。 盗匪们忽然改变的打法,前线的苏纪、李重湘第一时间便看出问题所在。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带着疑惑,交流着。 “王爷,这些盗匪怎么了?和我们打持久战?这和送上门来有什么区别,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苏纪点点头,一副赞成的样子,轻声道。“嗯,你说的对,这样派出几队斥候,抓几个俘虏,看看能否探查到一些消息。” “同时,命令中州兵不要大意,不要孤军深入,既然对方要和我们打持久战,那就一直打下去,就不信冯典还能搞什么把柄。” 李重湘点头,忽然像似想到什么,轻声道,“王爷,这事要不要知会永川王一声,说不定他能看出些什么?” 苏纪点头,而后召来一位传令兵,不一会,传令兵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 此时,全中州,战事最激烈的当属永安县郊,可以说,这一战是决定中州归属的一战,谁能占领永安县,谁就能拿下中州。 就在前线战事激烈,陷入白热化僵持时,距离永安县隔了一两个县的一片林子中,陆续的,有着大批的黑影出动。 粗略看去,起码有千人左右,这些人各个蒙面,穿着夜行衣,行走在偏僻的林子内,所过之处,颇为安静,就算引发什么响动,也不会被什么人发现。 毕竟,全中州的目光,早就汇聚在永安县郊,至于中州存在的密林,谁又会刻意关注,就算偶尔有一些上山打猎的猎户,碰上这伙人,不出所料的早就干脆利落的解决了。 这些黑衣人身手敏捷,出手狠辣,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而且他们所走的路,一直都是偏僻的林子,就算前方有正儿八经的官道,也会选择避开,继续选择在林子中穿行,而且看他们的路线,明显是在走远路,在绕路。 这种穿行持续了有小半日时间,黑衣人才停下脚步,为首的领头者,气喘吁吁,片刻后,将脸上的蒙面黑罩摘了下来,露出几张熟悉的脸庞。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冯典、楚青他们。 第八百六十一章 突袭 冯典、楚青二人,摘下蒙面的口罩,目光打量着四周,在听到手下汇报四周并无危险,方才松了口气,安心坐了下来。 他们一行人,约莫千人左右,但分成若干个小队,散在林子四周,这一路而来,并非是逃跑,也并非游山玩水,而是实施楚青的奇招。 永安县郊一战,谁都看的出来,已经打成持久战,想要破局,只能兵行险着。 楚青的奇招很简单,从盗匪中挑选一批真正的精锐,数量不要多,千人左右,而后分成若干小队,昼伏夜出,通过无人所走的林子,绕一个远路,直奔清河郡,也就是豫王的地盘。 他们这点人马突袭清河郡,并非是为了占领,而是烧毁粮仓大本营,以及切断清河通往北山郡的主要道路。 这样一来,前线激战的中州兵,想要后撤,没有退路,只能聚集在北山郡,烧毁了粮仓大本营,前线那么多兵士,一日下来的粮草就得不少。 没有粮草供给,时间一长,不用他们出手,中州兵就得投降。 为了这次奇招能成,他们特意绕个远路,一方面是保护自己的安全,行踪不被发现,另外一方面就是等着后方两郡的民兵,奔赴前线。 这样清河郡势必因兵力不足,导致空虚,这也是他们出手的好机会。 这一奇招,哪怕是苏纪、李重湘二人也绝对想不到的,毕竟,前线激战,他的一众手下都脱不开身,谁能想到在这节骨眼上,他和楚青会如此冒险,选择出奇兵,来个长途奔袭。 想要进入清河郡,无论怎么绕,都得经过北山郡,一旦有任何异动,被发现,他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这也是冯典顾虑所在,但用楚青的话说,战争打的除了手下兵力较量,更多的还是考验对方的足智多谋。 谁能想到,敌我双方都顶在最前线,这时候,身为统率的冯典,会抽身离开,率领一支精兵去偷袭苏纪的大本营。 兵行险着就是这个道理。 楚青的计划,冯典是认同的,本来他是不打算亲自出马的,直接派一支精锐,他坐镇后方等待消息就行。 但被楚青给阻止,按照楚青的意思,如果冯典亲自率领前往,一定会给这支精锐带来巨大的信心,而且绝对会拼了命的完成任务,更会竭尽所能保护冯典的安全。 这就是统率的职责魅力,就如苏纪、李重湘二人,为何能调动昌平百姓,为何能让出战的中州兵,不顾一切的冲锋,从未后退一步。 原因就在这,两位中州最高统率,亲自坐镇前线,就算二人没有说一句鼓励的话,但二人只要出现了,就是最好激励士气的药。 这道理,冯典自然明白,话虽如此,但看到了许山的前车之鉴,他还是有几分顾虑,好在楚青选择一起陪同,才让冯典安定不少。 现在的他们,算算位置,基本上越过了双方的交战区,差不多来到昌平范围。 只是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一直穿行在原始丛林内,按照估算,最多小半日时间,就能走出昌平,来到北山郡。 只要后面再小心、再谨慎,楚青有信心,能够穿过北山郡,抵达清河郡。 这次的突袭,要的就是一个快,时间拖得越久,越对他们不利,所以这次的修整没有持续多久,也就小半个时辰,众人起身,按照安排,分散的若干小队,有前锋、中军、后卫三部分组成。 楚青、冯典二人自然在最安全的中军,再众人起身片刻,前锋传来消息,可以继续赶路。 大批的黑影,不一会便消失在眼前的密林内… 而一直坐镇昌平的苏祁安,不断看着传回的军报,他的脸色平静,如今解决了许山,还没喘口气,就和冯典正面交手了。 虽然有些急促,但早晚也有一战,好在前线稳住了阵脚,双方打成了持久战,随着兵力不断前调,就连郑西坡也带着手下人马去支援了。 城内可用兵力,基本都抽调完了,幸亏苏祁安的直属队及时赶来接防,要是在晚片刻,苏祁安怕得头疼不少。 五百来人的直属队到来,苏祁安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 别看只有区区五百人,但这些人可是夹杂着劫后余生活下来的直属队、龙卫、凤鸾卫,这些兵力全部整合一起,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五百人的直属队,依旧被童战率领着,至于安小队,苏祁安没有带在身边,而是留在清河后方,保护苏凤玲等一众家眷安全。 在一一安排后,苏祁安也是放下手中军报,前线战事激烈,双方的伤亡都在持续,但从长远来看,按照现在的伤亡态势,胜利的天平一定会朝着他们方向倾斜。 如今前线,除了中州兵、王九率领的一众青壮年,后方两郡的民兵,也是赶来,已经顶了上去。 从现在的兵力数量来看,双方基本上在持平阶段,但盗匪的战力本身就不如他们,时间一长,盗匪的伤亡总会有绷不住的时候,到那时,便是一举歼灭的时候。 盗匪的调整兵力部署,打成持久战,苏祁安是有些不理解的,留在他目光闪动,暗暗思考时,前线苏纪的传令兵,将消息带了回来。 苏祁安脸色更加凝重,能被苏纪、李重湘都担忧顾虑,盗匪打持久战这一定有问题。 苏祁安的眉头微皱,一语不发,时不时翻阅手中军报,而后又放下,老实说现在的他没有多少头绪。 就在他眉头紧锁,等候的传令兵忽然小声道,“王爷,这消息只是两位大人有些顾虑,并非是要王爷你执意破解的,说不定是多想呢。” “就眼下的战局,怎么说都呈大好之势,就算冯典想翻盘,也不可能呢,除非他搞偷袭,不过这种偷袭也是无用功,在我们这种堪比铜墙铁壁的防守下,偷袭也是找死…” 传令兵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祁安的一下子变了脸色,目光死死的看着他。 传令兵感受着那种压迫的目光,连忙闭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准备下跪求饶,被苏祁安给制止。 苏祁安凝重的神色瞬间消散,像似想到了什么,带着几分喃喃自语道。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突袭啊,苏祁安亏你还是以出奇招见长的,怎么这时候就糊涂了。” “王…王爷,你怎么了?”传令兵哪里见过这阵仗,还以为苏祁安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小心道。 苏祁安回过神来,对着传令兵赶紧道。“你来,速速传我的命令,让北山、清河二郡这样…” 传令兵听完,脸色明显有着变化,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生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几遍,但得到的答复和第一遍如出一辙。 看着传令兵脸上的不解,苏祁安没有过多解释,说道。 “就按照本王的命令办,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本王全权负责,对了,跟豫王、州牧通报一声,如果前线战局稳定,速速让二位返回昌平,本王有要事商量。” 苏祁安都这么说了,哪怕传令兵在不明白,也知道王爷之令不可违,第一时间转身离去。 看着传令兵离去,苏祁安紧绷的脸色,舒缓不少,闪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对着身旁的童战道。 “童战,接下来就看你呢。”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童战点头,当即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穿行在茫茫密林中的冯典、楚青二人,在不间断的赶路下,用了一日的时间,成功的离开了北山郡的地界。 这一日,过得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可直到离开北山郡地界,也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麻烦,更没有损兵折将,可以说一路颇为顺利。 离开北山郡地界,冯典、楚青等人在一块还算安全的林子内的空地暂时歇息。 冯典看着楚青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敬佩,竟然成功的穿行了北山郡,再往前最多几里地,就是清河郡地盘,现在正是傍晚,等到天黑,等到清河郡城彻底放松警惕,睡了过去,就是他们出手之时。 说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密林穿行,带不了太多的人,如果能将一众手下全部都带过来,灭掉清河郡绰绰有余。 当然这不过是冯典的幻想罢了,他也明白,如果可行,这一战也就没必要打了,直接来个全军突袭就完事了。 这次能够顺利通过,除了楚青的出奇冒险,最重要的就是幸运。 战争中,幸运本身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所有的胜败,都不是靠着事先预知就能掌控的,战争充满了不确定性,就看谁能把握,化为己用,所谓的巧合、幸运,往往就在那么一刹那。 冯典这次很幸运,身边有楚青这样一位大谋士,虽然寂静不动,但冯典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等夜幕降临,就是他们猎杀时刻。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夜色降临,这一刻,躲藏在林子的众人,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随本统领杀!” 冯典的一声令下,埋伏在林子内的黑衣盗匪,就像蝗虫一样,蜂拥而至,直奔前方的清河郡城… 第八百六十二章 插翅难逃 清河郡城 夜幕降临,城内寂静下来,隐约能够听到时不时传出街道的鼾声,听起来众人都沉浸在睡梦中。 就连紧闭的城门外,都没有衙役把守,直接城楼上,倒是有些看守的衙役,但基本上都抱着长戟睡了过去。 这里可是大后方,就算中州爆发了战事,只要清河郡还在豫王的手里,战事就影响不了清河郡。 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上方官员下到地方百姓,基本上都忠心豫王的,要说反水闹事,根本不可能。 这都是豫王长年累月积累的成果,再加上清河郡处在大后方,前方的战事就算在波及,也不可能波及清河郡。 中间还搁着一个北山郡,四周各类关卡、哨所,层层布防,想要将战火波及清河,除非中州兵败了,否则别无可能。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留守大后方的兵士、衙役,没有太大的担忧,丝毫不担心会有所谓的突袭。 就是这种没想到的心态,给了冯典、楚青一个机会,在冯典的带领下,借助夜幕,根本没有被发现的意思,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靠近了清河郡城墙下。 冯典等人靠在墙角,抬头看去,没有被发现的迹象,二话不说,分成若干小队的精锐盗匪,立刻将准备好的铁钩绳索,狠狠朝着城墙抛去。 几次投掷,铁钩固定在城墙上,手下精锐小队,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攀登而上,在冯典的注视下,几个呼吸间,消失在黑暗中。 约莫片刻后,紧闭的城门,响起一些异动,而后城门缓缓被打开,露出可以允许一人通过的缝隙。 看到这幕,身后的其他盗匪迅速鱼贯而入,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给冯典、楚青二人打了声招呼。 二人进了城门,按照事先的安排,千人的精锐小队,在入城后,会分成二十支的小队,寻找城内的各处粮仓、水源、以及可以通往前线的主要干道,而后烧毁、破坏。 一旦城内起火,势必会引发城内混乱,到时候他们可以借助混乱,肆意在城内搞破坏,最后也能全身而退。 进入清河郡城的冯典,内心激动,看着前方安静的干道,这一幕,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有朝一日,他能以这样的方式,潜入豫王的后方大本营搞破坏,一旦成了,势必会对激战前线的中州兵一个莫大打击。 粮草、水源、主要干道被破坏,被毁掉,这不止是打击士气,更能决定中州之战的走向。 如果不是担心被发现,一路小心谨慎,以冯典的性子,说什么都得大喊一声,天助我也。 冯典按捺内心的激动,大手一挥,身后的精锐盗匪,鱼贯而出,分出二十支小队,沿着几条主要干道,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城门位置,只留下冯典、楚青等一支五十人的小队,目光闪动,辨别下方向,而后朝着郡府县衙而去。 这次的潜入进城,冯典、楚青他们这支小队的任务,就是等待城内火光冲天,一片混乱之际,趁机将郡府内的一众官员给屠杀殆尽。 解决掉一郡的大小官员,除了表明示威外,更重要的也是给中州各郡县,其他官员一种警告。 苏纪、李重湘敢借助贱民力量,对他反抗,同样的,通过屠戮清河郡一众官员,也是冯典的杀鸡儆猴。 让各郡县官员知道,内心有异动,不想配合,甚至想背叛他的,这就是后果,后果的代价能否付得起,就看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清河郡府的位置很好找,就在郡城的中间,从任何一条主要干道通过,走到尽头,就能看到那座带着威严气势的郡府。 清河郡府的门口,同样没有一个衙役看守,大门紧闭,屋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表面写着清河郡府四个大字。 在郡府的门口,是一片范围比较宽阔的青石广场,看上去很气派,威严。 按照计划,冯典带着这支小队,并不着急出手,完全可以在一旁默默等待着,等着城内大乱,在开始行动。 但冯典来到了清河郡城,看着眼前的郡府,一下子让他改变了主意。 这次的中州之战,表面是势均力敌,但从伤亡来看,还是冯典一方损失较大,没办法,盗匪的实力确实不能和正规军相提并论,只能以数量平衡战力不足。 但无论怎么说,伤亡大是不争的事实,这次,他好不容易潜入了清河郡城,又赶上如此好的机会。 不用想,清河郡府的官员,这时候一定是进入了梦乡,他们完全可以不用等城内混乱,率先动手。 与其等到郡府官员惊醒反抗,不如在睡梦中要了他们的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冯典想到了就会去干,没有半点犹豫,对他而言,这机会风险可以忽略不计。 目光闪动,看了眼身旁的楚青,二人对视一眼,身为心腹,楚青自然明白冯典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微微点头。 下一刻,在冯典的一声令下,身后五十人的小队,迅速出动。 他们分散开来,贴着郡府两边的院墙,在确定好位置,两两一组,借助对方的手掌发力,一脚踩上,直接翻了进来。 冯典、楚青二人就站在门口,片刻后,郡府的城门也被打开,手下汇报没有什么危险。 冯典脸上带着笑容,踏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了郡府。 郡府中是一座院子,院子后方,隐约能够看到几座官员休息的厢房。 冯典寻了一个石桌坐了下来,挥了挥手,进了郡府的手下盗匪,就像游鱼一样,迅速朝着院子内的几座厢房而去,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冯典的脸上挂着笑容,手掌放在石桌上,和身后的楚青默默等待着。 冯典的心里,已经开始在幻想着清河郡城官员屠戮殆尽,城内混乱,消息传回前线,苏纪、李重湘的脸色究竟有多精彩。 他仿佛能预见到自己的胜利,拿下中州后,向苏哲汇报,被苏哲赏赐,日后仕途风光无限。 就在冯典憧憬着,身后的楚青忽然道。 “大人,感觉有些不对?” 冯典回过神来,目光看着前方被月光照亮的几座厢房,眼神一凝,也察觉到一丝不对。 眼前的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内心一紧,下一刻,他脸色一变,猛的起身,低声催促道,“不好,中计了,我们快走!” 就在冯典带着楚青准备拔腿而去,被他们打开的郡府大门猛然紧闭,一道淡淡的声音在院子中响起。 “冯统领,这戏才刚开始,这时候就走,未免有些太扫兴了吧。” 冯典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看着院子一角的黑暗,在他的注视下,苏纪、李重湘二人从黑暗一角缓缓走出。 二人的出现,让冯典眉头一挑,明显带着吃惊神色,但很快恢复平复。 冯典好歹见过一些世面,苏纪、李重湘的出现,起码能肯定一点,他的突袭计划失败了。 至于潜入后面厢房的那支小队,多半凶多吉少,别看院子里只有苏纪、李重湘二人,但冯典不傻,目光稍微一扫院子四周黑暗。 想都不用想,黑暗中,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无数散发寒芒的箭矢,估计早就把他锁定死死的。 只要他敢妄动,一定会死的很惨。 冯典的目光举止,自然逃不过二人的关注,苏纪没有说什么,拍了拍手,下一刻,院子内的黑暗四周,走出了约莫百十来人。 除了院子四周,在院墙上,也是站满了人,无数根箭矢已经把他锁定,冯典已经被包围了。 对冯典,苏纪还是了解的,只有将兵力摆在明面上,让他看的真切,才能彻底打消他有其他的念头。 冯典目光收回,没有逃跑的举止,反而向前走了几步,回到了石桌旁边,开口道。 “没想到本统领这次精心布置的局,结果还是被你们看破了,真是可惜了本统领这支精锐了。” 在冯典声音落下片刻,安静的城内,立刻爆发了阵阵的嘈杂,仔细听去,隐约能够听到激烈的厮杀声。 连他都栽到这里,他带来的这支精锐,注定是无法完成交代的任务,冯典也无法看到火光冲天、一片混乱的清河郡城。 城内的激战,冯典并不关注,他知道,他的这支精锐,要不了多久,就得团灭,只是可惜了,功亏一篑。 冯典的心态调整的很快,没有半点愤怒,失控,失去理智,反而很平静。 在这种根本没有半点希望能逃命的情况下,再多的愤怒、失控也没有多大作用,还不如冷静面对。 短暂沉默片刻,冯典坐了下来,轻声道,“这次的突袭,本统领栽了,我认了,战争嘛,总有意外,进了你们布置的圈套,本统领无话可说。” “但好歹我和两位也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要说你二人有这等本事,也不至于和我们打这么久,中州怕早就被你们收复了。” “反正本统领这次插翅难逃,也该让你们背后的高人现身露面了,对这位高人,本统领还是很感兴趣的。” 第八百六十三章 挟持 冯典说了这么多,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见苏纪、李重湘背后的高人。 冯典的点出,二人并不意外,正如冯典了解他们,他们了解冯典一样,对背后高人,二人没有打算藏着掖着,冯典已经被包围,无论怎样,他都插翅难逃。 而且这位背后高人,也有见冯典的意愿,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片刻后,黑暗的角落中,一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人影走了出来。 黑袍人出现,直接将头上的黑袍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冯典的脸色明显变化,目光闪动,带着几分惊色,但又很快释然,点点头道。 “难怪这一战的打法,让本统领有几分熟悉,原来是老熟人啊,本统领早就应该猜到是你。” “啧啧啧,苏祁安,你的本事还真大,竟然从两位陛下的重重包围中,跑了出来,来了中州不小心谨慎,还敢参与中州战事,就不怕消息走漏,传了出去,倒是本统领看谁有能力救你。” “两位陛下?哼哼”,不过是傀儡皇帝罢了,造反弑君的玩意,也配**,可笑。” “苏祁安,你大胆!”冯典眉头一挑,刚想发怒,但转念一想,苏祁安和苏哲、苏泰的恩怨完全是生死之敌,没必要再这里打嘴炮,冷哼一声,随即转了话题。 “哼哼,希望百首侯能够一直保持这种硬气,反正追杀你的,也是两位陛下之事,本统领看看就好。” “倘若再给本统领一次机会,知道你来中州之地,说什么也要将你拿下,也不至于将许山给提前甩了出去,说起来真是可惜啊。” “是嘛?我想即便许山和你继续合作,被丢弃利用早晚之事,你的冠冕堂皇着实让人觉得可笑。” “苏祁安的讽刺,冯典丝毫不恼怒,笑着道,“呵呵,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百首侯应该比我更清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切都是结果说话,许山自然有他的价值。” 冯典的说辞,苏祁安没有和他多费口舌意思,和一个固执己见人交流,只是浪费时间。 但冯典的最后一句话,苏祁安还是很赞同,成王败寇罢了,如今冯典被包围,拿下不过轻而易举罢了。 和他的对话中,没有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苏祁安自然没有交流下去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动手,拿下冯典。 就在苏祁安准备转身离去时,冯典轻声道,“百首侯,难道你不想知道两位陛下,对你的态度?更准确说是对你的抓捕,如何行动?” 苏祁安脚步一滞,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自从京都逃出,来到中州,起码待了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半个月内,京都的变化翻天覆地,苏哲、苏泰二王,在京都宣布登基,分治大凉,同时邀请荣国使节商议边界之事。 说是商议,实则在割让土地罢了,之所以提出这点,就是给大凉各州不安分之人一个警示,她俩的背后,有荣人撑腰。 一旦妄动,势必出兵讨伐,这些消息,都是苏纪、中州牧通过自己的人脉,或多或少了解的。 这些消息,苏祁安听了也无法改变,只能默默看着,说起来唯一的好处,就是知道二王的一些行动。 但这消息已经是七日前的,在往后,二王登基,暂时平息了内部的矛盾,达成合作,后面如何行动,除了知道二王召集军队讨伐越州苏康外,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特别是对自己的搜捕,似乎从进了中州,也就是在各郡县城门,看到自己的通缉画像,在没有其他任何行动。 以二王的狠辣,对苏祁安绝对不可能如此轻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对他的行动,没有昭告天下,而是默默行动。 这就很危险了,现在的苏祁安对外知晓消息的渠道,基本上被切断了,只能靠着苏纪、李重湘二人探查。 但二人的探查,在中州还有些用,可一旦波及其他各州,基本上就是一无所获。 就算派人外出各州,就算得知一些消息,等收到了,已经相当滞后了,而且现在各州动荡不安,大凉已经呈分裂之势,想知道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这次苏祁安愿意一见冯典,就是想通过他得知一些消息。 苏祁安脸色平静,默默地看着冯典,一语不发,意思很明显,识相的主动说出来,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千万别仗着所谓的最新消息,便威胁苏祁安,但凡冯典这么做了,苏祁安会毫不客气下令,将其击杀。 相比较得知外界消息,苏祁安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 好在冯典是个聪明人,没有打马虎眼,直接道,“我知道的消息有两个,一个百首侯也知道,就是得到两位陛下的指示,趁乱夺取中州时,探知中州境内是否有你的踪迹。” “很可惜,百首侯被保护的太好了,本统领一时没想到…” “可以了,第二个消息是什么。”苏祁安直接打断了冯典的有些喋喋不休,直接道。 冯典露出玩味笑容,笑眯眯道,“至于第二个嘛,百首侯必定很感兴趣,因为是关于西州。” 此话一出,苏祁安的脸色凝重,黑袍袖子内的手掌,不自觉地紧握。 他早就应该想到,苏哲、苏泰对他的心狠,不是说着玩的,除了对他锲而不舍地发布通缉令,还想来个釜底抽薪,对他的西州动手。 如果换做之前,苏祁安必定会控制不住情绪,西州事变,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好在他离开西州前,就想到有被再次偷家的可能,所以早早的请出了罗清远。 有罗清远在,绝对不可能出现被偷家的事,但以二王的心性,敢对西州出手,势必就是大军出动。 前后半个月的时间差,二王的大军铁定已经兵临城下了,说不定发生了交战,苏祁安最担心的是,出动的大军有多少人?战事打到哪一步?西州的近况究竟怎样? 稍微按捺有些激动的情绪,苏祁安目光冷冽的看着冯典道,“继续。” 但冯典这次没有十分痛快,反而慢悠悠道,“百首侯想知道西州如何,并非不告知,但这事毕竟事关西州,与中州无关,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冯典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告知苏祁安一人,像苏纪、李重湘这些无关人员,最好远离。 冯典话落片刻,明显能够听到四周院墙上,弓弩手拉弓的声音,随时都有射杀的意思。 冯典再度开口,“劝一句,让你的这些手下别轻举妄动,我的命没了就没了,但这消息要是百首侯不知,我保证,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本统领没那么多花招,只需百首侯上前几步,容我慢慢告知就行。” “我想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这么多人看着,但凡本统领有任何异动,被射杀不轻而易举?在这种堪比十拿九稳的局面下,莫非百首侯还怕了我这位阶下囚?” 冯典的话,对苏祁安起不到半点效果,更无法将他激怒,苏祁安点头,没有犹豫,直接上前,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了冯典的对面。 苏祁安的果断,让冯典颇为佩服,笑呵呵道,“不愧是百首侯,果真说一不二。” “就冲这点,本统领自然悉数告知。”说着,冯典身子不自觉的前倾,对着苏祁安小声说着什么。 苏祁安漠然的脸色,随着冯典的讲述,也是发生了变化。 看着冯典、苏祁安二人的交谈,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站在后面的苏纪、李重湘悬着的心稍微放松。 等到二人谈话结束,立刻就下令将冯典拿下,虽然承诺了留一命,但不代表无罪释放,直接关入死牢,终生囚禁。 至少从目前看来,留冯典一命,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就在二人想着有那么一瞬失声时,谁都没想到,和苏祁安交谈的冯典,忽然暴起喊道,“楚青!动手!” 这突兀的一嗓子,瞬间让众人回过神来,一众弓弩手刚准备放箭射杀,谁曾想,冯典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抓到苏祁安的手臂,而后顺势发力,另外一只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了苏祁安的喉咙。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苏祁安已经被冯典给挟持了,站在冯典身后的楚青,也是默契十足,配合着,将苏祁安另一边的臂膀控制着。 苏祁安站在中间,被二人控制着,一众弓弩手脸色凝重,想要放箭射杀,但无人敢真出手。 冯典、楚青就像两个泥鳅,一左一右死死的控制着苏祁安,他的喉咙,也被冯典的手掌给控制。 谁敢保证,能在一瞬间将二人射杀,但凡中间出了意外,留了一口气,冯典稍微用力,就能扭断苏祁安的脖子。 而且在如此近的距离,谁也保证不了,射杀范围不会波及苏祁安。 冯典就是判断了弓弩手的顾虑,将苏祁安死死的抵在身前,就像个牛皮糖,怎么都甩不掉。 谁能想到,在这时候,苏祁安竟然被劫持了,但细细追究,还是他们大意了。 觉得布置了一个局,就是万无一失,但他们太低估了冯典这位从战场厮杀活下来的老兵,只要不是绝对的死局,对生的欲望是很强烈的。 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生机,他也敢以命相搏,终究是他们大意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自己人 冯典、楚青二人的劫持,打了一众弓弩手一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脸色紧绷,众多散发寒芒的箭矢,早就将冯典锁定,但无人敢主动射出第一箭,这一箭背后承担的责任,不是他们能担负的。.. 感受着众多弓弩手的顾虑,将苏祁安挟持的冯典,却是露出得意的笑容,大笑道。 「哈哈哈,苏祁安没想到吧,在这种绝境下,本统领还能绝地反击,有本事就下令放箭,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本统领捏断你的脖子快。」 此时的冯典,毫无顾虑,苏祁安被他挟持,哪怕他深陷层层包围中,也能全身而退。 他太知道苏祁安对苏纪、李重湘二人的重要性,在他挟持苏祁安那刻起,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苏纪、李重湘二人脸色凝重,迟迟不敢下令,就已经说明了他们颇为顾忌。 相比较冯典的得意大笑,苏祁安却是很镇定,轻声道。 「说吧,你想如何?」 冯典目光收回,笑呵呵道,「不愧是百首侯,快人快语,本统领喜欢,本统领的要求很简单,自然希望百首侯能护送我离开清河郡就行。」 「本统领的要求不算过分,而且告知了西州之事,也算我俩之间的一种交易,说起来,还是本统领有些吃亏呢。」 「嗯,按照你的想法,倒是有几分道理,既然想让我护送你离开,倒也可以,但在离开前,我想问问冯统领,关于西州的消息,也就这些了?就没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消息?」 苏祁安到这时,还想探听西州的消息,多少让冯典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性命都被拿捏死死的,不想着如何脱身,竟然还想知道更多有关西州之事,这种求知欲未免太旺盛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也只有苏祁安能说出这样的话,毕竟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一些想法自然与众不同。 冯典轻声道,「关于西州之事,本统领大部分已经告知,至于其他的,就看百首侯接下来护送本统领离开清河郡的表现了。」 「哦,原来这样啊,我倒是明白了。」苏祁安露出恍然的神色,点头道。 「既然明白了,百首侯那就带路吧。」冯典道。 而后,在冯典、楚青的控制下,苏祁安转身,朝着府门走去。 三人的移动,丝毫不担心院墙四周的弓弩手,别看被箭矢锁定,但这时候还真没人敢射第一箭。 对他们,冯典基本直接无视,带着得意的神色看了眼远处不敢动作的苏纪、李重湘二人。 只要苏祁安一直在他们手中,甭管是几百人还是上千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苏祁安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保命符。 就在三人即将走出府门时,十分配合的苏祁安,忽然道。 「冯统领,倘若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刚才之言,多半是蒙骗我吧,毕竟,以你的身份,想要彻底了解西州的消息,怕还没那资格。」 「如果你的主人苏哲,真的十分器重你的话,中州不至于迟迟没被拿下吧,所谓的护送离开后的告知,只是骗人的把戏而已,我说的可对?」 苏祁安忽然冒出了这番话,让冯典一怔,目光闪动,掐住苏祁安脖子的手掌,微微用力,沉默片刻后道。 「不愧是百首侯,想在你的眼皮底下耍心眼,还真是困难啊,既然被拆穿了,本统领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你说的对,关于西州的一些消息,除了刚才与你的交流,至于所谓的少部分,就连本统领也不太清楚。」 「你也知道,中州远离京都,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得到主人的消息,而我告知你的,大概是七日前左右的,至于七 日后会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定现在的西州,多半被主人的大军给拿下了,百首侯你真要去了,多半也是自投罗网,索性不如主动投降本统领,我必定在主人面前多多美言,就凭你的本事,必定能够得到主人的青睐。」 冯典这话越说越给人一种不着调的感觉,竟然想劝降苏祁安,这和异想天开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话,也的确只有冯典说的出来,他可不是失心疯,胡说八道,而是有底气所在。 首先苏祁安被他挟持,就算苏祁安多么智计高超,现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任何手段都无用。 可以说,他已经拿捏住了苏祁安的生死,这也是他敢直言不讳告知的原因。 就算苏祁安知道被骗了,内心多恼怒,也无济于事,这次挟持他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楚青。 二人已经死死将苏祁安控制,一旦苏祁安敢反抗,二人能保证,必会带着苏祁安上路。 反正没有比眼下更糟糕的事情发生,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同归于尽,对他们来说,能拉苏祁安垫背,还是赚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祁安,冯典还以为他彻底心灰意冷,有些怕了,笑着道。 「百首侯不用如此颓唐,本统领说过了,只要你能积极配合,就算主人拿下了西州又如何,看在你的价值下,肯定会给你一个不错的位置…」.. 就在冯典还想继续说着什么,沉默不语的苏祁安忽然叹气一声,摇头道。 「本以为冯统领还是有些价值的,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了,也对,以苏哲的心性,就不可能对手下,哪怕是心腹都十分信任。」 「冯统领陪你玩了这么久了,你的价值基本上到此为止了,没办法了,冯统领你安心上路吧。」 苏祁安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让冯典一怔,而后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百首侯你想送本统领上路?你在开什么玩笑?」 「就凭现在的你,本统领倒是想看看你拿什么送我上路。」 说着,冯典的手掌猛的用力,苏祁安的脸色一变,脸色通红,多少有些喘不过气来。 「百首侯你不是很厉害吗?想送本统领上路嘛?倒是动手啊,让本统领上路啊。」 冯典看着苏祁安露出的痛苦表情,冷笑不已,手掌愈发用力,虽然他想生擒苏祁安,不代表可以容忍苏祁安对他的态度。 他要让苏祁安看看,现在谁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就在冯典手掌愈发用力,一边大声喊着,突兀的,冯典的声音一滞。 刚才还得意的脸色,也是僵硬起来,像似遭受了什么重击,不知何时一柄匕首狠狠的插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如注。 冯典艰难转头,出手的并非是苏祁安,苏祁安一直在他的控制中,而在如此近的距离,除了苏祁安,能出手的,并且冯典没有丝毫防备下,只有他最信任的心腹楚青。 目光看去,出手啊的确是楚青。 冯典带着浓浓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楚青,艰难吐出几字。 「为…为什么。」 「抱歉,奉命行事罢了。」 楚青说的很干脆,冯典目光闪动,像似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远处苏纪、李重湘身上。 「原来…是你们!」 苏纪、李重湘二人没有回答,反而朝着冯典走来,意思明显。 楚青的奉命,奉的就是二人的命令,一瞬间,冯典的脑海里过了许多画面。 一些不理解的,仿佛一下子得到了答案,冯典脸上露出愤怒神色,紧握苏祁安的脖子准备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其带走。 但已经出手的楚青,根本不会给他出手的机会,一脚踹出,直接将冯典踹飞,狠狠的砸在府门上。 院墙上的弓弩手没有出手意思,反而放下了手中弓弩,一方面是得到苏纪、李重湘的指示,禁止出手。 更重要的是,血流如注的冯典,在挨上这一脚后,基本上是必死,没有半点活命的可能。 冯典依靠在府门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目光死死盯着楚青、苏祁安二人。 手掌伸出,在半空中挥动着,想要抓住什么,随着时间流逝,眼神的生机不断流逝,带着浓浓的不甘,正如当初许山死前的神色,脑袋一歪,直接死去。 冯典身死后,苏纪、李重湘二人快步来到苏祁安的面前,上下打量连忙询问着。 此时的苏祁安,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脸上的通红渐渐消耗,但脖子上却有很大的淤青。 看着二人可谓心惊胆战,连忙道,「祁安啊,下次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你可不知道,刚才我们的心都卡在嗓子眼了,要是刚才你有什么闪失,我们都得愧疚终生。」 看着二人的紧张,苏祁安在喘息片刻,稍微恢复过来后,轻声道。 「王爷、州牧,这事也是没办法,想要知道消息,自然要冒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好在这次比较顺利,算是不错。」 「这次也不算有太大危险,有楚青从旁协助,得到了想知道的,也保证了自身的安全,说起来还得感谢楚青,没有他,这事怕没那么顺利。」看書菈 」而且两位大人瞒得我好苦哦,要是知道楚青是大人安排的人,这一战打的也没那么艰难哦。」 听到这话,苏纪、李重湘二人连连赔礼道歉,就连身旁的楚青,也是赶紧下跪道歉。 但被苏祁安连忙制止搀扶起来,笑着道,「呵呵,楚青你这礼我可受不起,刚才你可是救了我哦,说起来还得谢谢你。」 「至于豫王爷和州牧,这是我们之间的调侃,算不得什么,等日后多了解,你就大概知道了。」 免费阅读. 第八百六十五章 落幕 听着苏祁安这么说,楚青紧张的心放了下来,同时一旁的苏纪、李重湘上前笑着解释着。 “呵呵,永川王说的对,等日后相识你便知道了。” 在三人交谈时,苏祁安上前,看着已经断气的冯典,轻声道。 “虽然阵营不同,但还是好生安葬吧。” 这提议苏纪、李重湘二人颇为赞同,身后手下连忙上前,将冯典的尸体抬了下去。 今晚这局那叫一个险象环生,为了让冯典入局,三人费了不少功夫。 这事说起来,还得追溯到与许山谈判前夜,苏纪、李重湘二人邀约的神秘黑衣人。 黑衣人的身份,苏祁安起初以为是昌平县令郑西坡,但谁承想竟然是楚青。 楚青这人,的确是冯典多年的心腹,只是随着冯典入驻中州,在苏纪、李重湘不懈的努力下,终究将其策反。 想要策反一位多年心腹,是件不容易的事,之所以选择楚青,主要是看重了此人对百姓有一丝的恻隐之心。 虽然称作毒士,但所出谋略,都是针对战场的兵士,对百姓平民从不下手,就连被占领的区域,楚青不像其他盗匪,大肆烧杀抢掠,反而整治有佳,替冯典稳固后方的根基,起了大用。 这样的人,谈不上好人,但也不至于是绝对的坏人,正是出于这点,才被二人选中,而后被策反。 被策反不代表立即启用,楚青对二人来说,是一张王牌,是不到关键时刻,不出的底牌。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基本上二人很少传唤他,上次的夜晚传唤,还是为了配合苏祁安的计划,但对他的身份,二人做了隐瞒。 冯典是什么人,二人很清楚,和许山不同,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一旦公之于众,要是消息走漏,很可能会危及楚青的性命,更会导致计划前功尽弃。 这种保护有利有弊,好处是能默默潜伏在冯典身边不被察觉,但也有一个坏处,因为处在禁默中,偶尔间传出的消息,基本上都是滞后的,要么事情发生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很难传出。 就比如,上次策划在昌平,将许山、冯典二人一网打尽,就因为冯典的监视,导致楚青无法传递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冯典以替身逃脱。 而为了能够抓到冯典,楚青只能改变计划,提前逃脱,回到了冯典的身边,这才给了冯典一个陷阱,让其往里跳。 而苏祁安这边,如果不是传令兵的无意之举,怕是根本想不到冯典会突袭清河郡,就算想到,多半也会晚一步。 正是打算将计就计,方才找到苏纪、李重湘二人商量,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一举拿下冯典,二人方才吐露了楚青是策反的内应。 这消息苏祁安得知,刚开始是很震惊的,二人能够策反冯典身边的毒士,换做谁都得懵一会。 好在苏祁安不是常人,很快恢复过来,与二人细细协商具体的细节,方才有了冯典的请君入瓮。 本来按计划,是要活捉冯典,但冯典的意外透露西州消息,让苏祁安临时改变了计划。 他知道以冯典的为人,哪怕被活捉,无论用如何的手段,铁定是不会开口告知,而且这时候提起此事,很大可能就是想挟持苏祁安。 但为了知晓西州消息,苏祁安选择深入虎穴,在楚青的全力配合下,算是得到了消息,并且将冯典击杀。 布置的局中,这才是最危险地方,好在楚青没有让苏祁安失望,但凡晚一步,苏祁安怕真和冯典共赴黄泉了。 对楚青,苏祁安还是很欣赏的,虽然二人只有几面之缘,没有什么交流,但双方仅仅通过不经意的眼神交流,就能看出对方下一步的行动,这种默契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识多年。 楚青这人是聪明人,如果不是聪明人,也很难得到冯典的看中。 这种聪明人,无论到哪,都很吃得开,苏祁安对楚青没有流露出刻意的欣赏,但苏纪、李重湘是什么人?都是老狐狸,仅仅看一眼,就能猜到苏祁安的意思。 不等苏祁安开口,苏纪笑着道,“永川王,你看楚青这人怎样?要不就跟在你身边,做个幕僚如何?” 苏祁安一怔,苏纪的直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心里对楚青自然是欣赏的,手下多一位这样特殊的谋士,还是很好的。 但像楚青这样的聪明人,连他都欣赏,就不信苏纪、李重湘不心动,夺人所爱这事苏祁安可做不出来。 看出了苏祁安的顾虑,一旁的李重湘却是笑着道,“永川王大可不必这般介怀,这次让楚青现身,本意就是举荐给你,这事我与豫王爷早就商量好了。” “留在我二人身边,本州相信,追随你反而更能实现他的价值。” “楚青,还不赶快叩谢,能够追随永川王可是你的福分哦。” 不等苏祁安反应,楚青当即叩拜,朗声道,“还请永川王能收下楚某,倘若能追随永川王,楚某必定肝脑涂地,尽忠尽守。” 楚青都这么说了,苏祁安也不是什么婆妈之人,连忙将楚青搀扶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本王便收下你呢,能够得楚幕僚,也是本王的福分,日后不用这么客气,要是不弃,可以称呼本王一声先生即可。” “属下谨听先生教诲。”楚青连忙拱手,脸上有着激动的神色。 他能够被策反,除了是被豫王、中州牧的真诚打动,更重要的还是二人给他一个承诺,一个能追随苏祁安的承诺。 对苏祁安,楚青不止一次听闻过,上次过境中州,因他有要事在身,无缘碰面,实属遗憾。 而后,苏祁安在京都所做之事,并且成功突围,消息传回中州,楚青心里可以相当佩服的。 身为谋士,最想做的自然是择明主,发挥自己的才能,竭尽所能,方能与其流芳百世。 在他看来,苏祁安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追寻的明主,在堪称铜墙铁壁的包围中,竟然能够突出重围,并且游刃有余,甚至还戏耍了二王,这样的人,冯典与其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冯典心胸狭隘,默认手下盗匪大肆屠戮无辜百姓,这样的人,根本成不了大事,自取灭亡是早晚的事。 冯典对他的倚重,无非是看中他的才能,而在他身边待了几年,给他出谋划策,不止一次救了他的命,双方这叫各取所需,两不相欠。 如今遇到苏祁安,楚青自然会反水,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楚青比任何人都懂,绝对不会拘泥于所谓死忠。 他要做的就是择明主,发挥自己最大才能,这才是他的此生追求。 如果说仅仅是传闻,让楚青对苏祁安心生向往,那刚才的配合默契击杀冯典,苏祁安的魄力为人,彻底将楚青征服,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势必终生追随苏祁安。 对楚青这位特殊的谋士,要是换做之前,苏祁安或许还会有所顾虑,毕竟是毒士,所行之计,是会遭人恨的。 可经历了京都的大变,让苏祁安认识到,想要对付难缠的敌人,想还天下一个太平,就得比他还毒,还狠,只有这样才能击败对方。 所谓的毒计,不过是世人增加的条条框框罢了,在苏祁安看来,毒计如同兵士手中的刀,本身不坏,要看持刀人如何。 如果能够合理运用,就算是毒士,也能发挥他的价值,这也是苏祁安招募楚青的原因。 二人的相见,可谓一拍即合,看着二人脸上的笑容,苏纪、李重湘也是抱拳笑着道。 “呵呵,恭喜永川王得一谋士,有永川王在,乱世的大凉一定有终结那天。” 苏祁安同样抱拳回礼,诚恳道,“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功成也并非在我一人,靠的还是各位和天下百姓才是,只要我等同心协力,一定会看到这天来临。” 苏纪、李重湘二人连连点头,对苏祁安愈发的信任,像苏祁安这种胜不骄败不馁,在大凉已经很难找到几个,这样的人,才是他们想要助一臂之力的。 郡府内几人交谈着,郡城内,与冯典手下的激战,基本上也是落幕。 在层层安排下,由童战率领的直属队为主,郡城的民兵为辅下,一千人的盗匪精锐,一个都没有逃脱,基本全灭,部分的做了俘虏。 听着童战的汇报,苏祁安点头,随即和苏纪、李重湘、楚青三人走出郡府。 清河郡城的突袭,以冯典身死,精锐手下全灭告终,而前线与盗匪激战的中州兵,想必用不了多久,也能分出胜负。 两位领头者都身死,在这种群龙无首下,这些乌合之众的盗匪,成不了多大气候,被剿灭是早晚的事。 但即便胜券在握,苏祁安等人也没有半点大意,开始布置接下来的安排。 第一时间将许山、冯典身亡的消息告知,同时发布公告,号召中州各郡县百姓反抗,当然也会给盗匪一个放下兵器投降的机会。 拒不投降者,杀无赦。 第八百六十六章 以退为进 之前坑杀郑大一伙盗匪,是为了展示官府的态度和震慑,毕竟在中州被盗匪划分三分之二,盗匪士气正盛下,没有雷霆手段,很难镇的住这些人。 后面和许山、冯典二人的正面激战,对数万的盗匪,自然不会全部坑杀,真要这么做了,中州的战事落幕怕得相当困难。 盗匪虽然实力不济,但真逼的没有后路可退,一定会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中州的伤亡必定很大。 所以坑杀的震慑,也得分时候,有尺度的拿捏,许山、冯典两位首恶已除,这消息发布,一定会在众多盗匪中,掀起巨大的反响。 在加以赦免的宽大的公告,和中州兵激战的盗匪,人心必定浮动,被分化瓦解拿下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冯典率领千人精锐突袭清河郡城,经过一个时辰左右,便宣告结束,紧接着,按照指示,立刻发布了公告。 许山、冯典二人身死的消息传回前线,和想象的一样,在众多盗匪内引发巨大反响,所有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神色,都认为这是假消息,是苏纪、李重湘为了诱降他们出的诡计。 虽然在几个盗匪头子的干预下,暂时稳定了浮动了人心,但想要破除所谓的假消息,就得找到冯典、楚青二人。 要是时间拖长了,冯典迟迟不现身,哪怕是他们,也控制不自觉眼下局面。 盗匪的几位头子,第一时间派出心腹搜寻冯典的踪迹,与此同时,发布二人身死的公告,也传遍了中州各郡县。 各郡县百姓听闻是震惊的,在回过神来后,一些人表面看去没什么反应,但内心隐约有些念头升腾。 果然,在公告发布不到半个时辰,冯典拿下的三郡之地,爆发了小规模的百姓反抗事件,虽然很快被留守的盗匪镇压。 但这种反抗爆发,就像开了一个头,点燃了导火索一样,紧接着,其他各地皆是有百姓自发组织起来,联合反抗。 一下子,被占领的三郡二十四县中,起码有一半的县爆发了集结的战斗。 按理说,放在之前,一旦出现反抗暴动,第一时间会派出大批盗匪前去镇压。 但这次,除了留守的盗匪外,再无其他援军,集结两三万人的盗匪军队,被中州兵死死的控制在前线。 不是他们不想抽身,而是根本做不到,一旦分兵抽身平叛,他们死的怕是更快。 只能让留守后方的盗匪,竭力镇压,等他们稍微缓下来,一定会派兵支援。 这话有多少可信度,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负责指挥两三万人大军的盗匪头子们,脸色凝重,内心慌得一批,派出的心腹,大部分已经传来消息,没有冯典、楚青二人半点踪迹,貌似人间蒸发了。 消息传来,这些盗匪头子内心更加慌张,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冯典、楚青的离去,他们是知道的,但至于做什么,不得而知,如今从苏纪、李重湘那边传出消息,说二人突袭清河郡城不成,反被拿下斩杀。 发布的公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刚开始他们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先是许山死在了昌平,现在就连他们的头,冯典也死在了清河郡城。 一下子,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要是放在之前的和平时期,冯典身死,对他们只有莫大的好处,可以趁机会上位夺权。 可现在他们的处境,可谓进退两难,进被中州兵死死缠着,退后面闹事的百姓也不会放过他们。 现在的他们几万人,摆在面前的,怕真如发布的告示一样,放下手中兵器就地投降,否则留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几位盗匪头子迅速聚集一起,确认了冯典身亡的真实性后,经过一致商议,最终还是决定放下武器投降。 放下武器投降,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奈之举,就算执意激战到底,就眼下的局势,他们的伤亡已经很大了。 就算再后方百姓的暴动,胜利的天平已经朝着中州兵倾斜,他们的失败不过是早晚问题。 如今冯典身死,后方百姓暴动,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算是压死他们身上最后一根稻草,除了投降,别无选择。 老实说,他们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怕放下兵器后,会像之前的郑大一样,被骗坑杀,在选择投降前,派出了信使,表达了他们的请求,同时主动撤兵,暂停休战。 盗匪们的主动休战,中州兵自然不会继续追击,这一战盗匪的伤亡大,他们同样如此。 汇聚在永安县郊外的兵力,加上两郡民兵组织,共计两万人,中州兵占据一半,这一战下来,他们的伤亡起码达到八千人。 而三万的盗匪,伤亡一万五千人左右,双方战损比,基本一比二。 要是在继续打下去,就算彻底剿灭了剩下的盗匪,中州兵这边也剩不了多少,能够以这种劝降的方式投降,是最好的办法了。 盗匪们的担忧,苏纪、李重湘二人早就考虑好了,在停战后,派出了一队信使人马,前往盗匪的驻地,交给了他们一封由苏纪、李重湘二人的亲笔承诺。 只要放下武器投降,除了穷凶极恶之辈,其余的人,自然会留下一命。 看着信件结尾盖的大印,算是给了一众盗匪吃了一个安心丸。 有了两位中州大人物的承诺,倘若事后反悔,一定会影响他的声望。 到了他们这级别的高层,看中的不再是多大的权势,而是自身的声望,就如二王苏哲、苏泰一般,即便亲手弑君,打死也不会承认,而且还得搞一份所谓的退位诏书,以示二人登基称帝的合法性、正统性。 无论是在大凉,还是其他各国,倘若没有名正而言的合法、正统,就算手中有多大的权势,多少的人马,终究也会遭受他人讨伐,早晚也会自取灭亡。 所以,有损自身威望的事,苏纪、李重湘二人是绝对不会干的。 之所以不将一众盗匪坑杀,也是有原因的,一来人员太多,起码有上万人。 坑杀上万人,在大凉的历史上并非没有,不过最后那些执行者的下场都不太好,而且还会留下残忍嗜杀的千古骂名。 这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其二,真坑杀了上万人的盗匪,在某种程度上,是能震慑境内的不法宵小,防止作恶。 但这种震慑,是无法持续一辈子,一旦二人衰败老去,要么中州境内又出现动荡,盗匪的出现也是早晚。 而再度面对围剿的官兵,聚集起来的盗匪,铁定不会投降,并且还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从而扩大手下人马。 在决定没有半点退路下,聚集的盗匪只有鱼死网破,所做之事也会更加恶劣,往后中州百姓必定陷入彻底的水深火热中。 这种血腥坑杀,类似酷吏的手段,治标不治本,适当的杀戮震慑可以,但从长远来看,还得用完善严苛的律法,束缚宵小内心的邪念,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接下来的长治久安。 在解决了盗匪心中顾虑,这次的投降也很顺利,随着盗匪的投降,中州的动荡算是落下了帷幕。 但盗匪投降结束,不代表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首先要迅速接管冯典占据的三郡,要是晚一些,怕会有人从中作乱,二来,对后方暴动反抗的百姓,第一时间安抚,并且招募一些合适的青壮年,在各郡组成民兵组织。 这事在两郡之地,苏纪、李重湘二人已经做的得心应手,颇有经验了,接下来直接复制就行。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结束中州的动乱后,将一万的中州兵扩编两万,在每一郡,招募五千的民兵。 这样一来,总兵力就有五万人,完全能弥补原先被抽调的四万中州人马。 因为建立的是民兵,这些人从明面上看,不算正规军,就算日后苏哲、苏泰想找茬,也挑不出理由。 倘若软的不硬,直接来硬的,有五万人的兵力,也能让二王多少掂量一番。 至于扩编两万的中州兵,就更有由头可说,为了保护中州日后不出今日之事,防止盗匪混乱中州,自然要扩编中州兵。 在人数上,不过是两万人,以弥补中州兵力不足的损失,也在情理之中。 中州内部兵力的改变,一切都是为了防备苏哲、苏泰有理由的出兵。 二人窥探中州,苏纪、李重湘二人早就知道,与其等着对方以某种借口出兵,不如索性选择归顺。 当然这种归顺,并非无条件的,二王登基称帝,大凉有两位皇帝,就算得了诏书分治而立,但中州只归一主。 无法侍奉二主,因此谁想得到中州,就得分出胜负,当然为了表示诚意,在分出胜负前,中州始终对两位皇帝敞开大门,如有需要,一定积极配合。 这便是苏祁安替苏纪、李重湘二人找好的说辞,在平定中州盗匪后,第一时间发往京都,同时昭告天下。 看似苏纪、李重湘二人吃了很大的亏,但这叫以退为进。 第八百六十七章 驻扎的晋、赵骑兵 二王垂涎中州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与其坐等二王联合出兵讨伐,强行逼迫归顺,不如索性主动归顺。 直接来个以退为进,看似吃了大亏,实则主动权在己身上。 苏哲、苏泰登基,虽名正言顺,有合法性,正统性,但分治大凉,始终让各州并没那么信服。 二王当务之急,自然就是抢占地盘,别看二王如今握手言和,但绝对做不到坦诚交流,对对方还是抱着强烈的戒备。 正如中州的许山、冯典二人,但凡二人能携手共进,苏纪、李重湘二人也不至于各个击破。 而中州的价值,二王比谁都清楚,绝对不可能愿意共分,这时候苏纪、李重湘二人联合发出这种声明,已经表露了自己极大的诚意。 就算二王想挑刺,也很难说,而且对二王又没有得罪,完全一视同仁,二王想找理由出兵都很难。 倘若强行出兵,只会遭受其他各州的非议,必定会以中州作为前车之鉴,二王想让其他各州归顺,就没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真出兵,二王也得好生掂量,中州境内隐藏的三万民兵,加上明面上的两万中州兵,五万的人马,想要拿下中州,怕得付出很大代价。 以二王的性子,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这种以退为进的计谋,基本上是无解。 苏纪、李重湘二人也是眼前一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给京都发了公告,并且告知各州。 而趁着京都回信期间,中州六郡的混乱,也以极快的速度被中州兵接管,从而平定。 随着中州六郡再度重回二人手中,二人第一时间下达招募民兵的命令,其余四郡迅速行动起来。 经历了盗匪们的动乱,以及看到昌平县百姓的反击,让各郡的百姓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的家园。 一味的将希望寄托他人,终究是下策,所以当听到各郡开放招募所谓的民兵,当地百姓各个都很激动、热情。 如果不是有数量限制,直接放开,一个郡招募上万人都很轻松。 即便知道,苏纪、李重湘二人也没这么做,招募民兵,当初青壮年为主,还得通过设定的体测,只有合格者才能加入。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要建立一支实力强大的军队,要质量不要数量,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中州。 而且一旦放开口子,就算招募了上万人,这些人的日常粮食供给就是一个很大的消耗。 所以,招募特定的人数,并且将开垦种植农作物和训练结合一起,打造成一支闲为民,战为兵的军队,这种兵才是民兵的由来。 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也只有苏祁安,在交州时候,他就很早建立起这种制度,只不过将这种制度带到中州罢了。 只要按照苏祁安制定的训练计划,中州的民兵一定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至少能在战乱时,中州能有自保之力。 中州招募民兵的训练,苏祁安没有去看的意思,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不仅是他,就连苏纪、李重湘也没有现身。 他们在结束了盗匪投降后,就没有现身,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自从中州的战乱被平定后,消失的不止他们三人,就连跟随在苏祁安身后的直属队,也是渐渐消失。 本来直属队是训练民兵的教官,但他们在待了三日后,开始陆续的撤离了,直到第五日,彻底没了他们的踪迹。 这些大人物的突然消失,一众民兵有些困惑,但没有多想,毕竟是中州的大人物,自然有他们的要事处理,先行离开也实属正常。 很快,民兵队伍和当初一样,开始投入到日常的训练中。 与此同时,中州西边的一座边界小县,通往进中县的官道上,一支商队陆续朝着前方县城进发。 如果仔细打量这支队伍,会发现他们是苏祁安的直属队,为首者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童战,而在身后中间位置的一辆马车上,有着几道人影。 都是熟人,分别是苏祁安、苏纪、李重湘三人。 谁能想到,平定中州动乱的三位大人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辆马车的后方,还有几辆马车,看车上的人影,是一些女眷,不用想就能猜到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九公主苏凤玲,而王嫣就坐在她的旁边。 这种阵型,看他们样子,是要离开中州了。 自从苏祁安从冯典口中得知西州的消息,基本上他很难再中州多留了。 不为别的,现在的西州,处境怕是一团糟,从冯典口中得知,苏哲、苏泰分别派出五万的大军,兵分两路,发兵西州。 只不过这消息,根本没有公布,知道的除了当事人,估计就是已经遭受攻打的西州。 二王对西州动手,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趁着苏祁安返回西州前,一举拿下他的老巢。 老巢被攻破,即便回到了西州,再想组织兵力攻打就难了。 为了消息不走漏,除了二王和自己的心腹,其他人一概不知,同时公开发布追捕苏祁安的通缉令,实则就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让苏祁安和各州都误以为,二王势必追杀苏祁安到天涯海角也不放弃,实则已经兵分两路,攻打西州。 如果不是中州动乱,凭借中州的地理位置,就算不发布消息,也能窥探西州有战事,可惜,许山、冯典二人占据了中州三分之二的地盘。 而且拿下的还是通往西州的要道,可以说,直接切断了与西州的联系,这也是冯典为何见到苏祁安,敢大言不惭的原因。 他知道,只要他能将苏祁安拖住中州,等西州被拿下,苏祁安就是无根之水,想要发兵号令,根本没有多大危险。 只可惜,他太低估苏祁安,也太低估了苏纪、李重湘,在最后关头,楚青反水将其击杀,使他的计划彻底破产。 现在苏祁安知道的消息是,西州的汉中、南都二郡被拿下,两路大军一路南下,直扑西州城,形势岌岌可危。 说起来,这消息还是七日前传出来的,现在西州战况如何,苏祁安还真的不太知道。 当务之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西州,所以这也是中州盗匪被平定后,苏祁安消失的原因。 五日的时间,在苏纪、李重湘的带领下,一路从清河郡直奔西边的进中县,二者的距离,完全横跨了一州。 用了五日的时间,才抵达了通往西州边界的小县。 老实说得知消息的苏祁安,心里五味杂陈,除了震惊二王派出十万大军的大手笔,心里更多的有诸多疑惑。 十万大军确实可怕,但以罗清远的智慧,在他离开西州将近快两年的时间,不说百姓富足,但起码也得井井有条。 在他走之前,西州的兵力加起来也有五万之众,就算十万大军来袭,也不可能这么快丢失两郡,其中还有最重要的汉中郡。 这是苏祁安最不能理解的,汉中郡是西州的大门,如果他没记错,在他出西州,进京都时,曾经整治过汉中,特意召来薛穆修协助武川解决汉中的问题。 可不到半个月时间,一口气丢了汉中、南都二郡,而且直扑西州城。 就算实力不济,最终放弃,但除了西州,与它接壤的交州,也算苏祁安的大本营。 交州的兵力起码也有两三万之众,加上当地的元老率领的土着,凑齐五万人也是绰绰有余。 西州有南,交州不可能坐视不管,但结果却是西州北边两郡攻占,十万大军直扑西州城,而南边的交州却一动不动。 在去往西州的这几日,苏纪、李重湘二人特意派人探查,并未发现交州内部有很大的动乱,没有受到什么盗匪牵制,无法出兵。 但交州一动不动,却是让人觉得奇怪,苏祁安离开西、交近两年,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要是真有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动手,唯一能解释的,必定是罗清远有什么计划。 只有进入了西州,见到了当事人,才能了解所有近况。 就在众人即将抵达进中县城,忽然,前方城楼急速射来一箭。 箭矢破空,并未射人,直射童战面前约莫十几步的地面。 童战脸色一凝,手掌放在腰间刀柄上,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与此同时,进中县城大门打开,两队骑兵急促而来。 一道冷冽的声音随之响起,“来人止步!报上名来,如若不然,杀无赦。” 这两队骑兵并非当地兵士,看他们的衣着,是晋州兵和赵州兵。 这两队骑兵不是别的人,正是苏哲、苏泰封地的兵士。 他们出现在这里,众人并不意外,在中州陷入盗匪动乱时,这两支骑兵便来到了中州。 而他们驻扎的地方,就是最西边的进中县,名义上是说碰巧经过,发现此地盗匪横行,不得已留下,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安全,实则多半是协助许山、冯典二人拿下中州。 只不过从许山、冯典被杀,盗匪在中州彻底平叛后,这两营约莫六七百人的队伍,从始至终都未出手,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第八百六十八章 原路返回 晋、赵两州的骑兵驻扎进中县,这事苏纪、李重湘二人起初并不知。 中州动乱之际,许山、冯典二人闹的最凶,鼎盛时期占据中州三分之二的地盘,自然包括进中县。 谁也不会想到,进中县实际的掌控人并非冯典,反而是二王手下的骑兵,用他们的话说,是受到当地百姓请求,方才留了下来。 至于冯典和苏纪、李重湘二人激战,从始至终都未现身出手,也是因为兵力不足,只能自保。 这话听起来没有多大毛病,唯一能知晓的,也只有当事人冯典才知道,但冯典已死,与死人对峙,死无对证。 两州骑兵说辞,苏纪、李重湘二人没有质问的意思,中州的盗匪已经平定,即便询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也没多大必要。 更重要的是,前几日发往京都的公告,已经得到了回复,二王对苏纪的提议,没有意见,战乱绝对不会波及中州。 当然中州也得付出它的代价,比如特殊时期,倘若二王手下军队需要过境中州,要么需要中州的助力,中州不能推脱。琇書蛧 正因为达成了这样的协议,对进中县驻扎的两州骑兵,也没有话可说,无论怎样,至少保住了中州的安危,这点,倒是达到了苏祁安的预期。 至少从表面看去,进中县的两州骑兵,和中州兵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正是这个原因,苏纪、李重湘二人才敢带着苏祁安从进中县进入西州,只是没想到,刚抵达进中县,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着眼前出现的两队骑兵,三人对视一眼,李重湘下了马车,缓缓走上前,朗声道。 「如今中州盗匪已除,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拦住阻止,还敢拦本官的路,谁给你们的命令。」 李重湘毫不客气的表明自己的身份,为首的两位领头者,先是一怔,而后抱拳道。 「呀,原来是州牧大人,失敬失敬啊,你说的对,中州盗匪被剿灭,这是件高兴的事,但我等也是奉命行事,禁止中州任何人通过进中县,出入西州,哪怕是州牧大人,我等也恕难从命,还望州牧大人请回,不要让小的为难。」 李重湘眉头一挑,他没想到,在自己表明身份后,竟然还敢阻拦他,中州好歹是自己的地盘,竟然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这多少有些打他的脸。 李重湘眼神凌厉,冷眼看着拦路的两州骑兵,冷声道。 「好啊,这中州竟有本州不能去的地方,真是笑话,今日本州就闯了,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本州如何。」 说着李重湘就欲上前,强行往前闯,而两位领头者,对视一眼,没有后退,抱拳拱手道,「实在抱歉,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州牧大人。」 「来人,传本统领之令,今日有擅闯县城者,无论是谁,一律杀无赦!」 话落,身后的骑兵队伍,明显骚动起来,骑兵们立刻搭弓拉箭,瞄准着李重湘,看架势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大有放箭射杀之意。 看着这幕,李重湘也是怒了,想他堂堂一州州牧,什么时候收到过如此屈辱,他也不在藏着掖着,同样一声令下。 身后的商队人员,同样大刀抽出,随时都有大战的意思。一下子,双方的气氛立刻剑拔弩张起来,眼看着双方大打出手,身后的马车内,苏纪的声音淡淡响起。 「都给本王住手。」 不一会,苏纪从马车上走了出来,看到来人是豫王,为首的领头者脸色一变,当即示意众人翻身下来,恭敬行礼道。 「我等参见豫王爷,不知豫王爷驾临,还望王爷恕罪。」 能够被二王派到中州地界镇守,这些人自然不是愣头青,自然知道有些人是不 能招惹的。 在中州,他们可以对中州牧拔刀相见,唯独对豫王苏纪,不敢造次。 不提豫王是皇室宗亲,地位尊贵,更重要的是他的辈分高,是他们主人的叔叔。 如今二王登基称帝,分治大凉,看上去是名正言顺,是合法性、正统性,但还得得到一些皇室宗亲的支持才行。 在如今皇室宗亲中,地位分量最大的,当属中州的豫王。 豫王看上去是一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样子,但能够这么多年,不受外界干扰,他们的这位叔叔,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许山、冯典率领盗匪在中州作乱,就是为了试探豫王的实力,而结果都看到了,豫王以一万的中州兵之力,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不仅反败为胜,更全面收复中州,这样的人,一看就不简单。 这并非夸大其词,哪怕是苏祁安,这次来中州,和苏纪接触深了,愈发能感受到这位小老头的不简单。 表面看去,中州的收复,苏祁安出了大力,实则如果没有豫王的提前安排,在中州地界的声望,苏祁安想在短时间建立民兵,并且反击,基本很难。 在中州,豫王的威望,不是众人能够想象的,这点领头的骑兵比谁都清楚。 许山、冯典的败亡,是注定的,无论谁来,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无非时间早晚罢了。 挑起中州盗匪之乱,就是为了给他们搜集豫王的信息,通过这一战,让他们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这也是二王为何只敢偷摸出手,不敢光明正大的派兵强占中州,豫王就占据其中一半的考量。 在二王看来,就算要出手,尽可能也得放在后面,至少在根基稳固后,才能对中州下最后通牒。 这也是为何二王,对苏纪发布的通告,答应如此快的原因,驻扎在进中县的骑兵队伍,早就得到了二王的指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触怒豫王。 他们没想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小县,不仅引来了中州牧,就连豫王也来了,这让两州的骑兵目光闪动,暗暗猜测着。 不等骑兵统领开口,走上前的苏纪,示意众人起身,轻声道。 「州牧发火也在清理之中,毕竟进中县也属中州地界,哪有一州长官不能去的地方?这是什么道理,说说吧,你们为何禁止踏入进中县,莫非这座小县城里,有什么宝藏不成?」 两位统领连忙拱手道,「豫王爷说笑了,一座小县城,哪有什么宝藏,就算有怕早就被盗匪拿去了。」 「既然豫王爷问了,我们也不隐瞒了。之所以封路主要是保护中州边界安全,」毕竟进中县的对面,就是西州,如今的西州被战火波及,打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如果不封闭道路,很可能会波及中州。」 「我们这么做,也是奉两位陛下的命令,还望豫王爷能体谅,毕竟中州刚结束动乱,要是在被战火波及,当地百姓怕吃不消啊。」 苏纪微微点头,笑着道,「哦,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们早说了,也不会引发这种误会了,对了,你们驻扎进中有一段时间了,西州爆发战事,你们知道多少,本王也好调整部署。」 「回王爷,西州战事,我们只知道两位陛下派出了十万大军讨伐,毕竟西州是叛逆之臣苏祁安的老巢,如今苏祁安生死不知,最好的办法就是围剿老巢,这样叛逆之臣苏祁安,也就成不了什么大事了。」 「对了,敢问王爷、州牧大人,你们怎么会来进中县?这里靠近西州边界,还是很危险的,莫非两位大人是想去西州?」 骑兵统领脑子转的很快,在回答了苏纪的问题后,顺势来了一个反问。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普通,实则蕴含着危险,他 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苏纪、李重湘二人与西州战事牵扯关联,更直白点,就是想牵扯上苏祁安。 一旦牵扯,到时候很多事也能名正而言的去做了,不得不说这问题很毒辣。 同时,两位骑兵统领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视后方的马车队伍。不知他们在想什么。 而苏纪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半点否认意思,直接道。 「你们说得对,这次本王还真打算和州牧大人,一同去西州,毕竟,西州牧说起来也是我的老熟人了。」 「西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本王岂有不去的道理,以我对西州牧的了解,绝对不是叛逆之臣,我想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不,此行特意带着一些东西,就是想劝劝我的这位老朋友,既然碰上了两位统领,要不两位统领顺便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啥违禁品,这样也好跟两位陛下交代不是。」 两位统领脸色一变,立马挂着笑容,连忙道,「豫王爷说笑了,哪有什么不好交差的,千里迢迢以身犯险去西州,哪能有什么违禁品呢。」 「卑职感动豫王爷和西州牧的友情,但以王爷的身份,去西州着实不妥,王爷、州牧请回,毕竟,保证两位大人的安全,也是我等的职责。」琇書網 「至于西州战事,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到时候王爷想去看看老朋友,卑职一定不阻拦,还请两位大人返回,西州要是有什么消息,卑职必定第一时间禀报。」 苏纪目光闪动,似乎在思考,片刻后,叹气一声道,「哎,好吧,既然这样,本王也就不为难你们了,本王这就离去,记住西州要是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告知本王。」 「那是一定的,卑职恭送豫王爷、州牧大人。」两位统领抱拳,在二人的目送下,一行商队转向,朝着原路返回。 免费阅读. 第八百六十九章 分支栈道 苏纪、李重湘率领着商队,只能原路返回,目送着两位大人物离去,骑兵统领紧张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身后一名心腹忍不住问道,“统领大人,既然那位开口了,让我们搜查,这样的好机会,为什么不行动?” “是啊,就算豫王爷在中州位高权重,但始终是陛下的心腹大患,我们完全可以借着搜查的由头,安上一个罪名,日后更方便我们行动啊,就这样放他们走了,真的很可惜啊。” 另外一名心腹也是忍不住开口,露出满满的惋惜神色。 两位骑兵统领二话不说,对着身后手下就是一巴掌,怒骂道。 “搜查?一群蠢货,没看到这是豫王给我们故意下套啊。”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那群随行商队真的是普通镖师啊,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很可能就是刚才经历厮杀的中州兵。” “这时候上前搜查,要是豫王以我们袭击他们的罪名,反手将我们拿下,你觉得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啊…这不会吧,豫王敢这么做吗,就不怕陛下责罚吗。”手下满脸惊恐,带着浓浓不敢置信。 “哼哼,责罚?坐镇中州数十年不倒,真以为那位豫王爷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一群蠢货,许山、冯典连同数万的盗匪,是怎么被剿灭的,这点前车之鉴,这么快就忘了?” “说难听点,如果不是我们抢占先机,占据进中县,并且一直以奉陛下命令行事,就凭我们的身份,也配和豫王爷交谈。” “别怪没提醒你,在中州,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得罪豫王爷,不夸张的说,豫王爷就是中州的天。” 被一阵大骂后,身后手下明显老实许多,连连点头,如果没有两位统领提醒,很可能他们早就凉了,现在回想,真是一阵后怕。 两位骑兵统领将情绪发泄后,目光收回,轻声道,“两位大人物送走了,也算可以安心了,好了,你们赶快返回县城,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要是坏了陛下的好事,拿不下西州,别说我二人,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都得人头落地。” 一众手下脸色凝重,郑重点头,随即调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扬长而去,不一会消失在道路尽头。 与此同时,在这条官道的另外一边,原路返回的苏纪、李重湘二人,率领着一众商队,就藏在官道一旁的林子内。 随着出城骑兵返回进中县,约莫片刻后,几道人影疾驰而来。 对着苏纪、李重湘汇报着,“回王爷、大人,两州骑兵已经返回县城了,我们已经探查了县城郊外四周,所有道路已经封死,想要从进中县进入西州,怕是很困难。” 二人点头,挥了挥手,手下立刻离去,二人脸上没有半点愁容,仿佛这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对视一眼,返身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刚一靠近,马车的车帘打开,看着车上的苏祁安,二人轻声道。 “祁安,和你预料的一致,想从进中县进入西州,基本不可能,而且看他们的戒备,根本不止是封路那么简单。” 苏祁安微微点头,轻声道,“嗯,估计他们还有很大的图谋,监视他们的事,就麻烦王爷、州牧大人了,等我进入交州后,在派人与你联系。” “祁安,这话客气了,两州骑兵在中州地界,自然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是分内之事,陪你跑一趟无碍。” “倒是你,一路多多保重,我们等你回到西州的好消息,要是有什么用得上,尽管招呼。” 苏祁安抱拳,表示感谢,而后挥了挥手,童战等人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众人挥手告别,在二人的注视下,消失在道路尽头。 本来按照苏祁安的计划,是想通过进中县,直接进入西州,但后面得知进中县城内有两州骑兵。 这消息多少让苏祁安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改变了计划。 表面依旧朝着进中县而去,实则试探这两州骑兵驻扎的目的,经过李重湘、苏纪二人的一唱一和,倒是看出了一些问题所在。 骑兵统领的回答,没有什么漏洞,也不是作伪,但就是这种近乎完美的回答,才有问题。 在二人和骑兵统领谈话纠缠时,苏祁安已经派出侦查斥候,探查县城四周。 和他想象的一样,进中县通往西州的道路,全部设置的关卡,哨所,甚至连无名的偏僻小路,也有兵士巡逻。 就算是打着保护中州边界县城安危,不至于将所有的道路都封死,除非西州要入侵中州,这倒能说得过去。 但从他们汇报的情况来看,西州被十万大军打的节节败退,连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入侵中州? 话再退一万步,就凭罗清远和苏纪之间的关系,真要牵扯,除了求救,苏祁安想不到第二个入侵理由。 但两州骑兵的全面封路,怎么看都有种想切断中州与西州的联系,而且两州骑兵来的时间很长,在中州爆发盗匪内乱就已经来了,只不过是被冯典给隐藏了,加上太低调,谁都想不到在这座边远小城,会有两州骑兵。 怎么看,都不像是保护当地百姓,反而像似在等待什么,在等待执行某种任务。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这才让苏纪、李重湘二人故意配合演戏,好试探两州骑兵,经过探查,大致和苏祁安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两州骑兵一定是在执行某种秘密任务,虽然这任务不清楚,但有苏纪、李重湘的暗中监视,早晚会露出马脚。 通往西州的路,被彻底堵死,想通过进中县进入西州,根本不可能。 因为了解了目前西州战事处境,苏祁安改变了迫切进入西州的念头,从目前看来,哪怕西州战事在告急,西州也没有被拿下。 这说明,在罗清远的带领下,哪怕十万大军,想要拿下西州,一时半会也很难。 与其冒着暴露的危险,强行进入西州,不如改变路线,由中州进交州,到时候西州即便告急,他也能率领交州兵,紧急支援。 说起来,中州和交州并不接壤,想要进入交州,只能继续南下,由南州,在入交州,如果放在还是李康整治的时代,苏祁安怕只能选择绕远路了。 但在他拿下交州,并且反攻西州时,在西州与交州地界的陈仓郡境内,修建了一条栈道。 这条栈道在通往西州境内时,苏祁安留了个心眼,让人分出一支,由交州边界过境南州,最后直通中州的栈道。 这个工程听起来相当庞大,但实则只是简单的过境南州的一段,并且全部修建,如果一口气全部打通,怕得十年八年都逐渐不成。 为此苏祁安曾和南州牧顾华商议,并且亲自探查过境路线,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选中了一条,天然的栈道,只需要继续开凿,并且巩固就行。 虽然将难度降到了最低,但施工起来还是很费时间,按照苏祁安的计划,估计修建完成,要得一年半载。 现在算算时间,快两年了,这条过境的栈道,应该修建完成了,当然这个栈道的修建,是秘密进行,算是苏祁安替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 除了他以外,知道的也就是南州牧顾华、交州牧霍城、黄文彦、吴用五人知晓,其余人等一概不知。 苏祁安也没想到,这条当初无意间因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建造的栈道,竟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条栈道的位置不在别的地方,就在进中县的隔壁一县进南县,进入进南县,才是苏祁安真正的目的。 和苏纪、李重湘告别后,苏祁安没有停留,率领着手下商队,一路南下直奔进南县。 因为事先李重湘已经打好了招呼,苏祁安等人很顺利的来到了进南县,没有任何停留,继续南下,在即将抵达南州边界时,下一刻,从官道直接朝着旁边的密林走去。 所有人都步行着,两两一组,相互搀扶着,童战带着人在前方开道,林护卫带着凤鸾卫断后,经过一路的披荆斩棘,前方的视线不再被密林遮挡,辽阔起来。 在众人视线尽头,是一处悬崖,但在悬崖的腰间,是被开凿的栈道,目光看去,这条栈道一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 看栈道开凿的程度,最多不超过两个月,看着眼前的栈道,苏祁安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他知道,只要走出去,就能进入交州,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安全时候。 众人没有停留,一个接着一个,贴着崖壁缓缓前行,这条分支栈道不是很大,只能迅速一人通过,而且必须要贴着崖壁,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被吹来的风,直接吹下悬崖,一路走来,还得小心谨慎。 并非不是苏祁安没有考虑,而是分支出的栈道,开凿难度很大,以目前他们的工艺,很难做到,而且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为了尽快打通,不得已只能修建一条狭长的栈道,众人就这么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方被云雾笼罩的尽头,陡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呵斥声。 “什么人敢擅闯栈道,报上姓名,否则死!” 第八百七十章 两年后的交州 就在苏祁安等人穿行栈道,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方被云雾笼罩的栈道尽头,一道冷冽的喝斥声响起,同时,很明显能够听到弓绳拉开的声音。 众人一惊,为首的童战身体一紧,随时做好了朝着前方云雾栈道冲过去的准备,只为掩护身后的苏祁安等人。 这时站在童战后面的苏祁安,忽然朗声道,「我们是来自中州豫王的部署,因意外巡视发现这条丛林栈道,特意前来探查,尔等又是何人,还望告知。」 苏祁安这话,让童战准备冲出的身体微微一滞,他知道,在这种无法辨明对方是敌是友的身份下,尽可能给自己寻一个背靠的靠山,至少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果然,在苏祁安话落不久,迷雾栈道内,明显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好似感到一阵诧异。 片刻沉默后,迷雾栈道再度传来声音,「我乃交州土著军,与你们中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你们擅自闯入,算你们不是故意为之,速速退去,此事可以既往不咎。」 「交州土著军?」苏祁安眉头一挑,在他的印象中,交州貌似并没有成建制的土著军队,就算有,规模应该不大。 「莫非,我离开这段时间,交州出了什么事?」 苏祁安目光闪动,随即抱拳道,「既然各位如此大度,我等立刻离去,但在离去前,还望告知一二,修建这条栈道,各位究竟何意,我等回去好与大人交差。」 苏祁安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童战等人,以缓慢的速度朝着前方云雾栈道靠拢。 云雾中的人,再度响起阵阵窃窃私语声,似乎在商讨什么,就在对方的注意力被转移,童战等人修健靠近时,一道低沉散发威严的声音陡然响起。 「咳咳,你们巡视小队,不好好站岗,在这里窃窃私语,要是有外人进入,你们该当何罪。」 「回大人,我们并非玩忽职守,而是事出有因…」 云雾内的兵士,立刻解释着,片刻后,这道有威严的声音,轻咦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下一刻,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 「吴用,好久没见啊,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你。」 「你…你是?」那道威严的声音明显带着疑惑。 「怎么,我这走了才多久,连我的声音都忘了?」 「先…先生?先生是你吗?」 那道威严的声音,明显震惊起来,在确定云雾内,是自己的属下后,苏祁安紧绷的心,放了下来,大胆示意童战等人朝着云雾栈道走去。 不一会,童战等人进入了云雾栈道,紧接着云雾内,响起激动的声音。 「童战,好久不见啊,你在这里,岂不是先生也在?」 「你们这些笨蛋,差点就做了大错,还不立刻接应先生。」 吴用一边斥责手下,一边站在云雾栈道边缘,但凡不是这条栈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说什么他也会接应苏祁安。 在确定来人是自己的先生,吴用别提多高兴,在他翘首以盼下,苏祁安、苏凤玲等人的身影陆续出现。 看着现身走出的苏祁安,吴用连忙上前,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连忙对着苏祁安下跪叩拜。 「是属下疏忽,连先生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属下愿意领罪受罚。」 苏祁安摇了摇头,将吴用搀扶起来,说道,「欸,这事不怪你,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这些手下是尽忠职守,何错之有呢。」 走进云雾栈道后,苏祁安才理解了吴用将手下安排在这里的高明。 将人手安排在栈道中,并非把守栈道入口,在借助天然的云雾,完全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 倘若有误入其中的, 可以监视让其离开,如果是故意为之,或者强闯,在这种前后不能擅进退的情况下,对方的命完全拿捏在自己手里。.z. 这叫进退两难,只能听从对方的指示,这才是派兵把守的高明。 苏祁安的宽容,让半跪在地的一众土著,内心轻松不少,幸亏有他们的大人及时赶来,否则他们真的酿成大错。 谁能想到,他们的主人,交州的掌权者,名动大凉的第一军侯,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来交州。 苏祁安目光收回,示意一众土著起身,身边的吴用也是很有分寸,对着手下道。 「今日之事,你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明白吗。」 「属下明白。」在场土著皆是抱拳点头,能够被挑选担负此地看守任务的,起码脑子不笨,自然知晓他们的主人,通过这条分支栈道,进入交州事关重大,断然不可能泄露。 吴用满意点头,道,「你们继续巡视,本郡先走一步。」 「属下恭送大人。」众土著齐齐抱拳答道。 不一会,在吴用的带领下,苏祁安、苏凤玲等一行人,陆续被带离。 走出这条云雾栈道,迎面就是一条官道,当吴用现身之际,官道上早就聚集了陈仓郡的大批兵士,论数量,不比苏祁安的直属队要少,只不过此时他们身穿便衣,像似平民百姓。 在吴用的安排下,这支队伍,立刻分散开来,为苏祁安保驾护航。 苏祁安、苏凤玲二人和吴用专门乘坐一辆马车,马车四周,也有便衣兵士保护着,可谓戒备森严。 看着吴用的安排,苏祁安心里也是颇为欣慰,在他离开的两年时间,显然吴用也成长许多。 上了车的三人,吴用当即对着苏凤玲行叩拜之礼,对苏凤玲的身份,他自然有所耳闻,毕竟,苏祁安从京都杀出重围,被冠上叛逆之臣的罪名,早就昭告天下了,哪怕是交州,也得到了消息。 能够与苏祁安一同随行,而且关系紧密的女子,除了当今九公主,还能有谁? 这两位足以震动大凉的大人物,容不得吴用马虎大意,要知道得知苏祁安从京都杀出来,生气不知,交州众人没有一个不着急的,如果不是霍城的制止,他们多半会集结兵力,杀上京都了。 如今生气不知的苏祁安,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如何不让吴用激动,自然要最强的戒备,保护苏祁安、苏凤玲的安全。 苏凤玲同样挥手,示意吴用起身,轻声道,「吴大人客气了,你是夫君的下属,也是忠于大凉的官员,就凭这点,应该是本宫对你表示感谢,大凉的日后还得靠你们这种忠臣才行。」 「如今大凉近乎四分五裂,你们有心就好,就不用这般行大礼了,一切全听夫君安排就行,你们也不用这般客气。」 吴用看了苏祁安一眼,在得到默认同意后,方才起身,坐在一边。 「吴用,不用如此紧张,凤玲说的对,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说说吧,你应该知道西州的情况吧。」 「对了,我记得当初你应该是在青城郡担任郡守,怎么调到了陈仓,那些土著军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疑惑,吴用本来就想找个时间讲清楚,既然苏祁安问了,吴用也没藏着掖着,悉数告知。 「回先生,西州的战事,你从中州而来,想必应该知道一些,西州被苏哲、苏泰派出十万大军围剿,目前丢失了两郡,现在罗州牧率领着西州兵,与其激战,目前西州城没有被拿下,双方陷入僵持。」 「罗州牧手中可用兵力,约莫有五万之众,论兵力是不敌,但有六位酋长手中的黑鲁军的支援,再加上两位主母手中的望归商行支持,手下的暗网情报组织,一 时半会拿下西州,没那么容易。」 「至于属下的调离,也是为了与西州建立更好的路线渠道,这才调我担任陈仓郡守,先生是知道的,我跟随先生也有段时间,算是先生手下老人,由我坐镇,与西州的沟通交流,也比较容易顺利。」 「而所谓的土著军,是霍州牧的改革军队方案,和三位元老商议,将土著军整编成军,建立一支约莫两万人的土著军,只是他们没有先生认定的番号,暂时以土著军自称。」. 听着吴用的解释,苏祁安的脸上露出恍然神色,他离开的这两年,交州也有很大的变化。 而主导交州变化的,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霍城,老实说这种改变,苏祁安还是很满意。 调任吴用担任陈仓郡守,是不错的,别看交、西二州,被苏祁安拿下,并且控制,但实际上,二州之间,绝对做不到十分的融洽,毕竟各州自治这么多年。 就算苏祁安拿下二州,想要短时间彻底打通二州的隔阂,基本很难,特别还是二州都有各自的州牧,不可能会甘愿低对方一头。 加上苏祁安在二州待的时间不长,这一走就是两年,如果没有对两州有熟悉的人,时间长了,二州肯定会出一些乱子。 让吴用坐镇陈仓,就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一方面可以沟通与西州沟通,另外一方面,也能调节西边下仓土著与族地黑鲁的矛盾,可谓一举两得。 而将土著编入成军,苏祁安是不反对的,当初他就有这计划,但因为刚拿下交州,土著内部军心不稳。 只能以培训土著军队的方式,暗自插入所属的忠于自己兵士,让他们建立起基层兵士委员会,将兵士委员会建立在连以级,每个班、排,都有所属的组长,小组。 通过慢慢分化,重组的土著军队一定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两年时间过去了,霍城敢将土著编入成军,说明当初的计划奏效了。 免费阅读. 第八百七十一章 入西州的折中之法 听着吴用的讲解,苏祁安对交州的变化,颇为欣慰。 现在的交州,在霍城、黄文彦、吴用等人的管理下,一改李康时代的日渐贪腐,百姓起码不会被随意欺压,压榨。 更重要的是解决了凉人和土着之间的矛盾,在划分一块地界双方和平共处,而且也和西州的黑鲁达成了和平。 现在的交州,远比两年前的还要强大,加之地处偏远,就算大凉爆发战事,一时半会也很难波及交州。 现在的交州,完全就是自给自足,倘若有敌军来犯,也丝毫不怵,就凭手中五万的正规军,以及各郡组建的五千民兵,总兵力起码有八万之众,这等规模,足以让敌军进犯好生掂量。 想当初,苏祁安曾构建的交州蓝图,在短短两年内,初步实现了当初的愿景,这如何不让苏祁安欣慰。 这应该是从他突围京都,一路走来,目前听到的最好消息,选霍城担任交州牧,果然没有看错人。 苏祁安微微点头,对着吴用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凭交州的实力,即便支援西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怎会坐实西州战乱呢?” 吴用摇头解释着,“先生,并非我等不愿支援,听闻西州被十万大军围攻,第一时间霍州牧就集结兵力,准备北上支援,但被西州牧拒绝了。” “拒绝了?”苏祁安目光闪动。 “不仅如此,在拒绝后,西州牧更是第一时间将通往交州的道路全部切断,我们就算北上,也很难做到大军出行。” 苏祁安没有言语,短暂沉默片刻,似乎猜到了什么,说出了他的想法。 “罗老这么做,多半是怕给交州带去麻烦吧,这是其一,其二,估计罗老也有自己的打算。” 吴用十分赞同点头,“先生猜的没错,之所以切断与交州的联系,就是为了保护交州,先皇驾崩,二王登基,大凉分治,已经够乱了,这时候我们要是插一脚,一定会给二王讨伐出兵理由。” “这也是霍州牧与我和文彦商议出来的结果,真要打起来,交州自然不惧,但一旦开战,战火肯定会波及交州,交州百姓好不容易得到的和平,肯定会被打破。” “罗州牧的这番用心良苦,让属下颇为敬佩。” “同时,我们也想到了,以罗州牧的实力,既然敢切断交州联系,肯定有他的想法,而且身边有黑鲁军、望归商行,暗网这些帮手,西州战事怕得持续一段时间。” “我们也在积极等待罗州牧对我们的反馈,一旦需要,立刻全力配合,属下来陈仓担任郡守,就是为了取得和西州的联系,看是否需要我们配合的。” “可惜,西州战事打了这么久,哪怕两郡沦陷,我们也没有收到西州方面的消息。” 吴用的告知,苏祁安脸色平静,内心也没有那么着急,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西州压力很大,但至少到不了沦陷的危险,还有缓冲时间。 但这种缓冲,苏祁安可等不了,思来想去,还是要北上进入西州,只有见到了罗清远,才能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西州这种重压下,至少他最担心,最关注的秦子音、陆小婉连同一众亲友,还是安全的,而且在这次战事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两年的时间,变化的不仅是交州,还有秦子音、陆小婉她们。 她们真的做到了,西州无论遭遇多大危机,身为主母,总能在苏祁安不在时候,发挥她们的作用。 苏祁安的思绪有些走神,现在的他,十分迫切的想重回西州。 苏祁安的想法,吴用自然知晓,他开口道,“先生,重返西州的事,交给属下安排,等回到陈仓郡城,要不了几日,属下一定让先生回到西州。” “我想先生回到交州,霍州牧、文彦他们知晓,肯定会很高兴。” 苏祁安有些走神的思绪,回过神来,点头笑着道,“嗯,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见面的事就交给你来联系了。” “请先生放心,属下一定做好。”吴用郑重点头。 在二人交谈间,疾驰的马车很快抵达了陈仓郡城,至于吴用的担心,是有些多虑了。 交州在他们的整治下,不说十全十美,盗匪尽除,即便有,也不会有不开眼的去招惹他们。 不说跟随在马车四周的直属队,就吴用招呼来的便衣兵士,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当地盗匪就算再不开眼,也能知道哪些人是不能惹的。 一路的疾驰,众人很顺利的来到了陈仓郡城。就苏祁安、苏凤玲两位大人物护送进城后,联系霍城、黄文彦的事,吴用立刻去办。 约莫半日功夫左右,原本安静的陈仓郡城,接连不断的有许多马车疾驰而来,看马车的华丽,随行的队伍,就知道是大人物。 这些马车主人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陈仓郡府而来。 片刻后,郡府内的一间房,响起阵阵热闹声,屋内人影绰绰,响亮的笑声,时不时传出屋外。 在房间的,除了苏祁安、苏凤玲外,两侧分别站着霍城、黄文彦、吴用、三位土着元老。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激动,看着眼前的苏祁安,众人可谓七嘴八舌,叽叽喳喳不停。 “先生,没想到你能活着回来,当日听闻你在京都的事,可是吓坏我们了,如果不是霍州牧阻止,说什么也要出兵,替先生讨个公道。” “我说三元老,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先生能活着回来,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想杀先生的人,在大凉还没出生呢。”一旁的黄文彦撇了撇嘴道。 “对对对,先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太激动了,望先生恕罪。” “先生,这次你回来交州,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刻打回去,他娘的,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不仅弑君,竟然还给先生扣上叛逆之臣的帽子,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了。”大元老也是在一旁插嘴道。 “没错,先生,如今的大凉分崩离析,眼下就是我们出兵的好时候,二王弑君谋反,身为大凉臣子,人人得而诛之,只要先生一声令下,属下立刻集结军队,发兵讨伐。”霍城也是说道。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苏祁安一一听完后,挥手安抚着,屋内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片刻后,苏祁安道。 “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何尝不想出兵讨伐二王,但以现在我们目前的实力来说,讨伐二王还是很困难的,即便以两州之力,拼死将二王击败,但后面虎视眈眈的荣人,怕就等着我们这般行动,好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眼下西州的战乱还未平定,这时候如果出兵,只会枪打出头鸟,说不定会遭来二王召集大凉各州的讨伐。” “现在我回了交州,目前来说,还得低调行事,不能暴露我的行踪,只有平定了西州的战乱,稳定了两州的内乱,在凭借两州之力,才能有正面一战的底气。” “当务之急,我必须回到西州,与罗老联系,在定后续之策,而你们,我希望继续保持之前的安定,当做什么都不知。” “可……先生。”听到这话,众人明显有些不甘。 想要开口说什么,但被苏祁安给打断,他笑着道。 “放心,暂时的隐忍退让,是为了日后的更大胜利,放心,仗有你们打的时候,二王好不容易送上十万大军这份大礼,我们岂有不收之理。” 看着苏祁安脸上露出的玩味神色,众人微微点头,大概知晓了苏祁安的用意,没有开口反驳,皆是抱拳称是。 众人在房间待了有一个时辰左右,而后分别离开,见到苏祁安,他们都很高兴,但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接下来要为苏祁安北上进入西州,平定西州战乱做准备。 除了吴用陪同苏祁安身边,霍城、黄文彦、三位元老,皆是陆续离开。 在离开前,不断叮嘱吴用,一定要保护好苏祁安的安全,吴用也是抱拳郑重承诺。 在告别了霍城、黄文彦等人,苏祁安在陈仓郡城没有停留多久,也就三日左右,而后在吴用的带领下,一路向西,直奔下仓郡而去。 罗清远的确切断了与交州的联系,但却切断不了族地与下仓之间的联系。 西州的族地,是黑鲁与土着之间共有,自从苏祁安一分为二后,交州的土着人大部分都定居在西边的下仓郡。 黑鲁与土着并非凉人,就算战事波及,也很少波及到最西边的族地,除非整个西州都沦陷了,否则想彻底切断两地联系,根本不可能。 这次,吴用就是想通过西边的下仓,北上通过族地,从而进入西州。 为了这次之行,吴用已经和二元老打过招呼,二元老在临走前,特意给他一块元老令牌,只要执此令者,皆可畅通无阻进入族地。 有二元老的帮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苏祁安本身,此行他们人数不多,只有几百人,但凡有个成千上万,带一支军队,是绝对不可能进入族地。 土着和黑鲁将族地一分为二,看似和平相处,但上百年积累的恩怨,不可能在两年内就能化解,平时也会爆发点小摩擦。 如果带着一支上万人的队伍进入族地,是个人都会心生戒备,怀疑对方是否有吞并之心,所以凡是通过族地,人数绝对控制在五百人以下,就算发生摩擦,但至少能够控制。 第八百七十二章 又入圈套 有二元老给予的令牌,加上吴用的带路,众人很顺利的抵达下仓郡城,没有过多停留,一路向北,朝着西州族地而去。 西州族地,地域辽阔,直接横管西、交二州,只是位置靠近最西边,即便两州爆发战事,一时半会也无法波及。 至少目前看去,族地内生活的土着、黑鲁还算和平的,苏祁安他们所在的地方,当属土着人管辖,一路上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等穿过土着人管辖的地界,来到黑鲁人管辖地界,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关卡哨所。 这个哨所关卡应该是苏祁安见过的最大一个,除了中间被两排荆棘篱笆阻拦,在旁边四周,还建造两座箭楼。 箭楼内,有人影闪动,各个手持弓弩,看着远处方向。 随着苏祁安等人抵达黑鲁人管辖区域,陡然,箭楼之上,传出冷冽的呵斥声。 “来人止步,报上姓名,为何进入西州族地。” 说着,箭楼上的弓弩,齐齐瞄准苏祁安等人,同时,关卡的后方,立刻冲出一大批黑鲁人,各个手持长矛,神情戒备的看着靠近的众人。 为首的吴用,上前几步,朗声道。“吾乃交州陈仓郡守,特有要事需进入西州,烦劳借道。” 听着这话,神色紧绷的黑鲁人,脸色稍微一缓,示意吴用等人停在原地,不一会,一队黑鲁人从关卡哨所里面走出,来到吴用的面前,检查着相关证件。 在看着吴用手中的元老令后,黑鲁人瞳孔一缩,但很快恢复平静,看着吴用的神情,没有那么敌视,连忙抱拳道。 “原来是陈仓郡守,是我们失礼了,来,这边请。” 在检查人员的挥手示意下,关闭的关卡哨所缓缓打开,吴用、苏祁安等几百人陆续通过。 为首的黑鲁人,神色平静,一边走着,一边和吴用交流着。 土着和黑鲁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但对于对方的高层人物,还是带着几分敬畏的。 特别是土着人的几位元老,以及交州的郡守以上的官员,毕竟,他们同属苏祁安的手下,就算有小摩擦,但也是可控的,不至于到生死之敌,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苏祁安的本身实力强大,震慑导致。 没有苏祁安,就上次围剿唐丰一战,他们这些黑鲁人怕早就被剿灭了,哪里还能像现在一样,和平生活着,特别还是与交州的土着人和平共处,放在之前想都不敢想。 对苏祁安,无论是黑鲁还是土着,打心底的佩服,所以,看着交州郡守竟然过境西州,自然让看守的黑鲁人心惊不已。 一般来说,西、交二州之间,很少会出现郡守级别的官员过境,而且还是亲自带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在他的询问中,吴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只会一声,请求约见他们的几位酋长。 听到这话,带路的黑鲁人连连点头,即便不用吴用开口,他就有告知己方酋长的意思。 有看守的黑鲁带路,众人进入西州族地,倒是方便许多,就在众人行程过半,忽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前面的人,给我停下。” 众人目光看去,在他们后方,不知何时冒出一大批黑鲁人,人数起码有百十来人,特别是为首的黑鲁,看样子应该身份不低,大小应该是个百夫长级别。 带路的黑鲁,眉头一挑,没有多说什么,示意吴用等人继续赶路,丝毫不把刚才的呵斥放在眼里。 这一下,倒是把那位百夫长给激怒了,脸色一沉,冷声道。 “来人,给我把他们围起来,胆敢反抗,立马拿下。” 一声令下,身后上百人的黑鲁大汉,手持长矛,立刻拦住了吴用等人的去路。 带路的黑鲁脸色漠然,看着走上来的百夫长道,“裘大,你想干嘛?在族地对我出手,就不怕酋长大人处罚吗。” “蒙二,你少拿酋长大人压我,就算处罚,也得处罚你。” “按照族地的规矩,进入西州族地,人数不能超过五百人,人数达到百人之上,必须一个一个的检查,确认无误后,才能放行,看看你做的是什么?凭你一人,竟然将这几百人身份不明的外来者,放进族地,蒙二你是何居心。” “我严重怀疑你,是以权谋私,想趁着西州境内爆发动乱,肆意搞破坏。” “裘大,你放屁!”蒙二显然被裘大的话给气到了,忍不住大骂道。 人群中的苏祁安,倒是没想到,进入西州族地,会遇到这样的事发生,没有遇到什么摩擦,反而见到了黑鲁人之间的内斗。 关于黑鲁人的内斗,吴用多少了解一些,小声告知。 黑鲁有六大酋长,每个酋长手中,都有一支黑鲁军队,这些苏祁安是知道的。 只不过在将唐丰、黑鲁军队击败后,便将六大酋长连同手下的黑鲁人收编。 被收编的黑鲁,对凉人没有太大冲突,反而是内部之间,各酋长手下之间,会有摩擦矛盾。 带路的蒙二是二酋长的人,而故意刁难的裘大,是大酋长的人,双方酋长间或许没有太大间隙,倒是手下之中,会有冲突。 这些都源于黑鲁人之间的内斗,原本聚集在西州的黑鲁,在六大酋长占据六块地方管辖,平时来往不多,摩擦也就少一些。 但苏祁安当初收编后,将六大酋长的手下黑鲁,全部聚集一起,这种天天面对面的见面,日积月累下来,总会有矛盾产生。 别说黑鲁了,哪怕是凉人,平时都会相互内斗,这点倒是苏祁安有些疏忽了。 等到平定西州战事后,关于西、交二州的百姓相处,苏祁安是要认真处理了。 不过眼下不是听双方在争吵,而是尽快通过族地,进入西州,与罗清远等人汇合,了解西州战况。 苏祁安眼神示意,一旁的吴用上前,制止了二人的争吵,直接拿出了元老令和郡守令,朗声道。 “吾乃交州陈仓郡守,今有要事,特意借道西州族地,还请速速让开,要是耽误了本郡的要事,势必让你们酋长狠狠惩治你们。” 吴用亮了手中令牌,直接把围住自己的黑鲁大汉给吓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而带头的裘大同样脸色一变,看着吴用出示的令牌,目光闪动,就在吴用认为这事解决了,可以离开时。 忽然,裘大冷声喊道,“哼,蒙二,你要骗,也得找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吧。” “众所周知,西、交二州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有来往的郡守官员,也绝不可能走族地,都有正规的渠道,我看这个什么陈仓郡守,就是蒙二你故意诓骗,随便找人伪装的身份。” “我现在严重有理由怀疑你,借着带路所谓交州郡守的理由,实则是想在族地制造混乱。” “兄弟们,都不要被蒙二骗了,蒙二就是想趁乱夺取族地,好配合攻进的西路大军,听我的命令,给我上,立刻拿下蒙二等叛徒,违令者杀无赦。” 吴用没想到,这个裘大的黑鲁人,竟然敢扣如此大的帽子,不分颠倒黑白,意图直接拿下他们。 在裘大的一声令下,除了他带来的百十来人,更远处,四周围观的黑鲁人,脸色同样浮现凝重神色,看样子是有出手的意思。 如果加上这些人,就人数上,他们已经不占优,蒙二同样没想到,一场在简单不过的争吵,一下子演变成刀兵相见。 蒙二对着退入人群中的裘大,大声呵斥,“裘大,你他娘的放屁,各位,不要被裘大给蒙蔽了,这位真的是陈仓郡守,今日而来,却有要事,都给我停手,要是坏事,我们担负不起责任。” “兄弟们,别听蒙二胡说八道,蒙二已经背叛了我们,证据确凿,就是想拿下族地,兄弟们,为了保护我们的家园,拿下蒙二!” “裘大,你他娘的是何居心,我看你才是叛徒…” 蒙二还想说什么,但被身后的苏祁安给打断了,“蒙二,不用解释了,眼下米还看不清什么局势吗?” “没想到,竟然会栽在这里,吴用做好准备,随时准备突围。” 蒙二脸色一怔,很快像似想到什么,脸色变化,瞳孔一缩,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道,“难道裘大一开始就想把我们置于死地?” 苏祁安没有回答,但脸色却是说明的一切。 他们一行人,躲过了重重危机,没想到在进入族地,看似安全的地方,竟然有个圈套在等着他们。 这是苏祁安没有想到的,他神色凝重,如果他们这关躲不过去,怕真的会栽到这里。 吴用也是第一时间传令下去,身后的五百来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而退入人群中的裘大,继续大喊着,“兄弟们,看到了嘛,蒙二就是叛徒,他的野心被我们识破了,冲啊,兄弟们,干掉这些奸人,杀啊。” 裘大话音落下,身前的一众黑鲁人,立刻冲了上去,而裘大却是露出浓浓的玩味神色,好似什么奸计得逞一般。 第八百七十三章 族地奸人 随着裘大一声令下,身后的黑鲁大汉直接冲了过去,童战等人丝毫不虚,手持兵器,同样冲了上去,双方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大战。 忽然,一道急促的呵斥声,陡然响起,“要是不想死的,都给本酋长住手!” 原本双方一触即发的大战,硬生生被这道呵斥声止住,双方人马回头看去,远处同样是一队黑鲁大汉簇拥着几位衣着华丽的老者而来。 众人见状,分退两侧,童战等人将苏祁安、吴用二人围了起来,对于冲过来的老者,没有半点行礼的意思,神情戒备。 反倒是裘大命令的黑鲁大汉,各个脸色大变,放下手中兵器,半跪在地行礼。 “属下参见大酋长、二酋长、三酋长。” 就连裘大,也是连忙下跪行礼。 走过来的老者,脸色阴沉,冷哼一声,“都给老夫好好跪着,等老夫的事处理完了,再来处理你们。” 几位酋长身后的黑鲁大汉,二话不说将裘大等人围了起来,就他们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能猜到这批黑鲁大汉是精锐。 在训斥一番后,三位酋长快步走到吴用面前,连忙拱手抱拳。 “好久不见啊,吴郡守,是本酋长管教不严,还望郡守能够体谅。” 吴用脸色漠然,轻声道,“几位酋长,用不着和本郡道歉,本郡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至于酋长大人管教不严,哼哼,这是管教不严吗?” “你的这位百夫长,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啊,一言不合就下死手,哪怕本郡守亮明身份,也没有半点犹豫,这难道也是奉了酋长大人的意思?” “这…这。”三位酋长面面相觑,想要开口说什么,但却语塞。 老实说,就眼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怎么看就是下死手的样子,如果没有蒙二派人提前通报,晚来一步,双方都得死伤惨重。 三位酋长中,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大酋长,他对着身后的裘大怒斥道。 “裘大,你个狗东西,给老夫滚过来,到底怎么回事,谁给你的胆子,敢对吴郡守出手。” 裘大脸色变化,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一边磕头一边解释着。 “回大酋长,小的也是着急心切,为了族地的安危找想啊,毕竟眼下西州战事告急,这时候很可能会有奸人趁机作乱,小的一时糊涂,难以辨别真假,差点害了郡守大人,小的知错了,还请饶了小的一命吧。” 裘大疯狂的磕头,脸上露出浓浓的忏悔,大酋长虽然生气,但裘大终究是他的人,跟了他这么多年,算是尽忠尽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在大酋长想着如此给裘大保命的说辞。 忽然,一道玩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好一个着急心切啊,不过裘百夫长说出手的狠辣,和鼓动人心的言语,怎么看都不像似一时糊涂吧。” 裘大神色一凝,刚想抬头反驳,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就算西州爆发战事,一时半会也波及不到族地,裘百夫长宁抱着错杀,也不放过一个,这手段还真替族地着想啊。” 裘大趴在地上,但他的脸色有着浓浓的狠辣,就在他准备一跃而起,暴起杀人时,忽然,一柄大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 这让裘大心惊,抬头满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三位酋长。 “酋长大人,你们怎么了,小的真的是一时糊涂啊,小的愿意付出所有,只求饶了小的一命吧。” 甭管裘大如何求饶,态度多真诚,三位酋长出奇一致的脸色漠然,无动于衷,就像达成某种共识。 下一刻,挥了挥手,冷声道,“将裘大押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有说情者,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落下,数位黑鲁精锐上前,一把将裘大控制,强行将裘大带了下来。 此时的裘大,虽然不住的求饶,但内心却是懵的,他怎么都想不到,刚才还有意替他求情的大酋长,翻脸的如此之快。 立刻和其余两位酋长达成共识,甚至连给他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场拿下。 本来裘大还想挣扎着,但这种挣扎都没来得及用,就被控制拿下,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哪一点做错了,让自己暴露了。 在裘大被拖下去后,裘大的一众手下也被带了下去,此时以三位酋长为中心,四周方圆几里之地,片刻后被土着精锐给控制。 在确定真正安全后,三位酋长上前几步,对着吴用身后之人,连忙抱拳行礼。 “属下拜见苏先生。” 苏祁安点点头,挥手示意,三位酋长脸色激动,他们心心念念的苏祁安,竟然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眼前,这如何不让他们激动。 “原来吴郡守的亲自护送,是护送先生啊,属下差点酿成大错,请先生责罚。” “属下识人不明,请先生责罚。” 三位酋长连忙抱拳请罪,三人的内心,隐隐有些后怕,幸亏早来一步,要是真晚来了,对先生出手,他们真的酿成大错了。 三人的请罪,苏祁安没有怪罪意思,轻声道,“这事错不在你们,而是敌人太狡猾了,没想到竟然将人安插到你们这边,而且还这么久,就算是你们也不一定能辨认。” “大酋长,好好查查裘大,我相信一定会有意外之喜。” 大酋长目光闪动,抱拳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对,这个裘大很可能就是安插在他们这边的奸人,至于是谁安插的,稍微联想就能猜到。 如今西州被二王十万大军围攻,倘若西州内部出一些问题,就比如远离战火的西州族地,一旦爆发动乱,最得利的自然是二王的军队。 这次,也算碰巧,被苏祁安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让一个裘大暴露了,但在西州族地,是不是只有一个裘大?怕还是未知数。 一旁的二酋长也开了口,“蒙二,这次你做的很好,搜查族地内像裘大这样的奸人,就交给你了,我会和几位酋长商议,给你抽调一批精锐,由你领头,同时给予你酋长令,可以行走西州族地,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不用请示,可以先斩后奏。” 此时的蒙二,还愣神在三位酋长拜见苏祁安的震惊中。 苏祁安的大名,身为黑鲁,可以说如雷贯耳,不客气讲,苏祁安在他们心里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十分崇拜。 对黑鲁而言,他们崇拜强者,经历上次的激战,苏祁安彻底把他们给打服了,所有人都想见见这位了不起的大凉军侯。 没想到,他崇拜的大人物,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如何不让蒙二震惊。 如果不是身旁之人推了一把蒙二,恐怕他还陷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听着身边之人讲述,蒙二神色激动,直接下跪行礼道。 “属下领命,势必揪出祸害族地的奸人,万死不辞。” “蒙二,我看好你哦,好好干。”苏祁安笑着夸赞道。 蒙二脸色激动,重重点头,而后目送着苏祁安、吴用、三位酋长在众人的保护下,随之远去。 在三位酋长的带领下,苏祁安很快抵达了族地的中心城。 自从苏祁安将族地一分为二,六位酋长也按照凉人建造的城池样子,在族地建造了六座城池,每一城都有一位酋长管辖。 而这座族地中心城,就是大酋长领地,在罗清远的规划下,除了在族地建立六座酋长城,同时给予族地众人,如何种植粮食,开垦荒地、水渠、建造通往各个酋长城的道路。 两年时间,谈不上人人富足,但和之前相比,完全就是天差地别,至少黑鲁们能够繁衍生息,和平发展。 不仅是对内的改造,就连对外的军事,比如黑鲁军队,在罗清远的安排下,同样整编成军,名为黑鲁军。 按照苏祁安之前留下的制定军事改革,一万人的黑鲁军,同样建立了兵士委员会,每个班、排组成了委员会小组,并且聘请私塾先生,时不时教导这些黑鲁兵士识字。 真要说不同的,也就在编制上,没有沿用苏祁安制定的班、排、连,而是以伍长、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的编制。 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考虑黑鲁对新鲜事物接受的程度,毕竟,黑鲁和土着,说起来等同凉人最底层的奴隶。 没有自由,更没有意识,所做之事,只听令酋长,哪怕酋长让他们自杀,也是说一不二。 这种思想在他们脑子里,起码存在上百年的历史,想要像凉人兵士一样,一下子接受这种改变,对他们说太超前了,很难跟得上。 打个比方,凉人兵士是个成年人,给他武器,训练一番,就能上手运用,而黑鲁、土着他们就像一个刚会走路的孩童,别说训练,就算给一把武器,怕都会伤到自己。 所以,这种不符合他们认知,暂时接受不来的超前事物,只能一步步来。 这种军事改革,要说六位酋长没有一点抵触心理,是不可能的,但这是大势所趋,凭他们几人,还无法改变。 为了安抚六位酋长,罗清远适当的做出了部分退让,组建的黑鲁军,依旧驻扎在族地,六位酋长可以调动。 而罗清远想调动黑鲁军,必须经过六位酋长的同意,在这种退让下,黑鲁军的改革才顺利进行。 第八百七十四章三女相见 黑鲁军的改革,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别看六大酋长依然手握兵力,但随着时间流逝,黑鲁军队的兵士渐渐开化。 特别是在兵士委员会的加持下,总有一日,知晓他们日后会做什么。 在三位酋长的带领下,苏祁安暂时停留在大酋长的中心城,并没有往西州城去的打算。 从三位酋长口中得知,围攻西州城的战事,差不多结束了,拿下汉中、南都两郡后,十万大军本想速战速决,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拿下西州城。 但在罗清远的指挥协调下,仅仅靠着四五万的兵力,不仅将十万大军抵挡西州城外,更让围攻的十万大军无法前进一步。 双方僵持多日后,看着拿不下西州城,最终只能暂时撤退了。 攻打西州城一战,双方伤亡差不多一比二,西州兵伤亡一万,攻城的十万军队伤亡两万有余。 这应该是十万大军攻打西州,遭遇受到的最大挫折,为了减少伤亡,只能暂时后撤了。 西州城的战事算是解围了,苏祁安也就不着急前往西州城,毕竟刚结束战事,战后的工作还是有些危险的。 这时苏祁安要是出现在西州城,人多眼杂,很可能会消息走漏,到时候难免不会让暂退的二王军队,再度猛攻。 一路从中州到交州,最后抵达西州族地,苏祁安都是隐藏着身份,没有暴露一点踪迹,一方面是为了自身安全,另外一方面也是不给当地官员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苏祁安进入中心城暂住下来,三位酋长已经秘密派人去往西州城,邀请罗清远等人,赶来一叙。 族地距离西州城不是很远,要是路上快一点,约莫半日功夫就能抵达。 众人进了中心城,在一间府邸内住了下来,苏祁安、苏凤玲二人一左一右,坐上上方,三位酋长毕恭毕敬的站在下方行礼。 这时候,刚入座的苏祁安,开口道,“西州城的战事暂时解围了,倒是一件好事,不过有一事还需要三位酋长解答一番。” “族地距离西州城不算太远,西州城爆发如此战事,貌似族地的黑鲁军队没有一点出动的迹象,这倒是为何,本王倒是想听听各位解释解释。” 这话出口,三位酋长脸色一变,有些颤颤巍巍的,他们并非做了什么亏心事,而是面对苏祁安,特别是现在的苏祁安,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那是一种来自上位者散发的威严,在进入中心城后,他们也知道了苏祁安从第一军侯,一跃之间跨越公爵,直接来到王爵身份。 哪怕是二等郡王,放眼大凉历史上,也从未有过的,对这种身份,三位酋长没有半点丝毫怀疑。 苏祁安的旁边,坐着是大凉的皇室公主,有她在,哪怕不用拿出身份证明,也无人敢出声质疑。 正是基于苏祁安的郡王身份,让三位酋长明显有些恐惧。 在短暂适应后,三位酋长连忙开口解释着。 “回永川王,此事并非我等见死不救,实则是罗州牧的命令,让我们原地待命,如果王爷不信,可以去询问。” “是啊,王爷,我等之间虽然会有摩擦,但西州爆发战事,唇亡齿寒,孰轻孰重还是知道的。” 看着三位酋长诚挚的脸色,苏祁安沉默片刻,微微点头,表示相信,宽慰着几句。 “看来,眼下只能请到罗老后,才能知晓前因后果了。” 苏祁安之所以对三位酋长这般询问,并非他不清楚,实则是暗暗敲打三人。 西州的黑鲁,不比交州的土着,交州是他手把手整治下来的,就算土着想翻天,不用苏祁安出手,自有三位元老出手。 交州的土着,早对苏祁安是服服帖帖的,倒是西州黑鲁,虽然崇拜敬佩苏祁安,但这种崇拜尊敬是带着尊敬强者的意思。 一旦苏祁安势弱,或者出什么事,很难不保证这些黑鲁会出什么乱子。 刚才的裘大就是前车之鉴,所以,对这些黑鲁的领头的,还得适当敲打,让他们随时紧绷脑子内的一根弦,千万别因为一些志得意满,有些忘乎所以了。 在简单的交谈之后,苏祁安让三位酋长告退,连同着吴用也是一同离去。 苏祁安已经进入西州,虽然在族地,但经过敲打,至少他是没有危险的,吴用身为交州郡守,不能长留西州。 特别还是眼下战事爆发,长留的话,难免会落一些口舌,让他先行返回,西州一旦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也能知晓,从而可以迅速北上出兵支援。 众人告退后,不等苏祁安开口,站在身后角落,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言语的楚青,这时候道。 “先生,恕属下冒昧,对三位酋长,先生完全不用如此客气,如果可能的话,先生可以以商讨的名义,召集六位酋长来中心城开会,同时让返回的吴郡守,立刻发兵北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西州族地。” “在凭借先生的威望,控制了族地,黑鲁军队自然就落入先生之手,而六位酋长到时可以任意拿捏,也没必要像现在还如此客气。” 楚青提出的这种计划,苏祁安脸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有些惊异。 他暗暗感叹,不愧是毒士,一言不合就要对方的命,一口气吞下对方。 这种毒计,如果苏祁安没有拿下西州,或许会考虑,但现在西、交二州早在他的掌控中,六位酋长再怎样,好歹也是自己的属下。 这时候用此种毒计,对苏祁安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楚青,你的想法不错,但本王看中黑鲁的不是一块小小的族地,而是他们本身的实力,而且你忘了一件事,黑鲁也好,土着也罢,说起来也是本王地界生活的百姓,战事未彻底平定,就开刀对内,不是明智之举。” 楚青目光闪动,抱拳随即道,“是属下格局太小了,有些唐突了,听先生一言,属下受教了。” “嗯,要是没什么事,你也去吧,一路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了,好好休息,等罗老等人到了,还有需要你出谋划策的时候。” “属下多谢先生厚爱,属下告退。” 目送着楚青离去,片刻后,一旁的苏凤玲轻声道,“夫君,这个楚青还不愧毒士之名,一言不合就下狠手,分化瓦解,这要是真按照他的谋划,夫君你可就麻烦了。” “是啊,毒士之计,还真不是浪费虚名,说起来也是把双刃剑,用的好自然事半功倍,用的不好,一定会殃及自身。”苏祁安也是感叹出声。 现在他多少理解了为何冯典会将楚青当做珍宝,这种损人利己之事,还真适合冯典。 但苏祁安不是冯典,更不是二王,他要的不是以强力控制手下地盘,而是自身的人格魅力,甚至在格局上,也绝非二王能相提并论。 只为自己,只想抢占地盘,不顾属下生死,百姓安危,就算能占据一方地盘,这样的人连奸雄都谈不上,只能说是有胆无谋的莽夫军阀罢了。 所以冯典的灭亡是注定的,苏祁安要的除了是还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外,更要让重振大凉真正的天朝上国,做到万国来邦的繁荣昌盛,这才是苏祁安的追求。 而割据一方相比,就显得颇为鼠目寸光了。 还是那句话,楚青用的好,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要是用的不好,就会惹火烧身。 随着时间流逝,一晃半日功夫就过去了,很快,一大队人马,极速朝着中心城而来。 这些人都穿着黑袍,一路直奔中心城府邸,等见到苏祁安后,所有人都摘了头上的黑袍。 露出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为首的自然是罗清远,在他的身后,是秦子音、陆小婉,以及被苏祁安安排回西州好生休养的苏勇。 看着眼前的苏祁安,罗清远还好,颇为镇定,倒是身后的秦子音、陆小婉、苏勇三人很是激动,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苏祁安的手。 如果不是顾及有人在场,二女势必要狠狠的拥抱苏祁安。 这一别就是两年,两年的时间,从未像前段时间让人感到担惊受怕。 他们夫君,大凉第一军侯,好端端的从人人敬仰的青年才俊,一下子成了残忍弑君的叛臣。 特别是听闻苏祁安在京都被围攻,经过惨烈厮杀,杀出重围,最后不知所踪,两女的心就没有好受的一天。 直到今日,她们的夫君,苏祁安完好无损的出现在眼前,如何不让两女激动。 苏祁安脸色同样激动,手掌抚摸着二人脸庞,轻声道。 “夫人,你们辛苦了,夫君回来了,这几年让你们受累了。” 两女连连摇头,紧紧握着苏祁安的手掌,没有松开,苏祁安宽慰着二人,片刻后,身后响起一道咳嗽声。 苏祁安回过神来,对着两女解释着,“咳咳,夫人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等苏祁安开口,两女激动的神色恢复过来,笑呵呵的打断了苏祁安的话,上前一步,对着苏凤玲道。 “不用介绍了,早就听相公提起过了,这位想必就是皇室九公主吧,果然是倾国倾城,民妇在这里向公主殿下行礼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切断后路,拿下莽荒郡 “听自己介绍了?”此时的苏祁安满脸的问号,不等他反应,苏凤玲脸上带笑,看着秦子音、陆小婉道。 “呵呵,两位夫人也不差呀,否则夫君怎会对两位情有独钟,不惜违抗父皇的命令,为这事,当初在京都闹得可是沸沸扬扬呢。” “今天见到两位夫人,本宫也算是认识了,日后想必还有相处时间,那就多多指教呢。” “呵呵,指教倒是谈不上,也就是做好分内之事就好。”秦子音、陆小婉二女不卑不亢回应着。 此时房间众人,谁听不出来三女话里话内充斥着的针锋相对,众人皆是没有言语,站在一旁静静看看。 苏祁安的心里一阵苦笑,他有想过三女相见的场景,但他还是太低估了三女之间的心里。 当初的秦子音、陆小婉之间,倒没这么多事,偏偏加上九公主苏凤玲,气氛一下子就不同了。 罗清远、苏勇、童战等人给苏祁安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看着三女似乎没有停下交谈的意思,苏祁安可谓一阵头疼,目光投向罗清远,趁着间隙,赶紧道。 “呀,两年不见,罗老风采依旧啊,真是好久不见啊。” 苏祁安的意思,罗清远如何不知,要是任由三女继续交流下去,今天邀请他们前来议事怕得泡汤了。 罗清远脸色恢复正常,轻咳几声,开口道,“可不是好久不见啊,你小子这一走,倒是给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好了,既然都来了,你应该也知道西州战事的情况,那就说说应对之策吧。” 被罗清远这么一代,房间内三女略显紧绷的气氛,很快缓和,三女皆是点头,随即退到苏祁安身后。 苏祁安只能摇头苦笑,没有多说什么,恢复常色,示意众人入座。 罗清远、秦子音、陆小婉、苏勇等人的到来,对这次西州战事,苏祁安总算有个全面了解。 二王集结的十万大军,伤亡两万,现如今暂退汉中、南都休整,看样子势必不拿下西州不罢休。 为了应对接下来随时面对的突袭,西州城内,秦淮、叶重,李虎、赵大等人坐镇,加上瘦猴、李小妹的暗网组织辅助,双方一时半会陷入僵持态势。 这也是为何来中心城,只有他们几人的原因,毕竟战事还未彻底结束,要是全部都来了,出了什么事,那就难办了。 被罗清远代入了正题,苏祁安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 “我这一路从中州、交州在到西州,了解的情况,罗老你没有让任何援军支援,关闭一切对外同样,仅凭四万的西州兵,抵抗二王的十万大军,我想应该是有打算吧。” 罗清远摸了摸花白胡须,点头道,“你猜的没错,这一战,老夫就想来个诱敌深入,而后分批蚕食。” “所以,汉中、南都两郡的丢失,也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二王的十万大军进入西州,从而关门打狗?一口吃掉。” “说的没错,这就是老夫的计划。” 听着罗清远肯定的语气,苏祁安心里的疑惑,算是解开了。 难怪不让交州、族地的兵力支援,就是想制造一种西州兵力弱小的假象,加上被拿下的汉中、南都二郡,更会让进攻的大军认为,西州兵不堪一击。 在绝对优势兵力下,被拿下不过早晚,随着两郡被拿下,势必会造成十万大军充斥着高昂的战意。 恨不得速战速决,立刻拿下西州城,所以拿下二郡后,会马不停蹄的一路南下,进攻西州城。 而没想到在西州城吃了个亏,让对方觉得西州城是个硬骨头,从而短暂休整后,会集结优势兵力,再度猛攻。 到时候罗清远会暂避锋芒,主动放弃西州城,造成一种败退假象,而拿下西州城的二王军队,无论斗志还是气势都达到顶峰。 势必会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全面出击,争取一举剿灭反抗的西州兵,从而夺下西州。 但俗话说,骄兵必败,越是志得意满时候,越会遭遇重创,一旦两路大军全面进攻,罗清远早就安排埋伏四周的西州兵,不断出击。 分化瓦解,一点点将十万大军缠食,等到缠食差不多,就是拿下他们之时。 罗清远的这种计划是不错的,一方面保全了交州和族地,就算二王事后清算,也没理由对交州出手。 二来,凭借这种扮猪吃老虎的计划,剿灭这十万大军,绝对会给二王给予重创,至少在短时间内,是无力出兵攻打西州,可谓一举两得。 这计划,苏祁安刚才猜到时,也颇为认同,但随着一路北上,等进入西州后,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弊端。 这种诱敌深入,分化缠食,想要成功,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必须是对方肯心甘情愿,主动跳进设置下的局。 一旦有所察觉,这种诱敌深入,只能前功尽弃,据苏祁安了解,此次带队大军的两位将领,可不是什么纨绔侯爷。 是二王手下为数不多,有过丰富经验的老将,一个叫林龙,另外一个叫赵鹰。 这二人,和范文忠、王震山、吴定国这类顶尖将领肯定无法相比,但差不多也是一流武将的水准。 打过的战,不比前面三人差多少,论经验可谓身经百战,想要靠这种并非顶尖的谋略,将十万大军诓骗进来,怕有些困难。 苏祁安的忧虑,罗清远自然考虑到了,他笑着道,“就算林龙、赵鹰二人不上当,也无碍,他们二人已经进入了西州的地界,想要他们放弃嘴边的肉,全面撤军,根本不可能,如果真打的难解难分,便会请求交州兵、黑鲁军支援。” “凭借这些兵力,在人数上,二王的军队已经占不到优势了,被剿灭是注定的。”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老夫是不会出此下策的,真到需要面对面的地步,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罗清远的安排,苏祁安微微点头,这也是一个应对之法,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半会说不出来。 就在双方交流时,忽然,大门外响起几道急促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众人转头,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退下去的三位酋长,能让三位酋长如此惊慌,势必有大事发生。 “不要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苏祁安安抚着。 三位酋长深吸一口气,稍微控制自己情绪,而后缓缓道。 “回…回先生,据暗网人员传来的消息,就在半个时辰前,莽荒郡城被拿下了。” “什么!” 这下坐不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罗清远,他的脸色罕见的失态。 苏祁安也是一脸凝重,反复询问,得到的依然是莽荒郡城被拿下,而且还是被二王的军队拿下了。 莽荒郡城是西州的南大门,对这座郡城,苏祁安可是相当熟悉,当初他率领交州的人马,北上反攻,进入西州攻打的第一个郡,就是莽荒郡。 谁能想到,在西州大后方的莽荒郡,竟然成了攻打目标,二王的军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了西州兵的眼线,直击西州后方。 苏祁安目光闪动,沉默片刻后,像似想到了什么,缓缓吐出了三个字,“进中县。” “进中县?”罗清远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是西州牧,不仅了解本州各郡县,与西州接壤相连的郡县,也会知晓一二。 苏祁安提的进中县,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存在中州的一座边界小县,这座县城最重要的就是通往西州。 “中州什么时候和二王牵扯联系?”罗清远带着不解的语气道。 苏祁安没有掩饰,把自己的经历和猜测,一一告知。 听完叙述,罗清远露出恍然神色,紧接着又是一阵懊恼,没想到,林龙、赵鹰二人,真在他的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 早就看破了他的诱敌深入,故意配合他出演,在围攻西州城时,早就分出三万兵力,暗中通过进中县,绕到西州背后,一举拿下莽荒郡城,从而实施他们的前后夹击。 攻打西州城一战,他们是守方,怎能预判林龙、赵鹰攻城的究竟是不是十万人马? 就算一开始是十万人马,但在战事焦灼,谁能保证,其中三万人马已经撤走了,这些都是不可预料的。 没想到他精明了一辈子,竟然栽到一个小小的中州县城,老实说这也不怪罗清远,别说他了,就连苏祁安,如果不是因为豫王、中州牧暂时和二王达成了和解。 对进中县有二王骑兵驻扎,也是一概不知,当初的路过试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看来,驻扎的骑兵,就是监视西州的莽荒郡。 在彻底熟悉莽荒郡大概情况,就能充当向导,直接带路三万大军,兵发莽荒郡。 这次能悄无声息的拿下莽荒郡城,林龙、赵鹰绝对做了大量工作,否则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拿下了,而且连对面陈仓守军,都没有发现端倪。 直到基本上占据了一半的莽荒郡,才被陈仓守军得知,就算知晓,二王的军队也不怵,就等着陈仓守军主动进攻。 一旦发起攻击,就给了二王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以二王的尿性,势必会昭告天下,请求各州兵马,围剿西、交二州。 这才是二王真正目的,不费吹灰之力,就等着交州兵出动,从而给他拿下二州的机会。 第八百七十六章 将计就计 林龙、赵鹰二人突袭莽荒郡,打了罗清远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局,还真被苏祁安说中了。 二人非但没有上当,甚至配合他演戏,将计就计,分兵绕后突袭,拿下了莽荒郡。 莽荒郡被拿下,罗清远的处境不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下一步就是合围,前后夹击,在这种局势下,罗清远的诱敌深入,已经彻底失效了。 如果不改变打法,西州怕是岌岌可危了。 罗清远目光闪动,轻声道,“祁安,老夫看来是不能多留了,得立刻赶回去,调整部署了,老夫这就下令,组织兵力,趁着对方立足不稳,重新夺回莽荒郡。” 罗清远的想法,苏祁安却是摇头,道,“罗老,这法子不妥,林龙、赵鹰二人敢分兵突袭,必定预料你会组织人马,现在攻打莽荒郡,他们一定做了准备。” “就算西州兵全力猛攻,重新夺回了莽荒郡,伤亡势必不小,真这么做,完全就是被牵着鼻子走,这可是战场大忌。” 罗清远脸色凝重,这话说的没错,以对方用兵经验,很可能会像苏祁安说的那样,他会被牵着鼻子走。 “祁安,你有什么想法。”罗清远问道。 苏祁安轻声道,“罗老,我想有人提出的谋略,会比我的想法更适合。” 罗清远眉头一挑,看听着有些不明所以的话,下一刻,在苏祁安的示意下,几位黑鲁兵士,抬着一座沙盘走进房间。 将沙盘放在中间,与此同时,楚青也是跟着走了进来。 “这位是?”罗清远问道。 “罗老,这位是小子在中州寻得的谋士,这一次的西州战事,倒是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楚青,关于西州战事,你也了解许多了,应该也有应对之策了,说说你的想法吧。”苏祁安抬头,对着楚青道。 楚青刚才提出针对几位酋长的计策,因为太过激进,被苏祁安否了,但不代表不认同楚青的实力。 在面对这种浩大的一州战争,楚青的毒计有时候能派上大用场,刚才让他告退,并非弃用不管。 而是让他站在更大的战场上,发挥他的聪明才智,这座沙盘清楚的标明了敌我双方在西州的分布。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楚青大概是有了一些计划,被苏祁安点名后,楚青抱拳拱手,站在沙盘前,轻声道。 “依照属下来看,莽荒郡被拿下,对我们并非是坏事,接下来林龙、赵鹰定会率领大军前后夹击,兵发西州城。” “如果是这样,属下建议可以放弃西州城,将兵力退守广阳、永安两郡,等到地方前后兵马彻底合围,再进一步朝着族地退守。” 楚青还未说完,房间内明显响起哗然声,这是什么计划?放弃西州城,不断将兵力收缩,后撤,甚至最后全面撤到西边的族地? 这和将西州全部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就算要避其锋芒,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极端吧。 如果真按照楚青的想法,最后退守族地,就算集结所有兵力,组织反击,怕也无能为力了。 并非兵力不足,而是丢失了几乎整个西州,没有足够广袤的纵深,就凭一块小小的族地,倒时被彻底合围,巴掌大的地方,就算反击,凭借对方兵力,被吃掉是早晚的事。 不夸张的说,真按照楚青的意思来,完全就是给林龙、赵鹰吃掉西州兵,拿下西州的天然助攻。 如果不是此人是苏祁安带来的,他们都得怀疑,这人是不是二王派来的卧底,哪里是来帮助他们,和捣乱有什么区别? 真这么做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投降算了,虽然罗清远、苏勇等人不理解,但好歹也知晓分寸,没有失态。 看着楚青道,“楚谋士,倘若按照你的计划做,这和投降有什么区别?这计划难道不是助对方一臂之力吗?” 众人的质疑,楚青自然想到,他不紧不慢道,“州牧大人的想法,楚某自然明白,从表面看,和投降确实没有多大区别。” “可真做到这一步,二王的部队还能像现在一样?保持如此紧密合作吗?” 罗清远目光闪动,有些一知半解的样子。 见状,楚青继续道,“这次攻打西州的十万军队,我们都知道,乃是二王派出的,也就是说,这支军队会有两个统帅,两个派系,兵士之间根本做不到上下一致,听一人之令。” “前几次的联合进攻,看似合作紧密,实则最终目的是拿下后方的莽荒郡。” “莽荒郡被拿下,加上一开始州牧大人故意放弃的汉中、南都,西州起码有一半的地界,落入对方之手,接下来只要攻下了西州城,西州就算囊中之物了。” “想想看,接下来二人还会如此亲密无间吗?” 楚青的声音到这,戛然而止,但屋内众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是林龙还是赵鹰,所谓的合作,最终目的就是想拿下西州,如果西州城不费工夫的又被拿下,凭二人的心思,接下来全面夺取西州,势必不会让对方插手。 就算为了一时的稳定,还是选择合作,终究会心生间隙,双方一定会爆发大的矛盾。 在面对谁能提前一步,拿下西州这份天大的首功面前,绝大部分人都不可能这时候让其他人参和一脚。 林龙、赵鹰二人,分属二王,谁能拿下西州,势必会得到各自主人的赏赐,这种能换来自己前途无量的机会,谁又愿意分享? 而且拿下西州城,二人手下军队势必会更大膨胀,一定会目中无人,而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这种膨胀达到顶峰,再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当然光靠西州兵收缩族地这块地方打反击,效果势必不好,但别忘了,这一战可不止有西州兵参与。 南边的交州兵,可是急不可耐了,如果在林龙、赵鹰二人因为谁抢占首功,而大打出手,南边的交州兵,在背后发动突袭,在配合西州兵,那效果才是真正的前后夹击。 之前不让交州兵支援,除了不让交州被牵连,更重要的是没有合适出兵理由。 但这次,如果真按照楚青的想法,林龙、赵鹰二人内斗,那交州兵完全就有出兵的价值。 两州兵力汇合,来个前后夹击,将二王的十万军队全部留在西州,这种打击是致命的,一定会让二王颇为肉疼。 就算二王在愤怒,在想全面号召大凉各州出兵,凭借这份战绩,众人也得掂量掂量,有没有付出十万大军殒命的底气。 当然想要歼灭十万大军,有个前提,林龙、赵鹰必须要上当,否则就算再好的计划,一旦被识破,罗清远的诱敌深入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这种忧虑,楚青自然想到了,他笑着抱拳道,“为了这次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关键时刻还得先生出面了。” 众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苏祁安却是瞬间明了,看着楚青道。 “呵呵,竟然将主意打到我头上了,好啊,有我这样大的目标出现,不怕林龙、赵鹰二人不上当。” “多谢先生配合,属下势必给先生打一场漂亮的仗,各位就瞧好吧。” …… 与此同时,退守汉中、南都二郡的二王军队,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废丧气,反而各个脸色激动,充斥着高昂的斗志。 就在刚才,他们得知西州的莽荒郡被自家的统帅给分兵拿下了,有了莽荒郡的表率,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一举击溃西州城。 此时的汉中郡城的城楼上,站在两位身穿银甲的男子,看模样,年过五旬,谈不上老态龙钟,但两侧发髻却有些许白发,双眼略显沧桑,但给人一种相当威严的感觉。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次奉命攻打西州的两位统帅,林龙、赵鹰。 此二人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交谈着,“呵呵,罗清远精明了一世,没想到还是中了我等事先准备好的圈套,莽荒郡被拿下,西州也是唾手可得了。” “哼哼,我早就说过了,别看罗清远名声那么大,那又如何?说白了就是一个文人罢了,最多擅长调理内政,懂得一些权谋罢了,真面对一州的战事,一个腐朽的文人,怎能与我等身经百战的老将相提并论?”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一旁的赵鹰带着浓浓的不屑,嘲讽着。 林龙却是有不同的见解,摇头道,“虽说罗清远吃了亏,但对此人还是不可大意,从目前来看,他并没有伤筋动骨,至少我们得拿下西州城。” 林龙的谨慎,赵鹰嗤之以鼻,冷笑道,“林龙,我看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竟然对罗一个腐朽文人都如此惧怕,啧啧啧,你们的晋王怎么会派你统率出征呢。” “赵鹰,注意你的分寸,什么晋王,那是凉皇陛下,要是你在口无遮拦,别管我翻脸,难道你们的凉皇就是这样管教属下的!” 林龙面带怒气,恶狠狠的盯着赵鹰怒斥着,那种感觉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相见。 赵鹰一怔,随即脸上露出笑容,连忙赔礼道歉道。“咳,这不是一时疏忽了,你知道我这嘴巴,有些不着调,实在抱歉,还请谅解,老兄你大人有大量,就别放在心上嘛。” 第八百七十七章 挨揍 林龙的突然喝斥,确实让赵鹰内心一颤,别看林龙平时很少动怒,可一旦发怒,就连赵鹰也招架不住。 特别是涉及到自家主人,就更容不得马虎,赵鹰及时放低姿态,满脸诚恳,多少让林龙脸色放缓,他沉默一会,冷冷道。 “赵鹰,有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容忍你的胡说八道,但请你记住,凉皇陛下威严不可冒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是、老兄教训的是,我是为拿下莽荒郡太高兴了,一时激动,还是老兄大度,肯定没有下次了。”赵鹰脸上写满了真诚,再度说着。 城楼上,略显紧绷的情绪,稍微放缓时,忽然,一位心腹跑上城楼,连忙喊道。 “林帅、赵帅,好消息,据可靠消息,叛臣苏祁安现身西州城。”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是真的?”赵鹰转身,连忙询问。 “回…回两位统帅,此事千真万确,属下拿项上人头担保,绝非虚言,是因为莽荒郡被拿下,导致西州兵内部动荡,为了稳住局势,叛臣苏祁安选择公开露面了。” “现在就在西州城,准备坐镇指挥。” 听着心腹信誓旦旦的话语,赵鹰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大笑着,“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没想到这个苏祁安竟然闯进了我们的口袋。” “老兄,赶紧出手吧,这是绝佳的机会,千万不要在放跑此人,如果拿下了此人,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赵鹰的心情别提多激动,拿下莽荒郡后,他们的手下之兵,士气高昂,要是能活捉苏祁安,就这份功劳,不亚于拿下西州。 原本还为叛臣苏祁安踪迹全无而苦恼,没想到竟然主动送上门了,这种天赐好机会,赵鹰自然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顾及一旁的林龙,怕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赵鹰早就兵发西州城了。 相比较赵鹰的激动,林龙却很担心,他再三询问消息来源,以及前因后果,对这消息来源,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可即便如此,对兵发西州城,林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虑,总觉得这事过于蹊跷,没有开口,保持沉默。 这可把一旁的赵鹰看的有些着急了,催促道,“老兄,你在顾虑什么?这样好机会,难道老兄打算放弃?” “就算有什么不对,如今我们拿下了西州一半的地域,凭借我们手中的兵力,对西州城就是绝对的碾压,这样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在想碰到可就难了。” “赵鹰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明白,但这事还得商议,有个万全之策才行,毕竟这次围攻西州城,不像上次,莽荒郡被我们拿下,以罗清远的为人,势必会强烈反抗,如果贸然出击,肯定会出大事的。” 林龙的话,赵鹰恢复激动情绪后,开口道,“也是,还是林兄考虑周全,是愚弟有些冒失了,愚弟这就回去召集手下将领,细细商议,等出了结果,在与林兄看后续如何行动。” 赵鹰的话锋一转,多少让林龙有些诧异,但没有多想,权当赵鹰知晓其中利害,醒悟过来,好歹赵鹰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不至于如此唐突。 在简单交流几句后,赵鹰带领自己的人马,从汉中郡城扬长而去,林龙站在城楼上目送着。 等到赵鹰率领人马,差不多离开了汉中郡城地界,他及时的勒住马绳,停了下来,身后的心腹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赵帅,怎么了?难道不打算返回商议吗?” “哼,商议?商议个屁!”赵鹰冷哼一声。 “这么好的机会,还商议,难道你不知道战机转瞬即逝,等我们回去商议结果,黄花菜都凉了了。” “我看林龙就是怕我们提前拿下西州城,抢了他的首功,他什么心思我清楚的很,叫一声林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凉皇?狗屁的凉皇,晋王也配?真正正统的凉皇,只有我王四皇子殿下,其余的不过是垃圾货色,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还敢对我发火,要不然看在我皇面子上,就凭他算什么东西。” 赵鹰的发泄怒火,身后手下一语不发,默默听着,就在赵鹰的情绪宣泄差不多时,手下方才敢小声问道。 “那…赵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回过神来的赵鹰,面露玩味神色看着前方,冷声道,“自然是活捉苏祁安,拿下西州城,既然林龙没这个胆子,那两件大功,我赵鹰拿了。” “传本帅的命令,立刻让南都军队兵发西州城,同时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立刻让两队斥候对西州城探查,随时注意西州城的动向。” “给莽荒郡驻扎的三万军队中,我们的人传消息,让他们配合我们的行动,继续北进,兵发广阳郡,就说本帅已和林帅达成合作,速速出兵,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赵鹰一系列的安排,听得身后手下那叫一个服帖,前者让斥候探查,要是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调整部署。 就算有危险,凭借手中差不多三万人的兵力,也能迅速后撤,主要还是后者莽荒郡的支援。 别看拿下莽荒郡的兵力,只有三万,但其中一半是属于赵鹰的人马,一旦他们行动,另外一半林龙的人马,也会被裹挟一同行动。 这才是赵鹰的高明之处,既然林龙想暂不动兵,坐在一旁观望,赵鹰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裹挟他的人马,猛攻广阳郡,固守西州城的三万西州兵,势必要出兵救援。 一但出兵,起码要调动一万以上,而西州城守军不足两万,就算有身后族地的黑鲁军,赵鹰也不怵。 一但战事打响,林龙休想坐壁上观,到时林龙为了大局不出兵也得出兵。 如果罗清远固守西州城,执意不出兵,那北进拿下广阳郡易如反掌,到那时,就是真正的前后夹击,西州城就是一座死城,被拿下是注定的。 怎么看,这一战赵鹰都没有输的理由,这样绝佳的好机会,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在命令传达后,赵鹰带领手下心腹,一路朝着西州城而去,对他而言,只有在第一线,才能更加敏锐觉察战场变化。 随着时间流逝,约莫半日功夫,坐镇汉中郡的林龙,看着面前的沙盘,暗暗思考着,忽然一名手下闯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正是赵鹰率领他的赵州兵猛攻西州城的消息,听闻此事的林龙猛的抬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消息换做任何人都会感到震惊,手下只能再度复述一遍。 “该死,这个赵鹰就知道贪功,竟敢不打招呼擅自行动。”林龙很气愤,继续问道。 “现在西州城、广阳郡战事如何。” “回林帅,两边战事打的激烈,陷入了僵持,看样子短时间内很难结束战斗。” “真是蠢货!赵鹰你真是坏了我的大事。”林龙再也绷不住,直接骂了起来。 在一阵痛骂后,林龙稍微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直接道。 “传本帅的命令,立刻集结军队,全部朝着西州城开进,支援赵鹰。” “什么?支援?”手下一愣,颇为不解。 “你以为本帅愿意这样吗?仗已经被赵鹰挑起来了,你觉得本帅还能在一旁无动于衷吗?要是赵鹰的军队损失惨重,就凭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拿下西州城。” “这恐怕就是赵鹰的打算,就是硬逼着我下场,这个蠢货,要是拿下了西州城也就算了,要是拿不下,等着军法从事吧。” 林龙怒骂着,在挥退了手下后,同样穿上了铠甲,大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汉中郡城城门打开,浩浩荡荡的大军直奔西州城而去。 为首的林龙,心里就算怒骂赵鹰一万次,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此时也希望他能挺住,千万别损失惨重,真若如此,他不好像苏哲交代。 在林龙一路狂奔下,约莫一个时辰左右,近三万的大军,终于抵达了西州城。 出现在林龙眼前的,并非双方生死激战,而是战后结束的景象。 西州城外,有大批的兵士,打扫着战场,收敛着阵亡兵士的遗体,城墙上,有十几处坑坑洼洼,空气中都弥漫着阵阵的血腥味。 眼前的兵士,是赵州兵,但林龙却顾不得看眼前的收拾的战场,翻身下马,对着沿途的赵州兵询问。 “你们的统帅呢?赵鹰在哪里。” 不等这些兵士回答,忽然,远处响起一道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林兄你来啦,不过林兄你的速度够慢的,不好意思,兄弟我提前一步,拿下了西州城,就连广阳郡也被兄弟我拿下了。” “这次,林兄在宴会上,可得敬兄弟我几杯哦。” 林龙转头,西州城门位置,盔甲上满身是血的赵鹰,被一队心腹簇拥着,朝着林龙走来。 看着赵鹰一副开心样子,林龙再也忍不住,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赵鹰,你丫的混蛋!谁让你擅作主张,擅自行动!” 第八百七十八章 分歧、内斗 林龙看着满脸笑意的赵鹰,气不打一处,上去就是一拳。 赵鹰摔倒在地,耳边听着林龙的怒骂,下一刻,同样暴怒起来。 猛地起身,一点没有客气,也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份,上去就是一脚。 “林龙,你疯了吧!敢打老夫,你算什么东西!你才是混蛋!” 林龙的愤怒到达顶点,和赵鹰扭打一起,双方你一拳我一脚,打的好不热闹。 这一幕看的双方兵士,都愣了好久,什么时候见过自家统帅如此失控,不顾身份,像个街头地痞一样,拳打脚踢。 老样子,都会下死手,没有半点留情,双方手下兵士回过神来,十分默契的将二人拉开。 被拉来的二人,挥舞着手中的拳头,依旧怒骂着。 “你们好大的胆子,放开老夫,老夫不给他一点教训,还真当老夫是吃素的,什么玩意。” “来啊,谁要是退一步,谁是狗!” 听着两位统帅气到上头的话语,手下兵士内心苦笑,死死控制着自家统帅,这要是放任不管,看着自家统帅互相斗殴,传出去不被人笑到大牙。 好在二人都是上了年纪,在发泄了自己情绪后,终于冷静下来,手下见状,缓缓放开。 赵鹰脸色阴沉,冷声道,“林龙,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你走不出这里。” “哼,解释,赵鹰你个蠢货,还有脸问我要解释,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谁让你擅自行动攻打西州城,甚至还让莽荒郡守军同时发动进攻,你想找死不成!” “老夫找死?林龙明明是你胆小怕事,不敢出兵,老夫不过是顺应民意,你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看,西州城是不是被我拿下了。” 林龙并没有因为赵鹰的这番话,脸色放缓,依旧沉着脸,喝斥道。 “哼,西州城是被你拿下了,看看你自己伤亡了多少人?如果不是老夫被迫出兵支援,怕你早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的你,还有多少余力继续进攻?战线拉这么长,就不怕被人偷袭,切断后路,这些你想过没有。” “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私欲,如果按照老夫的计划,稳扎稳打,拿下西州是早晚的事,你的冒进打乱了我所有计划,你该当何罪。” 对面林龙的喝斥,赵鹰丝毫不惧,反驳道,“林龙你少给我扣帽子,这次拿下西州,老夫伤亡不足三千人,基本没有伤筋动骨,等你赶来,西州城早就被我拿下了,你最多只是起了一个震慑作用罢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夫最多休息片刻,就能集结全部兵力,广阳也被拿下,如今就剩族地了,南北夹击,势必活捉西逃的苏祁安,这局老夫赢定了。” “至于切断战线过长,切断后路,有本事就出兵偷袭,最好是交州兵偷袭,这样就有了堂而皇之进攻交州的理由,一举两得。” “要是按照你的方案,稳扎稳打,苏祁安早就跑了,还有什么乱了你的计划,该当何罪,林龙你和老夫平级,少拿上官的架势命令我,你还不够格。” “赵鹰,你找死!”林龙怒斥,忍不住上前再度狠狠揍一顿,但被身后手下给控制住了。 赵鹰的话的确很嚣张,但他有嚣张的本钱,连最难拿下的西州城,在他的指挥下被攻克。 现如今的西州,只剩下族地和广阳郡旁边的永安郡没有拿下,至此西州全境大部分落入手中。 这两块地界,最重要的自然是族地,不但聚集着罗清远,就连苏祁安也西逃,躲藏族地。 赵鹰早就有了安排,趁着拿下西州城刚才的架势,继续西近,趁着高昂的斗志,一举拿下族地,活捉罗清远、苏祁安。 一旦实现了这个目标,林龙又算什么?凭借这份天大战功,赵鹰势必狠狠压林龙一头。 刚开始进入西州,二人选择合作,不过是根据当时作战局势,现在西州大半落入他们手中,现在林龙还想在他面前摆谱,赵鹰根本不鸟他。 在林龙手中受气这么久,终于轮到赵鹰扬眉吐气的时候,这时候赵鹰如何不狠狠抓住这个机会? 看在苏哲的面子,叫声林兄,现在,算个屁。 赵鹰的趾高气昂,让林龙很愤怒,但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大口大口喘气,稍微保持理智后,冷声道。 “好,一切就按照你说的,进展顺利,拿下族地指日可待,但你想过没有,西州城是西州最强的防御城池,就被你伤亡三千人给拿下了,而且退的如此迅速,难道这不是陷阱吗,你好好想想。” “陷阱?哼哼,林龙,你太谨慎过头了,就算是陷阱又如何,你也说了,西州城是西州防御最强的,连西州城都被拿下了,难道一个小小族地,防御还能比西州城还猛?” “我告诉你,在西州兵退守族地,我已经派人侦查了,根本没有分兵,所有的西州兵全部退守族地。” “你觉得所谓的突袭断后,如何断后?靠着南边的交州兵,直接绕过莽荒、广阳、永安、西州城,最后神兵天降,从汉中、南都突袭?想想可能吗?” “难道他们是神兵,能够飞不成?实话告诉你吧,老夫已经命令拿下广阳的守军,随时监视南边的交州兵,同时汉中、南都留守的兵士,随时戒备警戒,一旦有任何情况,飞鸽传书,老夫第一时间必定知晓。” “老夫已经将所有想到的,想不到的,通通安排好了,林龙,你说说接下来还有什么其他突袭可能?” 赵鹰满脸得意,将林龙想到的可能,全部做了安排,他就不信林龙到现在还有什么说辞。 他赵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可不是白打的,在大凉会打仗的,也不止一个苏祁安、林龙。 林龙目光闪动,久久不语,他承认赵鹰的安排,把该考虑的全部考虑到了,就算出什么问题,也能有所反应,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可即便如此,林龙依旧没有认同的打算,他始终觉得这一仗打的太过顺利,不符合常理。 苏祁安他没有交手,了解的不多,但罗清远,他太熟悉了,绝对不是表面吹出来的声望,也不是什么软弱无能,只会搞点小计谋的文人。 他的内心,越在这个时候,越有种不安的感觉。 短暂沉默后,林龙认真道,“赵鹰,我承认你说得对,你的计划安排周密,但我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之中一定有大问题,请你暂停出兵,就算出兵,也得稳固西州城,与身后汉中、南都建立联系,等休整完毕,再发动最后进攻。” “林龙,苏祁安就在我的眼前,只要再往前一步,无论是西州还是苏祁安,都是唾手可得。” “你让我放弃?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头功吧,老夫”把话放在这里,你想原地待命,随你,但老夫会率领赵州兵立刻出发,让你看看,你视为洪荒猛兽的家伙,究竟如何被我拿下的。” “来人,送客。” 赵鹰没有任何废话意思,直接下了逐客令,紧接着同时下达全军集结的命令,随他立刻出征,继续西进,趁罗清远、苏祁安立足不稳,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族地。 靠着赵鹰翻身上马,林龙大声道,“赵鹰,这么做,会把赵州兵给毁了,你担负不起责任,给我停下。” 可无论林龙如何的大声怒吼,赵鹰充耳不闻,骑着马,迅速朝着远方而去。 此时,清理战场的赵州仅仅留下少部分人马,其余大部分军队迅速集结,朝着赵鹰的方向追去。 林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军追随赵鹰而去,就算再如何怒骂赵鹰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也无法阻止赵鹰的出兵。 随着赵鹰率领大军逐渐远去,负责阻拦林龙的赵州兵,立刻放开,随即抱拳说了声抱歉,而后转身追随远去。 林龙目光闪动,叹息一声,冷声道,“传本帅的命令,留下五千的人马协助防守西州城,其余的人,随本帅西征支援赵鹰。” “啊?林帅我们也要出兵吗?不是看出是陷阱,为何要往里面跳,难道我们不能…” 心腹一阵吃惊,问出了他们的疑惑,只是话说到最后,便沉默不语。 林龙自然知道自己这些心腹的意思,为何不作壁上观,来个渔翁得利。 林龙叹气一声,道,“你以为老夫不想吗?如果作壁上观,的确可以保全我们实力,但失去了赵鹰这一支军队的协助,就凭我们这几万人,能够拿下西州吗?” “这个赵鹰,就是想把老夫硬生生拖下水,被迫给他支援,这才是他的目的。” 心腹目光闪动,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微微点头,随即转身传令。 不过在心腹离去时,林龙声音在度响起。“先等等,以老夫的名义,给两位陛下陈述赵鹰的所作所为,为了以防不测,同时请求晋州能够出动兵力,以作策应。” 心腹点头,转身离去。 在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在度上了几个保险后,林龙悬着的心,稍微放下。 看着远处被赵州兵扬起的漫天尘土,林龙低沉冷声道。 “赵鹰,你他娘的最好保佑,一切都按照你的预料进行,如果拿下了西州,也就算了,要是被你搞砸了,你就死定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猛攻中心城 赵鹰率领着手下军队,一路西进,所过之处,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在路上,看到不少被丢弃的盔甲、兵器。 这一幕,让赵鹰内心十分兴奋,更加确定退缩族地的西州兵,势必军心不稳,人心惶惶了。 想想也是,连西州城都被他拿下了,大半个西州悉数落入他手,在这种情势下,哪怕西州兵战力再强悍,被困在小小的族地,被剿灭是早晚之事。 赵鹰按捺不住内心兴奋,下令手下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族地进发,为了保证这次能够将罗清远、苏祁安一网打尽。 赵鹰在行进途中,已经发布西州的公告,告知西州城被攻破的事实,此次进犯西州,只为剿灭叛臣苏祁安,并不会为难当地百姓。 只要当地百姓识时务,愿意配合,一些负隅顽抗的郡县愿意归降,赵鹰代表新晋凉皇苏泰,可以给予他们宽大处理,既往不咎。 同时,为了补充进攻西州伤亡的兵力,赵鹰早就偷偷招募了当地盗匪,为己所用。 虽然兵力不多,但也有四五千人,算是勉强填补了一些损失,现在赵鹰的手中,起码还有三万人。 加上身后林龙率领的小三万人马,这次进攻西州,快有六万人,面对族地两万的西州兵,以及万余人的黑鲁军队,就兵力上,已经达到了碾压。 这次西进,赵鹰十分有自信,林龙必定要出兵支援,倘若眼睁睁看着自己身陷囹圄,就凭林龙手中几万人马,休想拿下西州。 而一切正如赵鹰预料的一般,在他即将抵达族地范围,手下传来消息,在他们大军身后,林龙率领着约莫两万人的军队,紧随而来。 这消息让赵鹰颇为得意,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纵使林龙百般不愿,也得被他强迫出手支援。 这就是先发制人的好处,虽然这次出兵只有两万人,没有达到赵鹰的预期,但差不多也够了。 这下,五万人的兵马,就不信横推不了只有三万人的西州兵。 随着众人一路西近,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族地的中心城。 毕竟是大军出行,四五万的人马,如果在族地边界设伏,无遮无拦的,没有半点防御要点,这种设伏,只能是单方面的屠杀。 最好的办法,就是集结兵力,全部龟缩距离边界最近的中心城,而西州兵也是这么做的。 所以赵鹰所过之处,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很顺利的抵达中心城下。 眼前的中心城,看上去还算一座不错的城池,但实际上规模防御最多和一般的郡城差不多,与西州城相比,不值一提。 可以说,放弃西州城,是他们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在保持安全距离范围,赵鹰站在军队前方,不用他开口,身后的兵士上前喊话。 “尔等叛逆,速速开城投降,赵帅有令,倘若主动归降者,要么擒获罗清远、苏祁安二人,一律既往不咎,宽饶性命,倘若执意抵抗,助纣为虐,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冷冽的声音,夹杂着寒风缓缓传来,中心城楼上,人头攒动,不一会,一道淡淡的声音轻声响起。 “呵呵,阁下真是好大的口气啊,想屠城?就看阁下有没有这个本事,本王在此侯着。” 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 听着这般称谓,赵鹰自然认出了开口的人是谁,目光冷冽,看着城楼上那道年轻的身影,冷声道。 “哼,叛逆苏祁安,竟敢妄称王,谁给你的胆子,你也配称王。” “兄弟们,看到了吗,这个乱臣贼子已经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已经自封为王,像这样的叛逆,各位还不弃暗投明,立刻诛杀,还等待何时。” 赵鹰大声呵斥着,这话不仅对着身后兵士所说,更是对着苏祁安身后的西州兵,想要借此机会,鼓动西州兵动手。 但他话落后,别说站在苏祁安身后的西州兵无动于衷,就连城楼上,众多兵士没有一个有出手的意思。 这一幕,让赵鹰有些发愣,不等他开口,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哼哼,本王自封为王?真是可笑,此乃先皇对本王特意所作的加封遗旨,上面可盖着先皇的大印,容得你这等宵小在这里信口雌黄?” “遗旨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拜,先皇归天,苏哲、苏泰这等弑君之人,也配称帝,还分治大凉,更与荣人交好,谁才是真正的卖国求荣之辈?” “现在倒是反过来讨伐本王,着实可笑,尔等身为大凉兵士,追随这等弑君的皇子,就不怕遗臭万年,被大凉百姓戳脊梁骨吗。” “看在各位乃是大凉军队,何不弃暗投明,速速拿下奸贼赵鹰、林龙二人,好保全性命,倘若执迷不悟,日后必遭清算。” 苏祁安声音清朗,散发着些许的威严,让一众赵州兵,内心震动,竟然响起了些许议论。 这一幕让赵鹰吓了一跳,连忙出声呵斥,“都给本帅闭嘴!你们都是大凉军人,竟然被一个叛逆的言语蛊惑,什么狗屁遗旨,就是他伪造的,难道你们还分不清现实。” 赵鹰的话很及时,虽不说众兵士内心是怎么想的,但起码制止了刚才有种扩散的议论。 赵鹰内心松了一口气,他有想过苏祁安的厉害,但没想到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差点把他的兵士给策反了。 还好他及时反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赵鹰抬头,面露狠色,恶狠狠的盯着苏祁安,冷声道。 “哼哼,不愧是叛逆之臣,这口才,本帅见识了,但苏祁安甭管你多么牙尖嘴利,都改变不了你弑君先皇,卖国求荣的叛逆身份。” “既然你执意找死,本帅成全你!” “传本帅军令,全军进攻,拿下中心城,活捉苏祁安,凡是拿下苏祁安,官升三级,赏银十万!” “吼!” 一声令下,回过神来的赵州兵,立刻爆发惊人声势,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直奔前方中心城冲去,那架势,如同一群猛虎下山,给人相当强悍感觉。 三万大军的倾巢而出,中心城内的西州兵,没有半点惧色,城内很快射出漫天的箭雨,同时,每个城楼上,都站满了兵士,严阵以待。 双方立刻爆发着大战,赵鹰站在远处,脸色漠然的看着,约莫片刻左右,在他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用看,就知道是林龙的两万大军。 林龙来到赵鹰旁边,脸色漠然,看着前方的激烈交战,身后的两万晋州兵没有出动的意思,原地待命。 这举动,赵鹰像似预料到一般,没有多说什么,偏过头,看着林龙道。 “林帅,现在你还觉得苏祁安有翻盘的可能吗?” 林龙沉默不语,漠然的看着前方,从交战的战况来看,倾巢而出的赵州兵是占据优势的,中心城的防御比不上西州城,而且反击的强度没那么强,说明城内兵力没有三万人,充其量不过万人左右。 而剩下的两万人,估计多半被安排,另有用处,如果按照这种形式,中心城被拿下,是早晚的事。 就算预判到这一幕,林龙也没有认同赵鹰的意思,摇头道,“战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是赢家。” 林龙的反驳,赵鹰丝毫不在意,权当林龙的嘴硬,他的脸上挂着笑容,目光收回,笑呵呵道。 “所以,为了保证这次赢家是我们,接下来就得林帅出手了,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林龙没有开口,只是冷哼一声。 随着时间流逝,战事愈发激烈,攻城的赵州兵,逐渐占据上风,不少的兵士,已经抵进了城门,一些云梯也稳固靠近城墙,赵州兵不断攀爬着。 眼看着赵州兵即将攀爬上城,忽然,城外两边,开阔的四周,地面陡然震动,紧接着,一道道嘶吼声快步逼近。 下一刻,中心城的两边,忽然冲出一大批数量不详的兵士,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冲进战场,与赵州兵厮杀着。 原本占据上风的赵州兵,被这种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做了防备,算是稳住了阵型,双方又回到对峙状态。 城外两边冒出的突袭兵士,赵鹰脸上依然挂着笑呵呵的神色,丝毫不意外,仿佛在他的预料之中。 目光转动,笑呵呵的看着一旁的林龙。 脸色漠然的林龙,沉默片刻后,挥了挥手,轻声道,“传本帅军令,晋州兵出动,助赵州兵一臂之力,势必击溃眼前之敌。” 得到命令的晋州兵,像似等待了许久,各个有些按捺不住,下一刻,两万的大军按照阵型,直奔陷入焦灼的战场。 战场在这一刻,又发生了巨大变化,双方厮杀着,眼前之敌,就像绞肉机,无时无刻都有生命在死去。 赵鹰看着这幕,脸上的笑容没有减少半分,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对着一旁的林鹰道。 “呵呵,林帅多谢了,等拿下族地,关于你的功劳,老夫一定秉公告知,这一战,林帅还是出了很大的力气啊。” 第八百八十章 神兵天降,越打越多 赵鹰的得意忘形,林龙没有放在心上,相反,他的脸色凝重,眉宇间闪过些许忧虑。 从眼前的局势来看,有他的两眼晋州兵加入,基本上他们是占据上风的,如果对方不硬拼,将军队撤回城内,才是上策。 打仗,想拿下一城一池,绝不是靠一次进攻就能拿下的,像眼前的中心城,按照这种消耗战,快则半日,慢则一两日。 毕竟,两支军队全力攻城,被拿下是早晚的事,可即便如此,林龙的心始终悬着,他始终觉得罗清远、苏祁安这二人,没有那么简单。 能够从京都突围的,怎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短暂沉默后,林龙偏过头,对着身后手下问道,「交州、汉中、南都那块有什么动静?」 「回林帅,交州那边,已经出兵了,正朝莽荒进发,人数不少,起码有两万人,但被广阳的守军给阻拦,一时半会想攻克,没那么容易。」 「至于汉中、南都二郡,并未有任何异常。」 林龙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告退,一旁的赵鹰见状,笑着道。 「呵呵,林龙你就是太过谨慎小心了,你看看,是不是和我预料的一般,能出动的只有南边的交州兵,看他们出动的兵力,也是心有顾虑,就这出兵的两万人,能有什么作用?」 「林帅,把心放在肚子里,看着吧不出半日,本帅一定拿下中心城,说不定罗清远、苏祁安二人可能见势不妙,主动投降也说不定呢。」 赵鹰的信心十足,林龙目光闪动,暗暗道,「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前方,围绕中心城的战事,在晋州兵的加入下,随着时间流逝,激战的西州兵明显落入下风,在打下去只能是节节败退。 在人数不占优下,还正对面的硬拼,这不是死路一条还能有什么。 在西州兵逐渐落入下风片刻,随着城内一道紧急的号角声响起,激战的西州兵开始陆续往城内撤退。 面对这机会,两支军队自然不会放弃,想要借机攻入中心城,一举拿下眼前城池。 想法很好,但却小看了退守的西州兵,虽然落入下风,不代表被击溃。 他们的撤军,十分井然有序,交替掩护,特别还有城内的兵士接应支援,加上万余人的黑鲁军的鼎力相助。 这次冲城,两支军队都不顺利,不仅被打退,反而伤亡不小,光是这次冲城,伤亡就达五千人,最终无奈后撤,看着西州兵、黑鲁军撤进中心城。 这次的攻城不顺,赵鹰没有半点气恼,脸色相当平静,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 随着西州兵、黑鲁军撤进城内,赵鹰下达军令,让攻城军队撤退,暂时休整。 待休整完毕,继续第二轮的攻城,打仗考验的就是耐心,在这点上,赵鹰还是有的。 就在两支军队撤军安全距离,开始安营扎寨时,忽然,中心城楼上,射出一支箭矢。 这根箭矢并非示威突袭,貌似是带着和谈的意思,箭身上绑着一个白布,意思很明显,是想和谈。 这一幕,让赵鹰脸色露出玩味笑容,对着一旁的林龙道,「林龙,看到了吧,苏祁安他们招架不住了,看样子是要识时务了,走吧,让我们会会这位大名鼎鼎的逆贼苏祁安吧。」 说着,双腿夹马,朝着前方而去,身后仅仅跟随着一队兵士,严阵以待。 林龙没有犹豫,同样骑着马跟上,在距离城门约莫两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身后的盾牌手很自觉的上前,将二人保护中间。 虽说不可能会有达到两百步的超级神射手,但这是在战场,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保不齐苏祁安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当 初的京都突围,二人听闻,苏祁安的成功突围,就是靠着所谓天雷珠,才成功逃离,赵鹰即便对活捉苏祁安信心十足,但在未成功抓获前,小心一点并无大碍。 赵鹰、林龙二人抬头,看着前方的城楼,一眼就看到苏祁安、罗清远二人,赵鹰冷笑道。 「罗清远、苏祁安,本帅奉命来西州,为的就是剿灭你等逆贼,现在你想求和,不是不可能,实话说吧,拿出你的诚意来,你二人的命,本帅会保。」 「哦,诚意?不知赵帅想要什么诚意?本王倒是很好奇啊。」苏祁安眉头一挑,笑着道。 「自然简单,交出你统领西、交二州手中的兵权,同时束手就擒,裸衣双手捆绑,亲自跪降出城,发布公告,说你贪图皇权,弑君谋反,已知晓自己罪大恶极,请求新皇宽恕…」 赵鹰侃侃而谈,但还没说完,就被苏祁安打断。 「先交出二州兵权,彻底清除本王手下所有势力,二来裸衣自缚开城投降,昭告天下,进一步清除本王的声望,顺便提高赵帅的威望。」 「啧啧啧,赵帅这算盘打的真好啊,不愧是苏泰身边的一条好狗,本王算是见识了,为何苏泰会派你来西州,原来是为了当条好狗,好讨取你家主人开心啊,一把年纪了,赵帅还能恬不知耻的做到这步,着实让本王佩服。」 话落瞬间,城楼兵士,瞬间发出阵阵嘲讽声,声音响彻,听得赵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自己又被苏祁安占尽了便宜,可即便这样,赵鹰还是强忍着愤怒,冷声喝斥。 「姓苏的,别给脸不要脸,本帅这是给你机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本帅和新皇,看来你并没有和谈的诚意,既然如此,那就等死吧。」 「和谈的诚意?我想赵帅怕是搞错了一件事吧,本王可没有投降的打算,箭矢上的白布,是给二位好狗一个活命投降的机会,别搞错了主次。」 苏祁安这话开口,赵鹰脸上的怒气消散全无,反而露出浓浓的嘲讽神色,冷声开口。 「给我们投降活命的机会?苏祁安你的脑子怕是糊涂了吧,眼下什么局势你看不明白?」 「哼哼,好啊,本帅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二人投降活命。」 苏祁安脸上露出惋惜神色,叹息一声道,「哎,好言相劝给个活命的机会不珍惜,既然执意找死,那就成全你们吧。」 话落瞬间,忽然,众人的天空陡然响起两道急促的响箭声。 声音响彻高空,迅速传播开来,紧接着,平静的地面,竟然隐隐震动起来,远处的四周,再度响起些许嘈杂声。 安营扎寨的两支军队,猛的起身,目光闪动看着四周,林龙脸色凝重,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似乎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什么。 下一刻,神色大变,猛的大喊,「不好。我们中计了!」 「快,传本帅军令,所有人立刻撤军,全部撤回汉中、南都,快!」 林龙的突然暴喝下令,吓了赵鹰一跳,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让一向淡定的林龙情绪失控,不过片刻后,当看着四周出现的大批兵士,赵鹰也是彻底明白过来。 以中心城为点,在它四周,也就是前后左右,忽然冒出了根本数不清的兵士。 这次出现的兵士,不像刚才埋伏在两侧的黑鲁军、西州兵,而是前后左右,直接把中心城方圆几里全部包围起来。 这种包围,自然包括林龙、赵鹰的两支军队,看着漫山遍野出现的兵士,赵鹰也是变了脸色。 他的神情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这些兵士不是别的什么军队,而是南边的交州兵。 交州兵出动 ,他不意外,但最多出现在莽荒,要么就是广阳,怎么可能直接出现在他们的背后,而且将他们包围了。 要知道,就在刚才,他们得知南边的交州兵,已经和广阳的守军交手了,根本没有突破的迹象。 但偏偏,交州兵就是这么神奇,神兵天降一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们的四周,将他们围了起来。 想要围住他们,兵力起码得三万人,可广阳守军交手的就有两万人,这支三万人的交州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将他们包围的,赵鹰可谓百思不得其解。 但眼下哪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林龙上去就是一巴掌,大声呵斥。 「蠢货,还在这里思考,要是不想死,赶快突围,你想死别拉着我,快突围。」 这一巴掌直接把懵逼的赵鹰打了回来,没有犹豫,立刻下令全军突围。 本来赵鹰还想硬碰硬,趁此机会,攻入中心城,如果能速战速决,攻破中心城,怕也能造成对方的混乱。 但随着三万的交州兵的出现,退守中心城的西州兵,有点摊牌的意思,城门大开,无数的西州兵、黑鲁军冲出。 看兵力,起码有三四万之众,这一下子就把赵鹰硬碰硬的心思给打消了。 「靠,什么鬼,怎么越打越多,这些人都是鬼吗,怎么有这么多人!」 赵鹰暗骂一声,着急忙慌地迅速跑路。 据他了解,中心城只有两万西州兵、一万黑鲁军,加起来不过三万,在刚才一轮激战中,不说别的,伤亡起码有五千,也就两万多人。 但随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三万交州兵支援,打开城门冲锋的西州兵,兵力不减反增,又达到了三万人,再联合黑鲁军,足足近四万人。 这还怎么打?越打越多。 随着反击的号角吹起,近七万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出,晋州、赵州两军,瞬间打的溃不成军,一路败退。 免费阅读. 第八百八十一章 你自刎吧 三万的交州兵联合城内近四万的西州大军出动,双方接触,林龙、赵鹰二人手下军队打了溃不成军,一路败退。 按理说,就算对方兵力占优,但也不至于落的如此狼狈样子,但三万交州兵的出现,实在是太过突然,完全打赵鹰、林龙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加上中心城内,忽然冒出越打越多的兵力,算是击溃了两支军队最后的心理防线,打到后面,只能一路败退。 连他们的主帅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更别提他们了。 这原因说起来也简单,三万的交州兵能出现,不可能是绕过莽荒、广阳二郡,而是通过下仓,进入西州族地。 只不过他们的行动,一路十分谨慎严密,除了苏祁安、罗清远二人知晓,其余的高层一概不知。 更别提林龙、赵鹰了,显然他们对交州进入西州的地形,没有那么了解,这才给了苏祁安一个默默调兵的机会。 为了不走漏风声,此次出兵,交州兵出动了五万,分兵两万,声势浩大的攻打莽荒、广阳,除了将当地守军牵扯,更是借机会,传递一个信息,交州兵被牵制了。 这才给了赵鹰、林龙二人毫无顾虑的全力猛攻,同时,分兵的三万交州兵,迅速由下仓进入族地。 为了给交州兵争取埋伏时间,苏祁安和赵鹰、林龙二人面对面的打了一场,后面的所谓和谈,也是如此。 至于城内为何越打越多的西州兵,主要还是动用了族地的民兵。 在拿下西、交二州时,苏祁安不仅在各郡县建立了民兵,同样在黑鲁、土着中,也建立了民兵。 平时,他们就像普通百姓,默默耕种,一旦发生战事,或者事态紧急,就会第一时间被征调,这也是西州兵为何越打越多。 别小看建立的民兵,他们除了手中的兵器比不了正规军,但平时的训练,基本等同正规军。 有这样一批预备军,正规军也能第一时间得到补充,而且迅速能够投入战斗,只不过这些,看样子赵鹰、林龙二人了解的并不太清楚。 吃了一个这样的大亏,也在情理之中。 原本气势汹汹的晋州、赵州军队,在西州、黑鲁军队的反攻下,被打的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如果没什么意外,两支约莫五万人的大军,基本上要被吃掉了。 可就在这时,林龙发挥了他的才能,以身作则,竟然组织了一支冲锋队,他担任队长,在他的带领下,被包围无法突出重围的两支军队,立刻爆发着强大的生机。 在五千人的冲锋队的带领下,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气,身后兵士,如同鱼儿一般,鱼贯而出。 哪怕交州兵、西州兵拼死阻拦,但在爆发强大生机,对生命有巨大渴求的兵士面前,终究没有拦住。 激战半个时辰,冲锋队阵亡四千多人,硬生生还是被他们给突围了。 交州兵、西州兵一路紧追不舍,很快消失在苏祁安的视线之内。 原本陷入激战的中心城,随着双方人马的离开,恢复了平静。 城楼上的几位酋长,看着这幕,脸色激动,这一仗他们竟然打赢了,而且打的对方丢盔卸甲,一路败退。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消灭他们指日可待。 相比较几位酋长的激动,苏祁安、罗清远却是很平静,这些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着远去的队伍,苏祁安偏过头,对着留守城内的兵士,打扫着战场。 至于追击赵鹰、林龙,似乎一点不急。 手下见状,没有说什么,当即退下,开始组织人手打扫战场。 而苏祁安、罗清远二人并未离去,就这样站在城楼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终于一队骑兵迅速而来,看样子是传回消息。 “禀报王爷、州牧大人,几位酋长大人,我等一路追杀反攻,但奈何敌人太过顽强,还是逃进了汉中郡城。” “看样子是要以汉中郡城来抵抗我们的追击,现在西州、交州两军已经按照王爷的指示,退守安全距离,与其对峙,正安营扎寨休整,随时等待下一次进攻。” “这一战我们伤亡如何。”罗清远在一旁问道。 “回州牧大人,我方伤亡万人,敌方伤亡两三万,如今汉中郡城内残兵不足两万。” “莽荒、广阳战事如何?”罗清远又问道。 “回大人,莽荒、广阳守军,被交州兵击溃,已收复莽荒,现全面围攻广阳,后续交州已经派兵万人,再度增援莽荒,收复广阳,剿灭这支分路军指日可待。” 罗清远点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告退,看着一旁的苏祁安道。 “祁安小子,算上在出兵的一万,交州已经出兵六万了,现在的交州,估计只有两万人,而且都是民兵,就这点人,守交州怕不够啊。” “罗老放心,两万的民兵,已经足够了,西州也有民兵,对他们的实力罗老应该清楚,而且出兵增援的一万交州兵,他们的任务不止是增援广阳哦。” “要是这时候,有谁不开眼,想在交州搞事,那这些人怕不是很了解交州民兵啊。” 听着苏祁安玩味的话,罗清远目光闪动,似乎猜到了什么,笑着道,“呵呵,还是你小子诡计多,老夫倒是小看你了。” 二人的一知半解的话,身后的几位酋长也是笑着附和,对他们来说,交州有什么事,远没有眼下西州重要。 别看这一战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并不意味着彻底收复西州。 毕竟,对方还有残兵两万,手中又有汉中郡城,哪怕闭门不出,坚守待援,想要攻破汉中郡城,一时半会很难。 可偏偏,苏祁安竟然让追击的西州、交州大军停下脚步,安营扎寨,这实在有些不理解了。 俗话说,反击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在对方一路败退下,他们完全可以乘胜追击,哪怕伤亡付出大些,但在高昂的战意下,拿下汉中郡城还是很有把握的。 可偏偏停下来了,这种高昂气势,也会很快消散平稳,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命令,他们着实不明白,在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开了口。 “属下冒昧,打扰了王爷、州牧大人的交谈,但属下还是有话想说,不吐不快…” “大酋长是想说,为何本王不一鼓作气,反而停下来,这不是给赵鹰、林龙二人喘息机会,对吗。” 被点出后,大酋长没有犹豫,重重点头,在他们看来,苏祁安的这种命令很不合理。 一旦等对方缓过气来,加上汉中郡距离晋州很近,根本不用猜,只要脑子还正常,就会请求增援。 要知道晋州军队可是有十万,这次出兵的晋州军只有一半而已。 而且苏哲已经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早就大肆扩军了,谁知道他的地盘上,会有多少军队。 如果等到晋州的发兵增援,想在将赵鹰、林龙二人彻底赶出西州,基本不可能了。 以苏哲的性子,一定会昭告天下,请求各州讨伐,到那时才是西州最危险时候。 连他们都看出了这命令,就是放虎归山,他们不信苏祁安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看着三人齐齐抱拳,态度诚恳的样子,苏祁安却是忍不住笑起来。 “呵呵,难得看到三位酋长能思考的如此长远,更能团结一心,不在拘泥于族地,而考虑西州,本王很欣慰啊。” 三位酋长脸色一变,露出尴尬神色,他们之前的确有些心胸狭窄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领的清得。 不等三人开口,苏祁安又道,“呵呵,三位酋长不用担心,本王这么做,自有本王的安排,放心,赵鹰、林龙他们哪怕跑进了汉中郡城,也逃不出西州,他俩的命,本王要了。” …… 与此同时,被追击的丢盔卸甲的两万残兵,逃进了汉中郡城,终于喘了口气。 这一战,两支军队前后伤亡三万,可谓损伤大半,原本充斥的高昂战意,早就被打的士气低落,所有人眼中都充斥着绝望。 好在有林龙的安抚下,加上追击的交州、西州大军,并没有持续攻城,反而安营扎寨下来,这才让陷入绝望的兵士,算是稳定下来。 在安稳众兵将情绪后,林龙沉着脸,身上穿着带血的盔甲,一声不吭,直奔郡府。 身后跟随的心腹,脸色一语不发,内心狂跳不止,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林龙,是最要爆发,会提剑杀人的时候,谁也不敢开口一语,默默跟随。 林龙大步走着,一路穿行,来到了郡府的一间房内,房间内只有一人,赵鹰。 此时的赵鹰脸色难看,坐立不安,不断踱步,看着林龙走来,赵鹰脸色一变,很快恢复平静,脸上挤出几抹笑意,上前迎接,刚想开口说什么。 噌的一声! 林龙腰间的长剑出鞘,一把插在赵鹰面前,这一举动把赵鹰吓了一跳。 剑柄剧烈摇摆,同时,林龙冷淡近乎漠然的声音随之响起。 “赵鹰,你自刎吧!” 第八百八十二章 夜袭 “什…什么!”赵鹰一惊。 他怎么都想不到林龙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这一仗,损失惨重,他是要付很大的责任,但不代表着林龙有权利处决他。 赵鹰看着不似作伪的林龙,迅速恢复常色,面色漠然道。 “林龙,你有什么资格处决我!本帅和你同级,我是四皇子的人,就算我有罪,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这话你说的没错,放在平时,无论你的生死,都和本帅没有任何关系,但这次,你错的最大的就是葬送了一半的大军。” “就算四皇子再此,你也百死莫赎,如果不是你的一意孤行,会造成如今局面?让你自刎,算给你一个体面,起码也能给城内军队一个交代,别逼本帅动手,那样就不好看了。” 林龙的声音冷酷,与此同时,门外的心腹也是默默的走了进来,那种压迫感,让赵鹰意识到,林龙是要动真格了。 “林龙,你…你好大的胆子,想杀我,就不怕我皇的愤怒吗!” “哼哼,放心,等你死后,本帅自会通报两位陛下,会告知赵帅因指挥不力,葬送了一半的精锐,内心自责万分,从而自杀谢罪,我想四皇子就算再追究,也不会替一个死人出头吧。” 赵鹰一惊,眼睛瞪的大大的,下一刻,大喊着。 “来人!来人,林龙要杀本帅,快阻止他!” “别叫了,在来之前,你的心腹已经被我解决了,现在这座府邸中,有的都是本帅的人,赵鹰,这个局面,总要有人负责,以死谢罪是你最好的选择。” 林龙声音冷酷,听的赵鹰内心胆寒,这一刻在没有刚才半点狂妄,是真的怕了。 他和林龙相处有段时间,对此人颇为了解,怎么都想不到,林龙真的要杀他。 看着身后堵门的心腹,赵鹰目光闪动,连忙道,“林帅,这一仗是我指挥不力,我付大责任,但留下我,我可以将功赎罪的。” “而且眼下的事态并没有那么糟糕,虽然没能拿下中心城,但西州城却在我们手中,只要广阳郡守军,北上进入西州城,在凭借汉中郡城内的兵力,双方兵合一处。未必不能打个反击啊。” “我愿意亲自带队,愿意为这一仗失利,将功赎罪。” “赵帅,到现在难道还没看清局势吗,在我们退守汉中郡城,你觉得光靠区区五千人能守得住西州城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追击我们的近七万西州、交州兵,不会分兵攻打西州城?” “至于你说的广阳郡守军,不好意思,本帅刚才得到的消息,广阳守军已经被北进的交州兵给缠住了,根本无法行动。” “这一次,你不仅小看了西州兵,更是小看了出征的交州兵。” “赵帅,别挣扎了,上路吧,总得给城内手下一个交代不是,放心,看在共事这么久,本帅会留一个全尸,在给你寻一副好的棺材,好生安葬的。” 话落,林龙看都未看赵鹰一眼,转身离去,身后的数名心腹大汉上前。 赵鹰彻底慌了,想要反抗,但被眼疾手快的大汉控制,他剧烈的挣扎,不停的大喊着。 “林龙,你他娘的不是人!老夫哪怕做鬼也不放过你,你别高兴的太早,老夫死了。你也跑不掉,没有老夫,你拿不下西州,老夫在黄泉路上等你…” 屋内不断响起赵鹰的破口大骂,这种声音约莫持续片刻,随即骤然停止,片刻后,一名心腹大汉走出,低声道。 “禀报林帅,赵帅羞愧难当,自缢身亡了。” “嗯,你们做的很好,别忘了给赵帅寻一副棺材,好生安葬。” 心腹大汉点头,随即走进屋内,开始整理赵鹰的尸体。 林龙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轻喃着,“赵鹰别怪老夫无情,这一仗必须要用你的死,来平息矛盾,放心吧,你不会白死的,老夫一定会拿下西州,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约莫片刻后,郡府内传出赵鹰自缢身亡的消息,城内兵士皆是震动不已,特别是赵州兵,各个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退守汉中郡城,才见过赵鹰不久,没有从他脸上看出自缢的情绪,好端端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就在城内兵士人心惶惶,各种议论纷至沓来,林龙立刻将城内兵士召集,开了一场解释声明。 大意就是这一仗,损兵折将,死伤惨重,身为指挥者,赵鹰颇为羞愧,无法面对各位兄弟,选择自缢身亡,希望各位能在林龙的带领下,杀出重围,离开西州。 声明的发布,基本上是平息了大部分的议论。纵使有小部分的怀疑,但没有证据,不好说什么。 紧接着,林龙再度侃侃而谈,将话题引到罗清远、苏祁安身上。 “各位,赵帅的身亡,本帅很痛心,但促使赵帅自缢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苏祁安、罗清远这些叛贼造成的。” “我们奉两位新皇之令,讨伐逆贼,是为还大凉一个太平,但这些乱臣贼子,非但不投降,让我们损失惨重,更逼死了共事多年的赵帅,各位,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替赵帅报仇!一雪前耻!” 忽然,下方兵士中,响起一道高昂的声音,就是这句话,一下子带动了所有兵士。 “替赵帅报仇、血债血偿!誓要讨伐乱臣贼子!” 一道道洪亮的声音汇聚而起,随即传播开来,汇聚的声音响彻,一下子扫清了众兵士经历惨败的颓唐。 林龙看着这幕,内心颇为高兴,对着人群中带头的人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 但在人群中,不乏一些头脑清醒的兵士,忽然开口。 “替赵帅报仇,一雪前耻是我们必须做的,但敢问林帅,就凭我们这点人马,如何击溃城外驻扎的六七万的守军?” “而且据得到的消息,我们分出广阳一路的军队,已经被交州兵缠住了,根本无法支援,敢问林帅,如何才能反击?” 兵士提出的疑问,林龙微微点头,看着满脸担忧的众人,朗声道。 “你们的忧虑是对的,但本帅在出发之前,已经传信晋州,让他们出兵增援,同时告知了京都的两位新皇,想必要不了多久,短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援军必定赶来。” “我们的兵力是不多,但难道依靠汉中郡城,还撑不过两三日吗。” 林龙这话,让刚才心有顾虑的兵士,瞬间清醒过来,抱拳道。 “不愧是林帅,竟然早有准备,既然这样,我等谨遵林帅之意!” “各位兄弟们,西州、交州这等叛逆,把我们逼到这个份,这个仇不能不报,为了报仇,所有人都听林帅的意思。” “拿下西州、活捉苏祁安!” 嘹亮的声音汇聚,响彻半空,这一下,汇聚的兵士,他们身上的颓唐彻底一扫而空,有的是浓浓的战意。 如果不是非等援军抵达,只要林龙一声令下,定会直接开城激战。 感受着众兵士的高昂战意,林龙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鹰的死,死得才有价值,这才是林龙想看到的,借这一仗的惨败,不仅除掉了他的死对头赵鹰,更是一扫颓唐两州兵士的士气。 接下来只要他们顶住压力,撑过两三日,晋州的援军必定达到,好在他有先见之明,不像赵鹰这个蠢货,顾头不顾腚,只知道猛打猛冲。 一旦等援军抵达,凭借他的指挥,重新夺回西州城,攻克族地还是有很大的把握。 到时,凭拿下西州的战功,就算苏泰因为赵鹰的死,想他的罪,但和拿下西州相比,只要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这才是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以赵鹰的莽撞,怕是到死的时候,都想不通林龙为何敢杀他。 就在两州兵士一扫先前的颓唐,士气高昂之际,谁也不知道,远处几座府邸的屋顶上,有着几道黑影闪动,片刻后,消失在原地… 随着时间流逝,夜幕很快降临,但经过白天的士气整顿,所有在岗的兵士,各个脸色紧绷,目光死死的看着自己巡视的地方,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不过他们主要巡视的目标,还是城外距离他们只有两三里的西州、交州兵。 经历过先前的惨败,对苏祁安的手段,他们很清楚,此人最擅长搞偷袭,只要他们全身紧绷,严加防范,就算苏祁安想派人偷袭,也绝无成功可能。 在他们的严密下,还真被他们发现了几波偷袭,但无一例外都被他们打了回去。 看着有些狼狈逃窜的西州兵,一下子给了众人强烈的信心。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就在他们严加防范城外偷袭,城内几座偏僻房子,忽然涌出数目不详的黑衣人,他们如同泥鳅一样,不消片刻,分成十几个小队,消失远去。 借助着月光,看他们去的方向,大概是郡府、粮仓,以及城内驻扎的众多兵营。 第八百八十三章 我们是民兵啊 汉中郡府,厢房。 林龙坐在床榻,双眼微闭,看似在休息,但他搭在腿上的手掌,死死握着一柄长剑,在他面前,半跪着一名属下,小声汇报着什么。 林龙轻嗯一声,示意手下告退,待手下走后,双眼睁开,轻喃着。 “哼哼,苏祁安别高兴太早,待本帅撑过两三日,援军一到,便是你的末日。” 林龙紧绷的心,稍微放下,在他诸多周密安排下,城外的敌军,果然耐不住寂寞,想要趁机偷袭。 但林龙是何人,吃了那么大的亏,怎能没有防备,他可不是赵鹰,只知道猛打猛冲,他所用兵之道,就是稳扎稳打。 别看手中只有两万来人,但凭借汉中郡城的防守,只要足够戒备,抵抗六七万的守军几日,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算对方猛攻,他们扛不住,林龙也有应对之策,以城内百姓为人质,就看罗清远、苏祁安退不退军。 毕竟,罗清远一向标榜以民为重,一旦到了岌岌可危关头,城内百姓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在听闻打退了几波偷袭敌军,林龙的心多少放了下来,适当的准备休息。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林帅,属下冒昧,还请开门。属下有要事禀报。” 林龙眉头一挑,没有说什么,敢这时候来打扰他,必定是有大事。 “进来吧。” 很快,一名黑衣人走了进来,神色激动,当即半跪在地,开口道。 “林帅,好消息,城外驻扎的敌军撤退了。” 林龙脸色一变,再三询问,“你…你再说一遍。” “回林帅,城外的敌军在偷袭了几波后,不知怎的,竟然全面撤军了。” 林龙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大笑开口,“哈哈哈,真是天助本帅啊,看来苏祁安也知道想要强行攻城,代价是他付不起的。” “传本帅军令,让各个哨卡的兵士,继续加强戒备,随时严阵以待,以免对方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消除我们的警惕,好继续偷袭。” 黑衣人重重点头。 林龙的内心可谓畅快无比,这应该是他统兵以来,得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他也更加坚定干掉赵鹰,全面接管两州兵力的做法了。 就在他内心憧憬着,后面如此反击,他的目光注意到眼前的手下并未离去的意思。 林龙轻声道,“哦,还有什么事,也一并说了。” 黑衣人点头道,“回林帅,城外敌军撤军了,但在临走前,却留下了一句话,这句话特意嘱咐我们要转告林帅。” “哼哼,本帅就知道,说吧,看在本帅心情好的份上,无论什么话,本帅都不怪罪。” 手下见状,轻咳几声,开始模仿起来,“这次撤军,主要是给林龙一个主动归降的机会,倘若林龙继续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不客气!” 此话出口,林龙没有半点怒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不客气?他们也会放这种无聊的狠话,不用理会,本帅倒是要看看,这些逆贼如何不客气。”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等天亮后,在听候本帅的命令。” 但这次黑衣手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继续道。 “既然林帅想看如何不客气,那我们只好亲自动手了。” 林龙笑容凝固,眼中带着凝重神色,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蹭的一声,宝剑出鞘,厉声呵斥。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进本帅的府邸,来人,立刻诛杀此獠!” 林龙的声音响亮,哪怕门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声音落下,回应他的并非是冲进来的手下,反而是十几个黑衣大汉。 这些人各个蒙着面,但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弱于正规军的气势。 为首的黑衣人,无奈摇头,缓缓起身,笑着道,“林帅,别叫了,你说这是何必了,既然我能进入你的府邸,你觉得你的命令还能传出郡府?” 为首的黑衣人,叹气一声,随即扯下脸上的人皮,露出一张粗狂的脸庞,自言自语道。 “哎,这玩意可真闷人,戴久了还真不习惯了。” 摘下人皮面具后,黑衣大汉看着林龙,轻声道,“林帅,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李虎,是西州民兵一师的师长,奉苏先生的命令,将你拿下。” “民兵?李虎?” 林龙目光闪动,这个称呼他听过,但不熟悉,甚至说并不重视。 在他看来,所谓的民兵,就是一群实力孱弱的百姓组织的乌合之众,人数不多,手里的家伙儿也很差,就和地方小乡镇村落,组织的护村队差不多,和正规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眼前冒出来的这群大汉,无论是身上散发的气势,还是个人能力,都不是所谓的护村队可比,完全是正儿八经的正规军。 而且所谓的一师师长,又是什么玩意? 林龙的脑子里,有着诸多疑惑,但眼下他知道,不是思考的时候,看着一副完全成竹在胸,似乎并不着急动手的李虎,林龙继续冷声呵斥。 “你们好大的胆子,就凭这点人,闯进郡府,难道就不怕走不出去吗。” “对了,你们敢闯进郡府,直奔我来,想必就是打着拿下本帅,好做挟持是吧,哼哼,你们太看的起自己了。” “想胁迫本帅做人质,就你们还不够格,有本事就来啊,本帅绝不屈服!” 说着,林龙手持长剑,一副要和李虎等人死战的样子。 林龙的激动,李虎无动于衷,脸上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笑着道。 “林帅别这么激动嘛,你年纪大了,要是一个不好,直接过去了,那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放心,林帅,这次我们直奔你来,可不是拿你做人质,虽然你有些价值,但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 “对了,告知一下我们的目的吧,来郡府是为了劝降你,至于汉中郡城,林帅不用担心,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能收复,至于城内的两万兵士,应该也会被我的兄弟们打服。” 林龙目光闪动,听着李虎所言,忽然冷笑起来,在他看来李虎完全就是大放厥词,夸大其词罢了。 虽然他不知道李虎这些人,是怎么躲过个个戒备森严的岗哨,潜入进来的。 但他的人数绝对不多,充其量不过百十来号人,就这点人,想收复汉中郡城,打服他两万的人马,不是痴人说梦? 最多就是在城内放火,搞混乱,好让戒备城外敌军的岗哨调离,趁机打开城门,放城外敌军攻城,这才是他们最大的作用。 这种潜入偷袭,林龙好歹是一名老将,怎么可能不知? 所以一开始林龙,就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城内出什么事,爆发多大的骚动,防守城外敌军的各个重要岗哨,绝对不离开半步。 倘若有打着自己的命令,要求调离的,一律视作奸细,可以当场斩杀。 此时的林龙,没有刚才的惊慌,一副看透李虎的样子,反而坐了下来,冷笑着。 “哼哼,苏祁安打的真是一手好计策啊,想借你这点人马潜入搞破坏,可惜啊,本帅不是赵鹰,你们的阴谋注定失败。” “就算本帅抵不过你们,但本帅早就下达坚守各个岗位的命令,只要无人擅离职守,就凭城内两万大军,足够把你们全部剿灭。” “哼哼,说起来本帅还赚了,能再临死前,拉上你们这些人陪葬,也算可以,小子,动手吧,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说着林龙露出一副慷慨赴死的神色,手持长剑,再度准备和李虎等人大战。 但李虎却露出古怪神色,看着林龙的眼神,如同看待傻子一样,片刻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帅原来你是这么安排的啊,那还真帮了本师长一个大忙。” “田七,告知赵大,让他不用分兵对付城内岗哨,直接统领民兵一师,带着他的二师速战速决,剿灭城中守军,如若不降者,杀无赦。” 身后一名大汉得令,迅速转身离去。 此时的林龙目光闪动,一脸错愕的样子,虽然听不懂李虎在说什么,但他的内心忽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李虎转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林龙道,“哦,差点忘了告诉林帅一句了,所谓一师的编制,人数不多,也就一万人而已,这次在汉中郡城内的,有两个师,也就是两万人。” “就不知道本师长的两万民兵厉害,还是林帅的两万残兵更能打呢。” 林龙的脸色瞬间呆滞,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下一刻,直接大声喊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躲过我的眼线,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两万人进入汉中郡城,这绝对不可能,你小子当本帅是傻瓜吗!” “林帅说的对,两万人就算是神人,也不可能一点不被发现进入汉中郡城,但这两万人要是在林帅、赵帅二人攻占汉中郡、南都郡就已经留下来了,这会不会显得合理一些?” 林龙一怔,但脸上依旧充斥着不相信,“不可能,就算是提前留下来,但本帅在占领时,已经全面清扫,就你们手中的兵器和身上的铠甲,就不可能一点不被发现。” 看着有些癫狂的林龙,李虎脸上露出无奈神色,开口道。 “林帅这些说的对,但林帅忘了,我们可是民兵啊,民兵和正规军多少还是有差别啊。” 第八百八十四章 林龙被擒 李虎这话出口,一下子让林龙愣住了。 是啊,他们是民兵,不是什么正规军,在大军压境,完全可以变成当地百姓,一个郡的人口都有几十万人,容纳几万的民兵绰绰有余。 而且平时如果没有什么战事,本身就是当地百姓,甚至不用化妆,一旦爆发战事,可以迅速组织起来抵抗。 这一下林龙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屯兵制,闲为民,战为兵。 这个制度,并非新奇制度,早在几百年前,就出现过,只不过那时大凉还未统一,各地军阀割据,为了保护自己的地盘,才出现了这种产物。 只是随着大凉逐渐统一,天下兵马,统一归中央管辖,各地严令禁止存在这种屯兵,一经发现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加上大凉重文轻武,就更不可能允许武将拥有私兵,就算大凉日渐衰弱,各州牧藏有私心,最多也是建立私兵,根本做不到这种大规模的屯兵制度。 并非他们不想,而是想建立这么庞大规模的兵力,除了本身要有充足的财力,更重要的还是领导者有超强的威望,能让这些大规模的民兵服众。 如果真按照李虎所说,他们手中有两万的民兵,足以说明苏祁安对西州,早就有所图谋了。 但即便猜到了,林龙也没办法状告啥的,毕竟,眼下他被李虎这十多人给团团围住,汉中郡城现在什么情况,一概不知。 林龙目光闪动,即便知晓自己可能会落败,但脸上没有半点颓废情绪,短暂沉默片刻后,继续大喊道。 「哼哼,就算你们有两万的民兵在城内,哪有如何,本帅就不信,两万对两万,本帅这局必输!」 林龙的自信满满,李虎微笑点头,没有半点出手意思,反而坐了下来,笑着道。 「嗯,很欣赏林帅的自信,那接下来我们便拭目以待吧,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胜者。」 李虎相当坦然,这可不是他的自大,而是准备好久后,得到的充足底气。 为了这一仗,李虎、赵大二人做了太久的准备,早在林龙、赵鹰率领十万大军朝着西州进发。 他和赵大就得到罗清远的指示,各郡的民兵全部召集起来,进入汉中、南都,而后静默下来,哪怕两郡被拿下,民兵也不能出手。 按照罗清远的意思,他们的静默潜伏,是打算在十万大军进攻西州城,乃至族地时,趁势发起反击。 与正面迎战的西州兵联合,前后夹击,本来计划都是这么执行的,但苏祁安归来后,临时改变了计划。 十万大军进攻西州城、族地,民兵依旧继续潜伏,至于击退的事,交给西州、交州二军。 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汉中郡城,等着这伙溃败的残兵,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说罗清远的计划,只是想让十万大军损失惨重,逃出西州,那苏祁安的想法,就是将十万大军悉数留在西州。 一口气吃下,不得不说苏祁安的计划更大胆,但实施的结果来看,却很成功,进犯西州的十万大军,除了分兵的三万,未参与围剿西州城、族地的进攻。 剩下的七万人,等到一路退守汉中郡城,只剩两万左右,整整损失了五万的人马,可谓损失惨重。 按照林龙所说,就算两万对两万,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想要吃掉他们,没那么容易,这话是对的。 可李虎没有告诉林龙一件事,除了民兵转入地下静默外,一同的还有望归商行。 这是西州最大的商行,也是秦子音、陆小婉建立而起,在这支商行的下面,有一支不容忽视的超强战力,李小妹、瘦猴建立的暗网。 在苏祁安离开西州近两年时间,这支暗网的情报 机构,已经遍布了整个西州郡县,可以说,任何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除了搜集情报外,更参与直接运输转移各种兵器、铠甲等一系列的军用兵器,这也是民兵能够静默,不被发现搜查的原因。 有望归商行的帮助,以及暗网的眼睛,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林龙、赵鹰二人给端了,那也太看不起这几年,秦子音、陆小婉、李小妹、瘦猴几人的辛苦付出了。 就在双方在房间默默等待,没多久,安静的城内忽然响起巨大的声响。 那是民兵和城内残兵激战的厮杀,这种厮杀如同一阵风,迅速蔓延整个郡城。 一下子打破了夜空的寂静,紧接着,城内半空响起数道响箭声音,再然后,甚至能够听到沉闷的轰隆声。 好似投石车投掷的巨石砸中的声音,每一道轰隆声落下,如同狠狠冲击在林龙的心脏,让他心头一紧。 他目光转头,看着窗外,若隐若现闪动的火光,听着外面的厮杀震天,刚才的信心底气,不知不觉收敛了许多。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脸色凝重,手握长剑,目光死死的盯着李虎。 相比较林龙的凝重,李虎却显得轻松许多,脸上挂着笑容,甚至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水,慢慢喝起来。 「林帅,别紧张,好戏才刚开始了,可能真如林帅所说,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此时的汉中郡城内,几乎火光冲天,各种厮杀声震天,仔细看去,这些厮杀声都在城内十几个兵营中,并未波及一些无辜的居民区。 对城内忽然爆发的激战,居民区的百姓,好似早就得知一般,各个紧闭房门,等待着激战后的结果。 城内爆发这么大的动静,各岗位兵士第一时间得知,他们脸色凝重,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和爆发的激战。 一些兵士询问着,「这怎么回事?城内怎么一片大乱,我们要不要支援啊。」 领头的兵器,目光闪动,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不用,你们继续原地待命,随时戒备着城外的突袭,我怀疑这是敌军故意制造的混乱,为的就是调离我们。」 「没错,怎么说城内都有两万的兄弟,就算有混乱,想必也能很快平息,我们继续坚守岗位就行,别让敌军有可乘之机。」 很快,各个主要岗位的兵士,达成了一致的共识,没有一人主动增援,反而继续坚守岗位。 本身他们没有得到林龙的命令,就算有,凭他们这点人,去了又有什么作用呢。 城内有两万的兄弟,难道还平息不了眼前的混乱? 在他们看来,城内的混乱短则一两刻钟,长则一两个时辰就能平息。 汉中郡城的激战,一直在持续着,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城内的阵阵厮杀声,逐渐减弱,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与此同时,郡府内,林龙和李虎等人依旧在对峙着,感受着屋外厮杀声的减弱,李虎放下手中茶杯,似乎想到什么,说道。 「呀,林帅,看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一件事呢,你说的没错,在兵力上我们不占优,但林帅还是忘了,我们是民兵啊,先有民,才能有兵啊。」 「汉中郡城内,少说都有二十万人口,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眼线啊。」 「无论是林帅的日常起居,城内十几座兵营的情况,不说悉数掌握,但七八分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想问问林帅,在兵力对等,又了解对方具体兵力分布,手中又有不弱正规军的家伙什,加上又是夜袭,这一仗谁胜的几率大些?」 林龙脸色依旧镇定,但他的心脏却是砰砰直跳,他很清楚,如果真按照李虎说的那样,这一仗 他必败无疑。」 但身为一军主帅,林龙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区区民兵手里,眼前这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庄稼汉,别说兵书,恐怕连字都认不全。 败在这样的贱民手里,林龙难以接受,也根本不会接受,目光闪动的他,下一刻,再度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但老夫岂能败在你等贱民手中,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想要诓骗老夫。」 「就是想骗老夫屈降,你们做梦!老夫不是傻子诓骗我!」 看着癫狂的林龙,李虎的脸上露出怜悯神色,啧啧道。 「真是可怜啊,还以为大凉有名的将领林龙,有多大的本事,现在看来和那些不甘心失败的所谓大人物没什么区别。」 「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林帅,现在的你和当日杀赵鹰完全判若两人呐,真是可悲的家伙。」 李虎的这句话,让癫狂的林龙,一下子愣在原地,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李虎敢说出这句话,足以证明,他的日常起居真的被无数双眼睛给盯着,否则,赵鹰之死他怎能知晓。 也就是说,他们的一举一动,真的在李虎等人的掌控之中,他这样一位征战沙场的老将,真的败在了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林龙手中的剑落地,下一刻,直接瘫倒在地,身体蜷缩着,露出悲凉的惨笑。 看着这幕的李虎摇摇头,「来人,拿下林龙。」 没有再看林龙一眼,转身离去。 免费阅读. 第八百八十五章 全面收复 林龙的失败,归根结底就是对底层百姓的不看重,盲目自大的自尊心造成的。 对林龙、赵鹰这等身居高位,拥有太多名气声望的大人物来说,别说李虎这种没学问的庄稼汉,哪怕是一些有过战场经验的年轻将领,在他们眼里也是不值一提。 所以当知道自己会落败在这种人手里,内心最后一点自尊彻底破碎,只剩无尽的悲凉。 对林龙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李虎没有一点击败后的快感。 自从追随了苏祁安,在经历过无数的大小战事,也经历过惨痛的失败,但苏祁安给予他的始终是顽强的不屈。 无论面对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还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每一战都得全力以赴,容不得马虎。 李虎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从一次次的战事中,让他从一名猎户成长蜕变到足以和大凉老将过招的优秀青年将领。 林龙的失败是注定的,他忘了自己的初心,当年的他,也是一名什么都不懂的大头兵,但经过一次次的奋战厮杀,方才成长起来。 只不过随着身居高位,接触的所谓大人物多了,耳边都是无尽的赞美,变的独断专行,听不得一点其他意见,只想获得更大的战功,美誉。 恰恰就是这种目空一切,忘乎所以,他的失败是注定的。 对这样的人,李虎根本不在意,他的内心此刻更加坚定一件事,无论何时,都得不卑不亢,不被胜利美誉冲昏头脑,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当初惨痛教训的一众兄弟。 随着李虎走出府邸,房间内的林龙也被擒下,直接带走,而城内的激战,逐渐平静。 不一会,一队民兵出现在郡府,看着门口的李虎,众人迅速上前。 “战况如何。”李虎问道。 “回师长,经过一番激战,城内的残兵被剿灭八千人,俘虏投降近万人,剩下的实在是太狡猾,在战事开打前,已经趁机溜走。” “赵师长已经派人追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定能将这些残余兵士一网打尽,现在的郡城基本上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而我方伤亡两千之众。” 李虎微微点头,这结果基本在他的意料之中,能够基本剿灭城内的残兵,这一仗算是成功的。” 相比较手下的开心,李虎却保持着清醒认知,在掌握城内残兵位置动向,加上夜袭,无人打扰,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他们的伤亡还有两千之众,而且还放跑了小部分人马。 虽然逃出城内的残兵,最多只有千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总得来说,多少有些不尽人意。 李虎目光闪动,已经准备等此战过后,要在全师搞个战后总结,这基本上是民兵建立起来的传统,是苏祁安特别要求的。 有一说一,战后总结,分发各个基层指挥作战军官,还是很有必要的,只有这样,他们民兵才能不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时刻保持清醒。 李虎回过神,继续道,“郡城内的各处主要岗哨处理没?” “回师长,这些人没费多大功夫,就被我们拿下了。” “嗯,那就好。”李虎点头,刚准备和赵大汇合,但看着手下兵士好似有什么要说的,直接道。 “还有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一并说了。” “回师长,王爷和州牧貌似进城了。” 这话出口,李虎一惊,“什么时候的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说,先生和州牧到哪了。” 看着李虎变化的脸色,手下不敢怠慢,连忙道,“回师长,这消息我们不太确定,只是听闻,现在还在调查。” 李虎翻了一个白眼,开口道,“还调查什么,来人,赶快和我去城门迎接先生。” 说着李虎一个箭步,直冲城门而去,以他对苏祁安的了解,这绝对不是敌人放的烟雾弹,城内的敌人都被消灭了,哪里还有敌人。 李虎心里暗暗道,“哎,看样子战后还得提升这些人的应变能力,这实在是太差了。” 李虎无奈摇头,在他一路紧赶慢赶中,前方的城门,围着一大群人,看不清中间被包围的是什么人,但四周李虎一眼就看到了赵大、红昭、白月。 前者好说,后者二人,可是汉中、南都两郡望归商行的负责人,这次能够将两万民兵集结,不声不响的进入汉中郡城,这二人可是帮了大忙。 能让这二人出现,不用想就知道中间被围的是什么人。 李虎刚接近,包围的人群四散,中间两位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正是苏祁安、罗清远。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童战、苏勇、以及几位酋长。 看着李虎走来,苏祁安上前,拍了拍李虎的肩膀,笑着道。 “李虎,你辛苦了,两年不见,你和赵大真的成长了不少啊。” “先生过奖了,属下不过是做分内之事,倒是属下疏忽,不知先生和州牧大人前来,忘了迎接,还请先生责罚。” 苏祁安却是笑着摆手,“呵呵,李虎说什么呢,跟了我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们在汉中做的很好,不用我和罗老出马,就歼灭了残兵,拿下了林龙,说起来,我得感谢你们啊。” “对了,还有红昭、白月你们,没有你们的配合,李虎、赵大想收复汉中郡城,怕有些难度,你们也做的很好啊。” “两年时间没见,你们也成了一郡的负责人,将望归商行经营的这么好,这些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得感谢你们。” 说着苏祁安对着眼前四人郑重一拜,这可把四人吓了一跳,特别是红昭、白月,连忙阻止着。 “先生这话过誉了,如果当初不是先生救了我们一命,哪有我们现在的今天,只要先生一句话,我二人定当以死相报。” 二女说的都是心里话,对苏祁安不仅存在着感激,心里更有莫名的情愫,但经过两年的历练,她们知道,苏祁安不再是当初名动西州的大才子,而是她们无法企及追求的人。 心里明白,但两女更明白,不求能待在苏祁安的身边,只要能替苏祁安做事,能替他解决一些分内之事,两女便相当高兴了。 二女的情意,苏祁安自然明白,但有些事总会有些遗憾,是无法圆满的。 就在苏祁安点头,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罗清远却是淡淡道。 “咳咳,你们这感谢来感谢去的,要到什么时候,就到此为止吧,否则老夫今天怕是连郡城都走不进去。” 罗清远这话,多少带着解围的意思,一下子打破了刚才的尴尬,人群中立刻爆发阵阵笑声。 “罗老说的对,那就进城吧。” 随即在李虎、赵大的带领下,众人进了郡府,至于林龙,苏祁安不着急提审,如今城内残兵悉数剿灭,而广阳的分兵,在交战后,也是选择投降。 可以说,十万大军,基本上全军覆没,剩下一个林龙,就是光杆司令,没什么作用,直接压入牢笼,等罗清远提审就行。 众人入座,在简单的寒暄一番,李虎、赵大禀报着此战的伤亡和目前城内的局面。 和苏祁安想的差不多,这一战伤亡不大,但和正规军相比,哪怕是残军还是有些差距,这些都得日后总结,看如何改进。 在李虎、赵大汇报后,红昭、白月二人也告知另一郡南都的情况。 南都比汉中好得多,本身驻扎的守军不多,只有几千人,在汉中郡城激战时,南都也是伺机行动,甚至结束比汉中还快,没有费多大的功夫,直接将南都守军悉数俘虏。 此战后,不仅全灭十万敌军,除了少部分逃窜者,两名主帅,赵鹰被杀,林龙被擒拿,西州各陷落的郡县,悉数收复,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西州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 但苏祁安没有被胜利冲过头脑,他知道这是暂时的,只要二王在位一天,绝对不可能放弃对西州的进攻。 而且为了这一仗,苏祁安他们付出不少,不仅将西州所有人马,连同民兵在内,七万人调动起来,甚至交州也出兵的五万,共计十二万人。 为了歼灭十万的敌军,苏祁安、罗清远这边伤亡不小,粗略统计也有五万人,不说元气大伤,但差不多伤亡过半。 跨越两州之地,大量的兵士来往调动,在付出这么大的伤亡,至少短期内,是无力再战,必须停下来修整。 如果一味的激战,只会像赵鹰、林龙的十万大军一般,最后落得覆灭的危险。 别的不说,就这次,但凡林龙不贪功,不杀赵鹰,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兵力,留守汉中,虽然汉中的城防比南都强太多。 但要是按照刚入侵的准备,一人驻扎汉中,一人驻扎南都,双方互相支援,就算中了埋伏,一路败退,起码也有缓冲之地。 更重要的是,汉中、南都的后方,与晋州接壤,一旦有变,晋州必定第一时间出兵支援,双方倒是势必陷入缠斗的激战。 这是苏祁安不愿看到的,正是看到了双方的不和,毕竟不是一路人,才让楚青给了二人一个分化内斗的机会,如果此次出兵只有一人统帅,想这么容易收复两郡,苏祁安怕的多费心思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再见郭开 当然,任何事情都没有重来时候,如果不是二人分属不同的派系,更藏有小心思,也不可能被楚青、苏祁安找到弱点,从而攻破。 这一战的结束,基本上标志着西州战事平定,西州陆续被收复。 接下来苏祁安要做的,重新整训西、交二州的军事、政务,好为日后二王的兵发做准备。 就在苏祁安暗暗思索如何安排时,忽然门外一名兵士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当即半跪在地,大声禀报着。 “启禀王爷,各位大人,据追击残兵的兄弟汇报,在距离汉中郡城五十里外,发现了晋州兵踪迹,看他们的数量,起码有三四万人,正朝着汉中郡城而来。” 众人一惊,脸色凝重,其中几人反复询问确认事情真假,最终结果的确如此。 他们没想到,晋州的援军竟然这么快,而且在这时候,还敢出动三四万人,兵发汉中郡。 倒不是害怕与晋州兵交手,大不了就是在战一场罢了,他们更关注的是,这支援军为何敢大张旗鼓而来。 汉中、南都被收复,距离最近的晋州,不可能一点消息不知,特别还是带着大军支援,一定会派出大量的斥候侦查,探听消息。 一般来说,救援也得有人一直抵抗,才有价值出动,现在的西州,十万的大军,除了逃出去的千人左右的残兵,其余的人,不是被剿灭,就是投降成了俘虏。 这种救援,说起来没有一点意义,完全失去了救援的价值,可即便知晓,这支晋州军依旧朝着汉中而来,一路所过都是大张旗鼓,让人不知这些人的真实目的。 众人目光闪动,看着苏祁安道,“先生,让城内民兵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迅速给附近的西州、交州兵发布命令,让他们及时回防增援。” 不少人在这时,也是提出了这种想法,甭管这次晋州兵打什么主意,起码他们得有所准备才行。 众人的提议,苏祁安微微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想法,但同时抛出了一个让众人深感震惊的话。 “嗯,及时调兵防守汉中郡城,的确有备无患,但我想与其在城内干等着,不如主动接触。” “这样吧,派一队人马,随我出城,好好接触接触这次从晋州出兵的人马。” 众人脸色一变,连忙摇头。“先生,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恕我们难以从命。就算出城试探,也轮不到先生亲自出马,这样吧,这事就由属下代劳。” 苏祁安看着开口的童战、苏勇,摇头道,“你二人的实力,我不怀疑,但对方怕觉得你们不够格,可能会避之不及,毕竟这次出兵领头的是一州州牧郭开,说起来此人和我还是老相识了。” “既然他敢出面,多半是冲我来的,我想自己在西州的行踪,应该是暴露了,否则不至于会让一州州牧亲自领兵而来。” “既然对方一州长官都现身了,我岂有不出现的道理,况且正好有些事,需要找此人当面聊聊。” “先生,话虽如此,但这确实太危险了,这样吧,让城内所有民兵随你出发,至于郡城的防守,就靠当地的衙役负责,我想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被波及,用不了多少。召集的西州兵也能很快抵达。” “相比较我们的安全,先生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童战的发言,得到了屋内所有人的认同,但还是被苏祁安拒绝了。 “如果真这么做了,我想很可能会中了他们的圈套,我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收复的汉中郡城,再一次被夺了回去。” “我有预感,所谓出动的三四万大军,绝对不可能倾巢而出,全部直奔汉中郡城,绝对会分批防守,等到碰面时,郭开的手中人马肯定不会超过几千人。” “敢这样大张旗鼓的直奔汉中郡城,几万的人马多半就是震慑,想打起来,郭开绝对没有这个准备。” “当然,你们倘若不信,还是担心我的安全,可以派出大批斥候提前侦查,在派出精锐暗中保护,真要出什么事,我想碰面的地方距离汉中郡城不太远,第一时间出兵也能及时增援,你们看如何?” “这…”童战、苏勇二人面露难色,虽然给人感觉布置没错,但苏祁安毕竟是他们的主人,就算再天衣无缝的安排,让苏祁安以身犯险,二人还是颇为安心。 这时候,罗清远开口道,“你们对祁安的担心,老夫明白,但祁安这话说的对,连郭开亲自出马,应该不是奔着打仗来的,这样,老夫和祁安走一趟。” “你们在暗中保护就行,真要有什么危险,也能第一时间接应。” 罗清远这话,一下子让童战、苏勇二人顿时头大,一个苏祁安就够他们担忧,再加上一个罗清远,这不是让他们有苦难言。 看着二人更加露出的难色,罗清远大手一挥,直接道,“好了,别婆妈了,要是在犹犹豫豫,黄花菜都凉了。” “老夫怎样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晋州牧给拿下,好了,立刻按照老夫的命令行事,违令者军法从事。” 罗清远的强硬,算是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童战、苏勇二人就算再为难,但话都说到这份上,在犹豫就显得太婆妈了。 就像苏祁安说的那样,连郭开都敢以身犯险,还是主动来汉中郡城,他们连出城迎接都不敢,传出去不说二人怕了郭开不成。 对威望还是有很大的损失。 听得命令后,童战、苏勇二人迅速转身离去,同时屋内的红昭、白月二人,也是相继离去,抽调望归商行的人手准备着。 至于三位酋长,也是颇有眼色,早早离去,指挥各自手下,坐镇汉中郡城。 时间很快,前后不到一刻钟左右,苏祁安、罗清远二人,带着约莫千人左右的队伍出城。 据已经出城的眼线来报,郭开率领的晋州大军,距离他们只有三四十里。 如果双方保持匀速,约莫两刻钟左右,便能碰面,二人带着手下军队一路疾驰,在行走十几里左右。 前方的眼线再度传来消息,和苏祁安猜测的一样,郭开率领的三四万大军,踏入西州地界,每往前面走五里左右,便会停下部分人马驻扎。 在行径了二十里左右,三四万的军队,只剩下一万左右。 这说明,郭开这次而来,还真不是攻打汉中郡城,多半是为苏祁安而来,想到这,苏祁安的内心,多少松弛一些。 双方的赶路没有持续多久,各自赶了二十多里路左右,在一座叫青山镇的乡镇碰面了。 这座小镇没什么特殊的,十分一般,不过靠近边界,而且在林龙、赵鹰率领大军压境时,边界这类的小镇百姓,早就分散转移了,可以说眼下就是一座空城。 这对双方来说,算是比较好的,就算发生什么,也不会波及百姓。 等到苏祁安、罗清远二人赶到青山镇时,这座空的小镇,早就被晋州兵占据。 远远看去,一队晋州兵迅速而来,看样子等候二人多时了。 没有多少废话,领头的晋州兵抱拳道,“我家州牧等候你们多时了,这边请。” 苏祁安、罗清远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双腿夹马,带着身后千人进入了青山镇。 二人带着千人军队进入青山镇,把守的兵士就像没看见一般,并不在意,默认他们跟随苏祁安一同入内。 从人数上来,他们这支把守青山镇的晋州兵,就超过了苏祁安的人,起码有三四千人,对这一千来人,丝毫不怵。 在领头兵士的带领下,踏入小镇的苏祁,、罗清远二人,在镇中心的一条街道上,见到了郭开。 郭开就坐在一个茅草亭内,手里端着茶,十分惬意,身后站着大批的兵士。 看着苏祁安、罗清远而来,郭开脸上露出笑容,放下手中茶杯,没有起身迎接,只是挥着手,示意二人上前。 二人没有犹豫,快步走进茅草亭,在二人身后,同样站在直属队的人。 双方人马就在这般近的距离,默默站着,脸上露出漠然神色,除了中间的茅草亭外,明显能感受到四周散发的紧绷气氛,仿佛一言不合。就有拔刀一战的架势。 但郭开一点不在意,就像没看见一般,笑着招呼着二人,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道。 “呵呵,侯爷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上次的甘州一别,再见面真是有些物是人非啊,不过能够在西州再见侯爷,也是一种缘分啊。” “侯爷能够活着逃离京都,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还是回到了西州,就这点足够让本州佩服。”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大名鼎鼎的罗老,罗老的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啊,当年罗老的威名,也是让晚辈颇为敬佩,那个时候的我,还只是一方县令。” “时隔多年,没想到有幸见到大名鼎鼎的罗老,晚辈三生有幸。” “闻名大凉的两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本州都亲眼一见,实在荣幸,在这里,本州以茶代酒,敬两位一杯。” 第八百八十七章 嘴边肥肉 郭开的姿态放得很低,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颇为敬佩苏祁安、罗清远。 但二人没有接茬的意思,甚至连郭开手中的酒,都未接过,脸色漠然的看着。 郭开见状,没有半点尴尬的意思,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呵呵准备继续道,但被苏祁安直接打断。 “郭开,恭维的话不用说了,别浪费我们时间了,我们之间还没那么熟,直说吧,搞这么大的声势,不止是想见我二人一面吧。” 郭开笑着道。“既然侯爷如此快人快语,本州也就不藏着掖着呢,这次亲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给侯爷一个活命机会,二位投降归顺我皇才是正途啊。” “劝降?有意思,一路从京都突围,到现在,如果没记错的话,两位皇子对我可是恨之入骨啊,哪怕是一向看中我的苏哲,都痛下杀手,怎么这时候又大发善心了?” “难道就不怕哪天反水咬上一口?而且就算劝降,以本王现在的身份,苏哲还能拿出让本王更心动的条件?” “莫非苏哲愿意退位,和苏泰一起以死谢罪?要是这个条件,本王说真的还会考虑。” 苏祁安一副漫不经心的言语,郭开没有半点恼怒神色,依旧挂着和善笑容道。 “呵呵,侯爷说笑呢,本州知道侯爷你有所谓的先皇遗旨,貌似说册封侯爷为二等王爵,但侯爷别忘了,如今大凉,只有晋皇、赵皇是合法继承,身份正统,侯爷你所谓的遗旨,真传出去,又有几人能信呢。” “倘若侯爷愿意归顺,本州保证,不仅从前之事既往不咎,请求新皇册封侯爷为二等王爵,又未尝不可,同时昭告天下,洗刷侯爷身上的谋逆罪名,甚至依旧让侯爷管理西、交二州也未尝不可。” 苏祁安眉头一挑,露出几分感兴趣神色,笑着道,“啧啧啧,这条件开出,还真是诱人啊,但这样诱人的条件,说吧想要本王付出什么,本王可不信世上有白吃的午餐。” “不愧是第一军侯,一点就通,其实没什么难事,就是请求侯爷发布公告,归顺晋皇,日后唯晋皇马首是瞻就好,这样一个小小的公告,对侯爷来说只是小问题,侯爷觉得意下如何。” “嗯,发布这样的公告倒不是难事,但就凭苏哲、苏泰想招揽本王,不好意思,他二人不够格。” “别说本王如今什么身份,哪怕只是一介平民,给弑君杀父的卖国贼当狗,哼哼,本王只想吐。” 这话出口,郭开就算再好脾气,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僵硬,沉默片刻,咬着牙缝一字一句道,“军侯,有些话别太过分,说的太过头了,你会把自己的路走绝,日后倘若反悔了,也没有后悔路可走,军侯慎言。” 郭开的警告,苏祁安丝毫不在意,直接道,“哼哼,慎言,就你也配?郭开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如果本王没有猜错,你是想拖住本王和罗老,好给你的军队,暗中进入甘州争取时间吧。” 郭开一怔,脸色恢复笑容,一副不理解的样子道,“军侯在说什么呢?本州怎么不懂啊。” “好啊,既然郭州牧听不明白,那就换一个人和你好好说道说道,罗老你来解释吧。” 一旁的罗清远点头,看着郭开道,“小子,在老夫面前玩瞒天过海的把戏,你还嫩点,几万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出发,每走几里,便留下一部分驻扎,看样子是为了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起初,老夫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可惜啊,你的演技太拙劣了,明知十万大军葬生西州,连主帅都被拿下,还大张旗鼓公开救援。” “救援也就算了,四五十里的路,走得比一般百姓还慢,你们是来旅游的,还是打仗的?” “其他州,老夫不太熟悉,但论西州地形,老夫要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你小子后方步步为营的兵士,这时候多半进入甘州了吧,如果老夫没猜错,现在你身边可用之兵,只有眼前三四千人吧。” “你小子的野心还挺大啊,一边和老夫、永川王虚与委蛇的谈判,想拖住我们,另外一方面,分兵进入甘州,想和蒙州荣兵前后夹击,你当老夫耳聋,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本来郭开还想开口辩解,但听着罗清远的侃侃而谈,他知道自己在骗过这位资深的老州牧,难度很大。 既然被识破了,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冷笑着。 “哼哼,不愧是闻名大凉的两位大人物,来之前我皇还让我小心行事,但现在看来,本州还是小看你们了。” “说的对,本州这次的任务,就是拖住你们,趁机派兵进入甘州,哼哼,就算眼下被你们识破了,那又如何?现在算算时间,我的兵差不多进入了甘州地界,加上有荣兵的配合,甘州再如何负隅顽抗,被拿下也是早晚的事。” “百首侯,你没想到了,当年你费尽心思指挥收复的甘、蒙二州,会在你走后这么快时间,就落入我皇之手吧,想想看,有没有可悲的感觉。” 郭开的脸上露出浓浓的得意神色,当年把苏祁安突然调离西北战事,返回京都,就是苏哲的安排。 为的除了将苏祁安留在京都,嫁祸罪名,给他弄上弑君谋反的罪名外,同时,西北战场的二州,早就被苏哲给盯上了。 荣兵当初的败退,以及最后时刻郭开的及时支援,为的就是趁机拿下甘、蒙二州。 在苏祁安被困京都,突出重围直到返回西州这段时间,西北二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以郭开为首的晋州兵,连同北边的荣兵,速战速决,用了很小的伤亡,就拿下了蒙州。 蒙州能如此顺利,主要是当初的激战,蒙州伤亡太大,当时收复了蒙州,并没有多余的兵力镇守,这才给了郭开占据的机会。 第一时间迅速接手蒙州,只等着京都起事,立刻行动,所以蒙州的拿下,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但进一步拿下甘州,碰到了麻烦。 以王震山、谢苍、宋彪、二猛、陈到以及西域诸国联盟为首的强烈阻击。 如果说蒙州的失利,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甘州如同铜墙铁壁,兵力收缩,各个点的战线相互支援,反而打的很顽抗。 因此,思虑再三,趁着所谓支援的机会,郭开亲自带兵,以自己为诱饵,身后的大军刚进入西州,便悄悄的转向,直接北上,潜入甘州,想要和蒙州的荣兵来个前后夹击,一举攻克甘州。 不得不说,苏哲的野心很大,想要一口气连夺三、四州,分兵多路进军。 如果真如苏哲的计划成了,赵鹰、林龙拿下西、交二州,郭开拿下甘、蒙二州,四州沦陷加上本身大本营晋州,整整五州,几乎是大凉半壁江山。 但可惜计划美好,实施起来却是一团糟,进攻西、交二州的赵鹰、林龙已经全军覆没了,想要拿下半壁江山,已经成了空谈。 这些苏哲自然明白,所以即使调整情绪,命郭开务必无论如何,都得拿下西北二州,至于全军覆没的赵鹰、林龙,在郭开眼里,已经没了价值。 所谓的救援,不过是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丝价值,打着救援名义,实则北上拿下西北二州。 这二人即便苏祁安、罗清远没有杀,真落在郭开手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葬送十万的大军,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看着志得意满,不再伪装的郭开,苏祁安却是很淡定,西北二州的事,他自然有所耳闻。 毕竟重返西州,西北二州又与西州接壤,在苏祁安回来的当天,罗清远便将此事告知他。 只是碍于当时西州爆发战事,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所以没能及时出兵。 虽然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但苏祁安相信,王震山、谢苍、宋彪、二猛、陈到等人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当年临走前,特意将自己的干将连同最能征战的东山军留下大半,就是防止出现最坏的情况。 蒙州沦陷是不争事实,但想顺利拿下甘州绝对不可能,现在的甘州也有外援,以苏凤舞、月昭和平为首的西域诸国。 加上一帮能征善战的干将军队,甘州要是如此容易沦陷,那就太看不起他们了。 而结果和苏祁安想的一样,直到西州全面收复了,甘州还在顽抗阻击。 郭开很激动,但他忘了,如今不受战事困扰的西州,在他和罗清远的指挥下,不可能让北边接壤的甘州,眼睁睁落入苏哲手中。 苏祁安打断了郭开的志得意满,露出冷笑神色道。 “呵呵,郭州牧你高兴的太早吧,哎,看来也是利欲熏心冲昏了头脑,和赵鹰、林龙二人相比,都差不多,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你的兵的确进入了甘州,但你忘了一件事吧,就算前后夹击,想要速战速决拿下甘州,基本妄想,而现在的你,身边只有这两三千人,而且还在本王的地盘。” “郭大人你说,这样一块到嘴边的肥肉,本王是吃还是不吃呢。” 第八百八十八章 围魏救赵 苏祁安的话出口,一下子让郭开怔了一会,但很快恢复平静,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呵呵,侯爷想拿下本州,说起来也是一件好笑的事啊,就凭侯爷手里这点人马,如果本州轻易被拿下,是不是显得太过废物了。」 这次追随郭开,默默保护他的人马只有三千来人,但能留下来的一定是精锐。 就凭苏祁安手里一千来人,郭开自认还是有自信抗衡的。 郭开的想法,苏祁安自然猜到,淡淡说了一句,「哦,郭大人怎能认定本王身边只有这千人呢?如果有更多,郭大人该如何应对呢。」 郭开带着笑容的脸色,瞬间一僵,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闪动的目光还是带着几分惊异。 郭开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收回,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如果真是这样,本州倒是失了策,对侯爷你还是太小看了,既然如此,本州怕只能…」 郭开声音一滞,下一刻,在苏祁安、罗清远诧异的目光下,身体猛的朝着后方跑去,那种速度就像弹射起步,将身下的椅子给震到一旁。 几乎短短几息,便迅速没入后方兵士中,更准确说,是被后方兵士接应,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躲进兵士之内。 同时,郭开的声音再度响起,「快,都别愣着,传本州之令,所有人立刻出手,击杀苏祁安、罗清远。」 「凡是击杀者,本州重重有赏。」 在郭开的命令下,后方的兵士,早就急不可耐的冲了上来,苏祁安、罗清远二人十分平静,在郭开弹射起步撤离时,身后的直属队第一时间冲了上来。 根本不用苏祁安下令,下一刻。就和郭开的三千精锐冲撞起来。 部分心腹迅速来到苏祁安、罗清远身边,将二人死死的护在中间,第一时间掩护后撤。 二人起身,很快回到了被保护的中间,看着陷入激战的众人,他们的脸色漠然,仿佛这一战的交手是迟早的。 只不过惊讶于郭开的逃跑反应速度,本来还以为郭开是有什么隐藏的后手底牌,现在看来,迅速起身逃跑,就是他的手段。 被兵士保护好好的郭开,目光越过激战的双方兵士,目光死死的看着远处的苏祁安、罗清远,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一声,在手下心腹的保护下,转身离去。 这次的一见,目的基本达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中途被苏祁安识破了进攻甘州的目的,而且如果不是郭开反应及时,搞不好真会被留在这里。 与苏祁安的见面,还是带着很大的风险的,但总得来说,还算值得。 从这次见面交谈中,郭开大概猜到苏祁安、罗清远的日后意图目的,就算二人想支援甘州,他也有准备之际。 他的先下手为强,如果顺利还是很有可能,拿下苏祁安、罗清远。 但看了一会激战的双方,郭开不声不响的在部分心腹的掩护下,迅速撤离了。 虽然很想看到苏祁安、罗清远二人被拿下的样子,但郭开不是赵鹰、林龙二人,执意冒险。 保命以及自身绝对安全,始终是第一位,趁着双方还未分出胜负,及时撤离西州,才是上策。 反正后面有的是机会,与二人碰面交手,郭开并不着急一时,如果执意待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要是有大批援军而来,到时候想撤都难。 郭开的离去,陷入激战的双方,渐渐的战事平稳,到后来,三千精锐的晋州兵,明显有撤退的意思。 直接交替撤退,直属队的人,依旧步步紧逼,这种步步紧逼的态势,愈发让撤军的晋州兵断定,后方肯定集结了重兵,专门将他们一锅端。 趁着直属队的援军还未汇合,他们还占据上风,第一时间迅速撤离,一旦拖久了,被援军咬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撤军的三千晋州兵,那叫一个当机立断,迅速的撤离,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尽头,也撤出了青山镇。.. 被保护好好的苏祁安,看着这幕,挥手示意手下可以不用那么紧绷。 众人不解,苏祁安笑道,「你们难道真以为我在四周布置了重兵?想要一口吃掉郭开?」 「先…先生难道不是吗?」 「呵呵,自然不是,我也想一口气将郭开的这些人一网打尽,但你们也知道,经历了汉中郡城一战,我手中可用兵力不多。」 「如果四周真有伏兵埋伏,怎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心腹一怔,带着几分吃惊神色道,「也就是说,先生以一千来人之势,便吓退了郭开等三千精兵?」 苏祁安笑着点头。 一众心腹内心震动不已,如果不是苏祁安说出口,他们还真以为会有其他后手安排,四周真的有重兵埋伏。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苏祁安的安全,刚才的出兵追击,弄得他们都忍不住追击。 在了解了苏祁安的虚张声势后,其中几人似乎想到什么,连忙问道。 「那先生,我们仅仅只有这么点人,还让直属队追击,我想时间长了,一旦对方反应过来,直属队不就危险了。」 「呵呵,确实没错,但不主动追击,更会让郭开怀疑,所以,在追击前,我已经和童战、苏勇他们下令,在逼退晋州兵二三十里后,迅速回撤,及时占据各个乡镇有利的地形戒备。」 「到时,即便郭开反应过来,凭借地形优势,也能和他缠斗一段时间,如果对方执意要打,我想汉中、南都的援军也差不多到了。」 「以郭开的性子,不是死磕的样子,目前来说,对他最重要的并非和我们死磕,而是怎样能快速拿下甘州才是目标。」 「如果我猜得没错,郭开现在应该一路狂奔进入甘州,指挥着手下晋州军配合荣兵,准备将甘州攻克。」 众心腹也是意识到事态紧急,连忙道,「先生既然这样,我们立刻集结兵力,北上支援甘州。」 「如果甘州被拿下,西州的北边将彻底暴露在对方的铁蹄之下,先生,属下这就下令集结军队,准备出发。」 但心腹的想法,却被苏祁安给否了,他摇头道。 「不,这时候我们不应该集结兵力,北上进入甘州,而是东进,攻打晋州。」 「攻打晋州?这!」心腹再度一惊。 对晋州他们还是了解的,是晋王苏哲的大本营,这时候集结兵力东进,以他们目前的兵力来说,着实有些不够看。 目前能够迅速将兵力集结起来,也只有西州的民兵,以及部分西州兵,总兵力满打满算勉强三万。 至于交州兵,并非不想集结,而是分散太远,在西州的南边,广阳郡战事刚结束,一路北进,等待他们集合,时间上来说不够。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如果真等准备好,甘州怕早被攻克了。 想凭借三万人兵发晋州,多少有些不现实,就算晋州一路损兵折将,出州的兵力已达十万,但谁能保证,晋州内是否还有足够的兵力。 不说多,如果还有五万之众,他们攻打晋州,怕很吃亏。 和郭开交手后,对郭开多少有些了解,既然他敢出兵攻打甘州,对晋州毫无顾虑,足以说明晋州肯定有充足的兵力。 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会遗漏这么大的疏忽,如果出兵晋州,搞不好会被拖死。 苏祁安的决定,心 腹多少有些不理解。 这时候,一旁的罗清远道,「老夫也赞同祁安的意思,攻打晋州。」 「你们都绝对攻打晋州,是异想天开,费力不讨好,郭开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反其道行之,而且这次攻打晋州,不代表非要攻克。」 「别忘了,晋州是苏哲的大本营,也可以说是发家之地,谁能想到这时候,我们偏不北上支援,反而东进攻打。」 「就这点,足以震动大凉,想想看,苏哲现在什么身份?所谓的大凉新皇。」 「一个刚登基只有月余左右,还没彻底平定各地混乱,自身的大本营都被攻打,传出去,有多少人又能信任这位大凉新皇呢。」 罗清远说完,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神色,与一旁的苏祁安对视一眼,二人不语,皆是笑呵呵样子。 而手下心腹,也是被罗清远点醒,瞬间露出激动神色。 是啊,一个刚上位的新皇,不仅没能平定各地混乱,一统麾下,自己的大本营反而被攻打,传出去,丢的不仅是天下百姓的信任,更是对自己身份威望的巨大打击。 而一旦晋州有事,哪怕甘州被攻克的再顺利,郭开也得第一时间迅速回防。 这种围魏救赵的打法,才是最能解甘州之围的上策。 想明白了这点,一众手下心腹,迅速转身离去,发布命令。 留在原地的苏祁安、罗清远二人,就待在青山,等待着民兵集结而来。 从京都突围,一路走来,都是被动挨打,被动出击,这次苏祁安要化被动为主动。 既然苏哲、苏泰已经不管不顾了,苏祁安更没有一点顾忌,可以搞把大的,也借着这次机会,像整个大凉各州宣告一件事。 他苏祁安回来了! 免费阅读. 第八百八十九章 晋州有难 郭开在手下的保护下,及时逃离西州边界,随着此行的三千精兵,还在和苏祁安的手下交战,但郭开丝毫不在意,他已经逃出了西州,正在三州的交界,只要辨别方向,最多不到小半日时间,就能进入甘州。 到时和甘州的军队汇合,至于西州的苏祁安,日后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现在郭开最重要的就是抢时间,比苏祁安的人,更早一步进入甘州,至于激战的三千精兵,只要拿下了甘州,哪怕全军覆没,也是有意义的。 郭开没有丝毫停留意思,在手下的保护中,迅速朝着甘州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在青山镇停留的苏祁安,约莫等待了一个时辰左右,集结的民兵便随之赶来。 为首的自然是李虎、赵大,二人上前,脸上露出激动神色,连忙抱拳道。 “属下拜见先生。” “先生,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苏祁安点头,没有废话,直接下令,集结的民兵瞬间兵发晋州。 目光从大军身上收回,苏祁安看着一旁的罗清远,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了。 “祁安,我知道你的想法,想要老夫返回西州,怕老夫在晋州遇到危险是吧。” “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可是西州牧,就算年老体弱,但不至于到无法行走的地步。” “此次兵发晋州,代表的不是老夫自己,是整个西州,竟然苏哲敢发兵攻打西州,老夫也得让他知道西州不是好惹的。” 罗清远的态度坚决,苏祁安见状没有阻拦,点头同意与其随行。 罗清远的坚持,除了是给西州讨回一口气,更重要的是给苏祁安撑腰。 一路追杀,突围而出,回到西州,如今打反击,要让大凉各州知道,在苏祁安的背后,是得到西州上下的支持,想要再打苏祁安的主意,没那么容易。 这次出兵,并非为了攻占晋州,以他们此次出兵的兵力,肯定做不到。 但执意出兵,更多的是带着敲打、震慑,要让远在京都的苏哲没那么滋润,要让他感到害怕。 所以此战,苏祁安的声势要浩大,造成一种誓要拿下晋州的架势,而且在出发前,苏祁安也学着二王,来了一次昭告天下。 特别是给晋州,公开发布讨伐的檄文,以先皇所托的遗旨,永川王的身份,讨伐弑君杀父的二王,号召天下有志之士,共同推翻这两位不忠不孝,投降外族的卖国贼。 这种讨伐檄文,大凉各州,绝对不会出兵,肯定以观望的态势。 毕竟人都不是傻瓜,没必要冒险淌这趟浑水,但有句话说的好,师出有名。 苏祁安要的不是各州的支援,而是制造一种舆论,这种舆论越大越好,恨不得整个大凉都听闻此事。 有的时候,舆论这个东西,能够起很大的作用,甚至可以扭转战争的好坏。 别的不说,就如苏祁安被扣上弑君的逆贼帽子,如果不是得苏纪、李重湘的帮助,但凡去其他地方,肯定会遭受唾弃,遭受千夫所指。 在大凉这种封建的时代,皇权至上,始终是刻在无数百姓心里的印记。 谁成了新皇,又拥有所谓的正统合法性,基本上很容易让各州百姓信服,就连各州的州牧,哪怕有小心思,但在正统合法面前,也不敢公开造反。 大凉就是这片土地的正统合法的统治者,是代表着老天的旨意,是正儿八经的皇权天授。 像苏哲、苏泰,二人分治大凉,各自登基称帝,即便当了皇帝,也不敢擅自改国号。 也都打着凉的国号,只不过为了区分,一个叫晋凉,另外一个则是赵凉。 这么做,也是为了收拢人心,以他二人如此高高在上,都不敢擅自更改国号,还要打着合法正统性,对苏祁安公开讨伐,泼脏水。 足以说明,舆论的重要性。 这次的反击,苏祁安自然不会给苏哲一个造反的把柄,也来一出公开讨伐,代表着先皇的嘱托。 被泼了这么久的脏水,也该轮到苏祁安反击了。 在苏祁安率领三万大军兵发晋州时,郭开也是抵达了甘州,和手下四万的晋州兵汇合。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配合正面的荣兵,从后方突袭。 只是这次突袭,没有表面想象的那么容易,不仅没有得逞,反而受到了顽强的阻击。 除了一开始进入甘州,拿下了几座军堡,尝到了甜头,等进一步进攻都护府时,却打的相当艰难。 都护府防御强悍,郭开有些心理准备,毕竟是甘州的中心城,防御强悍也能理解,因此迅速下令,分兵攻打附近两座军镇。 结果都是铩羽而归,防御程度丝毫不亚于都护府,这让郭开有些懵逼。 这和他之前了解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之前的他一直驻守在蒙州,接管的是蒙州事务,至于甘州,一直就是王震山负责。 当初只知道拿下了都护府,相当于拿下了半个甘州,至于和正面战场,也就是天南、龙泉、武威三座前沿军镇,早就被南下的荣兵缠住了。 想要拿下甘州,就得拿下都护府,本以为是个美差,主力的军队都在前线,他从后方突袭,就算不成,也能造成重大损失,可结果,不但都护府没能拿下,就连附近的两座军镇也啃不下。 郭开都怀疑,甘州的主力根本没有在前沿,一直在都护府,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难打。 当然,这也怪不得郭开,他得到的消息实在有些落伍了,在蒙州被拿下后,蒙州境内的东山军,节节败退,退守甘州不久。 王震山就召开了一个高层议会,讨论的就是甘州的兵力布防。 很大胆的一改以都护府为中心,而是以都护府为界,将甘州分成东西两部分。 东边的武威、天南、龙泉三镇为核心,连同西边的西域诸国,共同迎战从蒙州南下的荣人。 而后方的都护府,连同附近的两座军镇,划分西部战场,为的就是应对从后方的偷袭之地。 东部战场由王震山、谢苍二人统帅,西部战场由宋彪、二猛、陈到三人指挥。 两处战场最大不同就是,各自分管各自的战场,互不干涉,双方指挥都为平级,最终的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死守甘州。 这种改变,不可谓不大胆,不仅分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更是分出了甘州的控制权,说直白的,要是一旦某人藏有私心,甘州都会直接分裂。 换做一般人,是下不了这种决定。 但王震山敢做这种决定,自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不仅是对宋彪、陈到、二猛等东山军的信任,更多的是对东山军的创始人,苏祁安的信任。 战争绝对不能固守己见,要审时度势,及时的改变策略布局,一味的顽固不化,只会将自己带入无尽深渊。 好在王震山能够审时度势,及时改变,大胆尝试,这种改变结果,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从通盘考虑,各处来回调兵防守,疲于奔命,到现在只顾眼前的战场,兵力集中了,负责的战场也收缩了。 来回之间的增援,也能及时赶到,更重要的是,丝毫不用担心背后的敌军偷袭,更可以放手一搏,全力一战。 同样的,负责东边战场的三人,没了担忧正面战场的顾虑,可以全力防守,在这种防守下,甚至找到了空隙,出兵打了个反击,打的突袭的晋州兵节节败退。 突袭打成了攻城,这应该是军事的最大败笔。 当然,仔细深究也不能怪郭开,谁让他面对的是苏祁安手中战力最强的东山军。 特别还和北边的荣兵,交手多次,在这种强度下,东山军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 哪怕面对数倍之敌晋州兵,凭借城防的优势,都能占据上风。 就算郭开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替自己开脱,但真要以这种说辞,告知苏哲,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的郭开,内心无比恼火,如果他在规定时间无法拿下都护府,别说和苏哲怎么交代,恐怕连荣人都交代不过去。 郭开的脸色凝重,看着又陷入了僵持的战事,目光闪动着,沉默片刻后,像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冷声道。 “传本州军令,集结所有的军队,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猛攻都护府。” “记住,本州说的是不顾一切,不顾伤亡,谁要是敢掉链子,在面对我皇前,你们一个都跑不了,通通都得掉脑袋。” 郭开的这话,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在死亡的笼罩下,进攻的晋州兵,各个像发疯一样,悍不畏死的全力进攻都护府。 原本占据的上风,在这种疯狂的攻势下,一路下行,渐渐的守城的东山军,压力倍增,打的颇为艰难。 郭开紧绷的内心稍微得到缓解,就在他刚准备叹口气时,身后一名兵士,像见鬼一样手脚并用的跑到他面前,连忙大喊道。 “不好了,大人,晋州被围了!” 第八百九十章 一个人才 郭开脸色一变,猛的回头,「什么?你再给本州说一遍!」 手下虽然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重新叙述。 「大人,刚得到消息,晋州忽然出现一大批来临不明的人,猛攻晋州,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苏祁安、罗清远。」 「他们率领着身后的大军,在攻克了晋州边界的县城后,一路直奔晋州城而去,州内守军虽然竭力阻拦,但依然无法阻挡。」 「据传出的消息来看,这些身份不明的大批百姓,根本不是一般人,完全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目前来说,短时间肯定无法攻克,但州内已经求援了,请求我们速速回防。」 郭开目光闪动,脸色凝重,从手下的讲述中,他大概已经清楚了所谓不明身份的人,应该是苏祁安私底下组建的民兵。 民兵的建立,他有所耳闻,但从没想到,竟然会发挥如此大的战力,竟然逼的留守的四万晋州兵求援。 按照推测,这次集结的民兵,起码得三万以上才行。 苏祁安、罗清远的主动出击,而且直接兵发晋州,是郭开没想到的。 经历了和赵鹰、林龙等十万大军的战斗,就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但本身一定是有大的伤亡,这时候最应该停下来,整顿休整。 但苏祁安几乎没有停歇,再度集结军队,兵发晋州,能让他这么做,郭开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围魏救赵的计谋。 但即便知道了,郭开也很头疼,他还是有些小看苏祁安,没想到敢集结兵力,主动进攻,而且打的还是苏哲的大本营。 晋州被围,郭开有信心,短时间应该没什么事,可时间一长,谁知道苏祁安、罗清远会在晋州搞出什么大动静。 要知道,晋州是苏哲的大本营,是他的根基,自己还没主动找上门,苏祁安就主动出击,无论对晋州造成多大的麻烦,这举动,无疑是打苏哲的脸。z. 郭开现在最担心的并非晋州被围如何,而是苏哲会下旨,让他回援。 如果回援了,不就达成了苏祁安围晋救甘的目的?如果拒不回援,谁知道下一步苏祁安会不会有更大的动作。 这点上,郭开着实不敢赌。 就在郭开目光闪动,思考着如何抉择,约莫片刻左右,一队兵士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 郭开看去,脸色一变,这些兵士不是什么普通州兵,而是保护苏哲人身安全的禁军。 特别是为首的,是一名大监。 这个大监郭开是认识的,原来是晋王府的内侍,随着苏哲登基称帝,这名常年跟随左右的内侍,也被提拔成了大监。 这队人马很快来到郭开的面前,郭开笑脸相迎,刚要说些客套话,但被为首大监阻止。 这位大监脸色漠然,没有下马,直接拿出怀中的圣旨打开,轻咳一声,朗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州被围,特命令郭开率领攻打甘州的晋州兵,速速回防,至于荣人和甘州战事,等解决晋州战事,再做处理。」 「立刻返回,不得有误,违令者,立斩!」 跪在地上的郭开,连忙起身接旨。 为首大监脸色漠然的看着郭开道,「郭大人,恕咱家多言,这一次的兵发甘州,陛下对你的指挥布局十分不满意。」 「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郭大人咱家知道你有才能,但千万别卖弄你的所谓才华,别做出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蠢事。」 「丢了官职是小,触怒了陛下,掉了脑袋是大,咱家言尽于此,郭大人自行体会,告辞。」 随即,为首大监没有一点停留,调转马头,带着一队禁军扬长而去。 此时的郭开,脸 色苍白,额头上都冒出些许冷汗。 别人或许听不明白这名大监的话,但郭开却是十分清楚。 这次的布局,关于晋州被围,苏祁安要围晋救甘的事,郭开有想过,但在和拿下甘州一事上,种种权衡利弊下,郭开耍了一个小心思。z. 想要以留守的晋州兵,拖住苏祁安的军队,从而给他拿下甘州争取时间。 以四万留守的晋州兵,在凭借城防的优势,苏祁安想短时间拿下,根本不可能,最多就是付出一些伤亡。 等他拿下了甘州,在回防夹击,也有时间救援,这才是明知有大概率偷袭晋州,但和拿下甘州的价值相比,郭开选择了前者。 只是在做这件事前,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晋州不是他的,虽然贵为晋州牧,不代表晋州的一切归他所用。 充其量不过是苏哲扶持的晋州代言人,不与苏哲打招呼,擅自行动,以伤亡较大的晋州兵为代价,只为给他争取拿下甘州的机会,这是犯了上位者的大忌。 虽然初衷是好的,但苏哲现在是皇帝,不是什么晋王,这种以下犯上,牺牲上位者的兵力,来个先斩后奏,一定会引起不快。 如果能拿下甘州,或许郭开还能有话解释,但现在,陷入了僵持,没有半点攻克的意思,这时苏哲又发如此重要的圣旨,郭开就算在想坚持,和自己的命相比,也知道孰轻孰重。 郭开目光闪动,沉默片刻后,低沉说道。 「传本州的命令,全军交替撤退,回防晋州。」 郭开已经看出了手下的一些不解,但他没有时间,也没心情和他们解释,直接补充了一句。 「凡是违抗者,杀无赦。」 随即转身离去,不一会,大肆攻城的晋州兵,很快听到了撤军的号角,虽然不解,但只能执行命令。 号角的吹响,晋州兵迅速撤离,都护府城楼上的宋彪看着这幕,露出诧异神色,但没有出城追击。 让手下兵士固守都护府戒备着,同时迅速发布消息,告知附近两座军镇的二猛、陈到。 给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随时做好警惕,防止这是郭开的设下的圈套。 虽然东山军战力彪悍,但一路从蒙州打到现在的甘州,手中的兵力始终不超过两万。 这两万人可不是原本的东山军,其中一半,已经换了好几波。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太长了,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如果在继续打下去,能够保证将眼前进攻的晋州兵给咬死。 但能活下来的又有多少,谁也保证不了。 这次晋州兵突然退兵,甭管是否存在什么陷阱,但起码给了他们一个喘息机会,总得来说是好的。 晋州兵的退兵,派出的斥候经过一番侦查后,带回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郭开的晋州兵,没有任何停留,几乎是一鼓作气退出了甘州,直奔晋州而去。 让他们如此迅速退兵的原因,就是西州兵兵发的晋州。 指挥这群西州兵的统帅不是别人,除了罗清远,还有他们一直心心念念的苏祁安。 得知这消息的宋彪,眼睛瞪的大大的,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颇为罕见的失态不断询问。 带回消息的斥候也很激动,连连点头,带着肯定的语气。 宋彪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响彻整个城楼,抒发着这段时间压力颇大的情绪。 等到情绪平息后,宋彪像似想到什么,连忙道。 「快,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知二猛、陈到,还有和前线与荣人作战的都护、岭东侯。」 「大人放心,这个消息,属下已经第一时间吩咐下去了。」手 下回答着。 宋彪点头,又道,「既然先生出兵晋州,我们也得帮一把,传令…」 「等等大人,属下觉得出兵不妥,真要帮助先生,并非出兵,而是坚守都护府。」 「此话怎讲?」宋彪眉头一挑,问道。 「大人,据传回的消息,先生出兵晋州,一路大张旗鼓,很可能带的兵力不多,更多的是传播舆论。」 「而且,晋州留守兵力起码有四万之众,凭借这么多年经营的城防,先生的攻打,肯定不是为了拿下晋州而战,我想这是围晋救甘。」 「郭开的突然撤军,就是很好的证明,这时候我们出兵,非但达不到和先生的里应外合,搞不好还会成为先生的拖累。」 「现在最好是继续扩大舆论,同时出动一半的兵力,支援正面战场的都护大人,给荣人造成一种合围的假象,我想失去了郭开的支援,南下的荣兵,肯定会受挫最后败退。」 「只要荣人撤军了,保住甘州,就是最大的胜利,然后我们再分出五千的兵力,在边界策应支援先生。」 「到时,即便郭开的晋州兵汇合了,在度率领大军攻打甘州,我们也得到了充足的喘息机会,在以先生的号召力,一定会给被占领的蒙州百姓莫大鼓舞。」 「先生回来了,西州战事也平定了,我们的后面,可有两州的支援,荣人在想毫无顾虑的大肆南下,就得掂量掂量了。」 听着属下的侃侃而谈,宋彪也是从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带着几分赞赏的神色打量着眼前此人。 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而且还能跳脱目前的战场,站在一个高度看待整个几处敌我战场,甚至连心理都能分析如此。 这种大局观,宋彪并不多见,他貌似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人才。 「你叫什么名字,所属哪一队?是哪里人士,之前干什么的?」 「回大人,属下叫陈彬,所属斥候侦查营,乃蒙州人士,之前是蒙州铁骑营的十夫长。」陈彬诚恳的回答。 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一章 大将军木也 宋彪点头,眼中露出惊异神色,蒙州铁骑营,在西北二州还是很响亮的,在蒙州是真正的精锐骑兵。 只可惜,在蒙州被拿下,他们一路败退甘州时,铁骑营基本损失殆尽,但一路的表现,即便是宋彪也是颇为佩服。 知晓陈彬的身份,宋彪轻声道,“原来是铁骑营的人,怪不得有如此见识。” “以你的实力,担任一个斥候班长,着实有些屈才了,这样吧,调你担任斥候营的副营长,等你日后历练的差不多,对你还有重用。” 陈彬一惊,没想到自己仅仅提出一番见解,直接从小小的班长,提拔到整个营的二把手,多少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陈彬抱拳,想要开口拒绝,但被宋彪一口回绝。 “陈彬,不要如此婆妈,对你本师长还是信任的,东山军向来都是不拘一格,能者上,庸者下,绝对不搞什么任人唯亲。” “本师长虽然没有高超的谋略智慧,但发现人才的眼还是有的,让你担任斥候副营长,不是你的上限,只是暂时的。” “等你熟知东山军方方面面,对你我有大用,毕竟你是铁骑营出身,铁骑营被打垮,着实可惜,难道你就不想重振蒙州铁骑营的威名?” 宋彪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陈彬在拒绝,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陈彬当即半跪,神色激动,正式接受了宋彪的任命,片刻后,陈彬起身离去。 目送陈彬的背影,宋彪的眼中带着几分得意神色。 东山军目前有四个师,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相互间配合默契,当然,内部也有竞争。 宋彪率领的第二师,实力不错,但在骑兵方面,和二猛的骑兵师相比,还是差不少。 如今,发现了陈彬这个人才,宋彪心里早就规划好了,以他为首,日后在第二师内,建立一支骑兵团。 以陈彬的铁骑营出身,这支骑兵团不指望赶超二猛的骑兵师,但起码碰上,也得不逞多让。 除了骑兵团,还有其他各个军种,比如远程的重弩、弓弩手为主的支援团,保障后勤的后勤团等等。 当然这些军种,都是在规划中,目前还没有实施开来,如果不是碰上了西北二州的战事,这一打就是这么久,要是好好休整,说不定早就组建起来了。 之所以在各师内部,组建多兵种的军团,也是苏祁安的意思。 在拥有东山军四个师的规模下,多兵种的军团方案,就被提了上来,只不过当初刚控制二州,大凉还是处于和平稳定时期。 如果组建多兵种军团,就得扩军,在那时,如果扩军,铁定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所以这事就被耽搁了。 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先皇归天,二王登基,分治大凉,非但没有还大凉太平,十二州反而愈发动荡,随处可见战事,一副天下大乱的样子。 所以无论出于保护自己,还是对外扩张,东山军势必要扩军。 按照规划,四个师除了骑兵师编制不变,但人数可以由五千上升到一万。 其余三个师,全部扩编成军,兵力最少得两万,上限三万,只有这样,才是名副其实的东山军。 但想要完成这个目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别看只有一字之差,但扩编成军,不仅仅是一味的扩充兵力,而是组建多兵种。 能实现单独拉出一个军,可以应对任何一个地形场景,哪怕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要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势。 要是有需要,军与军之间,也能协同作战,用苏祁安的话说就是,大兵团作战,十几万人的协同作战,想想那场景,让人热血沸腾。 大兵团作战,很长的时间是看不到的,一个扩编成军,就让他们头疼。 虽然头疼,但不代表没有行动,在西北二州爆发战事,仗照打,可发现人才,也照收不误。 宋彪、二猛、陈到、苏勇四人,私底下早就暗暗较劲了,看谁能先一步,扩编成军。 一阵简单的幻想过后,宋彪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知道这事,要一步一步的来,是急不得。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协助正面战场,逼退南下的荣兵。 不一会,都护府城门大开,大批的兵士迅速出动,兵分两路,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 龙泉、武威、天南,三座重要的军镇,同时受到了南下荣兵的猛攻。 此次南下的荣兵,兵力起码有八万之众,基本上是倾巢而出,不留半点余地。 而三座军镇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过五万,这之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收拢了蒙州的残兵,二州兵力起码十二万之众,经历了两次的西北战事,只剩下五万人,足以看出战事的惨烈。 如果不是苏祁安在一战剿灭了萨克图,让西域诸国重新臣服大凉,恐怕二战开打的西北战事会更加惨烈。 正面战场,西域诸国也凑出了三万的联军,虽然无法和萨克图时期相提并论,但经历了一场大战,能凑出三万人,已经尽力了。 而且三万的联军,王震山、谢苍并没有让他们承担主力军队,大部分都是侧面打配合,要么就是后勤辎重部队。 毕竟,以他们的实力来说,真要面对面碰上荣兵,怕用不了多久,就是一面倒。 荣兵的实力,不是吹出来的,王震山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能够做到伤亡一比一,已经实属不易了。 这也是为何西北二州兵,会让荣兵颇为忌惮,一但有机会,像疯了一样,会死咬不放,尽最大可能,造成二州兵伤亡。 只要能拿下西北二州,荣人起码减少了一半的威胁,完全可以大军入侵,一路南下,甭管碰到其他州兵,都毫无顾虑的出手。 在十二州兵中,能够让荣兵瞧得上眼的,只有西北二州兵,至于北边范文忠指挥的三十万大军,不过是数量上占据优势罢了。 真要正面交战,只有蒙州、甘州兵,让荣兵忌惮,所以,这次的南下,荣兵是铁了心的,要不顾一切代价,拿下甘州。 正了解荣兵的野心,王震山、谢苍二人,同样不畏死的一次次登上城楼,冒着漫天的箭雨,在一线指挥作战。 最高统帅,都不畏死,手下的兵士,那就各个不要命的厮杀,在这种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下,八万的荣兵,在伤亡了两万人,始终无法攻克三座军镇的任何一座。 这让荣兵指挥官木也,颇为恼火,不得已要求苏哲出兵求援。 拿下西北二州,不仅仅是为荣兵,更是为苏哲而战,荣人和苏哲早就达成了协议,二州拿下,荣人除了主要的几个战略要点,需要驻扎兵力,其余土地,全部归苏哲所有。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未来二州后面三十年的赋税,按照九比一的比例分成。 正是苏哲答应了这个协议,荣人才会率领大军南下作战。 荣兵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但不代表荣兵都是一群冤大头,他们南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掠夺资源、财产,出兵的人数是有严格的限制,不能超过八万。 一但上限,这笔买卖,就很不划算,本来按照他们的想法,二州的拿下,苏哲为主,荣兵为辅,做一个半隐退幕后的操纵者。 可这些晋州兵,实在太废物了,除了一开始没有废多大伤亡,顺利拿下了蒙州,后面的甘州之战,基本上都是他们在打。 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援,光靠晋州兵,别说拿下甘州,恐怕连刚得到的蒙州,都得在度被丢。 虽然废物归废物,但总好过,自己单打独斗要强,按照约定,木也从正面牵住王震山、谢苍,郭开率领晋州兵突袭后方。 只要双方配合得当,拿下甘州还是很有希望的。 坐镇中军的木也,脸色凝重,手拄着长刀,看着前方久攻不下的军队,沉默片刻,对着身边的人道。 “郭开那边有什么情况,仗打了这么久,一点动静没有?速速去查。” 手下脸上露出苦色,早在他们的战事打响,第一时间就派人联系了,刚开始的一个时辰,陆续还有消息传来。 可第二个时辰,就彻底断了联系,无论他们飞鸽传书,还是派人联系,都没有回应。 木也的问话,手下又不得不应对,只能硬着头皮连连点头,准备再度催促着。 就在手下转身离去时,远处一名兵士跑来,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等手下训斥,木也像似感知到一样,冷声道。 “说吧,什么消息。” 兵士目光闪动,脸上明显带着几分恐惧,但犹豫片刻后,有些结巴道。 “回…回大将军,刚得到的消息,进攻甘州背后的郭开,在一刻钟前,已经全线撤军,放弃了进攻,撤回了晋州。” 声音落下,在场的气氛,瞬间低沉,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木也身上散发的冰冷寒意。 他喘着粗气,似乎要压制心里的愤怒,沉默好久后,低沉声音道。 “为什么,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谁让他撤军的!” 第八百九十二章 晋州震动 木也强忍着心中怒火,语气冰冷问道,手下兵士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回答, 「回大将军,听闻是晋州被西州围攻,郭开只能选择回防,是那位晋皇下的命令。」 「砰!」 木也手中插入木台的长刀用力,硬生生将脚下的木台给震碎。z. 低沉的愤怒声音响起。「蠢货!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些该死的凉兵,就知道不能信任!真该死啊!」 这种不打招呼的擅自撤退,让木也内心颇为恼火,如果郭开在他面前,现在他就敢将他军法从事。 哪怕这命令是所谓的晋皇下达,木也也敢出手砍了郭开的脑袋。 所有人都被木也的愤怒,惊的说不出话,迅速半跪在地,身体颤抖着。 在一阵发泄后,木也渐渐平息过来,冷声道,「传令下去,让部队交替撤退,撤入蒙州。」 手下听闻,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这结果基本在意料之中,荣兵的实力是很强,但失去了后方晋州兵的突袭支援。 就算能和眼前三镇的甘州兵打的不分胜负,也没有任何意义,晋州兵的撤离,只要防守都护府的东山军不傻,一定会出兵支援。 一旦被缠住,双方就得陷入僵持,将荣兵拖进僵持,时间久了,只会对他们不利。 没有拿下甘州,就已经付出了两万的伤亡,在继续被拖住,打成胶着,伤亡不知还得扩大多少。 到时候反而给晋州兵擦了屁股,这种不划算的买卖,木也不会傻到去做。 军令下达后,木也提刀转身上马,调动护卫队随他而走,一旁的手下见状,小心询问。 「大将军是要去哪?要不要属下派人保护协同。」 「不用了,让撤军的荣兵进入蒙州休整,我会带着卫队去大凉京都一趟,这样不打招呼的就逃跑,总要给本将一个说法,荣兵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木也冷冷回应后,骑着马,带着卫队迅速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激战的荣兵,耳边响起撤军的号角声。 片刻后,一众荣兵开始交替掩护撤军,这一幕让指挥作战的王震山一愣。 同样的,他没有下令城内兵士出城追击,倒不是怕中陷阱,而是手中的兵力有限,就算出城追击,也不一定能够讨到好。 荣兵的撤军很突然,但不是那种一面倒的惊慌失措,而是井然有序,交替掩护撤军。 这时候出城追击,不会讨到多大的便宜,能够主动撤军,对王震山来说,也是一场大胜利。 荣兵的撤军,王震山自然派出了斥候侦查,同时和天南、武威联系,了解情况。 不等斥候反馈消息,都护府的援军陆续抵达,王震山打开城门,援军进城,将发生的一切告知。 王震山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惊色,他着实没想到,进京都被扣上谋反弑君罪名的苏祁安,不仅成功突围,更是顺利的回到了西州,领兵主动进攻晋州。 这才是最让王震山感到震撼的,苏祁安所谓的谋反弑君,王震山是不信的。 好歹他是一名资深老将,还是有判断能力的,特别还是和苏祁安共事第一次西北战事,对苏祁安的为人是了解的。 本来他是想亲自去京都问个明白,但第二次爆发的西北战事太突然,蒙州的沦陷打得他措手不及。 同时,南边的西州被冠上叛臣的帽子,十万大军出征,王震山就算想支援,也无能为力。 而且第二次西北战事和西州又一次陷入动荡,几乎是前后脚。 在王震山退守甘州后,稍微一想,就能猜出其中不对,这是想一北一南,切断甘州的对外联系,最 后南北夹击,顺利吞并甘州。 所以,王震山和谢苍商议,当机立断的下了个决定,将甘州主动分为两个战场。 他所处的正面战场,为的就是防备北边的荣兵,宋彪三人负责的后方战场,除了防备晋州的突袭,同时也在防备南边的西州。 好在随着苏祁安平安归来,更是主动出击,不想用,西州的战事应该是解围了。 同样,也是解了甘州的后方战场,至少不用再担心西州北上,对他们突袭。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王震山强忍着脸上的激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迅速告知谢苍,同时,准备集结兵力他亲自带队,打算和宋彪三人的东山军,一起东进,接应在晋州的苏祁安。 晋州 在苏祁安、罗清远的率领下,三万的大军,几乎势如破竹的连克边界七八座县城。 毕竟,谁能想到,十分稳定安全的大后方晋州,竟然会被西州兵打了过来。 几乎没有一点防备,直到连克七八座县城后,晋州内部才知道事态紧急,迅速调兵遣将,沿着中间的晋州城,布置了三四道防线。 本以为这种布置,对面三万的兵力,抵挡绰绰有余,但谁想到,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外围的第一道防线就被攻破了。 三万大军气势汹汹的,直扑第二道防线,而且看架势,大有岌岌可危的样子。 这可吓坏了留守的晋州兵,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发消息,给远在京都的苏哲。 苏哲听闻消息,颇为震动,思量再三,迅速下令,命令郭开撤军。 晋州对苏哲的重要性,不亚于苏泰的赵州,这是他们的发家之地,更是龙兴之地,如果被拿下,势必引发巨大舆论。 这次兵发,带着强烈的舆论,领头的正是生死不知的苏祁安。 打着所谓先皇遗旨,让苏祁安继承永川王的爵位,并且奉先皇遗命,说他二人是弑君谋反的真正乱臣贼子。 要苏祁安替大凉平叛,诛杀他二人。 这种言论来势汹汹,随着连克数座县城,反而在晋州内大肆传播。 这种舆论,说白了,就是看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才能发挥作用,在某些时候占据上风。 如果晋州被拿下,很难不保证当地百姓,乃至整个大凉,不会有其他想法。 要是日后有人效仿,这才是致命的。 所以,晋州无论如何都不能丢失,苏哲对郭开是下了死命令,倘若违抗,可当场斩杀。 此时远在京都的苏哲,可是相当不淡定,一连好几次询问晋州动态,对留守的晋州兵颇为恼怒。 下定决心,等这事过后,一定要好好清理一遍晋州兵,面对几万的西州兵,竟然这么废物,实在是太丢他的脸。 其实,这也不怪留守的晋州兵实力弱,主要是这次出动的民兵,手里可是带着好多攻城重器。 什么可拆卸的移动投石车、重弩车、云梯,甚至连黑火药这玩意,制作的火炮都带了好几箱。 就连出战的兵士,他们身上穿的都不是普通的铁制盔甲,而是藤甲、重装盔甲。 可以说,无论从装备还是家伙什,和以往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万的军队中,除了两万的民兵,另外集结的一万西州兵,就是当初调防回去休整的东山军第一师。 这是东山军四个师中,绝对的精锐。 加上手中精良的兵器,攻城重器,别说三道防线,哪怕是十几道,也能一口气摧毁。 这次出兵,打出西州的气势,让晋州兵乃至其他各州,每每听闻,感到害怕,忌惮。 这一战, 不要求攻克晋州,为的就是让郭开领兵回援。 所以,要打出强横的气势,势头要猛,要速战速决。 在这种猛攻下,第二道防线,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被攻破。 晋州内部再度震动,发往京都、郭开的飞鸽,时不时发出。 这一下,晋州兵内部明显开始紧张了,什么时候晋州被打的这么惨,只能龟缩防守,而且即便事先布置,也没有什么作用。 两道防线还是被攻破,眼下就剩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破,晋州城将没有任何阻碍,全部暴露在敌方的视野中。 留守的晋州兵,一边催促着,一边派兵支援第三道防线。 看着手下兵士朝着第三道防线,来势汹汹赶去,坐在马背上的苏祁安,抬头看着天边,估算了时间,对着一旁的罗清远道。 「罗老,算算时间,郭开的兵,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们也是时候撤退了。」 罗清远点头,「是啊,不过说起来真是可惜,就差一点,就能逼近晋州城了,能够打到这个份上,估计整个大凉各州都得震动。」 「能攻到晋州城不远,祁安你算是第一人了,我想这也给苏哲一个不小的打击。」 「嗯,这次权当收回的一个利息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无论是晋州还是晋州城,总有被拿下的时候。」苏祁安轻声道。 语气坚定,片刻后,和罗清远在卫队的保护下,迅速离去。 前方的大军,继续朝着第三道防线而去,此时,郭开就像救火队长一样,马不停蹄的率领手下晋州兵,迅速回援。 据他得到的消息,这次出动的西州兵势头很猛,已经连克两道防线,丝毫看不出只是为了逼迫他回援,反而有种拿下晋州城的架势。 如果真是这样,郭开的人头必定落地。 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三章 第二道圣旨 此时的郭开,内心焦急。 现在的他,根本搞不清苏祁安打的什么主意,本以为是一出围晋救甘的戏码,现在看来,完全有拿下晋州的架势。 晋州真要被拿下,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想到这里,郭开身上冒出一阵冷汗。 不断催促手下兵士,迅速赶往晋州,解晋州之围。 在他一路马不停蹄下,终于让他回到了晋州,二话不说,直奔第三道防线,心里一直在默念,第三道防线千万不要攻克。 等到回援的大军赶到第三道防线,出现在郭开眼前的,并非交战激战,或者战后的狼藉。 第三道防线,几乎完好无损的存在,留守的晋州兵,在打扫战场。 看着这幕,郭开眉头微皱,立刻让留守兵士上前问话,一番询问后,才知晓情况。 原本气势汹汹围困第三道防线的西州兵,在前锋部队接触片刻后,竟然主动撤军了,这让留守的晋州兵,一片懵。 他们没有追击,而是默认西州兵撤军,西州兵的战斗力有目共睹,两个时辰不到,连破两道防线。 如果下令追击,谁知道会不会是陷阱,如果中了埋伏,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这个做法,郭开并没有恼怒,在详细询问前因后果,当即命令留守的兵士,继续保持戒备,防止偷袭。 而他带着回援的晋州兵,继续迎战追击,直到将入侵的西州兵,彻底赶出晋州。 以郭开对苏祁安的了解,在没有损失的撤军下,是不合常理的,很有可能想溜郭开的圈子。 如果郭开不追击,苏祁安铁定不会主动撤离晋州,而是在晋州横行其道,大肆搞破坏。 真这样做,打的可是苏哲的脸,无论怎样,郭开都得主动追击,哪怕知晓苏祁安是故意为之,也非去不可。 在命令下达完毕后,郭开几乎没有停留,带着回援的晋州兵,寻找苏祁安、罗清远大军的踪迹。 刚经历过战事,而且又在晋州,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就算苏祁安想撤军,也不可能这么快撤离晋州。 追击的回援大军,搜索约莫小半个时辰,就发现了西州兵的踪迹。 双方碰面,当即交战一起。 只是这次交战,并不激烈,西州兵几乎是边打边退,而且并非全部兵力,貌似将人员分散了。 这种分散遭遇,本是好机会,郭开想一网打尽,但他低估了苏祁安的准备。 虽然分散,但相互间分散的不远,就在回援军队追击时,其他分散的西州兵,陆续赶来,双方交战一起。 双方兵士来回穿插,这种交战,几乎片刻,就将双方的兵力给分散。 加上边打边退,回援的军队,很快消失在郭开的视线中,而且军队陆续分散。 一看就知道是故意为之,面对这种结果,郭开没有下达后撤的意思,也丝毫不怕中埋伏,反而下令继续追击。 从交战来看,双方兵力差不多,而且身处平原,想要埋伏,地形上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们之间的遭遇,前后不到一刻钟,就算想布置埋伏,时间上是不够的。 一看苏祁安的目的,就是想分散兵力,然后四处作战。 这种交战,从某些方面来说,是能够减少伤亡的,要是不敌,也能保存大部分力量。 至于苏祁安为何这么做,最终目的是什么,郭开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要死死的咬住这支军队,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战算是狠狠打脸晋州,如果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个脸面不找回来,就这样放他们跑了。 传出去,大凉各州必定耻笑,而且很可能会借此机会,散播舆论,质疑苏哲的正统合法性。 这才是要命的,正是想到了这点,郭开才下令,咬死不放。 但和他们交战的西州兵,完全是无心恋战,基本上带着他们绕圈子,几万的大军,就像狗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跑。 对此,郭开不恼怒,他只要保证现在,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好,至于被牵着鼻子,满晋州走的几万大军,还是很有信心的。 要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打的死伤惨重,这个州牧,郭开也就别干了。 这种持续追击,约莫持续了一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前方传来消息,已经将一半的西州兵围困在一座边界小城。 听闻消息的郭开,心里颇为激动,第一时间给后方的晋州城兵士下令,继续保持高度戒备,防止被偷袭。 同时,他会第一时间前往,要亲眼目睹,这一半的西州兵覆灭的场景。 郭开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边界小城。 远远看去,回援的大军,已经将眼前一座县城围困,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刚开始郭开脸上还是颇为激动,可逐渐接近,他觉得这座边界小城太安静了。 这种安静,不符合常理,郭开皱着眉头,上前询问。 “敌军逃入此城多久,你们刚才和他交手是什么时候。” 为首的将领不敢怠慢,连忙答道,“回大人,敌军逃进此城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前左右,上次的交手,是在两刻钟前。” “按照属下的推算,这伙敌军应该损失不小,差不多无力再战,接下来只要给予重压,被劝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手下将领一副夸夸其谈的样子,仿佛拿下一半的西州兵,唾手可得。 但郭开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的脸色凝重,冷声道,“也就是说,在本州赶来途中,差不多有两刻钟时间,你们在没发动进攻,甚至连小规模的试探都没有?” 手下将领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回答。 “大人,这座边城我们已经堵死了所有可能出入口,一定不会放跑他们…”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是还是不是!”郭开忽然大声斥责。 手下将领被吓的一语不发,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 郭开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安静的边城,大喊道。 “一群笨蛋,你们都被骗了,这是一座空城,他们早就跑了。” 手下将领满脸错愕,显然不信,郭开没有给他解释意思,当即下令,全军攻城。 围困的大军,立刻行动,但这次攻城,出奇的顺利,一点抵抗都没有,直接进了城。 看着这幕的将领,内心一颤,显然想到了什么,但心里还是残存一丝幻想。 片刻后,进城的兵士,迅速跑来汇报。 “回大人,城内空无一人,敌…敌军不见了。” 手下将领露出不敢置信神色,抓住汇报兵士的衣领,反复询问。 但得到的回答,还是和刚才的汇报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手下将领满脸不相信,有些失神的瘫坐地上,喃喃自语。 郭开没有犹豫,直接让手下将此人带下去,当场问斩。 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因为手下的疏忽让苏祁安他们跑了。 与其说是跑了,不如说是故意下了一个套,让他们上钩。 他们的确是将一半的西州兵围困这座边城,但疏忽了一点,地上不能走,地下能走。 这座边城在很多年前,因为发现了大量的军需矿物,地下不知挖掘了多少个地洞,不说挖空了这座边城,但也差不多。 虽然后来在郭开已经下令,将地洞全部堵死,但年头太久,总有一些不被发现的地洞。 加上本身这块地质,地下土质疏松,很适合挖掘,边城的后面,又是直通深山老林。 只要有上千人,在借助地洞的优势,一个时辰内,完全可以挖掘出一条通往后山的简易地道。 郭开的这种猜想,在经过斥候的进城侦查后,得到的验证,的确有一条很新的简易地道,发现了大量的脚印,地道连通了几个地洞,通往了边城后面的林子。 也就是说,因为手下将领的自负,直接让嘴边的肉给跑了,这让郭开如何不恼怒。 不说全歼苏祁安手中的军队,但起码剿灭一半,至少也能给苏哲一个交代。 可现在,这些人在眼皮底下跑了,至于另外一半的西州兵,不用想,怕是早就掩护苏祁安撤离了。 郭开一语不发,但谁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低沉气压。 这时候,一名心腹大胆的上前,试探询问。 “大…大人,要不我们派人去追吧,如果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追得上呢。” “追?追个屁!这里是距离边界只有十几里,你觉得他们现在能在哪?” “就算追上去了,真以为苏祁安这个逆贼没有准备吗!本州保证,我们前脚追上去,后脚就落入苏祁安的圈套中。” “真当甘州的东山军是吃干饭的!” 郭开最后的这句话,算是点名了苏祁安的意图。 他们忘了,甘州战事已经结束了,现在距离晋州边界最近,而且还能有战力支援的,也只有甘州的东山军。 面对这些人,在晋州边界,靠他手下三四万人,郭开没有底气能够获胜,真要交手,一定元气大伤。 这点郭开明白,手下心腹也明白,没有再言语一句,退到一旁。 郭开沉默片刻,叹气一声道,“传本州命令,全军撤回。” 就在手下准备执行军令,忽然,后方跑来一队人马,人还未至,一但略显尖锐的声音陡然响起。 “陛下有旨,宣郭开速速返回晋州城,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第八百九十四章 交锋 郭开连忙上前接旨,宣读圣旨的大监,没有半点搭理意思,看了一眼郭开,转身就走。 郭开看着手中的圣旨,满脸的凝重神色,这已经是第二道圣旨了,别看上面说的简单。 但越是简短,越是说明苏哲内心不平静,如此着急忙慌让他赶回晋州城,思来想去,郭开目光闪动,瞬间想到什么。 脸色顿时苍白不少,很有可能,苏哲已经在晋州城等着他了。 想到这,郭开的额头都是冒着阵阵冷汗,能让苏哲亲自跑一趟,这事闹大了。 郭开目光闪动,就算在想抗拒逃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 要是逃了,晋州乃至大凉绝对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去见苏哲一面,至少还有辩解的机会,想到这,郭开不再犹豫,连忙翻身上马,带着卫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晋州城赶去。 至于已经逃离边界的苏祁安、罗清远,哪有和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在边界县城留下部分警戒兵士,其余的大部分兵士,同样迅速回防。 浩浩荡荡的军队,很快扬长而去。 郭开率领大军撤离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迅速传播。 此时边界的一片密林内,距离甘州边界不过十来里之地,聚集着大批的人。 所有人都默默安静潜伏着,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不一会,随着人影闪动,几名斥候出现,找到了苏祁安、罗清远二人。 将郭开撤军的消息一一告知,手下兵士听闻此事颇为高兴,不少人面露喜色,甚至提出建议,想趁此机会,继续兵发晋州,打郭开一个措手不及,最好能攻克晋州城。 这提议,被苏祁安、罗清远二人给否了,他们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明白此行的目的,甘州的解围已经成了,要是保持不退,继续进攻,非但拿不下晋州城,很可能会落入郭开的包围。 这次的围攻,本就是灵活机动,加上速战速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给对方反应,连克两道防线。 现在倘若继续进攻,只有一个结果,会被郭开留守戒备的晋州兵给拖住,晋州回援的大军已经回防了。 两路大军加起来,起码有七八万,这种碾压的兵力,又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旦被拖住,就算能够撤离,怕得元气大伤。 据了解,郭开的撤军,是因为京都那边又传来的一道圣旨,虽然不知道内容,但能让郭开当机立断放弃追击,直接回防。 绝对是有大事发生,而且按照苏祁安的猜测,第二次的甘州之战,是因为他的插手结束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北边占据的荣兵,没有元气大伤,大军集结蒙州边界城池,一看随时有再度兵发的意思。 加上晋州兵的回援,以郭开的性子,绝对没有打服,很可能会再度卷土重来。 所以,趁着对方回防商议,苏祁安也得安排兵力休整、部署。 任何的战争,都不可能保持长时间的持续性,总要休整一番。 无论是经历了西州战事的苏祁安、罗清远,还是近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苏哲、苏泰。 总要重新休整部署,好为第三次的甘州之战做准备。 就在苏祁安准备往甘州境内撤军,忽然,远处几道人影闪动,是手下斥候,迅速来到苏祁安、罗清远的面前。 脸上露出喜色,“禀报王爷、州牧,甘州策应的援军到了。” 苏祁安、罗清远眉头一挑,点头示意,命令将人带来。 斥候离去,不一会,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北二州都护,王震山,以及东山军的二猛、陈到。 看着苏祁安出现眼前,几人的脸上挂着激动神色,全然忽视了一旁的罗清远,特别是王震山,一把握着苏祁安的手,感叹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能活下来,哈哈,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什么狗屁的弑君逆贼,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咳咳。”这时,一旁的罗清远轻咳几声,示意王震山的失态。 王震山回过神来,嘿嘿两声,随即恢复常色,对着罗清远抱拳行礼。 按照辈分,罗清远比王震山、范文忠、吴定国几位老将还要大一个辈分。 见到他,自然要行礼。 罗清远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祁安,这次多亏了你的出手,如果没有你,甘州怕没那么顺利保住。”王震山看着苏祁安又道。 “都护客气了,西北二州的战事,本就是分内之事,只是当初有些大意了,没想到苏哲有这么大的野心,导致蒙州被拿下,如果在小心点,怕也不会打个措手不及。” “还有你们,二猛、陈到,你们辛苦了。”苏祁安回过头,对着一旁的二人道。 二猛、陈到二人脸色激动,连连摆手,能够再次见到苏祁安,二人相当高兴, 看着苏祁安毫发无损,活着回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只可惜,李胜等几位蒙州将领,没能看到这一幕,当初可是说好了,等战事平定,就让他们成为东山军的一员。 可惜,他们终究没有等到这天,二人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分伤感。 苏祁安宽慰着,“李胜用他们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大凉军人,无需悲伤,有没有那层身份不重要,他们早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给战死牺牲的兄弟们报仇!要让这些乱臣贼子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没错,先生说的对,我们要报仇!要让他们血债血偿,让荣兵和这些乱臣贼子知道,大凉军人不可辱。” 二猛、陈到二人脸上露出坚毅神色,郑重点头。 简单的收拾了心情,众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撤离。 有王震山、二猛、陈到的接应,接下来的撤回很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回到了甘州境内。 按照苏祁安的意思,除了三万的西州兵驻扎留守都护府的其他两座军镇,为了加强力量,接应的人悉数撤回都护府。 并且第一时间下令,召集个个军镇高层指挥官,迅速赶往都护府,商讨第三次的甘州之战。 随着苏祁安的回归,甘州的一众官员、武将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重拾了当初的自信,按照命令,迅速朝着都护府集结。 与此同时,晋州城,晋州府内。 虽然各个门口都有大量的兵士守卫,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但府内的气氛十分低沉,那种低沉的气压,源自于府内中堂,上方高座的一名黄袍青年男子。 在他的身下,有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中堂内的气氛颇为安静,那种安静就像凝固一样。 约莫片刻左右,端坐上方的苏哲,开了口。“郭开,你的解释,朕不满意,很不满意。” 虽然这话出口,跪在地上的郭开,身体颤抖,连忙解释着。 “回陛下,甘州之战的失利,属下愿意负担全部责任,无论怎么处罚,属下都认了。” “但属下有一言,还是想告知陛下,甘州之战的失利,绝非属下一人之过,大将军木也,也有责任,属下这么说并非替自己开脱,而是实话。” “在逆贼苏祁安重回西州这段时间,西北二州被拿下了蒙州,剩下的甘州本就是岌岌可危,原本按照属下和大将军的商议,继续发动闪电战,南北夹击,速战速决,一口气拿下甘州。” “但大将军木也,在夹击时,竟然让归降的萨克图手下打前锋,那些回邪残兵是什么实力,陛下想必清楚。” “基本是一触即溃,这样一来,直接让王震山、谢苍发现了端倪,迅速调整部署,将甘州一分为二,等到大将军木也率领大军正式攻城,对方早就完成了分兵。” “速战速决,要的就是打对方一个突袭,可大将军这么做,难道没有私心?属下的突然撤防,也是为了晋州的安危,还请陛下明鉴。” 郭开态度诚恳,说的那叫一个毫无私心,不等苏哲开口,站在一边的木也,直接大骂。 “郭开,你就是一条疯狗,得谁咬谁,本帅的指挥安排,还需要给你汇报不成?你算什么东西!” “你个凉人,也敢管到本帅的身上?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的撤军,就是一种畏战,你们凉人就是爱扯这么多理由,别以为本帅不知。” “哼哼,郭开就你战场的表现,当场处死都算轻的,如今又在这里颠倒黑白,本帅这就替你们陛下,斩了你这个小人。” 说罢,木也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郭开就是一剑斩下。 就在这时,一语不发的苏哲,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 ”给朕住手!” 苏哲的声音响起,木也像似无动于衷,说什么也要斩了郭开,忽然,身后耳边直接响起一道急促的破风声。 木也一怔,停下了手中动作,身体一转,直接躲过了射来的箭矢。 木也身体站定,脸色铁青,皱着眉头看着苏哲,冷声道。 “晋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八百九十五章 甘州保卫战 一下子,中堂内的气氛瞬间紧绷。 木也面对怒色,一副要发作的样子,就在刚才,一根箭矢直接朝他射来,虽然瞄准的位置不是要害部位。 可一旦射中,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跑不了的,他好歹是荣国的大将军,苏哲这么做,说是公开破坏荣国的合作,一点不为过。 面对木也的喝斥,苏哲却是颇为淡然,一副上位者的样子,冷声道。 “干什么?大将军这里可是朕的地盘,当着朕的面,直接砍杀朕的一名州牧,你意欲何为?朕倒想问问你,大将军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 苏哲的声音很轻,但话落瞬间,门外的贴身护卫,手持刀剑,大有冲进来的意思。 站在中堂内的木也,脸上带着怒气,但并未被情绪冲上头脑。 这位晋皇,怎么说都是大凉正统之一,如今荣国已经和二皇达成了合作,就算木也对苏哲内心轻视,但有些时候,特别还是涉及到二皇的手下,一些事处理起来,就得慎重。 别看苏哲一副淡定神色,但木也敢保证,如果他的态度继续强硬下去,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木也目光闪动,迅速调整着自己情绪,毕恭毕敬的对着苏哲抱拳道。 “郭开所言着实有些太恶毒了,完全是破坏陛下和我国的关系,本帅也是替晋皇着想,想除掉这个小人,有些冲动了,不了解晋凉国的规矩,还望晋皇能谅解。” 苏哲脸色漠然,淡淡道,“打了败仗,心里自然不痛快,这些朕都能理解,但为了大局着想,你二人握手言和吧,总不可能让逆贼看着我们的笑话吧。” “既然晋皇都这么说了,本帅自然不是小气之人,愿意和郭大人握手言和,就不知郭大人是怎么想的。” 木也十分痛快接过苏哲的话,直接道,郭开也不是傻子,连忙起身,来到木也面前,脸上挂着笑容,伸出手。 木也同样伸手,二人双手握在一起,那样子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好似不存在一样。 二人握手言和后,木也抱拳再度对着苏哲道,“既然晋皇对手下人有处置的方法,本帅就不参和了。” “在这里本帅多嘴一句,倘若晋皇想重新夺回甘州,最好能好好调教某人,要是后面再出这档子事,想必晋皇无法和我皇交代了。” “本帅军中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话落,木也看都未看郭开一眼,直接转身离去,那样子,完全不把苏哲放在眼里。 木也的离去,郭开满脸不悦,冷声道,“哼,这个木也,什么东西,竟然如此无视陛下,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没用的废物!”郭开声音刚落下,身后,苏哲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吓得郭开直接跪在地上,刚想开口解释,就被苏哲给打断。 “哼,朕不管你和木也之间有什么矛盾,朕只看结果,朕只要甘州,你要是有本事,能替朕拿下甘州,摆平木也,朕还需要看他的脸色?让朕刚才如此难堪。” 此时的苏哲,明显是动怒了,毕竟刚才,谁都能看得清木也对苏哲,完全是一副轻视的样子。 好歹他也是如今大凉二皇之一,被一个荣人如此轻视,面子上怎么都过不去,如果不是顾忌背后的荣国,以及当前甘州战事,以苏哲的性子,木也绝对走不出晋州城。 “今日之辱,微臣一定替陛下讨回来,一个荣人也敢在陛下面前如此跋扈,微臣一定要他付出代价。”郭开将话接了过去,满口保证。 “承诺的话,朕已经听得够多了,朕还是那句话,只看结果。”苏哲冷声着,情绪稍微平和一些,话锋一转继续道。 “这次保你一命,是看在你跟随朕身边多年,算是忠心耿耿,甘州之战的失败,朕不希望出现第二次,否则下场你清楚。” “好了,你去吧,朕给予你可调动全晋州所有兵马权利,至于木也,朕会协调好,记住,接下来的一战,甘州和苏祁安必须拿下。” “微臣明白。”郭开起身,重重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苏哲目光收回,脸上罕见的带着几分愁容,这是苏哲登基称帝后,首次感到巨大压力。 之所以这样逼迫郭开,主要还是和苏泰之间的竞争,原本二人之间,因为苏祁安的缘故,在京都暂时达成了合作。 可随着苏祁安突出重围后,二人的重心,不可能始终放在苏祁安身上。 在苏祁安杀出京都后,一段时间生气不知时,与苏泰的合作也分道扬镳了。 苏哲、苏泰将京都一分为二,沿着京都南北划分,变相的将大凉一分为二,各自统治六州,分别改国号为晋凉、赵凉。 表面看去颇为风光,实则各自统治的六州,还有大半不在他们实际掌控中。 身为正统继承凉朝的新皇,必须要确定他们的合法性,只有这样,才能打着平叛的名义,一点一点的拿下自己统治的六州。 目前实际在苏哲手中的地盘,除了晋、蒙二州,以及名义上归顺他的中州,其余的三州全在苏祁安手里。 同样的,苏泰在荣国的帮助下,目前已有赵、燕二州,下一步,苏泰准备兵马宁州,以及后期南下解决苏康为首的越州三州。 从目前来看,苏泰的攻势很顺利,兵发宁州,差不多拿下了三分之一,后面一旦全部拿下宁州,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南下,对付苏康。 而他自己,不但痛失和苏泰的十万大军,失去了拿下西州的目标,后面竟然被半路杀出的苏祁安,率领三万的西州兵,在他的地盘大闹一场不说,更是造成夺取甘州的失败。 如果他被苏祁安一直抵抗,无法寸进,苏泰那边,一定比他快一步,搞不好提前拿下分治的六州。 到那时,他的处境就危险了,被包夹中间,要派出大量的兵力,防备苏祁安、苏泰的偷袭,这是苏哲不愿看到的。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付出多大代价,拿下甘州,势在必行,只有拿下甘州,他才能进一步拿下分治六州,最后才有可能,借助荣兵的力量,一统天下。 苏哲飘散的思绪收回,沉默片刻后,偏过头,对着身后的阴影道。 “传朕的命令,让棋子尽快行动,朕必须要苏祁安死。” 身后的阴影,传来轻嗯一声,而后消失不见。 对苏祁安,苏哲可谓又爱又恨,对他的才华,始终保持着招揽的心,曾经有多次能下杀手的机会,都被苏哲因为欣赏其才华给否了。 现在看来,因为他的心软,终究被他养虎为患了。 苏哲之所以亲自跑晋州城一趟,并非恼怒郭开的不中用,而是因为苏祁安的突然回到西州,领兵出征不说,更是发布了先皇遗言的诏书。 这个舆论就很大了,如果是在京都,苏哲丝毫不放心上,随手就能灭之,毕竟,京都都是他的人。 可离开了京都,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苏祁安的声望得到了充分的释放,这也是苏哲为何想趁着苏祁安生死不知时,和苏泰联合出兵,猛攻苏祁安老巢的原因。 可结果,却是全军覆没,借着这种声势,发动这种舆论,必定会让大凉各州官员异动。 要是这个事情不处理,一定会产生变数,会动摇他的根基,所以当务之急,不惜一切代价,速速将苏祁安击杀。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舆论。 现在的苏哲,也尝到了养虎为患的疼痛。 与此同时,回到甘州的苏祁安,在都护府召见了众人。 王震山、谢苍、宋彪、二猛、陈到、苏勇、童战等当初作战西北战场的同僚,在度聚集一起。 所有人脸上都有浓浓的激动神色,特别是看到了苏祁安,一些人竟然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是笑中带泪。 只有经历过同生共死,又经历蒙州被夺,苏祁安突围京都后的生死不知,时隔近一年左右,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一起,那种感受,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相聚的众人,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们知道,眼下不是发泄情绪,叙旧的时候,接下来不出十日,又会引来一场,更加声势浩大的战争。 也就是第三次的甘州保卫战。 随着众人入座,苏祁安已经统计了敌我双方的兵力。 北边的荣兵,经历一次次消耗,八万人打到现在的六万左右,郭开手中的晋州兵,起码还有九万,但不可能倾巢而出,能出动的估摸六万左右,也就是十二万。 而他们这边,除了苏祁安的三万,后方战场的两万东山军,正面战场的四万,共计九万人。 怎么看,都是一场硬仗。 当然,如果苏祁安愿意,紧急抽调西、交二州五六万的兵力,是没问题的。 但这种抽调,苏祁安不会这么做,不说西州刚经历过战事,这种紧急征调,大部分一定是交州兵。 两州的人马,一路北上,随行的必定有等同的民夫,十几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出发,这么长的补给线,很不现实。 而且一旦被偷袭,或者切断补给线,又是很麻烦的事,正是考虑这点,苏祁安只带了三万人,这三万人在汉中郡就得到了补给,进入甘州后,补给由甘州提供,这才能让苏祁安毫无顾虑的进退晋州。 第八百九十六章 战前准备 同样的,郭开率领手下几万大军,从后方突袭,也是因为与其接壤,后勤这块基本上在晋州境内就能解决。 一旦抽调交、西二州的军队,最少得横跨一个州的距离,这么长的补给线,还是相当吃力的。 同时,也是为了给足二州的军队充分休整时间,经历了一场这么大的战事,继续持续应战,非但发挥不了本身战力,更会让手下军队愈发疲惫。 此乃大忌,苏祁安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凭借目前九万的兵力,在人数上差上不少,但起码甘州各个军镇,都在手中。 凭借城防的优势,完全可以弥补兵力上的缺陷,所以这一战,并不代表没有胜的可能。 这次召见众人,也是为了部署后续的安排,和众人商讨一番,甘州境内的布防,基本确定。 依旧是分前后两个战区,前线战区依旧由王震山、谢苍二人负责,统领五万人马,加强对荣兵作战的实力。 后方战区,由苏祁安负责,统领四万人马,坐镇都护府,表面看去,这种布防,和之前基本差不多。 无非就是多了苏祁安的一波人马支援,其他的布防貌似没什么区别。 如果连木也、郭开都这么认为,那苏祁安的计划就算成了。 这次的商议,众人整整待了半天有余,期间,陆续有人进出入,出入最多的并非是什么武将高层,而是各个谋士。 在府内,不知何时,搬进来一座甘州的沙盘图,众人围绕着眼前的沙盘,不住的讨论。 沙盘上的兵力人员部署,也在相应做着改变,众人凝重的脸色,渐渐舒展,眼中闪动着些许兴奋。 约莫半日后,聚集府内的众人,基本上知晓了苏祁安的布局谋划,皆是抱拳保证,一定将各自的任务完成。 片刻后,皆是陆续转身离开。 知晓了策略,自然得第一时间速速返回各自军镇,谁知道木也、郭开二人什么时候会突然下手。 这时候,越早返回,越给自己充足时间安排。 不一会,府内众人陆续走完,最后只剩下谢苍。 他站在苏祁安面前,没有过多感叹,微微点头,沉默片刻后,轻吐一句话,“永川王保重,我们战后相见。” 苏祁安也是抱拳点头,随即谢苍转身离去。 在这么多同僚中,和苏祁安感情最深的,除了几个心腹外,其次就是谢苍。 虽然谢苍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苏祁安能理解,到了他这个身份,身上承担着甘州的重任,即便内心有情绪,也要克制,不能表露出来。 甘州能够坚守这么久,付出最大的并非王震山,反而是谢苍。 如果不是谢苍一次次带领手下裂山军及时救援,甘州怎么都得沦陷几个军镇。 从某方面讲,把谢苍留在甘州,是苏祁安做的正确决定之一,这一两年的历练,苏祁安明显能感受到谢苍身上的变化。 除了散发浓浓的威严,还有久经沙场的老将敏锐,特别是对大局、危险的感知。 这让谢苍得到了很好的历练,变的沉稳起来,这种沉稳让谢苍愈发有种资深将领的感觉,要是在给几年时间,定能彻底独当一面,有名将潜质。 对这天,苏祁安也相当期待。 随着众人陆续离开,苏祁安第一时间对都护府开始调整部署。 这次在他手下指挥的,无一例外全是当初跟随很久的心腹。 宋彪、二猛、陈到、李虎、赵大、苏勇、童战这些人,都是苏祁安身边老人了。 几人的相聚,同样很激动,什么时候有过全部在苏祁安手下听令时候。 这是他们头一次的聚集,各个兴奋异常,几人的相聚,相当于将整个东山军都聚集起来。 这是东山军成立以来,这么久首次的全员并肩作战,一路的激战,让东山军从鼎盛时期的近六万人,到了如今的四万人,损失了三分之一。 但正是一次次的激战磨炼,重新聚在一起的东山军,实力有多强,就连他们都不敢肯定。 他们心里甚至都有种冲动,主动出击晋州,誓要歼灭郭开的晋州兵。 当然这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硬碰硬的事,苏祁安不会傻到去干。 郭开、木也想打第三次甘州之战,苏祁安自然奉陪。 而且在苏祁安心里,这次既然来了,那就都不要走了,要让他们知道入侵甘州付出的代价。 在苏祁安的命令下,几人迅速调动布防,都护府由苏勇、童战统兵一万指挥,其余两座军镇,分别由宋彪、陈到,李虎、赵大两两领兵作战。 至于二猛的骑兵师,则是机动属性,有他的任务,已经被苏祁安安排离去。 而罗清远,在甘州待了两日后,返回西州,西州战事刚结束,州内还是有很多的事要处理。 虽然有薛牧修和望归商行的协助,但薛牧修一直都坐镇西州南边,也就是广阳、莽荒。 收复莽荒、广阳等南边几郡,薛牧修就一直在西州南边,哪怕苏祁安重新西州,歼灭了十万大军,收复了西州城,因为战事缘故,薛牧修也没能脱开身,见上苏祁安一面。 将薛穆修安排去南边几郡,是罗清远的意思,主要就是应对某些人对西州的突袭,同时顺便监视中州的几座边界小县。 吃过一次亏后,罗清远自然不会上第二次当,薛牧修坐镇南边没问题,但西州城北边几个郡,也得有人坐镇。 所以,罗清远自然得尽快赶回,要尽快的恢复西州的稳定。 为苏祁安得胜甘州后,重返西州,打下一个整治的基础。 在告别罗清远后,苏祁安又对西域诸国联军做了一些安排。 将三万联军,充当保护甘州境内的后勤运输部队。 这样一来,他们更有底气和荣兵、郭开两线作战,只要后勤不断,对方要打多久,他们就能打多久。 同时,也能减少西域联军的损失,真要让他们上战场,等战事结束,能活下三分之一就算极好的。 这一战,如果不能实现他的计划取胜,怕就是真正的战场绞肉机了。 就在苏祁安全力应对即将爆发的战事,与此同时,晋州边界的一座郡城门口,聚集着大量的兵士。 这些兵士中,绝对大多数并非是晋州兵,而是荣兵,为首之人不陌生,大将军木也。 他骑着马,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在他面前,郭开带着一众官员,陪笑着,看样子是在送行。 本来按照木也的打算,在通报告知苏哲后,就打算迅速离去,只是奈何途中,收到苏哲的信,这封信不一般,并非苏哲所写,而是荣皇库克术之言。 信上大概意思是,在事关甘州之战的一切,悉数听命晋皇苏哲的安排。 苏哲没有威胁意思,让木也好好与郭开合作,甘州之战有些具体细节,还得和郭开商议。 郭开已经在他途中的一座郡城等候了,对这事木也是相当不爽,但没办法,库克术的命令,他不得不听。 所以,这才在路上耽搁半日时间,在商议开战的具体细节后,木也没有好脸色,谢绝了郭开的宴会,翻身上马。 看着脸上挂着笑容的郭开,冷冷道,“郭大人,之前的事,看在吾皇和晋皇的面子上,本帅既往不咎了,但劝郭大人一句,倘若这次大人你又掉了链子,别怪本帅翻脸无情。” 话落,木也勒住马头转身,刚走两步,像似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对了,还有句话要告诉郭大人,如果郭大人能将心思多放在如此拿下甘州事上,而并非沉迷花天酒地,接风宴上,或许也不至于如此惨败。” “哦,也对,吹捧拍马屁,沉迷各种宴会酒色,一向是你们凉人传统,既然你们凉人这般无用,本帅就替你们拿了甘州就行,你们就好好的沉迷酒宴就行,本帅告辞。” 话落,木也带着身边卫队,迅速扬长而去,掀起一片尘土,郭开的笑容渐渐僵硬,目光闪动,谁也不知他再想什么。 倒是身后的官员,忍不住大骂出声。 “我呸,什么玩意,大人好心宴请,这个荣人如此自视清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就是,如果不是陛下宽容,就这些无脑的莽夫,蛮人,也能进入我大凉之地?” “没错,如果没有大人你的配合,就他们想要拿下蒙州,痴心妄想,这些蛮人这般嚣张,大人,说什么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时间长了,这些蛮人一定会骑到我们头上。” 身后官员个个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那阵势大有淹没之势,就在这般愈演愈烈之时,郭开冷声喊道。 “够了!人都走了,才知道受辱?有本事自己找回场子,要是无用,就给本州闭嘴。” 郭开的话,瞬间让身后官员鸦雀无声,不敢言语。 在说完这番话,郭开沉默片刻,看着眼前消散的尘烟,轻声道。 “木也,今日这账记下了,等着,等本州拿下甘州之后,就是你的死期。” 第八百九十七章 怀疑圈套 就在木也离开晋州,回到蒙州后的第七日,率领六万重兵,南下兵发攻打甘州。 就在木也行动不到一日,晋州的郭开,同样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再度朝着甘州而来。 这次兵发甘州,理由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捉拿叛贼苏祁安以及王震山为首的叛军。 这个理由说起来,让人觉得可笑,联合北边的荣兵,进攻甘州,说苏祁安、王震山等人是叛军,着实有些荒唐。 这种理由,郭开根本不在乎所谓反馈,之前会顾及各州和当地百姓的异动,但现在苏哲、苏泰二人已经继承大凉,分治大凉也有两三个月左右。 一些绊脚石,阻拦者,基本上被清理掉了,如今苏祁安回到西州不说,更是领兵三万支援甘州,还坐镇甘州。 这已经表明了苏祁安的叛逆之心,甭管怎么解释,也没用,现在占据真理的,就是看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谁才有话语权。 这点苏祁安也明白,只是简单的回应,同时,做好了防守的准备。 双方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这次为了能够顺利攻克甘州,郭开出动的兵力并非六万,而是整整八万。 可谓倾巢而出,这点有些出乎苏祁安的意料,也就是说,现在的晋州,守军只有一万左右,这要是有人突袭,留守的这么点兵力,怕很难守住。 这问题,郭开自然想到了,上次的突袭才过去几日,这要是还跌落同一个坑内,郭开可以当场自刎了。 出动的八万军队,没有像上次那样,速战速决,不仅攻打都护府,眼看都护府未能攻克,陷入焦灼,还分兵攻打其他两座军镇。 这种打法,导致兵力分散不说,更失去了突袭的效果,把自己陷入其中。 这次,郭开调整部署,并未分兵,集中兵力,一点一点的朝着都护府推进,阻挡在他面前的大批军堡,在郭开强大的优势兵力下,慢慢被攻克。 而且每攻克一座,郭开都留部分人员防守,这种打法,就和上次突袭甘州前,邀请苏祁安在西州边界约谈差不多。 攻克一座,就留下兵力防守,看似分化了兵力,实则是步步为营。 郭开的大军,就像钉子,一个个的钉死在每个位置,无论前线遭遇不测,还是受到突袭,这些留守的兵力,也能迅速做出反应,或支援,或配合。 想要越过八万大军,突袭身后的晋州,根本不可能。 这种打法,就像乌龟壳一样,看着十分碍眼,但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就得在兵力上就得超过他,再不济也得相差无几。 如果做不到,就算出兵也没用,反而会把自己搭进去,这就是郭开想要实现的目的。 现在的他,巴不得防守的东山军,能够对他发动突袭,这样他才能一口气将突袭的兵力吃掉。 这种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步步缠食的打法,让人觉得很难受。 看起来有些笨招,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的招都是好招,这就是双方不对等兵力带来的优势。 东山军的实力,郭开领教过,想要对付这些猛人,就得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然后集中兵力,一点一点的攻克。 等到逼近都护府之前,所有的军堡都得被拿下,至于包围都护府两边的军镇,根本不用郭开主动出击,就会忍不住出兵。 毕竟,真打到都护府,四周哪里还有防守的据点,完全可以对都护府实现包围。 到那时,正面战场的王震山、谢苍也被木也拖住,郭开什么都不用做,慢慢围困,时间一长,都护府早晚是他手中的肉。 这就是阳谋,明知道自己的意 图,但就是破不了招,这次郭开要让木也看看,论军事,晋州兵不比荣人要差。 郭开的军队,如同浪潮一样,一点一点朝着都护府逼近,所过之处的每一座军堡,没有废多大力气,就被攻克。 这给了晋州兵很大的信心,之前的交手,被东山军打得那叫一个狼狈,但这一次,军堡一座座被拿下,苏祁安一方却没有任何反应,任由晋州兵攻克。 起初还以为是不是带着某种阴谋,但随着将一百多座军堡拔除了三分之二,附近的两座军镇,终于坐不住了,直接对着他们发动攻击。 面对两座军镇的攻势,出动的晋州兵丝毫不在乎,他们整整有八万军队,对方不过两万多而已。 这种攻击,完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果然,双方交手激战只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两万多的东山军,便主动撤退了。 看他们撤退的方向,并非各自的军镇,而是都护府,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撑不住了,只能放弃各自军镇,退守都护府。 看着撤退的东山军,此时的晋州兵那叫一个激动,高声大喊。 「兄弟们,跟我冲啊,东山军撑不住了,胜利就在眼前,随我拿下都护府。」 在言语的刺激下,大批的晋州兵各个高声大喊,那种声势可谓滔天。 这应该是和东山军交手这么长时间,最兴奋时候,不仅打退了不可一世的东山军,更逼迫他们退守都护府。 这种战绩,拿出去也能吹一辈子,这一战的击退,不仅让晋州兵信心大振,更对东山军颇为不屑。 现在看来,所谓的东山军,也不过如此,在真正兵力优势面前,就算个个是绝世猛人,也只有败退一路。 感受着晋州兵身上散发的气势,郭开同样激动,面带笑容,要是按照这种趋势,攻克都护府,怕是一日就能拿下。 一日时间结束后方战场,哪怕是木也的荣兵,也做不到,结束了后方战事,接下来,就得解决和木也之间的恩怨了。 想到这里,郭开的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就在郭开的大军一路高歌猛进,进展顺利,木也这边,势头不好,进展缓慢。 本身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大,一个五万,一个六万,而且王震山、谢苍手下的军队,不夸张的说,是西北二州所存的最后军队,哪怕不是精锐,但交战这么久,也得打成了精锐。 实力不比荣兵要差,而且这是攻城战,并非是一望无垠没有任何防御的平原,在这种依靠城防的优势下,木也想轻松的拿下,着实有些困难。 交手这么多次了,对荣兵的战术安排,不说摸透了,但也差不多,加上这些所剩兵士,每一次出战,都是悍不畏死,哪怕是死,也得拉一个垫背。 这种抱着死志,又对荣兵差不多摸透了,双方谁都占不了一点便宜,伤亡比例始终保持着一比一。 木也待在中军大帐,看着手中一封封的军报,眉宇凝重,他不得不说,哪怕在轻视凉兵,但对王震山、谢苍统领的二州兵,也有一丝敬佩。 这一战,确实难打,可即便在难打,木也也得撑下去,不为别的,也要为荣兵争一口气。 就在木也调整作战,手下送来了郭开的后方战事军报。 木也目光一扫,起初不在意,但忽然像似看到了什么,一把拿着关于郭开的战事军报,眼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问着一旁手下,「郭开快拿下了都护府?这怎么可能!」 「回大将军,我们已经反复核对了,郭开率领着八万的晋州兵,一路势如破竹,确实快打到了都护府,如果进展顺利,最多一日,就能攻克。而后便能与大 将军你汇合。」 木也的脸色凝重,即便知道手下没有说谎,但对这个消息,一时半会他还是不能接受。 东山军他是交手过的,实力不弱,要是不堪一击,也不可能一次次打退郭开的晋州兵,并且还有能力反攻,大闹晋州一场。 但这次郭开竟然凭借兵力的优势,打得四万东山军节节败退,这让木也无法理解。 占据兵力优势,的确有很大的帮助,但以木也对东山军的了解,这些家伙绝对不可能被打得这么惨,也是不怕死的狠人。 就算郭开足智多谋,让东山军不敌,绝对要付出巨大伤亡,可军报上的伤亡,却是只有五千左右。 这怎么看,都像一个圈套。 木也目光闪动,连忙对着手下下令,「快,传本帅的命令,让郭开立刻告知战况的前因后果,不能有一丝的疏漏,同时,立刻让他停下来,至少不要擅自发动对都护府的进攻。」 「就算要进攻,也得得到本帅的命令才行,本帅严重怀疑这是个陷阱,」 手下迅速记录,而后转身离去,片刻后,几个鸽子从大帐内飞出,眨眼间消失在夕阳之中。 就算木也对郭开在轻视,但这一仗,不仅仅事关成败,更对他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一旦郭开中了圈套,导致晋州兵损失惨重,单凭他一人,靠着六万的荣兵,根本做不到力挽狂澜。 搞不好还会把他拖死,事关自己,木也必须要让郭开立刻停下来。 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八章 好戏 木也的飞鸽传书,很快送到郭开手中,当他看完手中之信,眉宇间明显不悦,没有说什么,反而将信交给下属翻阅。 一众下属看完,脸色各个铁青,不少人带着怒气,喝斥着。 「大人,这个木也太欺负人吧,竟然下令让我们停下来,他算什么东西。」 「没错,我看他就是嫉妒我们,提前拿下甘州,大人,这事万万不可答应。」 手下的义愤填膺,这次郭开没有训斥,反而内心是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眼下如此好的战况,都已经逼近都护府了,只要在给他半日时间,拿下都护府,结束后方战事,基本板上钉钉。 这时候木也传信,以上级命令的口吻让他停下来,甚至后续的行动,都得得到木也的命令才行。 这已经不是过分的问题,而是骑在他头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换做任何人,都忍受不了这口气,郭开也是如此。 至于木也所说,怕有什么陷阱下套,故意为之,郭开丝毫不怕。 他手里可有八万大军,就算苏祁安给他下套,又能拿什么困住他?让他元气大伤呢。 后方战场,最重要的战略要地,就是两座军镇和都护府。 如今两座军镇的东山军悉数撤进都护府,两座军镇的威胁已经没了。 也就只剩个都护府,至于其他地方,可谓无遮无拦,想要给他下套,也得有大量的兵力才行。 想困住郭开的八万大军,起码得有同等甚至超过他的兵力,整个甘州兵力也只有九万,而且在这种无遮无拦,没有任何地形优势下,想包围他,无疑痴心妄想。 而木也的命令,在郭开看来,就是故意为之,对他的一种嫉妒报复,倘若他能早一步攻克都护府,结束后方战事。 不仅能替晋州兵正名,更是狠狠的打了木也等一干荣兵的脸,这是木也不愿看到的,所以这才千方百计的阻止他。 别人惧怕木也,郭开可没有,在眼下战事进展如此顺利,手中兵士各个士气大振下,别说困守都护府的苏祁安,就算是木,他也有一战的底气。 所以,木也的请求,没有任何回援的余地,不仅被否了,传回的信中,更是带着强烈的不屑。 木也的一巴掌连同手中的信件,狠狠砸在沙盘上,不住大骂。 「郭开,你就是一个蠢货!彻头彻尾的无脑蠢货,本帅要被你给害死。」 「来人,在传信一封,让郭开必须按照本帅的命令,否则,本帅必定军法从事,如果执迷不悟,别怪本帅翻脸。」 这次木也是真的动怒了,他没有见过如此蠢的蠢货,郭开的回信,完全带着赌气的架势,丝毫看不出其中蕴含的危险。 虽然不知道苏祁安的东山军所图为何,但他有种强烈预感,如果郭开继续执迷不悟,就算拿下都护府,最后死的一定是他。 放在平时,木也巴不得郭开死上几百次,但这次的甘州之战,怎样都以大局为重。 郭开的执迷不悟,不仅会将他拖进深渊,更会牵连到他。 传令很快被信鸽带走,坐镇中军大帐的木也,紧张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目光闪动着,思量再三后,招来自己的心腹,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心腹脸色明显大变,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想要开口劝阻,但被木也打断了。 「你不用多说,本帅知道你的忧虑,但这次本帅必须得亲自跑一趟,这个凉人蠢货肯定是执迷不悟,被眼前胜利冲昏头脑了,本帅必须给他降降火。」 「本帅前去的这段时间,军中的行动,按照本帅事先留下的安排进行就好,以本 帅带着卫队的速度,最多不到半日就能抵达。」 「而且一路上,我会严密关注郭开的动向,倘若他能听命,停止进攻,本帅会立刻返回,一来一去,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好了,就按照本帅的命令去做。」木也的声音坚决,态度强硬。 心腹见状,也只能执行命令。 木也之所以要亲自跑一趟,也是藏着自己的私心。 他和郭开之间,本就藏有矛盾,平时看在晋皇的面子上,有时候木也就忍了。 但这次,事关自己的性命,容不得木也不谨慎,这次前去,郭开要是识时务,木也不会说什么,原路返回。 倘若执迷不悟,就别怪木也心狠手辣,直接除掉郭开了。 为了能拿下甘州,总要牺牲一些不配合者,就算后面苏哲知晓,但和拿下甘州相比,一个死人,又算什么? 木也在这时候刚擅自离开自己军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对军队的信任。 目前正面战场的战况,虽然激烈,但总的来说,还是荣兵勉强占据一点优势。 除了中间核心的龙泉军镇,很难拿下,四五两座的天南、武威,明显是荣兵实力更胜一筹。 只要给木也一段时间,攻克这两座军镇,基本没问题,所以在这种基本的僵局还要保持一段时间中,木也自然敢大胆冒进,擅自离去。 敢这样做,很考验将领对战场的把控和敏锐布局,要合理的运用每个时间点,木也能够成为荣国为数不多的大将军,还是很有实力的。 在信鸽离去约莫一刻钟左右,中军大帐内,除了几名心腹知晓,一队约莫上百人的卫队,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这支卫队,是木也手中精锐的精锐,别看人数少,只要让他进了郭开的大营,郭开的命,基本上就在木也的手中。 这次的奔袭,为了安全,大部分还是在蒙州境内,一路向东。 本身他们的速度很快,加上又是夜晚,走的还是边界小道,根本碰不到什么危险。 真要说危险的,就是途中会经过一个山谷,这个山谷叫野狼谷,而且是在甘州境内。 早年间,谷内有野狼而得名,只是随着战事波及,谷内生物基本灭杀殆尽,现在的野狼谷,就是一处荒无人烟之地。 按理说谈不上危险,但野狼谷的地形很好,是一处天然打伏击的场所,一旦有人埋伏,在前后一堵,不夸张的说,就是瓮中之鳖。 要是放在平时,木也丝毫不在意,直接派军队提前侦查就行,再不行,直接派大军占据就行。 但眼下木也手中之兵只有百人,真要全面搜查,等搜查结束,怕黄花菜都凉了了。 如果不经过野狼谷,就得绕路,真绕了一大圈,见到郭开,谁知道他的军队会不会全军覆没。 现在木也最缺的就是时间,看着眼前漆黑幽暗的山谷入口,木也目光闪动,很快下了决心。 分出一队约莫二十来人,进谷侦查,同时将剩下的人,每二十人分成一队,相互间距离最多百步,一旦有任何意外,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山谷。 这种安排,算是无奈之举,就算有埋伏,总能冲出一些人,等冲出山谷,也就距离郭开的大营不远了,到时候放出求救信号,应该没什么事。 当然这些都会木也最坏的打算就是,在他从军这么多年,一直秉承的就是做最坏打算。 只有这样,才能降低自己的预期,才能更谨慎,才能增加保命的几率。 命令下达,分出的小队,快速进入山谷,在得到安全回馈后,木也率领众人,分批快速通过。 一路穿行漆黑山谷,木 也的心始终紧绷着,这要是中途中埋伏,木也早就做好了一路猛冲的打算。 随着时间流逝,前方漆黑的山谷,很快走出尽头,看着山谷外天空的明月,木也紧绷的心,算是放松下来。 没想到以做最坏打算的他,竟然还有这般运气,没有遇到任何埋伏,顺利通过了,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转念一想也是,倘若野狼谷有埋伏,那他的行踪不早就暴露了?真要动手,何必等候这里,在他离开中军大帐途中就可以动手了。 现在想来,确实是他有些谨慎过头了,木也没有时间感叹,迅速恢复正常,带领着身边精锐,扬长而去,迅速消失在月光之下。 就在木也离去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身后寂静的野狼谷谷顶,借助月光仔细看去,明显能看到山顶的两侧,埋伏着大量的兵士。 他们身上盖着被大批的杂草覆盖,用来掩盖身形。 木也等人的离去,悉数落在他们的眼中,但凡刚才他们动手,凭借数量的优势,木也铁定是跑不掉的。 短暂沉默后,几道人影低声交流着。 「啧啧啧,楚谋士还真是神人呐,竟然以木也与郭开的不和,算到木也会忍不住亲自跑一趟,真是厉害。」 「嘿嘿,要说厉害,还是咱们先生更厉害,如果没有先生的主动退让,怎能让郭开上套,还真以为先生怕了他,哼哼,实则已经中了先生的圈套。」 「可不是,啧啧啧,说起来也可惜,我们埋伏在这,真撞到了一条大鱼,如果刚才动手,没说的,这个荣人大将军一定跑不了。」 「欸,不急,现在还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让这两位大人物见一见,在情绪上头一些,到时就是我们出手的好机会。」 「用先生的话来讲,能借刀杀人,在稳坐钓鱼台,最后渔翁得利,这才是我们埋伏的目的。」 「嘿嘿,说的是,那我们就坐看一出好戏呢。」 免费阅读. 第八百九十九章 杀心,格杀勿论 在顺利通过野狼谷后,木也率领众人马不停蹄的朝着郭开的驻地赶去,就在赶往的途中,郭开再度给他发来一则消息。 「都护府被攻克了。」 就是这短短七个字,让木也愣了好半天,眼中充斥着怀疑,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后方战场,最难被拿下的都护府,就这样被攻克? 即便是木也,也很难保持淡定,他什么都没说,率领众人,立刻改变了线路,直奔都护府而去。 既然都护府被攻克,木也也没必要再隐藏行踪,而且距离最近的当属都护府,只要他赶往其中,无论真假,一看便知。 即便收到了消息,但木也心里依旧保持高度怀疑。 都护府堪称防御最强的城池,哪怕是郭开的八万大军,就算能拿下,起码也得付出巨大伤亡。 但从传递的消息来看,郭开只字不提,感觉攻克十分顺利。 木也的内心闪动,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拿下都护府,苏祁安等东山军又在何处,是否也被拿下了。 在这种思虑的情绪下,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木也带着手下精锐,终于赶到了都护府。 在他面前的,是刚结束战斗,收拾残局的景象,目光看去,无论是城楼还是城外,都是郭开的晋州兵,并没有东山军的踪迹。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都护府城楼中间,挂着的一杆大旗,借助四周高挂的大红灯笼,能够看到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巨大的「晋」字。 看着这个大旗,哪怕木也心里在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都护府真的被郭开拿下了。 木也脸色凝重,带着人前进,四周打扫战后的晋州兵,自然看到了木也的到来,脸色吃惊,不知道这位荣兵统帅突然到访何意。 但没有阻拦,第一时间迎接,带着木也往城内而去。 在晋州兵的带领下,木也很快进了城,都不用开口,晋州兵便将木也带往郭开所在的位置。 毕竟,他们只是小兵,没有资格和木也这等统帅对话,木也深夜前来,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见谁。 穿行城内,一路走过,很快来到一间气派的府邸,晋州兵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木也翻身下马,直接带着手下精锐迈步走进。 四周的兵士,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看着木也走进府邸中堂。 中堂内,郭开和手下心腹,来回走动着,目光打量着身前沙盘。 这沙盘,是东山军所留,上面全是敌我双方的战术布局,只可惜,随着都护府被攻克,这沙盘没来得及摧毁,就落入郭开手中。 木也的到来,郭开眉头一挑,带着几分异色,但很快恢复平静,脸上挂着笑容,快步上前,连忙道。 「呀,没想到大将军竟然会突访本州,想必是收到本州的消息了,看来大将军还是很吃惊啊。」 「怎么样,亲眼所见都护府被本州拿下了,感觉如何?」 郭开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能够拿下都护府,也就意味着后方战事差不多结束。 能比木也先一步结束,就算木也对他在轻视,在结果面前还得低头。 木也脸色漠然,没有搭理郭开的意思,上前扫了一眼沙盘,而后道。 「都护府被拿下,的确是值得恭喜的事,但本帅想知道,这一战,敌我双方伤亡多少,州牧你又是否拿下了苏祁安一等逆贼?」 木也的询问,郭开不意外,这么突然的到访,木也对他肯定是不信任的。 算算时间,估计在攻打都护府时,木也就已经赶来了,多半就是为不听他命令而来。 郭开不是傻瓜,稍微一想,就能猜到七八,但现在都护 府被他拿下,就算木也亲访又如何? 郭开脸色依旧挂着笑容,轻声道,「这一战,我方伤亡近两万左右,东山军一万有余,差不多一比二吧。」 「至于逆贼苏祁安,在东山军的掩护下,还是让他逃了,不过本州已经派人去追了,失去了都护府的庇护,剿灭他们问题不大。」 郭开话落瞬间,木也冰冷的声音瞬间响起。 「哼哼,好一个问题不大啊,郭开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就是放虎归山,如果他们逃回了西州,就凭你的人马,能够将他们剿灭吗。」 「郭开,你犯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大错,你等着被军法从事吧。」 木也的发火,这次郭开没有像之前那样,毕恭毕敬,颤颤巍巍,笑容收敛,直接道。 「放虎归山?大将军你这话严重了吧,据本州所知,苏祁安等一干逆贼,逃亡的方向并非西州,而是正面战场。」 「如今都护府被拿下,甘州的后方战场基本结束,也在本州的掌控中,倒是大将军你,手下的荣兵还在和王震山、谢苍激战吧。」 「身为荣兵主帅,非但没有坐镇指挥,反而擅离职守,跑到本州的地盘,问罪本州,如果这事传出去,也不知道是谁要被军法从事,是谁要大难临头。」 「郭开,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帅?」木也神色一冷,声音阴沉。 同时,跟随木也走进来的精锐手下,手掌已经搭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都有拔刀相向的意思。 感受着中堂内紧绷的气氛,郭开丝毫不怵,一改之前的畏畏缩缩,态度相当强硬反驳。 「威胁?如果大将军觉得这是威胁,那本州就威胁一次又如何。」 话落瞬间,四周把守的晋州兵,直接冲了过来,做的比木也手下的精锐还要激进,直接拔刀。 一瞬间,双方剑拔弩张,木也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盯着郭开。 他没想到,这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凉人州牧,竟然有这么血性一面。 当然他也知道,郭开敢这么硬气的原因,就是拿下了都护府。 甭管是否放跑了苏祁安等一干逆贼,就凭拿下了都护府,解决了后方战事,就这战绩,哪怕今晚二人动手厮杀,事后,也会得到苏哲的力保。. 如果郭开没有拿下都护府,这般硬气对他,倒是顺了木也的意思,早就不废话,直接动手了。 但现在,之前的计划,随着都护府被拿下,一切都得改变了。 真要动起手来,不说吃亏,但一定占不到便宜,毕竟,谁能想到,郭开就是这么走运的,拿下了都护府。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约莫片刻后,最终还是木也服了软,冷声道。 「好,郭开,今日本帅见识到了,你很好,拿下了都护府,你后方的战事本帅不参与,至于正面战场同样的,不需要你多嘴,你能拿下都护府,本帅也能拿下龙泉。」 「哼,」别怪本帅没有告诫你,拿下了都护府,不代表高枕无忧了,对苏祁安的轻视,你早晚会付出代价,我们走!」 「不送!」郭开同样冷言冷语。 示意手下兵士让开一条路,目送着木也带着一众精锐离去。 就在木也前脚刚走,郭开身后的心腹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道。 「大人,不能让他这样走了,既然送上门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是啊,大人,荣兵看我们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都护府被我们拿下,后方的战事也算平定,这时候木也上门,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啊。」 「大人,动手吧。」 身后心腹的劝告,郭开如何不 知,可以说,他比任何人都想干掉木也。 但也看到了,如果在都护府干掉了木也,无论他怎么开脱,也洗清不了身上的罪名。 一个木也倒好说,郭开忌惮的是背后的荣国,如果木也死在了都护府,不用想,荣国必定有理由发兵。 以苏哲目前的实力,完全无法抵抗荣国,而且现在两国交好,还不是到撕破脸皮时候。 种种考虑,这才让郭开不敢动手,哪怕他已经感受到了木也对他的杀意。 但因为都护府被拿下原因,木也也不敢对他动手,只能隐忍带人离去。 双方都因为各种考虑,不得已只能放对方离去。 知晓了郭开的忧虑,短暂沉默后,其中一名手下,上前几步,轻声道。 「大人,既然不能让他死在都护府,那就换个位置,如果木也等人在返程途中,遭受东山军的袭击,围攻而亡,只要做的干净,就算传出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没错,大人,如今我们已经拿下了都护府,半个甘州已经落入我们手中,我们完全可以迅速调兵回防,固守半个甘州。」 「至于正面战场,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让荣兵继续和王震山、谢苍他们打下去,如果胜了,以大人的身份,立刻出兵支援,没有木也这个主帅,龙泉三镇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倘若败了,我们也能作壁上观,巩固半个甘州就好,被荣兵消耗了大半的二州军队,到时候不就被我们任意拿捏吗。」 「进可攻,退可守,可谓一举两得,大人,这样好的机会不多啊,快下令吧。」 心腹的出计,郭开目光闪动,明显心动了,耳边不住的回荡心腹之言。 短暂沉默后,郭开眼中露出狠色,随即冷声道,「嗯,你们说的对,成大事不拘小节,传本州令,派出死士,在木也回去途中伏击,不惜一切代价,全部斩杀。」 免费阅读. 第九百章 计中计 从都护府离开的木也,脸色阴沉,带着手下众人迅速离去。 这是他头一次在郭开手里吃瘪,如果不是因为都护府被拿下,木也说什么也得将郭开拿下。 如今郭开已经成势,和他继续耗下去,吃亏只是自己,当务之急,迅速赶回自己的营地,指挥着荣兵军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正面战场。 要是在和郭开在这里耗着,拿下甘州的首功,一定会被郭开拿下,到时候他想对郭开动手,就更不可能了。 木也强忍内心的愤怒,马不停蹄的迅速离去,约莫一刻钟功夫,众人在度经过野狼谷。 有了上次的侦查,木也的戒备基本上算是放下了,只是简单的派出斥候担任前锋,他率领着大部队紧随其后。 就在木也等人踏进野狼谷,谷定两侧埋伏的人马微微抬头,目光闪动,盯着穿行谷内的木也。 其中一人低声道,「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领头之人,目光死死的盯着下方穿行的木也等人,就在他准备下令,伏击木也时,忽然,像似察觉到什么,眉头一挑,低沉道。 「先等等,有情况。」 话落瞬间,嗖!嗖!嗖。 一道道急促的破风声响起,斥候的前方,射来十几根箭矢,几乎瞬间,几名侦查斥候当场中箭落马。 「不好,有埋伏,保护大将军。」 瞬间,木也身边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将木也护在其中。 在众人的注视下,木也的前后方,伴随着马蹄声响起,一道道身穿黑衣的蒙面人现身,将木也的前后方堵死,看数量起码有二百来人。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伏击我等,找死不成。」 面对荣兵的呵斥,出现的黑衣蒙面人,目光冷酷,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为首之人沉默片刻,轻吐一句。 「杀你们的人。」 「所有人,不留活口,全部斩杀,动手!」 下一刻,无数的箭矢,急射而来,木也带的精锐也不是吃素的,手握盾牌,迅速围成一圈,抵抗了射来了箭雨。 同时,为首的荣兵,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双腿夹马,战马嘶鸣,直奔前方黑衣人而去。 在被包围的情况下,还能主动发起进攻,不得不说,这群荣兵确实是精锐。 他们知道,一味的被动防守,时间长了,他们一定会落入下风,与其防守,不如主动进攻。 别看这些黑衣人人数众多,但他们也不弱,只要能够杀出重围,杀出这座山谷,就能有活命的机会。 看着荣兵悍不畏死的冲来,为首的黑衣人挥了挥手,身后众人同样手持大刀,冲了过去。 双方由远程消耗,直接展开了肉搏,被护在中间的木也,也是冲在前线,不断砍杀。 和这些黑衣人交手后,木也自然能够猜出这些人的身份,能在这时候,这个节骨眼上,知晓他的行踪,除了郭开还能有谁。 郭开敢对他下狠手,是木也没想到的,他知道郭开对他不满,但敢主动痛下杀手,郭开没有那个胆子。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都护府被他拿下,后方战事基本宣告结束,这时候,郭开反手拿他开刀,还是有很大可能。 一个人随着功绩越大,内心也会逐渐膨胀起来,以往什么都不敢做的事,现在也敢做了。 木也脸色带着几分冷色,本来他想着暂时放郭开一马,现在看来,还是他太仁慈了。 这种仁慈,让他入了险境。 木也一刀将冲上前的黑衣人砍杀,对着手下众人大吼一声。 「所有人随本帅杀出去,杀 光他们!」 「杀!」 身后的荣兵精锐,各个像似打了鸡血,同样大吼一声,在这种气势下,数量占据优势的黑衣人,隐隐有些招架不住,大有被撕开一个口子之势。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微皱,本以为已经够小心木也了,没想到还是小瞧了。 但他们敢出兵伏击,肯定做了万全准备,要是真让一人跑出去,死的可不止他一个,他身后的郭开等一众官员都得被牵扯。 为首黑衣人,偏过头对着身后一人道,「让其他人别看戏了,全部出手,速战速决,务必将木也他们全部斩杀。」 身后之人也看的出眼前的困局,没有废话,一声令下,紧接着,山谷外在度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片刻后,又是约莫两三百左右的黑衣人冲了进来,前后包夹,双方在度爆发激战。 谷内的激战,悉数被谷顶埋伏的二猛等人看在眼里。 按照苏祁安的计划,本来二猛是想伪装成郭开得手下,在木也与郭开见面后返回,来个突袭,趁机放跑木也。 这样一来,甭管郭开怎样辩解,也洗脱不掉伏击木也的事实,以木也的性子,一定会率领大军,突袭郭开。 二猛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双方激战精疲力尽,就是他出手收拾残局的时候。 谁知道,不等他动手,郭开的人竟然敢对木也下杀手。 这伙黑衣人,看他们的出手和不畏死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是一伙死士。 在这个地界上,能够调动几百规模的死士,除了郭开还能有谁? 郭开的痛下杀手,是二猛万万没想到,他确实小瞧了这个州牧的野心,当然因为他的举动,也算是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 二猛目光闪动,迅速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一个新的计谋出现在他脑海中。 他立刻对着一旁的手下小声说着什么,片刻后,有一半的人,陆续后撤,看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是谷外。 以他的目光来看,在这种包夹下,最多一刻钟左右,木也的人,就会全军覆没,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允许。 要是木也死了,后面的戏还怎么演下去?今日有他在,郭开击杀木也的事,就成不了。 随着时间流逝,眼看着木也等人死伤惨重,节节败退,大有被全歼的样子。 就在这关键时刻,忽然,山谷外响起一阵大喊声。 「兄弟们,冲啊!」 山谷内都被这股声势给震动,紧接着,如同洪流一般的人影,迅速冲进山谷。 当看清山谷内的局势,为首之人在度大喊,「兄弟们,随我救出大将军,杀啊。」 听着这话,围攻的黑衣人皆是一怔,眼中带着凝重神色。 这批冲进山谷的人,起码有一两千人,在听着为首之人大喊,立刻意识到这是木也的援军。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得知消息,来的这么及时,但木也眼看着就要被他击杀,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 为首之人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手下的弓弩,瞄准木也,就要将其射杀。 只是他刚拉开弓弦,下一刻,上方谷顶,嗖!嗖!嗖! 十几根箭矢,朝他射来,一下子把他射成筛子,紧接着,谷顶上,一阵大喝声响起。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手中兵器,违令者,杀无赦。」 众人抬头,明显能看到谷顶两边,一个个火把升腾,火光闪动,绵延整个谷顶。 虽然声势惊人,但埋伏出手的黑衣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各个不畏死的朝着木也冲去,那种架势,说什么也要将其干掉。 只是在他们行动的瞬间,早就被身后的箭矢瞄准,都不用下令,箭矢急射,成片成片的黑衣人接连倒下。 不到片刻时间,伏击的黑衣人悉数被击杀,随着黑衣人全军覆没,出现在山谷内的援军,立刻上前,对着木也半跪在地,连忙道。 「属下救援来迟,还望大将军责罚。」 木也看着眼前出现的大批兵士,喘息着,随即道。 「你们所属哪一营,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是怎么知道本将军在这里。」 「回大将军,属下乃归荣营统领,是受萨尔德将军之令特意前来支援大将军,本来我们也不知大将军踪迹,只能沿着两州边界默默前行,也算是幸运,在途经野狼谷,听到谷内的激战,这才速速赶来,终于碰到了大将军。」 听到这话,木也闪动的目光露出了然神色。 他的外出,只有萨尔德知道,派出援军保护他的安全,而且还是派出归荣营,倒是符合萨尔德的心性。 所谓的归荣营,其实就是青、幽二州的凉裔,这些人虽然在荣国是二等百姓,但也有利用价值。 除了出柳圣明这些谋士,其他的普通百姓,当了年纪,也要被征兵从军。 但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和荣兵一样,一视同仁,毕竟是军队,倘若哪天被鼓动反叛,镇压起来也是个麻烦。 所以,归荣营的兵士,基本上都是做后勤保障的,要么就是被当做炮灰,做先锋部队试探。 这些人本身是凉裔,长相和凉人差不多,所以到后来,往往也担任做卧底,或者冒充凉兵的任务。 派出归荣营,行走两州,的确能够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这也算是他们的一些价值。 木也是没想到,竟然有天会被归荣营的人救了。 如果在晚来一步,他真的命丧于此,目光从身边不足十人身上收回,叹气一声,又道。 「速速给萨尔德传信,告知本帅的情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返回,离开这么久,我怕正面战场有什么变故。」 免费阅读. 第九百零一章 郭开身死 说完这话,木也就欲带人离去,只是当他刚走几步,身前之人露出诧异神色,连忙汇报着。 “回大将军,正面战场已经拿下了天南、武威二镇,现在萨尔德将军,正率领大军猛攻龙泉,正因为正面战场,我方占据上风,方才派遣属下等归荣营前来救援大将军啊。” 木也直接愣在原地,回过神后,一把抓住手下的肩膀,带着激动神色,连忙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我们真拿下了天南、武威?” 手下满脸诚恳点头。 看着手下的表情,木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应该是他得到的最好消息。 “哈哈,本帅就说嘛,本帅手下之兵,怎能弱于这些凉人,对了,我们的伤亡如何,快跟本帅说说。” 手下低头汇报着,“这次拿下武威、天南,伤亡较大,几乎是一比一,损失了近一半的人马,但拿下了两座军镇,在萨尔德将军的指挥下,想必要不了多久,攻克龙泉应该没问题。” 听着回答,木也微微点头,这种伤亡,在他的意料之中,王震山、谢苍等人的实力,他还是了解的。 能够付出一半的伤亡,拿下两座军镇,这代价还是值得。 就在木也这般想着,汇报的手下,轻声问道,“大将军,那我们还返回吗?” “如果返回,还请大将军先走,山谷内扫尾的事,就交给属下了。” 就是这句话,点醒了木也,他看了一眼四周汇聚的手下,摇摇头道。 “不走了,本帅吃了这么大的亏,差点都死在这里,要是就这样走了,本帅还有脸回到荣国吗,立刻随本帅返回,无论如何,都要杀了郭开。” 木也很激动,手下连忙劝阻,“大将军的心情属下理解,但都护府内起码有四万的晋州兵,就凭属下这几千的人马,想要杀向都护府,基本不可能。” 木也当然知道这很难办,但就这么走了,他绝对不甘心,目光看着手下,轻声道。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对策了,别犹豫了,直说吧,本帅不会怪你。” 手下见状,连连点头,小声说道,“这事怕要让大将军受点委屈,我们可以这样…” 木也目光闪动,眼中带着一丝异色,听完后,对着手下道。 “这计划可行,要是能成,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本帅还是那句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晚本帅定要郭开的命。” …… 都护府、中堂。 郭开等一众高层来回踱步,虽然下达了杀令,但此人毕竟是木也,荣国的大将军,要么不动手,要么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在人数上,郭开还是有自信的,但派出的死士一日不回,郭开的心始终会悬着。 就在郭开焦急的等待时,中堂外,一名兵士快步跑来汇报着,脸上带着激动神色。 “禀…禀报大人,他们回来了,而且还把木也活着带回来了。” 郭开身体一僵,瞬间呆滞了。 他有想过任务失败,有想过全部斩杀,唯独没有想到,竟然能活捉木也。 这情况太出乎郭开的预料,虽然没有做好准备,但这事并非是坏事。 将木也活着带回来,被他控制在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价值。 回过神来的郭开,连忙说道,“快快快,让他们把木也带过来,本州要好好确认。” 汇报的兵士也很激动,连连点头迅速离去。 片刻后,中堂外响起十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十几道黑衣人出现。 他们身上的衣服,浑身是血,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当然最让人注目的还是中间,被绳子牢牢捆绑的木也。 此时的木也头发披散,身上有些几道伤痕,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木也被带上来后,十几位黑衣人半跪在地,低声道,“大人,我等幸不辱命。” 郭开示意起身,连忙道,“好好好,你们辛苦了,你们的功绩本州是不会忘的,定会好好奖赏。” 十几名黑衣人点头,随即退至一边。 郭开目光看着颇为狼狈的木也,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上下打量一番后,大笑着。 “哈哈哈,木也,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落在本州的手里吧。” “郭开,你个小人,敢派人伏击本帅,你是活腻歪了,速速放了本帅,否则你们通通都得死。”木也满脸愤怒,大声呵斥。 但郭开丝毫不在乎,笑着道,“呵呵,本来是想对你斩草除根,没想到竟然带回了一个活的,啧啧啧,也好,看着你如此狼狈的样子,本州心里不知多痛快。” “郭开,你找死,你一定会后悔的,本帅一定会杀了你。” 木也继续呵斥着,这次郭开没有言语,反倒是身后的几名高层冷声呵斥。 “木也,还把自己当大将军不成,一个阶下囚也能如此造作!” “没错,什么狗屁荣国大将军,真以为我等凉人好欺负?哼哼,一个废物而已。” “州牧大人,别跟他废话了,把他交给我们,在处死他之前,让我们先好好出出气,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话得到了其他几位高层的赞同,随即上前,对着木也就是一巴掌。 那声音别提多响亮,郭开见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其他几名高层,也是伸出了巴掌,就欲赏木也一记响亮的耳光。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巴掌并未狠狠拍在木也脸上,反而被两个手臂死死捏住。 两个手臂不是别人,正是木也。 原本被绳子捆绑的木也,竟然挣脱了,与其说是挣脱,不如说是一个假的捆绑。 木也的两个大手死死的捏住伸出的巴掌,随即他缓缓了起来,脸色并没有愤怒,反而带着几分笑容,轻声道。 “这巴掌打得可爽?” 两名高层早就被眼前这幕,给吓坏了,连忙大喊着。 “快来人啊!快杀了这个荣人。” 声音落下的瞬间,紧接着又是两道求饶的哀嚎声,高层的手掌直接被木也给扭成麻花,半跪在地。 而后木也顺势就是一脚,二人的身体一脚被踢飞,直接把中堂后面的木板给击穿,生死不知。 木也就站在中间一动不动,高层的大喊,的确叫来了一些人,但紧接着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悉数干掉。 剩下的几位高层看着这幕,早就退到郭开的身后,拼命的大喊着,“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伙同木也谋反,就不怕走不出都护府吗!” 相比较几位高层被吓破胆,郭开明显镇定许多,他的目光扫视四周的黑衣人,而后落在木也身上。 沉默片刻后,说道,“终究还是小瞧你了,竟然能逃过本州的追杀,并且还能反杀。” “这局,是本州输了。” “但本州还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反杀那些死士的?” “自然是本帅的援军已至,要是晚来一步,或许就被你得逞了。” “哦,是这样啊。”郭开露出了然神色,你很有胆敢杀回来,应该不仅仅是为本州而来吧,本州要是死了,你该如何应对城内四万的晋州兵呢。” “好问题,这事处理起来也简单,首先将你们一干高层屠戮殆尽,借用你手中的州牧令,调令城内晋州军集结一处,而本帅的援军这时候应该也进了城,控制着各处制高点。” “先陈述尔等勾结东山军的罪行,本帅特奉你们晋皇之令,除掉你们这些叛贼,在暂行调动晋州兵,出兵配合正面战场,从而全面拿下甘州,倘若不从,那就都坑杀了。” “我想在生死面前,他们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 “啧啧啧,真是好计策啊,但大将军难道忘了,曾告诫本州苏祁安等逆贼,就不怕他们反打回来?”郭开又道。 “这事就不劳郭大人操心呢,忘了告知一事呢,在本帅来的路上,正面战场天南、武威两镇已经被攻克,只剩最后一座龙泉,就算反攻,那些逆贼又有多大的实力呢。” “在退一万步上,本帅就算中了埋伏,也能边打边退,最后退守都护府呢,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郭大人你啊,占据半个甘州,进退自如,这可是和郭大人你学的。”木也回应着,脸上挂着笑容。 听着这话,郭开微微点头,叹气一声,道,“呵呵,没想到终究是你棋高一着,本州所做终是替你做了嫁衣,真是可惜啊。” “本州认了,木也动手吧。” 郭开此时全无半点恐惧,紧张,反而有种淡淡的解脱。 虽然他和木也二人不对付,甚至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下甘州。 只不过木也比他幸运,终究是老天眷顾他,让他胜了。 这结局,郭开无话可说,只要能拿下甘州,也算对得起苏哲了。 “呵呵,看在郭大人如此觉悟份上,本帅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安心上路吧。” 木也点头,下一刻,一道散发寒芒的刀光,在郭开眼前一闪而过,郭开身体一怔,紧接着就是一软,直愣愣的栽到地面,片刻后,汩汩的鲜血从他的脖子渗透,很快染红了地面。 身后几位高层看着这幕,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那样子别提多卑微。 “木…大将军,求你饶我们一命,我们对你还有价值,我们可以替你让晋州兵听命行事。” “没错,只要饶我们一命,我们什么都可以做,我们也是被郭开胁迫的,一时糊涂,如今大将军回来,是天大的好事,郭开就是死有余辜,大将军杀了他,就是替我皇铲除了毒瘤。” “等我们回京,一定请求我皇,大加赏赐大将军,这一战大将军真是力挽狂澜,如神兵下凡,可谓盖世神勇…” 就在几位高层不断吹嘘,跪舔时,刀光一闪而过,几位高层被一剑封喉,当场身死。 木也脸色漠然,挥动着手中带血的大刀,看都没看死去的几位高层尸体,冷声道。 “本帅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卖主求荣,两面三刀的小人,让人恶心!” 第九百零二章 被困野狼谷 虽然木也和郭开之间有恩怨,矛盾,但对这种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还是很不屑的。 倘若这几人能够像郭开那样,认命慷慨赴死,说不定木也还会给他们一个活命机会。.81. 但可惜,这样的墙头草,留下来只能成为祸害。 在将几位高层悉数斩杀后,木也对着身后手下道。 「速速接管都护府,倘若有违抗命令者,一律杀无赦。」 木也本来不想做的那么绝,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面战场的大获全胜,让木也自然有其他心思。 就和郭开拿下都护府一样,谁都想独占拿下甘州之功,如果换做活下来的是郭开,也会和他一样,把事彻底做绝。 身后手下得令迅速转身离去,随着郭开等一众高层身死,加之归荣营的协助,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护府就被接管。 在接管的瞬间,同时发布州牧令,都护府内的晋州兵纷纷调动起来。 被调动的晋州兵中,自然有不理解手下,但毕竟有州牧令再此,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听从行事。 被集结起来的晋州兵,很快就得到一个让他们都震惊的消息。 他们的州牧郭开,就在刚才勾结东山军,妄图截杀荣兵大将军,好在木也及时发现,躲过了一劫,反手将郭开等一干逆贼处死。 这消息来得突然,让所有晋州兵都愣在原地,他们拿下都护府才多久?连一夜都没过去,州牧郭开就这样被杀了? 为了能让晋州兵信服,木也拿出了证据,袭杀他的死士尸体。 死士尸体的出现,让嘈杂的晋州兵瞬间久久不语。 这些死士尸体中,有些人他们是认识的,甚至有些人和他们交情不错,没想到竟然是死士。 身为当兵的,自然能了解外人不了解的东西,关于死士,不像日常征兵,这些人的选拔都是秘密进行的。 而且就算被选上,也是悄无声息,除了郭开外,其他人一概不知,保密极高。 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死士会潜藏在他们当中。 一方面是以军队做掩护,另外一方面,也存在监视他们作用,本以为这是谣言,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宣告了郭开等高层为逆贼后,木也紧接着发布第二道命令,以联合作战指挥者身份,暂行郭开之职。 抽调三万的晋州兵,随他西进,支援正面战场,都护府只留一万人,至于先前出兵追击苏祁安的两万军队,木也已经传信告知,让他们继续追击,直到追击正面战场,与他们汇合。 这样一来,木也手中人马就有五人,在配合正面战场的三万荣兵,整整八万人马,拿下龙泉不成问题。 这命令下达,不出意外的,众多晋州兵响起阵阵议论声。 虽然郭开被认定是逆贼,但被一个荣人统领,身为凉人多少还是不舒服。 联合作战没有包括,荣人可以插手指挥他们,就在这种议论渐渐有种扩大之势,忽然,众人耳边,很明显响起一道道弓绳拉动的声音。 不少人抬头,看到四周高耸的城墙上,不知何时,一排排的弓弩手出现,虽然箭矢没有瞄准他们,但弓绳的拉动,就说明了一切。 众人一惊,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们被木也下了套。 几万人的晋州兵,被分成四五批,分别集结在一座被四面环绕的高耸城墙内,城墙四周的制高点,已经被弓弩手占据。 论人数,自然无法和他们相比,但他们却占据着制高点,而且他们手中可用的武器只有大刀、长戟,至于弓弩手,早就被单独控制了。 木也就站在最高处,脸色漠然,一语不发,看着下方 成了笼中之鸟的众人。. 所有人在这一刻,皆是意识到了什么。 但凡有人敢反抗,下场必死,了解木也的,这次是玩真的,连郭开都死在他的手里,他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呢? 片刻后,一道道声音响起,无一例外皆是愿意听命行事,愿意听从木也的安排。 归顺的声音接连响起,城墙上的一众弓弩手,很自然的放下了弓弩。 看着这幕,木也微微点头,看着身旁提出谋划的手下,脸色带着几分笑容。 靠着几千人马,基本不费多大力气,便降服了都护府的几万晋州兵,可谓完胜。 木也丝毫不担心这几万人,是否会在后面选择背叛。 如今郭开连同一众高层已死,这几万人,要想活下去,就得拿下甘州,就得立功,这时候木也出现,统帅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后面擅自背叛,都不用木也动手,苏哲就不会放过他们,晋州在无他们的容身之所。 所以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也为了能够在晋州还有一席之地,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 在将都护府内的晋州兵给降服后,木也没有半点停留意思,当即下令,立刻出兵。 虽然此时是夜晚,但战局已经打到现在,时间对木也来说就是生命,多耽误一秒,他手下的兵就得多死一些。 一番简短的训话后,都护府城门大开,三万的晋州兵瞬间倾巢而出。浩浩荡荡的朝着正面战场而去。 三万大军的出动,木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发,而是和归荣营一起,默默跟在身后。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凡出了一点差错,就他们这些人,不久被三万的晋州兵包了饺子。 跟在后面,也能随时掌控晋州兵的动向,同时,也能让这些人打头阵,替自己探探底。 在众人一路马不停蹄朝着正面战场而去,不知不觉中,又一次的来到了野狼谷。 没办法,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正面战场,野狼谷就是必经之路。 算上这次,木也已经走了第三次了,相比较前两次的紧张,这次木也却是颇为轻松。 首先,在他前面有三万的晋州兵打头阵,根本不怕遇到什么埋伏,凭借这几万的人马,丝毫不怵。 野狼谷的确是埋伏的好地方,但话说回来,伏击讲究的是出奇,再一再二不再三。 要是还来一次,只能说对方是个蠢货,这次木也手中不止区区百十来人,而是几万的人马。 前方探路的晋州兵,同样不惧是否有埋伏,大摇大摆的朝着野狼谷进发,很快便消失其中。 跟在后面的木也,等了有好一会,直到前方晋州兵来报,他们差不多快走出野狼谷,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请求木也速速跟上。 听着回答,木也点头,带着归荣营的几千人马快速行进。 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个的野狼谷安静许多,根本没有半点伏击迹象。 木也紧绷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就在他行进过半,再往前走约莫半里路左右,就能差不多追上前方的晋州兵时。 忽然,安静的谷内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声音,这种声势,好似地震一般,整个山谷都回荡着轰隆隆的声音。 地面都在隐隐震动,木也脸色一变,没有半点犹豫,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背上,大喊着。 「不好,中埋伏了,快冲出去!」 声音落下瞬间,山谷的上方,无数的巨石,瞬间滚落而下,这些巨石的目标不是木也,而是山谷的出入口。 意图很明显,想彻底切断木也和晋州兵之间的联系, 将木也给困死山谷。 难怪之前一直没有动静,原来等的就是这一刻,不过这也怪不得埋伏之人,要怪就怪木也谨慎过头了。 防了晋州兵,没防到会有人切断他和晋州兵的联系,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木也骑着马,一路在山谷内狂奔,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埋伏之人的下手,早就做了充足的考量。.81. 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封死山谷,巨石滚滚而下,顷刻间就将山谷的出入口给堵死。 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困山谷中,至于前方探路的晋州兵,只有一半的人走出了山谷,剩下的一半,也被困其中。 顺利逃出的一半晋州兵,想要回身救援,但谷顶上,无数的箭矢急射而来,吓的众人连连后退。 他们目光看来,此时的谷顶站满了人,粗略看去,没有上万,也有大几千。 不仅如此,片刻后,在他们的后方,地面震动,一大波的人马如同洪流一般,迅速而来。 这些人马数量不少,起码有万人,但他们没有上前,反而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与其对峙。 逃出的晋州兵,目光闪动,脸上写满了凝重,没有一点出手的意思。 不说眼前之人的兵力,和他们差不多,身上穿的都是重甲,甚至连骑兵也是如此,就站立原地,给人一种相当震撼的气势。 在这种无遮无拦,一望无尽的平原上,就这些重装骑兵、重甲步兵的冲锋,就够他们受的。 毕竟少了一半的人马,而且山谷内究竟什么情况,他们一概不知,越是这样,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晋州兵的不敢妄动,同样的,这些出现的人马,也是待命原地,双方就这样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看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他们待在原地,倘若回身救援,那就刀兵相见。 免费阅读. 第九百零三章 使绊子 山谷外的双方军队,都没能妄动,皆是待在原地,对峙着。 此时,谷内,随着巨石堵死山谷出入口,震动不已的山谷,算是恢复平静。 木也最先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迅速集结归荣营的人,围在身边。 同时,派出小队,前进联系谷内另外一半未逃出的晋州兵。 好在双方距离不远,派出的斥候没有搜寻多久,便遇到谷内的晋州兵,双方简单交谈,随即,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木也身边赶去。 这前后之间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看到出现的晋州兵,木也紧绷的心,稍微放下。 现在双方人马兵合一处,论兵力,起码有上万人,按照木也的安排,所有人以木也为中心,贴着山谷的墙壁散开。 盾牌手将手中盾牌高举,形成一个暂时的防御,弓弩手也是手持弓弩,将箭矢瞄准山谷上方。 这种防守,怎么看上去都显得很被动,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什么都不做,待在谷底坐以待毙,对木也来说死的更快。 在将手下安排好后,木也神色镇定,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抬头看着上方的谷顶,大声喊道。 “费了这么大的心机,特意将本帅困在此地,又不动手,想必有所图谋,出来吧,让本帅见识见识是哪位高人。” 木也的声音高昂,回荡在山谷内,在他紧盯的目光注视下,片刻后,谷顶上方,出现几道人影。 都不用开口,木也目光扫过,瞳孔一缩,明显带着几分震惊,开口道。 “没想到是你!苏祁安!” “呵呵,大将军怎么能不是我呢,在甘州地界,能够有这般胆量,抓住大将军的,怕没有几个吧。” 木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露出了然神色,也是,在如今的甘州,能有这般手段的,也只有苏祁安了。 苏祁安好端端出现在这,说明了一个问题,郭开派出的追兵,已经被他搞定了。 否则,怎能在野狼谷耐心等待伏击他,可以说,郭开的安排,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木也早就猜到苏祁安的退兵,肯定有圈套,没想到这个圈套,套到最后竟然套在自己身上。 甚至可以说,一开始就是替自己准备的。 看着上方一副淡然样子的苏祁安,木也在这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 这一切都是苏祁安的布局,为的就是故意挑起他和郭开之间的内斗,而后坐享其成。 结果也如他所料那般,郭开被他反杀,手中的军队也落入他手中。 就在木也信心十足带人支援正面战场,好攻克龙泉最后一座军镇,彻底收复甘州,但最后还是中了苏祁安的局,被困野狼谷。 木也目光闪动,脸上没有半点愤怒,更没有所谓的悲凉,带着最后一搏的心态,朗声道。 “苏祁安,你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谋却是不错,就连本帅也不得不深入其中,但即便你将本帅围困,也救不了被围攻的龙泉军镇。” “如今,后方战场平定,都护府又在我等手中,困住本帅和晋州兵又如何,就凭你手中的两三万东山军,就想收复甘州,不过痴心妄想。” “苏祁安,就算本帅被困谷底,休想让本帅投降,哪怕是绝境,本帅也要舍命一战。” “所有人听本帅之令,不惜一切代价,杀出去。” 木也大喝着,就在他带人朝着前方而去,想要来个战死的光荣,忽然,他的身后脖劲一凉,一柄长刀搭在他的肩头,一道冷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大将军,别这么激动,还是好好待在原地比较好,属下保证不了,要是一个不稳,杀了大将军,那就不好了。” 木也一怔,脸色难看,怔怔待在原地,不一会,身旁冲出两个大汉,反手将木也控制起来。 这一幕,让远处的晋州兵看的一脸懵逼,对木也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手下,归荣营的人。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在木也被控制的状况下,这些晋州兵也不敢妄动。 木也被拿下后,看着身后对自己出手的属下,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到了这时,木也如何不知,眼前的这批人,压根就不是归荣营的人。 木也被控制,手下收起手中长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轻笑道。 “我乃东山军骑兵,你叫我二猛就行。” 二猛的脸上笑容,那叫一个人畜无害,但在木也心里,仇恨的不得了。 虽然心里有一丝猜测,但亲口听到二猛的承认,木也的心那叫一个怒火中烧。 这些冒充归荣营的人,一直陪伴他左右,结果是假的,也就是说,拿下都护府,反杀郭开,就是这些人一手谋划安排。 至于目的,很简单,就是彻底挑动二人之间的内斗,在将晋州兵调离出城,最后围困此地。 难怪在走之前,这些人打着为他好的名字,让他对晋州兵戒备,没有与之随行,他也听了进去,结果反倒成了人质,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的木也没时间愤怒,他很快想到什么,大声质问。 “你们陪本帅演戏,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假的?正面战场二镇被拿下也是假的?” 二猛却是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正面战场,武威、天南确实被拿下了,如今你的部队,正在全力猛攻龙泉,当然仅靠你的部下那些兵力,确实有些难办。” “现在的局势就是,正面战场,龙泉军镇将你的部下拖住,起码在我们这边未结束前,你的部队是腾不出手的。”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你手中的晋州兵,但现在他们都困野狼谷,想要支援,怕是做不到了。” “做到这一步,想必大将军也看出来了,就是为了让你抽调晋州兵出动,要是一直待在都护府,确实有些麻烦。” 听着这番解释,木也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这不止是一计,完全是计中计,一环套着一环。 最先利用他和郭开的矛盾,挑起内斗,而后,自己亲自前来,二人交谈不欢而散,郭开却痛下杀手。 埋伏在野狼谷的二猛,伪装成荣兵军队,来一出援军已至,解决了埋伏的死士后,故意告知武威、天南被拿下的好消息,让木也颇为兴奋,就和郭开拿下都护府那般,心态发生了变化。 在故意用言语示弱,挑动木也的愤怒,从而反杀郭开,以木也的身份,调动晋州军队离开都护府。 最后途径野狼谷,被苏祁安再度埋伏,给一网打尽。 而自己也成了二猛等人的人质。 这一环套一环,说起来很严谨,但凡木也克制,或者用些时间,发消息询问萨尔德,怕也不至于一步步走上苏祁安的布局。 要怪就怪木也太忘乎所以了,一辈子警慎,没想到最后因为一时的糊涂,翻了船。 到这事说起来,换做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坦然处之,谁能提前一步结束自己的战事,就意味着甘州拿下了一半。 在面对甘州首功面前,任何人都做不到淡定,如果这战绩被郭开拿下,足以让苏哲封他为国公。 反之木也拿下,势必封王,这并不夸张,荣国和大凉斗了这么多年,也就拿下了青、幽二州,其余的再无寸进。 而木也攻克甘州,再加上蒙州,两州的战绩,足够封王,在这种诱惑下,双方的心态都改变了,这才会对对方痛下杀手。 正是看到了这些,方才被苏祁安利用,从而一步步入局,最后给苏祁安做了嫁衣。 这种布局看似简单,实则拿捏人心,将他二人的人心,每一步拿捏的死死的,就这种毒辣眼光,在荣国,木也只见过一位,那就是荣国皇帝库克术。 难怪那么多荣国将领,都败在了苏祁安手里,现在看来,是木也还是小瞧他了。 这一战,木也败的心服口服,他的脸上露出复杂神色,叹息一声,看着二猛道。 “我想,都护府留守的一万晋州兵,被拿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那是自然,论都护府的了解,无人比我的了解,用先生的话说,战事爆发,凡是波及的地道,任何一处都是战场,不要拘泥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要灵活机动,审时度势,在运动中消耗,歼灭敌人,最后全歼。” 木也目光闪动,这番用兵之道,他曾听过亚木雷讲述过,只是一个构想,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苏祁安给杀了。 没想到,亚木雷的构想,真在此人手里成真了。 木也目光闪动,在想什么,忽然猛的抬头,对着苏祁安道。 “本帅败在你的手里,输的不愿,大不了本帅就是一死,但这些晋州兵,你该如何应对?是杀了,还是放了,本帅颇为好奇啊,想看你如何处置。” 木也这话,瞬间让一旁发愣的晋州兵,回过神来,他们个个神情紧绷,手持武器,保持着高度戒备。 不得不说,木也不愧是荣国的大将军,哪怕在最后时刻,还给苏祁安下了一个绊子。 用言语,刺激了这些晋州兵。 在生死面前,谁都想活,木也直接一句杀了要么放了,不仅给苏祁安使绊子,更让这些晋州兵瞬间戒备起来。 大有不放,全力一搏的架势。 第九百零四章 招揽之意 木也这番话,不可谓不毒,在自己束手就擒前,给苏祁安使了一个绊子。 他被抓,无非一死罢了,倒是这些被围困的上万名晋州兵,总不可能一杀了之。 真要杀了,传出去除了给予强烈的震慑外,更多的是声名狼藉的恶名,会让其他各州军队,日后面对苏祁安,只有全力一搏,完全就是一点余地不留。 倘若放了,这么多人,怎么都说不过去,可以说,木也的这番尖锐的话,足以让苏祁安进退两难。 木也闪动着得意目光,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所谓无所不能的苏祁安,究竟如何破这个局。 山谷内的晋州兵,各个神情戒备,目光死死的看着谷顶的苏祁安,虽然他们知道,倘若苏祁安真要将他们坑杀,他们也阻止不了。 但要让他们坐以待毙,原地等死,同样的,他们也无法做到。 就在这些晋州兵暗暗思虑,谷顶上方,苏祁安的声音随之响起。 「各位的忧虑,本王明了,同样的,你们也清楚自己的所谓,身为军人,上了战场,要做好了最坏打算,所以,对你们,本王决定…」 这一刻,所有的晋州兵,他们的心紧绷着,默默的看着苏祁安,随时等待他的宣判。 「本王决定,凡是主动放下武器者,皆可留一条命,但这一战本王手下军队伤亡太大,你们要么选择归顺本王,要么自行离去,无论怎么选择,本王绝不勉强。」 苏祁安这话出口,整个山谷内瞬间寂静,不少晋州兵睁大眼睛,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生怕自己听错一般。 这位被晋皇视作逆贼的乱臣贼子,竟然愿意放了他们,只要放下手中兵器,就可活命? 这着实把这些晋州兵惊到了,至于放下兵器后,苏祁安也给了两条路,归顺要么自行离去,完全没有勉强意思。 无论是真假,但敢说出这样的话,就已经让这些晋州兵无法升腾厌恶感情。 虽然给了承诺,但谷内还是有不少的顽固分子,眼中充斥着不信,开口道。 「永川王,你说的好听,但我们如何信你,谁能保证,你会不会趁我们放下兵器后,直接下令将我等坑杀。」 对于这种质疑,苏祁安什么都没说,拍了拍手,下一刻,安静的山谷,再度震动起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坏了,都以为苏祁安要将他们活埋。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山谷的入口位置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这时,苏祁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们可以派人去看,本王是否说到做到。」 晋州兵们面面相觑,不一会,一支小队迅速朝着山谷出口跑去,片刻后返回,他们的脸上露出激动神色,大喊道。 「兄弟们,山谷出口被炸出了一个豁口,我们有救了。」琇網 听着这话,所有的晋州兵,皆是露出激动神色,各个大声欢呼着。 很快,一些领头军官反应过来,连忙跪拜下来,表现对苏祁安的感激,而后朗声道。 「兄弟们,听我的命令,立刻放下手中兵器投降。」 在看到生的希望后,有了军官的命令,不少的晋州兵,将手中的兵器放在空旷位置,而后双手抱头聚集在另外一边。 当然这些兵士中,不乏一些有些小九九之人,他们心思浮动,闪过一个拒不投降,趁其不备,手持兵器,想要冲出去的念头。 就在这些人看准时机,准备行动,忽然他们身边,几双大手将他们按住,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奉统领的命令,你们还是安静点,要是妄动,别怪做兄弟的翻脸。」 这些人一怔,看着身后兵士严肃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连连点头,下一刻,在监视下,将手中的兵器放下,最后乖乖投降。 能够统领一支军队的,怎么可能不了解手下兵士的想法,这些人平时打着小九九,占些便宜,统领和军官,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 但这次,事关整个军队,上万名兄弟的生死,自然容不得这些人搞破坏。 这些人的目光实在太短浅,只看到当下,身为统领的军官,自然看的更长远。 苏祁安能炸开堵死的缺口,同样的,也有能力将他们活埋,能够将堵死的巨石,炸开一个缺口,只有黑火药。 这等违禁品,苏祁安都不在乎的使用,真要狠心,炸毁山谷,他们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但苏祁安没有这么做,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乖乖配合,一切好说,如果执意找死,苏祁安必定会成全他们。 能够培养出东山军这等虎狼之师,其本人又怎能是简单货色。 在将这些搞破坏的小人控制后,被困山谷的晋州兵,一个接着一个,放下手中兵器,在二猛手下骑兵师的注视下,井然有序的走出山谷。 与此同时,为首的几位晋州兵统领,对视一眼,走了出来,犹豫片刻,抱拳对着上方的苏祁安道。 「多谢永川王放我等一条生路,敢问一句,山谷外的晋州兵处境如何?还请王爷能大发慈悲,放他们一条生路,我等感激不尽。」 说完这话,这位晋州统领,内心紧张,身体微微抖动,现在的他们就是一个阶下囚。 自身都难保,还敢顾忌他人,哪怕苏祁安不愿放过山谷外的晋州兵,他也无可奈何,但毕竟是一方统领,总得知晓他手下的近况。 就在此人准备承受苏祁安的怒火,片刻左右,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呵呵,他们自然无碍,你们先退到一旁,本王自会给你们相见的机会。」 话落,山谷的出口位置,同样响起一道沉闷的爆炸声,山谷在度震动起来,谷内的晋州兵纷纷退至一边。 等到山谷的出口渐渐平息,约莫一炷香左右,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而后便见到谷外的晋州兵。 双方相见,谷外的晋州兵一怔,眼中带着震惊神色,之前遭遇伏击,被巨石分割切断,山谷外的晋州兵颇为焦急,但没有办法。 在他们的前面,有一支东山军和他们对峙,他们也不敢妄动,听着谷内的爆炸声,他们还以为,另一半的晋州兵被活埋,死无葬身之地。 但和他们对峙的东山军,却告知他们,谷内的军队在永川王的劝降下,留一命投降了,如若不信,可以让出一条路,将出口炸开,让他们相见。 虽然带着质疑,但他们还是退出了一条路,在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下,山谷的出口被炸出缺口。 一支小队骑兵,迅速跑了进去,等到双方相见,看着谷内的晋州兵安然无恙,眼中的怀疑显然全无。 不仅如此,在简单的交流后,谷外的晋州兵也知晓了前因后果,没有半点犹豫,同样放下手中兵器,翻身下马,选择投降。 将他们困住,只为拿下木也,而后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只要放下兵器投降就行,这种说到做到的承诺,哪怕放眼整个大凉,都不一定寻得到几个。 他们之间,可是敌军啊,在战场相见,说是不死不休,一点不为过。 毕竟,之前入侵西州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就是前车之鉴。 可偏偏对于他们,却给了一条生路,这着实让晋州兵统领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疑惑,监视他们的二猛,给出了答案。 很简单, 入侵西州的十万大军和他们一样都是入侵者,但唯独有一点和他们有区别。 入侵甘州的晋州兵,在占据军镇、军堡,并没有大肆屠戮,更没有乘人之危,反而派兵维持秩序。 这点就很难得,没有借战争名义,大肆屠杀无辜百姓,在城内搞破坏,和入侵西州的十万大军完全不同。 正是看到了这点,才让苏祁安愿意给一条生路,战争是很残酷的,但不能波及百姓,这是底线,也是不能逾越的。 听着解释,众人露出恍然神色,说起来,他们和入侵西州的十万大军还真不一样。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晋州正规军,至于林龙、赵鹰统领的,名义上称呼二王的军队,实则多以当地的地痞流氓,犯事的老兵油子为主。 对这些人,他们本身是看不起的,但没办法,晋皇登基,晋州出兵入侵,手里没有那么多军队,只能紧急扩招,所以得来的兵士素质自然参差不齐。 这也是为何,二王的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后,二王虽然恼怒,但没有立刻出兵讨回公道的强烈怨气。 对二王来说,这支覆灭的十万大军,不过是炮灰罢了,就算其中夹杂着部分精锐支撑,但总得来说,并未让二王手下军队大伤根基。 按照原本的计划,对入侵甘州的晋州兵,苏祁安是要将其覆灭,但看到了这些军队人员的素质,不免生出了招揽。 能够不扰民,维持当地秩序,这些人还是有商量的余地,倘若能招募归顺最好,如果不愿,苏祁安也不会强迫。 他知道,想要收服一支军队,靠的不是强有力的手段,而是人心。 免费阅读. 第九百零五章 烫手山芋 倘若能够将这支军队收服,必定给予苏祁安一大助力。 所以,对这支军队,苏祁安并未下杀手,直接给两条路,怎么走,就看他们自己怎么选了。 苏祁安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这一系列的安排,让这些晋州兵,心里对他产生钦佩之情。 虽然是敌人,但哪有见过如此的敌军之首,无论是围困,还是释放,都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那是一种独有的人格魅力,要是能够追随这样的出征,那才是当兵的意义。 在两支晋州兵汇合,放下手中兵器投降时,已经有不少人做出了选择,等到全军彻底离开野狼谷,不少人走了出来,半跪在地,原地归顺苏祁安。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追随,不一会,自然能够看到成片成片的晋州兵归降,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愿追随。 他们是晋州兵,自己的亲人,妻儿老小都在晋州,倘若主动归降,以晋皇的性子,一定会祸连全家。 思量再三后,自然有人选择离开,很快三万人马分站两侧,做出了选择。 愿意归顺的,终究是少数,约莫七八千人,剩下的两万多人,选择离去。 对于他们的选择,苏祁安没有为难,如果强留,只能留下他们的人,留不住他们的心,但凡苏哲对这些人的家眷痛下杀手,被强留的兵士,只会仇恨苏祁安。 这种蠢事,苏祁安自然不会傻到去做,能够笼络这七八千人,已经很成功了,至于剩下的人,等到天亮后,苏祁安会让他们自行离去。 凡是不能一蹴而就,他相信,在他的带领下,等到平定甘州动荡,彻底稳固了三州局势,终有一天,这些兵士,一定会归顺与他。 怎么说,都是大凉军人,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归顺荣人。 晋州兵的危机挑起,而后被化解,最后归顺,离去皆是做了选择。 这一幕,看的木也目瞪口呆,他挑起的危机,就这样三两下的,被苏祁安给化解了。 而且靠着他的人格魅力,竟然真的收服了一些兵士,虽然并未全部收服,但在战场上,能够当场收服投降的敌军。 就这点,足够木也震惊许久。 他的眼神呆滞,沉默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着谷顶上的苏祁安,眼中有着浓浓的复杂,他知道自己不是苏祁安的对手。 不仅败了,更是彻头彻尾的败了,输的很惨,但苏祁安,木也再也没有半点轻视。 如果能给他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如此轻视苏祁安。 而控制他的两位大汉,押解着他,朝着都护府而去。 在解决了野狼谷的晋州兵后,接下来自然要处理都护府的守军。 能够将这些晋州兵的危机给化解,并且收服,留守在都护府的晋州兵,被拿下不过早晚问题。 此时,站在谷顶上的苏祁安,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遥看着下方,陆续朝着都护府而去的晋州大军。 以最小的代价,不仅借木也的手除掉了郭开,更分化押解了郭开带来的八万晋州兵。 八万晋州兵,在攻打都护府和其他军镇,被消耗两万,分兵追击他的两万军队,早就交给西域诸国的三万联军了。 联军的实力不强,但不至于到被两万的追兵吊打,要知道这是甘州的地界,不说歼灭两万追兵,将其纠缠,还是没问题的。 来了甘州,总得给联军机会,练练兵。 在加上野狼谷分兵的三万,被苏祁安从容化解,如今只剩一万的守军,将其拿下绰绰有余。 而本身,四万的东山军,伤亡只有万人,可以说这一战,是绝对的大胜。 苏祁安目光收回,脸上带着几分感叹神色,忽然,他像似感知到什么,偏过头,对着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朝他靠近的楚青道。 “楚青,站那么远干嘛,快上前,这一战,你的功劳很大,如果没有你,想要化解八万的晋州兵,怕颇为不易啊。” “本王该得感谢你啊,你的功劳,本王记下了。” 被点名的楚青,连忙抱拳拱手,道,“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王爷客气了。” 苏祁安笑着摆手,拉着他说了几句,而后道,“哈哈,走吧,接下来,都护府也该被拿回了。” 随即,苏祁安迈步在几名心腹的陪同下,离开了谷顶,楚青目光闪动,在深吸一口气后,快步跟上。 化解了野狼谷的三万晋州兵,众人毫不掩饰得朝着都护府开进, 这次打头的不是东山军,而是归顺的晋州兵,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劝降都护府守军投降。 看似计划凶险,实则都在掌控之中,连他们的统领都投降了,一万留守的晋州兵,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都护府内,别看没有所谓后手,城内十多万的百姓,就是苏祁安最大的后手。 如果这些人识趣,主动开城投降,自然会留一条命,如果执迷不悟,对这些人,那就死路一条。 怎么选择,有野狼谷的晋州兵做表率,应该知道怎么走。 果然,和预料的一样,就在苏祁安等人抵达都护府城门,约莫半炷香的功夫,紧闭的城门大开,城楼上也是挂上了白旗。 原本显眼的晋字军旗,也是第一时间被撤了下来,城门内,一万多的晋州兵,陆续出城,将手中的兵器,放在右边,而后乖乖走到左边,双手抱头投降。 看着如此识时务,东山军迅速上前,第一时间接管了都护府。 而后,在众人的簇拥下,苏祁安等人再度进了都护府。 这不过一夜的功夫,都护府几度易手,最后又回到了苏祁安的手中,这一幕,看的木也颇为梦幻。 随着苏祁安进城,关于这些投降的晋州兵,也很快做了安排,给他们提供一块地方,等度过今夜后,第二日,便放其离去。 这些投降的晋州兵,也很配合,乖乖的待在提供的地方休养着。 这一幕,看的众人也很梦幻,谁能想到,一座都护府,容纳双方敌军,还如此和平相处,放眼任何一场战争,都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些投降的晋州兵们,内心对苏祁安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在安排了晋州兵的住处后,木也被押解着,送到了苏祁安的面前。 苏祁安就站在城楼上,看样子等他许久,在苏祁安的示意下,放开了木也。 虽然苏祁安一系列的安排,打得木也心服口服,但想劝降他,无疑痴心妄想。 木也昂着头,满脸傲气道,“苏祁安,本帅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你的出兵,计谋,的确出神入化,就连本帅都成了你的棋子。” “想要劝降本帅,劝你趁早死了这个念头,本帅败了,要杀要剐随便,倘若想侮辱本帅,我也认了,谁让本帅是阶下囚,战争不过是成王败寇,你想干嘛,就来吧,本帅绝不投降。” 木也的态度很坚决,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木也的表态,苏祁安先是一愣,而后笑道。 “呵呵,劝降你?虽然你有价值,但你是荣人,本王对荣人可没兴趣,至于杀你,你也想多了,一个手下败将,还不值得本王出手。” “恰恰相反,本王非但不杀你,会一视同仁,连同晋州兵一样,将你放了,希望你能积累今日教训,莫在做这种蠢事呢。” 木也一怔,他的脑子里有很多想法,甚至连侮辱都想得到,唯独没想过竟然会放了他。 但木也不是普通人,身为荣国大将军,脑子飞快转动,很快像似想到什么,脸上带着愤怒神色,大喊着。 “好啊,本帅就知道你不好心,想拿本帅作为筹码,贡献出来,苏祁安你好恶毒的心!” 木也的大骂,苏祁安却是摇头道,“欸,大将军此言差矣呢,好歹你是荣国大将军,怎能和晋州兵相提并论呢。” “就算要放,也得给予配得上大将军的身份吧,放心,这次释放,本王会亲自陪同,一定会风光将大将军送回去的。” “苏祁安,你混蛋!你个恶毒的小人,本帅与你不共戴天,本帅一定要杀了你…” 木也咆哮出声,但很快被手下控制,在苏祁安的挥手下,将其带走。 对木也,自然要实现价值最大化,直接杀了,反而顺了苏哲的意,甚至光明正大的给了荣国和苏哲对他更加肆无忌惮的讨伐。 留下来,更没有什么必要,从他身上套不出有用的情报,可能唯一的价值,就是拿他做人质,让围攻龙泉的荣兵,感到忌惮罢了。 这点价值,和拿下龙泉相比,萨尔德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所以没什么用。 对待荣兵,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才会让他们长记性,所以用木也做胁迫,自然被苏祁安否了。 杀也不行,留也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苏祁安将他送回晋州,还得大张旗鼓,并且自己亲自护送。 这种护送,一定会让苏哲震动,同时荣国那边也会给苏哲压力,将人带回,至于带回后,是死是生,和苏祁安没有多大关系。 反正,木也不能死在他的手里。 现在的木也,在苏祁安手里,就是一块扔出去的烫手山芋,苏哲不接也得接,要头疼,就留给苏哲慢慢头疼去吧。 第九百零六章 激战 一晃,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看似平常不过的一夜,谁能想到,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战事。 天亮后,苏祁安按照约定,放投降的晋州兵自行离去,而他带着剩下的人,连同木也,直奔正面战场。 这次的出动,不仅声势浩大,一路走着,更是广而告之郭开的晋州兵被瓦解,大将军木也也被抓获。 奉劝继续围攻的荣国军队,识时务放下手中兵器投降,否则,一但大军压境,势必彻底剿灭入侵者。 苏祁安敢这般放话,自然有他的底气,甘州境内,入侵的晋州兵被瓦解,就连追击他的两万分兵,也被西域联军围困在一座军堡,动弹不得。 现在对甘州最有威胁的,只有正面战场的荣兵,苏祁安可以毫无顾忌的,集结所有兵力,直扑正面战场。 这将是决定甘州胜败的最后一战,自然是精锐尽出,后方都护府只留守了五千人,剩下的两万多东山军,悉数出动。 留守五千人,自然经过一番考虑,别看只有五千人,但足够坐镇防守的。 晋州经历之前的两次出兵,境内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在战,而且苏祁安从投降的兵士中,收缴了大量的兵器装备。 就算晋州开足马力,全部供应,也得十天半个月时间,才能分发到位,这还不包括愿意继续出兵入侵甘州的时间。 前后加起来,起码得大半个月,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苏祁安彻底收复甘州。 这也是苏祁安为何不惧都护府会在被偷袭,在退一步说,就说老天站在苏哲那边,给他弄来的一支神兵天降。 苏祁安也有后手安排,随时可以调动驻扎汉中、南都的西州兵,北上支援。 从表面看,都护府就是一块随意都能吃点的肥肉,但在背后,却牵连着各方军队随时出动。 想要吃掉都护府不难,唯一难办的是,在动手后,谁有能力,对付驻扎西州边界的军队。 西州战事的平定,到现在也过了快一个月,在罗清远的治理下,西州兵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 西州的汉中、南都二郡,就是监视晋州的前沿窗口,只要敢动,势必会爆发一场大战,以现在晋州的实力,已经无力主动进攻了。 能做的,就是固守晋州,默默看着入侵的荣兵被打退。 苏祁安的一路大张旗鼓,动静自然传到正面战场,围攻龙泉军镇的荣兵高层,听着晋州兵被瓦解,大将军木也被抓,都愣了好久。 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得知消息的瞬间,在萨尔德的命令下,第一时间派出斥候确认事情真假。 斥候回来的速度很快,带回的消息和先前得知的如出一辙。 萨尔德脸色凝重,久久不语,沉默片刻后,对着其他高层下令道。 “封锁消息,不惜一切代价猛攻龙泉,告知属下,大将军已经被苏祁安给杀了,至于被抓获,无非就是缓兵之计,想要我们内部大乱。” 萨尔德这话,让其他高层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个个点头附和道。 “将军说的对,这是叛贼苏祁安蛊惑人心之言,大将军已经为荣国捐躯了,我们一定不要辜负大将军的期望,给大将军报仇。” “没错,拿下龙泉,给大将军报仇!” 众高层各个义愤填膺,很快达成了共识,对他们而言,活着的木也,远没有死去的木也价值大。 只要木也身死,更能激发手下兵士的报仇心情,等到拿下龙泉,就算苏祁安弄出一个活的木也,也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为了防止以防万一,萨尔德对着身边的高层低沉道。 “传令下去,一旦苏祁安把假的大将军弄出来,迅速射杀,不要让手下兵士被蛊惑,耽误战事。” 一众高层连连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萨尔德脸色漠然,看着远处轻喃着,“大将军,不要怪属下无情,为了大局,你必须得死,谁让你被逆贼抓获呢。” 围攻龙泉的荣兵,在得到传来的消息时,起初攻势明显放缓,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围攻的荣兵,像之前一样,继续发动猛攻进攻。 虽然势头很猛,但还是拿不下龙泉,别看正面战场只剩龙泉一座军镇,但却集结了王震山、谢苍手下的一众精锐。 天南、武威被拿下,不过是按照苏祁安的谋划,故意退让罢了,本身伤亡不大。 所有的兵力,全部聚集在城防最森严的龙泉,别说现在围攻的是近五万的荣兵,哪怕是巅峰的八万大军,龙泉也有一战之力。 荣兵那边听闻消息,王震山、谢苍二人自然得知。 二人可谓相当高兴,苏祁安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主动的退让,换来了将郭开的晋州兵悉数瓦解,就连荣兵统帅也被拿下。 如今苏祁安的军队,朝着正面战场开拔,要不了多久就能与他们汇合,这如何不让二人振奋。 看着城外攻势愈发猛烈的荣兵,二人心里非但不紧绷,反而相当惬意,这说明荣兵已经急了,只能以这种更加猛烈的方式进攻,希望快一步拿下龙泉。 但龙泉的防御,岂是他们想拿就能拿下的?在持续攻城一个时辰左右,非但没有前进一步,反而等来了苏祁安的东山军。 东山军没有动手,保持着安全距离,直接将木也推了出来,虽然不指望木也的出现,能够要挟荣兵退兵,但起码能够动摇一点军心。 都不用开口,被绑在一个移动木台上的木也,不住对着苏祁安破口大骂。 这一幕,听的一众荣兵,内心浮动,虽然他们的上级,已经给他们提前报备,所谓的大将军木也,是一个假货,是苏祁安故意推出来,为的就是迷惑动摇军心的。 但听着熟悉的大骂声,就算再相信上级的告知,一些荣兵内心还是怀疑起来。 这样一来,攻势明显又放缓了不少,这时,几名中层军官站出来,对着手下兵士大喊。 “都不要中了逆贼的奸计,大将军已经为国捐躯了,这是假的,来人,立刻将这个冒牌货射杀,不要玷污了大将军名誉。” 中层军官的下令,明显起到了一些效果,一些心腹跳了出来,迅速搭弓拉箭,没有一丝犹豫,对着远处无法动弹的木也射去。 箭矢的袭来,是木也没想到的,他没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对自己对杀手,而且不带一丝犹豫。 木也的脸上明显露出绝望神色,但很快,他的身前,一队盾牌手冲出,将射来的箭矢全部阻拦,同时,木台缓缓朝着后方移动,将木也脱离了安全地带。 此时的木也,脸上充斥着浓浓的失落,有些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怎敢?本帅可是他们的主帅啊。” “呵呵,主帅?”主帅又算什么?一个被拿下的主帅,大将军觉得还有什么价值?莫非做了这么多年大将军,你还不明白?”苏祁安的声音,在一旁轻声响起。 “不可能,他们可是本帅的心腹,怎能背叛本帅。”木也继续反驳。 苏祁安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前方道,“呵呵,是嘛?大将军你自己看看吧。” 木也抬头,看着前方,原本暂停的箭矢,很快换成了骑兵集结,在中层军官的命令下,带着惊人的气势,朝着苏祁安而来。 那样子好似不将木也干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看着朝自己快步逼近的荣国骑兵,苏祁安没有丝毫畏惧,笑着对着身后同样准备好久的苏勇、宋彪、二猛、陈到、李虎、赵大六人道。 “出手吧,让这些荣兵看看,在甘州地界,是谁说了算。” 一声令下,除了童战的直属队,护在苏祁安身边,剩下的两万名东山军,在六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着荣兵猛攻。 这一战,六人可是等待了好久,之前都是诱敌深入,或者打机动灵活战术,但这种面对面的硬碰硬,基本很少。 在苏祁安的战术下,以灵活机动,消耗对面为主,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打硬仗的实力。 和荣兵作战,就得将这些人打疼,打服才行。 双方军队的碰撞,瞬间爆发激战,战斗直接是白热化,谁都不让谁。 双方骑兵、步兵,轮流上阵,顶着漫天的箭矢、重弩,那等战事别提多激烈。 坐镇中军的萨尔德脸色凝重,即便陷入两面作战,也没有丝毫退兵意思,东山军的势头很猛,但兵力只有两万,分出两万对战,萨尔德丝毫不慌。 他手握五万大军,而苏祁安这边,包括龙泉内的守军,和他相差无几,被两万东山军围攻,要他撤军,别说他做不到,就连手下兵士都做不到。 身为荣兵,有他们的骄傲,在和大凉军队作战,从来都是以少打多,哪怕面对西北二州最强的军队,也就一比一的伤亡。 萨尔德就不信,在相同对等的兵力下,他会被苏祁安的军队打得撤军,真要如此,那就是个笑话。 荣兵的战斗力确实强悍,在分兵,一前一后作战,依然能保持中军的稳定,就算是苏祁安看了也颇为佩服。 佩服归佩服,但这一战,苏祁安势必要拿下,现在就看谁能打服,打疼对方,只有这样,日后的相见,才能让对方见到自己的军队,感到害怕。 第九百零七章 援军已至? 两支军队,就这样在龙泉军镇外,直接打了起来,而龙泉军镇同样受到荣兵的进攻。 五万的荣兵,一前一后,一路攻城,一路与身后的东山军激战,萨尔康等高层,坐镇中军指挥。 甭管战事多激烈,哪怕是分兵,萨尔德也稳坐中军,丝毫不慌,这一战看去,荣兵的战力果然不容小觑。 就算分兵作战,也没有崩溃的态势,反而越打越勇,难怪与大凉的历次作战,都是输多胜少,荣兵战力确实彪悍。 但越是如此,这一战越有打得必要,苏祁安要通过这战,不但打出东山军的威名,更要打破对荣兵的恐惧。 只有击碎大凉百姓对荣兵的恐惧,后面才有机会,重拾自信,一点点的反败为胜,最后击败荣国。 这目标现在看来很远,甚至不切实际,但如果连目标都没有,何谈以后的未来。 所以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冲在最前方的二猛,大喊着,“兄弟们,随我杀!” 身后的骑兵师,反复与荣国骑兵冲杀。 苏勇、宋彪、陈到三人,顶着头顶的箭雨,负责正面,反复和荣国的步兵冲杀,两翼由李虎、赵大二人牵制。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亡不断增加,但越是这样,越让东山军兴奋。 六人身上浑身是血,但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激动,每一次的大刀砍下,都伴随着阵阵嘶吼声。 双方的军队,在这种搏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添伤亡。 无论是苏祁安还是萨尔德,看着这幕,皆是脸色漠然,谁也没有开口撤军意思。 现在打得就是看谁撑到最后,谁心里一口气要是破了,就是分出胜负之际。 城楼上,王震山、谢苍二人,同样指挥着兵士奋力反击。 看着远处陷入激战的东山军,在打退了一波攻势,二人对视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 “打了这么久的防守,也是时候让这些荣兵知晓我们的实力了。” 下一刻,让攻城荣兵想不到的是,紧闭的城门,毫无预兆的直接打开了。 荣兵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神色,本来还愁迟迟无法攻克龙泉,没想到城内守军,竟然傻到主动打开城门。 在他们看来,肯定是身后与东山军的激战,把他们的胆子吓破了,见识到了他们的厉害,岂有不降的理由? 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荣兵自然不会放过,各个挥舞着手中兵器,就欲往城内冲杀。 只是荣兵前脚刚有动作,城门内,一大批如同洪流一般的兵士,悍不畏死的朝着他们主动攻击。 这一幕,让荣兵愣了半天,但回过神后,嘴角露出一抹不屑,连名震大凉的东山军,都没占到一点便宜。 就凭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的所谓二州兵、裂山军,妄图从正面击溃他们?这不是在搞笑?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杀光这些垃圾!杀进城内,甘州就是我们的!杀啊。” 攻城的荣兵,大喊着,就欲将冲出城外的守军杀光,可等到双方交手时,他们才发现,这些守军的战斗力丝毫不弱。 不仅如此,甚至在某方面,更强于东山军。 他们的打法,不像东山军,有种疯狗似的正面死磕,反而是有目标的,直接冲杀。 哪怕冲在前面的兵士,寡不敌众被荣兵砍杀,但后面的兵士会很快接上。 他们就像几柄尖刀,想要将荣兵撕裂几个口子。 哪怕付出再大的伤亡,也会坚决执行他们的目标,在这种悍不畏死的冲击下,攻城荣兵,还真的被冲击的撕开了几个口子。 撕裂的瞬间,他们就像无人之境,不断渗透,冲杀,朝着内部扩散。 意思很明显,就是想将荣兵军队四分五裂,从而分化瓦解。 这种打法他们不是没有碰到过,只要保持阵型,顶住压力,还是能够将冲进内部的裂山军、二州兵给吞噬。 但他们太小看这三支随意拼凑的在一起的军队,在渗透后,瞬间分成无数的支流,朝着各个薄弱点突破。 特别是在谢苍、王震山的亲自带领冲锋下,紧随其后的兵士,完全不怕死的,就像疯狗,不断在荣兵军团内部冲击搞破坏。 这种毫无目的的四处分支冲击,一时间让荣兵军团招架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 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只能被牵着鼻子跑,这种围剿打的很憋屈。 原本是攻城战,竟然让这三支组建没多久的军队,给打得不断后退。 期间,几位高层也想过反包围分割,但这三支军队很狡猾,往往在荣兵即将包围之际,集中优势兵力,猛攻一处,生生破掉了荣兵的反包围。 不仅如此,在渗透内部后,三支军队的最终目标,不止分化击溃围困的三万荣兵军团,而是直指中间的中军大营。 意识到这点三万的荣兵军团迅速回防,但在三支军队的冲击下,好几次让他们差点得手。 这一幕让中军的几位高层,一阵心惊,虽然萨尔德始终保持着淡定,但其他几人,明显不淡定许多。 就在刚才,已经有箭矢,射进他们的中军大帐,只要精度够准,怕的死上几个人。 现在的局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他们不利,在相同的兵力下,不得不承认,东山军和反攻他们的三支军队,确实略胜一筹。 要是继续打下去,没问题,但几位高层考虑的是,围攻他们的难道只有这五万人吗。 倘若还有其他援军呢,搞不好就在路上,倘若时间拖久了,真有援军赶来,他们想脱身都很难。 几位高层对视一眼,目光闪动,想要开口劝说,但谁也不敢主动开第一个口。 他们是了解萨尔德,别看他作为木也的副将,也是木也的心腹,在战事上,都遵循木也的命令,没有一点反驳。 这只能说是谋其位,做其事,不代表他没有想法,如今他成了这支军团的主帅,谁要敢提撤军。 萨尔德一定毫不犹豫,把他们砍了。 就在众人暗暗思量着,一语不发的萨尔德,脸色漠然,忽然道。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都想撤军,保留实力,但你们想过没,这时候撤军,命或许能保住,但丢的是我大荣国的脸,更是丢我大荣国勇士的脸面。” “哼,王震山、谢苍的反击,是本帅没想到,但本帅就不信了,他们能一直打下去,能打下本帅的中军大帐。” “既然他们要打持久战,那就奉陪到底,就让苏祁安、王震山、谢苍他们看看,本帅可不是木也那个没用的废物。” “传令下去,组织敢死队,既然他们敢打反击,打中军大营,我们也擒贼先擒王,拿下他们。” 就在几位高层准备执行萨尔德的命令,忽然,远处响起一道道低沉的悠长号角声音。 几位高层脸色瞬间大变,猛的走出中军大营,不等开口,迎面几个卫兵,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见到几人后,连忙道,“报…报告几位将军大人,不好了,逆贼苏祁安的援军到了。” “有多少人!”几位高层询问道。 “看不清楚,但远处升腾的烟尘,以及那种阵势,起码不下于五万。” “五万?怎么可能,苏祁安他怎能集结五万的军队,就算抽调西、交二州,也没这么快啊。”几位高层露出惊色,满脸不敢置信。 就算是质疑,手下卫兵也不敢反驳,这事是前线兵士传回的消息,他也只能如实汇报。 至于是真是假,很简单,亲自去一趟,去看看就知道了,当然这是有风险的,如果是假的,一切好说,要是真的,怕会被一口给吞了。 几位高层明显有些慌张,犹豫不决,但身旁的萨尔德却很淡定,反而冷声道。 “慌张什么,本帅就不信苏祁安能在如此短的时间,调动这么多军队,就算有,那又如何,大不了就是一战,甭管五万,哪怕十万,也一战之。” 这话说的,几位高层都心知肚明,不过是为了稳住局势的安慰话,荣兵战力强悍没错,但不是无敌的。 这时候真要有五万的大军,现在的局势,他们很难脱身。 就在几位高层想要劝说时,砰得一声!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高空响起,而后迅速朝着他们逼近,众人抬头,脸色瞬间大变。 连忙拖着萨尔德,朝着远处跑去,就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一个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中军大营内。 就是这一击,直接将中军大营给轰塌一半,烟尘滚滚,伴随着些许的哀嚎。 中军大营内,除了几位高层,还有一些下属,他们很不幸被砸中,不知生死。 躲过一劫的高层,连忙看着远处,隐约能够看到十几座高大的投石车,缓缓而来。 时不时耳边响起的沉闷声音,让众人心有余悸。 看着这幕,几位高层瞬间明了,真的有五万的援军来了。 能够拥有这么多辆攻城重器,还能不怕伏击的慢慢运来,要说没有上万人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们现在看到的,很可能只是一部分,在更后方,升腾的烟雾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足以说明真的有大批的兵士快速赶来。 要是再不撤,一旦包围了,在想撤就晚了。 第九百零八章 甘州收复 投射而来的巨石,将中军大营给轰榻,荣兵几位高层瞬间就慌了。 各个连忙对着萨尔德喊道,“主帅,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是啊,主帅,我们的军队战力强大,对凉兵也是不在话下,但也得分时候啊,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啊。” “凉人有句俗语说的对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主帅快撤吧。” 高层的劝说,萨尔德自然知晓事情的严重,但就这样撤了,无疑于承认了他的失败,萨尔德心里颇为不甘。 但如果继续打下去,苏祁安的援军真有五万之众,即便最终能突围,也是死伤惨重,传回荣国,势必遭受责罚。 萨尔德陷入进退两难境地,就在他思虑着,目光闪动,耳边再度响彻几道沉闷的轰隆声。 几个巨石再度从天而降,狠狠砸进荣兵军团中,顿时人仰马翻,同时,远处,一道道低沉的杀喊声响彻,随之传来。 萨尔德抬头,视线尽头弥漫的烟雾中,明显有人影晃动,快步逼来。 看着这幕,萨尔德不再犹豫,当即下令,“全军听令,交替撤军。” 身边的几位高层,内心松了一口气,架着萨尔德在卫兵的保护下,迅速撤离。 苏祁安的援军已至,要是在耽误一会,真等人齐了。那就真的要被包了饺子。 萨尔德几位高层的快速撤离,命令也是下达,荣兵军团按照撤军阵型,改进攻为防守,交替撤军。 不得不说,荣兵的确有两下子,哪怕在落入下风的局面,撤军没有半点慌乱,更没有一触即溃,反而十分从容。 这种快速转变的阵型,一看就知道没少演练过,只要保持这种撤退的稳定,绝对比一面倒的溃逃要强上太多。 荣兵军团的交替撤军,东山军、裂山军、二州兵,三支军队没有半点后撤的样子,依旧猛打猛冲,不断围剿。 被直属队保护的苏祁安,看着撤退的荣兵,脸色平静,对着身边的童战下令。 “给苏勇、宋彪他们传令,只要将他们赶出正面战场即可,同时给王老、谢兄传令,带领着手下军队,迅速占领稳固天南、武威,收复失地。” 童战得令,迅速布置下去,倒是身旁的几位直属队队员,脸色激动,大有想要加入追杀撤军的荣兵。 能让荣兵主动撤军,并且追击,这机会着实很难得,但为了保护苏祁安的安全,他们只能按耐脸色的激动。 几人的脸色,苏祁安自然看在眼底,目送荣兵逐渐撤军远去后,轻声道。 “没让你们加入其中,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真要一窝蜂的全上,惹急了,荣兵搞不好还会鱼死网破。” “先生,荣兵就算鱼死网破又如何,如今我们现在占据上风,身后又有几万人的援军,真要拼死一搏,我们也有信心,将这些荣兵全歼。”几位直属队员带着满脸的自信道。 听着手下这话,苏祁安笑着道,“呵呵,你们真以为身后是五万的援军吗?” “先生,难道不是吗?”几人一怔,露出疑惑神色。 苏祁安道,“等他们来了,你们在好好看看吧。” 几人露出狐疑,目光看着后方。 后方弥漫的烟雾中,的确有人影靠近,等到约莫一炷香左右,援军陆续赶来,几人的脸上露出惊愕神色。 出现的的确是援军,但并非是西、交二州的军队,而是西域诸国的联军。 而且看数量,别说几万人,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千人。 为首之人联军将领,顾不得直属队员惊愕的目光,快步上前,对着苏祁安抱拳道。 “回禀永川王,交代我们的事,属下幸不辱命。” 苏祁安微笑点头,道,“嗯,你们做的很好,先进城吧,你们的功劳,本王记住了,会告知你们的盟主、国母奖赏你们。” “多谢永川王。” 而后,为首将领,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众人,朝着龙泉军镇走去。 听着双方的对话,直属队员很快回过神来,到了这时,他们自然能猜到一些前因后果。 如果他们猜的没错,在兵发正面战场,苏祁安就已经和围困分兵的西域联军打了招呼。 让他们分兵五千人,就跟在东山军的身后,随着战事起,双方激战中,让这五千人在后面来回奔走,掀起漫天烟尘,制造一种有大军来援的假象。 当然,单靠这五千人,还真不一定骗过萨尔德,苏祁安在爆发战事时,就调动了大量的攻城重器给三万的西域联军。 如投石车、重弩车,就不下二十辆,更不用提兵士手中的各类兵器,都是和东山军看齐的。 虽然做不到一次性全部更换,但起码覆盖了三分之一,就凭三分之一的各类兵器装备,足够将分兵追击他们的两万晋州兵给困住。 结果,也不出所料,在强大的实力下,两万晋州兵被西域联军死死困在一座军堡,无法动弹,甚至到后来,还能分出五千支援苏祁安,足以看出更新兵器装备的厉害。 五千的援军,将投石车、重弩一并带了过来,正是有如此强大的攻城重器,让荣兵高层确信,真的有几万人的援军支援,从而撤军。 当然,其中蕴含的凶险,直属队员也能猜到,但凡刚才投石车没有命中萨尔德的中军大营,或者萨尔德选择在坚持,打算鱼死网破,这出戏就演不下去了。 可现实没有重来的机会,萨尔德等荣兵的撤军,说明了苏祁安将这些人的心态给彻底拿捏住了。 否则,苏祁安也不可能敢做如此危险的举动,最终还是他们的先生,技高一筹,拿下了这局。 看似每一次走的凶险,但那种危险却拿捏有度,也就他们的先生能够做到这般从容淡定。 看着苏祁安满脸的淡然,直属队员脸上,充斥着对苏祁安的佩服。 在苏祁安的招呼下,直属队员快步跟随,随着苏祁安进了龙泉军镇。 众人进城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追击的荣兵也有了消息。 一切和苏祁安预料的一样,在东山军的猛打猛冲下,荣军一路北逃,沿途没有丝毫停留,连拿下的天南、武威两座军镇,都没有守的意思。 一路朝着蒙州而去。 荣兵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看似可以借助武威、天南继续抵抗。 但却有个致命的问题,他们拿下的时间不长,对军镇内的控制,不足以控制全部。 谁也保证不了,他们依靠城防和东山军对打,城内的百姓会不会在背后捅刀,而且东山军咬的很死。 倘若执意进城,很可能前脚刚进,后脚东山军就黏了过来,一旦城门有失,大开,荣兵就更危险了。 可退守蒙州就不一样了,蒙州的占领起码有一两个月,而且实际的控制者,并非他们,而是苏哲派出的州牧。 蒙州百姓并不知道京都发生了什么,但苏哲的上位,代表着凉国的延续,百姓也更认同被凉人统治。 因此,无论蒙州的拿下还是后面的控制,都十分顺利,除了刚开始的骚动,后面渐渐的逐渐平稳起来。 而荣兵出现蒙州,早就给了说法,是为了协助苏哲的兵力不足,绝不干涉蒙州政务,只需要提供几处兵营就行。 他们不仅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随着相处,当地百姓对他们的戒备,明显减少许多。 这可不是荣兵的大发心善,而是按照事先约定罢了,助苏哲拿下西北二州,二州的政务他们不管,全有苏哲掌控。 但相应的,也要付出代价,二州往后的赋税,按照一九的比例分成。 这种协议,是机密,百姓自然不知,还以为这些荣兵被他们的新皇给招安了,还颇为沾沾自喜,殊不知,蒙州全境,都在供养这支驻扎蒙州境内的荣军。 而荣兵只需要适当协助境内治安,每年就能拿到巨额的赋税,这种可以坐在家里,天上掉钱的事,岂有错过的理由。 所以,在这种统治下,荣兵反而成了蒙州百姓的军队,而东山军却成了外来入侵者。 这一幕的变化,着实让东山军大受打击,仅仅过了几个月时间,前后反差这么好。 好在他们收到了苏祁安的命令,将荣兵赶出甘州,就在边界地带驻扎,不再越过蒙州一步。 “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才几个月,蒙州百姓怎么了?竟然被洗脑如此严重,他们对的起保护他们的东山军吗。”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甘心。” 担任前锋的龙雄、赵申二人,一副不解的样子,脸上有着浓浓的憎恨。 他二人原本是蒙州副将,蒙州沦陷后,一路随着东山军南撤,最后成功加入了东山军。 本以为能够借此机会,打进蒙州,但在边界,看着对他们充满敌视的边界百姓,让他们颇为不解。 后面,逐渐赶来的苏勇、宋彪、陈到、二猛四人,也是露出感叹神色。 “难怪不让我们越界,或许先生也猜到了这些吧。” “是啊,虽然恼怒,但还是听从先生的安排吧,我们安营扎寨,相信在先生的带领下,早晚会将蒙州收回来的。” 第九百零九章 无名荒原 在苏勇、宋彪几人的宽慰下,龙雄、赵申二人渐渐冷静下来,按照命令,在边界安营扎寨,等待苏祁安的下一步命令。 东山军在将荣军赶出甘州地界后,与此同时,王震山、谢苍二人统领的三支军队,基本不费吹灰之力,收复了武威、天南。 两座军镇的收复,意味着甘州战事的结束,而岌岌可危的甘州,随着苏祁安的到来,终于稳定下来。 至于境内的最后两万名晋州兵,根本不用苏祁安出手,在告知郭开身死,其余的晋州大军被瓦解,很识时务的选择投降。 对他们,苏祁安没有着急放其离去,而是将他们留在被困的军堡,这些人对苏祁安还有用处。 等苏祁安将甘州稳定下来,这些人会连同木也,被苏祁安亲自送往晋州。 苏祁安现在可是很好奇,苏哲看到一众降军后,会露出怎样的神色。 瓦解了晋州军,打跑了荣兵,一直陷入战乱的甘州,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这一战,九万的大军,伤亡过半,同样的,荣兵连同晋州大军,一共十四万,只剩下七万左右,其中一大半还是苏祁安主动放回去的晋州兵。 这种释放虽然很可惜,没有斩草除根,但从长远来看,意义更大,至少在这些晋州兵心里,种下了对苏祁安没有厌恶,反而带着些许感激。 别看现在没什么用,但苏祁安相信,只要苏哲不放弃对他的讨伐,总有一天,这些人会识时务,知道怎么选择。 一个优秀的上位者,除了要有果断的狠辣,还得有一定的仁慈,要恩威并重,这样才能让人归降。 蒙州的状况,就说明了一切,别看苏哲上位后,一直在吃瘪,但和他交手的可是苏祁安,被吃瘪也属正常。 但和其他人交手,才明白苏哲当初苦心经营的贤王名声,不是浪得虚名的。 特别是登基后,有了合法的正统性,拿下蒙州后,自然能够凭借自己的威望,收服人心。 当然境内肯定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反对的议论,渐渐地被消失了,正如控制晋州的手段一样。 直接复刻在蒙州百姓身上,效果很明显,识时务者能够苟活,甚至还能活的很好,不识时务,那就直接消失吧。 识时务的多,蒙州的一致对外,视苏祁安为逆贼,也就在意料之中。 在人心这块,可不止苏祁安一人会操纵,苏哲当了这么多年的贤王,不是白当的。 所以,对蒙州的进攻,苏祁安没有乘胜追击,他知道,和苏哲,苏泰,乃至是目前还没有动静的苏康。 与他们之间的斗争,不是一两个月,一年两年就能结束的,这是一场持续很久的持续战。 谁能笑到最后,也只能让时间来评判了。 在将荣兵赶出甘州后,苏祁安迅速下达了好几个指令。 让东山军布防边界,随时监视蒙州的动静,坐镇两大军镇的王震山、谢苍二人撤回,坐镇后方的都护府,警戒东边晋州的动向。 至于甘州境内各军镇、军堡,暂时由西域联军代替巡视,同时,重建各军堡的民兵。 民兵的训练,交给西域联军,什么时候这些民兵,能够在各自的军堡独当一面,西域联军就可以撤离。 至于西、交二州的军队,依旧待命原地,继续休整,积极的备战。 这种安排,多少有些急促,但起码能保证甘州的稳定,同时安抚甘州境内的百姓,甘州之战悉数告知。 除了提升百姓的不足的士气,也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甘州不是被抛弃的州,百姓也不是被抛弃的。 只要万众一心,团结一致,甘州一定会恢复到往日的和平。 而让人惧怕的荣国军队,也不是刀枪不入,也是会死的,不是不可战胜,哪怕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只要经过训练,也能贡献一份力,保护自己,保护家园,被打跑退守蒙州的荣兵,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在安抚了甘州境内百姓的心情,苏祁安没有给苏哲喘息时间,发布公告。 “一日后,苏祁安会将投降甘州境内的两万晋州兵,连同木也送还晋州。” “为表诚意,苏祁安会亲自前往,希望能和苏哲一见,也好相谈一番。” 这种公告的发布,自然在西北二州引发震动,谁也没想到,苏祁安胆子会这么大,不仅送还投降的俘虏,更亲自跑一趟。 看目的,只为见苏哲一面。 这事闹出的动静,不仅西北二州知晓,就连北边的荣国,都听闻此事,貌似召见了苏哲约谈。 至于讨论了什么,苏祁安并不知晓,但在苏哲返回晋州时,北边和东山军在边界对峙的荣兵,竟然主动撤退了。 并且发出一则消息,告知东山军,大意是,既然永川王如此用心,荣国为表诚意,暂停交手,主动休战,只为给永川王和晋皇难得的相见时间。 如果说蒙州荣兵的消息,让人存疑,那么紧接着,几乎是前后脚,晋州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晋皇同意永川王的约见,会在边界之地,等待永川王的大驾光临。” 双方的呼应,让所有人都震动不已,皆是抱着期待的神色,等待着这天来临。 前脚双方打得那叫一个你死我活,后脚战事刚结束,苏祁安主动约见,归还俘虏,怎么看去,都像一种和谈的样子。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次约见,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和谈,从苏祁安逃离京都,一路突围,最终活着回到自己的地盘。 打退了苏哲的多次进攻,双方的斗争,只有你死我活,至于和谈,除了对方死了,否则根本不可能。 和谈是假,但约见是真,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两位搅动大凉的风云人物,再一次的相见,究竟会是怎样的景象。 虽然期待,但可惜,他们当中大部分人,是无法亲眼目睹了,只能等着约见结束后,传播的消息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苏祁安按照约定,带着身边直属队的人,朝着甘、晋边界而去。 在直属队的旁边,跟随着浩浩荡荡的两万晋州兵俘虏。 这些人已经被解除了武装,身上穿着平民的衣服,十人一组,皆是双手捆绑,在他们最前方,有一位身材高大的荣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国大将军木也。 此时的木也,脸色带着几分颓唐,在见识了正面战场激烈的一战后,就连他也不得不佩服,看似东拼西凑在一起的几支军队,爆发着何等恐怖的战斗力。 生生得把他的军队给打跑了,甭管苏祁安耍了一些花招,但军队的实力是明摆的。 他已经发现了,这几支东拼西凑集结起来的军队,是拿荣军当磨刀石,虽然没有讨的很大的便宜,但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有着明显的进步。 这就很可怕了,拿荣兵练刀,放眼之前的大凉,绝对无人敢这么做,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偏偏这个苏祁安,就敢如此,木也甚至都在想,倘若大凉在多出几位像苏祁安这样的人,荣国怕真的危险了。 好在大凉只有苏祁安一人,这次落在他手里,木也已经有了很清醒的认知。 等到返回荣国,甭管自己会受到怎样的责罚,他一定会上书,请求库克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此人。 哪怕荣国不出手,也得让苏哲倾尽所有,对苏祁安继续入侵,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干掉此人。 木也脸色颓唐,内心却在这般思量着。 木也在想什么,苏祁安并不关注,即便知道了,也不在乎。 荣人始终是荣人,对凉人,特别是上位者的苏哲,一点都不了解,如果真这么做了,第一个死的一定是他。 苏祁安走在队伍的前面,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晋州兵俘虏,他的脸色平静,似乎一点不担心这两万人,会对他反扑,暴动。 真要敢暴动,这些人会立马成为筛子,被后方默默跟随的二猛骑兵师给射杀。 对这些人,放一命,体现了苏祁安的仁慈,但要是不识好歹,苏祁安也会有狠辣的一面,不介意做出第二次的坑杀。 此时的苏祁安坐在马上,看着前方,这次双方约见的地点,是甘、晋二州边界的一处无名荒原。 早年间无名荒原还是有人居住的,但后来四周的土地不适合种植粮食,陆续都搬走了,到后来两州地界紧绷,时不时有些摩擦,渐渐逐渐荒废了。 之所以将地点选在这,也是看在无名荒原的宽阔,地界很大,约莫有一个村子大小,只要踏足,一眼看到头。 四周无遮无拦,想要搞埋伏啥的,根本不可能,可以说是一处很适合约见谈话的地方。 苏祁安约莫走了半日时间,终于抵达了这座无名荒原,刚一踏足,视线前方,有着一大批兵士把守着。 他们占据荒原一半的地界,将半个荒原围了起来,好似在拱卫保护什么。 第九百一十章 暗棋 无名荒原中,有着大批的兵士出现,直接占据了一半的地界,看他们的样子,好似在拱卫保护什么。 目光看去,荒原的中间,有一座凉亭,这座凉亭明显修建不久,最引人注目的并非凉亭,而是亭子内端坐的青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登基称帝,继承大凉一半地界的新皇,晋凉帝苏哲。 苏哲坐在亭子内,并未穿着龙袍,而是平常打扮,一袭的白衣,头束高冠,腰间挂玉,一副翩翩公子形象。 苏祁安等人的到来,苏哲抬头,脸上带着几分笑容,注视着苏祁安走来。 苏祁安翻身下马,朝着亭子走去了身后,直属队的人,站在身后不远,和苏哲的手下卫队一般,接管另一半的荒原。 至于后方跟随的大批晋州兵,待在原地,默默等待。 苏祁安走来,苏哲的目光一直停留身上,至于后方的晋州兵俘虏,苏哲就像没看到一般,根本不在意。 苏哲脸上挂着笑容,不等开口,苏祁安就像老熟人一样,坐在他的对面,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苏哲目光上下打量,而后笑着道,「呵呵,小半年时间不见,百首侯风采依旧啊,看样子丝毫没有受到战事的影响啊,能够以这种方式,与你见一面,朕是没想到的。」 「是吗,这种方式和晋王殿下相见,也是本王没想到的。」苏祁安十分平静道。 二人之间的交谈,是一种平静下的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对方的意思,从称谓上就能看得出来。 怕也只有他二人还能做到这般面对面的交流,但凡换做其他人,一言不合就得打起来。 保护二人身后的卫兵,脸色紧绷,手掌搭在腰间刀柄上,就等一声令下,直接出手。 二人简单的寒暄一番,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直入主题道。 「派人来接收吧,这两万人的俘虏,被本王带了一路了,按照承诺,物归原主了。」 苏哲笑着点头,身后卫队中,立刻出列几个小队,迅速上前,和直属队交接。 在交接时,苏哲目光只是打量了晋州俘虏一眼,随即收回,看着苏祁安道。 「呵呵,百首侯不愧是第一军侯,能够如此信守承诺,着实不多见,在这里朕要向军侯表示一声感谢。」 苏哲笑着抱拳拱手,苏祁安端起手中的茶杯,全然没看见,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这一幕,苏哲并未恼怒,也没有觉得尴尬,随即话锋一转,继续道。 「交接俘虏的事,到此为止,这事过去了,但百首侯覆灭了朕的十万大军,更拥兵自重,占据三州之地,大有割据之势,这些是否要给朕一个交代。」 苏祁安放下手中茶杯,听着这番说辞,忽然笑了起来,冷声道。 「交代?哼哼,晋王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呢,以下犯上,谋杀先皇,勾结荣人,与赵王打着分治大凉的旗号,分割大凉,让大凉四分五裂。」 「本王倒想问问晋王,这些大罪,你们如何给大凉百姓一个交代!」 「对你二人,哪怕以死都不无法恕罪。」 苏祁安的这番话,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恼怒,破口大骂了,但苏哲依旧面带笑容,轻声道。 「这么没见,百首侯还是如此的牙尖嘴利啊,但这些,不过是你的一家之言,并改变不了什么。」 「朕和赵皇这么做,恰恰是为了日后一个更好的大凉,你不懂朕的良苦用心,朕不怪你,毕竟,你已经拥兵自重,更用花言巧语,蒙骗了九妹,你的野心已经暴露无遗了。」 「朕虽对你颇为欣赏,但没办法,为了换大凉百姓一个太平,只能将你 拿下处死了,苏祁安,你一日不死,大凉便不得安宁。」 「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苏哲的语气那叫一个无奈,但却蕴含着强烈的杀意。 如果说苏祁安的话是牙尖嘴利,那苏哲就是黑白颠倒,摆出一副为天下百姓的丑恶嘴脸。 苏祁安眉头一挑,直接道,「杀我?苏哲你有这个本事吗。」 苏哲摇头,同样放下手中茶杯,轻声道,「不试试,又怎会知道呢。」 他的脸色含笑,看着苏祁安的目光,就像看待一个猎物。 本以为接下来双方会在这座无名荒原,展开生死激战,就连双方卫队都是这么想的,随时等着苏祁安、苏哲二人一声令下。 两支人马,势必血染这座无名荒原。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二人就像坐定一般,一语不发,更没有下达出手的命令。琇網 这种沉默很压抑,约莫持续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片刻后,苏哲道。 「苏祁安,你很优秀,朕承认,但朕和赵皇不同,要杀你,可不是一味的莽,朕要的不仅是你的尸体,更是你手下军队的大败。」 「毕竟,死一个苏祁安,远没有连同手下军队一起大败,被剿灭,最终连自己的地盘都丢失来的痛快。」 「苏祁安,信不信,你刚拿下不久的甘州,不日后便会易主。」 苏哲的笑容中,充斥着浓浓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感觉要不了多久,不仅苏祁安会被拿下,就连他刚收复的甘州,也会随他一同被拿下。 苏哲的自傲,苏祁安却是颇为淡定从容,他开口道。 「是嘛,看来晋王为了甘州,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要不让本王猜一猜晋王的安排?如果本王所料不错,无论是蒙州的荣兵退军,还是晋王你的亲自赴约,想必都是为了一个目的。」 「为的就是替隐藏潜伏在甘州境内的棋子做掩护吧。」 苏祁安这话出口,原本脸上挂着自信神色的苏哲,明显一怔,虽然很快恢复过来,但还是被苏祁安察觉。 不等苏哲开口,苏祁安继续道,「呀,看样子本王貌似猜对了,也对,甘州刚被收复,为了巩固甘州,无论是谁,收复甘州的第一件事,还是对外的荣兵和晋州兵。」 「双方刚经历一场大战,就算打出了甘州,但始终要保持戒备,就是这种对外戒备,也就容易疏忽对内的安排。」 「就比如,倘若这时候,甘州境内埋伏一支极其隐匿的队伍,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趁着军队一致对外戒备,从中大肆在境内搞破坏。」 「这时候,本王又赴约边界,和你约见,而王老他们,将心思放在都护上,随时关注你的动静,这支隐藏极深的队伍,一但出动搞破坏,绝对会让甘州大乱。」 「甘州境内大乱,势必引发坐镇边界的东山军、王老、谢兄他们,在这时候,配合荣兵在度南下入侵,甘州被拿下,基本十拿九稳。」 「而本王,一定会被晋王你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甘州陷落。」 「晋王,不知本王分析的可对啊。」 苏祁安最后一字落下,苏哲挂着笑容的脸色,已经消散,他的脸色凝重,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 虽然没有言语,但苏哲的举动已经表明了,所说的一切是真的。.. 苏哲隐藏极深的布局,就这样被苏祁安给识破了。 苏祁安的确智慧如妖,但要说能掐会算,能猜到所有人的心思计谋,这绝对不可能。 这个布局,苏哲实施了好久,最早可以追溯到将苏祁安调离西北二 州,进京伏击就开始了。 在郭开接管蒙州时,苏哲已经派了一批人,偷偷的潜伏下来,他们的任务,就是随着蒙州被占领后,跟随王震山、谢苍二人的军队,一路南下,进入甘州,而后隐藏起来。 切断一切的对外联系,只为成为苏哲最后的底牌,防止最坏情况发生,建立的底牌。 他们的存在,连郭开都不知,哪怕第三次甘州之战,打得在激烈,这批棋子,始终都未被唤醒,知晓他们的存在的,除了苏哲,在就是他们本身。 第三次甘州之战的失败,让苏哲意识到了,是时候唤醒这批棋子的时候了。 为了将戏演的更真实,苏哲更顺势接受荣国的传召,让苏祁安他们认为,苏哲同意约见,是受到了荣国的压力,最终妥协,不得不见。 但实际,一切只是为了不暴露这批人的存在。 这批人可是苏哲精心挑选的,对他是绝对的忠诚,根本不可能会背叛他。 但思来想去,除了这个解释,苏哲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苏祁安就算能掐会算,但不是神人,如果是,京都的埋伏,就不可能狼狈的逃窜了。 苏哲隐藏最深的底牌,被苏祁安识破了,也就意味着,这一局是彻底的失败了。 在想收复甘州,基本没可能了。 苏哲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低声道,「苏祁安,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朕,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让你发现,快告诉朕。」 苏哲的情绪激动,苏祁安却是一脸淡然样子,没有说话,反而拿起茶杯,默默品茶,看样子丝毫没有告知的意思。 看着这幕,苏哲再难保持刚才的云淡风轻,拳头紧握,狠狠砸在桌面上,声音低沉。 「苏祁安,你这是找死!你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以及你最重视的苏闲?」 免费阅读. 第九百十一章 枭雄之姿 苏哲这话,让苏祁安眉头微皱,盯着苏哲低沉道,“你敢!” 感受着苏祁安的情绪变化,苏哲没有刚才的愤怒,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轻声道。 “哼哼,朕有何不敢?苏闲可是在朕的手里,如何处置,你还管不着,有本事你将苏闲抢走啊。” “苏祁安,你也没有传得那么神啊,当初留下苏闲,还真是明智之举啊,如果朕没有做这一步,怕还真不知道父皇竟然会将皇位传给小十弟。” 苏祁安目光闪动,一语不发,心里却猛的一紧,传位苏闲,这消息堪称绝密,只有当时几人知晓。 特别是苏玄庸被杀,苏祁安突围京都,关于传位苏闲的消息,就更不能泄露。 为了苏闲的安全,这事苏祁安一直隐瞒着,哪怕想救苏闲,始终没有表现过分的关心,就怕苏哲起疑心,导致消息走漏。 没想到,隐藏这么久,还是被苏哲发现了。 虽然苏祁安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变化,但越是这样,越让苏哲露出得意笑容,埋伏甘州的暗棋失算了,但苏哲却收获了一个无法用价值衡量的最大底牌。 在平度自己情绪后,苏哲继续道,“百首侯不用这般眼光看着朕,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说起来父皇这一步确实走的高。” “将朝堂交给我与四弟,看似重视我二人,实则就是让我和四弟内斗,好给小十弟争取成长时间,同时借助你手,让你成为我和四弟的眼中钉,这样便更加容易忽视小十弟,全心对付你。” “啧啧啧,如果不是朕睿智,说不定就这样被你们骗过去了。” “所以啊,父皇一开始都不信任我二人,那就只能送父皇上路了,苏祁安你也看到了,在父皇眼中,我们只是他手中争斗的工具,有用便重视,无用便弃之。” “其实不止我们,包括你也是如此,你真以为父皇看重你?选你做辅佐小十弟的辅臣?便可高枕无忧了,一心辅佐,便能流芳百世呢,后世便是夸赞你为治世能臣?” 苏哲的一番侃侃而谈,像似在告知,又像似在发泄自己的情绪,苏祁安没有接茬,默默听着。 苏哲冷笑一声,又道,“苏祁安,倘若你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皇权斗争,历来都是血腥残酷的,你看看历史上,有几位功高震主的权臣辅佐之臣,有好下场的?” “现在的小十弟,的确人畜无害,十分纯善,但你能保证日后他登基,长大后,不会改变?还会对你信任有加?呵呵,说白了,你也不过是父皇留给小十弟试炼的磨刀石罢了。” “如果没有我和四弟的提前动手,苏祁安你还能像现在坐拥三州之地,割据一方,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朕呢。” “世人都说四皇子是贤明的王爷,也是最像早逝的太子爷,颇为贤明,今日听得一番交谈,啧啧啧,不得不说晋王你的诡辩,还真让人动摇信服啊。” “你说的这些,未来都有可能发生,但未来之事,谁又能说的准,本王所做,只图一个心安,一个问心无愧。” “像晋王你,这般表面贤明,实则伪善,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在你的眼里,他们都是工具,像你这样的皇族,也敢自比太子爷,可笑,你给太子爷提鞋都不够格。” 苏祁安这话,像似戳到了苏哲内心的痛点,刚才脸上的云淡风轻,瞬间被暴怒取代,他猛的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苏祁安,好似下一刻就要发作。 但片刻后,像似想到什么,嘴角上扬,脸上的暴怒很快消散,随即坐了下来,轻声道。 “苏祁安,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朕更信一句话,谁能想到最后,谁才是胜者,你所推崇的几人,不是化为尸骨,就是被朕拿捏,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翻盘。” “只要朕一句话,不出三日,小十弟的头颅,定会呈到你面前,苏祁安,你有什么资格和朕斗?” “识时务的,就举三州归顺朕,只要你归降朕,朕保证依旧封你为王,让你做个逍遥快活的王爷,荣华富贵,恩泽后世。” 苏哲的这番恩威并施的劝降,换做其他人,或许真的会投降。 但苏祁安显然不是这类人,目光扫了一眼苏哲,道。 “是嘛,晋王这么有魄力,杀掉自己的小十弟?既然敢做,本王就在甘州等着十皇子的头颅大驾光临。” 苏祁安突然变化,让苏哲眉头微皱,他了解苏祁安,此人不是赌气的人,凡是说出口的,不是三思确定的,就是带着某种目的。 苏哲目光闪动,脑海快速转动,就在这时,苏祁安继续道。 “本王相信晋王有这魄力,如果做了,也算是了了本王的一桩心事,和晋王刚才的交谈,让本王明白了一个道理。” “是啊,既然治世能臣做不了,何不改变思路,做个乱世枭雄呢。” “本王坐拥三州之地,在这四分五裂的大凉乱世,何必争上一争,连晋王你都敢登基称帝,这皇帝的位置,本王岂有不坐的道理。” “如果想杀,尽快动手,本王一定替晋王你昭告天下,让天下百姓知道,所谓的贤德四皇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也算是成全了本王,本王可是相当期待啊,如果晋王不敢动手,也可以交给他人代劳,就比如赵王…” “够了!苏祁安给朕住嘴。” 不等苏祁安说完,苏哲冷声喝斥,直接把苏祁安的话打断。 他本想着通过自己一番蛊惑人心,以及拿捏苏闲的双重施压下,让苏祁安动摇心性,哪怕不能归降,也得投鼠忌器。 谁承想,不仅没能蛊惑,反而把苏祁安给点开窍了,如今的局势,苏祁安真要做个乱世枭雄,以他的实力,一时半会还真阻止不了。 换做其他人,怕早就反了,哪里会在乎自己恶臭的名声,但苏祁安不一样,一路走来,始终以保卫大凉,尽忠尽职的态度,积攒的威望走到现在。 一旦苏祁安公开反了,之前的好名声,会立刻遭受反噬,对这种把名声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这种反噬是无法接受的。 正如那些自诩清流的大儒一般,苏祁安和他们也是同一类人,正是知晓苏祁安的秉性,苏哲才会以这种好名声去拿捏他。 但现在明显弄巧成拙,让苏祁安开窍了,苏哲目光闪动,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而苏祁安却是颇为淡然,抬头看了眼天空,估摸了时间,目光落在苏哲身上,道。 “晋王你想做你的晋皇也好,还是想杀十皇子也罢,乃至入侵本王的三州之地,本王都无法阻止。” “但本王给你提个醒,很多事在做前,都得好生掂量付出的代价,这大凉已经四分五裂了,就算变的在乱,也无所谓了。” “晋王你后面想光明正大的玩,还是耍阴谋诡计都可以,但滥杀,牵累无辜,那就别怪本王掀桌子了。” “烦劳晋王把这话带给赵王、越王,这也是本王对他们的态度,要玩我们就好好玩,各凭手段,看看谁是大凉的真正之主,在玩下三烂的,后果自负。” 说罢,苏祁安起身,看都未看苏哲铁青的脸色,转身离去,翻身上马,下一刻,带着直属队的人,就这样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晋州兵愣了好久。 虽然他们距离凉亭有段距离,听不清二人的交谈,但看苏祁安起身的态度,和苏哲满脸的铁青,猜也能猜到,二人之间的交谈,他们的新皇吃了大亏。 而且苏祁安的离去,从始至终苏哲都没有开口阻拦的意思。 这完全不符合苏哲的秉性,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大,而且这里又是荒原,以苏哲身边的卫队实力来说,真要动起手来,在这种地势,谁胜谁负还难说。 但苏哲却是让其从容离去,这是相当罕见的,基本上激怒了苏哲,还能平安离去的,苏祁安是头一个。 目送苏祁安离开,苏哲一直坐在凉亭内,一语不发,眼中带着森森的冷色,铁青的脸色,在叹息一声后,恢复平静。 可以说,苏祁安比任何人都想将苏祁安留下,不仅仅是他被激怒,更重要的是,一向以忠君爱国积攒良好声望的苏祁安,觉醒了自己的野心。 这样的人,对苏哲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危险,除之而后快是必然的。 但苏哲却无法下令,留下苏祁安。 原因很简单,双方的确没带多少人,真打起来,谁胜谁负也难说。 但一旦开战,双方就是爆发大战的引子,苏哲敢保证,不出半日时间,甘、蒙、西、交、晋五州之兵,一定会牵连。 这要打起来,就是半个大凉的战争,规模之大,无法想象。 倘若大凉,只剩他和苏祁安,没说的,苏哲一定会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哪怕爆发多大的战事,牵累多少人进来,也在所不惜。 但可惜,在他后面,还有赵凉的苏泰、以及盘踞越、东二州的苏康虎视眈眈。 这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蠢事,苏哲就算脑子再被情绪冲上头,也不会去做。 第九百十二章 当年渗透计划 目送苏祁安离去,苏哲目光闪动,内心五味杂陈,苏祁安的成长之快,是他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他的成长也并非什么坏事。 苏祁安有句话苏哲认同,如今的大凉四分五裂,乱得不能再乱,就算后面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里去,谁能成为大凉之主,全看各自手段了。 一个苏祁安的成长,并非什么坏事,大凉境内多一个地方枭雄,对外也多一分力量。 苏哲目光转动,落在被交接过来的木也身上。 “这大凉之外,可还有许多虎视眈眈的豺狼,至少要让苏祁安出份力才行。” 苏哲暗暗感叹着。 而后,起身带着一众卫队,转身离去。 原本的大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与此同时,离开荒原的苏祁安,骑着马,耳边听着手下汇报。 听闻苏哲带人离去,微微点头,能够沉得住气,没有追上来,就这份心性,比苏泰强上太多了。 而且苏哲也能听出苏祁安的话里话外,更深层次的东西。 双方打起来,可以不计后果,苏祁安也可以无所顾忌,毕竟是在自己的主场,他的背后不像苏哲,时刻要提防其他人。 所以,就算再恼怒,也不会被情绪控制,终究是坐上了皇帝的位置,眼光自然不能局限当初的一个亲王,要通盘考虑,看的更远。 苏哲应该是聪明人,倘若回去真敢杀了苏闲,不仅会失了民心,更会被苏祁安、苏泰、苏康,群起攻之。 如今四分五裂的大凉,已成四足鼎立,在这时候谁敢擅自妄动,就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苏祁安也只能以这种强硬的态势,让苏哲明白,敢动十皇子,后果代价他承担不起。 至于他觉醒的所谓枭雄之姿,想争夺天下,并非是被苏哲点醒,而是从杀出京都后,心态就有了变化。 想要终结乱世的大凉,就得需要一个强人的出现,而苏祁安已经站在这个高度了,也被推到这个风口浪尖,在想退让不现实。 既然已成三州之地,这乱世自然得争上一争,至于所谓的皇帝位置,想的有些太远。 苏祁安可不是苏哲、苏泰,为了称帝,不惜勾结外族,将大凉肢解,这样的人也配当皇帝,也配还大凉百姓一个天下太平? 目前对苏祁安最重要的,并非和苏哲不死不休,而是尽一切可能,休养生息。 接连的大战,三州境内都有些承受不住,如果不及时的停下来休整,早晚会打崩。 这点不止是苏祁安意识到,苏哲和北边蒙州的荣军也清楚这个道理。 在苏祁安回到都护府后,收到了来自蒙、晋二州的动向。 起初,在苏祁安和苏哲的谈判之间,二州的确有兵力朝着边界进发移动,甚至还交上手了。 只是这种交手是小规模的试探突袭,很快被平定。 他们这么做,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配合甘州境内的暗棋,一旦得手,后面的大军,会立刻越过边界,再度发动战事。 只是很可惜,苏哲精心布置的局,被苏祁安给破了,暗棋被瓦解,没有内应,就算大军出动,又会打成攻城战,这种打法得不偿失。 所以,小股骚扰部队被覆灭,是情理之中,随着苏祁安、苏哲二人的各自撤离,二州边界的大军,也是陆续后撤。 边界爆发大战的高压,终是消散了。 能够将潜藏甘州境内的暗棋给清除,功劳最大的不是别人,而是楚青。 谁也不知道,楚青除了是所谓的幕僚外,还有一个隐藏极深的身份,就是暗棋的一员。 只是他的暗棋身份,和甘州境内的不同,并非是为了潜藏搞破坏,而是为了刺杀苏祁安。 从一开始潜伏中州担任幕僚,到最后反水中州牧,豫王,这一切只为自己潜伏下来,从而获得信任。 至于刺杀苏祁安,并非他一人的任务,在大凉各州,或多或少都有苏哲安排的人。 在很多年前,他们这些暗棋就已经渗透进来,只不过是为了见机行事,知晓各州的动态,随着后来大凉天下大乱。 暗棋的任务也发生了变化,楚青的任务变成了刺杀。 从取得中州牧、豫王的信任,最终就是为了追随苏祁安,好在身边对其下手。 楚青起初也是这么做的,在野狼谷的那次,就想出手,只是后面时机不对,只能放弃。 说是时机不对,主要还是楚青不愿下手,楚青跟随苏祁安有段时间,对他的为人,以及所见所闻,让他觉得苏祁安才是他真正追随的明主。 和苏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这些都不是楚青主要反水的理由,重要的是苏祁安没有把他当做外人,对他的信任,和其他人一视同仁。 对自己没有半点偏见,虽然他是谋士,但却是毒士。 毒士的身份,对苏哲这类,以贤明为名声的王爷来讲,毒士是见不得光的下流货色。 如果真看重,也不会被下放各州多年,说的好听是磨炼,好为日后升官打下基础,实则就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楚青下放中州起码有十年,十年中,没有得到一点的恩惠,能够活下来,全靠楚青自己。 但凡上面的人,给予帮助,楚青也不会沦落到成为盗匪集团的幕僚。 也就是成为幕僚那一刻,才被上面的人唤醒,给予了适当的恩惠,开始执行各种任务。 楚青算是好命,活下来了,那些没有活下来的暗棋,可就没有这般幸运。 而来到苏祁安这边,得到的重视和尊重,可谓天差地别。 这并非是刻意伪装,而是真情流露,不仅是苏祁安,就连手下的将领,苏勇、宋彪等人,见到他丝毫没有轻视的心,反而颇为敬重。 所谓的毒士也好,谋士也罢,在他们这些将领心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为苏祁安做事的。 只要将事做好,什么不入流毒士,在他们这里根本不存在。 正是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尊重、信任,才让楚青坚定反水。 至于野狼谷的刺杀,不过是楚青的例行公事,也算对得起当年的供养之恩,也算和苏哲正是分道扬镳。 起初苏祁安听闻这消息,还是很震惊的,但很快平静下来,思考片刻,没有将楚青拿下,反而对他继续保持信任。 楚青告知甘州境内有隐藏的暗棋,苏祁安也是第一时间派人行动捉拿。 丝毫没有怀疑楚青说谎,用苏祁安一句话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就是这句话,让楚青大为感动,当场跪了下来,保证日后誓死效忠苏祁安。 苏祁安挥手,让他起身,交给他一支队伍,让他亲自扫清甘州境内的暗棋。 等到苏祁安平安归来,楚青也是来报,不负众望,将甘州境内隐藏的暗棋一网打尽。 按理说,以楚青在中州多年,应该不知甘州暗棋的数量、位置。 好在这一切得益于,楚青跟随苏祁安身边,让上面的人觉得是动手的好时机,破例告知了他甘州境内的暗棋。 为的就是配合他的行动,好一网打尽。 但上面的人,怎么都想不到,被他们给予厚望的楚青,竟然反水了,而且将甘州的暗棋,当做表示忠诚的礼物,献给苏祁安。 苏哲要是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甘州暗棋,是以这种方式被一网打尽,脸色必定十分精彩。 回到都护府的苏祁安,和王震山、谢苍二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后,点名楚青来到他房间,有要事商议。 二人见状,心领神会,很快离去。 楚青默默跟随在苏祁安身后,二人进了房间,苏祁安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楚青,甘州暗棋这一仗干的不错,本王记下了。” “我想知道,关于其他各州暗棋的情况,你知道多少,悉数告知。” 苏祁安的询问,楚青像似早就预料一般,点头道。 “回王爷,有关大凉各州暗棋的事,属下知道的,也就中、甘二州,至于其他几州,属下知晓的还真不多。” “各州暗棋之间,是不会保持联系的,也不会让对方知晓,除非是特殊情况,就如属下知晓甘州暗棋的存在,也是为了刺杀先生你,属下才知晓。” “这是当初就制定下来的规则,也是为了保护暗棋的安全。” 苏祁安点点头,露出了然神色,想想这也是正常的,要是楚青知晓各州暗棋的情况,那暗棋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看着苏祁安一副若有所思神色,楚青继续补充道。 “回先生,虽然属下不知各州暗棋的情况,但我想这么多年下来,各州的暗棋,估计剩不了多少。” “毕竟,成为暗棋的,无不是像属下这般,不受重视,完全就是流放之人,真要得到上面的重视,必须要在各州站稳脚跟,否则,上面的人是不会顾及死活。” “这么多年下来,能够站稳脚跟的,并且始终保持忠心的,怕是寥寥无几,能够站稳脚跟者,无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完全没有必要,冒险付出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做要命的事。” “而且渗透各州暗棋的计划,这么多年执行下来,不一定能成,真要成了,苏哲也不至于只占据两州之地,那这皇位,怕早就是他的,根本不会有赵王的事。” 第九百十三章 三司机构 楚青这话说的在理,真如所说,当年的渗透计划,真要成功实施,那杀的就不止苏祁安一人了。 也不会给苏哲多出好几位对手绊脚石,更不可能到如今天下四分的地步。 但不得不说,苏哲的渗透计划,确实很大胆,也很长远,但实施起来太困难了。 以苏哲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当时苏玄庸的眼皮底下,将暗棋遍布整个大凉。 能够活下来的暗棋,像楚青说的,少之又少,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身份,就像当初的西州牧唐丰。 身为荣国最高级的间谍,一步一步的坐到了一州之牧,要他放弃州牧的身份,权利,去听从荣国的指示,只怕脑子进水了,才会做这种傻事。 所以,这些少之又少能存活下来的暗棋,不是放弃了暗棋的身份,要么就是被他人收编,或者自立。 时隔多年,在没有得到上面的恩惠,完全是自生自灭的状态,靠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怎么可能会放弃来之不易的一切。 楚青之言,却是有道理,苏祁安微微点头,又和楚青交流了几句,而后示意告退。 楚青抱拳,对着苏祁安恭敬一拜,转身离去。 楚青的暗棋身份,苏祁安不会告知其他人,会替他隐瞒,权当没有这件事。 虽然野狼谷刺杀过他,但不过是例行公事,而且楚青根本没有刺杀的意思,当日手中,拿得是未开锋的匕首。 说是刺杀,不过是走个过场。 在和苏祁安共事这么久,楚青早就被他的为人魅力给征服,只想一心一意的追随苏祁安左右。 对这样知错能改的人,苏祁安没有小家子气,依旧委以重任。 如果连自己的手下都不信任,时刻提防,苏祁安也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充分在苏祁安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青离开后,苏祁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召见了王震山、谢苍二人。 三人在房间,待了整整一日,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由下属送进来的。 召见二人,就是为了商讨接下来甘州的整治,不仅是甘州,准确说是甘、西、交三州。 甘州战事已经结束,陈兵边界的荣兵、晋州兵,也各自撤军了。 这次的撤军,是真正意义上的撤军,在将甘州内部暗棋给一扫而空后,苏哲在想来一出里应外合,已经不可能了。 想要拿下甘州,只能正面集结大军强攻,但经历了两次的失败,晋州的大军,起码被灭了一半左右。 在苏祁安坐镇甘州,内部又有东山军、裂山军几支实力强大的军队镇守,再度入侵,只会付出巨大伤亡。 这点是苏哲无法承受的,接连的大战后,已经不适合在发动新的进攻,只能停下来休整,包括蒙州的荣兵也是如此。 苏祁安已经得到消息,至少三个月内,苏哲无力再发动大规模的入侵。 而这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苏祁安重新规划三州的布局。 现在的三州,都在休整,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实则却是各自为政。 这在未肢解前的大凉,实属正常,但现在大凉四分而立,苏祁安坐拥的三州,不可能在效忠苏哲、苏泰建立的小朝廷。 现在苏祁安要做的,就是打通三州之间壁垒,不仅仅是连接的道路,三州的军队、官员,政务,起码得有一个上报的统一机构。 这个机构,苏祁安已经想好了,叫政务司,三州的州牧,皆是政务司高层,可以参与三州政务处理。 如果有无法解决的,汇报给苏祁安这里,由他拍板决定。 除了政务司,还会建立谍政司、军机司。 前者负责三州境内所有情报工作,后者是调动三州境内所有军队的最高机构,至于统领人选还在商议中。 这还只是一个初级的构想,打通三州的关系,就必须建立起完善的沟通、联系、政务、军队等等问题。 如果没有统一的调度,下次再遇到苏哲的大举进攻,荣兵的南下入侵,就会上下不通达,会出大麻烦。 建立统一的三司机构,一直是苏祁安想做的,早在拿下西、交二州时,就萌生了过这想法。 至于最终碍于被征调,在大凉各地作战,便将这事耽误了。 而现在,打退了苏哲和荣兵的进攻,有这么充足的时间,自然要好好运用起来。 苏祁安的三司机构,在外人看来,还不如像苏哲、苏泰那般,也自立称帝,也搞个小朝廷,这样更能让手下卖命了。 如果真有人对苏祁安提这个说法,只能说此人目光短浅。 只看到自立称帝的快感,却看不到隐藏在背后的凶险。 一旦称帝,就给了对外一个公开打你的理由,你也是皇帝,他也是皇帝,都说继承大统。 大凉百姓都得弄糊涂了,对建立的小朝廷绝对不会百分百尽忠。 要想彻底收复,就得看谁成为一统大凉之主,目前这种割据一方的小朝廷,只会更让凉人百姓看不起。 而苏祁安始终打着继承先皇的意志,誓要平定大凉的混乱,还大凉一个天下太平。 首先在舆论上,就已经得到好评,在加上苏祁安始终效忠的是正统大凉,并非苏哲、苏泰的小朝廷,无形中给自己营造一种天命所归,替天讨伐叛逆的样子。 虽然目前被苏哲、苏泰泼脏水,说他是弑君的乱臣贼子,但时间久了,凉人百姓自然看的清,谁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哪怕坐拥三州,也始终以先皇给的王爵身份自名。 这种情况下,谁又会觉得苏祁安是乱臣贼子呢。 正所谓广积粮,缓称王,高筑墙,这九字真言,苏祁安比谁都看的懂。 前世的他,好歹了解一些历史,在局势未明朗前,便自立为王,称帝的,除了名不正言不顺,还会遭人记恨,这些人往往没有好下场。 苏祁安要做的,就是默默的积蓄发展自己的力量,等到改革差不多稳定,便是苏祁安猛虎下山,平叛之时。 就在苏祁安和王震山、谢苍二人准备在甘州,开展试点,如火如荼的进行时。 回到晋州的苏哲,坐在上位,虽然脸色平静,但心里却是有几分怒火。 这怒火并非源于苏祁安,而是被苏祁安释放的荣国大将军木也。 就在刚才,这个木也竟然敢和他争吵,二人争吵的原因也简单。 木也要求苏哲迅速再度集结手下军队,准备再度兵发甘州。 哪怕知晓如今十五万的晋州兵,只剩下七八万左右,木也丝毫不在乎,不断催促着。 同时也保证,蒙州的荣兵也会配合南下,反正就一句话,不能给苏祁安喘息时间。 一旦等他稳固了,在想对他出手,就很麻烦了。 这道理苏哲如何不懂,但别忘了,打战不是光靠一腔热血,一股脑的不断将军队往上堆。 每一次的军队集结,后面都伴随着两三倍的民夫征调,充当后勤保障。 打仗烧的不止是钱,还有大量的粮草,民夫。 之前的两次进攻,已经耗尽了晋州一年的赋税,当地的人力已经很疲惫了,在发动第三次,一定会激起民愤。 苏哲可不想看着,他苦心经营的大本营,在他手里出现暴乱。 行军打仗这道理,苏哲都明白,木也身为荣国大将军,更不可能不明白。 但此时的他,就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不断催促着,到后来更是带着威胁的性质。 这可让苏哲恼火了,他和荣国之间的确达成了合作,但不代表他一点尊严没有。 之前看来战事需要木也出力的份上,也就算了,但现在,一个成了苏祁安俘虏的阶下囚,竟敢威胁他,完全不把他这个晋皇放在眼里。 苏哲脸色阴沉,看着木也,而后冷冷道。 “木也,注意你说话的分寸,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也别忘了,是谁把你救回来的。” 这两句话,多少让木也清醒一点,停止了喋喋不休的激动。 短暂沉默一番后,抱拳道,“抱歉,晋皇,是我一时着急,有些冲动了,望晋皇不要怪罪,说到底我也是替晋皇你着想。” “你也知道,现在的苏祁安势头太强盛了,如果不阻止,默认他发展,别说拿下他,就连收复甘州也遥遥无期了。” “而且据我所知,晋皇之前是想依靠甘州所谓的内应,来个里应外合对吧,结果却被内应反水了。” “啧啧啧,能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手下反水,并且捅刀的,晋皇怕是第一人。”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告知晋皇陛下了,怎么做晋皇你自己看着办,反正等我返回荣国,一定要启奏我皇,不惜一切代价,出兵剿灭苏祁安。” “等到时候拿下了甘州,我想我皇与晋皇之间关于两州的协议,是得改一改了。” “如果晋皇管不了,那两州,我们就替晋皇勉为其难的管上了,到时在想反悔,不可能了,言尽于此,告辞。” 说罢,木也转身,丝毫没有顾及苏哲铁青的脸色,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 第九百十四章 木也之死 木也的转身离去,苏哲的脸色铁青,什么时候他受过这般侮辱。 这个木也只是个阶下囚,竟敢对他如此说话,苏哲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的双手死死抓住身边的座椅,闪动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的狠辣,像似下定某种决心。 偏过头,对着身后的阴影道,「既然木也执意找死,朕便成全他,可以让人动手了。」 后面的阴影中,发出一道轻嗯,随之气息消失不见。 对付不了一个苏祁安,还对付不了一个阶下囚?哪怕这个阶下囚是荣国大将军,但那也是曾经了。 苏哲就不信,荣国会为一个丢尽荣国脸面的人出头。 至于离开晋州府的木也,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太狂妄了,也很无礼。 但在见识到了苏祁安的手段实力后,他已经把苏祁安看的很重,说是心腹大患都不为过。 如果继续放任成长,日后一定会成为荣国大敌,因此,无论如何,哪怕得罪了晋皇苏哲,有些话木也必须说出来。 这次的谈话,双方不欢而散,木也心里有了准备,离开晋州府后,第一时间便找到驻扎晋州负责联络的荣兵处。 木也被交给释放,用意很明显,自然是想让苏哲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而结果如期所料,哪怕苏哲知晓是烫手山芋,也不得不接。 这也是木也在回到晋州后,敢大声质疑苏哲的底气。 他的确是阶下囚,但看样子荣国没有放弃他,否则,不可能让苏哲出面,保下他。 正是有这种底气,在面对苏哲,木也依旧保持着先前的高高在上。 哪怕苏哲心里在恼火,莫非还敢对他下杀手不成,如果他真的死在晋州,动手的人还是苏哲的手下。 荣国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稍微思量下,便能猜到苏哲不敢对他怎样。 所以木也才敢如此嚣张行事,现在联络到了荣兵处,他在晋州待不了多久,最多三五日时间,蒙州那边,便会派人前来接应,等他回到荣国后,一定会跟库克术,对苏祁安的讨伐。 同时,也会将苏哲一系列不配合之事,一一告知。 木也在晋州待的时间很快,一晃约莫三日时间过去了,他也终于等到了来接应他的人。 看清接应的人,木也的脸色一怔,有些诧异,因为来接之人不是别人,而是暂替他指挥的萨尔德。 对萨尔德,木也的心里还是很复杂的,此人之前是最忠心他的属下。 但随着他被拿下,萨尔德负责代替他指挥,对自己的态度,木也在苏祁安这边,看的清清楚楚。 萨尔德对他的举动,无疑于背后捅刀,是一种背叛,见到萨尔德第一眼,木也的心里,就有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他想着如何处理和萨尔德的关系,见到木也的萨尔德,一个大步走了过来,连忙半跪在地,不等木也开口,直接道。 」属下知道大将军心里不痛快,因为属下对大将军的做法,让大将军寒了心,属下绝对不做辩解。」 「但属下想说的只有一句,在当时那种状况,如果属下不对大将军如此狠心,手下的兄弟一定死伤更加惨重,很可能大将军也回不来了。」 「属下这不是替自己开脱,而是形势所迫,倘若大将军心里依旧不痛快,属下愿意认打认罚,绝无半点怨言。」 萨尔德说的那叫一个态度诚恳,木也就算想发作,好好诚挚萨尔德,一时也消了火气。 能够做大将军这位置多年,木也自然理解萨尔德说的形势所迫,只是这种形势所迫下,藏着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不住道歉的萨尔德,木也沉默片刻,示意起身,轻声道。 「不用说了,本帅知晓你当时的处境,一切都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本帅不怪你,起来吧。」 萨尔德抬头,脸上露出感激神色,缓缓起身,只是起身片刻,木也的声音再度响起。 「任何事情都有意外,一次两次,本帅也就算了,但倘若有下次,你应该怎么做吧。」 萨尔德脸色一惊,连连点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形势所迫归一码,但适当的还是要敲打一番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拿捏控制这些有心思的手下。 在敲打一番后,萨尔德立刻恢复到原本心腹的样子,将木也送上马后,同样翻身上马,跟在旁边,轻声道。 「恭喜大将军能够回来,不知大将军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二人并肩同行,身后跟随一队约莫百十来人的队伍,缓缓朝着蒙州的地界走去,一路上基本畅通无阻。 听着萨尔德的询问,木也直接道,「自然是上书陛下,请求再度派遣大军进入蒙州,说什么也要将苏祁安给击杀。」 「此人是本帅太小瞧他了,如果继续放任成长,一定会有威胁到我国地步,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本帅也要说服陛下。」 萨尔德露出了然神色,点点头,而后又道,「大将军,恕属下冒昧,属下听闻晋皇貌似因为这事,颇为不配合,如果只有我们出兵,晋皇坐以待毙,我们的伤亡肯定很大啊,要是陛下怪罪下来…」 萨尔德没有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显,木也的这决定太激进了。 就算拿下了甘州,干掉了苏祁安,就伤亡也是得不偿失。 「怎么,你是在质疑本帅?」 木也的一句话,直接让萨尔德连连摇头,赶忙解释着。 但木也并没有听进去的意思,直接把话打断道。 「好了,本帅知道你什么意思,这些本帅自有分寸,本帅说了,对苏祁安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得干掉他。」 「如果陛下不同意,本帅也会想尽办法说服陛下,哪怕是付出本帅的这条命,所以反对的话少说,你要做的就是听从本帅的命令行事。」 「回到蒙州后,立刻集结军队,随时等待本帅的进攻命令,你可明白。」 木也的声音很冷,也很强势,丝毫不给萨尔德半点好脸色,仿佛他还是统领八万荣兵,高高在上的大将军。 在木也脑海中,思考着如何干掉苏祁安的计划策略时,萨尔德的声音随之响起。 「嗯,大将军既然决定了,属下就不多言了,属下能做的只有一点,便是送大将军安心上路了。」 木也一怔,迅速回过神来,看着一旁的萨尔德,冷声道。 「萨尔德,你什么意思!」 在他声音落下瞬间,在他四周,不知何时,身后的荣兵冲了上来,将他围了起来,手中的长戟,直指木也。 木也坐在马背上,不敢动弹。 一旁的萨尔德,在无刚才的小心翼翼,反而是一副惋惜神色,轻声道。 「哎,大将军啊,这次回来,倘若你乖乖听话,或许真能保住一条命,但你偏要执迷不悟,偏要找死,没办法,属下只能送你上路了。」 「真要让你按照这种想法去做,只会坏了大事。」 木也目光闪动,自然听得出来萨尔德的画外音,带着不敢置信的神色道。 「你…你是苏哲的人?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归降苏哲了?」 「萨尔德,你是荣国将军,竟然归降一个区区晋皇,你真把荣人的脸丢尽了,你真该死!」 木也直接破口大骂,在他看来,一个荣国的将军,归降凉人小朝廷,就是一个耻辱,是无法接受的。 如果不是被控制,木也说什么也要将萨尔德砍死。 这种丢荣国脸面的人,死上几百次,都是死有余辜。 木也的大声责骂,萨尔德却是颇为淡定,眼中带着几分怜悯,摇头道。 「大将军,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属下可不是归降,而是合作,连我们的陛下都和晋皇在大的方面合作了,属下与晋皇私底下的合作,又算什么呢。」 「合作,莫非是…」木也闪动着目光,像似想到什么,不等说下去,就被萨尔德给接了过去。 「大将军猜的不错,我替晋皇办一件事,将你杀了,你的位置,晋皇自然会替我向陛下举荐,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属下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萨尔德,竟然相信凉人,你真该死!」木也情绪激动,依旧大声怒骂。 萨尔德毫不在意,摇了摇头,示意手下动手,准备送木也上路,同时,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哎,最后叫你一次大将军吧,亏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怎么一点局势都看不清呢,还拿当初的老眼光看待凉人。」 「连陛下都改变了对凉人的策略,为何你还是看不懂呢,对凉人靠打打杀杀只能征服肉体,无法征服灵魂,总会有反抗的。」 「要以凉治凉,要有脑子,要有策略,可惜啊,你还是太固执了,就算属下留你一命,你也活不长,只会坏了陛下的大事。」 「所以啊,就让属下送你一个体面吧,大将军,安心上路吧。」 说完,萨尔德不在去看满脸怒骂的木也,骑着马,朝着前方走去。 不一会,身后响起痛苦的低吟声,约莫过了一盏茶左右,痛苦的低吟声停止,而后,一名手下跑来,抱拳道。 「禀报将军,木也大将遭受苏祁安的折磨,」身体损伤严重,在回程途中,暴毙身亡。」 免费阅读. 第九百十五章 三州改革 萨尔德点头,轻声道,“嗯,知道了,好歹是荣国大将军,找块好一点的地方,将他大将军安葬了吧,算是我们最后能替他做的事吧。” 手下点头,转身离去。 至于萨尔德,双腿夹马,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木也的死,在他回到晋州,和苏哲的交谈破裂后,就注定了。 就算他不动手,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还是那句话,从本质上,木也已经和库克术的对凉理念,渐行渐远。 即便没有他的动手,木也回到荣国,只要敢提出这种想法,怕会死得更惨。 自从库克术上位,成了荣国的新皇,一改历代先皇对凉的政策。 之前都是以入侵,虏获的高压政策,时不时给大凉紧绷的态势。 虽然初期能够看到受益,但长远来看,反而会让大凉继续陈兵边界,对他们保持高度戒备的态势。 时间一长,边界的凉军,反而会在这种集结备战中,提升战力,这样就更难拿攻克大凉各州。 所以,库克术上位后,一改先皇的高压政策,反而采取相对缓和的策略,先暗中拉拢苏哲、苏泰,两位野心勃勃的皇子。 给予帮助,达成合作,两位皇子的登基,占据各州,这些库克术都看在眼里。 他只希望大凉越乱越好,被打成四分五裂,互相内斗、消耗。 而他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在后面默默看着,坐收大凉被拿下各州的赋税,这种花费最小代价,拿到巨大受益的好事,库克术怎么放过。 而木也这时候还想着卷土重来,不顾荣兵一切的伤亡,真要说了,不死也得死。 萨尔德提前送他上路,也算是让他保全一个体面。 至于苏祁安,和他交手后,自然知晓此人的危害,但除掉他,并非一时之功,还得从长计议。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严格遵守库克术对凉的政策,倘若有人敢反对,搞破坏的,下场就和木也一样。 可惜,直到死,木也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被抛弃,这样的人,早点上路,也算保全一份名声。 解决掉了木也,萨尔德让下属,将消息告知苏哲,做完了这一切,带着一众手下,朝着蒙州而去。 铲除掉了木也这个绊脚石,接下来萨尔德就可以在蒙州大显身手了。 …… 与此同时,晋州府。 苏哲坐在高位,听着手下的汇报,微微点头,萨尔德这事做的,还算漂亮。 铲除了木也,至少消除了苏哲的心头之恨。 手下汇报完后,颇为识趣的自行离去,片刻后,身后的角落,一道人影出现。 待着黑袍,低声道,“回禀陛下,据我等的调查,甘州内应的失败,出在一个毒士身上,此人名叫楚青,原本是安插在中州境内的,后来碰到了苏祁安,本来想让他追随刺杀,谁知道后面直接反水,所以导致了行动失败。” “此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听着此话的苏哲,却是颇为平静,一点怒气都没有,要是换做之前,苏哲定然会暴怒。 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黑袍人起身,轻声道,“这事就算查出来了,在追究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机会已经错过了。” “如果真要责罚,那就回去,好好重新整顿暗棋,不合格的可以处理掉,朕不希望再出现第二次这种情况,此事到此为止。” “多谢陛下厚恩,属下感激不尽,誓死报答陛下。” 苏哲摇头道,“欸,不要动不动就说死,目前还不需要你们的命来报答,对了,宁州那边的战事如何呢?” “回陛下,赵王进展一切顺利,如果没有意外,大概三个月左右便能攻克了。” 苏哲微微点头,目光若有所思,而后道,“嗯,立刻派军队出兵宁州,这样的好事不能让苏泰一个人占了,记得我们的出兵,只拿下宁州一半的地界就行,切记,尽可能不要和范文忠正面交锋,也不要让他死在我们的手中,明白吗?” 黑袍人若有所思,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先等等,还有一事,关于宁州的战事,不要有任何的外泄,动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封锁宁州所有战事,朕不希望宁州的战事,有一点传到苏祁安耳边。”苏哲思虑片刻,叫住了手下,再度道。 黑袍人点头,片刻后消失不见。 苏哲坐在上方,目光看着远处,虽然拿下甘州的战事失败了,还让他损失不小。 但和现在爆发激战的宁州相比,之前的失败,不值一提。 只要拿下了宁州,哪怕占据了一半的地界,之前的损失,也都可以弥补回来。 更重要的是,宁州之战,苏哲要来个祸水东引,总不可能只有他一人,在苏祁安这边失利。 这样的好事,总得轮到他的好四弟尝尝,苏哲现在很期待,苏祁安知晓宁州被拿下,樊文忠身死的消息后,脸上会有何等的精彩。 甘州 在粉碎苏哲的内应入侵后,甘州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陈兵边界的荣兵、晋州兵,都各自退去,那种高压的一级戒备,也逐渐到一种正常的状态。 再也没有之前气势汹汹的进攻姿态,这次的退兵,并非故意设套,而是真实后撤。 在挫败了一系列的小股军队的入侵后,陈兵边界的荣兵、晋州兵,看到没有半点有利可图的情况下,自然选择了撤军,甘州终于可以好生休整了。 至于北边的蒙州,在荣兵后撤,苏祁安、王震山、谢苍也想过,能否趁机夺回。 但在侦查,和派出小股部队试探后,他们知道,想要收复蒙州,难度很大。 在苏哲的威名远播和施政下,蒙州基本上成了下一个晋州。 从当地百姓对残存的二州兵,产生强烈的抵触情绪来看,就知道他们被洗脑的有多严重。 一番思前想后,对蒙州的收复计划,只能延缓。 而后,三人将精力放在了对内的改革中,之前提到的三司机构,很快通过落地。 为了不浪费时间,商讨期间,特意给西、交二州,发出了大量的飞鸽传书。 经过一致的讨论,将三司,分别建立在三州。 甘州是军机司,西州是政务司,交州是谍政司。 这般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甘州刚经历大战,现在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但这种和平,与远在西、交二州来说,显得比较脆弱。 所以,将调动指挥的军事机构,建立在甘州,除了能最快的调动人马,迅速投入战斗,更重要的还能对虎视眈眈的苏哲、萨尔德,产生一种不敢妄动的震慑。 军机司,就是战争机器的首脑,一旦发动,就是不死不休,这种分量下,哪怕是苏哲、萨尔德也得好生掂量。 而政务司建立在西州,主要还是西州的地理位置优越。 居中,只要打通甘、交二州的道路,以后的发令,能够做到上传下达,一路畅通。 而且西州有罗清远这位资深的州牧坐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政务的处理,井井有条,有他在苏祁安会轻松很多。 至于谍政司的交州,就是地处偏僻,基本与世隔绝,更重要的,从始至终都没能受到战火的波及。 将情报首脑机构,放在交州,绝对让人安心,根本不怕遭受偷袭,而且可以利用交州绝佳的地理条件。 可以大肆招募扩张,所在的情报人员,经过统一培训,分散三州各地,如果有可能,渗透三州之外。 当然这是后期的长远规划,现在主要是把三司机构做好。 三司机构的成立,同时内部的高层人员,也相应到位。 政务司高层,三位州牧,以及薛穆修、秦淮、黄文彦、吴用等一众智囊谋士。 军机司高层,谢苍、苏勇、宋彪、陈到、二猛等一众东山军、裂山军主帅。 谍政司高层,李小妹、瘦猴、李虎、赵大、红昭、白月、叶重、秦武等望归商行等人。 至于秦子音、陆小婉,还有苏凤玲,三位主母,则是凌驾三司之上,在苏祁安不在的情况下,代替苏祁安监管三司。 苏祁安知道,要想长久发展,自己绝对不可能长留三州,必须主动出击。 否则时间一长,消磨的除了自己身上的精气神,还会影响下面的人。 当然,现在并非离开三州的时候,三司刚建立,还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首当其冲的就是军机司,有关各州军队番号、扩军、收编、辖区之事。 自从苏祁安回到西州,前后经历的大小战事数不胜数,调动各州的军队十分频繁。 原本建立各州军队的辖区,早就随着接二连三的大战、消耗,差不多没了。 在好不容易平定了最后一战后,苏祁安终于可以再度对三州的军队统一命名改革。 首先三州之地的军队番号,各州保留一个,甘州为裂山军,西州为东山军,交州则是交州军。 三个军的番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所以挑出这三个名字,也是有很重大的含义。 裂山军、东山军在甘州之战的出力,是所有人尽之,对这二军的实力,哪怕是外族的荣人和苏哲,也颇为忌惮,将它们挑出来,可谓实至名归。 而交州兵提升为交州军,也是考虑交州境内,没有领头的军队名字,如果用其他的名字,一定会让土着心生不满,与其这样,索性将交州兵提拔为交州军,这样反而代表了交州境内各军队的团结。 第九百十六章 再回西州 三州番号的确立,正式标志着三州军队的革新拉开了帷幕。这一次,苏祁安在无半点顾忌,可以尽情招募军队。 三州军的升级,并非只能扩编到军一级,而是可以继续扩编第一军,第二军,第三军的方式。 按照苏祁安的想法,每一州的军力,起码要扩充到三个军,每个军三万人,共计九军二十七万人。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三州之地的安全。这种扩军,并非一时兴起,也是根据每一州承受的能力设定。 一州九万人,并非很多,与晋州起码十万人的兵力相比,这九万人,算是合理范围。 这一次的扩编,比原先起码扩大了七八倍,各自人员的调动,也要调整。 统领甘州裂山军的,除了谢苍外,苏祁安另外将二猛的骑兵师,也划拨过去。 想要发挥骑兵的实力,甘州就是绝佳的场所,同时也是为了给谢苍增添实力。 二猛的骑兵师扩编为裂山第二军,抽调其中的骨干,组建第三军。西州这边,由苏勇、李虎、赵大三人担任东山第一、第二、第三的军长。 取消李虎、赵大的民兵身份,正式划进东山军,甘州之战,李虎、赵大率领的民兵师,已经展露了他们的实力,成为东山军一员名副其实。 至于交州,则是宋彪、陈到二人负责。二人在交州也算老熟人了,由他们坐镇,苏祁安也放心。 他二人不用说,担任交州第一、第二的军长,至于第三军由原先的土着军组建,军长一职由二元老担任。 这样一来,至少没有厚此薄彼,也能巩固保持交州境内人员的团结。三州军队的改革落地,很快,三州便掀起了声势浩大的招兵。 最先开始的自然是苏祁安所在的甘州,有了合规的制度,招兵工作很顺利,短短十来日,便是招募到一半的人马。 这些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真要彻底放开,九万人怕都打不住。之所以这般热情,也是看到了在苏祁安的带领下,一次次的粉碎了荣兵和晋州方面的入侵。 让当地百姓看到了希望,让百姓消除了对荣兵的恐惧,知道只要团结一致,所谓战力彪悍的荣兵,也是能够被击败的。 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亲人,甘州境内的青壮年,十分积极踊跃报名参军。 这一幕看的王震山很欣慰,有了这些后备军,甘州一定能够守住。与此同时,三司机构也在相应的成立,被抽调的人员,逐渐到位。 看着二猛的归来,苏祁安与二猛交谈颇多,又在甘州待了两三日后。看着一切走上正轨,苏祁安也能放心的离开甘州,回西州去了。 三州之地,苏祁安必须亲自跑一趟,确保每一项制度能够落实到位。苏祁安坐在马车上,面前,王震山、谢苍、二猛、龙雄、赵申等人,悉数到齐。 对着苏祁安抱拳拱手,眼中有着不舍之意,经历了与苏祁安的并肩作战,看着苏祁安离去,他们的心里确实相当不舍。 但他们也知道,为了三州的稳定,和以后的发展,苏祁安不可能长留一州。 众人寒暄几句后,谢苍脸色肃穆,抱拳道, “苏兄,你就放心去吧,这甘州放心交给我们吧。” “一定不会辜负你的重托,有我们在一天,甘州就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没错,先生,这甘州我等一定会用命来守护,先生放心的回去吧,我们期望着先生重新回到甘州时候,一定还先生一个不一样的甘州。” “先生保重。”苏祁安同样抱拳回礼,而后在苏勇、童战、宋彪、陈到的保护下,转身离去。 在离开前,苏勇、宋彪、陈到三人,对着留在甘州的二猛胸口打了一拳,认真道。 “二猛,好好在甘州发展,等下次见面,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第一军。” “好勒,兄弟我在甘州等你们回来,保重。”几人郑重点头,强忍不舍的情绪,大笑几声,转身离去。 论感情,他们这些人,可是苏祁安身边的老人,而且都是东山军出身。 经历过无数的生死,早就是生死兄弟,这次的拆分,都是为了以后的大局,想要再次见面,不知多久。 但为了三州以后的发展,也为了苏祁安,短暂的分别,都是值得的。他们期待着,日后在各自的顶峰相见。 浩浩荡荡的队伍扬起漫天尘土,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苏祁安坐在马车上,一路朝着西州而去,在路上,他的心是感叹的。 这次在甘州待的时间有点长,走得又十分突然,只是简单的和三位夫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期间基本上没有太多联系,这次回来,怕得要好好解释了。一想到三女站在他面前的质问,苏祁安的脑袋都大了,脸上露出苦笑神色。 这次的归来,路程十分顺利,甚至比上次还要快上不少,苏祁安坐在车上,目光打量着车外的道路。 看官道泥土上夯实的程度,明显是新修的道路,走到后面,有些路是苏祁安没有走过的,一看就是新开发的。 等到甘、晋二州的边界,看着路上一群干得热火朝天的民夫,基本上验证了苏祁安的猜想。 甘、晋二州边界,有很多人,按照各自所属的队伍,不断的开采翻新道路。 看着这幕,苏祁安不由得发出感叹,打通三州之间壁垒的命令,也就十来日左右,下面的人,说干就干。 这种速度,确实让苏祁安诧异,看来政务司设立在西州,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放在之前,想要打通修建两州的道路,哪怕罗清远再有计划,也得提前与甘州的王震山事先沟通,交流。 等到交流后,还得告知下面的人,层层的通报,等全部通报完后,这时间起码得过去一个月,效率实在太慢了。 而现在,随着统领三州的政务司建立,身为最高政务司司长的罗清远,只需要告知王震山后,就能直接派人进驻开工。 至于甘州境内下面的官员,只需要出示政务司的调令,就能无条件服从。 这样一来,省了中间官员的沟通,连接基层官员就行,大大的增加了施工的效率。 苏祁安的一路沿途所过,看到的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开工景象,所有人都充斥着干劲。 虽然辛苦,但他们知道,现在的辛苦,为得是家园日后的稳定,一切都是值得的。 每一处的施工现场,没有所谓的打骂,这是严令禁止的,一旦发生,一定会严格惩罚当事人。 征集的民夫,全部按照自愿原则,而且还得发工钱,如果缺少人员,监工就得亲自上。 所以,在这些开工的场地,苏祁安看到的监工,没有一个像所谓的官老爷,手持长鞭,站在高处打骂着。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参与建设中,这在其他地方是绝对看不到,也难以想象的。 这种安排不是苏祁安命令的,而是罗清远发布的。照罗清远的说法,任何百姓提到监工,都是一副官老爷的丑恶嘴脸形象。 但在三州之地,绝对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必须扭转监工的负面形象,要和百姓同吃同住同劳作。 让他们知道,就算是监工,其实也是来自百姓,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绝对不存在仗着手里的一点小权,以权谋私,欺压百姓。 这种安排,苏祁安自然满意,这也是为何会让罗清远主政政务司的原因。 就是看重与其他官员、州牧身上,不同的地方,就思想上,远超同时代的官员。 罗清远早年一直抱着书上写的,实现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开心生活的天下大同理想。 不仅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在他当初管理的西州,就已经有百姓富足安康,安居乐业的苗头。 奈何当时的环境,根本无法实现他的报复,到后来的被打压,失败是必然的。 而现在,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强权者,对他没有半点干涉,毫无保留的放权给他,给予全部的支持,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虽然罗清远的一些想法,太超前了,哪怕是苏祁安生活的前世,都不一定彻底实现。 但有试一试的机会,苏祁安自然想去一试,他也想知道,重活一世的他,在拥有自己的地盘后,究竟能够将三州带领何种未来,对此,苏祁安也是颇为期待。 这一路的巡视中,苏祁安看向窗外的目光,露出诧异神色,而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没想到在这里,苏祁安看到了一个还算认识的老熟人。对着车夫轻声几句,马车停在一边,苏祁安下车,带着苏勇、童战、宋彪几人,朝着一处施工现场走去。 这是一处很大的修路现场,目光看去,起码有上千人,看施工进度,差不多走了三分之一,这速度还算很快的。 此时应该是休息时间,许多民夫三三两两的坐在临时搭建的茅草亭子内,喝着凉茶,吹着牛逼。 这些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一位露出上半身的青年,他的腰间挂着一枚令牌。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总监工。一看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低。 第九百十七章 石旭的变化 能够任职总监工的,论身份,只比一方郡守低一级,差不多是郡尉级别。 总监工管理的并非是一方上千人的工地,而是边界六段之一的其中一段,一段的工地,像这种上千人的,起码有十来个左右。 不夸张的说,此人手下起码掌控上万人,权势相当的大。像这般级别的,能够和周围普通的民夫打成一片,完全不可思议。 四周的民夫,起初也是这般想法,对此人颇为战战兢兢,但后来的接触,发现这位总监工,十分随和,和他们打成一片,连玩笑都开得起,没有一点架子。 到后来,苏祁安才看到这些民夫,时不时和这位总监工开着玩笑。 “老大,你总说你曾见到过我们的王爷,并且还得到王爷的点拨,我怎么这么不信啊。” “可不是,就老大你这样子,川王爷对你还点拨,老大你这是在故意骗我们吧。”周遭的民夫发出哄堂大笑,打趣着。 被打趣的总监工听到这话,也不恼,连忙解释着。 “老大我哪里骗过你们,说见过川王爷就见过,这有什么好骗的,说起来还真得感谢川王爷的点拨,否则,州牧大人怎么把总监工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我呢。”总监工话落,不意外的响起一片嘘声。 总监工眉头一挑,继续道, “你们还别不信,你们就是嫉妒,你们可不知道,川王爷长的真是仪表堂堂,玉宇轩昂,一看就是大家样子。” “说起来川王爷太忙了,可惜没能见上几次,否则定要你们看看,你们的老大我,是不是说谎,川…川王爷你怎么来了。”总监工的青年说着说着,目光一扫,像似看到了什么,一副吃惊样子,脸色大变,躺下的身体,蹭的一下,瞬间跳起。 但身边的民夫,对他们老大的举动,却是嗤之以鼻,早在之前,像这样的当,他们吃过不少。 一次两次就算了,哪能次次上当。就在这些民夫,准备开口嘲笑时,他们明显察觉到,四周原本轻松诙谐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转头,目光看着后面,不知何时,一队散发威严气息的大汉,站在身后。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中间被簇拥的白衣青年,脸上挂着笑容,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在场民夫,皆是猛的起身,他们虽然是底层百姓,但眼力劲还是有的。 在这种氛围下,是个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位青年来头不小,特别看着平时幽默风趣的总监工,颤颤巍巍的样子,心里多半有了判断。 此人估计就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见上一面的永川王。此时的总监工,第一个半跪行礼,开口解释着。 “小得拜见永川王,是小的口无遮拦,就爱和手下兄弟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望永川王恕罪…”总监工颇为诚惶诚恐,四周的民夫见状,各个也是颤颤巍巍,连忙下跪行礼。 但被苏祁安阻止了,让他们连同总监工一同起身,看着众人紧张的样子,苏祁安大笑一声。 “哈哈哈,石旭,你何错之有啊,你说的对啊,当初的确是本王对你稍微点拨一番,让你弃暗投明啊。” “你现在有这番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成就,本王替你感到高兴,本王倒是没想到,一个以嘴巴子游说出身的谋士,竟然能下一线,干这种苦力活,石旭,你真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啊。”苏祁安上前,带着赞赏的目光,拍了拍石旭的肩膀。 说起石旭,原本是前任西州牧唐丰,特意派出游说他的特使。一番游说,非但没有游说成功,反而归顺苏祁安,后来因为战事频发,苏祁安一直在一线,也就没有和石旭这种内政人员有过交集。 没想到这次回到西州,竟然在两州边界看到石旭不说,还成了修路的六大总监工之一。 苏祁安知道,以罗清远的为人,绝对不是任人唯亲,而是靠实力说话的,在刚才的上下打量一番,从石旭身上,能够看到他的身材魁梧不少,皮肤黝黑,接触的双手,有着厚厚的老茧。 这些足以说明,石旭这个总监工,是实打实干出来的。这就相当难得,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人,深入一线,做这种苦力活,能做到这位置,说明石旭真的很能吃苦。 对这样能够主动改变自己的人,苏祁安自然会高看几眼。感受着苏祁安的真诚,石旭心里也是颇为激动,连连点头。 之所以愿意改变,并非有人胁迫,而是石旭主动申请的。别人都以为他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这确实没错,但论嘴皮子,石旭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在唐丰那里混混日子还行,来了苏祁安这边,在抱着之前混日子的心态,根本不可能。 主要还是看到了被罗清远接手主政的西州,给石旭心里一种莫名的激动。 西州在改变,同样的,他也想改变,想做一些事,一些有价值的事。所以主动申请上了一线,这一待就是两年,只是没想到,一次的胡乱侃大山,让他再一次的见到了苏祁安。 特别还是听到苏祁安对他的赞誉,让石旭更加激动,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石旭如此样子,苏祁安微笑着再度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不要紧张。 目光转动,落在逐渐围上来的众多民夫身上,朗声道。 “各位,你们的辛苦,本王看在眼里,请各位放心,等打通三州的壁垒,本王一定要替你们好好的庆功,一定亲自参加你们的庆功宴。” “如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大可向你们的监工,总监工提,本王一定竭力所能,替你们解决问题。” “要是他们不解决,有欺下瞒上的,直接去政务司,各位,本王就不耽误你们的工作了,本王先行一步,期待与各位的再见。”围上来的民夫,颇为激动,各个高声大喊,永川王,声势浩大,席卷整个施工现场。 早就听闻他们的川王爷,颇为亲和,对百姓很好,今日一见,比传闻的还要好,不少人心里暗下决心。 一定尽快打通三州的壁垒,不辜负苏祁安的希望。感受着众人的激动,苏祁安挥手示意,而后落在石旭身上,轻声道。 “石旭你做的很好,你的功劳本王记下了,等这事竣工了,你可进入政务司,对了,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一定要来找我,本王这段时间就在西州府,你好好干,本王先走了。”说完,苏祁安在一众保护下,很快离开了这处施工现场。 并非苏祁安不想多待,而是他现身的举动,已经把四周的民夫给吸引过来,要是在继续待下去,怕真的围堵水泄不通。 到时候再想走,就麻烦了,不过说起来,这次的现身,还是苏祁安考虑不周。 他忽略了自己现在在西州,更准确说是三州之地的影响力了。如果说,之前只是让三州百姓,对他这人感到佩服,影响力还不是很深远。 那这一次,接连两三次的击败入侵的军队,更逼迫荣兵、晋州兵主动撤军,不敢在肆意进犯。 苏祁安的影响力,足以在三州彻底封神。多少年来,凉兵什么时候能够抵挡的住荣兵的入侵,就算挡下了,也是死伤惨重,是一种惨胜。 但这次,在苏祁安的指挥下,不仅再度收复了甘州,更从正面击溃荣兵,让对方不敢造次。 就连东边的晋州兵,也被打得元气大伤,这种堪称不可能的战绩,就这样如梦幻般发生了。 在结束战事后,对三州境内的一系列改革,影响最深的还是当地百姓。 之前那些尸位素餐,无所作为,甚至还欺压百姓的官员,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有主见,有能力的官员。 在他们的主政下,境内的治安越来越好,原本随处可见的各种盗匪,地痞流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同时,对百姓孩子的教育颇为重视,基本上每一县,都有大小私塾,而且完全对平民百姓孩子开放,绝不搞身份高低之分。 这还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包括田地、水渠、道路等等,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虽然有些还做不到事事顺利,但起码给人一种好转的过程,这是许多百姓这么多年来,头一次感受身边,发生的巨大变化。 就像活在一个重新建立的新时代,每一天的醒来,他们都得接受更加新鲜,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好的新事物,新政策。 在这种加持下,自然对官员的号召,竭尽所能,渐渐的,对主动发起改革的永川王,苏祁安,内心的敬重愈发深邃。 这才造成了,今日差点被围堵的壮观一幕,哪怕回到马车上,已经离开的苏祁安,心里也是久久不能平静。 现在他是真能感切体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意思了。同时,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走得路是正确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更加的完善各州的律法。 苏祁安知道,光靠个人影响力,想实现长治久安有些不现实,主要还得靠律法。 只有以法治理,有功就赏,有错就罚,这样才能让三州百姓,对律法产生敬畏,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只有这样,才能实现长治久安。 第九百十八章 三女的问责 苏祁安乘坐马车离去,石旭连同一众民夫,皆是久久未回过神来。苏祁安的出现,在离去,那感觉就像梦一样,让人感觉不真切。 直到苏祁安真的离开后,一众民夫将石旭围了起来,不住感叹着。 “我的天呐,老大,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川王爷竟然真的和你相识啊。” “是啊,没想到我们竟然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川王爷,这感觉就和做梦一样啊。” “可不是,老大,快跟我们好好说说,你是怎么和川王爷认识的,你们当初还聊了啥?”一众民夫,颇为激动,看着石旭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羡慕,在无人敢在拿这事调侃石旭了。 清醒过来的石旭,同样很激动,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民夫,脸上颇为自豪。 大笑着, “哈哈哈,老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看看,是不是被打脸呢,早就说没有川王爷的知遇之恩,就没有我的今天。” “嘿嘿,现在想听,我还不说呢,看我啥时候有心情在说。” “别介啊,老大,是我们小瞧你了,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我们向你认错行不。”一众民夫,露出尴尬神色,连连道歉,石旭却是背着手,脸上有着浓浓的自豪,没有搭理的意思,哼着小曲,走出凉亭。 后面紧随一众民夫,簇拥着,在石旭耳边恳求说着什么。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石旭颇为享受,但他没有接众人的茬,自顾自的走着,脑海里已经认定了一件事。 势必不辜负苏祁安对他的嘱托,一定要竭尽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打通三州壁垒,好报答苏祁安的知遇之恩。 与此同时,经历了与石旭一行人的接触,苏祁安进入西州地界,在想保持之前的低调,已经不可能了。 回到西州的消息,已经如同风一般,迅速传遍整个西州。为了不让苏祁安被打扰,得知消息的罗清远,第一时间派人去接。 赶在百姓围堵之前,顺利接到苏祁安,一路护送,回到了西州城。此时的西州城,叶重、秦淮、李小妹、瘦猴、秦武、红昭、白月等一大批即将动身的老熟人,等候着。 本来他们是打算今日动身赴任的,但恰好赶上了苏祁安回来的消息,所以就耽搁一些。 看着苏祁安平安回来,众人围上前,脸上写满了激动。各个上前交谈,寒暄着,一阵七嘴八舌,那感觉不知多热闹。 西州府内,时不时响起阵阵欢笑声,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终究要各自离去,赴任,苏祁安也没有强留的意思。 将众人送到城门,拱手抱拳道。 “各位一路辛苦了,苏某期待日后的相见。” “小妹、瘦猴,此行你们的任务最重,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将谍政司发展好,期待你们的成功,要是有遇到困难的,可以和红昭、白月、宋彪、陈到他们商量。” “如果实在无法解决,便知会一声,我一定替你们搞定。”听着这话,李小妹却是小手握拳,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连忙道。 “先生,你可别小瞧我呢,这么几年下来,小妹也长大了,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看着信心十足的李小妹,苏祁安笑着点头,几年的时间,当初还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如今也成长到,让手下暗网情报人员,提起她的名字,各个十分敬畏的地步。 现在的李小妹,留着披肩的短发,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也只有在苏祁安面前,才会露出一副小姑娘的样子。 但在一众面前,是让人颇为敬畏的存在。改变的不止是李小妹,还有瘦猴、秦淮、秦武,红昭、白月等人。 这几年的改变,已经让它们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存在。它们知道,后面的路更难走,但同样充满着机遇,只要勇往直前,三州乃至整个大凉,一定会回到往日的太平。 众人皆是抱拳拱手回应。 “先生保重,我等一定不辜负先生的期待,先生,我们走了。”话落,李小妹、瘦猴、宋彪、陈到、红昭、白月等人,翻身上马,纵马离去。 随着他们的离去,身边的人,明显少了一大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苏祁安目光收回,看着身边的李虎、赵大,按理说,他二人本是谍政司的高层,应该是他们代替宋彪、陈到而去。 但苏祁安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双方互换,一方面是考虑双方对当地的熟悉,比较容易上手。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日后三司机构稳定后,三司的高层,能够适当的调动互换做实验。 三司的建立是没错的,但三司的高层,倘若一直不变动,一直由原来的人担任,时间长了,难免不出一些地方报团的心思。 苏祁安建立三司,可不是让他们相互报团的,一旦成了,一定会出现各种地方山头的私心。 这可是大忌,所在几个核心的高层不变动下,其余的部分高层,可以相应的调整,互换。 这种互换,时间长了,也是对他们有帮助,能够学到除本身职务以外的东西。 日后三司有争议,矛盾,也能适当的体谅对方的不易。陈到、宋彪是第一批,等三州彻底稳固下来,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人员调动。 众人离去后,苏祁安带着秦淮、李虎、赵大几人转身回了西州府。在路上,身为内兄的秦淮,脸上露出古怪神色,脚步一滞,对着苏祁安小声道。 “呀,差点忘了有件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办了,妹夫啊,你就先回西州府,等内兄我把事处理完,在去西州府见你。”秦淮的突然有事,苏祁安露出诧异神色,但转念一想,身为政务司的高层之一,确实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 对秦淮所说,也没有往心里去,点点头,嘱咐几句,就欲带着李虎、赵大继续朝西州府走去。 前脚刚走几步,秦淮的轻咳几声,二人瞬间意识到什么,对着苏祁安拱手抱拳。 “差点忘了,先生,我二人也有要事去忙,实在无法送先生了,望先生恕罪。”听着这话,苏祁安眉头一挑,如果说秦淮事出有因,他可以理解,那李虎、赵大就显得太刻意了。 他刚要开口询问,身边一语不发的苏勇、童战却是看不下去道。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有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处理?先生不在西州城吗,有先生在,还需要你们亲自出马。” “你们这两个家伙,是不是太过分了。”李虎、赵大露出一抹尴尬,而后迅速上前,一左一右,抱着苏勇、童战肩膀道。 “这个事,还需要你们协助啊,难道你们忘了,之前说好了。” “是啊,你们忙糊涂了吧,快走吧,要是晚了,这事就难处理。”说着二人疯狂对着苏勇、童战使眼色,这时,刚才还一副要发怒的二人,瞬间变了脸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露出苦笑,一唱一和道, “呀,是啊,是啊,差点忘了是有很重要的事,快快快,我们赶快走。” “先生,实在抱歉了,我们真有要事,就不能陪你了,等处理完,是打是罚,我们认了。” “先生,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走一步,告辞。”说着,几人颇为着急忙慌的,赶快离去,一溜烟就消失无踪。 苏祁安没好笑的,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们的表演。这种表演实在是太拙劣了,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苏祁安明知是故意为之,全程没有拆穿的意思,他到要看看,这西州府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让他们如此闻风丧胆,这般害怕。 苏祁安目光收回,头也不回的朝着西州府走去。好在并不远,也就半炷香功夫,苏祁安回到了西州府,只是刚踏入大门,下一刻,他直接愣在原地,眼中带着几分惊异。 在他面前,站在三位女子,这三位女子,外貌没的说,各有各的韵味。 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静静看着苏祁安,一副融洽和谐。但苏祁安直接愣在原地,回过神后,脸上挤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三…三位夫人,你们怎么在这里呀,真巧啊。” “可不是呀,为了见夫君一面,真是让我们好等啊,夫君一走就是几个月,连招呼都不打,这能不巧吗。” “是…是吗,那真是夫君的不对啊。”苏祁安有些尴尬的解释着,目光闪动,很快想到什么,露出郑重的神色,赶紧道。 “呀,差点忘了,内兄、李虎、赵大他们,已经约了我,有要事相商,夫君要先和他们碰面,等到谈完后,回来一定和夫人们好好解释。” “夫君就先走一步哈。”说完,苏祁安就欲转身离去,可前脚刚走,后脚三女的声音同时响起。 “夫君,别那么着急,先等等。” “内兄他们的要事,不需要夫君去处理,我们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放心,今天一日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夫君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好好跟我们解释解释当初的不告而别。” “走吧,夫君,还要我们请你吗。”三女的声音相当温柔,但苏祁安听得却是满脸苦笑,他总算明白,西州府内为何让秦淮他们感到害怕了。 也难怪他回到西州城后,罗清远连面都没出现,原来,是在等他。 第九百十九章 一切值得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三女,苏祁安才明白,为何秦淮、李虎、赵大他们,表演如此拙劣的演技了。 三女的出现,别说他们了,哪怕是罗清远也招架不住。苏祁安本想找借口溜走,但听到三女温柔的声音,脸上顿时露出苦笑神色,他知道今日这劫,是逃不掉的。 越是温柔的语气,越让苏祁安不敢多言,从未想到,他也会有今天。随即,调整情绪,脸上尴尬的笑容,转身朝着三女而去。 不一会,四人走进了自己的府邸,站在门口把守的直属队员,也是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闪动的目光中,隐隐还带着几分期待,这应该是他们首次见到,自家先生如此惧内的一幕吧。 一位主母就够受的,现在整整是三位,这几天苏祁安怕要遭罪了。站在门口的直属队员,窃窃私语几句,而后很识趣的离开了,完全给自家先生和三位主母,充分待在一起时间。 四人在房间经历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的先生,进了房后,起码有两三日没有出门。 等到第四日,总算走出了门,但苏祁安的脸色明显有些许疲惫,走几步后,更是一手扶墙,一手扶腰慢慢走着。 经历了好一番的解释,苏祁安终于将三位夫人给哄好。苏祁安暗暗感叹,后面打死也不在经历第二次了,生气的女人真的很难哄,而且一面对的还是三个,哪怕苏祁安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就在苏祁安摇头露出苦笑神色,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打趣的声音。 “啧啧啧,没想到名动大凉,震慑外族的永川王,也有扶墙走的一天。” “不知永川王,是否后悔爱美人,一爱三个呢,要是在来几次,身体怕是吃不消哦。”听着这话,苏祁安强行直起腰来,抬头,对着远处站在院墙上面的人影,连忙道。 “咳咳咳,王嫣姑娘就别拿我打趣了,好歹我也是一方王爷,这不得要点面子。”苏祁安手指放在嘴边,示意王嫣小声点,看着苏祁安这般模样,王嫣更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刚想继续说什么。 偏过头,像似感知到什么,随即轻声道, “哈哈哈,就给永川王一个面子,本姑娘告辞了,劝我永川王保重身体哦,大业未成,要是身体垮了,那就不好哦。”话落,王嫣身体一个腾挪,转身离去,只留下站在原地,满脸无可奈何的苏祁安。 苏祁安脸上气鼓鼓的,猛得跺脚,低声道, “哼,我不要面子吗,等着吧,早晚有天,给你找个婚配,把你嫁出去,哼。”就在苏祁安气鼓鼓时,他忽然察觉到什么,迅速恢复常色,对着前方院墙的一角道。 “李虎、赵大、苏勇、童战,你们四个给我出来,都被发现了,还躲什么躲。”话落片刻,院墙一角,露出四个脑袋,正是李虎、赵大、苏勇、童战四人。 四人脸上露出尴尬神色,快步走出,不住搓手,开口道。 “呀,不愧是先生,我们躲的这般谨慎,还是被发现了,先生的耳力渐长啊。” “可不是,要是再给先生几年时间,论耳力,一定不在一流高手之下。”几人不住的拍马屁,苏祁安脸色严肃,对着四人斥责道。 “少给我拍马屁,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加练,围绕着西州城给我跑十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啊!”四人脸上露出一阵苦笑。刚要解释,苏祁安的声音又道, “看来是嫌少了,十圈不够是吧,那就二十圈,立刻马上去。”四人只能连连点头,不敢反驳,连忙离去跑圈。 对四人惩罚,苏祁安的气还没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四人道。 “对了,我那位好内兄呢,给他带句话,加练十圈。”四人目光闪动,果然谁都跑不掉。 就在四人前脚刚走,后脚,身后的府邸房间,传来三女的声音。 “夫君,起这么早?那我们也陪着夫君吧。”话落片刻,苏祁安一惊,连忙对着房内声音道。 “不了,不了,三位夫人还是好生歇息吧,内兄有事要夫君去协商,夫君今晚就不回吧。” “夫人们,夫君要走了,你们多睡会哈。”紧接着就能听到苏祁安,有些着急忙慌急促的走路声。 等到苏祁安走远,房间内,响起三女的窃窃私语声。 “嘿嘿,好妹妹,我就说了吧,别逼迫夫君太狠了,你看看,都被我们吓跑了。” “嘁,九公主殿下,我们哪能和你相比,一直待在夫君身边,我们见夫君一次容易吗?夫君这么虚,殿下我觉得是你的错。” “没错没错,等夫君回来,我好生给他调理,对药疗,我还是精通一些的。” “我可是皇室公主,论药疗,谁比得过我,还是得听我的。” “好啊,咱们就等夫君回来比一比,看谁的药疗好。”秦子音不甘示弱回应。 “比就比,谁怕谁。”房间内的窃窃私语声,很快戛然而止。与此同时,走出西州府的苏祁安,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理解,嫁人之女为人妇后,究竟有多可怕。 苏祁安调理着自己的情绪,马不停蹄的寻找给他这么大好事的内兄,秦淮。 不到一刻钟,秦淮就被苏祁安找寻,而后,西州城出现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五位政务司高层,竟然围绕西州城疯狂的跑圈。不明真相的无数吃瓜群众,还以为这是最新的潮流,纷纷在后面追随跑圈。 这一幕看的苏祁安不住大笑。跑圈夹杂着笑声,城内有着沉闷的气氛,瞬间活跃诙谐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祁安一直待在西州,开始了他的巡视。这次的出巡,身边自然有秦子音、陆小婉、苏凤玲三女陪同。 这次在想不告而别,根本不可能。鉴于战事平定,三州井然有序的发展,苏祁安也就带着三女一同上路。 一路的巡视,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完了整个西州。沿途所过,都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各种新修的道路、水渠、荒地,都在陆续的扩大,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虽然中途也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但在苏祁安的整治下,很快得到解决。 同时,州内的招兵也陆续的接近尾声,看着接受训练,干劲十足的新兵。 苏祁安心里也很愉悦,这就是他想要实现的安居乐业。西州的巡视结束,苏祁安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一路往南,进入交州地界。 严格来说,交州是苏祁安真正的大本营,没有交州的基础,不可能反攻、拿下西州,最后延伸扩大甘州地区。 第二个月的交州之行,也颇为顺利,见到了一起奋战的老熟人。霍城、黄文彦、吴用、几位元老。 苏祁安的到来,他们也很激动,在交州城多待了好几日。在尽了地主之谊后,苏祁安终于踏上了返程。 从族地进入西州,和几位酋长交谈一番,一路继续北上,再度进入了甘州。 看望了王震山、谢苍,更重要的还是要见一个人。远嫁西域的三公主,苏凤舞。 除了感谢甘州之战,始于援手,同时,也是给苏凤玲一个惊喜,见一见她的三姐。 二女的相见,自然很激动,相拥而泣,苏祁安特意给二女单独相处的时间。 苏玄庸的逝去后,见识了苏哲、苏泰两位哥哥的凶残,冷酷。亲情这个东西,她还是很渴望的,但始终没有表露出来。 唯独见到三公主后,深藏内心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也只有这位三公主,是真正关心苏凤玲的,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让两女感受到真正的亲情。 这次见面,苏祁安在甘州多待了十日,在第四个月的上旬,才从甘州返回。 这一次的巡视,用了快四个月,一路走着,见到了很多,对三州之地,也有更深的了解。 苏祁安的心里,有着一种莫大的信心,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还三州之地,真正的太平。 这次的返程,也是赶上了他曾对石旭等人的约定,打通三州壁垒,就喝他们的庆功酒。 经过半年的时间,他们终于打通了三州的壁垒,建立了完善的通道。和之前相比,再次去往甘州,时间起码缩短一半。 还真验证了那句话,要想富,多修路。在庆功酒的晚宴上,苏祁安和众人举杯痛饮,那氛围别提多高兴了。 这次的庆功宴,苏祁安也见到了一直坐镇西州南方的薛穆修。二人相见,薛穆修百感交集,很激动,想要说什么,但不知如何开口。 苏祁安笑着举杯,一切都在酒里。薛穆修重重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次的庆功宴,基本上西州的高层能到的,都到了,就连久不露面的罗清远,也现身了。 这场的宴会,持续了三天,所有人高兴的痛饮,释放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他们仿佛见证了一个新时代,无论上至官员世家,下至普通百姓,竟然能坐在一起,欢度一堂,这放在过去是不敢相信的。 别说他们了,就连苏祁安也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做到这一步。来了大凉这么久,这应该是苏祁安最快乐的时候,与罗清远对视一眼后,更坚定了他后面要走的路。 “来,在喝一杯。”苏祁安大笑,与众人共饮。 第九百二十章 监察院、林苑之 这场庆功宴,让每个人都释放着自己的情绪,也让他们愈发坚定,追随苏祁安的脚步走下去。 这场庆功宴持续了整整三日,每个人都是相当放松,在宴会结束后,皆是各自散去。 苏祁安便与罗清远等人返回了西州城,三个多月的巡视,除了让苏祁安对三州之地,有了一个更清楚的认知外。 在巡视中,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如何监管各地官员,以及当地世家。 以目前来看,西州有罗清远的治理下,有些事还不敢做的太造次,但罗清远毕竟上了年纪,总不可能一直依赖他。 这就和依靠苏祁安在三州之地的威名,来震慑各地世家巨头,是一个道理。 他年轻没什么说的,可谁都保证不了一直年轻,对下面的监管,依靠个人的威望,时间长了会出问题。 所以,为了三州之地更长远的发展,也是为了能给以后收复其他各州,平定各州叛乱做个表率。 苏祁安和罗清远思量再三后,决定在三司之外,单独在建立一个监察机构。 这个监察机构,与三司平级,直接对三位主母负责,每一郡县,都有监察机构的分支。 他们的责任,就是替代苏祁安对各州官员、世家的监察,这种性质,类似于大凉的监察御史。 只是大凉的监察御史,往往都是从京都官员任命,直接下地方巡视。这种不了解基层民情,加上是京官出身,常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所谓的监察,到后来成了走流程。 为了杜绝这种现象,苏祁安一改从州内抽调,而是将监察机构下放到县一级。 为了和监察御史区别开来,也是证明苏祁安有信心,对三州之地的整治,建立的监察机构名为监察院。 派遣到郡县一级的监察人员称呼监察使,更重要的并非走过场,而是常驻郡县衙门。 同时参与到郡县衙门的工作,论级别,仅次于郡县主官。将临时机构直接改制常驻,参与当地工作,这样一来,更能深入百姓,体察民心。 监察院的成立,相当于悬在每个官员世家头顶的一把刀,别看级别不高,但手中权利很大。 足以让每位官员、世家不敢造次。监察机构成立,第一时间就得派出监察人员,监察使的人选好说,和罗清远商量后,决定让那些在州内已经致仕的官员出任。 让他们担任,一来本身有威望,二来对衙门可谓门清,拥有十足的经验。 当然这些致仕的人员,是第一批,后面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同时,会给他们配备副手,采取以老带新的方式,这样一来,又能尽快培训年轻人上手,又能发挥他们的余热。 这消息的发布,三州境内致仕的老人,想都没想,满口答应。他们是致仕了,但心里还是有继续贡献的心态,但可惜,朝廷并不重用他们,只能落得提前致仕。 心里的苦闷,无人理解,但现在这位新上位的三州统治者,永川王,竟然会请他们出山。 就这点,足够让这些心里郁郁不得志的前官员,重新燃起斗志。在消息发布,不等苏祁安前脚派人去接这些致仕官员,后脚,他们就已经来西州城的路上。 有这些人的加入,监察院的运转,颇为顺利,监察使人员陆续到位。现在最要紧的,是物色能担任监察院院长的人选。 苏祁安目光闪动,和罗清远对视一眼,下一刻,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林苑之。”没错,就是那位致仕几年,一直在西州退休养老,过着闲云野鹤生活的林苑之。 之所以认定林苑之,主要还是在西州的威望很大,而且在京都多年,不仅是翰林院的大儒,更在京都做过十多年的府尹,要有出身有出身,要有经验有经验,更是西州无数学子,尊敬崇拜的对象。 这样的人,苏祁安自然不可能放他,悠然的安度晚年。如果不是罗清远提起,苏祁安还真不知道这位林老,在京都做过十多年的府尹。 能够在京都这个漩涡中心,稳坐十多年的府尹,并非最后全身而退,告老还乡,足以说明林苑之的有绝对的过人之处。 想想也是,西州这么几年下来,经历的战事不知多少,但偏偏林苑之不受波及,甚至都得到许多人的尊重。 这样的人,怎能没有一点本事,要知道连罗清远的出山,都是林苑之推荐的。 要是没有林苑之,苏祁安还真不知道有罗清远这号人。谁才是西州隐藏的大佬,林苑之绝对算一个。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不出半日,二人直奔林苑之隐居的小院。小院还是那个小院,哪怕苏祁安走了几年,都没有太大变化。 看看小院的四周,一点没有遭受前段时间,二王大军入侵西州的破坏,颇为的和睦安静。 二人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口,下了马车,刚踏足小院,一道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 “呵呵,还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你们两位大人物吹到老朽这里。” “呵呵,这不好久没见林老,今日有空,特意过来拜访一二。”苏祁安脸上挂着笑容,态度诚恳。 反倒是一旁的罗清远,毫不客气道, “肯定是有事啊,否则老夫闲着来看你这个老头子?”罗清远的毫不客气,坐在椅子上的林苑之,没有半点脸色,笑呵呵的示意坐下。 二人入座,苏祁安目光打量四周,笑着道。 “林老,还真是好雅兴啊,竟然还栽种了一片花圃,说是世外桃源都不为过。”林苑之笑呵呵道,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要知道为了搭理这片花圃,老夫可是相当辛苦啊,我这老腰…”林苑之直接把苏祁安的话结了过来,而后不断絮絮叨,中间几次苏祁安想要插口,都被林苑之给打断了。 那样子,就像故意的,而且任由林苑之继续说下去,话题越扯越远。看着林苑之越说越兴奋,身边的罗清远忍不住,直接道。 “好了,林老头,你花圃的事,以后再说,我和永川王来此,可不是听你叨叨花圃的。” “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要给老夫绕圈子,我们来此,你也知道为何,一句话,是你自己主动去,还是我们架着你。”罗清远的直白,让苏祁安吓了一跳,但也让苏祁安释然许多。 在来之前,他就想过,劝说效果不大,林苑之什么人?都是老狐狸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来意。 别的不说,西州这段时间动静这么大,林苑之就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能知晓许多消息。 从一来的接触,他就知道林苑之的抗拒,一直和他们打马虎眼。虽然他很想直白点,但面对林苑之,这话不能由他说出口,所以这次,特意与罗清远一同而来。 罗清远的直白,林苑之颇为平静,沉默一会道。 “老罗,都一把年纪了,你的性子怎么越来越急,你们的来意,我自然知晓,但抱歉,老夫并不愿担任监察院院长一职,并非看不起,而是年纪大了。” “祁安,你要是真想让老夫多活几年,就别折腾老夫了。”林苑之话落瞬间,罗清远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呸,林苑之亏你说的出口,当初老夫在山上待的好好的,是不是你鼓动祁安,请老夫下山。” “老夫下山了,你倒好跑在这里享清福,门都没有,论年纪,老夫比你还年长一些,我都未服老,你倒在这倚老卖老。” “别的不说,这几年如果没有老夫和祁安稳定西州,你还想隐居于此,安然养老,你做梦去吧。” “好,既然你不愿去,那就别怪老夫动粗了,等老夫回西州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将你的花圃给铲了,然后架着你上西州城。” “别怪老夫没给你打招呼,话已经说了,听不听是你的事,言尽于此,祁安,我们走。”说完,罗清远起身,直接拉着苏祁安就欲离去,那动作可谓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看的苏祁安都惊的微张下巴,罗清远的霸道直白,这还是头一次见。反观坐在椅子上的林苑之,脸色大变,看着二人起身离去,在不负刚才的淡定,连忙道。 “罗老头,要不要做的这么绝啊,不就是去做院长嘛,又不是谈不了,老夫去还不成吗。”罗清远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偏过头,冷声道。 “你确定?这可不是老夫逼迫你,别到时候又赖上老夫。” “确定,确定,只要你不铲了我的花圃,一切都好商量。”林苑之连忙道。 听着这话,罗清远方才停下脚步,不经意看向苏祁安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说明罗清远的计划得逞了。这一幕看的苏祁安颇为哭笑不得,这要是让外人看来,两位颇为威望的大人物,竟然会像小孩一样斗气,不知如何感想。 虽然有些好笑,但好在事情进展顺利,这事果然还得由老将出马,只有老将才能对付老将,哪怕这种方法让人忍俊不禁,但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第九百二十一章 宁州沦陷,范文忠战死 罗清远的略施小计,终于将林苑之拿下,三人在小院待了半个时辰左右。 终于起身一同上了马车,朝着西州城而去,在过半日时间,一队兵士也是来到小院,替林苑之收拾着。 随着林苑之的到来,监察院算是正式成立了。在和王震山协助几日后,苏祁安便将政务丢给林苑之,自行溜走,过闲散逍遥日子。 随着林苑之的加入,监察院高效的运转起来,哪怕苏祁安和秦子音、陆小婉、苏凤玲三女四处游玩,也能感受到有了监察使的入驻,地方的官员的工作效率高上不少。 监察使的加入,相当于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不得不让他们时刻紧绷着。 随着机构的完善,三州的内政,也在井然有序的变好。苏祁安带着三女,享受着难得的快乐时光。 “如果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该有多好啊。”苏祁安暗暗感叹着。一晃时间又过了半个月,就在苏祁安巡视州内扩军新兵的训练成果时,一则不好的消息传来。 “宁州沦陷,范文忠战死。”听到这消息,苏祁安脸色震惊,久久不能平复,一旁的三女,也是沉默不语。 片刻后,对着带来消息的苏芊芊反复询问,消息是否真实。苏芊芊脸色凝重,虽然她很想否认这件事,但这消息是由李小妹亲自发出的,真实性基本没有怀疑的可能。 随着三司机构的成立,身为苏祁安唯一的义女,也有了安排的位置,专门对接三司重要情报交给主母。 这几年的时间,苏芊芊也从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大了不少。虽然依然能够看到小孩的稚嫩,但心思却是很沉稳,甚至与一些大人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心性,还是源于小时候经历的创伤,但并非深陷过去无法自拔,而是加以运用,配合她这张小孩的脸,反而能探知更多有用的信息。 得到确认答复后,苏祁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声道。 “宁州沦陷什么时候事,拿下宁州的是谁。”苏芊芊没有犹豫,一一告知。 在半个月前,宁州就已经被攻陷了,这场围困宁州的战事,持续了三个月之久。 参与方为苏哲、苏泰、北方荣兵,但主力攻克是苏泰的赵州兵,范文忠的死乃苏泰所为。 “范老…”苏祁安喃喃自语。这消息对苏祁安来说,太突然了,完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于这消息的延后,苏祁安没有怪罪谍政司的意思,他知道,既然苏哲、苏泰敢兵发宁州,有信心将其拿下。 势必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其中对苏祁安的封锁,绝对是头一位,以二王的实力,想要封锁消息,却是不难。 现在想想,难怪三四个月的时间,苏哲一直没有大范围的异动,原来都在准备宁州之战。 宁州的沦陷,对本就四分五裂的大凉,造成更大的冲击。宁州本就是大凉北边的门户,只要有它在,荣人就不敢妄动,但一旦宁州沦陷,荣兵就能长驱直入,直逼京都。 想想当年的京都保卫战,是何等的艰难,没想到宁州终究还是守不住。 宁州陷落,苏祁安很心痛,但他更心痛的是范文忠的死。遥想当年,苏祁安上的第一次战场,就是范文忠的宁州战场。 当初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是初出茅庐的小辈,在宁州战场闯出了一些名声。 也拥有了第一个爵位,东山伯,这一切都离不开范文忠的帮助。没想到才三四年,就听闻如此噩耗,如何不让苏祁安悲痛。 他收敛心神,从苏芊芊口中陆续得到的一些详细的战况。宁州之战,范文忠率领三十万人马,以一敌三,对抗来自三方的进攻。 苏泰集结近二十万的军队,荣兵集结六万,苏哲集结四万。分三路大举进攻,因为有荣兵的培训帮助,苏泰在拿下燕州后,实力大大提升。 三路大军强攻,加上二王以正统自居,逼迫范文忠投降。但身为老将的范文忠,怎能看不出其中的门道,联合荣兵,这叫什么正统,一旦降了,就得背负叛国的骂名。 这对将荣誉,看的比自己身家性命还重的范文忠来说,要他叛国,绝对不可能。 因此,四方经历了长达四个月的激战,不得不说,能够被苏玄庸钦定的老将,却是有一手。 哪怕面对三路围攻,依旧抗了这么久,但奈何这次三方人马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在进攻前,早就渗透了不少的人员,这种渗透,可以追溯到京都之变前。 有了这些渗透人员的帮助,很快僵持不下的军城,直接被攻破。宁州以惊人的速度沦陷,打到最后,只剩下范文忠镇守的最后一城。 手下三十万大军,伤亡十多万,劝降十多万,范文忠手中可用之兵只剩不足七万人。 面对最后的七万人,苏泰是依旧采取劝降的方式,他知道能跟随范文忠最后,不动摇的七万人。 是正儿八经的老卒,是和北边荣人不共戴天的,拥有强大的战力。和之前十多年投降的兵士,没有可比性,苏泰对这些老卒自然垂涎。 但无论好言相劝,还是威逼利诱,范文忠都不为所动,眼看着到了荣人规定的时间。 就算苏泰在想拥有这些老卒,但面对他们的执迷不悟,只能痛下杀手了。 为了能够全歼七万老卒,苏泰从荣人手里得到了大量的攻城重器,甚至连火药都用上了。 在配合十五万围城大军的配合,双方激战十多日,在付出近乎一比一的伤亡下,终于攻破了最后一座军城。 即便到这个时候,范文忠依旧没有屈服的意思,带着手下仅存不到的两万老卒,悍不畏死的朝着苏泰的大军,发起自杀式的进攻。 这种冲击,在伤亡三万多的赵州兵后,仅存的两万老卒,被身后大军给吞没消失。 老将范文忠,冲在第一线,最终淹没在军队的浪潮中,战至最后一刻。 随着范文忠连同最后抵抗的老卒阵亡,宁州彻底被拿下,按照之前的协议,苏泰占据一半的地界,荣人和苏哲划分另外一半。 而划分荣人的地界,自然是与青、幽二州相连,本身失去青幽二州,大凉就没了可抵抗的纵深,在加上宁州北部的部分,可以说一下子纵深往前延伸几百里。 完全可以做到俯瞰京都前的三关,可以说直接拿捏了苏哲、苏泰二人的命脉。 这也是荣人为何对宁州不像对西北二州一样,在有些重要的地理位置,自然是要拿下的。 这点荣人不傻,苏哲、苏泰也不傻,但没办法,他们能够稳定各自的地界,登基称帝,靠的就是背后的荣人。 就算知道失去了宁州北部,对京都有多大的威胁,也只能接受。毕竟,后面逐鹿大凉,还得借助荣人的力量,这时是绝对不可能翻脸的。 京都有危险,他们能做的只有一个,迁都。对二人来将,京都代表着过去,他们才是大凉的未来,一直守着过去的荣誉,只会死的更快。 为何京都频繁遭受攻击,不得安宁,就是因为京都的风水不好,所以,及时迁都才是上策。 二人下了决心,不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拿下宁州后,第一时间便命令手下迁都。 听完宁州之战的全部战况,苏祁安站在原地,久久不语。一生为大凉奋战的老将,最终死在自己人手中,而自诩代表大凉正统的两位皇子,竟然勾结荣人,恬不知耻的攻打自己人。 这如何不让苏祁安愤怒,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集结大军,彻底扫平这两个败类。 苏祁安的目光闪动,他看到了苏芊芊脸上不被察觉的异样神色,轻声道。 “芊芊,还有什么事,不要瞒着为父,一并告诉我,为父能够承受。”听着这话,就算苏芊芊在想隐瞒,也不可能隐瞒了,本来他想等苏祁安情绪平复下来,在找机会去说,但现在,直接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回父亲,宁州被拿下后,二王为了表示对范老的尊重,找到他的遗骨收敛起来,特意发布告示,昭告天下,要给范老开…开追悼会。”此言一出,脸上带着愤怒神色的苏祁安,胸膛剧烈起伏着,情绪很激动,双手紧握。 想要发作,但又在忍耐,身边的三女见状,手掌伸出,连忙握住苏祁安的手掌。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润,喘着粗气的苏祁安,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 他的眼中带着强烈的杀意,他如何不知二王的鬼把戏。所谓的追悼会,就是想以范文忠的遗骨做文章,让苏祁安和大凉各州反抗的人,去一趟。 范文忠在大凉的影响力是很大的,要是无人敢去,足够让二人借口大做文章。 这种不利的舆论扩散,只会损害不去之人的声望,就算当事人不看重,但各州百姓却不这么看。 他们只会认为,二皇做的有情有义,打战虽然是敌人,但面对死去的人给充分的尊重,心胸足以可见。 而不去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心虚,这种谣言传播,是致命的。 二王就是想裹挟这种民意,逼迫各州反抗者现身,好将其一网打尽,也是为了榨干范文忠最后的一点价值。 第九百二十二章 送行 不去,损失威望,百姓异动,去了,很可能一网打尽,可谓进退两难。 人死后还不得安宁,这事做的相当卑鄙,哪怕是苏祁安脾气再好,心里彻底动怒了。 无论这次的追悼会,是不是有陷阱,苏祁安必须去一趟。别的不说,就范文忠死战不降,足以让苏祁安动容,更别说他们之间的交情。 这种打着死人的旗号,苏祁安绝对不可能放过苏泰。宁州之战,出力最大的就是苏泰,基本上手中的兵力悉数而出,一点不留余地,誓要拿下宁州。 至于苏哲,一直都是再旁辅助,拿下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手中的军队,基本上裹足不前。 歼灭范文忠最后一城的战斗,苏哲基本上没有参与,全程在围观。不是他心善,而是不想将自己牵扯进来,范文忠的威望,在大凉很深的。 比西北的王震山,还要高出不少,堪称护国基石。几十年的镇守北方,随时与荣兵交手。 这么多年下来,宁州与荣兵的交战,不知高出西北二州多少。正因为有范文忠的镇守,才保京都这么多年无事,所以,范文忠的声望,在大凉几乎无人能敌。 这样的老将,苏哲自然不愿沾上他的死,苏哲要保证他的贤明。所以,围困宁州,一路走来,基本上没有做出太过的事,反倒是苏泰,却是不管不顾。 登基称帝后,无人制衡他,彻底暴露自己的本性,所过之处,主动降者,可以留一命,不降者,杀无赦。 可以说,他的扩大地盘手段,和苏哲一比,是一个极端,颇为狠辣。这次攻打宁州,没有半点留手,该杀的的,该活埋的活埋,手段可谓极其残忍,说是一个暴君都不为过。 温柔的怀柔手段,苏泰并非不知,但在他眼里,想要收复地方,就得把别人打到服为止。 有反抗者,当场就杀,绝不留情,像苏哲的怀柔手段,苏泰丝毫看不起。 西北二州连同西州的战事失败,就是很好的例子。一味靠怀柔,手段不狠,最终失败的只能是自己。 苏泰依靠着这种残酷的血腥镇压,所到之处,无人有反抗声音,皆是乖乖服从。 如有反抗者,基本上离死不远了。从镇压后的情况来看,苏泰更坚定,他的这种残酷血腥,是无比正确。 贱民就是贱民,真要给三瓜两枣,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强力镇压。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乖乖听从,这种血腥镇压,苏泰丝毫不担心会激起强烈的反抗。 不说他手中拥有大批能征善战的军队,他的背后,得到的荣人的充分支持。 依靠荣人的力量,占领各州的百姓,又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所以,在没有了后顾之忧,苏泰每一次的出兵,可是相当卖力,宁州之战,苏泰手中沾满了无数宁州百姓的鲜血。 什么百人坑、千人坑,基本是家常便饭,在宁州的所作所为,可谓罄竹难书。 在与苏哲相比,一下子衬托出苏哲的贤明,苏祁安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苏哲想借他人之手,对付极端的苏泰。 自己就站在后面,等双方打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坐收渔翁了。这种想法,苏祁安一眼就看穿了,但他没有戳穿,对他而言,无论是苏哲,还是苏泰,二人之间都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是虚伪的伪君子,另外一个是双手沾满鲜血的暴君。相比较前者,干掉后者,才是当务之急。 既然苏泰想趁着这次追悼会,拿自己开刀,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渐渐平稳下来的苏祁安,对着苏芊芊道, “芊芊,让谍政司给我收集宁州前后三个月间的所有信息,越清楚越好。” “这次,说什么也要和这位赵皇,好好过过招了。”听闻此话,苏芊芊点头,转身离去。 身旁的三女,没有开口劝阻的意思,他们知道,一旦苏祁安认定的事,哪怕是她们,也无法劝动。 而且这次苏泰做的事,实在是让人觉得恶心,也太过分了。如果不去,丢的不仅是面子,更给人一种惧怕苏泰的感觉。 三州之地休养生息差不多四个月,虽不足彻底恢复,但起码也有一战的能力。 这次苏祁安离开西州,前往宁州参加追悼会,要有充足的准备。这下,不仅仅是三司要忙起来,就连三女,也要做准备了。 牵着苏祁安的手,陪着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宁州沦陷,范文忠战死的消息,三司的高层,基本上都得知。 所有人都是面带怒色,如果不是距离太远,但凡苏泰的地盘,与三州交界,说什么也会直接出兵,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听闻苏祁安要去宁州,参加所谓的追悼会,不少高层纷纷主动请缨,要求一同前去。 意愿最强烈的,当属谢苍。当初苏祁安能去宁州参战,还是他带去的,论与范文忠的交情,甚至比苏祁安还多。 谢苍的请缨,苏祁安有认真考虑过,最终还是否了他的请求。不带谢苍去的原因很简单,现在他,不是当初统兵一支军队的侯爷了。 而是掌管一州的两个负责人之一,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要是跟随去了宁州,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找人代替他负责宁州、军机司的要务,一时半会很难。 而且一旦去了宁州,二王绝对不会放过他,就像不会放过苏祁安一般。 送上门的好机会,绝对不可能轻易放他走,所以,思虑再三,苏祁安没有同意谢苍的请求。 不仅是谢苍,三司的其他高层,全部被他给否了,甚至连三女,他都给拒绝了。 这次去宁州,苏祁安身边只带苏勇、童战,其他人,一律不带。这不是苏祁安故意找死,除了他二人,还会把东山第一军给带走。 如果说,听前半句话,一定会引来无数人的反对,但后面听到直接拉出一个军的兵力,一些反对的声音逐渐小上一些。 四个月的扩军、整训,西州的三个军,也就东山第一军,基本上恢复最快。 能够直接拉出去,无论碰到什么,都能直接干一战。三万的东山军护航,就算二王想动苏祁安,也得掂量掂量。 但很快有人提出了担忧,他们不怀疑第一军的战斗力,他们担心的是,直接拉出一个军。 三万人的兵力,浩浩荡荡朝着宁州开拔,这路程起码有上千里了。三万的大军,速度在快,也得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的吃喝拉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要想保证三万大军的后勤补给,身边必须要有六七万的民夫。前后加起来的人数,一下子到了十万人。 十万人那可是相当庞大,沿途所过,不想引人注意都难,在西州境内还好,不担心会碰到什么突袭。 可一旦出了西州,谁能保证,在路上,二王会不会派人伏击。这么多人,就是一个活靶子,这问题不解决,想要拉出第一军,怕是相当困难。 这问题苏祁安思虑片刻,给出了答案。 “谁说非要带着六七万的民夫,保障我们的后勤,既然二王邀约,我们所走的地界,后勤保障不应该由他们负责?” “要是不负责,没关系,难道我们手中的家伙什是吃干饭的?”苏祁安的回答,瞬间让众人眼睛发亮。 脸上露出兴奋神色,连连点头, “是啊,属下怎么没想到这事,是属下愚钝。” “属下,这就去为第一军的出发,去准备工作。”苏祁安的解答,瞬间消除了下属的疑虑,转身离去,为第一军的出发,做准备工作去了。 如果现在还是当初那个大凉,苏祁安断然不敢这么做,一旦做了,定会落人口舌,直接告上朝廷。 但现在,大凉四分五裂,就朝廷明面上的,就有两个,想要苏祁安服从听令,就看谁得拳头大了。 既然下套邀请,那就要做好主动邀请的后果。这次,直接拉出三万人,苏祁安直接从晋州开拔,就只准备离开西州前的口粮,一旦踏入二王地界,当地不招待也得招待。 要是执意为难,那更简单,直接动手抢,反正他手上有的是兵,就看二王敢不敢主动挑衅打起来。 真要这样,就得准备承担后果,别人看这次的邀请是下套,但对苏祁安来说,二王能下套,他就能反制。 无论怎样,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本来是想一口气,直接拉出三个军,彻底吃垮二王的地界,但专念一想,真要拉出三个军,那就不是吃垮,是主动入侵了。 从目前来说,还不到发起战争的时候,三州之地,还得继续发展。拉出一个军,三万人,也就够了。 在确定好随行人员、兵力后,苏祁安在西州待了三日。三日后,西州城门,有着无数的送行队伍,罗清远、李虎、赵大、秦淮、秦子音、陆小婉、苏凤玲等一众亲朋,站在前面。 注视着苏祁安,默默送行。在苏祁安的身后,集结着三万的大军。 第九百二十三章 晋州代州牧、吴江 西州城门,聚集着一大批送行的人。最前面的赫然是苏祁安的一种亲朋,在苏祁安的身后,集结着三万的东山一军。 他们表情肃穆,整装待命,远远看去,一种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有三万的大军沿途护送,但这次的行动,一众亲朋还是很紧张。 毕竟是深入二王的地盘,在这种声势浩大下,按理说,应该不敢对苏祁安动手。 一但动手,不保证苏祁安能否被拿下,更重要的是,动手的事肯定瞒不住。 这对二王来讲,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损失的不止是威望,更会损失人心。 人心这个东西,要是丢完了,离分崩离析就不远了,这个险,以二王的智慧,应该不会蠢到去做。 但思量归思量,具体的小动作,难免无法保证,这才是他们担心,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一众亲朋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持续的不言语,却是显露了他们的情绪。 苏祁安笑着道, “娘子、内兄、罗老你们无须担心,想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我的命大的呢,这么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放心吧,这一次第一军随我出动,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希望下次回来,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三州,各位,保重。” “相公保重。” “祁安,注意安全。” “先生,保重。”众人挥手,脸上有着不舍,下一刻,苏祁安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苏祁安的离去,集结待命的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尘土漫天,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三万大军的开拔,在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消息如同风一般,传播开来。 这消息,就是苏祁安故意透露出来的,为的就是给二王一个警示,表明他不仅来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来了。 苏祁安的声势越浩大,他的生命越发的安全。一路的开拔,所过之处,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哪怕苏祁安依旧在西州境内,但晋州边界,就已经热闹非凡。 不少人聚集边界,时不时看着西州的方向,议论纷纷。苏祁安去往宁州的路线,在他出发前,就已经公布了,第一站就是晋州。 直接穿行晋州,由晋州而过,踏入京都,再由京都一路北上,进入宁州。 这路线,不得不说句服。每个地界,都是深入二王的腹地,特别还是要踏入京都,这让所有人,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甭管双方怎么称呼对方是逆贼,互相攻伐,但京都地界,说是苏祁安的败笔,一点不为过。 名动大凉的军侯,就是在京都被重重包围,死伤无数,最终十分侥幸才突出重围。 可以说是苏祁安,经历这么多场战事,遇到得最危险的一战。但凡换做其他人,说什么也不会在回到让自己心伤之地,不说别的,起码有阴影。 但苏祁安偏偏要执行通过京都,距离他的突围,充其量不过一年。一年后再回京都,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现在的京都,没有往日的繁华,在二王继承大统后,便各自迁都了。迁都一时半会很难完成,但算算时间,等苏祁安抵达京都,也差不多到尾声了。 苏祁安敢回京都,谁能保证,二王不会在京都再次布置埋伏,对他围剿? 这并非不可能,反而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无人敢出言议论这事。谁要敢议论,人头不保,而且现在苏祁安并未踏足,才刚离开西州地界,正朝晋州而来,从晋州到京都,前后还得要四五日时间,谁知道会不会中途改变主意,这一切都是未可知。 当地的百姓,现在更期待苏祁安踏足晋州,小半年前,晋州兵的失败,可是历历在目啊。 损失了一半的人马,虽然苏哲及时的扩充兵马,将兵力勉强恢复到十来万左右,但论战斗力,肯定不比最初的晋州兵。 听闻苏祁安要过境晋州,晋州兵可是相当的紧张,别说他们,就连晋州的代州牧,也是颇为紧张。 前任州牧郭开,可就死在三州之地,虽然不是苏祁安直接下手,但间接还是和他有关系。 这样一位大人物,过境晋州,这如何不让代州牧如临大敌。特别还是带着三万大军,谁知道他会在晋州搞什么鬼,真要一个不好,来一次冲击,不说拿下晋州,那起码也折腾不轻。 现在的晋州,主事的就只有他一人,至于苏哲,在宁州战事爆发后,已经去往宁州,现在一直待在宁州,和苏泰在一起,准备范文忠的追悼会。 苏祁安的过境,他已经收到苏哲的指示,只有一句话。 “尽量不要和他发生冲突。”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了解苏哲的代州牧,可是听出了画外音。 尽量不与此人发生冲突,有个前提,不能失了晋州兵的威严。要让对方产生对晋州动手,要再三考虑,最好是有忌惮。 这话说的简单,做起来太困难了。如果能让这位永川王,对晋州忌惮,先前的入侵三州,就不可能如此大败。 连带着州牧郭开,林龙、赵鹰两员大将的阵亡,不夸张的说,此人就是他们的克星。 在边界地带,一处山丘上,代州牧吴江,带着一众手下,神色紧张的看着远处的西州边界。 在他紧张的等待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忽然,前方围满了得百姓,隐约骚动起来。 而后,地面隐隐开始震动,目光看去,视线尽头,一大批身穿黑甲的兵士,如同潮水一般缓缓而来。 远远看去,一股强烈的肃杀气息,扑面而来。骚动的百姓,陆续的分站两侧,黑甲兵士如同洪流,直冲而过。 站在山丘的吴江,早就带着一众手下,连忙下去迎接。黑甲兵士原地踏步,径直分开,中间,苏祁安骑着马,被四周的兵士簇拥着,缓缓走来。 不等吴江开口,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呵呵,想必这位就是晋州的新州牧吧,看精气神,比你的前任郭开,倒是好上一些。”吴江脸上露出尴尬笑容,连连抱拳拱手,客气回应着。 别看苏祁安一副和善笑容,但刚才的那句话,却带着很深的敲打。吴江如何听不出来,这刚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吴江内心紧绷,但只能默默受着,不说苏祁安,就身边黑甲兵士散发的威严气势,足以将他震慑。 双方的碰面,吴江明显就落入下风,并非他不想反抗,而是实力不济,真要反抗,怕就不是给下马威这么简单了。 现在想起苏哲所说的震慑,着实有些可笑,谁震慑谁还不知道呢。吴江目光闪动,连忙道, “能够迎来大名鼎鼎的永川王,还真是晋州的福分,我皇已经嘱咐我了,一定要好好的招待永川王及其军队。 “永川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来,这边请。”苏祁安微笑点头,随即在吴江的带领下,一众大军,陆续离开。 而四周聚集的百姓,等着这些大人物逐渐走远,忍不住感叹开口。 “啧啧啧,这个永川王真是厉害啊,全程压制着我们的州牧,什么时候见过州牧这般卑微模样?” “可不是,怕也只有在我皇面前,才会如此卑微吧,不过说真的,州牧大人这般卑微,多少有些丢晋州的脸面,不就是一个郡王吗,至于这样?说得好听是郡王,但不就是逆贼…”话音刚落,身边一人猛的上前堵住了此人的嘴,眼中带着恶狠狠的神色,低声道。 “妈的,你他娘想找死,别牵累我们,什么话都敢乱说!你他娘忘了,十几万晋州兵倾巢而出,最后狼狈缴械的事?” “忘了前任州牧郭开、大将林龙、赵鹰是怎么死得吗!” “想死别祸害我们!”说着,这人目光四处扫动,生怕被没走远的东山军听到。 被捂住嘴巴,口无遮拦的人,此时也是被吓出了冷汗。他不是忘了,是有些忘乎所以了,在见过苏祁安后,一下子被他散发的一种亲和力给迷失了。 忘了这人可不是什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而是统领三州,手中拥有十几万人马,足以割据一方的永川王。 这样的人,岂能是善茬,越是释放这种亲和力,越是说明此人的可怕。 辛苦身边有好友及时阻止,要是被听到,怕真的会人头落地。片刻后,几人迅速的溜走,就怕被算计。 与此同时,在吴江的带领下,苏祁安缓缓朝着边界的郡城走去。按照吴江的安排,临时在郡城落脚,等到第二日,在去往晋州城,由晋州城离开晋州。 全程一路上,吴江都是带着笑容,时不时和苏祁安讲解沿途的所看到的。 苏祁安微微点头,倾听着,没有发言,看起来,吴江就像一个下属,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一路走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众人终于来到了边界的郡城,就在吴江带领苏祁安进城时,忽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苏祁安,你他娘的,给你脸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一个逆贼,也敢如此张狂,信否,一声令下,必定叫你人头落地!” 第九百二十四章 得势的赵皇 这话出口,听得前面带路的吴江,直接愣在原地。 开口之人,是一名武将,约莫四十左右,是晋州的州尉,按身份来说,吴江要他闭嘴,绰绰有余, 但此人除了州尉的身份,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苏哲的心腹,论跟随苏哲身边的年头,不比郭开要少。 郭开在的时候,是地方的郡守,随着郭开身死,上面空缺了位置,便将他动一动,提到了州尉的位置上。 对此人吴江相当熟悉,完全是一个莽夫,如果不是极其忠诚,根本得不到苏哲的看重。 二人平时相处,多少有些矛盾,但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闹大。 如果此人不是性子冲动,但凡沉稳一点,州牧的位置,轮不到吴江来坐。 将他提拔州尉,也是为了让他适应,站在州一级别的大局观上,好好的磨炼自己的性子。 但没想到此人,如此莽撞,直接怒喷苏祁安,这让吴江内心,大骂此人就是一个蠢货。 别以为是替他出头,要是处理不好,都会害了晋州。 吴江比此人看的更长远,真要以为凭借自己的气势,就能压制苏祁安,让苏祁安乖乖低头,哪里还轮的上他。 真以为这个二等郡王,是白封王的?身后的浩浩荡荡的大军,是吃干饭的? 吴江目光闪动,脸上挂着笑容,连忙解释着。 “川王爷,这是个误会,是本州管理不善,还望川王爷别…” 吴江话未说完,直接被晋州尉打断,“吴江,你少在这里装好人,实话跟你说了,就你这种卑躬屈膝的样子,真他娘丢晋州的脸。” “你等着,你对这个逆贼如此卑躬屈膝,本尉会原封不动向上禀报,定要陛下撤了你的职,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滚一边去。” 说着,晋州尉压根不看吴江变换的脸色,骑着马,直接走到苏祁安面前,身后,一队他的自己人,随时做好出手准备。 晋州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声道,“姓苏的,别以为受到我皇的邀请,就可以目中无人,说到底就是一个逆贼,我皇邀请你,是看的起你,别他娘不识抬举。” “别以为就你手里有兵,本大爷也不是吃素的,给你一个机会,乖乖下马,听从本尉的安排,否则,你走不出晋州。” 晋州尉的强硬,苏祁安没有往心里去的意思,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一副若有所思,点点头,而后看着晋州尉道。 “你叫什么名字?” 晋州尉被苏祁安这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为何问这样的话。 但态度依旧强势,道“哼哼,想知道本尉的名字,逆贼你还不配,除非你下马受降,看在这份上,说不定本尉…” 苏祁安显然没有听下去的意思,摇摇头,像似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啰嗦,既然不告知,那就没办法了,可以动手了,着实有些聒噪了。” 对了,看在晋州牧的份上,可以留个全尸。” 苏祁安的自言自语,在场众人都听得清楚,最动怒的当属是晋州尉,苏祁安这话完全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二话不说,蹭的一声,大刀出鞘,对着苏祁安的砍去。 晋州尉的动作,苏祁安无动于衷,就像没看见,骑着马,自顾自的朝着前方走去。 等到头顶的大刀,距离苏祁安不足三寸时,这位晋州尉身体一僵,不知何时,他的后背,瞬间中了十几根箭矢。 晋州尉脸色苍白,嘴角溢血,身体一僵,脸上带着无尽的不甘,直接从马上栽下,彻底死去。 身后的一众的兵士,脸上带着惊慌神色,四处打量着,射向晋州尉的箭矢,太过突然,他们连暗中射箭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晋州尉就这样死了。 苏祁安看着满脸惊慌的众人,轻声道,“各位稍安勿躁,本王要杀的只有你们的晋州尉一人,至于你们,还不至于,当然,如果各位想嘴臭,和晋州尉一样试试,本王不介意送各位上路。” 苏祁安的脸上挂着笑容,笑容亲和,但在一众晋州兵眼里,如同魔鬼一般。 特别是兵士中的老兵,个个被吓的不轻,在经历过之前的俘虏后,他们对这位永川王,可是相当惧怕。 只能说他们的晋州尉找死,真以为仗着有苏哲撑腰,就能肆无忌惮,这种依仗,在晋州有效,可出了晋州,特别是碰上这位永川王,那就是找死。 他的手中,已经沾的不止一条的晋州官员人命,多一条不算多,晋州尉这般找死,只能说死有余辜。 一众新兵,看着已经凉透的晋州尉尸体,大脑一片空白,他们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这样死了? 身边的老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新兵的眼神充满着,一种预判的感觉。 这就是老兵给新兵上的第一课,面对这位爷,千万不要傻乎乎的动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晋州兵的情绪变化,苏祁安压根不在意,他对着一旁的吴江轻声道。 “抱歉哈,州牧大人,杀了你的手下,放心,这事肯定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等本王去了宁州,定会好好的和晋王聊聊。” “对了,这尸体要不还是处理了吧,放在这里,多少有些碍眼。” 吴江连连点头,命令手下直接将晋州尉的尸体抬了下去,而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负责带路。 苏祁安点头示意,二人并肩而行,走进了郡城,身后,浩浩荡荡的东山军随之进城。 等到众人走远,留在原地的城门把守,方才忍不住大声喘气着,就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后背都湿了一片。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位爷来了晋州,晋州又得地震了。 随着苏祁安前脚入驻郡城,后脚,关于晋州尉被杀的消息,如同风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无论是晋州官员,还是晋州百姓,听闻此事,都是久久无法平静。 他们想过苏祁安会在晋州搞出一些动静,但一来直接杀了一个晋州尉,这动静未免太大了吧。 对于苏祁安,所有人都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也不敢再妄自议论了,此人完全不能按照常理推断。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死了一个晋州尉,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这位代州牧处理不了,肯定会传到苏哲耳边。 晋州尉可是苏哲的心腹,就这样死了,着实有些打脸,这个脸面,他们的陛下不可能不讨回来。 搞不好,要不了多久,很可能晋州又会爆发一场惨烈的大战。 一些有见识之人,关于苏祁安来晋州之事,彻底闭口不言,到后面,甚至连踪迹都找不到,看样子,生怕被波及。 随着时间流逝,一晃四五日的时间过去,苏祁安在吴江的带领下,从边界郡城离开,来到了晋州城。 再一次的入住,自然的引发了一些轰动,但大部分人都是一副看客的状态,对苏祁安的重重全然不提,连议论都没有。 他们的代州牧吴江,同样像没事人发生,几日的陪伴,不知将苏祁安连同手下三万大军,照顾的很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万大军,是当地兵士,一切看上去,显得那么和谐。 但在这种和谐下,还是有一些人期待着,苏哲得知晋州尉身死的消息。 一旦爆发大战,他们肯定会溜之大吉,不待半点犹豫。 宁州、镇军城。 苏哲坐在上位,听着手下的汇报,他的眉头微皱,搭在坐椅上的手掌,时不时紧握。 晋州尉身死的消息,他已经得知了,苏祁安的大胆,着实超出他的预料。 听完手下汇报后,眉头紧皱的苏哲,没有发怒的意思,却是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去。 片刻后,紧皱的眉头舒展,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之事,权当没发生。 苏哲没有反应,但不一会,耳边苏泰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真佩服二哥,这事都能忍得下去,一个逆贼,在你的地盘上,直接干掉了一个州尉,二哥却是无动于衷。” “也不对,没有无动于衷,而是让州牧好生陪同,这气度,也就二哥能做的出来,四弟我真是相当佩服啊。” 苏泰从屏风后走出,很自然的坐在苏哲的旁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神色。 那感觉给人一种意气风发。 现在的苏泰,又怎能不是意气风发,手中握有赵、燕二州,加上宁州的大半,地盘已经比苏哲要大了。 而且在拿下宁州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兵南下,目标直指苏康的东、越二州。 和苏康在东州已经打了半个月,虽然没有那种势如破竹,但也拿下了几个县,只要给他时间,拿下东州,应该不成问题。 苏泰的接连战斗,可谓百战百胜,手中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更有荣兵的帮助,反观苏哲,入侵三州受挫,还损失了一半的兵马。 现在苏祁安带着人,又在他的地盘搞事,二人的一对比,真是高下立判。 怎么看,得势的是苏泰,也难怪荣兵会倾尽全力帮助。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一年后的,重返京都 苏泰的嘲讽苏哲并不生气,脸色平静道,“老四,关于苏祁安在晋州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二哥我自有分寸。” “你现在该操心的,是范老的追悼会,拿下宁州,你敢开追悼会,就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被人阴了,损兵折将,别怪二哥没提醒你。” 苏泰一副惬意样子,一点没有把苏哲的提醒放在心里,反而颇为不屑,冷笑道。 “呵呵,追掉会的事,和二哥一样,我自有分寸,我可不像二哥,任由这等逆贼在自己的地盘,胡乱折腾。” “一州州尉,说杀就杀,这次杀了州尉,下次指不定就会州牧,在下次,四弟的,真替二哥捏一把汗啊。” 苏泰的话语中,充斥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对苏哲心里愈发看不起。 要不是现在没有拿下东州,收复大凉东边半壁江山,否则,苏泰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苏哲。 这种婆妈,犹豫,被一个逆贼打成龟缩不出的晋王,也有脸坐皇帝? 苏泰从心里,对他的二哥,相当鄙夷。 眼看自己的这些话,有些刺激到苏哲,苏泰连忙起身,借口有事,转身就走。 不过在离去前,脚步一滞,没有回头,轻声道。 “既然二哥愿意认怂,那就由本皇,对付这个逆贼,算算时间,苏祁安从晋州出发,来到京都,应该只要四五日时间。” “到时候就请二哥看好吧,一个逆贼,重回京都,还能让他翻天不成,告辞。” 苏泰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此时,座椅上的苏哲,脸色漠然,一动不动,等到苏泰逐渐走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像似什么阴谋得逞。 偏过头,对着身后阴影道,“给吴江传话,苏祁安在晋州期间,不要和他发生冲突,做好地主之谊,安然的送他出晋州。” 身后阴影角落,传出一道声音,“陛下的意思是?” “呵呵,朕等了这么久,不就是等着我这位好弟弟,替朕出头吗,既然他这么有信心,做哥哥的何乐不为?” “我们就在旁边默默看着,不好吗?” 阴影角落之人轻嗯一声,片刻后,气息消失。 三州之战的失败,除了让苏哲损兵折将,更重要的是让苏哲学会反思。 对苏祁安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此人确实很强,想要一时半会搞定他,基本不可能。 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个棘手的家伙,丢给苏泰。 正好苏泰拿下了宁州,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本身对苏祁安就看不起,现在就更不在乎。 所以,苏泰想要搞追绰会,趁机将大凉各地的反抗者,给一网打尽,正中苏哲下怀。 没有任何犹豫,苏哲自然满口赞成,首当其冲邀约的就是苏祁安。 以苏哲对苏祁安的了解,此行苏祁安一定会来。 只要来了,苏泰和苏祁安之间,一定会爆发战事,双方肯定你死我活。 苏哲就可以坐在一边,看着二人彻底打起来,最后根据事态发展,在行应对之策。 在晋州地界,苏哲不会蠢到和带着三万大军的苏祁安为敌。 苏祁安的目的也并非晋州,只要将他送出去,来了京都乃至进入宁州,对付他的就是苏泰。 这种忍一时,换长远发展来看,还是很划算的,至于死掉的一个心腹州尉?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苏哲开口,愿意做他心腹的,大有人在,他现在可是皇帝,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心腹出头? 这不是傻,就是蠢。 而且,为了激化二人之间的矛盾,苏哲特意摆了今天这个局,就是让苏泰入套。 只要在京都,二人有生死争斗,来了宁州,都不用苏哲多说,一定会打起来,而这才是苏哲想看到的。 借用他人之手,行自己的目的,这才是真正的借刀杀人。 对苏祁安来京都、宁州,苏哲不知多期待。 …… 晋州城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苏哲会下令反击时,时间一晃,又是过了四五日。 这四五日的时间,非但没有等到双方刀兵相见,反而看到的,是吴江的毕恭毕敬,和苏祁安相处的颇为融洽。 这一幕,让无数之人,都是一脸懵逼,四五日的时间,他们已经得到苏哲传回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但不可能这么和谐吧? 就算再忌惮苏祁安,起码也得给一个下马威吧。 可现在,不仅没有下马威,双方相处的,别提多和谐,哪里看的出,有打起来的迹象。 就在众人关注动态,在晋州城待了四五日的苏祁安,终于启程离开。 送行的还是代州牧,吴江,后面几日的路程,那叫一个平稳,哪怕直到送出晋州边界,也没有半点打起来的意思。 先前不少人,还以为吴江以这种方式,故意麻痹苏祁安,等到上路,在路上安排了埋伏,将其一网打尽。 这种想法,在看着苏祁安的大军,逐渐离去后,彻底破灭。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陛下,对苏祁安服软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受这般气。 苏祁安平安的过境晋州,这一事无形中,更抬高了苏祁安的身份,威望。 现在,如果有人敢在轻视这个所谓的逆贼,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众看客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相比较看客的激动,护送苏祁安离开晋州的吴江,却是平静的多。 老实说,在晋州尉被杀后,他一度有过紧张,怕苏哲会怪罪,甚至都做好了被拿下的准备。 几日的等待,等来的并非苏哲的问责,反而是奖赏,说他做的很好,继续保持,务必做好地主之谊。 甚至因为这事,还将他头上的代字给拿掉了,这让吴江愣了好久。 等到回过神来,心里只有暗自的惬意,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员,终究还是他看的长远。 知道苏祁安这人不是好惹的,没有像晋州尉这个蠢货,仗着身后有人,就忘乎所以。 真以为,现在的大凉,是苏哲一人说了算?连天下格局都没有看透,就去招惹这位爷,这不是找死。 苏哲下的这道指令,吴江除了看到自己的举措正确,更看到了苏哲蕴含在背后的目的。 将苏祁安送出晋州,下一站就是京都,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想必,接下来的京都,会有很精彩的事发生啊。”吴江喃喃自语。 随后,偏过头,对着身后下属道,“给州内的那些幸灾乐祸的人带句话,有些事别太过,本州虽然不敢对苏祁安做什么,但对付他们,却是绰绰有余。” 手下见状,点头离去。 苏祁安在晋州的这几日,是很顺利,也很平稳,全程由吴江陪同,这就造就了州内,有些幸灾乐祸的人,想要借机生事。 自从经历了三州之战的惨败,晋州的百姓心态发生了变化。 之前,在晋王强有力的控制下,那些心思者,要么被收编,要么悄无声息消失。 晋州内,是一派和谐,绝对不会出第二个异样的声音,对他们的王,也就是现在的晋皇,只有一个声音。 但现在,州内明显多了其他异样声音,那些不乏心思者,又开始躁动起来。 虽然只是苗头,一旦发现,必须第一时间掐灭,真蔓延开来,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巨大灾难。 身为州牧,吴江绝对不可能让苏哲的后院起火,这是绝不可能。 对苏祁安毕恭毕敬,那是迫于压力,但对州内的这些人,吴江自然会展示出一州之牧的能力。 等待他的,是一个急需重新整治的晋州… 此时,离开晋州地界的苏祁安等大军,一路朝着前方京都开拔。 出了晋州地界后,苏祁安没有骑马,而是乘坐马车。 在车上,他在写着什么,片刻后,将手中的纸折起来,放在一个被蜡油封起来的竹筒里。 招呼一声车外等候人员,将手中的竹筒交给此人,不一会,这人如同泥鳅一样,迅速远去,消失在丛林。 这人是谍政司的人,此次出动,苏祁安带的不止东山第一军,还有大量的情报人员。 他的出征,过境,经历的每一个地方,可不是为了炫耀武力,好玩的,而是另有所图。 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白来。 将手中所写的东西传出后,苏祁安坐在马车上,静静休息。 从离开晋州地界,苏祁安在路上的每一次停留,以及他现在的位置,都会像风一样,不断的传回京都、宁州。 下一站的人,都在默默等待着,只不过这些人打着什么心思,也只有自己知晓。 离开晋州后,一路往东,地势相当平坦,没有任何的山丘、沟壑,所走的路,那叫一个一望无际,畅通无阻。 要是速度快,两三日,就能抵达京都,说是直达都不为过。 从这种平坦的地势,足以看出当初苏玄庸对苏哲的信任倚重。 可惜啊,恰恰就是这种信任,反而害了自己。 苏祁安心里五味杂陈,坐在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久久不语。 在这种没有阻碍的情况下,经过三日的赶路,苏祁安终于抵达京都。 也是他时隔一年后,再次回到京都。 第九百二十六章 再见郑源 这一次的重返京都,是苏祁安时隔一年的归来,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年前,他被二王埋伏,历经艰险,才杀出重围,当年可谓相当狼狈。 现在,一年后,苏祁安不仅回来了,还带着手下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看着前方依旧高大威严的城墙,苏祁安心里莫名有种百感交集。 他什么都没说,将车帘放下,大军缓缓朝着京都城楼走去。 苏祁安的到来,京都的人,早就等候多时,在踏入京都城门,把守两侧的治安军,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十分客气的退让一边,目送苏祁安等三万大军进京都。 晋州的事,他们可是清楚,这位爷连晋州尉都敢杀,他们这些看守城门的,岂会找死。 也就是在进城前,告知领兵的统领,他们进城后,按照规矩,大军应该驻扎在专门地方。 对着,领兵统领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没有专门驻扎的地方,任由大军随意出入京都,岂不是乱了套。 东山军的进城,并没有想象中引发的喧闹,原本最热闹的京都外围的十大街,和一年前相比,却是萧条许多。 不仅是两边店铺少了许多,就连当地百姓也没多少。 简单了解后,苏祁安也知晓个大概,二王决定迁都后,迁得不仅是各自所属的官员、世家,最重要的还有人口。 生活在京都的百姓,少说也有百十来万,这些人可是相当宝贵的财富,不可能任由丢弃。 在迁都工作开始后的半个月时间,京都人口迁移也迁出了大半。 现在留在京都的,也只有二十万左右,和原来的百万相比,却是显得空荡不少。 一路走着,街边的样貌和一年前相比,还是一样,但越往内部走去,越发觉得没有人口的繁荣,京都有种破败之势。 估计在过个数年,繁荣一时的京都,怕真的彻底沦落成一方县城那般落寞了。 “哪有一世的繁华,到头来不过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罢了。” 就在苏祁安心里感叹时,忽然,前方陡然响起一阵嘈杂的争吵。 苏祁安眉头微皱,听声音,争执的不止当地凉人,将车帘打开。 视线尽头,有着十多人,这些人看装扮就是荣人。 这些荣人大汉,脸色凶狠,手持长鞭,对着趴在地上的几个凉人狠狠抽打。 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蹩脚的凉语,怒斥着,“你们…这些奴隶,竟然想跑,真是找死,看我不打死你们。” 这些荣人的鞭打,引发的动静很大,四周不少人纷纷围观,但没有一人上前阻止,就算有些内心不愤者,实在看不下去,想上前理论,但被身边的好友拉住。 “你不要命了,这些荣人可不是普通人,他们可是荣兵营的人,这京都可有一万多他们的人,你出面不怕被打死。” “快走吧,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这些人已经成了奴隶,就算出头也没用,走走走。” 说着,便将想要出头的人拉走了。 而不断用鞭子抽打的荣人,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愈发用力,更加的忘乎所以,仿佛什么荣兵营就是他的依仗,手中的动作更加狠辣。 看的周遭众人,都看不下去了。 就在这些凉人奴隶眼看着就要被打死,嗖的一声,箭矢破空。 下一刻,刚才还卖力鞭打奴隶的荣人,立刻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手中的长鞭落地,射出的箭矢,将他的手臂洞穿。 四周的荣人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抽出手中大刀,将受伤的荣人围了起来,眼中带着狠色,死死盯着远处,搭弓射箭的童战。 受伤的荣人哀嚎着,握着受伤的手臂,目光死死盯着童战,大声喝斥。 “你们是哪一营的兵,敢对我出手,就不怕你们的陛下惩罚你们!” 受伤荣人的怒斥,童战没有搭理意思,在射出一支箭后,从身后箭袋再度抽出一箭,再度瞄准受伤的荣人。 这一幕,彻底把受伤荣人给激怒了,他脸色铁青,大喊道。 “好小子,很好,既然找死,别怪我无情,来人,把这个小子给宰了,老子要把他的人头当球踢。” 一声怒斥,四周已经拔刀的十几名荣人,就欲冲上去,打算将童战剁成肉泥。 全然不顾童战身后,站着数量庞大的兵士,在这些荣人看来,身后的这些人无非是驻扎在京都城的晋州营、赵州营的兵士。 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有人,难道他们荣兵营是吃干饭的? 平时,这两营和荣兵营在京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占据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但现在,两营的兵士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敢对他们出手,那就怪不得荣人反击了。 就在十几名荣人即将冲到童战面前,一场近战爆发时,忽然,远处陡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喝斥声。 “都给本辅停手!” 声音落下,远处,一位身着大红官袍的长者,带着大批的兵士而来。 看着这幕,原本对童战出手的荣兵,停止了手中动作,受伤的荣人,趁着这期间,简单的包扎一番,算是止住了流血的手臂。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凉宰辅郑源,相比较一年前,现在的郑源,倒是有几分意气风发。 郑源的到来,受伤荣人,脸色铁青,冷声道,“哼哼,郑宰辅来的好啊,看看你手下的人,就是这样管教的?敢对本统领出手,你们凉人是想破坏三方协定吗。” “要是想毁约,本统领立刻禀报我皇,绝对成全你们。” 受伤荣人一副问罪样子,郑源很淡定,轻声道。 “统领稍安勿躁,对你出手,可不是本辅的手下,他们乃是东山军的人。” “东山军?你是说苏祁安?”受伤荣人眉头一皱,冷声道。 郑源点头,目光转动,越过童战,落在后面一辆马车上,而后声音淡淡响起。 “本辅说的没错吧,永川王既然都来了,还算看戏到什么时候?不打算解释解释?” 声音落下,片刻后,车帘打开,苏祁安的身影出现。 他并没有下车,反而坐在车上,一副淡然样子,看着郑源道。 “解释?哼哼,对荣人,本王没什么可解释。” 受伤荣人一听,脸色一变,刚预发作,但被郑源阻止,将受伤荣人按住后,郑源上前一步,拱手道。 “永川王身份使然,却是可以不用解释,但本辅在这里想告诫永川王一些话。” “现在的京都,不是永川王你一年前的时候,京都由三营维持秩序,分别是晋州营、赵州营,以及荣兵营,三方共同维持京都,平时也是和睦相处,更是签署了三方协定,这些都是经过京都上下的一致的共识。 “甚至连你看到的所谓凉人奴隶,荣人也是有卖身契的,本辅知道永川王于心不忍,想要出手,但你刚才的手段,实在有伤天和。” “连招呼都不打,就对荣人出手,甚至是下杀手,永川王你不觉得自己过分了吗,你这么做,就不怕激化矛盾,公然挑衅三方协定。” “如果永川王肯低头,向这位荣人统领道歉,本辅愿意从中调解,保证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这样过去了。” “这样,起码也能让京都百姓,看到你一个郡王的态度…” 郑源侃侃而谈,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被苏祁安直接打断。 “郑宰辅不愧是能做宰辅的人,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一绝啊。” “将你们的认怂,无用,说的如此清晰脱俗,真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什么狗屁三方协定,那是你们没有的王签署的,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郑源你别忘了,你这个宰辅可是先皇钦点的,看看你现在做的都是什么事,一个大凉的宰辅,不想着将荣人赶出大凉京都,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和荣人签署三方协定。” “先皇要是在世,会不会把你给剁了。” “永川王,你不要太过分!”郑源脸色一变,明显气到了,当即说了这句话。 苏祁安却是冷笑着,不紧不慢继续道,“哼哼,本王过分?郑源你也配说这话,就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小人,让荣人在京都如此嚣张,更随意鞭挞我大凉国人,非但不出声,反而与荣人沆瀣一气。” “郑源,你真让本王失望啊,本以为你还有点骨气,现在看来,和下水道的垃圾没什么区别,趁早死了算了。” “苏祁安,你找死!”郑源再也忍耐不住,大声怒斥,当即就要命令手下,对苏祁安动手。 不等下令,苏祁安身后的东山军,早就按捺不住,按照阵型,立刻冲了上去,一下子就将郑源连同荣人,全部包围。 只要他们有妄动,立刻斩杀。 郑源看着这幕,上头的情绪终于强制控制下来,声音冷冷道。 “永…永川王,你要干什么?你要是杀了我们,你一定走不出京都,别以为就你有人,在京都,三营不是吃干饭的。” 第九百二十七章 夜袭东山侯府 郑源的威胁恐吓,苏祁安眉头一挑,轻声道。 “呵呵,是吗?本王倒想见识见识,所谓的京都三营,有多大的实力。” 听着这话,郑源内心一紧,看着云淡风轻的苏祁安,老实说他多少有些怕了。 荣人和苏祁安在京都内爆发的冲突,本在他的预料之内,按照他的估算,只要在关键时刻,他及时出面,想必苏祁安也得考虑重重,要给他一个面子。 但现在,他这想法,大错特错,苏祁安早就不是一年前听令的大凉军侯,而是一个无法无天的人。 这点他早该想到,但偏偏,坐了高位,实在有些自以为是了,想想晋州尉之死,就是前车之鉴。 郑源目光闪动,刚准备暂时服软,拖延一番,等到晋州营的人来了,失去的面子,一定讨要回来。 就在这时,苏祁安的声音陡然响起,“郑宰辅放心,对你,本王暂时留你一命,你的命还轮不到本王来取,好好保住你这条命,到时候,会有人来取你的命。” 话落,无数个指向郑源的长戟,立刻收回,郑源内心松了一口气,看着一旁,依旧被长戟指向的荣人,刚想开口,苏祁安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放下车帘,马车缓缓朝着前方移动,完全把郑源、在场荣人无视。 郑源内心一紧,似乎想到什么,眼中带着凝重神色,倒是身旁的荣人统领,却是大声骂道。 “苏祁安,你算什么王爷,以多欺少,有本事放开老子,等本统领的人到了,咱们好好干一场,让本统领看看,你这个凉人王爷,究竟有什么本事。” 荣人统领的怒骂,苏祁安就像没听到一样,马车越过一众荣人,前脚刚走,后脚将荣人包围的东山军,立刻动手。 百十来号人,一拥而上,十几名荣人想反抗,但在绝对数量,以及兵器劣势下,不到半炷香的功夫,这十来名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多少,被长戟捅成了肉泥。 在场众人看着这幕,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这些荣人,可不是普通人,明知他们的身份,这位永川王,依旧下狠手,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当场将这些人给杀了。 说杀就杀的性格,着实让在场众人久久不语,不少人看着动手的东山军,都是忍不住后退几步。 震惊的还有郑源,按照苏哲之前给他的指示,对苏祁安肯定不会下杀手,但也得展现他们新朝的实力。 谁知道,不等他出手,这个苏祁安真是一个疯子,前脚杀了晋州尉,后脚就对这些荣兵下手了。 如果这些荣兵是什么普通货色,杀了也就杀了,但他们背后,在京都,可有驻扎的一万人的荣兵营。 一年前,苏祁安逃离京都,荣人的使节又死在京都,虽然二王都将此事,推到苏祁安身上。 但库克术也不傻,自然能猜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没有戳穿,反而默认。 但默认,是有条件的,直接出兵一万人,在京都驻扎。 美其名曰,提供协同保护,解决二王在京都的人手不足,实则除了在大凉京都,安插了一个随时可以监视的眼线。 库克术的决定,二王虽然不满,但也无法反抗,只能听从,后来为了加强各自的实力,同样在京都留下了一万人的兵马。 从此,拉开了京都被三营接管,控制的局面,但这种局面持续不长,二王都不傻,都不可能容忍,外族留下驻军,在自己的京都。 特别是各自的新朝建立,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在稳定内部其他声音后,第一件事就是迁都。 而入侵苏祁安三州的失败,就是一个绝佳的理由,所以二王开始谋划迁都。 至于京都,只要保留部分人口,随便荣人驻扎多少人都可以。 所在,在迁都的计划下,京都自然萧条不少,但三营之间基本上是和平共处,没有发生太大矛盾。 但这次,苏祁安直接动手将荣兵营的统领干掉了,说是通了个窟窿都不为过。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郑源,看着从他旁边擦肩而过的马车,低声道。 “永川王,你这手段,本辅佩服,但本辅给永川王提个醒,得罪我们,没什么,但你杀了荣兵统领,想要平安的离开京都,没那么容易。” 马车缓缓而过,就在离开之际,苏祁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是嘛,多谢郑宰辅的好意,本王把话放在这里,如果有人敢出手,本王欢迎,有多少,本王杀多少,绝不客气。” “就看谁能想到最后。” 马车渐渐远去,身旁的东山大军,也是陆续的离开,留在原地的郑源,微皱的眉头一松,眼中闪动着。 而后,偏头,对着身旁手下说着什么。 不一会,郑源很快离开,至于被捅成烂泥的一众荣兵,自然由手下善后。 但荣兵统领被杀的消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传遍了京都。 所有人都被震惊,久久不语,心里都感叹这位永川王的狠辣,他们有预感,接下来的京都,百分百会发生大地震。 以荣兵的性子,这事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别看荣兵营只有一万人,但荣兵营敢动手,京都的晋州营、赵州营,一定要出手。 甭管是被迫还是主动,都得出手,真作壁上观,事后荣国一定会清算。 这里面的后果,足以让坐镇京都的郑源、司马越好生掂量。 这些人中,幸灾乐祸有之,担忧怜悯的也有,所有人都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此时,已经成了全城焦点的苏祁安,丝毫不担心外界的看戏,也没用隐瞒自己的行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大方方的,带着手下的人,入驻了在京都,当年先皇留给自己的侯府。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京都的沦陷,还是三营接管京都的时代,这座东山侯府,始终没有被人占领,一直是无人居住。 看侯府院墙、屋檐上的落灰,有些年头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侯府,苏祁安迈步走去,推开了侯府的大门。 这段时间,苏祁安在京都的落脚点,便是东山侯府了。 至于范文忠的追悼会,二王根本不急,毕竟是一个局,苏祁安不可能着急忙慌的赶紧去往宁州。 真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与其这样,苏祁安还不如在路上走走停停,反正已经到了京都,以他们速度,离开京都后,最多四五日,就能抵达。 在离开前,总要解决一些事,也要了解苏祁安想要了解的。 随着苏祁安入驻东山侯府,身后的大军,也是在提供的落脚点驻扎。 在苏祁安身边,只有直属队的一千来人,之所以这样安排,除了遵从京都城内的规矩,更多的就是钩。 如果东山侯府里三层外三层,全被三万的东山军包围,那还有人会上门吗。 就算荣兵在狂妄,也不可能带着整个荣兵营的人,兴师问罪。 京都可还是大凉的京都,并非荣人的京都,真要是在京都城开战,那就是彻底打二王的脸面。 彻底撕下了二王无用,只能听命荣国,任人宰割的嘴脸。 就算荣国愿意,二王也不可能容忍京都城内的大战。 这是一个帝王的尊严,哪怕二王在听从荣国的号令,也不可能迅速京都城被战火波及。 所以,保险起见,荣兵营的人,很可能会半夜来袭,趁着夜黑风高,就算出了什么事,谁又知道谁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京都城内很快被夜幕笼罩,那些坐等看戏的看客,也是早早的关门紧闭,没有丝毫出门的意思。 自从三营接管京都,京都始终执行宵禁的命令,谁敢半夜出现在街道,巡逻兵士,可以当场斩杀。 而一些心思缜密的,已经猜到了什么,今夜巡视的兵士,是荣兵营的人。 白天,苏祁安入驻东山侯府,荣兵营根本没有找麻烦的意思,稍微一想,就猜到是为了今晚的夜袭。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虽然无法亲眼目睹,即将发生的凶险刺杀,但等到天亮,一切就知道了。 夜晚的京都城,一片寂静,月朗云稀,在各处街道上,巡逻的荣兵,缓缓集结,朝着东山侯府的方向而去。 此时,无数道黑影,比这些巡逻荣兵更快一步,各个沿着院墙而走,速度之快,眨眼消失。 此时的东山侯府,一片寂静,但借助月光看去,能看到,外围的院墙四周,已经有无数的阴影蠕动。 片刻后,像似得到命令,嗖!嗖!嗖! 这些贴着院墙的黑影,迅速翻墙而进,再然后,便是听到东山侯府内,发出的激战声。 不用看,光听,就能感受战况的激烈,倘若从上面俯视,能够看到整个东山侯府,几乎每一处都有人影交手。 唯独,侯府深处,却是一片寂静。 但这种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迅速杀向侯府深处。 伴随着一阵精铁发出的碰撞,侯府深处的激战,持续了有一炷香左右,最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