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碎玫瑰》 第一章:罪源 正值盛阳,青城,傍山别墅。 岑夏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 一袭粉青色礼服长裙,明艳动人,衬得肌肤白的晃眼。 这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颜色。 进门,佣人早早地就等着了。 只是甩给她一件脏污的旧衣,她大抵明白什么意思。 但又深知自己没有什么反抗的资格。 岑夏咽了口唾液,缓缓闭上眼睛。 手僵硬着,颤抖着,当着佣人的面褪下了礼服。 她很清楚这是池谨言对她的羞辱。 脱到了最后只剩下内衣,岑夏只觉身似寒冬。 慌乱的拿起地上的衣料,迫不及待的盖住自己。 很普通的长衣长裤,宽大的很不合身,和一旁的佣人无异,面料极差。 她已经习惯了,她从来不称呼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也从不称呼她。 她今日有一场几年来唯一一次钢琴演奏,却被临时叫回。 不知将要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 佣人强硬的摘下她的首饰。 她护着手腕上那红色的,没有装饰的细绳。 荣恒看着那宽大的衣裤裹着纤瘦的身形,摇摇欲坠,心里一阵酸楚。 今天少爷心情很不好,怕是少夫人又不得安生。 岑夏从嫁给他那天起,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疯狂翻涌的海面上一只摇摇欲坠的小船,不停的被那人摧残着。 三年了,日复一日。 他只有在折磨她这件事上用了心。 二楼,男人指尖夹着一根吸烟。 青烟上浮,模糊了他精雕细琢的侧颜。 岑夏走进房间。 佣人一把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岑夏被声音惊了一下。 池谨言回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这个女人,即使被这样折磨也是那般骄傲的面容。 池谨言有些无趣。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能摧毁她的意志, 他有些好奇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击垮这个女人。 他碾灭烟头,下楼。 踱步走向一旁的桌子。 他拿起两杯酒,递给岑夏一杯。 目光带着笑意,像是真的有几分温柔。 岑夏喝不了酒,她胃有很严重的病症。 可这是男人的命令。 她闭上眼,仰头一饮而尽。 瞬间刺痛的感觉卡在咽喉。 那是及其辛辣的味道,似乎要把喉咙灼伤。 看着她痛苦的皱眉,男人的笑容褪去,丝毫不觉得舒心。 他仰头,也喝下了手中的酒。 岑夏耳边响起他清冷的声音:“不准吐,咽下去。” 喝完一整杯,岑夏激烈的咳嗽起来,脸颊发烫。 还没等她喘息,男人已经走近。 一双修长的大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襟。 凸起的骨节分明,青筋暴突。 她顺势抬起头看着男人,眼神恐惧。 男人面容矜冷贵气,刚才的柔情早就消散,只剩下阴冷。 没有半分情感,冷的叫人不敢触碰。 岑夏只害怕他又会伤害自己,想要讨好他,可手刚碰到他的手背就被丢开。 池谨言看着她的眼神唯唯诺诺,全然不似刚才那副假装高冷的模样,冷笑一声语气暗讽:“还真是贱。” 一旁的管家熟练的递上手帕。 他嫌弃的擦着自己手,连指缝都仔仔细细。 明明还隔着衣服,竟惹得他如此嫌恶。 岑夏摔在地上,腰碰到了一旁的根雕,被刺的生疼,胃里的绞痛使她冷汗直冒。 “知道自己犯错了吗?” 池谨言鄙夷的瞧着那地上的女人,无比厌弃,甚至跟她同呼吸一片空气都觉得肮脏恶心。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自己看一眼的。 除了恨,再无其他。 “知道,我不该未经允许擅自出门。” 岑夏低着头回答,看不到表情。 她知道她不管做什么,这个男人都有借口找她麻烦。 男人似乎很享受她乖巧的模样,又觉得有些枯燥,淡淡地说:“犯错就该有惩罚。” 他就爱看这个人前高贵的清冷月光,人后是多么卑贱。 池谨言嘴角勾起,走向屋内。 岑夏知道自己该接受怎么样的惩罚。 她从地上爬起来,直了直身子,缓缓站起,离开了这里。 她的思绪回到那一年。 她去找池谨言的奶奶,以家族势力相挟请她做主嫁给池谨言。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不顾矜持去要求这件事,真的很让人难堪。 何况她岑家也是高门大户,对于礼节是非常重视的。 本是娇俏的千金小姐,在池家却卑微到骨子里。 没关系,她总有一天会达成心里的那个愿望的,她是那样想的。 可就在结婚那一天,池谨言的心上人车祸身亡。 因为岑家施压,导致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后来,池家奶奶正式退居幕后。 他第一件事,就是为恋人复仇。 毁了岑家,毁了——岑夏。 她逃不了,她要赎罪。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人命,那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佣人在不远处盯着她。 那些人从不靠近这里。 这条路是她和后院那几条狗的专用通道。 她在路上跪走着,地上是尖锐的小石子。 艰难地到阳光被屋檐遮挡的回廊旁,想要乘个凉。 却被佣人粗暴的拉起,丢到了烈日炙烤热浪翻滚的青砖上。 炽热的阳光灼伤她的脸颊,她却不敢抬手遮掩。 烈酒已被汗液稀释。 她嘴角干裂,喉咙发烫。 因严重脱水,昏昏沉沉。 佣人好心的给她泼了盆冰水。 那股凉意霎时浸透心间,她抿着唇,直了直身,即便是跪着她也毫不卑微。 一小时后管家才叫她起来。 回到客厅的瞬间,寒意袭来,刺激着每一寸皮肤。 岑夏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 那空调运作的声音徐徐入耳。 她知道这是池谨言故意而为。 “少爷说,叫你去给老太太祈福。” 荣正卿是这里的管家。 他对这位所谓的少夫人也是不耻的,说话语气没有半分尊重。 岑夏知道。 那个人没有这么好心的叫她回来乘凉。 他除了会折磨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上心的地方。 “知道了。” 她语气平和,深知不能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可一味的忍让却连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客厅边上有一个小佛龛。 池谨言并不信佛,他设置这个佛龛就是为了折磨岑夏。 说是为他奶奶祈福,不如说是为他的心上人。 与之遥遥相望的是客厅的另一边。 一架白色钢琴。 那是她的梦,却永远不准她靠近。 他要她在这家里,应该说是他的家里。 没有地位只有跪拜。 要她忏悔自己的罪。 她听了,也是那样做的。 第二章:肮脏 岑夏走上前去,那桌面上安静的摆着一个女孩的遗照。 她手指微微一抽,缓缓跪下,虔诚的跪拜上香。 随后拿起早就备好的佛珠,一手又不停的开始敲击木鱼,口中也开始念念有词。 别墅就像是歌剧院,回响着木鱼笃笃笃的声音,空荡冰冷。 可她太累了,全身都在疼,敲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虚浮,敲得二楼的池谨言心浮气躁。 “岑小姐,你想找死吗?” 池谨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二楼,声音阴冷的缠绕上岑夏的耳膜。 他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盯着那个楼下的女人。 岑夏没听见似的,继续敲着。 她知道怎么能成功激起那个男人的愤怒。 想着——只要那个男人折磨够了就会放她走。 果然,池谨言踱步下楼,一句话不曾多说,便拉起她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那眼神仿佛是要将她吞没, “贱女人,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消瘦的身形忽地被拉起,岑夏险些站不稳,还没及时反应又被一只大手扼住脖颈。 看着这个愤怒的男人,她呼吸困难,脸色发红微紫,说不出话来。 双手无力的垂下来,险些要晕厥,眼角挂着始终不肯落下。 许是害怕把她掐死,又或者是怕扰了遗照上女孩儿的安宁。 池谨言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松开手。 她跌在地上,喘着大气。 对死亡的惧怕让她没了刚才那股傲气,颤抖着声音:“是你说让我给她祈福的。” 抬头对上那冷峻的双眼,岑夏身体瞬间紧绷,又迅速反应过来:“对不起,我错了。” 唯唯诺诺的想要伸手拉住她求饶,却又被一脚踢开。 “岑小姐,收拾干净。” 池谨言略带玩味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森森入骨:“这身衣服可不是为了怕晒伤,才让你遮住皮肤的。” 岑夏听闻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比起夜晚,白天只是这样承受着皮肉之苦,已经算是幸运。 苍白的双唇如千金般沉重,颤抖着艰难开口:“是,少爷。”那嗓音似空谷回响的风哨,透着阵阵苍凉。 极小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里,池谨言满意的离去。 暮色渐去,黑夜悄然登场,吞没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点光亮。 星巢-----青城最顶级的娱乐会所,所谓富人的游戏城。 至尊的豪华包间,灯光四射的舞池中央。 一个戴着黑色蕾丝面具的女人,身着几缕黑色丝质布料,扭动着腰肢,引得台下的看客唏嘘不已。 池谨言在沙发上搂着女伴,手拿酒杯摇晃着。 食指的指尖略有节奏地敲打着酒杯边缘,嘴角带着笑意,散漫地盯着那人,十分惬意。 “池总,你介绍这女人还真不错。” 边上开口的男人是这娱乐会所的老板莫永修,也是与之有生意往来的莫氏集团贵公子。 他色眯眯的看着台上的女人。 凹凸有致,身材腰线近乎完美。 即使遮住半张脸,也能勾住那些人的魂儿。 池谨言扫了一眼那人,面色一顿:“你知道她是谁么?”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岑家的大小姐。 想到此,他眼里的讥笑微不可查。 莫永修的目光不离岑夏,始终没看他。 “能是谁?不过是池大少调教出来的女人,果然韵味非凡。” 他松松领带,咽了咽口水。 西装革履只是掩饰他的人面兽心。 “就是不知道那张面具下,是什么样的倾国倾城。”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紧紧地盯着那扭动的不太自然的女人。 邪笑着:“不过女人嘛,只要不穿衣服……” “叫她过来。” 池谨言还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脸上明显挂了情绪。 见人不高兴,莫永修识相地闭上嘴。 侍者起身走过去,走到岑夏面前指着这边说了几句。 岑夏身形一顿,眼神冰凉地看过来,视线对上池谨言。 眼中闪过着厌恶,但在这张面具下掩饰的十分完美。 谁能想到——舞台上这个几乎吸引了全场男人的尤物,两个小时前,还在佛堂虔诚礼佛。 这一刻她却深陷淤泥,肮脏不堪。 岑夏艰难地走到几人面前,低着头,垂着肩。 她乖巧的像个兔子,周身散发出顺从的气息。 池谨言嘴角始终扬着,渗着凉薄的笑,只有岑夏看出,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下是翻涌的寒意。 这女人隔着面具都能勾引男人,还真是贱。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的公主……莫老板说女人脱了衣服都一样。” 池谨言的话让岑夏身形一怔。 指甲嵌进皮肤,身形微颤,紧紧咬唇,眼神恐惧的看着他。 池谨言似乎是很满意她的恐惧。 瞧着她若隐若现玲珑有致的身体,眯起眼嘴角轻笑:“你的衣服有些碍事,换一件吧。” 岑夏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又传来他那凉薄的声音。 “就在这里换吧,比较省事。” 随后摆了摆手,示意荣恒去给她准备。 岑夏一动不动。 旁边舞池玩乐的几人也走过来坐下,准备看热闹。 看着这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公子,岑夏意识到,这一次她似乎逃不掉了。 只此,她绝望的几乎快要站不住。 池谨言不碰她,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荣恒拿来了一件姑且算作衣服的布料。 她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池谨言,她舞服里面可什么都没穿。 可那人只是阴冷一笑并未打算作罢。 他最喜欢欣赏她无助可怜的表情。 有人催促地吹起了口哨,现场人群也被带动了氛围,开始起哄。 岑夏眼眸含雾,狠狠的咬住了口腔内壁。 她不能在池谨言面前掉眼泪,这是她仅有的尊严,可此刻她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一滴泪顺着面具内层,滑落下来,似乎无人察觉。 面对着她的荣恒看得一清二楚,可他只是一个秘书,实在无能为力,拿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池谨言的眼。 他眼神狠戾的捏着酒杯——稀罕他“妻子”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这个贱女人走到哪都像只发情的野猫只会勾引人。 池谨言的所有粗俗都给了岑夏,也在她面前展示了人性扭曲的一面。 看着那个女人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衣服,池谨言突然心情沉闷,扔下女伴,站起身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她最近很不乖,帮我教教她。”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敢碰池谨言看上的人。 池谨言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就是吓吓她,他们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 但,光只是折磨她,都是很有意思。 岑夏想逃,门却被人紧紧关住。 她回头,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伸出触手,将她拖了进去。 第三章:苟活 凌晨三点。 岑夏被那群疯子扔了出来,无人的街道只有她一人缓缓走着,零散出租车载着夜归的人匆忙疾驰,她却永远都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伸手拢起凌乱的发丝,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个水泡。 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不知刚才谁用烟头烫的,身上的伤痕,预示着刚才屈辱的恶梦。 那些人没碰她,让她有些庆幸又逃过一劫,但除了那些肮脏事,能施展在她身上的折磨一样也没少。 木讷的走了很远,她才敢摘下那令人恶心的面具,紧紧地捏住不敢随意丢弃。 回去后池谨言会欣赏他送来的礼物会有什么样的作品展现。 夏日的夜,干燥的暖风吹来,可她依旧觉得冷。 摸着手腕上那条红绳,裹紧她的旧外套,里面装着‘回家’的路费,还有一个旧手机,除了池谨言的电话能接什么用都没有,当然还有一个作用……让那个人能知道她的行动轨迹。 孤独的身形,渐渐隐入暗夜,漆黑的街道,路灯早已熄灭,如同她的人生一样。 她想,她的罪什么时候才能赎完…… 岑夏走了很远才敢打车回别墅,很怕被人发现,那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一点尊严。 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清理干净,满身的酒渍和烟灰令她作呕。 她住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楼上池谨言的房间,准确地说是他的隔壁,那里面有一张大床,如果家里来客,她就搬上去。 其实……连二楼她都没机会去过。 而还有一个,是池谨言给她‘特意’单独准备的房间。 在一楼的回廊的最角落,隔壁是下人的卫生间。 这里与别墅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屋里常年潮湿,没有窗户也不会有阳光。 唯一一个透气的地方就是墙角离地半米的位置,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的方形孔洞,上面没有玻璃。 墙外是后院,养了几只大狗,偶尔还往里探着鼻子。即便每天收拾还是有阵阵气味飘进。 岑夏只能找些东西垫着那个洞。 池谨言不会来她这里,他嫌脏,能给她一席之地已经是恩赐。 她努力打扫着,让自己住得舒适些。 夏天的蚊子与冬日的冷风陪伴她,加上墙外的狗吠,真是好不热闹。 曾是高高在上的岑家千金,却偏偏跌入淤泥。 只因她的冲动相嫁,害死了那个女孩儿。 换好粗糙的灰麻色长袖衣裤,走到床边躺下,单薄的床褥和快要散架的木床,让她不敢翻身,轻微的摇摆都可能让这个木床垮掉。 池谨言真是大费苦心地找来这么破旧的物件。 好在这屋里没有老鼠,也许墙外那几只狗狗的功劳。 三年了,自己就是这样度日的。 想着过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只有在这小屋内她才能卸下伪装,尽情释放情绪,眼角的泪还未干,她就沉沉地睡去。 又饿又累,也是这样她每次都能瞬间进入梦境,是池谨言让她不再矫情。 次日一早,岑夏睡梦中被人拉起,拖拽着往门外走,还未醒神,黑暗到强光的过渡,刺激得她无法睁眼。 晨曦的阳光下,一个男人面目模糊,看不清神态。 那股不悦的气息却无比熟悉,岑夏瞬间清醒。 池谨言看着伸手遮挡阳光的清瘦女人,冷冷开口:“岑小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没有,只是……只是回来得有些晚。” 岑夏不敢看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又难逃魔掌。 “岑小姐,别想给我耍花招,说不定你老实点我才不会动你母家。” 池谨言留着那垂死挣扎的岑家就是为了折磨她。 “池少爷,我一定听话。” 岑夏唯唯诺诺地回答着,她很清楚岑家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只要想,随时都可以瞬间瓦解。 男人向前一步,虽然看不清但她能感觉到那阴冷的眼神。 “岑夏,要留着你母家玩起来才有意思,我就是要你饱受折磨,让你体会到自家人救不了你的绝望,还有……记住你的身份。” 听着他的冷笑,除了发抖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那个男人看出她很怕,怎样才能满意。 岑夏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的活着,她不想接话,但是这会让池谨言觉得她不尊重他。 “池少爷手眼通天,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种小蚂蚁,不值得您劳心费神。” 那颤抖的声音让他听出了倔强,男人捏起她的脸,虎口托住她苍白小巧的脸颊。 岑夏被迫抬起头,清楚地看到了他矜贵的脸,长长的睫毛含住黑眸,如同恶魔般要把她生吞活剥,抽骨吸髓,她想伸手挣扎却又缓缓放下。 “你在质疑我?”池谨言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脸颊的疼痛让她皱眉眯着眼,她很无奈,自己说什么都会惹得他不高兴。 耳边传来他地狱般冰冷的语音。 “岑夏,我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被阳光照射的脸上刚恢复几分血色又变得煞白,只觉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昨日至今粒米未进,近半晚的折磨与疲乏岑夏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终于是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男人扔下她用脚踢了踢她,见她不动才真正相信。 “管家。” 池谨言叫了声,摆摆手,管家闻言走上前去。 他附耳交代了些什么。 荣正卿叫了声:“少爷。” “我只要结果。”清冷的声音飘洒在院中,话音刚落,就见荣恒开着车已经到位。 池谨言没有理会欲言又止地管家,长腿一迈坐上了荣恒打开的后座,他很忙,公司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荣恒余光扫了眼岑夏的身影,与管家点头示意迅速离去。 车子消失在别墅门口,荣正卿回眼瞧着地上的岑夏,吩咐女佣:“张妈……” 第四章:罪孽 岑夏觉得阵阵刺痛,昏迷中强烈的痛感刺激她又昏过去,阳光的炙烤才让她悠悠转醒。 艰难地动了动身体,除去喉咙传来的痛感其他都还好,睁开眼,自己趴在院中无人问津。 她伸手想摸摸喉间的不适,手指刚触碰到皮肤顿觉刺痛难忍,颤抖着抱紧蜷缩的身体,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除了灼热的痛没有任何声音。 岑夏如坠冰窟,慌乱不已,不知道那个又男人做了什么。 抬起头只见管家正盯着她,她想问却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挣扎着起身跑到管家面前。 荣正卿脸上挂满了鄙夷之色,却并未躲开。 岑夏摇晃着他的胳膊乞求地看着他。 “少爷说了,最近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如果岑小姐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荣正卿服侍池谨言多年看着他长大,少爷不喜欢的女人他自然也不会有怜悯。 闻言岑夏松开他的手,摊坐在地上。 管家的声音又响起。 “少爷让我转告你,如果不听话,岑小姐恐怕这辈子都不需要说话了。” 听到那几个字她再也没能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这么狠的心,她的左耳已经听不到了…… 也对,这对于他的手段来说只是小巫见大巫。 过了一会儿,管家见她不动,催促着她起来干活。 岑夏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 此刻他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子,繁忙之余欣赏着女人绝望的面容。 他眯起眼,心里升起一丝痛快,嗤笑一声,“不是很会装么,岑夏,好戏才刚刚开始。” —— 夜幕笼罩,岑夏迈动沉重的步伐艰难地走进自己的小屋。 简单的洗漱后躺在床上,又一次度过了煎熬的一天,喉咙像火烧她有些不舒服,所以很想早点休息。 即便是池谨言不在家,也不能闲着,要干活来换取食物,不过很庆幸今天没有被折磨。 她不知道,此刻魔鬼早已上线。 今日的池谨言心情似乎不太好,一脸阴沉地走进门。 管家见状预感不妙。 果然,熟睡中的岑夏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门‘砰’的一声被佣人粗鲁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屋外微弱的光照在了那张小床上。 池谨言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扫了那一眼:“拖出来。” 岑夏被人拽了出来,可她依旧没醒,头发因汗水粘在脸上,脸色通红似乎是发了烧。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蹙着眉,面色冷淡地看向管家。 未等他开口管家解释着:“岑小姐,是因为喉部受伤才会病倒的。”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被池谨言伸手打断。 他不想听管家怎么折磨人的,冷冽的声音似乎要将人冰冻:“泼醒她。” 沉闷的空气使人压抑,荣正卿不敢违逆,转身准备去厨房,身后又幽幽地飘来一句。 “要冰的。” 他今日话少得可怜,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恐怖之夜。 很快管家拿来了冰水,没有犹豫对着岑夏的头泼了上去。 她被刺激得猛一激灵,冰块顺着脸颊渐渐融化掉落。 喉间肿胀,张着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她头痛欲裂却想努力清醒。 “岑小姐,清醒了吗?” 男人恶魔般的嗓音传来。 颤动的睫毛预示着她已转醒,是听到他的声音清醒的,还有骨子里对男人的恐惧把她拉醒,不过,沉重的眼皮似一座山压着难以睁眼。 池谨言毫无怜悯之意,冷哼一声:“再来。” 他今天心情郁结难消,回到家就看见那女人悠闲地躺在床上。 居然还能比他早休息,这让他十分不满。 ‘哗啦’的水声又落下,这一盆水彻底地把岑夏浇醒。 缓缓睁开眼,池谨言的身影印在了她的眼中,努力地让自己起身。 衣衫渐湿,岑夏挣扎的狼狈模样让池谨言心里一阵躁动,他觉得有些热,伸手拉开了自己的领结。 想起小夏那凄惨的样子,这个恶毒的女人,悲从中来。 池谨言幽幽地走到岑夏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衣襟拽到了佛龛前,指着那边上的照片质问她。 “怎么?岑小姐还能的安稳睡着吗?你看着,瞪大眼睛看清楚,照片里那个女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墓穴里。” 池谨言恨恨地说着捏起她的脸,对着那张照片,推了过去。 岑夏看着遗像旁的另一张照片,泪眼模糊,充满自责,那照片里的女孩眼神清澈,嘴角弯起,笑意吟吟。 她是池谨言的初恋女友--顾夏,因有着和那个女孩一样的名字,所以池谨言从不称呼她。 岑夏颤抖着伸出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照片,又被一把拉回来,对上池谨言那双紧盯着她如深潭般黝黑的双目。 “别用你那肮脏的手碰她!为什么,为什么躺在那的不是你?要不是因为你小夏根本不会死。” 岑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一刻就要掉落,心中的痛苦无以言表。 即便是死一万次也换不来池谨言的一丝丝怜悯。 此刻她没有怪罪那个被愤怒与悲伤冲昏了头的男人,只是不断地摇头。 “你这样歹毒的女人会有悔过之心吗?不要假惺惺的猫哭耗子,如果你真的在忏悔,那你为什么不去陪她。” 他眼里绵绵的恨意仿佛要把她烧尽,狠狠地捏住她才被烫伤的手臂,她疼得眼泪终是忍不住掉了一颗。 “岑夏,有罪就要忏悔,你就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起来。” 池谨言不是没想过把她交给执法者,可惜苦于没有证据才未能如愿,想到此,丢下她愤恨的离开。 岑夏顾不得手腕传来的痛,呆呆地跪在地上,头上的水滴答着,混合泪水落在了身前的地板上,她只能无声地哭泣。 这些年池谨言折磨她都没有丝毫软弱,更不曾流过眼泪。 可此刻,看着照片里那个笑颜如春的女孩,岑夏深深地自责,她的婚礼是那个女孩的葬礼。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嫁池谨言,或许她就不会死,一个生命因为自己的荒唐行为消逝,怎能不愧疚? 池谨言说得对,她应该用死来偿还罪孽。 抬起头,她对着那尖锐的桌角打量着,缓缓闭上眼。 下一秒,岑夏猛地起身朝那里撞去。 她想解脱罪孽…… 第五章:生病 结束噩梦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顺利,眼看就要碰到桌角时胳膊被人拉住,又迅速丢开。 岑夏坐在地上,反应有些迟钝,随后缓缓抬头,雾蒙蒙的杏眼对上了男人那幽暗的黑眸。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连死都不让呢? 也不知为何他去而复返,想着刚才自己的做法有些荒唐幼稚,不知道他会怎么惩罚自己,岑夏突然觉得很冷,浑身开始颤抖。 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如刀一般似乎要将她万箭穿心,肿胀的喉咙似被无形的手扼住,痛感加倍,呼吸变得困难,却不敢大力喘气,明明还在发烧可她却被恐惧支配得异常清醒。 池谨言看了她许久,语气依旧冰冷:“你要死,走远些,别脏了这个地方,更别脏了她的眼。” 说罢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又擦,又嫌弃地丢掉,他不想在小夏面前动粗,极力忍耐着。 今天遇见一个样貌酷似岑明的人,让他心情降到了冰点,已经吩咐荣恒去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过不要紧,即便真的是她哥哥也无妨,多一个人多了许多乐趣,一如三年前那样他只会赢不会输。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岑夏。 这个女人自己百般折磨她都无动于衷,看到小夏的照片却痛哭流涕,是真的后悔还是装的…… “你最好安分一些,别想着去死,除非你不念及家人,你的罪岂能一死了之,你这一生都要给小夏忏悔。” 他冷冽的声音让岑夏听得真切,却没有反应。 见她垂着脑袋漫不经心,根本没有听自己话,池谨言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着自己。 “怎么嗓子坏了耳朵也坏了?” 岑夏被他的大手桎梏无法动弹只得静静听他说话。 他稍一用力小巧的脸颊就被捏得痛苦扭曲。 “你根本不配有和小夏一样的名字……不过也好,让我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小夏的死是你造成的。”说罢又把她扔到了地上。 转身,男人踱步离开。 岑夏瞧着他的背影,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她伸手捏了捏右耳垂,自从左耳失聪后习惯右耳偏向别人,能够更清楚地听别人说话。 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右耳也险些听不见了,这对于一个专业的钢琴师来说是致命的——那是她仅剩的希冀。 她摇摇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意识却渐渐模糊,从恐惧中松懈下来她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头发也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强撑着伸手把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干净。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额头,又摸了摸有些发烫,可能是今日有些发烧才会一瞬间的耳鸣吧。 想想心里觉得放松了,至少不会毁了她最后弹琴的机会,尽管——也许再也没有演出的可能。 刚经过冰与火的洗礼,她还一直在那跪着,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管家犹豫,还是决定先去禀报少爷。 池谨言正在屋内沉思,被敲门声打扰。 “进。” 管家荣正卿深呼吸推门而入,走到书桌前:“少爷,岑小姐晕倒了。” 池谨言倒是很意外:“那个女人不是很能抗吗,倒装上瘾了,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 “少爷,这回真的晕了,她今日发着烧,这么一折腾,恐怕……” 荣正卿看着池谨言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池谨言的眼睛盯着桌上的台历,眸色一暗。 那上面有个划圈的日子,是顾夏的忌日。 眯起眼靠向椅背,揉着太阳穴,今日想她太多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听到那个女人的哥哥可能死而复生,自己就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几乎分不清自己是因为谁而恼火。 要是岑夏死了他的恨找谁来解,想到这里冲着管家丢了句:“叫医生。” 荣正卿迅速回应了一句就马上离开书房,压抑的氛围也让他难以喘息。 --- 岑夏病倒了,也算是安然地度过了这个夜晚。 她做了许多梦,梦见面目全非的顾夏,池谨言愤怒的眼神,岑家父母的责骂声。 最后梦到了哥哥,他渐渐远去,变得模糊,她想叫哥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双眸微颤,迷糊的双眼渐渐清晰,洁白的屋顶,明亮的房间,柔软的床铺,这不是她的房间。 吓得她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慌忙起身下床。 她不能待在那小屋以外的地方,会被打。 低下头找鞋时,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顺着洁白如雪,笔直的双腿朝上缓缓抬头,红色短裙包裹着性感的腰胸,不用看脸也知道这是谁,还未来得及抬眼看她,就……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到她的脸上。 岑夏来不及躲开或者根本不能躲,她捂住脸,没法开口说话。 只能怒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顾夏的闺蜜,池谨言的情人。 “听说你变哑巴了?” 她的语调尽显得意。“看什么?怎么这脸,池少能打我就不能打得?” 莫然说着,突然伸手用那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挖着她的脸颊掰开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摇摆。 岑夏脸上,多了一道血坑。 “啧啧,果然脸皮够厚,这么大的力道都没把你脸打肿,还是说,被打得起茧子了?” 那讥笑刚刚传入耳朵,她就甩开岑夏的脸,又要来一巴掌,被岑夏稳稳接住手腕,打一巴掌是她没反应过来,再来一巴掌就是她莫然故意挑事。 她欠池谨言可不欠莫然。虽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却只敢挡着,没有反抗的资本。 岑夏甩开她的手,也顾不得找鞋子,推开她,朝外面走去。 她必须要干活才能有饭吃。 莫然虽然没有得逞,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过她的。 “等等。”她扭着腰,走到门边靠着门板,伸出手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刚才那一下她就觉得这指甲做得不够尖锐,伤不了她那个厚脸皮。 指甲缝里有些血,她嫌弃地弹了弹,盯着她的脸挑衅道:“池少说了,他最近比较忙,让我搬过来好好地‘照应’着点儿你。” 她故意加重那几个字,可岑夏也不是傻子,这种照应还能是什么。 莫然扭到她面前,为了搬来可是大费周章,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池谨言成功拿下,想到这里她笑眯眯地叫了声:“姐姐~” 那颤音叫得岑夏有些恶心,何况这个女人比她还大,不过是这噩梦般的日子又多了一层雪,她想尽快出去解决温饱。 第六章:折磨 莫然挡在她面前不让她离开。岑夏心里一凉,这女人是最麻烦的。 “你昨儿发烧,池少怕你死了没得玩,找了医生,还给你吊了水,这笔花销是要还的,可你都睡到中午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今天……你就负责伺候本小姐。” 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喉咙清凉,头也没那么疼,想来是池谨言怕自己死了无处寻仇,想到这里她悲凉地笑了笑。 莫然看着眼前的女人,越是折磨她就越坚强,居然这么顽强,高烧都死不掉。 盯着她脸上那个红印,露出恨意,恨不得那伤口让岑夏溃烂而亡。 岑夏避开她往外走,可那妖魅的嗓音偏要钻入她耳中。 “你要知道我的身份,不听话,你不怕……我告诉池少?” 提到那个人,岑夏身形猛地一僵。 莫然说完,便故意撞开她,先一步走出去,那小人得势的模样看得岑夏想给她两巴掌。 “弄干净点,别把病毒传染给我。” 岑夏的体温缓缓回笼,费尽心思躲藏,却还是撞到了莫然的手里。 她,今后该怎么办? 夏阳正盛,烈日炙烤。 莫然从泳池露出头,身材玲珑有致,瞧见她来了,问张妈:“洗干净了?” 那佣人笑眯眯地拍着马屁:“按照莫小姐的吩咐,给她洗得很彻底,就是有点耽搁时间了。”说罢她狠狠地剜了眼岑夏,内心责怪她耽误时间。 岑夏在一边淡漠看着张妈,她冲着莫然时,笑得花枝乱颤,与对自己的态度真是天差地别。 莫然挑着眼皮扫过岑夏,“过来给我按摩涂防晒。” 岑夏不愿意,没有动作,明明有室内泳池偏要跑到外面来… “张妈抓着她。” “哎!”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 不出意外的,岑夏又被打了,这次是两个人,她虚弱的身体挣扎不开又不能发声,只得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莫然瞪得比她还凶:“看什么,池少说了,只要你身上没有伤,不影响星巢的客人,我怎么对你都可以。” 岑夏身形一僵,她以为那些噩梦般的夜晚不会有别人知道,还幼稚地期待着有一天自己能够摆脱,可他居然告诉了这个女人。 秘密被人扒开暴露,最后保留的一丝丝尊严也被蚕食殆尽。 岑夏凄凉的笑了笑,这些年的摧残都不能压垮她,唯独这个,她想过去死。可岑家的父母,她的家人…… 她无神的双眼紧盯面前的女人,眼中的泪仍然倔强地闪烁未曾落下。 莫然冷漠地看着她,要是同情岑夏,那在星巢的就是她了。 “怎么挨打还没挨够么?还站着干什么?” 莫然哼了一声就趴在了躺椅上,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身上凉意渐渐,她才满意地扬起嘴角。 岑夏的手僵硬地替她擦着防晒。 “你没吃饭吗?一点劲都没有!” 莫然忽然怒骂一声,扒开她的手,愤怒地起身伸手就是一巴掌。 刚才打得不过瘾这次又补上,甩了甩手腕,震得手疼。 长期的营养不良岑夏太过瘦弱,这一巴掌将蹲着的岑夏打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 她没有再捂住火辣辣的脸颊,那张脸也没什么可要的了。 “岑夏。” 莫然抓起她的手仔细地瞧着,手指修长白皙如玉,在她看来,这双手干了三年粗活还是细腻嫩滑。 转眼盯着她:“我看池少对你还是好,这双手怎么也不像是干活的手啊。” 莫然看着她,眼珠一转诡异地笑着,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果汁杯,手一松,落下摔得粉碎。 “去,给我捡起来。” 柔柔的声音传向她的右耳,岑夏不知她要干什么,生怕她会再动手,虽有犹豫也只能乖乖听话,伸出手去捡碎片。 低头时莫然突然抓住她的手,没等她反应迅速按在玻璃碴上,疼痛的刺激她开始挣扎。 “张妈。”莫然叫了声,那佣人也是眼疾手快,迅速制服她。 她被按在地上仰头只看到莫然那邪恶的笑脸。 那个女人抬起脚,毫不犹豫地踩在那盖在玻璃碴上的左手,用尽全力地拧着脚掌。 剧烈的痛感传来,岑夏无声的闷哼,似乎有汗珠掉在眼中和泪水一起落下,另一只手挣脱张妈,拼命地想要推开那只脚。 莫然看着她心里痛快极了,收回脚,抱着胳膊得意地站在一旁。 岑夏颤抖着拿起自己手,玻璃碎片已扎入手掌,手指也有碎刃划痕。 她从宽大的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那是刚从房间拿的,匆匆地写下几个字双手颤巍地递给莫然。 那纸张被血染了个半红,莫然根本懒得去接,让佣人念给她听。 张妈一把夺过,用奉承的语气念着:“莫小姐,对不起,是我冲撞了您,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着这几句话莫然与张妈对视一眼满意的大笑,用着嘲讽得意的语调跟她讲话。 “岑夏,我终于是折断了你这身傲骨,等着瞧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安安稳稳的生活。” 那佣人也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岑夏拼命隐藏眼泪。 瞧着岑夏那只渗出血的手,莫然歪起嘴角向一旁的佣人交代:“张妈,池少说了,叫她跪着把整个别墅的地面都擦一遍,擦不干净……就拔了她的指甲。” 她的言语就像摆弄一个不会痛的玩偶,那佣人应声点头。 炽热的阳光会晒伤她白嫩的皮肤,泳池边炎热她可受不了,扫了眼地上的岑夏随后甩着纤细的腰肢,踏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岑夏没有理会她的话,看着自己流血的手,那玻璃杯很薄,碎片更是尖锐。 她咬牙一点一点地拔取碎片,剧痛似乎已经麻木她的神经,只剩汗珠如露浮在发根与额间。 顾不得疼痛,岑夏站了起来,推开佣人,跑进厨房。 要处理好,否则伤得深了,以后就再也弹不了钢琴。 翻找一番拿出一瓶酒,没有消毒工具只能用这个,打开盖子,有些犹豫但还是忍着疼倒了上去。 瞬间的刺痛她跌坐到地上,一只手紧紧抓住酒瓶,指尖捏得泛白,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地咬住自己嘴唇。 没有可以包扎的纱布,只能裸露着,痛感消退些她虚弱地起身去做莫然交给她的工作。 第七章:担忧 夜,不可期盼的来临。 岑夏惧怕的黑暗,夹杂着形形色色的欲望,逃无可逃。 池谨言回来了。 三年来,花样百出的折磨让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的心颤,尤其是夜晚,她害怕被拉去那个地方。 莫然给她安排的工作根本做不完,何况自己还伤了一只手,不敢碰水,内心升起的未知恐惧早已大过伤口的疼痛。 池谨言习惯每晚饭后喝一杯手工研磨的黑咖啡,今日岑夏冲泡咖啡的动作很慢,花了些时间,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到桌前,慌乱中盘子有些响动。 池谨言毫无情感的黑眸瞟向她。 岑夏的眼睛不敢直视他,将咖啡端到他面前后匆忙低头,生怕惹怒了他,好在,他没有搭理自己。 可莫然却一直看着她,当年可是青城人人夸赞优雅高贵的公主,名校名家,倾城如画的美人,多少豪门贵子追求的对象。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没想到在自己面前嚣张的岑大小姐居然也会这么窝囊。 瞧着岑夏这副德行,莫然得意的“噗哧”一笑。 那得意与嘲讽被池谨言尽收眼底,他瞄了她一眼,莫然瞬间正色,低头佯装吃着佣人给她的减肥餐。 池谨言的冷眸垂向莫然,随便一眼他就能看出对面女人的心思。 这女人除了身材那点料,根本上不了台面,何况他不喜欢在餐桌上没有教养的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醉酒害她失去清白,必须负起责任,他根本不会容忍这样的女人出入池家。 他又瞄了一眼岑夏,虽说被自己折磨变得毫无尊严,但她身上还是散发着掩藏不住的贵气。 池谨言的眼神透着丝丝冰凉,让岑夏瞬间冷汗涔涔,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打量着岑夏,是不是要再磨一磨才能把她彻底毁掉。 又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似乎好些了。嘴角扬起,随口一说,“听莫老板说,那些客人好像很想念我们公主的表演呢。” 恐惧变成现实,岑夏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忐忑不安,却不敢乱动。 莫然听见这话挑起眉眼盯着岑夏,嘴角不经意露出笑意。 接着男人那阴森如鬼魅的声音传到岑夏右耳。 “过两天养好了,陪我去趟星巢……下去吧。” 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是她无能为力,那令人恐惧的地方让她担忧,不知又会怎样被人折磨践踏尊严。 原本期望着池谨言能够可怜可怜她,没想到他给自己治疗竟是为了带她出门去供人消遣,还是那些不入流的垃圾。 每每想到那些男人拿她取乐她就觉得恶心,深深地刺激她的自尊心,无比地厌恶自己。她恍惚地点点头,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看着岑夏离去的孤寂背影,池谨言的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转头看向莫然,语气冷淡,“她的手怎么回事?” 莫然与他相处的机会不算太多,以为他不在乎那个女人,没想到他还能注意到,身为女人她觉得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她隐隐有些担忧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他迁怒。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用那勾魂的眼眸挑逗着男人。 “池少~” 她刚开口就被池谨言打断。 “不会正常说话就去后院学一学。”池谨言最不喜欢女人撒娇,眉头的黑线已经到达临界点。 莫然有些发懵,后院是几只狗,要她去跟狗学?她的脸色铁青。 不过善于伪装的她将那股情绪压下去,假装深情地看向池谨言,换上僵硬的笑脸,声音还是柔柔的,“可能……是干什么不小心弄伤了吧?” 对面的男人并未在意她热烈的目光,只淡漠地回她:“不可能,她很在意她的手。” 池谨言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冷冽的眸子紧紧锁住莫然打扮的妖艳的脸,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的灵魂也看个透彻。 莫然心里打鼓,她知道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跟他耍心思,何况那只手还是那么明显的肿着。 “莫然,你别忘了这是哪里?撒谎的女人我都是丢去喂狗的。” 他眼中闪过的厉色让莫然吓得牙齿都在发颤:“池少,我错了,我不小心伤到她了。” “怎么伤的?” 他的声音软了些,给了莫然一丝底气,小心地回答,“就……她帮我捡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张妈踩了一脚。”她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希望池谨言能吃这一套。 莫然故意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池谨言很清楚女人之间的战争,她的回答明知是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是小夏的好朋友,这让他总是带着滤镜与她周旋,何况她也是唯一与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 他抿着唇并未给她一丝好脸,冷冷的嗓音透着不悦:“以后不要伤着她……尤其是脸。” 没有责怪莫然,这让她紧提的心松懈下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样精明睿智的人怎么会被轻易欺瞒。 莫然的手不停的夹着菜叶在碗里捣来捣去,低着眉不敢看他。 她有些心虚,岑夏的脸被自己划伤,不满这个人居然会心疼,心中的酸意一点点翻起,如果那么在意何必送去被人消遣。 莫然的举动让池谨言一阵厌恶,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瞬间没了食欲,“她要出去招待客人,而且……她需要弹钢琴为客人尽兴……” 池谨言看了眼客厅角落里的白色钢琴,神情严肃。 在莫然看来这话语里的嘲讽意味非凡,暗暗开心,心里的大锤也放下来,原来是自己多虑。 自顾夏死后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让池谨言冷峻的脸露出一丝温情的。 他对自己也只是表面上的,根本没有碰过她,反而越来越冷漠。 当初要不是耍手段根本不可能成为他所谓的‘情人’,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拙劣的手段居然能骗得了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男人没碰过女人,想到这里她又暗暗窃喜。 池谨言这个人话很少,又似乎很禁欲,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男女那点事勾不起他的兴趣。 不过,她不急,当初他说只要顾夏过了三年他就给她一个说法,想到此,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身材泛起得意。 池谨言本来话就不多,吃饭时更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对女人,爱撒谎的女人。顾夏和她们都不一样,可却被岑夏害死,想到此对岑夏的恨意涌上心来。 他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让莫然看得心惊胆战。 第八章:地狱 短暂的沉默后池谨言又问她,“她今天有没有不听话。” 莫然不敢撒谎,小声说着:“我……叫她打扫整个别墅,可她没有做完。” “是么?那她今天可以不用睡觉了。”池谨言依旧冷淡,玩味的眼神扫过她表情丰富的嘴脸。 他的话让莫然心里欣喜沸腾,她满目含情的盯着面前这个无与伦比,近乎完美的男人,家世样貌能力,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专情,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可他却吝啬看自己一眼。 “你要想住在这就给我安分一点。” 莫然呆呆地接受他的‘恐吓’,他没有发怒就是向着自己的,心里盘算着怎么从岑夏身上解气。 池谨言没有理会发愣的莫然,起身离开,他根本不想理会这种粗俗爱张扬的女人。 莫然的目光随着他离开上了二楼。 回过神思索着,她猜不透这个男人。 明明长着一张俊美无比的面容,却矜冷自持,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连顾夏也没能让他展现出热烈的爱意,不过她死了才最让人铭记于心。 她很好奇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彻底折服。 不过他必是自己囊中之物,想到这里她眼里泛起精光。 池谨言在书房呆了很久,今晚他几乎没心思工作,他觉得自己正在改变,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他不喜欢不能掌控的事物。 管家进来给他送咖啡他都没有察觉到。 荣正卿看着池谨言欲言又止,踌躇间还是开了口:“少爷,老太太那边请您过去呢。” 池谨言思忖着,自从结婚就没怎么去过,上次去还是好几个月前,他吩咐管家:“明天让她收拾一下,去看奶奶。”他不想让老人家过于操心他的事,也很清楚奶奶只是想见岑夏。 荣正卿知道少爷说的是岑夏,“那么莫老板那边……” 池谨言皱眉:“……无关紧要的事先放一放。” 他想了想:“算了,还是过两天再去……给她点药。” “是,少爷。” “还有,今天……这几天不用再叫她干活。” 他的本意是不想岑夏受伤让老人家担忧,可管家却不这么认为。 这样的交代让荣正卿略微一顿,随即反应:“是,少爷。” “告诉莫然,喜欢冒充女主人就去别处。” …… 岑夏在院子里等待着池谨言用完晚餐,她才可以吃饭。 她的饭食从来都只是残羹冷炙。 刚开始她根本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可是饿了两天的生物本能还是让她屈服。 她知道如果不吃连那些都没有了,为了岑家必须好好活着,从那以后她就再没了傲骨。 可今天却让她意外,管家告诉她,可以不用再做工作,晚餐也很丰富。 吃饱喝足回到她的小屋,洗漱完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难得早睡却夜不能寐,想着年迈的父母。 不知怎么的,她最近总是很想家,三年未见,没有通讯工具,结婚那晚她被池谨言带走后就再没有机会见过面,除了池谨言偶尔带来的父母消息其他一无所知。 从小到大爸妈管教严苛,按照他们规划的路线走,终于把她培养成理想的样子。 她一直很听话,只有结婚的事她很强硬地跟父母冷战。 最终她赢了,唯一一次叛逆却是沉入阿鼻,男友车祸身亡造成的误会却真真切切地害死了另一个生命。 哥哥也在三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岑家失去了顶梁柱,公司被收购,自己成为囚牢中的一只金丝雀,她有过错也想过逃,一次次失败只会磨掉池谨言的耐心和她的锐气,多想能有一个人来拯救她。 可惜,即便是能够站在阳光下,能够站在舞台上演奏自己的梦想,也已是满身污秽。 她身在地狱,而池谨言的身边,是她不曾探到的地狱的另一面,那不是属于她的位置,也不敢觊觎。 岑夏幻想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有在梦里才有属于她的一片晴天。 月还未落太阳已升,岑夏感觉刚睡下就被人叫醒。 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确,此刻不是她该起床的时间。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瞧见张妈在眼前晃悠,“少爷怕你睡过了头,特意嘱咐我早点叫醒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了出去,岑夏住的屋子下人们都不愿意多待,池谨言更不会来这里。 岑夏无奈摇头,她知道自己只能任人摆布没有选择的权利。 起身洗漱,管家昨晚又送来了一些药膏,说是池谨言希望她快点好起来。 看了看还有外伤消炎的,消肿祛疤痕的,口服的外用的,很多种。 她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欣慰一些,在那个人心里有点点地位。 在脖子上抹了些药膏,这些年的磨炼,使她一向身体素质很好,不怎么生病,病体也易康复。 手上的伤痕一夜之间已经结痂,有些伤愈合得很快,有些伤永远无法愈合直至溃烂而亡。 可她没有时间去感慨伤感,张了张嘴企图发出声音,还好声带没坏,只是不能多说话。 快速地在手上缠了些纱布,想要出门开始工作。 推开门,那股压抑的气息比眼睛的感官更快反应,恐惧让疲惫的她清醒了几分。 回廊上站着池谨言,可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岑夏心里一凉,好心情瞬间瓦解,她对他的恐惧早已刻入骨髓,紧了紧手掌,慢吞吞地走到他身前,想要无视又害怕他生气。 晨曦的柔光洒在他那俊美的半张脸上,雕刻出完美的轮廓,随意地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衣袖松散地卷在腕上,虽有些瘦但热衷于锻炼,使他的肌肉流畅的美感在那衬衫下隐约可见。 可她根本无心欣赏,只匆匆一眼就被男人强大的气场压得难以喘息。 即使喉咙已经痊愈也不想开口说话,不知道哪一句就惹怒他。 仰头看了一眼他的脸,然后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左手轻轻使力传来疼痛她没有在意,迅速地在上面写着什么高举着递给他。 知道他不会看的,但他罕见地转过脸,看着纸上娟秀的寥寥几字。 “池少爷,早上好,对不起。”她知道不管做什么先道歉,‘对不起’这三个字早已是岑夏的标签。 那人瞄了一眼,并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似乎也没有让步的意思。 “过两天回去看奶奶。”,声音无丝毫情感,“一起”。 他只留给岑夏一个背影就迈着长腿走向院中的黑色车子。 第九章:期盼 不远处一双恶狠狠的眼死死盯着岑夏,两人说话的样子刺痛了莫然的心。 池谨言一出现她的眼神就没有从那人身上离开过,可他居然在等岑夏起床。 在她看来池谨言对那个女人如此温柔,嫉妒使她红了眼,气得跺脚,自己和顾夏都抓不住的猎物凭什么让岑夏占了先机。 愤怒使她忘记了池谨言的警告。 看着发呆的岑夏,走上去一把拉住她的头发,往后拖,今天还是不能放过她,她有的是方法叫这个女人痛苦。 岑夏疼得直冒汗,可她的嗓子好疼,连痛苦都喊不出来,她已经快什么都没了,病体初愈实在不是莫然的对手。 管家上前来拦住莫然:“少爷说过,这两天要岑小姐好好休养,希望莫小姐不要违背少爷的命令。” 荣正卿嘴上是这么说着,可他对岑夏无感,对莫然更是瞧不上,话已传达,比起岑夏他更希望少爷能对她也使些手段。 玉石俱损,他不过是渔翁之利。 莫然知道他的意思,手里的力道紧了紧,狠狠地扯掉了岑夏的几缕头发把她扔到地上。 岑夏只觉得头皮都要被揭开,疼得皱眉,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站起身,牙关紧紧地咬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听到了管家说的可以好好休养两天,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很可悲,连一点小事都能让她开心半天。 回廊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在别墅里安装了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的监控。 他坐在车内手里拿着平板,看着莫然凶狠粗鲁地对待岑夏,心里升起一丝不悦。 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轻易触碰属于他的东西,即便不喜欢那也是他的。 他低声对荣恒安排了些什么。 每次看到岑夏,就会想起小夏……池谨言眼神缓缓透出一抹阴冷。 关掉监控,池谨言的手指紧紧捏住平板边缘。 见管家离去,莫然计上心来。 她狠狠拉住岑夏的头发到了泳池边,趁她不注意一把推了进去。 岑夏被丢在水里,挣扎着伸出头。 恍然间,她看着那面目娇俏却心如蛇蝎的女人。 下一刻,一个抹布甩在她的脸上,佣人又故意将一把长刷子伸出,狠狠地砸向她。 说是砸,倒不如说是打在她身上,根本来不及躲避。 莫然那令人讨厌的声音飘来:“岑夏,今天的太阳正合适你在泳池洗澡,顺便把这里面给我擦干净,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见她不动,莫然冲着一旁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张妈与一个佣人跳进泳池。 两人抓住她的胳膊,按着她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往水里按,折腾够了又扔到泳池边。 她下意识地挣扎,水呛进鼻子止不住咳嗽,手掌传来阵阵刺痛,纱布早已被水沾湿。 佣人缓缓停下动作,岑夏得以喘息,缓缓抬起头盯着那个洋洋得意的女人。 岑夏垂下眼,丝毫没有丁点惧怕,稳住心神,默默地拿起抹布走进水里,用一只手开始擦洗泳池边缘。 莫然冷冷的看着那狼狈模样,却依然不解气,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按在水里折磨死。 处理掉顾夏又来一个岑夏,三年多,自己连池谨言的床头都没有摸过,费尽心思的爬床获得的补偿也只是让她成为主持行业的翘楚,得不到他一个温柔的眼神,见不到情的“情人”。 想起那晚,她至今都在后悔,早知就假戏真做,自己也不会素了三年多。 她的恨只能发泄在岑夏身上,“岑夏,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顾夏,我最好的朋友,害得池少痛苦这么多年,这点小小的惩罚对你简直是太轻了,好好在水里洗干净你那肮脏的心!” 提起顾夏,她心里又一阵酸楚。 自己跟她还真是好闺蜜,跟池谨言的关系都是一样的得不到,不同的是她死了却被人记着,自己活着却入不了他的眼。 迟早有一天她也会送这个女人去见顾夏。 岑夏嗤之以鼻。 如果池谨言真的爱那个女人又怎么会看上她的闺蜜,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才会成为池谨言的女人,毫无底线的女人连基本的羞耻心都丢干净。 莫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冰饮戴着墨镜,就这么看着她干活,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是主持人,声线优美,可心肠与之成反比。 莫然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管家来叫她,说是电台要换主播,这是意料之外,她听闻匆忙离开了别墅。 莫然恨不得在梦中也一刻不闲地折磨岑夏,可是这份工作是池少对她唯一的施舍,也是她唯一的体面。 岑夏受伤的手沾了水有些发烫开始化脓,管家许是怕事情闹大,便呵斥住佣人,让她先去休息。 从晨起到现在也没有混上一口饭,岑夏的胃已经饿到失去知觉,这些年有一顿没一顿算是留下了病根儿,她想还不如就此病死。 痛苦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今日傍晚,岑夏已经穿戴安静的整齐站在门口,等待着和池谨言一起前去池家老宅院。 自从那天见到池谨言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莫然也出奇的安静,她没有闲心猜测两人究竟怎么了。 门口的车灯缓缓照亮,岑夏不敢耽搁,赶忙跑上前去。 荣恒下车给她开门,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道:“少夫人,少爷今天有些忙,晚些时候才能到,让我先来接您。” 岑夏对着他点头微笑,其实是池谨言根本不愿与她一起吧。 走上后座,松了一口气,不与他同乘已是幸运。 荣恒在内视镜里时不时地看着她。 一如初见时,依然美丽平静,即使被摧残,她也一样如月般,清冷高贵,无法触碰,遥不可及。 渐渐远离别墅,一路向西。 岑夏打开车窗,周围的景致梭梭向后离去。 她伸出手感受暖风吹过指间,偏着脑袋贴在玻璃边上,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蛋,迎着风欣赏日落西山,残阳如火。 难得欣赏美景却满腹哀伤,如果不是自己如今这般境地,或许也能与相爱之人相守相伴,共看暮色西沉,满天星霜。 她深深地吸着气想要将那沾染的污浊之气从自己胸腔挤出。 回想起上次收到一张邀请函,偷偷溜出来,还没走多远就被抓回,严厉的惩罚使她再也不敢妄想踏出别墅。 她关上车窗,不再多想,闭上眼,许是风吹得她有些想哭,心中默念地希望车子永远行驶在路上不要停歇。 快驶入池家老宅时她开始忐忑不安,距离上次见面已经隔了数月。 这一次她盘算着,能够在老太太那里得到答案。 第十章:希望 车子驶入一座复古庄园。 池家老太太是江南生人,这座别院是池谨言的爷爷特意给池奶奶建造的,一直住了五十多年,听说他们恩爱非常。 可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池谨言不允许她来,肮脏的自己会污染自己奶奶的纯善之地。 岑夏感觉气息骤变,打乱了她的沉思,抬起头盯着前方,果然,那人站在门口。 车子停稳,开门下车,池谨言一脸淡然地站在院中。 在这里他并不需要伪装夫妻和睦,池家奶奶什么都知道。 池谨言没有等她,自顾走在前面,岑夏赶紧跟上去。 屋内一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人,端坐在厅堂,年近七十,却依旧容光焕发,除去白发也不过五六十岁,那双眼透着精明,毕竟她也曾是青城的风云人物。 岑夏面含笑意,走上前去,微微俯身拿出纸笔写下了, “奶奶,原谅孙媳许久不来拜望,您可安好?” 字迹工整娟秀,又写得很大,只为让奶奶能够看清楚。 池家奶奶曾也是大家闺秀,偏喜欢有礼貌有教养的人,笑吟吟地伸出手拉住她:“好,好都好,你们年轻人都忙,不必老往我这老太太身边跑,等了你们许久还是先用餐吧。” 池家老太太知道两人的事,她也一直默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岑夏也不再客套,她知道这个家的冷意不输池谨言的别墅。 书香世家规矩还是有的,食不言寝不语,席间无话。 岑夏想要知道上次跟老太太说的那件事可否有个结果。 可始终找不到机会与她单独详谈,她不想让池谨言发现她已经可以说话。 饭后池老太太和池谨言聊着公司的事,岑夏不懂也不想听。 晃悠着,去了屋外的凉亭坐着。 不一会儿池老太太走来,她起身迎去,两人一前一后地散步。 池老太太先开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不会有人来。” 岑夏似乎并不惊讶,老人家虽然不出门但知道的可不少。 池老太太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你在我这里所说所做的,谨言都不会知道。” 岑夏知道池家奶奶一向是说话算数,松了口气,缓缓张口:“池奶奶,我没什么要说的。” 她嘶哑的声音传来,嗓音沉闷,并不算好听。 池老太太有些讶异她的声音,没想到这么严重,却没说什么,反正她只关心人是死是活。 “你在这,不就是要等我来的吗?” 岑夏并未说话,自己的确是来这里等她,她知道池奶奶喜欢饭后来这里散步。 “你不想和谨言说话是吧?可你却愿意跟我这个老太婆讲话,你们的事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不是我不管,只是我老了,有些事还得听谨言的,今天叫谨言来是想跟你说说话,难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她知道那嗓子怎么回事,可是她现在还不想这么早就放过这个女人。 岑夏晓的她不会护着自己。 犹豫着小心地询问:“池奶奶,我之前跟您提的事?” 池老太太顿住脚步,背对着她似乎不太高兴:“岑小姐,这次我也是为了这个才叫你过来,当初是你来求我做主嫁给谨言的,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岑夏听着这称呼就觉得不妙,紧张得手心出汗,未曾开口就听见老人的声音。 “当初的那句话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你是真的喜欢他,才嫁给他的吗?” 岑夏低头,她是因为男友车祸身亡,怀疑是池谨言做的,不知天高地厚为了报复才会头脑发懵嫁给他。 可这一切最终是场误会,她不想欺骗,可也不能说实话,犹豫片刻回答道:“是。” “现在呢?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岑夏默不作声,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外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支持她。 “我知道谨言有些时候很过分,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跪着,也要走下去。” 她的话语温柔,可却叫人绝望。 岑夏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那满目慈爱的老人,她明明知道池谨言的所作所为。 也是,她的爱只给自家人。 “池奶奶,当初是我做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以为能够站在池少爷身边与他相配,是我错了不该求您威胁嫁给他,没想到顾小姐会因此丧命,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我以命相抵我都愿意,恳求您让我离开……” 岑夏跪在地上,粗糙的手抓住池老太太的胳膊,哭泣着,央求着:“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没有阻拦他去见顾小姐,我真的不知道顾小姐出了事故……”她只是逼婚没想过会因此害死一个生命,为此她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池老太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当初要嫁是你,如今要离也是你,你把我池家当什么了,当初我是喜欢你这姑娘的一片痴心又很懂礼数,门当户对又知书达理,却不曾想是你竟这般歹毒心肠,不让你吃点苦头,好让外人知道我池家没人了任人欺辱吗?” 她有些激动,自己的孙儿自幼丧母,父亲早亡,还未成年就在商海沉浮,本来已经很苦的孩子,要不是她干涉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池奶奶,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人。”岑夏无地自容只能不断地哀求着。 “岑小姐,你欠谨言一条命,他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岂是你一句道歉就能弥补。”那个顾夏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岑夏也是不争气,想到这两个冤家她气得甩开了岑夏的胳膊。 岑夏呆呆地看着这位老人,眼泪也在这一刻打住,仿佛时间停止,死一般沉寂。 无尽的沉默后她又开口:“谨言是个好孩子,自幼吃苦,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希望你作为妻子能好好地照顾他,给他温暖,我池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异这一说。”未曾料到这句话一语成谶。 见岑夏不语她又沉声开口,“岑小姐,谨言已经给足了你脸面你还要怎么样?”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却又无从开口,脸面么?是啊,表面上岑家还是显赫一时,人后却早已支离破碎,她表面是高高在上的池夫人,背地里却是人人厌弃尊严尽毁,在风月场任人取乐,无人知晓才是池谨言的好手段。 岑夏目光呆滞,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殆尽。 池老太太闭上眼,她知道自己的孙儿不是为保岑家脸面,而是为了池家祖宗光耀,不能让人知道池家结了这样一个亲家,她很懊悔促成这门婚事。 “你求我要你跟谨言离婚的事,我就当作不知道,自己酿下的果,自己收。” “岑夏。” 未来得及再去争取。 身后那令她恐惧到骨子里的声音传来。 她惊得身形晃动。 瞪着泪珠打转的大眼睛,转头向那个声音看去。 却只看到了池谨言那深邃如渊,毫无情感的黑眸。 第十一章:怒火 岑夏回过神时,已经被带上了池谨言保镖的车子。 池谨言却还没有跟上来,她猜测着那个人已经听到了那些话。 一路上她都在不安,自己不该去争取那希望渺茫的机会。 不知道……要接受他怎样的雷霆之怒。 果然,车刚停稳就被一只手拽出来丢到了地上,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爬回去。” 她没有抬头,只听到了车门关上后汽车声绝尘而去。 这里离别墅还很远。 看着前方漆黑如蛇的道路,岑夏缓缓起身迈出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她宁愿一直就这样走下去,不用面对那个恶魔。 深夜微凉,如墨的天空星点密布,她无心去赏。蚊虫浅唱,伴随着脚步的嗒嗒声,迎接那未知的审判。 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前方有微弱的光亮,岑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走近些才看清楚,那个男人站在车前,车灯照射下,周身散发光芒,却如恶魔的爪牙想要蚕食她。 岑夏只感受到深深的恐惧,还未反应她又被一把拉上车。 车子飞快地行驶,她的心境与来时完全不同。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别墅院中,车还未停稳,她就被拉出来丢在院子里。 池谨言阴鹜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是要把她碾碎。他的手里拿着刀把玩着,那女人止不住的颤抖在他眼里觉得很可笑。 “岑小姐,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么?看样子你不仅喜欢撒谎好像还很喜欢告状?” 他的嗓音低沉而平静,却如同地狱的召唤。 岑夏脸色发白,恐惧到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不停地打战,也忘记了求饶。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比较好?” 他很喜欢岑夏害怕到无措的样子。 “如果让你永远都不能说话的话……” 他故意停顿,凌厉地扫了一眼那个女人,对面颤抖的样子令他舒心。 “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胆子了,敢欺骗我装哑,不知死活地跑去老太太那里嚼舌根。” 岑夏低着头,事已至此她不再反抗,口舌之争毫无意义。 她知道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只能接受池谨言最后的判决。 “岑夏,你想跟我离婚?你觉得我池谨言是想嫁就嫁,想走就走的么?” 他猛地捏住她的肩膀,手指的重力狠狠地压在她的身上,仿佛要把她捏碎。 岑夏痛得皱眉,却无以辩驳。 “岑夏,因为你的一句话小夏惨死,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说要走?” “池少爷,我输了。”知道逃不过岑夏抬起头看着他。 她的眼神清亮,眼底的水波透着悔意,抬头望了一眼如墨的天空,星子好像也很恐惧地躲了起来。 努力收起眼泪,她知道对这种冷血无情的人,哭和恐惧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不该招惹你,是我害死了顾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我家人无关,你要我偿命,那就痛快点,如果你只会折磨我,那我看不起你。” 平静的语调,透着倔强,带着挑衅,她想,或许激怒他就会让自己解脱。 果然那个男人眼底的寒意更甚, “你敢承认自己做得了?” 这个女人在结婚那天找人给小夏的车做手脚导致她意外丧命,可她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诉说着自己犯下的罪,甚至没有丝毫悔意。 岑夏仰头面对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自己承认。 池谨言盯着岑夏那假装无辜的脸,猛地伸手捏起她的脸蛋,用刀轻点她的脸颊,冷冽地一笑,“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你看得起?你挑衅我之前先想想岑家。” 看着刀子在自己脸上忽闪,那冰冷的触感让脊背也阵阵发凉,她压下恐惧,依然嘴硬。 “如果你想报复,那你就去好了。” 要是她求饶那只会适得其反。 “岑夏你的这张嘴说出的永远都是谎言,敢威胁我的你是第一个,我倒要看看这么灵巧的舌头拔掉了还能不能牙尖嘴利。” 那最后一句尤为刺耳,岑夏不语,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她冷笑着带着一丝幽怨地看着池谨言。 她一直后悔——如果自己不结婚,顾夏也不会赶来阻止婚礼,更不会发生车祸,可她求婚时并不知道他已经有心上人,为什么他要一直抓着自己不放。 唯一的错误就是岑家不让池谨言离开去医院,可那是池老太太的意思,即便有错也该偿还够了。 “贱人,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根本不配。” 话刚落音走神的岑夏就被他拉起朝屋内走去。 她不知道池谨言要干什么,拼命挣扎。 眼看他要把自己带上二楼。 恐怖的记忆袭来,那间屋子她不能去,拼命地抓住门边,被池谨言一把拉下。 “岑小姐,还记得这里吗?” 这里是他们的婚房,可他把她带去了里间,与这里只隔了一道门。 那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池谨言玩味地看着她:“岑小姐,该不会是忘了吧,你难忘美妙的新婚夜,就在这里和那些混混玩的……” “够了,池谨言。” 岑夏崩溃地叫着他的名字。 一张脸被吓得惨白,拼命地捂住耳朵摇着头。 池谨言心头一动,却依然不肯放过她:“难道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吗?不过这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等她反应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扯向自己怀里。 后背贴着男人炽热的胸膛。 一手锁着她的手腕在脖颈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呼吸紧贴在她耳边,挑逗的嗓音传进她的右耳:“我们的公主,这些年来应该学会了怎么取悦男人吧?” 岑夏被这几个字锤得脑袋嗡嗡,奋力挣脱着,哀求他, “池谨言,你想干什么?算我求你,放了我!” 眼泪终于止不住的落下来,落在了池谨言的手臂上。 他瞬间恼怒,把她扔在床上。 “求我?岑夏,你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你以为我会碰你这种极度肮脏的女人吗?” 他冷哼一声,走到房门口拉上门把,冲着床上那满脸泪水的女人,轻轻一笑, “你就好好地享受吧,让你再回味一下怕你忘记了,这就是你惹火我的下场。” 岑夏反应过来,迅速地跑去门边,拼命呼喊着,祈求着池谨言放过他。 可门外那人似乎已经走了,只一瞬岑夏感觉后背发凉,那是什么眼神她当然知道。 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就被人一把抱住,往床上带。 指尖拼命地抓住门把,却被一根一根掰开。 第十二章:屈辱 慌乱中挣扎却又抓住另一只手,意识到什么她大叫着挣扎:“池谨言,你这个疯子,我恨你,你这个魔鬼,我恨你……” 那两个男人没有丝毫怜悯。 岑夏绝望地看着两个人,三年前的新婚夜,那个雷电交加的黑夜,映射出的两张扭曲的脸。 就是这两个变态,她第一次被人虐待,像狗一样被人践踏自尊,惨无人道的折磨。 而池谨言就在一旁抽着烟冷静的看着,她不会忘记烟雾缭绕中那个冷若冰霜的眸光。 嘴巴被堵住双手被束缚,惊吓与疼痛,整整一晚的噩梦叫苦连天,无人帮助无法反抗。 从那以后她就坠入了地狱,反抗与挣扎毫无用处,她泪如雨柱,眼神逐渐涣散,失去了抵抗…… 池谨言心情烦躁地回到书房。 看着手上的泪痕,心里一阵烦闷,仿佛烫了他的心。 他嫌弃地拿着纸巾擦拭,还是不满地去洗手间冲洗干净。 那间屋子的隔音很好,可岑夏最后那句绝望的嘶吼他却听到了。 坐在书桌前玩弄着打火机,自言自语地说着:“恨我?恨我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 今天似乎格外热,他把空调调到最低依然让人躁动不安,随后拿起抽屉的烟点燃。 那间屋子有监控,那两人不敢对岑夏做什么,不过是皮肉之苦而已。 街头的流浪汉不能碰女人,可教训的花样倒是不少,他只想找人吓唬她。 他不会找人对女人用强,那是可耻的,最基本的欲望不应该用以卑劣的手段,何况与他所受的教育相悖。 烟抽到一半,烦躁地起身,出门去找莫然。 莫然正在房间里裹紧被子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她似乎受到了惊吓,刚才好奇偷偷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岑夏那绝望的声音被那两个男人邪恶的笑声渐渐掩盖。 深刻地感觉到了池谨言的恐怖。 如果他知道了那是自己做的手脚嫁祸岑夏,知道自己报错了仇……她抱着头疯狂地甩着,恐惧地发抖,根本不敢去想。 敲门声响起,莫然猛地抬头,捂住嘴,不敢去开门。 门外的人似乎很不耐烦。 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死死地盯着那门把手。 门还未开就听到了池谨言的不悦的声音:“莫然,你在干什么?” 惊得她掉了一颗泪,吓得迅速擦去。 看着她的样子池谨言有些纳闷。 走到她身边,捏起她的下巴,望着惨白的脸,嘴角轻起,眼神平静:“怎么,吓到了?” 莫然怔怔地看他,生怕露出破绽,轻轻地摇摇头。 慌神间闻到了什么,他身上有烟味? 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抽烟了。 她并不知道池谨言在新婚那天,看着凄惨的岑夏时重拾烟枪。 思绪乱飞,故作镇定依偎在男人的胸膛,她大胆地猜测这个时间来找自己是为什么。 池谨言却有些反感她的亲近。 头顶传来男人魅惑的嗓音。 “只要你不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莫然乖巧地点头,强迫自己把刚才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她想她做得那么严密。 何况顾夏已经死了,那个人也死了,死无对证,不可能有人发现的。 情绪稍微平复,抬起头,满目含情地看着他,伸出手抚摸他的脸。这次眼看就要吃到嘴了可要好好把握。 池谨言毫无怜惜之意,拉住她的手腕…… --- 岑夏经历了一晚的噩梦,这样的事在星巢她已经司空见惯。 可这两个人的变态程度完全超出那些纨绔子弟。 她摸着自己的左耳,当年左耳出血没有治疗才会失聪,那种剧痛不亚于现在的遍体鳞伤。 缓缓垂下手臂,木讷地坐着,没想到,池谨言居然会允许别人在他别墅里羞辱自己。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听见了莫然的声音,催促她再不起床就撞门。 岑夏听闻缓慢地起身,犹如灵魂被抽走独留一副躯壳,移步到门前开了一条门缝,那嗓音沙哑沉寂:“等我半小时,好么?” 莫然在门口瞧着岑夏那半张毫无血色的脸像鬼魅一般惨白,门只开了一瞬就被合上。 她眼里冒着火星子,走下楼,昨晚本来以为可以得手,没想到连池谨言的衣服都没能脱下他就离开了。 自己耗费了那么多年换不来池谨言一个笑脸,什么表面情人,他从来都不碰自己,就连那一次也是趁他酒醉自己悄悄伪装才会骗过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情人。 本以为除掉顾夏就可以慢慢软化池谨言的心,心甘情愿地做着他的假伴侣,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岑夏,她瞪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暗暗发誓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岑夏走进浴室,忍着疼痛褪去衣衫。 打开花洒调到冷水,颤抖着避开严重点的伤口,疼痛的泪水与之一起冲刷着自己。 手腕被绑的红印。 白嫩的身体遍布细小的伤痕,衣服都被打烂身上哪还有好地方。 那两个浑蛋给左胸锁骨下方同样的位置旁又刺了一个字,流着血,被水刺激她疼得微微颤抖。 小心地清理掉周围的干涸的血渍,精神的摧残已经使她几近崩溃。 这三年来池谨言虽是折磨她,但都只是皮肉之苦。 也没有在别墅里展现给别人看,如今她就像是脱光了在人前。 这里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自己惨状,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来帮自己说话。 她的尊严被践踏到淤泥里,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起身,洗漱干净,看了眼镜子里虚弱苍白的脸,还有那肿胀的双眼。 头发湿哒哒的也顾不上擦,反正也不会死人。 门打开,屋外没有人,她是该庆幸么。 准备走出去,门外摆放了一身衣服,她木讷地拿起。 自己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多洞,不能穿了。 门再次打开。 莫然站在门口,“池少说了岑小姐昨晚上受到惊吓,需要休息,不让我们打扰,可是你也不能这么晚吧?” 她故意说起昨晚,就是想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经历了那样的夜晚能是个什么状态。她很开心那两个男人对她施暴。 岑夏没有理会。 推开她走向楼下。 莫然看着那清冷的背影,以为岑夏被那两人轮番侮辱,不由得浑身一颤。 但对于岑夏,即便她没有错,自己也不会有同情。 池谨言身边两个女人,一个占据着他的心,一个霸占着池夫人的位置。 而她除了能在池谨言身边露个脸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她不甘心。 第十三章:崩溃 岑夏的出现让原本安静的佣人们开始交头接耳。 “听见了那惨叫声吗?哎哟~真是恶心!” “就是,瞧她那副恶心的样子,真是活该被人用强,要我说啊还是便宜了她,这恶毒的女人早就该死了。” “你看她还在那装可怜,看她那张脸,厚着脸皮非要嫁给少爷。” “也就少爷好心,还让她占着夫人的名号。” “呸!不知廉耻的女人。” …… 即便声音如蚊蝇般细小,但她还是听得真切,没人信她是清白的。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恨不得自己另一只耳朵也听不见。 此刻她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她捂着一只耳朵,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后院。 那是她不曾到过的地方。 因为那里养着池谨言的狗,她从小就很怕狗,何况这里有四只。 站在远处,瞧着那些动物对自己龇牙咧嘴,挣着锁链疯狂吠叫着,或许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让它们亢奋。 她仿佛就是那被拴着没有自由的狗狗。 不,这里的狗都能获得主人怜爱。 而她,人人厌弃。 岑夏犹豫着,试着接近它们。 似乎那些狗也识别出她的气味来。 也是,毕竟做邻居已有三年,她甚至已经能看出屋里的小窗探进的狗鼻子是哪一只。 见它们向自己摇尾讨好,岑夏脑子一热伸出手。 随后打开了后院的大门。 莫然正在院中寻找岑夏,看见她从后院出来,得意又愤怒地走上前准备教训她。 岑夏也看见了她,下意识地,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轻弯不易察觉。 她身后,四只凶猛的大狗冲上前。 越过她,径直地扑向莫然。 莫然一惊,大叫着转身向后跑,可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来不及躲避,被扑倒在地。 几只狗就像捕猎一样围着她,那些狗咬着她白皙的腿撕扯。 她胡乱地抓着,带着哭腔大叫,拼命挣扎,白色的衣裙滚在地上满是脏污。 胳膊上的薄纱被撕烂,有只狗踩在她背上卖力地刨着。 她引以为傲的身体正被狗狗们当成玩具争抢拉扯。 岑夏眼神空洞地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这些狗可不认得莫然。 募地,她在一旁发出一阵冷笑。 管家与佣人像商量好似的姗姗来迟,不过倒是迅速制服了那几只烈犬。 张妈慌忙上前查看莫然的状况,在这别墅里只有她看不清局势。 好在那几只狗都被拔了牙没有多少伤害。 一只耳坠被生生扯掉,耳垂还有鲜血往外冒,莫然蓬头垢面,被吓得不轻。 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也破烂不堪,腿上在流血,其他地方有些擦伤,一瞬间,没了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她恐惧的站起身,后背的刺痛她龇牙咧嘴,颤抖的向后看一眼,抓烂的的衣服渗出丝丝血迹。 回过神来,莫然想起了什么。 她抹掉眼泪,愤怒地推开一旁的佣人,冲向前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了上了岑夏的脸。 莫然没了往日的娇媚,面目狰狞,忽地抓住她的头发按在旁边的泳池里。 “岑夏你敢害我?你去死吧!” 岑夏的半个身子埋在水里。 胸前的伤剧痛无比,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忽然又放手没有挣扎。 她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死在谁手里都是一样的。 管家慌忙让佣人拉开两人,冲着莫然凌厉一语:“没有少爷允许,谁都不能伤害岑小姐。” 岑夏此时已接近窒息晕在水里。 他继续说着:“你们还不快点救人。” 不知过了多久,岑夏醒来,睁开眼是湛蓝的天空,身上似乎也不痛了。 她以为这一次终于解脱。 幸福的微笑伸手想要去触碰那久违的自由。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岑夏,你还真有本事。” 岑夏未反应过来,只觉得那声音很耳熟,却依旧陶醉着。 池谨言有些烦躁,昨晚从莫然那离开就去了公司,却始终无法安心工作。 一早他就让荣恒送他回来,刚进别墅管家就跟他说了发生的事。 这两个女人在家就会给他惹事——莫然那个女人他现在没心思收拾。 他不耐烦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女人,胸口处一片红色欲滴的玫瑰,提醒着他岑夏的经历,心里的怒火转化为不知名的情感。 他停下脚步不敢去看,目光游移至那苍白的脸上。 一张俊美冷冽的脸出现在视野,岑夏的瞳孔瞬间睁大,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还不想起?” 池谨言弯下腰想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正想靠近她,突然岑夏起身与他额头相撞。 她吓得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 池谨言扶额,厉声责问她:“岑夏你耍什么花招?” 岑夏不理会他。 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认错,脑袋磕破渗出血来,也毫不在乎。 池谨言觉得不对劲,忙伸手捏住她的双肩,声音有些急躁地叫了声,“岑夏。”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这女人的眼神涣散,有些奇怪。 她双手合十来回地搓着,嘴里依然念念有词。 他靠近想听清说了什么。 岑夏突然又疯狂地甩开他,大叫着跑到一边。 圆溜的眼珠四处扫视,像是恐惧着什么。 忽然,又十分惊恐地抱着膝盖不停地求饶。 池谨言与管家面面相觑。 荣正卿似乎察觉到什么:“少爷,岑小姐似乎是精神出了问题。” “根本不可能。” 池谨言满腹狐疑,他很清楚岑夏多会演戏,而且意志力坚强。 即便自己对她百般折辱也丝毫不畏惧,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受刺激。 他锐利眼紧盯着那个自言自语不准任何人接近的疯子。 “找医生。” 他丢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书房里。 池谨言面色沉着,在荣管家看来这才是可怕的。 “少爷,岑小姐似乎是真的疯了。” 荣正卿小心地汇报着医生的诊断。 “已经找了好几个医生鉴定,说岑小姐本就有些神经衰弱的症状,如今喜欢自残,识人不清,记忆错乱,种种迹象疑似精神障碍。” “哦?” 池谨言眉峰轻佻,似乎不太相信. 那男人坐在书桌后慵懒地靠着座椅,手肘枕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眉心。 念叨道:“疑似?我要确定她是真是假,不是这简单的敷衍。” 荣正卿耸耸肩,小心地答复:“我已经吩咐荣恒去请权威专家了,少爷放心很快就能知道结果。” 池谨言可没有耐心等,又问:“能治好吗?” “初期可以控制,但如果有伤人的迹象就必须去疗养院。” 第十四章:监视 荣正卿有些紧张。 仔细地瞧着那座椅上冷傲矜贵的公子爷,他虽喜怒不形于色,可他的手段却叫人闻风丧胆。 “是么?那些医生……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少爷,都已经交代好了。” 池谨言站起身,面对着窗户,“莫然呢?” “莫小姐受了些惊吓,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但已经注射狂犬疫苗,大抵已经没事了。” 荣正卿怕说得太重,惹少爷不高兴。 “知道该怎么做?让她滚!” 池谨言心中掺杂着不知名的情愫,似乎有些后悔太过冲动的决定,就不该叫人吓唬岑夏。 岑夏的伤让他心里有些不适,可这股不悦很快被他找到了借口。 池谨言不喜欢被人染指他的东西,那个女人不知死活差点害死岑夏,人没了他可就没了玩伴。 这语气足以说明少爷对莫然的态度,荣正卿俯下身回答道:“是,少爷。” 他虚慌不已,生怕少爷怪罪自己失职,没敢耽搁迅速转身走出去。 莫然在屋外等着,身上缠了许多纱布,包得严严实实,见他出来,一瘸一拐地上前,嚷嚷着要见池谨言。 荣正卿拦住她并未给她好脸色:“莫小姐,少爷请你回去。” 莫然不满:“池少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做节目,他不见我,也不给我做主惩罚那个贱人?” “莫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何况少夫人的精神出现状况,恐怕少爷是怕伤着您,让您先回去好好养着。” 那夫人两个字在莫然看来如此刺耳,可她并不明白管家特意加重那两个字音的含义。 她心中的怒火蔓延到眼底,咬碎银牙,紧紧地捏着拳头,新做的尖锐的美甲刺痛手掌。 可她知道这是池谨言的意思,却又不敢讨个公道,那股火憋在心里连话都说不出。 荣正卿看着眼珠子都要冒出来的蠢女人,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对她的提点。 压下心中不悦,语气放缓:“少爷说,电台那边先给你告个假,有少爷在,谁还能夺走您主播的位置不成?您就放心好好的休个假,少爷说了,您可以去他的私人医生那里好好的养伤。” 一顿好哄谎话连篇,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个难缠的女人。 反正他怎么说怎么做少爷也不会责怪他,而且他会叫那医生好好“照应”她,不能破相,那简单留个疤还是可以的。 他跟了少爷这么多年,早已养成了不必吩咐就能把事情办得漂亮利落。 莫然听到可以让池谨言的私人医生给她治伤时眼睛一亮,可又不想放过这次绝佳机会好好整治岑夏。 荣正卿看她有些犹豫,添油加醋地开始胡诌:“莫小姐,这些天您打着少爷的旗号做了些什么少爷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别忘记身份,太过火惹怒少爷,吃亏的是谁……来日方长,何况那位小姐已是强弩之末,何必急于一时。” 莫然听他说着感觉有理,岑夏差点死在自己手上。 他也没有责备自己,想来在池谨言心中还是有她的位置的。 可她还是不甘心,后背火辣辣的疼,这个仇迟早要报,但,的确时机未到。 想了想,还是叫荣恒送她回去。 荣正卿见人离开,啧啧摇头这个女人被当猴耍还乐得开心,难怪少爷不喜。 他又打了通电话告诉那边让莫然所有的节目下架,该赔偿的去要赔偿…… 一连三日医生来了又走。 岑夏整日不能安眠,医生给她处理了伤口,又开了镇定药物才能勉强让她平静。 这会儿,他正在熟睡。 睡梦中又不得安稳,喃喃呓语手脚乱动。 开门声将她惊醒,缓缓坐起身朝着门口看去,那眸色暗淡有些呆滞。 张妈近身来,冷着眼睛看她,帮她解开手上的锁链,带她出去。 岑夏被人拽着,挣扎着走到院中。 夕阳下,她面目清秀,头发凌乱,黑色短发随意地摆在脸颊,还有一缕黏在干裂的嘴唇上。 终于得以见光,她闭上眼陶醉着,苍白的脸上挂着点点笑意,米黄色的粗布麻衣盖不住她的气质灼华。 池谨言就这么看着她。 有那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过去,目光一闪。 他可不会让这个女人就这么痛快,他要治好她,再去好好的折磨。 “荣恒,带她去别院。” “是,少爷” 清冷的嗓音传到了岑夏耳里,她瞬间恐惧地抱着自己。 到处找地方躲藏,口中念叨着不要伤害她。 荣恒走过来,她立即抓住他的衣衫躲到了身后,冲着他傻笑。 察觉到不善的眼光,岑夏闪躲着小心地瞄了眼池谨言又迅速移开视线,这样的反应让他眼底的寒意渐涌。 荣恒尴尬得不知所措,池谨言一直未动。 这寒冷的气息似乎也将时间冰冻,许久,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荣恒带她走。 荣恒小声的说了什么,岑夏乖乖地跟了上去。 那是离别墅不远处的另一幢别院。 小路上被夕阳映射的玫瑰更显娇艳欲滴,宽大的衣衫包裹着清瘦的身影。 跟着荣恒穿梭其中,衣摆忽闪着带走阵阵香气。 荣恒把她安排在二楼有窗的屋子,这是池谨言安排的。 岑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慌张地四处观看,唯唯诺诺地拉着荣恒的衣袖不愿意放手。 荣恒拍拍她的肩却也不敢有过多亲密的行为,只能压低语调尽量温柔:“岑小姐,少爷吩咐今后你要住在这里,好好疗养,不要怕,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还有,这是外伤药。” 荣恒指着桌上的伤药,岑夏却没有去听。 提起那个人,岑夏慌张地捂住头,躲到角落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闭上眼,一汪水眸流下眼泪,“不要……不要伤害我。” “岑小姐,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了。”荣恒轻声哄她。 他从父亲那听说了岑夏的遭遇,接二连三的折磨谁都会受不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 “你好好在这里养病,很快就没事了。” 听闻她抬起头扬唇一笑:“真的?那你会来看我吗?” 荣恒怔怔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又听见她清脆的嗓音。 “如果你不来看我,我就不在这了。” “好,我会来的。” 荣恒回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她呆呆地点点头。 他心里一阵悲楚,有些同情,有些遗憾。 “那你会保护我吗?” 他只能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自己是负责看护,顺便查清楚她是不是真的疯。 他很忧心如果岑夏是装的,势必伪装不了多久。 这里的一切少爷准备了三天,每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都装满了眼睛。 见他答应岑夏心里安稳些,满意地目送他离去。 第十五章:试探 荣恒汇报了岑夏的近况,池谨言还是不信。 他近乎偏执地翻看着监控录影,一点一滴都不放过。 试图寻找岑夏装疯的蛛丝马迹,可却没有丝毫破绽。 池谨言拿出一支烟点燃,掩盖了那将要泛起的丝丝同情。 “岑夏,要是被我抓住你装疯,你活着就是地狱。” 许久,他轻笑一声站起。 三日的观察未果,真假他要亲自去确认。 静谧的夜,如勾的月挂在天上。 凉爽的风吹在岑夏的脸上,她能感觉到脸上的小绒毛一阵阵地发痒。 难得的安静惬意,她的情绪很稳定或者说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身上的伤疤已经脱落,她知道自己似乎有些不正常,好像这样也挺好。 坐在飘窗上看着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思念着同一片月色下,不知多少个日夜未见的岑家父母和天堂的哥哥。 门忽然打开,她回头笑着:“你……” 她以为是荣恒来了。 恐惧被强压回去,却不敢表现。 岑胭笑颜迅速收起,换上了惊讶的表情,眉头紧锁,歪着脸盯着他。 从飘窗上下来,她眼里闪现的是无辜,脸上甜甜一笑:“你是谁啊?” 池谨言看着她的样子有一瞬的恍惚,她的笑流淌到心间似有一阵暖意。 像极了……那个人。 他慢慢走近,冰冷至极:“岑夏,你的戏,还没演完吗?” 阴冷的嗓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她仍旧一脸呆然,答非所问:“我认得你吗?” 岑夏的确有些装蒜的意味,装疯就能逃过他的魔爪又何必清醒。 池谨言的鼻间充斥着她洗漱后独有的馨香,似乎夹杂着院中阵阵柑橘的沁香,还有她温柔到能软化人心的声音。 这一切让池谨言有些迷离的看着她,不过他很快清醒,这个女人惯会耍手段迷惑人。 他挑眉,故意告诉她:“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丈夫。” 说着就要吻上去,他不信岑夏露不出破绽。 唇瓣相碰之间池谨言的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并没有注意到浑身紧绷捏着双手的她。 只是短暂的一刻。 岑夏迅速大叫着推开他。 看着她嫌弃的眼神,池谨言失去控制把她压在床上,狠狠地亲了上去,故意扯她的衣服。 岑夏撇开头那一吻只在了脸上,这一举动令她心里翻着厌恶,冲着门口大声叫着:“救命啊,杀人了……” 荣恒虽在门外但根本不敢开门,甚至走得更远了些。 池谨言听着这叫喊有些愣神,趁此间隙岑夏抽出手准备捶打他。却被他抓住两只手按在头顶,不顾她的反抗。 他现在就是要确定岑夏是不是真的疯。 岑夏无力的反抗,放大的瞳孔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声嘶力竭地呐喊:“放开我,你这个变态。” 身上的旧伤被捏得隐隐作痛,巨大的恐惧让她的眼神渐渐浑浊。 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一口池谨言的肩膀,迅速逃开。 池谨言被咬得吃痛紧锁眉头,不悦地盯着她。 “岑夏,你以为装哑装疯就能逃脱我的惩罚吗?” “你别过来,你别碰我,别碰我……” 岑夏怒视着池谨言,紧紧地捂住胸前的衣服,那上面的伤疤还清晰可见。 那些耻辱感不亚于被这个男人侵犯。 池谨言燃起怒意,声音分外冰冷,“岑夏,你是在为谁守身如玉?樊亦明吗?” 他整了整被岑夏抓得褶皱的白色衬衫,嫌弃地看了眼被她咬过的地方。 那个人的名字刺激着岑夏,她紧紧捂住耳朵蜷缩在墙角,不愿继续听他说话,可这安静狭小的屋子只有他清澈的声音回荡其中。 “樊亦明要是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男人们消遣,该怎么看你?” “即便他知道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救你……” 他步步紧逼带着嘲笑的意味继续说着。 “岑夏,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真是可笑,我池谨言从不耻于对女人用强,何况……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哪点能吸引我。” 池谨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说喜欢才会嫁给自己,在他看来假得不能再假。 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岑夏最清楚不过,一场场的噩梦像电影一样回放,刺激着她的神经,虽然没有那么严重可那病是真的。 紧紧搂住满身伤痕的身体,眼泪滴在地上,她拼命摇着头。 “而且……你以为我池谨言会要一个死人用过的‘玩意’儿吗?” 耳边充斥着他的声音,任凭他污蔑自己的清白,极度的惊吓和心灵的打击她终于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 池谨言一脸阴沉地往别墅走,路上的玫瑰在月色下暗红的碍眼,进了屋门他就招呼管家铲掉那些花。 他站在浴室内,镜中印出他棱角分明的脸,想起刚才那触感柔软的一吻。 为了试探牺牲太大,烦躁地拉开衣领,左肩上印着几颗齿痕,有丝丝血迹冒了出来。 他嫌弃地脱掉衬衫扔进垃圾桶,打开淋浴冲洗着身体。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咬他,冰凉的水也盖不住他的冷意:“岑夏,我要你好看。” —— 阴霾伏在天空,似有一场暴雨将至,天气也变得阴冷无比。 岑夏在飘窗上,手指捏着手腕的红绳,无神地看着窗外。 脚上一只锁链困住了她。 上次她咬了池谨言之后就被一直绑着,她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 池谨言给她用了各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丝毫没有考虑那些药是否对症,更不会去想副作用有多大。 每日的药由佣人盯着大把吞下肚,可她还是整日噩梦连连,给人的感觉时好时坏,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生病。 那些不堪的过往每到夜晚都会来折磨她的心神。 即便如此,池谨言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她。 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他毫不关心。 小夏的忌日越来越近,让他等不及要看一场好戏。 门被粗鲁地推开。 岑夏已经习惯,不再惧怕。 男人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渐渐逼近。 不需要抬头岑夏已经后背发凉,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自己磨炼出了意志,面上没有任何恐惧的样子。 池谨言半眯双眼,看着那个安静的人并没有看向自己。 脸色一板:“岑小姐。” 他没有意识到对着岑夏才会有丰富的表情。 见人还是没有理会的意思,他走向前捏起她的脸用力地掰转向自己。 眼神里似乎透着刀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她的心脏。 “岑小姐,看样子很惬意,是在思念那个死人还是……在想念星巢的客人?” 无端提起那个人,她双肩微微颤动。 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脏因恐惧而狂跳。 眼波随着脸颊一转,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紧咬的唇渐渐松开,轻轻开口:“池少爷,你还有什么新花样吗?” 第十六章:故人 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人竟是敌人。 她的确是有一点精神错乱,可后来还是恢复了。 以为自己装疯卖傻可以瞒过他,真希望自己可以脆弱一点,真的疯掉算了。 “既然好了,就可以做你喜欢的事了。” 松开她的脸,伸手拉开她胳膊的衣袖,看着她身上的旧伤痕,皱起眉,“还是留了疤。” 他的举动让岑夏有些不适应,她知道池谨言没那么好心关心她。 池谨言朝外看了一眼:“荣恒,叫莫然来……把东西拿给她。” 他不想让那个女人接近岑夏,不过他也不想佣人看到岑夏的惨样。 “是,少爷。” 荣恒匆匆一瞥那面目憔悴,脸色发白的岑夏,虽有惋惜,却也无能为力。 岑夏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未知的恐惧贯穿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打战。 池谨言很满意每次自己给她带来“惊喜”时的表现。 这让他心情变得很好,嘴角轻扬。 如果岑夏没有被他折磨到崩溃,或许会被男人的笑容迷惑。 “岑小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说着,拍了拍手掌。 荣恒走进屋内,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貌似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池谨言靠近她的脸,依旧笑着,眼神却逐渐冷厉。 “岑小姐,今晚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听说很想要听你的演奏,你最好乖一点。” 欣赏完她无助的脸扬长而去。 岑夏知道她的噩梦又来了,这双手本应该在舞台上展现风采,如今却沦落到为夜场助兴。 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锁链,无奈地冷笑着。 自己与那后院拴着的狗无异。 不过是把他的情人捉弄了一番就换来这样的惩罚,她怎敢再去反抗。 夜幕笼罩,墨色的天空看不出晴雨,岑夏却觉得黑云压顶,冷风阵阵吹得她里外透心的寒冷。 岑夏身穿大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出现在星巢。 莫然给她身上涂了厚厚的粉底遮住身上的伤痕,看起来完美无瑕。 白色的蕾丝面具下,只露出紧紧抿住的艳丽红唇。 她跟着池谨言出现在灯光灰暗的走廊里,熟悉他们的客人,无不驻足赞叹。 幻想的是那大衣之下的妙不可言,被人赤裸地盯着,她已经不是很在意。 这一次,池谨言带着她走向走廊深处的一个包厢。 临进屋前,他冷眸凝视着她。 “在屋里,等着随时召唤。” 随后,他冷冷地推开隔间屋门。 岑夏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满眼的恨。 抱紧自己的身子,缓缓蹲在地上。 她痛恨自己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 荣恒推门而入,叫了声:“岑小姐……”犹豫着还是善意提醒:“岑小姐,里面的人,你可能认识,千万要小心,别露出破绽。” 岑夏一怔,意识到那个魔鬼般的男人会耍什么手段。 可……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慌乱。 荣恒递给她一粒药,“是你吃的镇定药。” 她不敢接池谨言给的任何东西,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摇摇头不肯接过,荣恒知道她的顾虑并没有勉强。 手指不听使唤地发抖。 好久才解开身上衣服的纽扣。 岑夏知道那扇门后是无尽的深渊。 可她依然要进去。 否则自己的父母朋友,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都要受牵连。 她多希望自己真的得了失心疯,永远不要醒来。 池谨言眯起眼盯着那道门,他的公主马上就要给他上演一场好戏。 门打开的一瞬间,岑夏的目光锁定在坐在沙发里的那个人。 那张熟悉的脸,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可她不敢向前走一步。 眼中的泪不易察觉地顷刻掉落,身后传来了荣恒提醒她的声音,“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她缓了缓情绪,艰难地迈着步子,颤巍巍地走过去。 池谨言看到她眼中水汽蔓延,知道她认出了这个人。 她一身黑裙,还是有些短,让他心中不太舒服,可即将要报复的快感又压制住了他心里的不适。 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却对旁边的人说着话。 “林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星巢最神秘的公主……很擅长弹钢琴的黑色玫瑰,她可是只招待高级别的客人。” 池谨言仔细地盯着眼前人,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一丝情绪变化。 见她没有任何表现。 转头笑着与林姓的先生对视,“她代表神秘,高贵和纯洁。” 岑夏怎会听不出池谨言的嘲讽之意。 却只能静静地听着像商品一样两人评判自己。 “哦?” 那个男人笑着,一脸轻松地换了一个姿势朝向岑夏,“据我所知它的含义是爱情,忠诚和守护,愿为爱付出所有,前路坎坷也坚定不移。” 他深刻地解读,最后又看向池谨言。 池谨言眼底的暗沉一闪而过,“想不到林先生还挺浪漫的。” 那人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眼里一片波澜,转瞬即逝,却并未答话。 他讪笑,转头对着岑夏介绍:“这位是刚从m国回来的,林朗,林先生,我的合作伙伴——他对音乐方面也很有研究,你们应该可以聊得来,你要像招待我一样好好地伺候这位他,明白吗?” 他故意加重尾音玩味地看着岑夏。 那讽刺的安排让人恶心,岑夏惊愕的双手几乎要捏出血来,想着荣恒的话她还是没有出声。 “我刚才还跟林先生说,他的样貌跟我一位故友很像,可他说从来没有来过青城,我想让你也来确认一下。” 他看向岑夏问她:“林先生是不是很像他呢?” 岑夏捏住手腕把那条红绳轻轻拿下藏进手心,直视林朗,莞尔一笑,故作轻松:“不像。” 只是泛白的指尖暴露了她的情绪,好在被炫彩的灯光掩饰得不露破绽。 “林先生,请你好好享受尊贵的待遇,有什么要求她都能满足,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林朗了然,微笑着对他点头以示答复。 池谨言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与他擦身时岑夏听到了他的警告,“你的表现决定了你父母的命运。”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缓了好久,僵硬的身子还是无法挪动半步,止不住的发抖。 知道池谨言是不要她多嘴,可她不可能像对待其他客人一样逢场作戏,这张脸可是…… 林朗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逐渐热烈,站起身向她走来,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声耳语, “黑玫瑰?其实它还有一层意思。” 岑夏眼睛紧闭,只能咬牙接受池谨言的安排。 门并未关上,池谨言站在门口暼见两人在他们在交谈什么,并未过分亲密。 岑夏起身走到了角落的小钢琴旁,这架琴与这里格格不入,是池谨言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只为恶心她。 当然她从未弹过,因为没有客人有这样的需求,这位是第一人。 男人一脸享受地听着他们耳中动人的音乐。 池谨言有些后悔,如果这个人不是他,可能会发生什么,伸出手想要开门去阻拦。 可想起小夏凄惨模样,他的眼神立马变得狠戾,转身去了隔壁包间。 第十七章:哥哥 阴沉的天终究是还是下了一场暴雨。 昏黄的路灯伴随着岑夏孤独的身影缓慢前行。 雨后的微风透着凉意,可她的心却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 与那个人相处仿佛回到了从前…… 三年来就连樊亦明都没有来过的梦里,无数次出现他温和的笑脸,她的哥哥…… 林朗简直是跟哥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伸手摸了摸脸,还好面具掩饰了她的样貌。 可哥哥有可能还活着么? 岑夏回头看了眼那灯光发亮的不夜城,摇了摇头悻悻一笑。 样貌相似却不是哥哥。 但这个人的出现让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池谨言明知道那个人长相像极了岑明,还让自己去陪他,真是恐怖又令人作呕。 好在林朗很绅士,只是静静地听她有些生疏的弹奏,不像以往的客人那么粗鄙变态,也寡言少语。 岑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条红绳,重新给自己系上,盯了许久,没有注意到一把雨伞打在了头顶。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摘下面具:“荣秘书?” 荣恒不知所措,他想看看她的精神状况,一路跟着她。 他很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岑小姐,你还好吗?抱歉,没能帮到你……” “没关系,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她很感激荣恒的提醒,这个人一直在帮助自己。 两人一路并行,共遮一把雨伞。 荣恒与她尽量保持距离,半个身子露在伞外。 伸手扶了扶眼镜,手不知道该放哪。 犹豫着还是问她:“那位……真的不是岑明先生吗?” 岑夏心里落满了失意,知道是池谨言叫他来打探的。 她嘴角一弯眼神凄凉:“不是。” 又补充道:“我哥哥手掌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我弄的,我记得很清楚,这个人手掌什么都没有。”而且林朗走路有些不正常,哥哥不会这样。 荣恒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倒是有些庆幸。 “少爷其实……” “岑明已经死了,岑家……已经没有希望了。”岑夏只能咽下苦涩皱眉回忆。 岑家在她结婚那一个月迅速落败。 池谨言收购了岑家所有产业。 留着岑父的身份地位,只是为了让他名义上的妻子表面上能与他匹配。 有名无实,苟延残喘。 这一切荣恒很清楚,这些年他给池谨言办事,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可少爷对顾小姐的执着让他疯魔。 最近他能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少爷一定会后悔。 “岑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一定尽力而为。” 岑夏止步,她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真心实意。 “谢谢你。” 她不想别人同情,那会让她感觉自尊被剥落。 荣恒替她打了车,也只能做到仅此而已。 瞧着远去的车灯,他的心泛起涟漪…… 别墅四周漆黑一片。 岑夏打开手机的灯光,照着潮湿的小路,这个手机也只有她去星巢的时候池谨言才会给她,那里面装着定位与窃听,即便不用,也不能让这部手机失去信号。 没有朋友,父母也不能联系她。 她有些冷意快速回到了别院的小屋,想先吃颗药好好睡一觉,刚进门就察觉到一抹不友善的眼光,她立马惊厥伸手开灯。 果然。 池谨言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那幽暗的眼睛正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深渊。 “岑小姐,速度挺快,见到故人感觉如何?”他起身向岑夏走去。 夜,静的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脚步,一步一步,敲打着岑夏的心。 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他似乎喝了些酒。 岑夏低着头没有看他,仿佛这样就能避免一场噩梦。 她的沉默让池谨言不满,他捏住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有那么一刻他竟希望这个女人也能对她展开笑颜。 岑夏的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你的眼睛好像从来都没有看着我?” 这双冷漠的眼跟小夏不一样,想起顾夏,冷冷地质问她:“为什么你要害死小夏?” 提到她岑夏又开始痛苦,双眸又泛起水汪,声音颤抖:“我没有,我没有想过害她,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女朋友,池老太太告诉我你没有……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池谨言长期的心理暗示,加上有愧于顾夏导致岑夏从骨子里认为她罪不可恕。 “我不信。” 池谨言把她扔在地上,双目猩红。 “当初你求我奶奶非要嫁给我,现在又去求她让你离婚,你把我池谨言当什么?要不是你,她怎么会惨死。”他恨岑家阻拦他去见最后一面,更恨岑夏杀死他心爱的女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想从我这里逃走,就算是岑明来也救不了你。” 岑夏心里一沉,无助地摇着头:“岑明已经死了,根本你想的那样的。” 岑明死了那个人就不是他,想到岑夏跟他在一起池谨言的心里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我想的是哪样?我在想你跟刚才的客人发展到什么程度?” “池谨言,你还真是无耻变态。” “是么?岑夏,我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无耻。” 他脸色一变一把按住岑夏,脸靠近她:“岑夏,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池谨言的手伸向她,慢慢地拉开她的裙边。 看着他的手已经触碰到自己的肌肤,岑夏灵机一动,抓住他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口,声音略带娇软,满目深情。 “池少爷,我一直在等这一天,这些年我学到了不少本事,没有实操过,等着和你实践呢,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妩媚妖娆的音调像极了风月场所的尤物,一手顺着他胸前结实的肌肉往上摩挲,慢慢拂上他的脸,凑上去吻上那薄唇,引诱他。 池谨言嫌弃地拉开她的手。 “岑夏,你可真叫人恶心,看看你这肮脏样子,让人倒胃口,别忘了我池谨言从不捡垃圾。” 他一向自律不会饮酒过量,可此时酒精的作用让他有些不清醒,居然被轻轻一逗就禁不起撩拨,肮脏下贱的女人不配入他的眼。 “那张脸可是陪伴了你近二十年的人,你居然也能厚着脸皮逢场作戏,真是叫人恶心,记住,你活着只是为了赎罪,别想着攀上谁的床……” 他走了,岑夏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那个男人最不喜欢她这一套,高傲的她不允许自己的仇人作践自己,攀谁都不会攀他的床。 冷汗早已侵湿衣衫,她松懈下来瘫倒在地,眼中的泪水灌满,如瀑布般泄下。 恍惚间她看到了哥哥的影子,伸出手想要触碰,最终烟消云散是梦一场。 明知哥哥已经死了,还是希望,那个人是哥哥,是来救赎她的。 可又害怕哥哥知道她现在的样子。 岑夏紧紧地蜷缩在地上恐慌不已,不停地摇着头想让这场噩梦早点清醒。 第十八章:见面 阴雨过后的天总是晴得格外好,八月的炎热很快就要过去。 自那日与林朗相见,池谨言就命荣恒去查关于他的资料,新项目要落地,他也没时间去花心思折磨岑夏。 池氏集团总裁的办公室里,池谨言正听着荣恒得来的消息。 “林朗,三十一岁,未婚,此前信息一直查无所踪,三年前m国费林地产突然宣布将名下部分产业,涉及餐饮、娱乐、旅游、跨国贸易等多个产业交由林氏唯一继承人林朗先生管理,此人生平介绍倒是为零,不过听说林家确实有这么一个儿子,一直没有媒体曝光他的样子,据说他一直称病……” 池谨言手指轻点桌面,眉头一紧:“没了?”有些不满荣恒的办事效率。 荣恒合上资料低头:“具体的资料没有查到多少,不过应该可以肯定林朗先生似乎与岑家无关,否则岑小姐不可能……”荣恒瞧了一眼总裁不敢再说下去。 池谨言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打断他:“你别忘了,岑明跳海,可警方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他思索着,犀利的眼神盯着荣恒。 荣恒疑惑,“可他已经身败名裂,岑小姐说她的哥哥手掌有一个很深的伤疤而林朗并没有。”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许那个人根本没死,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去个疤痕没有那么难,不过岑家没什么亲戚能让他摇身一变成了林氏的接班人,这倒是奇怪……”池谨言一语中的。 荣恒怔怔的看着他,池谨言的眼光一向与常人不同,他拥有掌控一切的能力。 池家在老爷太太相继去世后,各方相争的局势之下还能屹立不倒。 这点荣恒十分敬佩,始终追随。 他永远忘不了十七岁的池谨言站在这青城最高层的商业帝国,俯瞰脚下目空一切的那股桀骜。 要不是他一直坚持成家才正式接手公司也不会让岑家钻了空子。 他一向以事业为重,一直以扩大自己的商业帝国,在青城乃至世界鼎鼎有名为目的发展着。 而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败他。 神游之后荣恒又迅速地回答:“总裁,那您意下如何?” “还用说么?dna,接近林朗找根头发跟岑老爷子试一下,让岑夏去见见他,不管是不是,他要来找我投资,也不是件坏事。” “多一个对手才有意思,不是么?” 想起岑夏那天晚上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眼中升起一丝快意。 “如果林朗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妹妹应该很有意思。” 岑夏没有排斥与那个人亲密,这让他认为那人真的不是岑明。 听着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话,荣恒一阵寒意。 少爷这样下去可能会后悔。 从前或许因恨而报复,以后该怎么办,他很忧心。 -- 岑夏被允许出门,木然的由着张妈过来给她打扮。 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去见谁。 可这身穿衣打扮不像是去娱乐场所。 反正她已经活在了淤泥里。 见谁已经不重要了。 池谨言正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 他约了林朗,以个人名义邀请他吃顿饭。 这家西餐厅也是池家产业。 为了让他安静地待客,经理曾跟荣秘书提议今日歇业,只招待总裁。 可池谨言却不答应,他喜欢餐厅人来人往的氛围,还要坐在大厅内最显眼的位置。 荣恒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能多说什么。 林朗来时池谨言已经在座位上等他。 见人已经到了,池谨言似是很礼貌地跟人打招呼。 请他就座,寒暄几句他就切入正题。 “林先生,我的妻子很想见您一面。” 池谨言看着对面的林朗,悠哉地说起岑夏。 “其实,林先生很像我妻子去世的哥哥,他叫岑明,这些年,她一直忧伤过度情绪不佳,还险些患上精神疾病,我想让她开心一些,因此未经允许我就将林先生的事告知她,林先生不会介意吧?” 池谨言说着脸上略有伤感,仿佛他自己都信了那番话。 林朗微微一笑:“哪里,池总裁与妻恩爱,真叫人羡慕。” 两人相继一笑,各怀心思,攀谈起生意的事。 岑夏一进门就看见了如此祥和的一幕。 两人同时朝她看去。 岑夏眼中的惊慌逃不过池谨言的眼睛。 他起身朝着自己走来,百般不愿也得被他拉着,不过是手腕,他不会与她十指相扣。 不易察觉声音传到她的右耳:“不听话的后果很严重。” “林先生,这就是我的妻子,岑夏。” 林朗缓缓起身,面带笑意很有礼貌地伸手:“岑小姐,你好,我是林朗。” 岑夏僵硬地伸出手随意地握了下。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池谨言拉着坐在座位上的,只觉得自己形同木偶。 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时不时地看向她,回以不失风度的微笑。 她听见了池谨言借口离席,随后起身。 看着池谨言离开的背影,手不停地颤抖。 艰难地抓起桌上的清水磕磕碰碰地送到嘴边。 林朗看出她的不适随口问起:“岑小姐,你的手指很适合弹钢琴,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爱好?” 岑夏惊诧地看着他,心蹦到了嗓子眼,激动却不敢回答。 她知道池谨言此刻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猛地灌了一杯水后,心情渐渐平复:“林先生,家是哪里人?” “m国,从小在那里长大,这是第一次来青城,是一位故人推荐我来,想要与池总裁商讨合作国际贸易。” 只问了一句回答这么多,却未引起岑夏的怀疑。 “岑小姐呢?看样子池先生很在意你,你一定很幸福。” 岑夏的手指不停地发抖,刚才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就是哥哥。 可听到他的话又打消自己的怀疑。 “幸福么?大概是的。” 缓了缓又答道:“我自小就一直在青城长大,暂时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万千世界。” “是么?想必是池总裁忙于工作无暇顾及池夫人。” 岑夏看着这个面貌声音与哥哥极其相似的男人。 心里的愁苦恨不得一下子爆发出来。 眼中的泪下一刻就要止不住。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看到他身后的来人时,又被那眼神吓得收了回去。 不正常行为让林朗尽收眼底,池谨言的到来让他明白了什么。 池谨言坐在她身边,捏住了她的手。 虚假地问她:“怎么这么冰凉,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他转头看向林朗一脸担忧:“林先生,很抱歉,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我妻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得送她回家。” 林朗只是微笑着打了一个手势并未说话。 池谨言拉起岑夏朝外走去。 趁着侍者开门之际,她迅速转头看向林朗。 泪眼模糊,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 随后消失在门边。 林朗紧紧地捏住手指,眼神透着不甘与心疼。 “黑玫瑰--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有…” 第十九章:死因 池谨言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送她回去。 甚至不会与她同乘一辆车。 岑夏被送回,不知道池谨言去了哪里,按照他以往的风格一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刚才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他与那位林先生有合作。 连她都觉得有些巧合,何况是池谨言那样睿智的人。 池谨言只是告诉她哥哥去世,并没有说明缘由,她有些怀疑池谨言骗了她,哥哥根本没有死,毕竟那人长相太像岑明。 回到院中,荣正卿来交代她晚间准备池谨言的饭,并没有安排其他事,岑夏松了口气,每天都像是在火上烤,这样的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三年多。 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出神,眼看就要到傍晚,她开始认真忙碌起来。 自从受伤已经许久没有下厨,但她的速度依旧很快,佣人也不会来帮她。 当初学这些东西花了不少时间,忙碌几小时池谨言只看一眼就叫人扔去喂狗,难吃的饭菜连狗都不愿意下嘴。 后来池谨言给她找了厨子教学,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全能的‘家庭主妇’。 只是,池谨言带着恨,岑夏带着悔。 池谨言很少在家吃饭,但要求精致健康。 上次与莫然共餐池谨言几乎一口没动,这次要求她亲自来做,如果做不好又惹他出花样折磨自己。 岑夏很用心地在准备,希望池谨言会心情好些,让她少受点罪。 饭菜整齐地摆在桌上,池谨言准时回来,今天出奇地安静,可越是这样越危险。 看着他吃完最后的饭菜,拿起咖啡又放下。 岑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岑夏,再次见到那个人,感觉如何?” 岑夏脑中回想着林朗的脸,掩下眼里的湿意,直视着这个满脸笑意的恶魔,冷冷地回答他:“池少爷,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岑夏,你想说什么我没兴趣。” 他的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温和优雅。 那双眼睛却透着岑夏才能识别的阴暗。 “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岑明?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妹妹白天是温和有礼的尊贵夫人,晚上又是那么风骚浪荡的陪酒女会是什么样?” 他的语气极尽讽刺。 “池少爷他不是我哥哥。” 岑夏不管多么屈辱地活着,只要提起家人她就忍不住落泪。 “那个人当然不是你的哥哥,别妄想他会来救你,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你们岑家已经落败,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池谨言,你够了,有必要一次次提起这些吗?”岑夏带着哭腔做最后的反抗,“岑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你还想怎样?” 她的哽咽让池谨言烦躁,掐着她的手腕。 池谨言的怒意化成了冰冷的语言:“岑夏,你们一家给小夏陪葬都不为过,没有哪个是无辜的,你的父亲在婚礼上施压,我没能见到小夏最后一面,你的哥哥后来还想把你带走,他该死,哦,对了岑夏,我好像没告诉你他是怎么死的吧!” 池谨言看着那个惊愕茫然的脸,不忘补刀。 “岑夏,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岑家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的哥哥去给小夏陪葬都是轻的。” “池谨言,你什么意思?” 岑夏呆在原地,不敢相信,“你说我哥哥的死,是你干的?”“你这个疯子……” 她的一只手扬起,被池谨言握住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根本没有机会触碰到他的脸。 “你那软弱无能的哥哥还不配我亲自动手,我只不过是使了点手段他就受不了自杀死了。” 岑夏呆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抖动着,不愿相信刚才听到的话。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想起身去拉池谨言却被推开。 “你不知道吗?岑夏,还给我装蒜,为了杀死小夏,故意将婚讯告诉她引她出来,给她的车做手脚想伪装成意外,你真是歹毒心肠。” 池谨言猩红的眸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吞噬得不留骨头。 他一心对小夏隐瞒自己结婚的事怕她受不了,可这个女人…… 小夏的死让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随她而去。 “什么?不可能,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害她……?” “岑夏,你还在狡辩,敢做不敢认吗?……我要留着你,让你岑家付出代价,让你看着你哥哥为小夏陪葬。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中。” “你这样的人,就该活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为你遭受惩罚。” 他不耻与她争论,尤其是这种崩溃的女人。 甩给管家一句话,“不听话就给她打一针镇定。” 池谨言冷冷的看了一眼岑夏仇恨的眼神就离开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是小夏的忌日,他要去陪陪她。 池谨言的报复手段极其高明,最善于在人松懈的时候捅一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岑夏在后面崩溃地叫嚷着,却被佣人拉住,根本不能靠近池谨言,泪水早已决堤,她的心好痛。 可她根本没有见过顾夏,又怎么会去害她。 竟是这样的理由赔上了岑家,还有哥哥的一条命,无辜的哥哥失去了性命。 她该如何原谅自己,哥哥又如何原谅自己,想到这些她痛苦地捶打着自己头,为什么死掉的不是她…… -- 岑夏的脚上依旧是那条冰冷的锁链,整日颓废,无神地看着窗外的阴云密布。 除了张妈来送饭,没有人理会她。 她坐在窗户上抱着自己,嘴里哼唱着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哼的歌谣。 睫毛颤颤,不知哭过多少次,眼圈已经肿起,发白的嘴唇上干裂起皮。 痛苦会悔恨让她的精神再度失常,意志渐渐消亡,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但池谨言不会让她就这样死,派人盯着她,让她靠着药物保持清醒。 荣恒推开门就见到了那消瘦到几乎要被风吹走的身影。 静静地走到她身边,旁边的饭菜依旧没动。 许久,她抬起头,眼尾还挂着泪珠,看着他,干涸的嗓音轻轻开口问出那不敢面对的现实,“荣秘书,可以告诉我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荣恒悲戚地望着她,怕她接受不了。 “岑小姐,岑先生当年与少爷角逐失败,跳海自尽。” 简短几字书写岑明的一生,角逐?把报复说得多好听…… 岑夏听到这确切的答案,心仿佛被捏碎,痛到难以呼吸。 她那个从小到大吃尽苦头的哥哥,从小一直保护她的哥哥,终究是因她而死。 “不过,当时警方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但是林先生与岑老爷的dna检测不符,他不是岑明。” 一句话又把岑夏从心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或许,那个人真的是哥哥。 抱着丝丝希望,她想确认。 第二十章:假意 岑夏沉默,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可池谨言从来不说,荣恒不会告诉她,只能换一种方式询问。 “顾夏真的是因为意外死的吗?” 荣恒有些疑惑,她是凶手怎么会不清楚,心里隐藏的爱慕还是让他有问必答:“顾小姐的车子刹车被人损坏,才会出事故。” 岑夏震惊地看着他,这些年她不停地自责,横插一脚拆散了有缘人。 如果没有婚礼她也不会死去,也不会让池谨言遗憾。 因为亏欠,即使承受着池谨言的怒火她也可以忍。 真是一场冤孽,她以为池谨言害死樊亦明才会嫁他复仇,可池谨言却真的认为她害死小夏才会折磨她,这一场误会害死了她的哥哥。 樊亦明的死是意外,哥哥的死却真真实实是池谨言害的。 她把头埋在膝盖,颤抖着,许久抬起头。 看向荣恒,满目期翼地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池谨言不那么恨我。” 她要想办法逃离这里,为自己曾经的悔过感到可笑,她根本不欠池谨言。 荣恒并未回答,他不会背叛池谨言。 岑夏想起什么,拉住他的手,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荣恒,我没有伤害过顾夏,你信么?” 依旧无声,他想信任却又不能,所有证据都证明是她做的,如果不是警方不认可这种非法手段她早就去坐了牢。 “你说过我有需要,你一定会尽力帮我。” 她要抓住荣恒这根稻草,她知道女人柔弱是致命的武器。 荣恒垂下眼,看着她。 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勇敢坚毅的女孩。 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背,轻轻褪下,神色黯淡透着伤感。 “岑小姐,少爷他最喜欢挑战,那些平凡无趣的事反而让他提不起兴趣。” 荣恒转过脸不敢去看她,不能被背叛更不能把喜欢的人往外推。 池谨言在事业上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人,感情也专一痴情,与顾小姐也从不逾矩,莫然更是做戏,抛开仇恨岑夏确实与他极为般配。 岑夏知道他的意思。 可是池谨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向他示弱。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虑,荣恒再次开口。 “岑小姐,少爷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恨你。” 这是他能够说出的最直白的话了。 少爷对岑小姐是什么样的情愫,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他这个局外人可很清楚,池谨言最喜欢挑战性的工作。 这些年岑小姐一直有一股倔强劲,这也是他迟迟不肯放过她的原因吧。 岑夏低着头,看不出表情,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了,谢谢你。荣恒……能帮我见到他吗?” 荣恒以为她听懂了,回了一个字随后转身离开。 岑夏看着门渐渐关闭,陷入惆怅。 她捏着手腕上那个红色的细绳。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哥哥给她系上的。 那时她还十分嫌弃,扔掉了好几次,哥哥始终不厌其烦地捡回来再次给她戴上。 妈妈要她听哥哥的话,好好相处,说他受了很多苦。 那个只有八岁的男孩照顾着只有六岁的自己,似乎像个大人。 可她不听话,嫌弃他是爸妈捡来的孤儿。 因为他的到来自己失去了父母的宠爱,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更不愿意喊他一声哥哥。 为了追查樊亦明车祸嫁给池谨言,哥哥已经告诉她事情真相她还是嫁了,却不曾想一步错,踏入无尽地狱。 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地步,想起种种她后悔万分,哥哥跳海时该有多绝望,一命换一命他恨不恨已经不重要了。 伤心懊悔已经几日无法入眠,哭累到迷糊睡去,梦里不断地叫着哥哥的名字。 她想去追,可哥哥远远地冲着她笑。 努力地向前跑去,每一次快要触及时,人又消失,在更远的地方出现。 直至追到了惊涛骇浪的海边,哥哥的脸慢慢消失。 惊叫着,从梦中惊醒,彻夜难眠。 仔细地琢磨着荣恒说的话,她下定了一个决心 -- 书房里,岑夏跪在地上。 这一次她没有害怕,也没有恨意。 她来忏悔。 池谨言不知道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招,静静地看着她。 “池少爷。” 岑夏抬头眼神清亮地看着他,态度诚恳,无比认真,解释他也不会信。 他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真凶是谁,唯一的可能就是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想起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忏悔就觉得可笑,如今她要逃离必须让池谨言放松。 “我为我所犯下的罪,向你承认错误,是我害死了顾小姐,终其一生也难以赎罪,我哥哥因我而死,岑家因我而落败,而我自己深陷泥潭,这些都不能换回那个可怜的生命……” 池谨言不耐烦地打断她:“岑夏,你又想干什么。” 岑夏看着,心脏狂跳到几乎要窒息。 用手指狠狠地掐住大腿,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即使那恐惧刻在骨子里她也不敢表现。 到了这一步,决不能回头叫他看出破绽。 岑夏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坚定, “我会用我的一生忏悔,不管你相不相信。” 她机械地盯着那双眼睛。 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立起。 “岑夏,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他心里有一丝触动却执意不肯承认。 很不情愿跟这个女人多说废话,他不习惯这个女人用别样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池谨言,即便你不接受,我也一样要向你道歉。” 岑夏不理他是不是相信,依旧执着地说着。 想着即便是死也只有这一次,试着搏一搏。 “岑夏。” 男人怒了,站起身走向她。 这个女人又想动摇他。 寥寥几字就想掩盖所有罪过。 岑夏看着他。 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仍不依不饶地说着。 “我不会求你原谅我,我会每天都在顾小……” 池谨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岑夏,你别以为你向我示弱我就会放弃对你的折磨。” 岑夏被掐得呼吸困难,硬生生寄出最后几个字。 “我没想过让你放了我,我有罪就……该受到惩罚。” 池谨言凌厉的眼一闪,手上的力道松了下,放开她。 岑夏落在地上。 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摸着自己的脖颈。 那人手指的温度仿佛还有一丝热量令她恐惧。 “如果你希望我死,我可以立马去地狱赎罪,不用脏了你的手。”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 池谨言根本不信,她会因为悔恨而自杀谢罪。 可谁知话音刚落。 岑夏起身朝着那巨大的落地窗走去。 前面是露台。 她看了眼池谨言那质疑的模样。 眼神坚毅说了句, “池谨言,许多事是一场误会,我并不知道那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如果我死可以化解仇恨,希望你能快乐。” 岑夏的眼中露出一抹深情,随后翻越栏杆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第二十一章:违心 岑夏闭着眼,没有预想的疼痛,她抬起头。 池谨言的手死死掐住她的手腕,似乎没有什么重量似的,他一点也不吃力,连声音都很平稳,“岑夏你别想用死来威胁我。” 她仰头,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诚恳地说:“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随后她伸出手准备掰开他的手指,不曾想又被池谨言一把抓住。 她的嘴角轻轻扯起,只是池谨言并没有看到。 手臂一挥稍微提劲。 她竟如此轻,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拉了上来,丢在地上。 “岑夏,你那肮脏的血,别污了我的地方。” 池谨言头一次觉得心里憋闷,有那么一刻他竟担心她真的会死。 岑夏跪坐在地上,乖巧地低着头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我没想过要脏了你的地方,我只想要赎罪……” 池谨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如此纤细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他愣了愣,又看着她:“岑夏,你想耍什么花招我没兴趣,你的鬼话我不会信。” 岑夏在心里暗暗叹气,他不信,自己解释多少遍都没用,就算知道真相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报错了仇。 “我警告你,不管你做什么,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脱,别再想着去求谁能帮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妄想会解脱。” “我没想过会跑,更没想过要找谁来帮我,我知道池少爷手眼通天,我不会再去做那些惹您不高兴的事情。” 她仰头勇敢地与他对视。 很确定池谨言不会真的想要她死,这些年她也根本逃不掉。 池谨言松开手转身不去看她,心里升起不明的情绪。 “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 不想为了求这个男人那么卑微,为了那自己没做过的事折磨着她。 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有罪才让他痛失爱人。 可她的哥哥确是因为他报复才会死,什么自杀她根本不信,想要将岑家拉下马,哥哥在一天就是对池谨言的威胁,所以他必须死。 他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着池谨言的背影她眼神凶狠。 在他转身的瞬间又低下头,伪装得楚楚可怜。 “不是要赎罪吗?那你记住,你的命在我手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池谨言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自己却未察觉。 “岑夏,你就是去了地狱我也能把你拉回来赎罪。” 以往的她嘴上说着忏悔,但浑身散发着反骨,那眼神透着不屈。 虽然此刻她卑微地收起所有锋芒,可这一次她真正的赢了池谨言。 只要给她机会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抬起头冲着他真诚又感激:“谢谢您,池少爷,肯给我机会。” 她的眼神明亮看起来毫无杂念。 池谨言阅人无数。 自认为没有人能在他面前伪装超过三分钟。 他沉默不语,想让时间来给他答案,毕竟岑夏一心求死,真的死了怎么对得起小夏的恨。 他的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毁了她。 池谨言的瞄了一眼岑夏纤细的手指,不如毁掉那双手,毁掉她的梦,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荣恒的手一直在门把手上放着,他知道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原本想局势不可收拾时能保住岑小姐一命。 他没想到那位小姐只是稍微示弱池谨言就已沦陷。 如今他有些后悔,到头来受伤的很可能是少爷。 岑夏走出门外心怀感激地看了一眼荣恒,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她也只有这一次很感谢他而已,他和池谨言对自己做的事即便不是他的错,她也无法对他谅解。 荣恒听见了池谨言叫他,犹豫着还是走了进去。 池谨言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并没有回头看荣恒。 “是你把她带来的吧。”他低沉的嗓音透着不悦。 荣恒没有回答,他是有私心的。 他只想岑夏能够安然脱身,但却无法隐瞒少爷。 池家对他们一家有恩,还不清的恩情。 池谨言想要交代荣恒再去查一遍当年的事,想了想又罢休,当年是他亲自审问的那罪犯不会有错。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荣恒看不到他的脸,可看着他身形硕长的背影,崇敬之心从未变过。 他是为了少爷当然为岑小姐多一点,也为了让自己安心。 虽然他的年纪比池谨言大一些,但行事风格、胆量能力远不如这个男人,甚至不能相比。 可他不能说实话,更无法对池谨言撒谎,唯有沉默。 池谨言知道荣恒不会回答,他猜出是岑夏搞的鬼,所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真心的忏悔。 不过他的心情很快变得轻松,或许是这场争斗他最终完胜的原因。 又或许是因为那个蠢女人终于知道还击,三年多的折磨已经让他觉得枯燥,平凡的报复已经不能使他心情愉悦。 岑夏想要演戏那他就陪着演,这一场报复的序幕才刚刚拉开,主角依然是他。 他就喜欢看岑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又不得解脱。 可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喜欢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念在你跟我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件事我不罚你。不过岑夏要是跑了你将在青城永远消失,包括……你的父亲荣正卿。” 荣恒俯身:“多谢少爷。” 他只会背叛少爷这一次,也只能有这一次。 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有任何心软的地方,哪怕那个人是他喜欢的女孩。 即便她重获自由,也是他永远不能触及的梦,不能为了虚无的东西背叛少爷。 -- 岑夏回到了她住的别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幕她仍然心有余悸。 直到坐在房间的床上她才回过神来。 她躺在床上蜷缩在一起,紧紧地抱住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敢去想。 刚才如果惹怒那个魔鬼自己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发自内心的。 说出那些忏悔的话恨不得咬烂自己的舌头。 她不想变成一个满嘴谎话的人,原本嫁给他就是一时冲动的误会。 哥哥不停地劝说她,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固执。 那场婚礼是她噩梦的开始,痛苦与悔恨刺痛着每一个神经。 可来不及悔恨,她必须坚强起来。 死水般的眼睛盯着那池谨言坐过的沙发,他的话还刻在脑海中,哥哥是他逼死的,让她有了勇气反抗。 但现在没有能力报仇,总有一天她会让池谨言付出代价。 第二十二章:伪装 天未亮她就起床,早早地准备早餐,然后去了佛龛前跪着。 她念的一直都是经文,池谨言的奶奶喜欢这些,许是年纪大了。 可岑夏不喜欢,求神拜佛这类的东西她根本不信。 如今对顾夏没有忏悔之心,更不会看她一眼,池谨言喜欢的人不会好到哪里去,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池谨言都查不到的真相她更没有这个本事,唯一要做的就是取得信任离开这里。 此时佣人们已经起床。 面对他们的指点她似乎毫不在乎。 池谨言站在楼上就那么看着她。 安安静静地跪在那,沿着她的眼神看去。 前方的照片似乎有些刺眼。 胸有成竹地认为岑夏不管怎么样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却不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一场戏的主角将不再是他。 岑夏感觉到有目光,除了池谨言没有别人。 所以她没有起身,跪得笔直,偷偷地用手背擦着眼泪。 池谨言下楼时,见她慌乱地擦干眼泪,低着头不敢看他。 她身上散发着乖顺的气息,那股惧怕感也荡然无存。 其实池谨言并不喜欢岑夏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在他看来惧怕是因为心虚,但如今这样,池谨言心里倒产生些不适感。 “岑夏。” 还未等他继续说下去。 那乖巧的小绵羊像是受到了惊吓。 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神明亮无辜,并无恶意。 只是有些让人怜惜的破碎感。 池谨言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但只是一瞬。 她浑身散发的气息与以前大不相同,毫无敌意。 从前只会按照自己的安排做事,虚情假意,现在倒是乖巧得让人怀疑。 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岑夏,大清早的出现是想让我一整天都情绪不佳吗?”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让岑夏心里一阵打鼓,池谨言能有什么好情绪。 安稳了那么久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要不是被工作绊住,他一定不会对自己有一丝的温和态度。 她知道池谨言肯定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后悔,但聪明反被聪明误,咬了咬唇。 指甲不停地扣着衣服下摆。 她顺从地点点头。 可这一切偏偏要撞进池谨言的眼中。 他的心一阵触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会对这个女人有过同情了。 恼怒得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去。 管家在后面追着叫他也不理会。 岑夏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消失,轻轻叹气。 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一下又摔到了胸腔里。 如果继续这样自己非得吓死。 他不愿清早看见自己那最好。 她根本不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瞧了眼那桌上的照片。 再没了以往的歉疚。 她要那个人对她放松警惕,才好进行下一步。 池谨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突然回去。 荣恒还没来接他,今日实在太早,公司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进屋就听见岑夏嘟囔着说些什么。 岑夏此时正在收拾餐桌上的早餐,念叨着, “早知道就不那么早起床准备了,四只不够分,给一只又偏心。” 正准备端着向外走去。 危险的气息渐渐靠近。 抬头就看了那满脸黑线的男人。 手里端着的餐盘顺势送过去。 “池少爷要吃早饭吗?” 池谨言明明听见她说的话但还是问她:“我刚才听见你说给一只偏心,是什么意思?” 岑夏又小声嘀咕着:“没有,只是觉得浪费了,给四只狗不够分,给一只又偏心。” 打败一个人最好的伪装就是坦诚,何况离得那么近,他不可能听不到。 池谨言一个抬手打在了她的脑袋上。 “岑夏你是想找死么?别以为给你点好脸色就要飞上天。” 她被打疼了不敢还嘴。 “你给我吃下去。” “是,池少爷。” 岑夏拿着餐盘一动未动。 知道池谨言不可能真的让她吃下去。 在他眼里她连残羹剩饭都不配。 愣神的功夫池谨言近身戏谑看着她。 “岑小姐,最近有一场欢迎会,可能需要岑小姐去展示才艺,希望你好好准备。” 说着瞧了眼她的手指。 哪里还是当初那纤纤玉指。 “池少爷,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演奏了,怕是会出丑,给您丢人就不好了。” “那倒不要紧,我想岑小姐这些年在夜场也锻炼了不少,虽然不比那些世家公子懂得欣赏,想必也不至于那么生疏。” 当然知道岑夏是不想,可他就喜欢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听到夜场刺激了她,紧张地捏住餐盘,声音的节奏有些乱, “池少爷,您不是说我这双手只配为夜场流连的客人助兴吗?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如果……” 一只大手又瞬间扼住她的喉咙,只轻轻一用力,岑夏难受的眼泪几乎要蹦出来。 手中的餐盘却紧紧地抓住不敢松手。 “岑夏,你好像很喜欢跟我唱反调,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忤逆我,许久没有好好给你警醒,是不是觉得自己就能从地狱里爬上来。” 池谨言满意她的表现却不喜欢她说的话,这一次没有多用力就松了手。 岑夏看着他越来越摸不清这个人的心思。 他好像喜欢跟自己拌嘴,似乎又不喜欢自己跟他顶嘴。 “池少爷,我不敢,只是陈述事实而已,是真心怕给您丢了脸面。” “岑夏,你说你要赎罪,昨天才说过的话,怎么今天就忘记了?” “没有忘记。” 池谨言讽刺地看着她,骄傲的玫瑰跌落碾碎在淤泥里。 “你最好牢记,我对你已经是仁慈,如果你不听话,你的父母会像你一样,向我摇尾乞怜。” “是,多谢池少爷。” 池谨言感觉无趣,就这么轻易放过她么? 当然不会,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看着池谨言满意地离去,岑夏长舒一口气,捏着盘子的手隐隐出汗。 那个人只要靠近,什么都不做就让自己的恐惧惊醒。 岑夏看了眼角落里的钢琴,阳光照射在上面,泛着光芒。 心中的希望一直未曾磨灭。 只要她活着她一定能再实现舞台梦。 思绪回到那一年,她刚拿到音乐学院的毕业证就迫不及待地去找樊亦明,他说等她毕业就正式在一起。 可谁知亲眼看见他出事故。 从此埋下了祸根,也葬送了她还未来得及实现的梦想…… 第二十三章:惩戒 岑夏还没收拾完就听见了莫然的声音。 她长舒一口气。 这两个人还真是臭味相投,轮番上阵。 见人已进门,岑夏转身就走。 “岑夏。” 莫然看见她故意躲着自己,叫住她。 精致的脸与岑夏的苍白枯槁截然不同。 高跟鞋嗒嗒地敲打着地面,让岑夏一阵烦闷。 莫然走到她面前,美眸微挑带着恨意,上次叫她来以为是池少终于愿意帮忙让她继续工作。 没成想居然是叫自己来给她身上遮瑕,自己的起居都有保姆,居然叫她来伺候她。 不过到最后池少还是松了口,替她解决了工作上的麻烦和那些焦头烂额的赔偿。 可她的后背……她引以为傲的美背,留下了一条条伤疤,她哭着哀求池谨言,他找的医生也没有办法,那些狗爪带有病菌,自己又是疤痕体质。 她再也不能穿露背长裙,作为一个主持人来说,有了局限。 可要是能把池谨言牢牢抓在手里,事业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受伤池谨言把私人医生派去细心照料,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岑夏看着一言不发的莫然不耐烦地问:“莫小姐,有何贵干?” “当然是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是不是很舒适,听说你这段时间抑郁了,该不会是被我吓的吧?” 她很得意,至少池谨言还是向着自己的,“听说池少把你关起来,以防你发疯,像那些疯狗一样乱咬人。” 莫然咯咯地捂嘴笑着,不过她还是不解气,自己身上永远的留下了伤疤,这笔账她是非要讨回来的。 她的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岑夏的全身。 岑夏白了她一眼,这个妄想狂,以为池谨言真的喜欢她,“莫小姐,你不用工作吗?” 她知道这个女人在这里养了一条狗,一有风吹草动那只狗就会跑去跟她叫两声。 “岑夏,我用不用工作,还不需要告诉你吧,何况我如今可是鼎鼎有名的娱乐主播,要不要上班还不是池少一句话的事儿。” 她轻蔑地瞟了一眼岑夏,“不过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是吧张妈?” 一旁的张妈赶紧接话:“是啊莫小姐,她连个手机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莫小姐如今的风光呢。” 岑夏看了眼那个势利眼的佣人,她根本不屑与一个佣人争论。 “莫小姐,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池谨言给的,可有一样他给不了你,那就是池夫人的位置。” “你……”未及反应一个巴掌打来。 岑夏准备还手被张妈一把抓住,她怒盯着这个佣人。 莫然得意地贴近她的脸,“岑小姐,怎么不还手啊?” 她用力地掐着岑夏的下颌,指甲嵌入她的肉里,像是要刺穿她的骨头。 “伶牙俐齿的还是变成哑巴比较好。” “张妈,把她给我拉出去。” 张妈的体型比岑夏宽厚了不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被她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被迫往院中走去。 扔在地上,八月底的夏,地面依旧滚烫。 还未站起身就被其他的佣人围住,开始打她。 避开要害,也避开了显眼的位置。 “不用跟她客气,打伤了用遮瑕遮一遮就好,反正池少也不会看她一眼,不会发现的。” 自从上次池少叫她给岑夏化妆,她就觉得那真是好方法。 佣人们更卖力地开始踢打她。 她无力反抗这些人。 耳边又传来莫然讥笑的声音。 “我买了很多种遮瑕膏呢,正好在你身上试一试效果。” “岑夏,上一次你放狗咬我,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莫然说着坐到了椅子上,她最近不能吃冰的,叫张妈给她端来热饮。 佣人停手。 岑夏痛苦地喘息着,瞪着她,“莫然,你真的敢对我怎么样吗?” “你觉得呢?上次你放狗咬我,池少可是心疼得连自己的私人医生都派给我细心照料我呢!岑夏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的死活吗?” “是不在乎,我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像有些人就喜欢大白天做那些遥不可及的梦,莫然……你的身份地位池家能看得上吗?” 莫然死死咬着牙,被人戳中了痛处,扔下手中的咖啡瞪佣人一眼:“你想烫死我啊?” “莫小姐息怒,我这就去换。”张妈吓了一跳,慌忙收拾着赶紧去换。 “岑夏,你在笑什么,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么?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折磨你,池少也是默许的——你们把她给我绑起来。” “莫然你又要干什么?” 岑夏被拉起绑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岑夏,上次的帐,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喜欢放狗么?我让你好好看个够!” 管家牵来了后院的一只最大的狗,“莫小姐,这一只是最凶猛的。” 荣正卿这个人,不偏不倚,他不喜欢少爷这么轻易绕过她,也不喜欢莫然这个没头脑的蠢女人,互撕正好可以打发枯燥的日子。 莫然还是有些恐惧的,站在离它远些的地方。 “岑夏,好好享受,我给你的回礼。” 说罢朝着管家使了个眼色。 荣正卿松开手。 霎时那凶猛的恶犬就扑向岑夏。 她惊叫一声,闭上眼睛。 不曾想。 那只狗不停地舔舔着她的脸,并没有咬她。 但是满脸口水,有些恶心。 莫然有些震惊,和失望交杂,最终只能在一旁气地冲管家大叫。 “还不拉走?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还不如我自己来得痛快。” 被拉走的狗有些不舍,摇着尾巴不肯走。 管家费了好大力,岑夏在一旁轻笑着。 要是咬她上次也不会径直冲向莫然,这个家里唯有这些不会说话的动物才会与她和善。 “岑夏,你别得意,我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莫然,就算我死了池谨言也不会娶你进门的。” “岑夏!” 莫然冲过去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岑夏冷冷的看着她,脸色逐渐发白,最终缓缓闭上眼睛。 莫然看着她渐渐没了气息,才吓得松手。 张妈跑上来探了探岑夏的鼻息,半晌后松了口气。 “莫小姐,人没事情只是晕过去了。岑小姐被少爷掐那么多次都没事,命硬着呢!” 莫然松了口气,坐回位子,刚才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胳膊:“张妈,最近好像有些冷了,去拿开水泼醒她。” 第二十四章:谎言 莫然妖娆的眉眼一动。 轻描淡写,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她就是要岑夏身上也留下永远抹不掉的丑陋疤痕。 “是,莫小姐。” 张妈一路小跑进屋子。 她满脸横肉,端着热气腾腾的开水走来。 声音透着惊喜,“小姐,刚从灶上拿下来的,您瞧,可热乎着。” 荣正卿把狗放到后院,就匆忙赶回,听到她们的谈话惊出冷汗。 “莫小姐,把人弄伤,到时候可不好交代。”少爷对岑小姐的态度暧昧,真的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他也脱不了干系,极力劝阻。 “张妈,你去加一点冷水。” 她只这么说,到时候出个好歹来,也是这个佣人讨好自己怪不得她。 荣正卿并不想跟这种女人多废话,转身去将这一切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池谨言。 莫然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惹怒他。 “哗”一声。 岑夏被烫醒。 胸前的衣服被打湿冒着热气。 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瞬间一片微红。 她抬头看着那两个笑得合不拢嘴的女人。 胸口灼热的痛感让她猜出发生了什么。 身上被打的部位更疼了。 孤傲的她依旧不愿露出祈求与可怜。 “岑夏,你不是满腔热血地想要跟我斗吗?怕你凉凉了,我再给你加点热度,你瞧瞧你那狼狈的模样。张妈看看她,如果起泡了,就给我一个一个地按下去。” 她很得意张妈的杰作,这个佣人还不算笨,没有对着脸。 “是,莫小姐。” 张妈叫几人松开岑夏,就要上前去,荣管家故意等她们有所行动才带来池谨言的命令,几人听后悻悻离去。 人走后岑夏起身整理好衣服,确实没有明显的烫伤。 是内衣挡住了大半的热量。 可似乎腋下的位置灌了很多水,隐隐的痛。 她走进洗手间,小心脱下衣服。 果然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水泡。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的烫伤药。 她用凉水冲了很久,身上的没有伤痕但是很疼。 还有什么花样自己没有尝试过。 无奈地笑着,“她跟池谨言还真是般配一样的疯狂。” 走出房门,出奇的安静,岑夏没有闲心去想池谨言为何叫走她们。 酷热忙碌的一天又熬到傍晚。 岑夏拖着疲惫的身子,给池谨言准备晚餐。 她看着桌上的刀,缓缓拿起。 幻想着用这把刀去报仇,紧紧地捏在手里。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来人。 “岑夏,你又想干什么?” 手中的刀瞬间被夺走。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竟然没感觉到池谨言在身边。 愣神的功夫被人拉出厨房。 “岑夏,我警告过你的话你是不是又忘了?想死离远点。” 岑夏抬眼看着池谨言,他看起来有些急躁,不知今日为何会这么早回来。 “池少爷,我没想惹您不高兴,我只是,只是在想事情。” 他抓着她的手腕质问她:“在想什么?想着快点去陪樊亦明吗?” 岑夏有些吃惊,下意识地说出口:“是的,我是在想他,追忆故友难道不可以吗?” “岑夏,一个死人,能让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既然那么喜欢,那你为什么非要嫁给我。” “像你这样的女人表演深情给谁看?” 池谨言狠狠地捏住她的肩膀“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嫁给我。” “……” 岑夏无法回答他。 “岑夏,你对我奶奶说的鬼话我可不信。” 不知为何他想起问这件事。 “池少爷,我没有说谎,我……” 岑夏不知道怎么编下去,她看着池谨言似乎他不得到回答是不会罢休的。 “我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我对池少爷一见倾心,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嫁给你……” 岑夏闭着眼,她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池谨言捏着她的手不断地收紧,捏得她生疼。 她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 “池少爷,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必要对你撒谎,何况只是我一厢情愿,我真的不知道池少爷那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岑夏知道此时提起顾夏池谨言一定会被转移注意。 果然,他的声音不似刚才那样急躁。 冰冷的声线贴近她的耳膜, “岑夏,因为你的一厢情愿就残忍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眼神渐渐阴郁,好死不死偏要触他的逆鳞。 “我已经答应娶你,为什么你还要对小夏动手,为什么?” “池少爷,我没做过,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伤害过她,我岑家对不起你的,只有婚礼那天没有让你见到她最后一面而已。” 岑夏做事光明磊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岑夏,你以为我会信?男友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嫁人,你这种歹毒的女人有情可言吗?” “池谨言,他不是我男友,你信不信都没关系,你觉得我有罪我就认,你想怎么样我也都承受了,我哥哥也死了,岑家没了,你觉得不够,那我继续赎罪直到你满意。” 几乎就要动摇的池谨言被她这句话刺激到。 “岑夏,你们全家都给小夏陪葬我都嫌不够,你除了这条烂命还有什么可偿还的。” 他随手一扔,岑夏摔倒在地。 “池少爷,我这条烂命不足以偿还池少爷的心头宠,是我拆散了你们,我有罪,你不信我,想怎么对我,我都接受。” 她柔柔的声音带着歉疚,没有倔强却让池谨言莫名烦闷。 “岑夏,今后在这屋里你只能跪着,不准你站起来。” “池少爷。”岑夏慌忙抓住他的裤脚。 罕见的他没有阻止,“池少爷,能商量下吗?”她用很小的声音说着,闭上眼,为了逃离还是需要祈求这个男人。 “你凭什么?” “岑夏,你拿什么资本跟我商量?” 岑夏被噎得无话可说,缓缓垂下手臂。 池谨言并没有理会她,“莫然来过?”他就是为这个才会尽早回来查看人死没死。 岑夏点头,捏了捏自己手臂表情痛苦。 不知为何他会问。 他们是情人与自己无关也不关心。 池谨言竟有些失望,提起莫然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醋意,瞧了眼脸色苍白,消瘦如骨的岑夏,压下这股不悦冷冷地说:“明天有个欢迎会,今天先放过你。” “多谢池少爷。” 人一走岑夏立即起身,心里已经将池谨言千刀万剐。 她根本不会真心地感谢这个人。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要池谨言的命…… 意外的池谨言让她今日早早休息,她倒是难以入眠。 身上的水泡和伤痛疼得冒火也不敢去动。 这里被池谨言看得很紧。 这些年想尽办法都无法逃离这里。 她想着父母和哥哥。 三年多未见父母,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以岑家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帮她逃出牢笼,也不能再连累岑家…… 第二十五章:涟漪 次日,旭日初升。 岑夏依旧早起。 在别墅院中恰巧与荣恒相遇,她心头一动。 如果可以好好利用,说不定荣恒可以帮她。 “荣秘书……” 池谨言一出门就看见了岑夏站在荣恒身边。 初阳挥洒在她苍白的脸颊,她微微侧过身,柔和的光线将高挺的鼻梁打出点点透明。 那抹淡雅的红唇随着言语波动轻轻开合,璀璨如星的黑眸正瞧着面前的男人。 她正轻笑地跟荣恒说着话。 他站在那里盯着眼前岑夏,从没有仔细瞧过这个女人,似是欣赏,却又觉得那画面和谐的刺眼。 “岑夏。” 低沉的嗓音带着不悦,吹向岑夏。 听着池谨言唤她的声音,岑夏转头,看到的是阴恻恻的一张脸。 “池少爷,早。”柔柔的声音透着乖顺。 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一大早就不高兴。 荣恒看见也尊敬地打了声招呼,可池谨言没有理会。 他察觉少爷似乎在吃醋,识相地想要退出两人的视线。 “荣恒,到书房来。” 池谨言看了眼岑夏转身去了书房,荣恒紧跟其后。 书房里一片黑沉,虽是白昼可这屋内厚重的窗帘将光线遮挡在外。 池谨言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他没有开灯的意思,荣恒也不敢出声。 屋内充斥着久久散不去的死寂。 他瞧了眼窗户的位置,压抑的氛围让他无措,走上前想要去拉开窗帘。 “荣恒,岑夏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 冰冷的嗓音徐徐入耳,荣恒顿住脚步,“少爷,岑小姐是少爷的夫人,也是少爷的仇人。” 听到那句仇人池谨言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虽然看不清可荣恒知道他在生气。 这种压迫感使他浑身不自在,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拉开了窗帘。 一股光线照进屋内。 同时,池谨言的声音响起, “荣恒,替我查查当年那件事。” 当年是他亲自审问那个罪犯不会有错。 如今只是想要再次确认岑夏的罪,让心底升起的对她渐长的涟漪消亡磨灭。 荣恒微微一愣,不知道池谨言为何会想要调查这件事。 不过他并没有把岑夏说的话告诉池谨言。 他带着爱慕的滤镜想要相信岑夏,可他不想两人解开误会。 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他希望能继续保持现状,少爷不再折磨岑小姐。 两人不远不近,那些误会就永远误会下去。 池谨言敏锐地察觉到荣恒似乎隐瞒着什么。 “荣恒,你跟我多少年了?” “前后二十年有余。”荣恒小心地回答。 “所以,有什么事你都瞒不过我,记住……尽快去查。” 警示已足够,不等他回话,池谨言起身离去。 荣恒看着那椅子微微晃动,略有迟疑,转身跟上去。 池谨言走出屋外,他心中有股无名之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呆立在原地的岑夏。 “荣恒,叫你拿的东西给她。” 岑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荣恒应了声,小跑去车内拿出一个礼盒。 “换上,我在这等你。” 池谨言看着时间,依旧没有给她一个眼色。 荣恒给岑夏递出一个眼神。 她才想起池谨言说的有个欢迎会。 拿起盒子往屋内跑去。 打开盒子,是一个定制黑色挂脖流苏露背礼服,布料柔软高级。 正好可以遮住胸前的那两道伤疤…… 池谨言在屋外等了一会儿,看着手表又看向屋内。 “荣恒,你留下,我在会场等你们。” 女人太过麻烦,他的时间很宝贵。也错失了成为第一个看见岑夏的机会。 荣恒点点头,“是,少爷。” 岑夏出来的那一刻。 荣恒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欢快跳动。 “荣秘书?” 被人直勾勾地盯着,岑夏很不自然。 在夜场没人会尊重她,而这个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欲望。 虽然经历许多,但她毕竟还未经人事,总是难免害羞。 荣恒回过神,羞愧地低下头。 “荣秘书,我们走吧。” 那浅浅一笑荣恒看得呆住。 岑夏走近他,轻轻拉了下。 要取得这个人的倾慕,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幻想被拉回,荣恒知道,如此娇艳的玫瑰,永远不能由自己摘下。 摇摇头摆去那些虚无的梦,紧跟着为她拉开车门。 他想,即便不能做什么也要守护她。 -- 欢迎会是在池谨言的公司举行。 这是三年来,岑夏首次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来得早了,只有工作人员在忙碌,池谨言未见人影。 荣恒把她带去宴会厅楼上的休息室。 临走时,把手机留给她,“少爷说,今天人多,以防您走丢。” 岑夏知道,这是在监视她,拿与不拿没任何区别。 可她还是接下了。 看着人走出去,她打开手机,没有网络根本不能查找想要知道的信息。 通讯录里面,静静躺着熟悉的号码。 她看了眼周围,茶台上有一部座机。 以前不敢联系,如今她想逃出牢笼,只能仰仗自己父母。 可她害怕牵连父母。 犹豫着还是想要听听父母的声音。 岑夏激动地走过去。 颤巍巍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的声音响着。 仿佛过了万年的等待。 那边母亲熟悉的声音传来。“喂”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视线顿时被眼泪模糊。 “喂?谁啊?怎么不说话?” 另一个声音响起,“谁啊?” 她慌乱地挂断,捂着嘴巴哭出来。 那是爸爸妈妈的声音。 三年了,她已经快记不清。 缓了好久,又伸出手颤抖着重新拨打了电话。 那边迅速接起,这一次是爸爸在说话,“你好,找哪位?” 岑夏低声抽泣着,耳边的声音停顿了。 随后苍老的男声传来,“是夏夏吗?” 她清楚地听见母亲又说话的声音,“夏夏,是你吗?你还好吗?” “是我,妈妈。”那边抽噎的声音传来。 “你快别哭了,夏夏打来可不是听你哭的。” “夏夏,出什么事了?这些年你一个电话也没有,想必受了不少苦,是爸爸无能没能力保护你。” “不,爸爸,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我很好,只是一时间说不清楚,请你和妈妈原谅我,原谅我不懂事。” 岑夏哽咽着,不敢表露困境。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放心,过阵子你就能回家了,放心你哥……” 岑夏还未仔细听爸爸说话,被开门声打断。 她紧紧捂住听筒,藏在身后,紧张地看着门口。 第二十六章:惊艳 门锁轻轻转动,荣恒推开门,看见她泪眼朦胧,惊愕后又善意地小声提醒。 “岑小姐,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准备一下吧。” 他朝着岑夏的脸指了指。 岑夏紧绷的心情松懈下来,伸手迅速抹去眼泪,“好的,我马上就来。” 看着他关上门,岑夏顾不得伤心。 听筒里传来岑父担忧的声音。 “夏夏,怎么了?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我说你……” “爸爸,我有些事要去忙,我很好你们放心,这个电话是一个外部的,以后不要再打进来,记住千万不要打进来。你和妈妈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等我回家。” “哎,爸爸妈妈等你回来。” 听着那期盼的声音,岑夏挂断电话,压下心中的不安。 迅速地跑进洗手间。 拿起随身小包开始补妆,还好带了来。 那是上一次池谨言让莫然为她遮伤新买的,她自己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她努力地保持好情绪。 没有时间思考爸爸说的意思。 那边的岑家父母一脸愁容,母亲更是泣不成声。 岑父安慰着妻子,终于也忍不住两人搂在一起,放声痛哭。 -- 池谨言正在楼下与林朗交谈,对岑夏的迟到有些不满,但碍于林朗在他身旁看着他,面上并未表现。 眼角的余光一直往楼上瞄去。 这轻微的表情逃不过林朗犀利的眼睛。 终于一袭黑裙映入眼帘。 池谨言似乎从未见过她打扮精致的模样,黑色长裙衬得她的皮肤更白,只是那张脸透着莫名的愁绪。 岑夏踏着僵硬的步伐缓缓走下来。 但这在池谨言看来,她是故意的,想要博人眼球。 他将刚才透着欣赏的那股心态抛却,所有的阴云都埋伏在黑色眸子中。 楼下有人小声议论着台阶上美丽的女子。 池谨言无意间看向林朗。 那个人带着笑意,看着楼梯上的岑夏,在池谨言眼里就成了赤裸裸的觊觎。 他紧紧地捏住酒杯,再次仔细打量着那个所谓的‘妻子’。 黑色的裙摆,窈窕纤瘦的身形,黑色短发,并没有任何装饰,却有些惊艳。 让他想起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 此时另一边的两个人也在注视着她。 莫然和她身边的莫永修。 快要迈下最后几个台阶时,岑夏察觉到了一抹赤裸的目光。 她向那个方向看去。 星巢的老板莫永修。 惊得她失神的脚下一滑。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林朗率先伸出手拉住她。 而岑夏伸手抓向前方,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捏住。 不用看也知道这里不友善的另一双眼是谁。 岑夏未开口池谨言却先说道:“多谢林先生。” 他刚才只是顺着岑夏的眼睛看向莫永修,就被人趁机钻了空子,接触到了他的‘妻子’。 “没关系。” 林朗对池谨言点头示意。 池谨言紧紧捏住她的手,一使劲轻易地拉回她,另一只手像护猎物一样搂住她。 她身上的香气随着摆动冲入池谨言的鼻翼中,竟带着丝丝清甜。 让他想起顾夏,搂着岑夏的手不自觉地使了狠劲。 “多亏林先生,下次小心点。” 岑夏吃痛皱紧眉头想要推开。 腋下被烫伤的水泡刚好被池谨言捏爆。 可这在池谨言眼里却是她根本不想与自己接近,手捏得更紧。 满嘴谎话的女人就应该关起来好好调教。 岑夏无奈小声对他说:“池谨言,你弄疼我了。” 看她真诚的脸,池谨言依言松了松手。 这一摔成了全场的焦点。 借此池谨言拉住她,走上台去看着林朗,介绍起岑夏,他的妻子。 这一举动本不在他的计划中。 台下的人一阵掌声以示欢迎,纷纷议论着,夸赞这对郎才女貌。 随后他介绍着林朗,欢迎他与池氏合作。 莫永修看着那跳动的黑色精灵撞入池谨言的怀中,嘴角勾起笑意。 “池少爷的眼光真不错,池夫人可真是倾国倾城啊,不像是传闻中的上不了台面,反而倒是‘非常’相配呢。” 他是故意这么说,果然莫然那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瞧着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身为娱乐城的老板,他怎么会不知道池谨言的妻子有名无实,但也仅此而已,他知道的甚至还没有莫然多。 “不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然看着身边这个色眯眯的男人,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身边夸别的女人,还是她的死敌。 胸前因愤怒而起伏,言语间满是抱怨,“她是岑氏的千金,岑夏,我以前也报道过她的身份,可能你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吧,哥哥你可别忘了你是来陪我的,怎么能夸别人。” 莫永修点头笑笑,对她的称呼有些恶心。 莫然不敢告诉她岑夏是他店里的那位神秘美人。 想到她肮脏的身份,愤怒的火焰瞬间熄灭,耻笑着:“不过她只是有名无实而已,连情敌都算不上。” “可是听说池少为了这个女人才愿意接手公司的,看样子感情似乎很好,不像妹妹你说的毫无情分。” “哼,池谨言可是为了报复岑家才愿意接手的,奶奶一早就想把公司董事长的位置给谨言了,只不过他不同意。” 岑夏在青城的新闻上并不常见,只是她放出不少小道消息,抹黑岑夏是上不了台面的妻子。 但那些都被池谨言压了下去,还警告她不要做有损池家名誉的事,但那些事大众心里有了杆秤。 “我好意提醒你然然,身为男人,我最了解男人,池谨言看着岑夏的眼神,那倒像是爱人,总之你小心点儿,守了这么多年别是一场空。” 莫永修轻笑一声,他根本不耻与这个所谓的‘妹妹’为伍。 一个私生女永远不可能名正言顺进入莫家,更不可能成为池家少夫人。 莫然瞪了他一眼,池谨言绝不会爱上这个女人。 昨日荣管家给她打电话,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池谨言的别墅,池家的佣人也不是谁都可以使唤的。 顾夏死了,又冒出来一个岑夏,而她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那个,耍了手段还是一样被抛弃。 她不甘心,伤心一整夜,她有了一个计划。 要揭开岑夏的丑陋面具,让这朵高傲的玫瑰彻底碾碎入淤泥。 为了来这里,她求那个抛弃自己的老爹,让莫永修带她来参加宴会。 她笑着从路过的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酒, “这里面有个惊天秘密等你曝光。” 说罢不顾莫永修意味深长的眼神,走向刚下台阶的两人。 第二十七章:演奏 池谨言拉着岑夏走下台的瞬间,莫然凑上前去。 伸手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岑夏:“岑小姐,好久不见。” 话是对着岑夏说的,眼睛却是看向池谨言。 那露骨的眼神毫不避讳。 岑夏并没有理会。 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她只觉得压抑。 池谨言也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还不识趣。 见两人都没有给自己面子,莫然硬着头皮继续说:“不知道池少可否赏个脸?” 她朝着池谨言挪动了一步,那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池谨言眉头微蹙,嫌弃地躲开她伸来的手。 她压下心中不快,准备继续纠缠,池谨言却又示意她跟着自己。 看着他两人的背影,岑夏有些失神。 男人侧身时瞧见了岑夏的眼神透着股复杂的意味,这让他会错了意,隐隐觉得舒心。 莫然想要挽着他,他却走得很快。 她愤怒的圆眼朝着莫永修使了个眼色。 那人却并未理会。 方才他仔细观察了几人,这一切不过是莫然的独角戏,一个一厢情愿得了妄想症的蠢货。 他原本也不打算帮她,不会为了一个私生女得罪池谨言。 但打声招呼应该没什么事,想及此匆忙向岑夏走去。 不曾想,却被林朗捷足先登。 今日是专门为林朗举办的宴会,岑夏并未拒绝他的邀请。 伸出手将指尖轻轻搭在林朗的手掌上,手腕上一条红绳映入他的眼眸。 瞧着她抬起胳膊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那白皙如玉的手臂上竟有一个浅浅的伤疤,似乎是烫伤。 岑夏并没有注意到他关切的目光,她只想尽快回去。 莫然以为池谨言会与他共舞,没成想他只把自己带到了角落。 旁边的人看见他们识相地全部离开。 莫然的脚步刚停稳,就听见男人冷冷的警告。 “莫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小夏的朋友,我根本不会让你胡作非为。” 这话令她疑惑,心里暗暗嘀咕: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惹到这尊活阎王。 妖艳的红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池谨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对岑夏的所作所为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想在青城好好的待下去,就给我安分点。” 池谨言半眯着眼看着莫然,竟有些反感。 精致的妆容也没有掩住她的张皇失措,脸上厚重的脂粉反而散发着一身俗气。 不似岑夏透着几分清冷气质。 心里突然冒出对岑夏的夸赞又使他不悦。 男人的薄唇轻轻开口:“岑夏不是你能碰的人。” 这句话像是打在莫然的脸上,令她面上发热心却冰冷似冬。 她一直以为池谨言对她的不同带着些许情意,如今亲耳听到他护着另一个女人,心有不甘。 顶着顾夏闺蜜的身份跟在他身边,凭什么苦守多年还得不到青睐。 难道就因为她死了? 如果他知道自己心中完美无瑕的顾夏,也是那样不择手段的女人还会爱吗? 池谨言越过发呆的莫然走向刚才的沙发,却没有见到岑夏。 扫视了一眼就瞄到了舞池内,那黑色身影随着音乐轻舞,他的黑眸又深沉了几分。 池谨言不会给林朗机会。 莫然不知死活地追上来想跟他解释什么,却被池谨言推向林朗,一把拉回岑夏。 这一套动作优雅完美,并没有人察觉。 “池少爷,我脚崴了。” 池谨言恼怒,“跟别人跳就可以,跟自己丈夫跳就不行?” “是真的。” 岑夏看着他,眼圈泛红,挣脱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场。 莫然想要拉住池谨言,想继续用那个谎言诓骗他。 荣恒突然出现,不给她接近少爷的机会。 池谨言看了她一眼,暗沉的眸子透着冷意,令她毛骨悚然。 她知道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近他。 岑夏低着头安静地坐在一边,林朗并未与她有过多的交流。 池谨言移步坐在岑夏身边。 林朗脸上始终挂着笑,“池先生,听说尊夫人很擅长钢琴,不知可有机会倾听一曲。” 他看着岑夏,努力压制着绵绵情意不在面上表露。 岑夏听着他的话,抬头盯着他的脸。 看着与哥哥相似的脸有些错愕。 池谨言幽黑的眸子盯着对面的人,出言拒绝:“林先生,我妻子自毕业就嫁给我,技艺生疏,还是不要献丑了。” 他很少将话说的这样委婉,其实根本没必要与他多费口舌。 这青城他就是俯瞰一切的王者,对林朗客气不过是为了生意。 他的本意是想让岑夏来这里回味技艺,但现在他不想了。 “林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弹奏了,实在不想……” 池谨言不准,她不会惹怒他。 池谨言很满意她的回答,“林先生,我妻子不是街头卖艺的,不是谁想听就能听的。” 他紧紧捏着岑夏的手。 她被捏得生疼脸上也不敢表露半分。 “池总裁,作为合作方,我们以诚相待,并没有贬低池夫人的意思,只是听说池夫人对音乐有非同一般的造诣,若能有幸聆听一曲,我无比荣幸。” 林朗看着池谨言,不依不饶。 他又看着池谨言与岑夏的手紧紧相握。 眼里意味不明,随后盯着岑夏手腕上的红绳。 “池先生,我相信一个热爱钢琴的人是不会吝啬自己的才华,不会甘于埋没自己的兴趣的,您说对吗?”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岑夏的手渐渐松开。 岑夏却默默起身走向乐队旁的钢琴。 她想在这个酷似哥哥的人面前最后一次弹奏哥哥最爱的曲子。 池谨言看着她,面无表情,实则已经在计划着如何‘教’她乖一点。 舞曲恰巧结束,悠然的钢琴声传来。 岑夏似乎忘记忧愁,这是三年来自己能真正能在会场演奏。 轻快的曲目,灵动的手指欢快地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池谨言不知岑夏在台上是那么的熠熠生辉。 冷漠的盯着那个身影,不听话的人就该叫她吃点苦头。 莫永修看着那个黑色影子,伸出手遮住她的上半张脸。 比划了一阵,猜测到了什么,摇着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莫然看着他露出狡黠的笑,她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台下的几位熟人。 一个依恋不舍,一个决心圈禁。 一个恨意绵绵,一个深意难藏。 还有一个角落里的荣恒,唯有惋惜。 第二十八章:哥哥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热烈鼓掌,赞不绝口。 岑夏知道这次回去池谨言不知道要怎么罚她。 这可能是唯一一次弹琴的机会了,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座位。 池谨言不在,只有林朗坐在那里,面带微笑没有掩饰热烈的目光。 岑夏走向他,看着熟悉的面孔和那温柔的笑意一阵恍惚。 林朗没有说话只是递给她一个盒子。 她下意识地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呆呆地站在原地,激动化作泪水落了下来。 林朗示意她别说话,她点点头。 宴会还没结束,池谨言就让保镖把她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像海浪翻涌,捂住自己忐忑的胸口,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庆幸哥哥没有死,不知道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哥哥要来接她回家了…… 岑夏还未进别墅管家就交代了她该做的事。 她知道这一次池谨言不会轻易放过她。 即便如此,还是想尽量表现得乖巧一些。 她似乎忘记了脚上的伤痛,脚步轻盈地走在通往别院的小路上。 叮咚的水滴声打断了她的神思,她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摸索了一番,拿出池谨言没来得及收走的手机。 一条匿名短信,连号码都隐藏了。 她有些奇怪明明没信号为何会收到消息。 “夏夏,对不起,哥哥来晚了,等我把爸妈安排好就来接你回家。” 岑夏激动地握住手机。 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得伤心。 快速地删除,却不敢回复,会被池谨言知道。 可是池谨言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岑家。 爸妈一直被监视着。 但她知道哥哥一定会来带她走。 -- 晚宴上,池谨言与林朗推杯换盏,客套几句。 林朗故意拖着他不让他回去折磨岑夏。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池家不会好过,也知道星巢的那个女孩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 岑家的遭遇一定会尽数还给池谨言。 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准备。 这一次绝不会像三年前一样,自己落得惨败跳海的下场。 初见时几乎要抑制不住思念狠狠地抱住她。 忍着怒火听着池谨言对妹妹的调侃。 这样恶心歹毒的人竟叫自己的妹妹去陪他。 可池谨言就在门外,只得逢场作戏,故作不知。 不过很快他就能让妹妹回到他的身边。 不管经历什么,他都会依然如故地爱着她。 想到妹妹受得屈辱,恨不得撕碎眼前的男人。 正在与人相互耳语的池谨言察觉有不善的眼光。 转头看着林朗。 行事风格与当年无异,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人就是岑明。 居然能躲过监视去调换dna检测结果。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带着不明的意味。 岑明在想,池谨言可能已经知道他化身林朗回来的目的。 他也猜到池谨言一定会叫人检测他和父亲的亲缘关系,可那没用。 在青城,没人知道他只是岑家的养子。 不过只要他肯跟自己合作,离计划成功又近一步。 林朗起身举杯与他共饮。 荣恒也看出两人始终较着劲儿,谁也不让谁。 借醉酒脱身,荣恒扶他上车。 此时已是凌晨,池谨言在车上扶着脑袋。 这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要开始了。 “谁是耗子,谁才是猫呢?” 荣恒听见他自言自语的笑声,知道岑小姐今晚又要难熬了。 悄悄打开车窗让他吹吹风。 “荣恒,岑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任由风吹着也毫不在意。 “少爷,岑家还是老样子,最近没有什么人去探望。” 荣恒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该不该将查到的事情告诉少爷,可不想那个女孩再遭厄运。 “岑明回来了,应该要注意些,不过谁也不能从我手上把人带走,除非……死人。” 池谨言借着醉意平静地说着毫无情感的几个字,“没想到dna也会被做手脚,有意思。” 荣恒心里一惊,没想到他已经猜出自己查到的事,“少爷,您真的不打算放过岑小姐吗?” “放过么?害死小夏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耳畔的风流声淹没了池谨言最后一句话,车子极速驶向别墅。 下了车。 池谨言有些难受。 拒绝荣恒的搀扶,稳了稳走向屋内。 岑夏察觉池谨言已经回来,浑身僵直不敢有一丝怠慢。 池谨言一进门就看见岑夏跪在那,她直视前方的照片,可他却觉得越发刺眼。 “岑夏。” 那边的身影一僵,池谨言瞬间气郁,不满她的态度。 “岑小姐,今天是见了故人底气都足了几分,连我叫你都视若无睹吗?” 岑夏缓缓转身,却没有起来。 “池少爷,对不起,我只是在虔诚地为顾小姐祈福,没有听见池少爷叫我。” 岑夏看着他,即使恨透了这个人也不敢表露。 很快她就可以脱离魔掌,重获自由。 想到这里她浑身轻松。 “池少爷,我说过我会很安分,尽我所能赎罪,不做他想。” 她知道池谨言这样的人虚情假意他不可能看不出。 许是醉了,池谨言看着她一阵恍惚。 她今天乖巧得很不真实。 借着酒意他一把拉起岑夏,看着她的脸。 她身上似有一股甜腻的香味,刺激着他的鼻腔,忍不住想要贴近,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充满欲色。 看着慢慢靠近的人,岑夏的恐惧占满全身,不敢轻易挪动。 不知道池谨言要干什么,他从没有这样过。 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酒香袭来她微微低眉略显不快。 “池少爷,你醉了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 岑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努力挣脱他。 招呼荣恒把他扶进房间。 池谨言本就被人有意灌酒。 加上吹风,脚下虚晃几步,被荣恒拉住。 也不知为何,到家一见到岑夏就醉意浮现,脑中凌乱。 荣恒下楼时就看见岑夏呆立在餐桌前。 “岑小姐,少爷已经休息了。” 顿了顿还是提醒她,“岑小姐,今晚最好不要去打扰少爷。” 刚才他已经看出来少爷对她起了心思。 岑夏根本不想去招惹那个活阎王。 “我知道了,谢谢你荣秘书。” “岑小姐,林……应该说岑先生故意让少爷醉酒,不过少爷不知为何没有拒绝。” 荣恒想让她心里有些宽慰重拾希望。 可看到她的眼神并未表现多惊讶,就知道她已知晓。 第二十九章:迷乱 岑夏意外的是荣恒会告诉她这些。 “荣秘书,我哥哥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并不想因我的事让他再替我承受一切,我也不会想着逃离这里,跟池谨言对抗什么。” 她咬着唇,漆黑的眼眸明亮又真诚,“虽然不是我亲手所为,但如果没有我,或许顾小姐不会死,终究与我脱不了干系,我会在这里赎罪,解开误会,获得谅解。” 岑夏仰头冲着荣恒扯出笑脸,这拙劣的演技骗不了池谨言,但可以让这个人对她产生哪怕一丝信任都是成功的。 她希望荣恒能替她给池谨言传达些什么,可她不知荣恒从没有为她在池谨言面前辩白过。 荣恒看着眼前凄美一笑的女人,心中某处开始发痛,“那就好,岑小姐早点休息。” 见她点头,荣恒转身离去,行至门外又回头,只匆匆一暼又垂下眼睑,伸手托了托黑框眼镜,踏入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岑夏为自己逃过一劫感到庆幸,想到哥哥,多年的烦闷仿佛要在此刻化解。 她长舒一口气慢慢向别院走去,脚踝的疼痛依然在跳动,却挡不住她要离去的决心。 自从生病,池谨言一直把她安排在那,不知为何没有再叫她搬回去。 虽不自由又被佣人欺负地顺手。 但离得远,至少可以睡得安稳。 岑夏洗漱完,躺在床上。 辗转难眠,想着哥哥给她看的盒子。 那是樊亦明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是他死前紧紧抓在手里的珍珠手链,可她却不敢带在身边。 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绳,闭上眼想着那个自己深爱的男人。 喃喃地念着,“亦明,原谅我从没去祭拜你,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岑夏似乎才刚安眠,就被人打扰。 敲门声将她惊醒。 她打开门张妈上下打量着她,那鄙夷之意写满面容,“少爷醒了,要见你。” 岑夏皱眉不是已经醉了吗?不该这么快醒来的。 “等我去换件衣服……” “少耽误时间,你快点去,别耽误我睡觉。” 她还没反应被人死死的掐住,连拖带拽地拉出别院,阴凉的风吹得她冷汗直冒,一路磕磕绊绊地走向那森暗中看似光明的别墅。 靠近那令人恐惧的二楼岑夏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有些抵触,可根本无法挣脱这肥胖的佣人。 张妈敲响了池谨言卧房的门,不等她开口里面阴冷的声音传来。 “进。” 张妈拧开门把手把她推了进去。 岑夏一惊回头看她。 透着光线那一脸横肉阴险无比。 门关上的瞬间岑夏的手腕被捉住抵在门上,男人的手掌紧贴在她的腰间,那股热量令她不适。 池谨言的脸近到鼻尖似乎已经触碰到她,粗重的呼吸烫在她的脸颊。 她的大脑在一片空白之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却感觉到唇上一阵温热,瞬间失了心神。 池谨言只轻轻一点唇瓣又迅速离开。 屋内床头昏暗的一丝光亮清楚地看见了她的神情。 见她明亮的黑眸带着些许惊慌,却没有拒绝。 仿佛在黑夜里他也能感觉到那份炙热。 轻抚着她因羞涩而红润的脸颊,视线又移到她刺眼的红唇上,忍不住又开始轻吻她。 那令人窒息的吻,丝毫不愿松开,她被迫接受。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回应。 池谨言将人拉近,将她慌乱的两只小手腕钳住在后背,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脑,渐渐沉迷于她柔软甜蜜的吻。 带着她走到床边,那双手很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岑夏的后背触碰到柔软的大床才回过神,拼命地想要推开他。 可无奈这个男人被酒精迷惑,越来越急躁。 她只得大叫,“池谨言你松开,我不是莫然。” “小夏,我知道是你,别拒绝我好吗?” 沉重的喘息贴近她的耳鬓。 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叫顾夏还是在叫岑夏。 岑夏被按在床上,双手又被桎梏,听到这话顿觉羞辱。 “池谨言,你看清楚我是岑夏,你的仇人,我不是顾夏,不是顾夏……” 池谨言的理智在这一声叫喊之中被拉回。 岑夏得以脱身,迅速打开了床头的大灯。 明亮的灯光照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酒精的加持使他意乱情迷。 他有些懊恼地想要拉开自己的衣领,不料竟将自己衬衫扯坏,纽扣掉了几颗在地上。 肌肉流畅的线条隐藏在薄薄的衬衫之下,只露出半个胸膛,只如此已能叫人遐想。 岑夏只觉得这样健硕的男人自己怎么也不能逃得掉。 她直勾勾的眼神却让池谨言很满意。 拉住岑夏的手腕附身而来。 绵密细致的吻落在了她身上,无比温柔。 岑夏的屈辱袭满全身,只觉得男人粗暴无比。 她带着哭腔大吼着, “池谨言,你这个浑蛋,我不是顾夏,不是……我是岑夏。” 所有的挣扎对男人无异于挠痒。 崩溃之余她不再挣扎,任由泪水打湿床单, “池谨言,你少装蒜,我不爱你……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果然这句话刺激到他。 趁他晃神的间隙,岑夏推开他。 起身跑到门边,拼命拉着门把手。 “岑夏,没有我的允许你是逃不掉的。” 池谨言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衫,他当然知道她是岑夏。 只不过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恣意妄为一次,弄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岑夏惊恐地回头看着他,泪水决堤,“池谨言你竟然是装醉,借着酒意发疯,你这样有意思吗?” “你说你喜欢我才会嫁给我,可你又说你不爱我,害死小夏还百般抵赖,岑夏你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池谨言似乎是被她的行为伤情,神情忧郁地看着她。 可岑夏怎么会信他此刻流露出的真情。 恐惧占据上风,她毫无理智可言,指着他的脸不留情面地全盘托出, “池谨言,要不是樊亦明我会嫁给你?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变态吗?我告诉你,也只有顾夏那种女人才会喜欢……” 话未说完她被一把掐住,再无法开口。 第三十章:惊魂 “岑夏,你是活腻了。” 池谨言暗黑的眸子透着一股冷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待岑夏,努力的拼接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 “你是因为那个死人?” 他的怒火加重,仔细咀嚼着这酸涩的苦味。 手中的力道没有轻重,渐渐使力。 岑夏的手抓着他的手臂,本能驱使她努力地推开。 她想自己承受什么屈辱都可以。 但池谨言,这个伤害哥哥的仇人。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如意。 随着一滴泪落在他手上。 她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池谨言松开手,看着倒地的岑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瞧着她胸前起伏,微弱的呼吸还在。 她的话刺激着他,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使他浑身难受。 他一向沉着冷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控过,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听话。 她句句谎言,跟单纯的小夏根本不能相比。 池谨言走到沙发边坐下,点燃一支烟,他鲜少吸烟,有时只是点燃却能让自己心绪平静。 酒意渐褪,瞧着地上一动未动的岑夏,冷静下来,他拿起手机拨打了那个从未拨打的号码。 岑家宅院,客厅一个白发老人接起,不悦地对着电话抱怨,“谁啊,这么晚了……” “岑鸿晖。” 这个声音岑鸿晖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强行把自己的女儿带走,三年不得见。 “池先生,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夏夏她……” “我只问一遍,岑夏为什么要嫁给我。” 从前他对岑夏的事没有兴趣,如今他有些想知道岑夏的过去,毕竟越了解仇人的底细报起仇来才能稳准拿捏要害。 “池先生,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撒谎,你明天就能见到你女儿的惨状。” “池先生,夏夏承受了三年的苦,也该还清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顾小姐的意外我们很惋惜,可这与夏夏无关……” “别废话。” 岑鸿晖思索着这些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事实’。 “当年夏夏的一个朋友死于意外,她在现场看到了你,由于你们是竞争对手,她去找池老太太要说法,偏不巧她想要夏夏做孙媳才肯告诉她真相,池先生,这只是一场误会,夏夏真的是喜欢池先生……” 不等他说完池谨言挂断电话。 一场误会?如此的轻描淡写,他瞧着岑夏的眼神似有柔情又透着恨意。 岑夏迷糊清醒,还未睁眼,一股冰凉的气息让她浑身冷得发抖,可就这么晕着也不是办法。 “既然醒了,还不滚。” 低沉的嗓音带着冷意,她慢慢起身,没敢看他一眼忐忑的走出门外。 池谨言看着慢慢合上的屋门,有些不齿自己的行为,暗笑自己竟也会如此荒唐。 酒精迷惑了他对岑夏的态度,可岑父最后的一句话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挥去脑中不断升起的怪异想法,仔细捋顺得到的消息。 他知道岑父说的是谁,他的话池谨言半信半疑,三年来她竟是为了那个男人甘于忍受自己的折磨,这让他有些在意。 似乎在乎岑夏的心思已经超越的小夏的死。 樊亦明的车祸他的确是在现场,不过只是因为小夏在那里,她在寻找自己送她的一串珍珠手链,仅此而已。 思索许久,目光扫到床边的桌上。 看着桌上小夏的照片,心中隐隐作痛。 不管缘由如何,她害死小夏是真,那是他亲自调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不会对岑夏心软。 他沉重地迈步走上桌前,拿起顾夏的照片端详着, “为什么岑明可以死而复生,小夏却不可以。” “岑明,你可以死一次,我也能让你死第二次。” 啪嗒一声照片被扣在桌面。 岑夏敢不听话的源头都是因为岑明,只有岑明倒下她才能彻底乖顺。 沉默许久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 “岑夏,你想要还清根本不可能,你会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 -- 岑夏出门的那一刻就慌忙逃走。 她一刻也不愿多待。 冲进自己房间的浴室,拼命搓洗着池谨言碰过的地方。 想起什么又拿起牙刷仔细的刷了一遍。 她依旧惊魂未定,不知道池谨言是为什么这样对她。 这又是报复的一种手段吗? 她绝望,自己一时脑热竟胡言乱语,刚才半昏迷状态她听到了池谨言与父亲交谈,并不知道那边说了些什么。 那样的人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 岑夏抱住自己,不敢再期待明天,她好想哥哥。 极度的惊吓,她有些失常。 慌乱地拿起药吞了几粒,努力镇定。 岑夏一直在浴室睡了一整晚。 艰难的在池家求生,再也无法承受。 似乎被梦魇困住,又或者对现实的恐惧使她不愿醒来。 高烧了三天,依旧没有退烧的征兆。 池谨言来看过她一次,留下一句话冷冷离开。 “自生自灭。” 或许这样就能结束这段孽缘。 上天不知是垂怜还是玩弄。 在第五天时,她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见的是哥哥。 仿佛回到了幼年自己生病时,醒来的第一眼总能见到哥哥温柔的笑脸。 他的样貌不像池谨言那样,面容完美的不像尘世的凡人,却有种成熟的亲和力。 受他的影响岑夏找男友的标准就是按照哥哥的样子来寻的。 “夏夏。” 林朗激动地拉起她的手,生怕再丢失。 他一连几日失了心神似的惶惶不安,得知岑夏病了难以抑制地胡乱猜测,想要去看她。 借口给池谨言送晚宴的答谢礼去到池家,不顾阻拦见到了快要濒死的妹妹,心痛不已强行把她带到医院。 “哥哥,我在做梦吗?” 岑夏眼含热泪,不敢置信。 “夏夏,我是哥哥,你没有做梦,是哥哥来晚了,对不起夏夏。” 岑明也是林朗。 他的心像是被揪着,痛恨自己总是晚一步。 没有早点把妹妹带走。 岑夏闭上了眼。 许久后,再睁眼时已经渐渐清醒。 如果第一眼看见的是池谨言,她只怕又会发疯。 努力地挣扎着起身,岑明扶住她。 “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岑明拂了拂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 “夏夏病了,不过已经好了,很快哥哥就带你回家。” 第三十一章:相聚 他温柔的话语将岑夏的心狠狠暖着。 三年未见的哥哥,奇迹般死而复生,就在她的眼前。 相聚无言,真实的触碰胜过千言万语。 无声的眼泪落在他手上。 岑明弯下腰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夏夏,想哭就哭出来,在哥哥这里不需要伪装。” 他的声音柔软得像是化成了水冲击着岑夏的耳膜,三年多从没有人像这样轻声对自己说话,岑夏终于肯放声大哭。 紧紧捏着他的衣摆,不停地呢喃:“对不起,哥哥,我不该不听话,是我害了你,害了爸爸妈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这事不怪你,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岑明对岑夏一向很有耐心,不管是非对错只要岑夏惹祸他都是那个背锅的,宠溺的眼神也只给岑夏一人,只要妹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月他都会摘下来送给她。 他喜欢她,自第一眼相见便喜欢,他将这份情感深埋在心底。 为了守护她一直单身从不与任何女人亲近,她欢喜,他也浑身散发着欢乐,她痛苦,他的世界也变得灰暗,他天空的晴雨只因她。 忍着心碎的痛看着她为了爱人嫁与另一人,由着她胡来。 为了她护着岑家,哪怕豁出性命,甚至…… 忆及往事,他将自己下颌轻轻抵在妹妹的头发上,感受着三年来最真实的触摸。 岑夏动了动松开他,抬起头,仔细凝视眼前的哥哥,前几次相见都只是匆匆一暼,不敢端详。 他的样貌一如三年前那样,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清眸透着水意,皮肤比以前略白,只是如今有些清瘦。 俊朗的面容永远只会对自己挂着笑意,他的愤怒也仅为自己面向外人甚至父母。 可这张脸险些为自己的荒唐行为丧命,她心中的愧疚更深了几分又紧紧地抱住他。 怀里的人儿哭成泪人,岑夏把这三年的委屈都大胆地发泄了出来。 还未得到松懈。 门‘咔嗒’一声被打开。 池谨言清冷的嗓音打破病房的温暖寂静,“岑夏,你没死成我还真是开心。” 岑明感觉到怀里的人瑟瑟发抖,紧紧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示意她安心。 池谨言看到这一幕。 心中泛着酸水,但他固执地不肯承认。 “岑明,你擅自闯入我家,带走我妻子,是想做什么?” 男人冷着脸,死死盯着那两双捏在一起的手,恨不得砍掉那碍眼的大爪。 岑明并不意外他识破自己的身份,原本也没想过不承认。 只是计划需要提前了。 岑明倒是反问他,“池谨言,三年了,有什么恩怨也该两清了吧!” “两清?一条人命被你说得如此轻松,你们还真是一家人。” 他看着岑夏,这个女人仗着有哥哥就可以无视他。 “你还想怎么样?” 池谨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岑明,“岑夏,是我妻子,你说还能干什么?” 岑明忆起当年婚礼仓促结束,想着池谨言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枉顾律法。 “你们的婚礼可没有完成,也没有去登记吧。” 池谨言笑道:“岑明,我还以为你这次回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呢,原来还是那么天真。” 他朝荣恒使了眼色,荣恒拿出两张结婚证。 看着吃瘪的岑明池谨言一脸轻松。 岑夏察觉不对,抬头看过去。 那两张小本子,染红了她的眼。 池谨言的心思还真是多。 她预感这次被抓走,就再也没有见到哥哥的可能。 “岑夏是我妹妹,我要带她回家,池谨言你就等着被诉讼吧。”岑明不愿就此服输。 “岑明,你别忘了,你只是岑家销户的一个死人,拿什么跟我争,你闯入我家带走我妻子,我不报警抓你已经是仁慈了。”池谨言不紧不慢地说着,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青城谁敢接他的官司。 岑明捏着拳头,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怒道:“夏夏病重奄奄一息,是个人都会带她去医院,池谨言你的心被狗吃了吗?不对,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 池谨言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岑夏,随后看向岑明,“呵呵,我的心被你的妹妹亲手挖去了,就在她害死小夏那一天,我狠?岑夏对小夏的车做手脚的时候怎么不说狠?” 岑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根本不会害人,其中必有缘由。 当年自己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想必池谨言有铁证才会如此给岑夏定罪。 可顾夏之死对谁有利谁就是凶手,这样看来除了岑夏就只有那池家老太太,和那个一直跟着池谨言的女人,能瞒得过池谨言的恐怕只有池老太太。 岑明看着他,池谨言这个人一向自负,一定不会承认这件事是非岑夏之外的人做的。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池谨言带着笑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还从没吃过亏,很想尝尝失败的感觉。 “荣恒,请少夫人回家。” 荣恒犹豫着,上前去。 岑明挡在身前,池谨言浅笑的脸印在岑夏眼中。 她想池谨言不会罢休,乖乖回去或许他能对自己少一点折磨。 青城是他的天下,自己一个大活人不管藏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想要逃出他的魔爪除非是他心甘情愿,想及此,她握着哥哥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哥,我要回去。” 岑明转头不敢相信妹妹的话,岑夏的脸正好被挡住,用口语告诉哥哥,“保护好爸爸妈妈。” 他一瞬神色暗淡,颓废地虚晃身形,池谨言的力量太过强大,带着岑夏别说出国,恐怕连青城市区都出不去。 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不能操之过急。 池谨言看着蔫巴的两人,转身朝外走,不忘嘲讽一句。 “岑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我,否则你也不会被我逼得跳海,能打败我池谨言的只有我自己。” 的确,能打败他的只有自己。 荣恒默默地看着他。 此刻多骄傲的男人未来就有多卑微,从未败过的人,只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第三十二章:挑衅 “池谨言。” 岑明看着自己妹妹被荣恒带走,不甘心地叫住他。 “你一定会后悔。” 他顿住脚步,侧着脸没有看他,“我会后悔的只有答应跟你妹妹结婚那一件事,岑明你想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我等着你的来挑战我。” 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池谨言懒得理会一个失败者,吝啬与他多说一个字,稍微透露点风声他就坐不住跑来找人。 看着他离去,岑明有种挫败感,他很害怕,担心妹妹又被欺负。 其实心中了然,宴会那天已经看出,池谨言对岑夏有着某种情愫。 知道即使自己不去池家,池谨言可能也不会让妹妹就那么病死。 池谨言似乎有种偏魔。 他听说有一种病。 那种病人会喜欢上对自己施虐的人。 深知池谨言的作为,他不想自己的妹妹在饱受摧残后还喜欢上那个人。 岑夏看着渐渐远去的医院,她的心随着车流慢慢逝去。 短暂的相逢让她燃起希望。 池谨言的出现又让她坠入了更深层的地狱。 她的一只手开始有些抖动,这是她服药过多的副作用。 叫了声荣恒的名字,把自己的请求告诉他。 荣恒听见她需要大量镇定的药也未有吃惊。 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她微小的要求。 却也只能提醒她尽量不要依赖药物。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岑夏的心犹如此夜,从此不见光明。 屋内她静静站在一旁,她好想自己缩成一只蚂蚁,那样池谨言就会无视她的存在。 池谨言坐在沙发内一直盯着她,几次三番差点让这个女人死掉,百般折磨他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被什么压着难以喘息。 有池谨言的周围,空气都凝结成冰让岑夏难以呼吸,细密的汗雨从额间飘出,捏紧手指,抿着唇,终于还是率先打破僵局。 “池少爷,您不用工作吗?”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扫过那发白的双唇,匆又离开。 想了想,“岑夏,我打算把书房搬来这里。” 岑夏由吃惊到恐慌,瘦小的脸上本无血色只是白得更深。 池谨言满意地看着她表情多变的脸,那股不适从心间剔除,他还是喜欢这个女人乖巧的样子。 “我要盯着你,毕竟你这个女人谎话连篇。” 声音如此柔和让岑夏一阵错觉,“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让你永远活在地狱里,心里存着一个死人还能厚脸皮说爱别人?” “我没有骗你。”岑夏咬牙死不承认,最初就是这个谎言骗了他如今更不能承认,这个魔鬼般的男人绝不会允许。 “还撒谎?我的样子很像一个傻瓜吗?” 那阴森的眼像极了一汪深潭,岑夏只觉得要把她吸入,本就虚弱无力,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晕了过去。 池谨言迅速起身伸手,却由着她倒在地上。 看着那地上的女人,慢慢走近。 一场大病要去了岑夏半条命。 也要了池谨言的半颗心却不自知。 他看着昏迷的岑夏,伸手覆上她只有自己半个手掌大的脸颊。 温柔的手指逐渐收力,仿佛要捏碎她的脸。 岑夏被疼醒,眼前放大的人脸,她惶恐地迅速起身。 池谨言这个人让她摸不透,他笑着越发觉得寒冷。 岑夏骨子里的恐惧再次被点醒。 “池……池少爷。” 没勇气跟他对话,那人越是平静越是叫人恐惧。 “岑夏,你好像很多秘密?” “池少爷,我没有。” 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了沙发,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似是精心雕琢的眉眼被灯光照着,慵懒俊逸。 许久后,喉结滚动轻轻挑眉:“是么?我提醒你谎言讲得太多,就会无法自圆其说。” 这温和的语气让岑夏觉得发烧的人该是他。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事出反常必有妖。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屈服,跪在地上。 声音发颤,“池少爷,您到底想怎么样?” 岑夏的反应令他不满,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太过卑微。 他起身缓缓走来,高大的身影遮住所有光亮。 “最近莫老板几次邀请我带你去,有一位客人要出个好价钱买你一晚。” 如此轻松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一天还是要来了。 池谨言允许那么她是无论如何都在劫难逃。 就知道池谨言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吃亏受骗的。 她认命地闭上眼,除了去那个地方池谨言好像没什么其他花样。 “岑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了?” “池少爷想听什么?还要我感谢你吗?那我谢谢你还能给我一条活路。” 岑夏已经不想去解释什么,那些话她说了无数遍。 “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实话,或许我就放你一次……你们是不是在计划逃离?”不知为何想问的就成了这一句。 “是啊,我从结婚第一天你对我的所作所为开始,就一直想要逃离。” 池谨言只觉心中憋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一直在对我说谎,终于是说出真话来。” 可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反正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池少爷都不会信,你想干什么随便你,我根本没办法反抗。” “岑夏,设计嫁给我,害死了人又想着离开,你还真是自私的毫无人性,你竟敢玩弄我?” 他的脸贴得很近,呼吸急促,看着她眼里的泪,手紧了紧。 不知死活的话又传来,“是我玩弄你又怎么样,我还告诉你我从来没有真正忏悔过。” 哥哥会保护爸爸妈妈,再不需要对这个男人屈服,都是死还不如让自己痛快点。 那双死神般的眼紧紧锁住岑夏的脸。 “像你们这样歹毒的家庭就该全部去沉海。” “是,我们恶毒,我们该死,那你来啊,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部杀死,给你的心上人陪葬,可笑,就算我们去陪葬,顾夏也不会死而复生。” 一个巴掌打的岑夏昏天黑地,本就瘦弱的病体经不起这股力量,重重地摔倒在地。 池谨言看着她,本希望她会像以前一样乖巧地跟自己认错。 她却一次次跟自己挑衅,逼得从不打女人的他出手,果然还是不会说话的岑夏比较乖。 荣恒在门外敲门叫了声,“少爷,林先生……岑明说有事与您详谈,九点半有个电话会议。” 闻言压下内心的不悦离去。 荣恒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岑夏。 他刚才听到了两人最后的谈话。 优雅风度的少爷从不会亲自动手教训人,可岑小姐怎么就是不明白非要挑衅他。 第三十三章:过往 莫然与池谨言的关系一直僵着,不甘放弃的她厚着脸皮去求莫永修。 他自然不会帮她,倒是对岑夏很有兴趣。 他来到公司,池谨言只与他匆匆见了一面,压抑的气氛让他捕捉到了什么。 莫永修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拿出手机打给莫然,叫她来公司哄她的情人。 当然,他不会告诉莫然池谨言情绪不佳。 最好是池谨言能让那个女人彻底消失。 莫然瞧了眼这幢高耸的摩天大楼,顶层是池谨言的豪华办公室,也是她的目标。 刚结束紧张会议的池谨言坐在奢华的真皮座椅上,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喉结,他闭着眼,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正轻轻按压着眉心,似乎是想减缓疲劳。 荣恒看着自家少爷埋头工作,又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 “荣恒,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少爷,跟当年的结果相差无几,岑小姐……不,被指使的那个混混已经死了。” “哦?这么巧?”当年抓到主使者岑夏他就没有过多关注那个人。 “说是食物中毒,那件事没多久就被保释,在外面吃了顿饭回到家不久就被送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荣恒还是不敢相信,思绪回到那年,得知是人为事故,事发两小时内,池谨言找到那个混混不费吹灰之力地问出了事情的因果。 他将人送去警局,可这一切做的太隐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岑夏并没有被拘留。 婚礼结束的那晚他就开始对岑夏展开复仇。 他的回忆被池谨言的声音打断,“荣恒,那边被我施压一个混混是怎么被保释的?岑家被盯得紧根本没机会出手。” “少爷,是岑明,据说……他是想引蛇出洞。” “你真的会信谎话连篇的外人?” “少爷,可婚礼那天岑小姐一直跟少爷在一起,根本没时间离开。” 荣恒想要借此机会替岑夏开脱。 他想信任她,婚礼后岑夏一直被囚,外界的事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池谨言知道他的意思,扶额陷入愁思。 “她的手机确实是在她身上,我记得很清楚,她拿出来看了眼时间。指使的电话也确实是她的号码,她只离开去过洗手间一次,但是……没有人亲眼看见她打电话。” 池谨言的心隐隐偏向了岑夏,许是因为昨夜那一巴掌的愧疚,想到那瘦弱的身影一直不安,工作也不在状态,或许真相如何已经不那么重要。 池谨言从未想过在公司里会有人如此胆大的偷听。 莫然本以池谨言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心情很好,想来这里碰运气,可在门外却听见了那件事。 听到池谨言的怀疑,她的身体寒冷像一座冰柱,缓缓移步,离开这里,比起工作还是性命重要,哪怕穷困潦倒还能保住命。 精心打扮脸蛋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走在街上。 凉爽的风吹来,她只觉得仿佛置身于冰海,脖颈像是被什么缠住,难以呼吸。 池谨言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在耳边重播。 “再去查清楚……” 为了这个计划她还以岑夏的名义陪了那个混混好几天,他才答应做这件事。 得知池谨言的婚讯那天起她就开始策划,只不过是比顾夏早一点知道,接近岑夏取得信任,正好可以一石二鸟嫁祸给岑夏。 她买了跟岑夏一样的手机,锁屏密码壁纸都一模一样,婚礼那天调换岑夏的手机打给那个混混,叫他去给车子动手,然后换回手机。 又故意在婚礼现场打电话告诉顾夏,叫她开车赶来阻止婚礼。 得知一切顺利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又给顾夏打电话不断用她与樊亦明的事的刺激她,听着那边大喊一声她满意地挂断电话, 因岑家的势力池谨言没能脱身,就由她亲自去送走顾夏…… 就算那个混混被池谨言抓住也没关系,她每晚趁着夜色打扮成岑夏的模样去见那个男人。 甚至还将头发染成了岑夏的栗色,装造也像极了岑夏,这一切顺利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人保释后居然还给她打电话,威胁她继续保持关系,所以她用了一种毒菇让他去给顾夏陪葬…… 突然开始得意自己计划实施得太过完美,骗过了池谨言那样睿智的男人,还有岑明那样手段高明的生意精。 她正陷入回忆,可莫永修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惊得她捂着耳朵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他有些诧异莫然的表现,甩了她两巴掌骂了几句后迅速离去,他可不会像池谨言那样绅士,任何教训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莫然被打醒,极度的惊吓使她难以专注。 怔怔地站在风中,心中默念着安慰自己,那个人已经死了,不会有人知道。 恍惚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这几天还是尽量躲着他们比较好。 自顾夏死后莫然每次坐车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更不敢自己开车,能走路的地方决不会靠近车子一步。 -- 岑夏气息微弱,她只有昏迷的时候才会安稳地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似乎被困在梦魇中。 一道刹车声响彻天际,樊亦明就那么倒在了自己面前,睡梦中叫着他的名字倏然惊醒。 三年了樊亦明从没有来过自己的梦,最近不断地提起才又见到了那悲惨的一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好没有红肿的迹象。 想着对池谨言说的作死一般的话语,自嘲的笑着命还真是硬。 池谨言没有追问缘由,看似平静,以岑夏这些年对池谨言的了解来看没有那么简单,他一定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门轻启,岑夏转头,是管家和一位没见过的佣人。 管家开口介绍,“岑小姐,张妈已被少爷辞退,今后由她来照料您的生活。” 那个张妈与莫然同流合污一次次徘徊在作死的底线,少爷太忙才没空处理,这一次她及家人永远不会在青城有任何活路,真是大快人心。 那女佣微微附身,“岑小姐好。” 岑夏有一瞬间的错觉。 如此温柔的声音也只有在爸爸妈妈身边才会听到,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善意。 “嗯,我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岑明 所谓的照料不管是谁都是不得安生就是了。 “我叫清云,岑小姐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就是。” “吩咐?池谨言会告诉你。” 她看了看那门外的监控,这些年佣人的所作所为池谨言不是不知道。 自己在这里,谁都可以欺负。 管家给她安排了几句就走了。 岑夏看着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池谨言想干什么?” “您应该说,岑少爷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小,岑夏还是听到了,惊喜的笑脸被她的动作打断。 她做出禁声的手势,示意岑夏门外有监控,“你以后叫我清姨吧。” 岑夏冷静了下来,点点头,热泪盈眶,带着哭腔, “哥哥他还好吗?我爸妈呢?” “小姐放心,一切都好,少爷让我转告你,千万要懂得自保,到时他来接你。” 岑夏低头一脸忧思,“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逃离这里了。” “小姐,您要相信少爷啊,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这段时间池先生也不会有时间来找您麻烦,您只管放心就是了。”说完她就离开了。 岑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那股希望又开始发芽。 她不知道哥哥做了多少努力才让她得以安宁。 池氏集团,高层办公室,池谨言看着企划书皱眉。 岑明笑着看向池谨言,今天来谈工作的,私事先放一边。 “岑明,你打的什么主意?” “池总裁精明干练,颇有手段,我能打什么主意?” “这份企划书是按照我们两方合作发展的方向来制定的,我亲自修改过,还能有什么问题?” 池谨言知道他在故意为难,可他的真实目的却是拖住他,让他没时间去折磨岑夏。 “池总裁,我公司总部,已经拟好了一份请你过目。” -- 因为工作的事两人暂时和解,毕竟林朗这次来的确是总公司期望合作,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助理都走后池谨言看着他,“岑明,你是聪明人不要为了这点私事葬送了未来。” “池谨言,我妹妹从前不懂事,三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不懂事?你这个哥哥不会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吧?也对,一家怎么会出两种人。” “我妹妹从小是什么样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再清楚不过,如果她有罪我这个哥哥会第一个把她送进监狱。池谨言你不会不知道,当初警方为什么没有给她定罪。那拙劣的手法你居然也会信?” 池谨言思索着没有说话,当年被愤怒冲昏头没能冷静思考这件事,事实的真相只要他想查苍蝇蚊子都躲不掉。 但他不喜欢被人质疑,尤其是敌人。 “不过是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跟我指手画脚,岑明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丢下自己的家人,跳海自尽。” 这句话让岑明忆起当年,如果他在身边,妹妹绝不会被这个男人带走。 饶是他彬彬有礼也止不住的愤怒,妹妹受得屈辱,和自己的一条腿。 “池谨言当初要不是你拖住我,怎么可能让你有机会带走夏夏威胁我。”当年是他暗示自己只要岑家一命换一命就结束这件事。 他深知自己不死岑家就不能继续存活,原以为自己的死能让池谨言放过岑夏,没想到结果还是这样。 “岑明,你能捡回一条命,不好好的珍惜,跑来这里跟我斗,失败的结果可不只是一条腿那么简单……” 池谨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想知道的事情都能查得到。 岑明冲着他笑笑,“劳池总裁挂念,我这条命还得留着。” 他起身准备离去,“池谨言,我的存在不能威胁得了你,我相信我妹妹,她也没有做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希望我这条腿能让你的愤怒减轻,对她公平一点。” 池谨言根本不屑,这一家人都很会装蒜。 一条腿能买小夏的命么?当然不会。 看着他那一深一浅的脚步勾出笑意。 “你要公平?我给你就是。” 岑明走出池谨言的公司,烈日照得他有些头疼。 他回头看着这幢透着威严与压迫的大楼,扶了扶眼镜。 没想过跟池谨言争个高低,他只想带走岑夏。 助理雪莉想要来搀扶被他拒绝。 坐在车里思绪万千,摸着自己的右腿,那安装假肢的部位还是隐隐作痛,仿佛那条腿还在。 “先生,又开始发作了吗?” 雪莉看他扶着腿满眼心疼,先生一直被幻肢痛困扰,近来越发频繁。 岑明闭上眼,摘掉眼镜,揉着太阳穴,“没事,我们去岑家。” 雪莉愣愣地点头,看着他的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想起当年被林家请去做私人护理,一眼就被他的样貌吸引。 阳光透过医院病房的窗户,照在他精雕细琢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干净清爽的笑容,看向她的黑色眼眸,如暗沉的黑夜中耀眼的星辰,深邃而坚定。一身的病号服也难掩盖他的华贵气场。 他乡遇故知的心情使她的心更贴近一点,得知他刚刚做完截肢手术,出奇的平静,不像其他人那样不能接受。 听说是落海被岩石划伤,感染程度极其严重,不得已截去小腿。 康复之路是她一路相伴,他的坚强隐忍她都看在眼里。 他身上透着一股温软的气息,每次见面都亲和有礼,相处之下,渐渐爱上了这个刚强帅气的男人。 她知道他心里住着一个女孩,后来才得知她的名字叫做岑夏,也得知了他名字的由来--岑明,这个名字也是他给自己取的,明朗如夏,故而现在为林朗。 他虽在国外,但也能准确地知道那个女孩的下落,他有一张照片一直放在床前,他看了三年,雪莉也看了三年。 她曾替他遗憾,本应完美的男人却残缺一角。 回来以后的某个夜晚,先生在书房里独自坐了一整夜,埋怨自己没能将那个女孩带走,让她就在那个夜店日渐凋零…… “雪莉,在想什么?” 雪莉回神柔软一笑,“在想林……哦,在想你的眼里什么时候能装得下除工作以外的东西。” 岑明摇头微笑,知道她的意思,并未答话,他的心除了岑夏再也挤不进任何人。 “雪莉……以后叫我岑明就好。” 雪莉点头,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第三十五章:燃灭 别墅里岑夏的心情大好,如火的骄阳点燃了她的心,院中的花朵与草丛仿佛都有了活力。 岑夏的内心深处燃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是哥哥出现后才开始萌芽的,她期待着拥有自由。 深吸一口院中的淡淡的花香,分外美好。 池谨言对玫瑰花有着一种痴迷的钟爱,在这院中种满了红玫瑰,却不知是为何。 她有些遗憾,别院的花不知为何被铲掉,不然也能欣赏到美丽的花枝。 岑夏不爱这个地方,即使这里布置得再温馨美好,也不会多看一眼。 多年来从未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致,更没有精心收拾过庭院。 岑夏正在修剪草坪上的那棵景观树,想要将它修剪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最后还是罢了。 自己身陷囹圄,不得自由,跟这棵树有什么区别? 她看着剪到一半的树枝发愣,管家拿着电话来找她。 “岑小姐,少爷说把手机还给你,说是方便联系。” 岑夏疑惑,“我跟你们少爷需要联系吗?” 她指着头顶上的监控问道:“你们少爷想知道什么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还有必要让我时时汇报吗?” “岑小姐,这是少爷的吩咐,你也可以不遵守,但后果……” 荣正卿的语气也不似以前那样不留情面,毕竟最近少爷做的事有些反常。 “知道了。” 岑夏拿过手机,看着他离去,这个管家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但他的心也好不到哪里。 她紧紧捏住这跟砖头无异的手机,迟迟未动。 清脆的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低头一看几个大字让她反感。 她不敢不接。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如冰,“岑夏,以后我的电话要是超过三秒未得回应,你应该清楚后果。” “池谨言,难道只有欺凌弱小,才能证明你的强大吗?” “一个有罪的人,欺负一下又如何?” 岑夏捏着手指,隔着电话紧咬贝齿,脸上表情更是丰富。 “岑夏你面目狰狞的样子真的很丑。” 岑夏茫然,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温和不少,“池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就对了,乖一点没有糖吃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池谨言此刻正安坐于他奢华的办公座椅上,他的视线正透过监控屏幕,落在岑夏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上。 她的神色与刚才的轻松判若两人,他玩味的欣赏着,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 “池少爷,你好像不用工作?” “别的时间没有,监督你的时间倒是多得很。” 池谨言停了会儿接着问她,“那棵树怎么不剪了?” 岑夏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因为不想连它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这句话是她的真实想法,也没打算继续对池谨言听计从。 交谈陷入僵局,岑夏心里有一丝慌乱,看不见池谨言的脸,没法看出喜怒。 池谨言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喜欢这种交谈方式,或者说他很喜欢像这样平静地跟她说话。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看向她唇瓣,那晚激烈的深吻犹刻在唇间,久久回荡,还没来得及享受顷刻间逝去。他拧起眉,打消那异样的冲动。 “岑夏,你哥哥回来以后你好像长本事了。” “池少爷,这一切与我哥哥无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岑夏背对着监控,但脸上依旧透着真诚,那个偷窥狂不知道又在哪里盯着她。 “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 岑夏的脸上掠过一丝轻松,然而她并不能因此松懈。 她知道,池谨言没那么好心。 池谨言的指尖敲在平板上,放大她的脸不想错过精彩的一幕。 “岑夏,今晚有个惊喜等着你,你的哥哥也会去,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定会让你难忘。”说完池谨言挂断了电话。 屏幕里,岑夏的面色阴沉,精巧的小脸惨白的如地狱的幽灵,双眼空洞毫无生气,随后缓缓低下头双肩开始颤抖。 看着她如此轻易的痛哭,池谨言的心情渐渐烦闷,忽然觉得这一切实在无趣至极。 荣正卿有些纳闷少爷刚才给他的安排,他一连叫了几声少夫人岑夏都没有理会。 他走近前去,岑夏正泪眼朦胧地盯着那棵景观树。 “夫人,少爷说让您去准备一下少爷晚上要穿的衣服,一会儿荣恒会来拿。” 荣正卿并没有多做解释转身离去,他看着少夫人的精神似乎又不太正常,还是离远些比较安全。 岑夏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池谨言给她的活动范围仅仅只是一楼的厨房和客厅的佛龛。 家具摆设一律不准她碰,更别说去帮他准备衣物。 他嫌她粗糙的手会划伤他昂贵的衣料,那二楼池谨言的卧房她也只去过一次。 还是那个恐怖的夜晚被强拉去的,甚至连他的衣橱都不知道在哪个方位。 岑夏穿过空荡的大厅,缓缓上楼,走向那个令她心颤的房间,这间屋子有两扇门。 卧房的客厅和卧室各有两道门通向楼梯,中间只隔了一道玻璃墙。 客厅里有一道紧闭的房门,那是充满恶梦的小屋,本是池谨言另一间衣帽间。 卧室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大床,她没有仔细观察也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 拉开衣橱,熨烫整齐的西服摆在眼前,颜色都是相似的蓝色和黑色,款式也一模一样。 唯一一件独特的白色,岑夏记得那是结婚那天他穿的。 根本没得选,她想起哥哥最喜欢穿的颜色随手拿了件,随后拉开抽屉找了条‘特别’的领带搭配。 瞄了一眼抽屉里只有两块手表,豪门贵子居然崇尚节俭。 不过池谨言这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些名表加持,他的名字,他这个人站在那足以说明一切。 可是他这个人好像很抠门…… 她将这一切做的漫不经心,池谨言或许不会穿她挑选的衣服,毕竟这颜色…… 暮色降临,天空被厚重的黑云笼罩,透出一股压抑沉闷,岑夏站在院中,目光所及皆是暗沉。 今日他太过反常,她深知池谨言每次给的甜头背后都是毒糖果。 岑夏想起池谨言说的有位客人要买下她,只感觉阵阵凉意似是有风,抬眼望去夜幕深沉,黑暗吞噬白昼,就像她的人生一样陷入永夜…… 第三十六章:决定 清云走到她的身边。 岑夏回过头看着她,温柔的笑让她想起母亲,许久没有感受那股亲切安宁,好想再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 “小姐,我已经给先生打过电话了。” “哥哥,他知道我……” 岑夏垂着头,晃动的肩膀暴露了她的情绪。 “先生来这里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小姐放心,即便豁出性命也会让小姐安然离开。” 岑夏抬起头,泪眼婆娑,“他已经为我们岑家死过一次了,我怎么能再去牵连他。” “少爷说,只要岑小姐等待时机就好,其他的交给他来做就行,我会在这里护着您的。” 岑夏缓缓垂下眼帘,再度睁开时,眼里蓄满决然,“好。” “小姐,您要去哪里呢?” 岑夏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没什么。” 果然哥哥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自己怎么还有脸面要求哥哥为她做什么,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哥哥再为自己牺牲。 荣恒来接她时,细雨如丝的洒落,似乎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哀愁,冷冽的寒意刺激着岑夏。 清云为她披上一件黑色外套送她上车,这是她从小姐屋里翻找出来的。 岑夏的衣服少得可怜,她看了都觉得心酸,祈祷先生今晚的计划会成功。 车子一点点地靠近星巢,她心乱如麻。 那熟悉的,许多人的天堂,岑夏的地狱。 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荣恒小声地叫她。 岑夏抬手缓缓戴上了那个丝质面具,又将手腕上的红绳放进口袋。 荣恒的眼里冒着哀伤,除了他对岑夏处境的无奈与心痛,还有对池谨言的忧虑。 他刚才得知岑明与岑家的关系,少爷走出这一步,很可能与岑小姐的关系陷入僵局。 哪怕将来查到真相,他与岑夏也彻底无缘。 -- 在包间的幽深里,池谨言坐在沙发上。 他面色平静,内心却犹如翻涌的五味瓶,复杂的情绪交织,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深邃复杂。 荣恒近身告诉他人已经到了。 池谨言闻言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强压心中将要泛起的滔天波澜。 合上眼,忆起那日。 他赶到时顾夏已经被盖着白布,他想看她最后一眼却被莫然阻拦。 可他还是忍痛掀开,本该红润的脸颊透着死气,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 池谨言微微侧目,瞥了一眼岑明,为了小夏怎能对仇人产生恻隐之心,心中已下决心,今夜将让他们兄妹俩见识到一场好戏。 岑明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笑脸。 他那虚伪的笑刺痛了池谨言,凭什么只有小夏死了,本已浮起对岑夏的异样情绪彻底瓦解。 伸手示意荣恒让人进来,荣恒本想说些什么,可看着池谨言的脸色越来越黑也不好再提。 门被打开,身穿黑色露肩裙摆的女人款步而入。 她胸前别着一枚红色玫瑰胸针,闪着异样的光芒。 被雨打湿的黑色大波浪卷发搭在胸前,其中暗含着漂染的一缕红色,发梢冒着小小的水珠,除了衣服的颜色不同,与上次相见并无二致。 黑色面具神秘而美丽,朱唇映衬的下半张脸格外迷人。 身形犹如被雕刻的美玉,玲珑有致的曲线让人遐想,她一手扶着肩膀,假装露出镇定的模样 岑夏看着面前的男人。 长久以来怕被人发现,戴上面具她就是另一个人的气质声音。 尤其是遇见熟人时她会刻意伪装,所以不确定哥哥是否能认出自己。 她看着池谨言那条领带……这让她一头雾水,居然是她选的,这让她隐隐期待着什么。 “池先生,林先生,好久不见。” 林朗微微点头没有在意她的眼神。 池谨言静静地看着她装,冲荣恒摆手,“荣恒,去叫莫永修。”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岑夏心头一颤,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林朗则在一旁紧紧盯着池谨言,并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这让她不安,池谨言更是自信他没有认出岑夏。 莫永修很快到位,他见岑夏进门就猜到今晚肯定会很有意思,这位神秘美人,他惦念了很久。 “池少。” 两人各怀心思的人相视一笑。 池谨言介绍着,“莫老板,这位是刚与我们合作的外企代表林朗,林先生这位是一直关照我们玫瑰小姐的莫老板。” “林先生,初次见面今晚的场子我们免单,想玩什么都可以。” 莫永修热情地伸出手。 林朗也起身轻轻一握以示礼数。 各自落座,唯有岑夏站着。 池谨言冲着林朗会心一笑,“我们的黑色玫瑰,可是莫老板这里最有名气的公主。” 他又笑着看向岑夏,看不清表情可却能感觉到她的恐惧。 这并没有让池谨言产生怜悯,朝着莫永修使了眼色。 随后进来了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 岑夏当然认得这些人,痛苦的过往将她淹没,险些瘫倒在地。 她根本无法听清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池谨言一抬手嘈杂的人声渐渐消失。 “林先生,今晚我们要玩些不一样的。” 莫永修在一旁附和,“池少想玩什么?” 其他人齐齐眼睛瞄着黑色身影。 那些露骨的眼神恨不得将岑夏吃干抹净。 “我们的公主,今晚将为你挑选一位新郎。” 周围的人一听欢呼雀跃,起哄声此起彼伏。 岑夏惊恐地看着池谨言,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听见林朗的声音。 “池总,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就不参与了。” “林先生,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节目,少了你这个主角还这么玩呢?” 池谨言看了他一眼,那人未有所动,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眼前人就是岑夏,可如果知道怎会放任不管。 他再试探:“如果林总不玩也没关系,今晚竞争的对手又少一个。” “就是,池少,你快说说怎么个玩法,哥几个都已经心痒得不行。” “是啊,池少,我已经等不及做一回新郎。” 不知名的两人一唱一和,那猥琐的言语令池谨言面上满意,可眼里流露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他决定让这几人在青城永远消失,但他将这股不悦归咎于岑明的不配合。 “林先生,要参与吗?没有你这里只有莫老板有这个实力了。” 第三十七章:游戏 莫永修无故被提起,心里乐开了花。 对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又开始怀疑,毕竟他亲眼见到过岑夏本尊,虽然没有接触,但声音气质发色都大不相同。 何况有谁会把自己的老婆送人的,他摇摇头驱散了曾经的疑心。 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岑夏。 林朗瞧着池谨言幽深的眸子,这场游戏显然是在针对他。 思索片刻有了对策,笑意渐深再拒绝,“池总,我不喜好这种。” 他越是不想玩池谨言就越想要看到他俩绝望的样子,“如果我说必有惊喜呢?” “哦?惊喜么?那池总想怎么玩?” 林朗是不会允许池谨言把岑夏当玩物一样送出的,一番话语不过是欲擒故纵。 “当然是价高者得。” 他说着话,慵懒的靠着沙发面色平静的毫无波澜,自信的认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哦?” “得中者,可以摘下我们公主的面具,想做什么都可以,任由处置。” 岑夏静静地听着几人像谈生意一样讨论自己,觉得恶心。 自己的命运被池谨言掌握。 如果他猜测出林朗知道她是岑夏必然不会让他得中,难道是他想要在林朗面前将自己送出去? 池谨言不会参与那么自己落在谁手里,这一场劫难都似乎难以逃脱。 她再度被深不见底的绝望所吞噬。 可这一场游戏究竟是在戏弄谁? “好啊,不过嘛,我不喜欢像拍卖一样随口出价,那样显得不文雅。” “林先生想怎么玩?” “参与者一人写出一个数字,最后由一人念出最高价位者的名字即可。” 池谨言的理智被将要胜利的喜悦冲蚀,无疑开口:“好啊,这个裁判就由我的秘书荣恒来担。” 不出意外的林朗胜出。 他拿出一张金卡交给荣恒,“既然赢了必当说话算数,钱都在这里面。” 其他人开始起哄。 “林先生可以亲吻新娘了。” “就是还不亲一个。” “我们这些陪衬总也要有个看头吧。” 听闻此言池谨言已决定让这几人彻底消失在青城。 岑夏未曾反应被林朗一把拉住吻了上去,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林朗斜眼看向池谨言,昏暗的光影下,他的面容异常诡异,微光中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可林朗却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深邃与变幻。 池谨言看着两人吻的忘乎所以,心中似压着一团火。 眼底的寒意散发至周身,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拳头。 脑中飘出顾夏的凄惨模样,让他的心绪渐渐平静。 更确定林朗不知道眼前的是岑夏。 想到林朗得知真相时那张崩溃的脸,他的心中涌起一股畅快之意但又夹杂着淡淡的酸涩。 “林先生,何不摘下面具看看美人是否中意呢?” 他的声音如冬日的寒风,冷得让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连灯光都在缓慢移动,似乎在颤抖着响应那份冰冷。 林朗松开岑夏,他的目光转向池谨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岑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呆愣,她看向林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刚才的吻是假的? “池总,您好像比我还着急,不过,神秘的东西自然是要独享才有乐趣。” “当然不是,林先生喜欢独享,那面具最好别摘,只怕会吓到你。” 池谨言一字一句的说着,那眼神传递的信息却如尖刀刺向林朗,可他毫不在意。 “多谢池总,你的建议我会听,不过戴着面具才有神秘感,更吸引我。” 林朗不知所谓的轻笑一声。 话已至此池谨言起身,不过他还是赢家,知道自己刚对亲妹妹做了什么他会是什么表情。 “池总请留步,莫老板,刚才的游戏规则说了,由我处置,如此高价,我希望我付出的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今后不会出现在这里。” 林朗看着两人,这么多人总不能耍赖。 “当然,我说话一向算数。” 池谨言冲莫永修使了个眼色离去。 他只要求今后不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承诺而已。 池谨言自信地认为就算岑明知道那是岑夏她也不会逃得掉。 如果有人看见那是岑夏,他们也不用继续留在青城。 他的目的就是要林朗心里一辈子有根刺,保释罪犯就是跟他作对。 最好是能发生点什么但又希望不会有。 莫永修一脸抽搐,本以为自己也能蹭上一蹭,没想到,到头来除了这两人,谁也没见到真实样貌,而且这个女人如果真的不再出现那自己不是瞎忙活。 他烦躁的起身打了声招呼悻悻离去,全然忘记了池谨言交代他的不能让这两人走出星巢。 众人见他一走,也没了兴致,本就是陪衬,也四散而去。 -- 池谨言走出星巢时夜空下起了大雨。 他的心情像是被雨水浸透,浑身散发着勿近的气息。 回去的路上,车内开着暖风依然盖不住骤降的气温。 荣恒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告诉他岑明不是岑家亲生子。 似乎岑明出现他就变得被动。 池谨言扶着脑袋,阴沉的脸比天气还糟糕,内心被翻涌的复杂情绪纠结着。 “荣恒,他出了多少?” “少爷,林先……岑明出三十万。” “岑夏这么值钱吗?莫永修呢?” “……三万。” “莫永修居然那么抠门。” 他冷笑着,丝毫没发觉自己的言行有多么幼稚,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今日这场游戏的目的。 没有他的允许岑夏不敢擅自做主或者说些什么,那部手机有定位还有窃听。 他想知道岑明拿下面具时的表情。 岑夏身上那个红玫瑰可是他‘精心’准备的。 想及此打开平板,岑明的脸浮现在眼前,有些暗,不过似乎不在星巢。 这违背了他的本意,他是想岑明在所有人面前揭开面具,让大家都看看他‘买’下自己的妹妹,就是要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关门声响起他就凑了上来,池谨言的眼睛紧盯着岑明,两人的说话声也能听见。 “小姐,别紧张。” 听这语气似乎没有拿下面具。 岑明的大脸被笑意袭满,一会儿就叫他打脸。 “雨有些大,淋湿了,先把衣服脱了吧。” “林先生,我其实……” 第三十八章:戏弄 岑夏颤抖的声音出现,让池谨言心中有些后悔。 “小姐,你好像很害怕,放心,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样貌,那我不会摘下你的面具。” “其实我是……” 岑夏的话不知为何被打断,不过像是被堵住了。 画面被一片黑色掩盖,里面传来了喘息声,那是亲吻的声音,池谨言瞬间憋火。 黑影离开画面又有些许光亮,似乎两人贴的很近。 “嘘,不要说话,安静地享受这美妙的夜晚不好吗?” 岑明带着欲色的嗓音让池谨言听得刺耳,他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画面又变得漆黑,却传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和岑夏的叫声,随后一片寂静,画面也切到了天花板。 安静许久他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后异响传来。 那声音是什么他很清楚,池谨言彻底愤怒。 “掉头,去找岑明。” 让莫永修盯住人为什么会被带走。“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池谨言活了二十多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绪不宁,像一团乱麻,怎么样都理不清。 这一切与他预想的结果大不相同,他从未料想岑明连看都不看就对岑夏动手…… 他的脑海中迅速掠过各种可能的结局。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却带着无法否认的真实性。 他本以为能在这场游戏中游刃有余,却未曾料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颗棋子。 此刻他心中的复仇之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对局势无法掌控的无奈与猜疑,还有莫名的懊悔。 车子疾驰在大雨滂沱的黑色街道上。 池谨言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岑明住的地方,那是星巢对面的一个酒店。 他来到时心仿佛被雨水打湿的透凉。 “砰!”门被打开,眼前一片漆黑。 “你这个女人是没有嘴说话还是哑巴……” 池谨言眼里火都要冒出来,透着门口的光看清屋内一片狼藉。 他伸手开灯,屋内瞬间明亮。 岑明站在窗边,回头朝他走来,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服,顺便瞧着他那要吃人的样子, “池总有事吗?” 岑明挡在他身前,没有将他请进门的意思。 池谨言看着地上凌乱的衣服,种种气息,顿时明白。 “人呢?你们该不会真的……” “池谨言,我倒是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找到这来,你该不会是也看上了那个女人吧?那你早说我就不碰她了,难怪她有些不乖,真是娇贵一巴掌就晕过去了,正好……我喜欢,就是没舍得摘那面具。” 岑明脸上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将一切演绎的无比真实。 池谨言有些发懵,这一刻全然没有报复的快感。 清晰地听见了心脏因慌乱猛烈地跳动着。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信,或许两人只是演戏,可连岑夏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监视器。 “被打晕了?岑明,你好好看看,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心里五味杂陈,声调急躁略带嘶吼。 岑明不紧不慢的样子让他恼火,暂存一丝理智没有冲上前去揍他。 荣恒看着岑明不像是在说谎,倒是少爷像极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样子。 他也一样心乱如麻,不过他比池谨言更加相信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毕竟岑明是喜欢岑夏的,即便两人真的有什么也并非过不了心里那关。 “池谨言,你好像很喜欢偷窥,该不会你就一路跟踪我吧,要是喜欢为什么不留下呢?” 岑明笑着,仍然不觉得哪里不妥。 “荣恒,你去帮他看看床上的人到底是谁。” 荣恒尴尬得不知所措,少爷居然提这样的要求。 他没有像池谨言那样惊魂不定,他知道岑夏与岑明不是亲兄妹,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池谨言,好像,这种场合说也不太适合。 “池谨言,你好像也没有喝醉吧,怎么尽干些蠢事儿?” 里间传来了响动,床上的人已然瑟瑟发抖。 岑明紧张的手心出汗,故作镇定的看了看手表,捡起地上的衣服扔进里间,朝着里面叫道,“我们该走了。”又顺手把灯关上。 床上摩挲的布料声响起,池谨言的心沉到谷底,他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岑明的眼睛。 他只想确认屋内的人究竟是不是岑夏,并没有怀疑岑明的种种疑迹。 “少爷……” 荣恒焦急地准备开口,奈何池谨言已被怒火冲昏失去理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黑色衣衫的女人款款走来,脸上的黑色面具依然挂着,没有说话。 池谨言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廉耻不顾人伦,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的手死死捏住岑夏,想要拿下那碍眼的面具,却被岑夏打掉他伸来的手。 荣恒的怀疑也被打消,确实是岑小姐? “池谨言,你满意了?你的复仇成功了,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岑夏带着绝望的哭喊,声音因嘶吼而沙哑,手腕被池谨言紧紧抓住才没有摔倒。 池谨言在光影中扫见了她脖颈处的淤痕,看着她周身散发的绝望气息,心跌进深渊,冷笑着看向岑明。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你的好妹妹。” “池谨言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岑明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瞪大猩红的眼眸盯着他,就要上去拉人。 池谨言一个闪身把岑夏拉走,荣恒拦住后面愤怒叫喊的岑明。 “池谨言,你放开我,我恨你……” “岑夏,你给我闭嘴,别逼我……” 岑夏努力地挣脱他的胳膊,奈何他力道很大,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外走去。 原本不信两人真的到了那一步,岑明如此精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他的妹妹,可看他的表现意味不明。 慌乱的心使他忽略了岑夏的反应。 刚到楼道门外,却被记者上前围住,不停地开始拍照。 “池先生,您身边的这位女士是谁,能解释一下吗?” “好像是某娱乐会所的小姐吧?池先生能告诉我们您深夜带着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吗?” “池先生您是有家室的人,这样做是不是不合适?” 这些记者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地要追踪他的新闻。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话让池谨言头疼,让他无暇去思考事件的蹊跷。 话语间岑夏扯了扯面具,似是蹭到他。 这一幕幕被记者准确清晰地抓拍到。 荣恒在身前挡着,只顾厉声赶走记者,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一切。 池谨言只觉得身边人动了动,他转头盯着这个女人。 第三十九章:对手 池谨言稍作犹豫,随后果断的扯下了她的面具,看到真容时并未流露出惊讶的样子。 “原来如此,呵呵。” 他虽笑着,但那股寒意让雪莉头皮发麻。 “池谨言,你拉着我助理的手不松开,占的便宜还不够吗?” 岑明从他们身后踱步而来,轻轻抬手托了托银边眼镜,尽显气场,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池谨言瞧着那假斯文又自傲的脸,身上散发的冷意瞬间碾压岑明。 “我竟然不知道你岑明还有这种本事了!”他心中悬于半空的石头似乎总算放下,浑身轻松。 “有意思,这些年终于是遇到了像样的对手,偷梁换柱?我倒是小瞧了你。” 池谨言嫌弃地推开这个身形相似的岑夏的女人。 “岑明,跟我演戏玩?” 池谨言的大脑飞速地将所有信息连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岑夏的。” “池谨言,你大概不知道,第一眼见到我就知道那是我妹妹,身高样貌、声音、气质纵使再变,我也知道那是她。” 岑明一脸笃定,他的妹妹化成灰他都认得,那可是他刻在心里的人。 “呵呵,岑明,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吻她,你知道那可是你亲妹妹,兄妹之间……” 池谨言鄙夷地看着这个做戏的男人故意停顿。 岑明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讪笑着:“池谨言你该不会不知道借位吧。” 他其实很想来场真实的,可那样会吓到岑夏,只能压抑内心无数次的疯狂想法。 池谨言尴尬地咳嗽两声,脸上的狐疑一闪即逝,这一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正是那吻迷惑了他的怀疑。 “你玩的花样倒是挺多,那些记者是你叫来的?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瞧见了这个女人摘了面具故意贴着他,“难道你想利用我给她洗白吗?” “自然是有这层意思,我的妹妹只能在舞台上闪光,不能让你坏了名声,不过我很期待,池少爷上新闻,搂着星巢的小姐开房,这名声可算是坏了。” 说起岑夏时岑明的脸上一片柔情,看向他时又一脸阴沉。 他丰富的表情逃不过池谨言凌厉的双眼,他挑眉,露出不屑的表情,“名声算什么?” “你若真的不在乎名声,岑家早已是一片废墟。既如此,你又何必在外界假装恩爱。” 不在乎名声怎么会让岑夏带着面具折磨她的自尊心。 池谨言对他的话语不置可否,“这么说那枚胸针你也知道了?”岑夏都不知道他居然会知道。 岑明点头,聪明人就是这么容易沟通。 她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那朵红玫瑰上面的闪光极不寻常。 “你是怎么偷梁换柱的?”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池谨言又说:“你我之间,无需隐藏半点心事。直截了当地摆出底牌,这样的较量才更有滋味。而你,不正是在寻找机会拖延时间吗?” 岑明知道他很聪明没打算瞒着,“路上他们就已经换了,我带回来的一直都是我的私人助理。” “她的声音怎么会一模一样?” “雪莉小姐,模仿专业户。” 岑明看着自己的助理,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与岑夏相貌极为相似,稍加培养,就是为了某一天带走岑夏。 池谨言迅速地打量了他的助理,的确很像,气质身形……居然能瞒住他。 能找来这么相似的人必然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小伎俩。 “你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他多问几句,只不过是想多了解这个对手的手段。 “解释的过多显得你愚蠢,不过我还是乐意的,当然是临时起意。”岑明依旧笑着。 两人一问一答,语调平和谁都没有发怒,丝毫不像是仇人样子。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能力,从你一开始出现在青城,我就知道,你跳海大概是转移注意力,东山再起,可你的行为误导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那是你妹妹,不过这场戏演得不错。” 能骗得了他的没几个,正因如此才有意思。 “不,那确实是想不开,没有特别的意思,”岑明收起笑容,眼里冒着忧愁,漏洞百出的戏码竟能让池谨言上当,这说明他对岑夏…… “没想到你居然死里逃生。” “是上天看我岑家受不白之冤,不忍让你得逞,才会让我卷土重来。” “不白之冤?”池谨言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道:“岑明你非要蹚这趟浑水,可要小心你另一条腿。” 岑明哑然。 池谨言不依不饶,“岑明,你怎么洗都改变不了她曾经沦为玩物的事实,那样的地方能干净到哪里去,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那种噩梦。” 岑明的脸上再也挂不住优雅,紧咬牙关,捏紧拳头恨不能冲上去狠狠揍他,“池谨言你一定会后悔。” “你可以拭目以待……陪我演这场戏不是这么简单吧,岑夏应该不在这里。不过我一定会找到她,这场游戏是我疏忽,这一次放过你。” 池谨言嘴角轻扬,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随后迈开步伐渐行渐远。 心中有些庆幸,只要不是岑夏刚才他们做的事是真是假他毫不关心,不过挺有意思,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倒是乐意玩一玩。 “岑明,你把她藏好了,千万别被我找到……” 空荡的走廊回响着池谨言的声音。 岑明看着潇洒远去的背影,额间的汗珠滴落,紧张的心总算是停歇,他的腿又开始疼了。 雪莉扶着他,“先生。” 岑明冲她摆手,“不要紧,夏夏还在里面。” 雪莉一直在这里等着岑夏过来,他们三人演了一场戏就是要耍他一次,根本没打算瞒多久。 岑明开始担忧,如此荒唐的把戏池谨言居然真的相信,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比起仇恨他更害怕池谨言的爱,那疯狂程度一定不亚于他的报复。 池谨言坐车内,荣恒通过后视镜看了眼,见他神态轻松,心中的紧张感顿时消散了大半。 可少爷没有发怒,没有任何表示才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安静又压抑的气氛围绕在荣恒的周围,犹豫着他还是开了口,“少爷?您……还好吗?” 第四十章:自由 池谨言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问候,交代他,“荣恒,记者那边处理干净。” “是,少爷。” 察觉到荣恒的眼光时不时地暼向他,池谨言有些不快。 “荣恒,有话就说。” 荣恒的脊背绷得僵直,无奈开车不能分心。 “这……少爷,您为什么不生气?” 池谨言扶额的手又搓了搓眉心,笑着说:“生气?荣恒,站在高处阴冷孤独,无人能成为我的对手,现在有人能跟我一较高下,让我有了些许乐趣,你说我又怎么会生气?” 荣恒明白他的意思,太成功的人是最孤独的。 “可是岑小姐……” 池谨言眯起犀利的双眼,“荣恒,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疏忽被摆一道?” 荣恒没有回答,他知道却不敢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关心则乱?” 池谨言明白,他一向小心谨慎,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才会上当。 “我只是太急于想看到岑夏绝望的脸。” 他是不会让自己有软肋的,就算是为了小夏,也决不能是那个女人。 荣恒一脸的不相信,可又不敢说什么。 池谨言又在笑着,“不过是丢了一只小猫而已,给我钓了一只大鱼,一个好对手可不容易,不过等我抓住她,就让她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 荣恒知道岑小姐根本逃不掉,少爷最善于自我反思,他就像抓住猎物的猛兽不急于吞食,反而是饶有乐趣地玩弄。 可这件事上不同于其他问题,岑明与岑夏的关系这时也不好再向他透露。 他暗暗叹气,加速往别墅驶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岑明一直握着岑夏的手,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 岑明的脑中一直回响着雪莉的话。 她说岑夏身上遍布大小伤痕,伤口隐蔽平时穿衣根本看不见,胸前还有两个伤痕极深的字,他问那是什么字雪莉迟迟不肯说。 岑明颤抖着小心去解开岑夏的衣领,那两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岑明的眼里。 一滴泪落在了岑夏的手背上,她恍惚呓语,嘴里念叨着不要伤害她。 岑明懊悔自己来得太迟,呆坐了许久,松开她缓缓起身。 雪莉还没走,见他憔悴的样子大概猜出什么。 “先生,您还好吗?” 短短几小时他的声音变得苍老而沙哑,“没事……雪莉,明天安排医生,需要什么器材或是手术秘密安排。” 雪莉知道他很痛苦,艰难地点点头,“我会安排最可靠的医生来给岑小姐治疗的。” -- 昨日的一场雨洗刷了所有的阴霾。 岑夏坐在窗前,回想着惊魂的一夜。 池谨言差一点就会发现她躲在床上。 他们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那愤怒的声音依然让她毛骨悚然。 这一次轻而易举地逃出来,犹如在梦中,不敢想象自己已经自由。 医生已经来给她彻底检查过,只说身上有些伤痕需要修复,其余的要去跟哥哥谈论,她隐隐觉得医生有事瞒着她。 其实她已经不在乎那些外表的东西,只想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 今早醒来就给爸妈打去了视频电话,二老一夜未睡就为了与她相见。 父母的容颜渐老,父亲已满头白发,母亲看起来很消瘦,不难猜出这些年过得有多煎熬…… 他们并未责怪自己,这让她后悔愧对父母。 说不完的话语最终还是在一片抽泣声中落幕。 即便百般不舍可她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 她不知在她离开时父亲一夜白了头,母亲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 哥哥说他的计划有些提前还没有准备充足,岑家一直被监视着,池谨言不可能就此罢休。 也是,他被耍了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不过不要紧,不会太久她就能离开这里,彻底获得自由,好好孝顺父母,弥补这些年来的过错。 想到这里内心轻松的感觉似微风拂面,无比惬意。 将思绪拉回她开始仔细地审视着这栋将要生活一个月的屋子。 这里似乎是已经很老的乡下独栋,内部装潢略显陈旧,木质地板走起路来吱吱作响,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完全不同,简单质朴却透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岑夏打开窗子,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瞧着一切都格外美好。 自由的天空分外明媚,树梢冒出几片黄叶,远处的金色农田闪耀着光芒,层峦迭起的山峰隐于雾霭之中,宁静祥和又远离尘嚣,是她喜欢的地方。 看着院中极高的杂草将这两层楼的小屋隐藏,默念道哥哥真是大费苦心,她感叹:秋天要来了,一切都会结束,哥哥会接走她,会把爸妈安顿好…… 门轻轻打开,岑明的助理走进来。 岑夏回头与她打招呼,“雪莉小姐,谢谢你。” 她望着这位漂亮的女助理,心中有些愧疚。 雪莉替自己出面,假如那个陪酒的身份曝光也是她而非自己,可是让一个女孩就这样牺牲,总归是不公平的。 她笑笑,“岑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雪莉就好。” 岑夏仰头仔细打量这位人美心善又温柔的小姐,除了眼睛的颜色有着独特的西方色彩之外,身形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温婉动人气质卓然,典型的东方美人。 想着以后慢慢补偿对她的亏欠,她笑得开心。 “那我叫你雪莉姐可以吗?” 雪莉回望着眼前的岑夏,没有注意到她的问话,昨夜未能观察仔细,这张熟悉的脸她也已观望三年。 如今终于得见真人,那份震撼难以形容。 她只是随意地站在窗前就好像一幅画,黑色短发随手一摆掩在耳后,发丝之间都透着精雕细琢的美,五官处处透着精巧,苍白如纸的面色也盖不住她身上散发的光辉,言谈间轻轻开合的唇瓣更是处处透着华贵。 只是她太过瘦弱,似风吹便倒,雪莉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她养得丰腴一些,届时那容颜定如璀璨的繁星耀眼夺目,惊艳世人。 岑夏见她不语又问了一遍。 雪莉回过神一副标准的接待式笑容,“当然可以。” “那你也叫我岑夏或者夏夏吧,哥哥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啊。” 她没有客套,这样反而觉得好相处。 第四十一章:光明 “夏夏,喜欢这里吗?这可是岑先生精心挑选的地方,一早就准备好的。” 雪梨与岑明辗转多地,最终选定此处,原本只打算以备不时之需。 昨日她接到消息迅速跑去星巢对面开了房间。 先生将一脸懵的岑夏带回,池谨言到来的那一刻两人才换了身份。 他昨日那样说无非就是让那个人知道岑夏不在酒店,没曾想一切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暗自嘲笑,那个叫池谨言的,看来也不过尔尔,还是自家先生更胜一筹,手段高明。 岑夏欢喜的绕着屋子打量,露出欣喜的表情,“嗯,我很喜欢这样的地方,安静惬意,没有尘世的纷争……和仇恨。” 看她渐渐开始感慨,雪莉想要转移话题,“你喜欢就好,今日先生会找人送来钢琴,不过得是下午了。” 在与父母的交谈中已将悲伤释放,又听见哥哥安排得这样周到,岑夏只觉得身处希望之海肆意畅游。 她瞧着雪莉的眼睛,嘴角的笑容一直停不下来。 雪莉看着她那双曾因太多泪水显得有些红肿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如星辰般晶亮的光芒,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雪莉姐,我……” 岑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雪莉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可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不能太过激动。 轻声问她:“要去外面看看吗?” 闻言岑夏低垂着眼眸,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我现在还不想出门。” 她不知何时起,对陌生的环境总是透着一股恐慌。 经过多年的囚禁,她的世界变得极为狭窄,信息闭塞,与外界交流甚少。 日复一日的折辱和痛苦早已如同沉重的枷锁,束缚了她的心灵,性格也不似从前。 她走上前揽住了岑夏的胳膊,“不要怕,你已经没事了。” 她的一切雪莉都有所耳闻,心疼地安抚着她。 岑夏努力忘却一切的不愉快,她想知道这些年哥哥经历了什么。 抬头问她:“雪莉姐可以跟我说说哥哥的事吗?”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雪莉的眼里冒出一丝担忧,岑明要她隐瞒自己的残疾,怕她知道会承受不了,可这一切又能瞒住多久呢? “什么都好,我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哥哥只告诉我,他是林家失散在外的孩子,其他的都没有跟我细说过,我想知道哥哥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她心中隐隐期待着,哥哥从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是池谨言在骗她。 “据说岑先生落海前林家就已经在找他了,被救起后就带回了m国……疗养了一段时间,康复后就开始接手公司,然后就来到了青城,其他的没什么。” 雪莉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时,内心却只感到阵阵痛楚。 这些年岑明所经历的苦,绝非三言两语就能尽述,毕竟那些痛真真实实的雕琢刻在他的身上。 “是么?” 岑夏苦着脸,她知道哥哥是怕她难过,才不愿意透露这些年的艰辛,想必雪莉也只是随口一说。 “我以后会听话不给他惹麻烦了。” 哥哥将她保护得太好,这让她心生愧疚。 岑夏暗暗发誓不能在哥哥的羽翼下继续独享这份安稳。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变得强大坚强,成为哥哥的骄傲,甚至能够保护他。 雪莉将她搂住轻轻安慰。 她有些怜悯岑明对岑夏的付出,甚至牺牲性命,还有他的那条腿…… 她仰慕的完美男人却得不到回应,让她觉得有些不公,暗下决心这次离开一定要尽力撮合他俩。 岑夏顺势靠在她身上,脑中的思绪很乱。 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她只想将自己放空,不去想池谨言与顾夏的种种,所有的罪恶都已经结束,那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岑明送走医生,想着刚才那些医生的诊断。 “岑小姐有些营养不良,身上的伤有些多,胸口位置比较深,手术祛疤效果可能不会太好,具体要看术后恢复,左耳似乎已经失聪,不可恢复,右耳的听力也不太好……” “比起身体上的伤,心理治疗才是最难的,岑小姐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患有中度精神疾病,精神药物已具有依赖性,不太好治疗,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可能就会发病,好在如今还是能正常沟通,性格方面略受影响……” “不过岑小姐还算是坚强,家人悉心关爱,多注重她的情感,配合治疗应该很快会康复。” 岑明在门外站了许久,颤抖着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那幅温馨的画面,岑夏倚在雪莉怀中,脸上表情轻松。 昨日回来他就发现,那个活泼开朗、充满生机的岑夏已经被多年的折磨蚕食殆尽。 他不敢去想,不敢问岑夏经历了什么样的摧残才会让她变得失常。 望着岑夏的那双黑眸里布满哀愁与心疼,关上门不再去打搅。 既然她已经安然回来,他也不必去追寻当年事件的真相。 何况池谨言查不到的他也未必查得到。 如今他要好好策划,如何能在池谨言眼皮底下把岑夏带出去。 要等到池谨言松懈下来才能有所行动。 想到池谨言的所为他深沉的眼眸透着杀意,不过他一定会让岑夏重建光明…… -- 池谨言一早就去了公司,埋头工作。 岑夏的手机留在了星巢,她与岑明的行踪信息全无。 他料想岑明一定把她藏得很严。 他只派了人暗中盯着岑家。 并没有着急寻找岑夏。 反而将与莫氏的合作彻底切断,作为对莫永修看不住人的小小惩罚。 至于岑夏,他想要将工作完成之后再去慢慢巡猎。 等岑明以为他放弃的时候,再去把迷路小猫抓回来。 为此他吩咐荣恒谁来都不见,尤其是莫家的人。 他出奇的冷静让荣恒隐隐不安,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少爷又表现得毫不在乎。 公司上下无不透着一股黑云压顶,令人窒息的感觉。 池谨言是个工作狂连带着员工们都苦不堪言。 纷纷在私底下议论,不知道哪个天杀地惹恼了总裁牵连他们不得安宁。 只有荣恒知道他是想借工作麻痹自己不去想起岑小姐。 第四十二章:决择 池家老宅院。 池谨言一早前来,不知是谁给老太太寄了一些照片。 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照片主角是谁,不过他还是拿着相片一张张看过。 是他拉着岑明的助理,那女人还带着他给岑夏定制的面具。 各个角度都有,还有一张没有面具的遮掩,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的照片。 他目光冷淡的一扫而过,随手扔在了桌上,示意荣恒拿走。 那些记者都已经被荣恒处理干净,不敢出来兴风作浪,这照片一定是岑明的手笔。 池老太太坐在椅内,雍容华贵的脸上再没有以往的温和,那皱纹轻轻挤在一起,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愠怒。 “谨言,你一向稳重,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果然,她心中挂念的终究是池家的门面,岑夏失踪多日却毫不关心。 这让池谨言感到一阵苦涩,当初是他慈爱的奶奶满心欢喜地要他娶那个女人。 如今她离开时,她所关心的却只是家族的名誉是否清白无暇。 “奶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放心。” 池谨言心知肚明,老太太以为他在外行为不端,继续解释,“那是岑明的诡计,是我不小心才会上他的当。” “又是岑家?我不管你们年轻人的恩怨,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你要知道及时止损,这样纠缠下去对你对池家都没有什么好处。” 池谨言没有回答,他知道奶奶说话的重点就是那最后几个字。 池家是爷爷毕生心血当然不会在他手里垮掉,这一点他是很有自信的。 奶奶一生要强,她的偏执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他和家族的命运。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公司的继承问题上犹豫,迟迟未接手。 他并非对自己的能有所怀疑,只是不想过早的被她无形的枷锁束缚。 池老太太叹了口气,又说:“我老了管不了你,当年的事我也有错,那丫头已经死了,可活人还得生活,这些年我由着你胡来,你就是心里有多少恨,也该收手了。” 不管是死去的顾夏还是现在的岑夏她都不喜欢,她看中的从来都是门楣。 池谨言低垂着眼睑,一字一句地吐出,“奶奶,有些事,注定无法释怀。” “恨也是要付出感情的,既然人已离开就此结束,你好好想想吧。” 池老太太起身去休息,言尽于此,他折磨着岑夏也在折磨着自己,岑夏的离去正好是个合适的时机。 荣恒在屋外等着池谨言,见他一脸阴沉。 待他走过后,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近日阴云密布却滴雨未落。 感叹道:真是快,转眼间秋风扫了夏尾,岑小姐离去已半月有余,少爷是否该开始行动了? 荣恒瞧着那孤寂的背影,神思片刻默默抬脚跟上。 车内的池谨言浑身散发阴郁的气压,荣恒小心地呼吸着,不敢看再窥探他的脸色。 可少爷还没交代要去公司还是家里,他撇了撇嘴角,咽下口水问道:“少爷要去哪?” “回家。” 低沉的嗓音没有一丝活力,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样的池谨言让荣恒倍感压抑。 他有些吃惊,自从岑小姐离开后少爷就没有回去过,缓了缓情绪还是开口:“少爷,不去公司了吗?” “嗯,岑明的项目接近尾声,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不会再来找麻烦。” 荣恒点头应了声,车子向着城郊驶去。 柏油路上枯黄的树叶被碾碎,池谨言看着车窗外秋色渐近的别墅,想起什么。 “查到了吗?” “少爷,岑明把人藏得很紧,岑家也没有任何动静,二老也一直没有出过门,岑明自从再出现后就没有任何动向。” 荣恒暗暗叹气,他其实没有多用心的去找岑夏。 一方面是想让那个可怜的女孩多一些自由时光。 另一方面确实难度较大,加上工作推进太快…… “藏起来了吗?说不定已经出国了。” 池谨言心中的失落一闪即逝,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很疲惫。 荣恒看着自家少爷,不管天大的事只要投入工作就忘乎所以。 不知是工作繁忙还是借忙碌麻痹自己,总觉得少爷的心思他从未猜透过。 “荣恒,不用管她。” 荣恒惊愕脸印在后视镜里,池谨言只是扫了一眼,“荣恒你以为我是为什么非要跟她牵扯不清?” 荣恒只张了张嘴,池谨言又开始自问自答。 “你以为我会信岑明还是岑夏的谎言?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断,害死小夏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池谨言思索着,奶奶的话他肯定是要听一听的。 “先放一放吧,新项目落成还有许多事要做。” 池谨言发觉最近荣恒对工作的积极性不高,给他放了假让他去放松自己。 走进别墅,瞟了一眼别院,秋风萧瑟,掩盖了转瞬即逝的忧伤。 屋内,那佛龛前依稀有岑夏的影子。 他看了眼那桌上的照片。 手轻轻地抚摸,将照片放在胸前贴近心脏的位置紧紧搂住。 他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感受到温暖,小夏的出现带给他些许光明,即使身份差距巨大他也想努力尝试。 得知奶奶要他娶一个陌生女人,也曾有过反抗。 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婚姻就不能作为筹码去交换利益。 可他低估了奶奶的执着,岑夏是她认定的孙媳他也无可奈何。 瞒着小夏结婚,可还是被她知道,她给自己打了很多电话都没接上,就那样跑来的路上发生车祸。 他拿出手机看着顾夏最后一句话‘电话未接现在就要去找他’ 三年里,他也在自责,即便不是岑夏做的,一切的源头也因她而起…… 脑中飞速闪过的不再是顾夏而是岑夏,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何这样思念一个人却又觉得不妥。 池谨言在屋内坐了一整天也没能理出头绪,身边的烟灰缸倒是添了不少烟蒂。 黄昏已近,久违的太阳刚露出头就被黑夜掩盖。 瞧着外面被暗夜笼罩的一片漆黑。 “一切真的要有个结果了。” 他说着,似乎终于有了抉择。 他拿起手机删掉了顾夏的短信,又给荣恒发了条消息。 第四十三章:设计 夜沉如墨,星巢却热闹非凡。 灯光辉映间,荣恒正在与莫永修低声交谈。 不用听也知道是为了莫氏的生意。 莫然对那个老家伙的种种事物向来是漠不关心。 池谨言将莫氏的生意往来切断,让她心中暗暗窃喜,最好能将莫家彻底瓦解。 如今她只关心自己跟池谨言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多年的付出只为让世人皆知,她才是池谨言心中独一无二的女人。 不惜倾尽所有,用金钱打造自己,甚至在市区的黄金地段租下了一栋豪华别墅,只为展示她与池谨言的深厚情感。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没有金钱傍身寸步难行,而那个以吝啬闻名的父亲更不会给她一个子儿。 池谨言除了给她一份工作,任何金钱资助都没有。 宴会后与他闹僵的传闻沸沸扬扬,工作被牵连。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池谨言才会想要调查。 虽被警告可她并没有在意,毕竟自己的所为确实欠妥。 池谨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她懊悔竟然忘记这一点。 好在他没有对自己下手,否则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 这也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毕竟她有着顾夏闺蜜这层光环。 她想了很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不然真的会走上绝境。 既然他怀疑,那她就给岑夏一个罪证,彻底摧毁岑夏。 再利用和顾夏闺蜜的关系,自己说不定能成功上位,想必这一次也一样那么顺利。 她已经遥想到他人恭称自己为“池夫人”时的奉承模样。 嘴角止不住的勾起,杏眼暼向那两人,荣恒含糊其辞,是根本打探不到什么的。 室内的嘈杂掩盖了手机传来的响动。 荣恒没有看,旁边的莫然的倒是轻而易举的瞄到了桌上的手机。 看到那几个字她的瞳孔因惊愕放大却逐渐转为愤怒。 起身朝外面走去。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妖艳的女人,勾魂的眼神直直飘向荣恒。 莫永修的黑眸闪着精光,也起身离去。 门外的莫然在等着,他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朝着莫然吐去,“然然,你想好了吗?” 莫然嫌弃地捂鼻挥手散去烟雾,“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到底对池谨言做了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与你无关。” “呵呵,莫然,池谨言是你惹不起的人,我提醒你,到时候别连累莫家。” 池谨言的事莫永修不清楚也不关心,倒是这个莫然。 “我可不像那老头那么好说话,给你一个莫姓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别给我惹事。” 莫然看着愤怒离去的莫永修毫不在意。 只要她攀上了池谨言莫家的一切就都是她的。 门闪了一条缝,她的眼睛一刻不离,眼看着女人将酒送到荣恒嘴边,却被嫌弃地推开。 莫然低骂了一声废物。 准备开门时荣恒却自己喝下了那杯酒。 他的意识渐渐被吞噬,恍惚间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姐走向他。 莫永修从监控中看着莫然把人带走,眯起狭长的细眼。 让手下删掉这段记录又吩咐下去。 “莫然今晚没有来过。” 倘若失败一切与他无关。 他帮莫然拉拢荣恒有一半是为了自己。 莫家与池氏的合作必须由他解决。 否则,公司的继承权就得是他那个弟弟,他是池谨言的故友,两人合作必将对他不利。 -- 酒店内。 浴室的门后,隐约传出细细密密的水声。 荣恒坐在床边,脑海里的记忆不停地翻转。 他一只又一只地抽着烟,手也抖得厉害。 他坐在床沿,痛苦的双手紧捂着头,无助委屈的模样似一只受伤的小猫。 莫然打开浴室的门就看到了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 笑着掉了几颗假泪,带着哭腔。 “荣恒,吃亏的明明是我,是你非要拉着我的……” 听着低声抽泣的声音,荣恒更为烦躁,看向她的双目闪烁着怒火。 她发尖的水滴在锁骨,又缓缓落入被浴巾裹住的沟壑,他又快速低下头。 莫然丝毫不畏他的愤怒,反倒觉得有些窝囊,索性也不装蒜。 “荣恒你要是不想断送前程,就按照我说的乖乖去做。” “莫然,你还真是厚颜无耻。你不怕我揭发你?” 荣恒知道她设计自己定有诡计,他跟着少爷那么多年一直小心谨慎,怎么也想不到会被这个女人下套。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昨晚你硬拉着我来酒店的,所有监控都显示是你强迫我,你可以不认,但我可以告你……” 她的柔和的嗓音却说出如此狠毒的话。 他的沉默让莫然很得意,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他眼前。 荣恒看着里面激烈的画面,她看起来确实像被胁迫的。 他起身伸手想要去抢,莫然却由着他, “你拿走也没用的,这个画面实时传送,我可是有备份的。” 荣恒的目光锁定在她精美的面容上,恨不能撕裂她那张虚伪令人憎恨的笑脸。 莫然忘乎所以地继续说着,“你们家享受着池谨言的恩情,却又背叛,还把自己送进监狱……” 她斜眼看了一眼荣恒,“你就不怕你们一家被你连累?你想想背叛池谨言的下场吧!” 荣恒颓然坐回床上。 莫然越过他去拿自己的衣物,“我的耐心有限。” 她穿戴好见那人还是一脸呆然毫无反应,心里默默打鼓。 “你可要想清楚,等我走出这里,迎接你的将是监狱的大门……” 她转身朝屋外走去,手指触碰到把手时,荣恒的声音响起,“你要我做什么?” 莫然杏眼一抛,转身笑笑, “一件小事而已,只要你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这件事你知我知监控知。” 荣恒看着她,这个疯狂的女人笑着却如此面目狰狞。 他这一生都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清晨,静谧无人的街道。 秋风轻拂带着几分凄凉。 风吹过残叶沙沙作响,碰巧被荣恒踩住发出悦耳的咔嚓声,如同微弱的悲鸣。 他心中不禁感慨,这样的巧合微乎其微,就像自己一样,被那个女人牵制,然后碾碎成渣。 莫永修的邀请他就该坚决拒绝,难得的一次休假却掉入冰窟。 第四十四章:惬意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将荣恒拉回现实。 他望着少爷的电话却迟迟未动,犹豫到铃音接近尾声才鼓起勇气按下接听键。 池谨言清冷的嗓音带着不悦。 “到公司来。” 未等他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一个未读消息,点开看了眼,少爷居然罕见地给他发了私信。 是昨日的? “岑夏或许真的无辜,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必再去找她。” 荣恒的目光落在每一个字上,反复品味,如同被针尖刺中,带着痛感。 他的心被愤怒填满,猛地一脚踢向一旁的老树,树叶随着晃动纷纷扬扬地飘落,凄凉又哀伤。 公司,池谨言的办公室。 荣恒浑身上下透着忧郁,池谨言与他从小一同长大,对他的变化一眼便能看穿。 他心中略微不解,但并未问其缘由。 他注视着荣恒,那双幽深的黑眸仿佛能洞察人心,静静等待着荣恒开口。 荣恒屏住呼吸,压抑着紧张的心情,有些磕巴的开口,“少爷……那件事,我查到了。” 寂静的办公室里,池谨言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紧张地捏了捏手指,这句话让他已从荣恒的反应中探出了结果。 荣恒低头闭上眼,一鼓作气地说出莫然教给她的话术。 “在婚礼现场,曾有位清洁工看到岑小姐偷偷地在卫生间打电话,说了什么具体的她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依稀听见,她对那边提到顾小姐,还有……叫那人手脚利落点。” 池谨言的沉默让屋内的气压瞬间下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一直坚信岑夏确是罪魁祸首,从未怀疑自己的判断。 可如今再次亲耳听到事实,忽然有些焦躁不安,内心竟生出难以捉摸的情绪。 “少爷需要将那名清洁工带来见您吗?” 荣恒的心紧紧揪着,一面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一面是自己的未来,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池谨言从未料到会遭遇最亲近的人背叛,对荣恒异常神态的怀疑,也有了答案。 长久的沉默后,决心放下的怨恨再次苏醒,手指的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荣恒看着少爷从没有这样失态,那愤怒虽没有在面上表现,但足以说明他此刻极不冷静。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散发着要冻结一切的冰冷。 眼神更是凌厉如刀,透着种种寒意。 池谨言想起那天小夏与樊亦明的拉扯,又想起岑父说她看到了自己在现场。 将零碎的信息拼凑起来,他得到了答案。 她嫁给自己竟是为了替那个男人报仇?所以用同样的方法害死小夏。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难怪…… “荣恒,就算是把青城给我翻过来,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的话,你就别回来……” 荣恒低着头走出门,他知道曾经对岑夏的承诺化为灰烬。 她要是被抓回,将会遭受比以前更加可怕的报复。 他的手机响起,莫然发来消息问他有没有照做,还发来了一段视频,警告他耍花招就马上把视频曝光叫他去坐牢。 他回了一句,“说了” 莫然满意地回他一句,“乖狗狗才有骨头” 还附带一个表情他只觉得恶心,拉黑删除。 荣恒的目光落在窗外,巨大的落地窗像是画框,将连续几天压抑的云层囚禁其中。 如今云幕终于不堪重负,化作一场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紧凑的雨点奏出激烈的乐章,像极了岑小姐那日弹奏的曲子。 -- 偏僻的村落深处。 岑夏惬意的坐在院中,享受着温暖的幸福时光。 她曾问过哥哥关于顾夏的意外,可得到的答案确实如池谨言所说,有人指证是她做的。 那个人也死了,反正就要离去,种种恩怨她也不想再过问。 抛却往昔痛苦的回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心中涌起无尽的幸福和满足。 岑明踏入院中,眼前的景象如诗如画。 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摇晃着,手中捧着一本书,全神贯注的阅读着。 如墨的黑发与白皙如玉的肌肤相称,侧脸在柔和的光晕下透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如桃花初绽,美丽动人。 她将短发轻巧地别在耳后,露出精致小巧的耳垂,整个侧颜清新脱俗。 指尖触及书页,那只手纤细而修长,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在琴键上跳跃而生,每个关节都透露着优雅与力量,期待着在音乐的海洋中绽放。 来这里近两月,她被雪莉照料得又恢复了神采,精神状态比岑明预想的还要好。 他轻轻走近,不忍打扰这份宁静,默默地站在一旁。 喜悦在脸上刻出温柔的细纹,他只想将这一幕深深印在脑中,永远珍藏。 许久,叫了声岑夏的名字,美人抬头看向他,脸色红润,眼里的喜悦不言而喻。 岑明的心定格在这一刻,一眼望到了心底。 “告诉过你,不能这样看书,就是不听话。” 岑明温柔地拿过那本书,轻轻地点了下她的额头。 “哥哥,我就看一下而已,这些年天天干杂活,都没时间学习。” 岑明当然知道他的妹妹最喜欢读书,可她好像想要把这几年的知识都装进脑海。 宠溺的眼未曾离开她的脸半刻。 “等你回家,想做什么都可以,不急于这一时。” “真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过几天就走,爸妈我已经安排好了。” 他一直不敢来见岑夏,池谨言的人阴魂不散地跟着他。 这两天也不知为何那些人一下子消失。 他得加快步伐,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岑夏激动的抱住哥哥,岑明毫不吝啬自己的温暖怀抱,回手紧紧的抱住妹妹,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他对岑夏的心意从初见时就开始。 “夏夏,以后想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柔软低沉,含着某种情愫。 岑夏在他肩头蹭了蹭脸,撒娇着回答:“嗯~当然是跟哥哥在一起。” 岑明被她的话深深触动,有些颤抖的手紧紧环绕着她,想要将她揉进心里。 脖颈处温热的呼吸烫得岑夏好痒,她的心里也痒痒的,热热的。 这一切被他的助理雪莉看在眼里。 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树林中一个闪光,迅速逃开…… 第四十五章:难安 池谨言的书房内,几张照片安静得摆在他面前。 他对荣恒的神态行为依旧存疑,所以那天他又安排了荣正卿去调查岑夏的下落。 毕竟曾是奶奶身边的助手,办事效率比荣恒强了不知多少倍。 池谨言看了眼静静站立在旁的管家,随后慎重地拿起一张照片。 那上面描绘的是一个废弃的两层小楼,周围野草疯长,杂乱无章。 看起来毫无生机,根本不可能会联想到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他竟然把人藏在这种地方,我以为她已经离开青城,看样子是想等我松懈下来,再悄悄把人带走。” 他的话语淡然却透着一丝冰冷彻骨,荣正卿默然,并未给出任何回应。 池谨言的视线停留在后面的照片上。 秋千之上,坐着一个手捧书籍的女人,她身着白色长裙裙摆飘扬,那份温婉娴静的气质,像极了曾看过的奶奶年轻时的照片。 难怪,奶奶执意要他娶岑夏。 他凝视着照片上她露出的半张脸,面颊丰满却不显一丝多余的赘肉,不似在别墅面容枯槁,缺乏生气。 她的脸上洋溢着娇俏与活力。无需过多修饰便足以令人移不开眼。 “这些日子养得倒是不错。” 原以为那样偏僻的地方一定不会有优渥的条件,可以想见岑明花了许多心思。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渐渐温柔。 指尖下意识地触摸到她的面容,似乎是想透过照片触及那份温暖。 荣正卿敏锐地捕捉到少爷脸上微妙的嫉妒之色。 他猜想,那或许源于岑小姐在别墅里从未展现过如此灿烂的笑容,又或者将岑小姐塑造成这般动人模样的,并非少爷。 池谨言轻轻翻动着手中剩余的照片,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愈发严肃。 “管家,去把别院好好收拾一下,准备把那只不听话的小猫抓回来。” “是,少爷。” 池谨言的目光仍旧胶着在岑夏被紧紧搂住的双手上。 “真是无耻至极的女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敢勾引。” 他的语气充满不屑与嘲讽,但荣正卿依旧听出些许酸味。 他已在心中暗暗决定今后要对待岑夏的态度。 池谨言愤怒地将照片扔到了桌上。 “他们什么时候走?” “按少爷吩咐的,我在最近出国的旅游团中,找到了那位名叫雪莉的女子信息。她会在下周一晚上十点登机,不过岑家没有任何动向,机场车站等都没有购票信息。” 池谨言很满意他的调查结果,自从看到了那张酷似岑夏的脸,他就猜出岑明想要干什么。 池谨言看了眼台历还有四天,冷笑一声,“那我得去送送行。” 看着桌上被他扔下的零散照片,他的视线又被其中一张吸引。 岑夏抬头望着前方,粉嫩的唇瓣微张,似是在与人诉说着什么。 那双眼清澈纯净,眼中的笑意如春水般荡漾进池谨言的心中。 不难猜出她是在对谁满目含笑。 她还从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那种样子。 只有他百忙之中还偷出空闲寻找她,可那个女人居然如此惬意。 “猎物要养肥了才好下手……” 他要让岑夏满怀希望时给她绝望…… -- 屋外的暖阳尽情挥洒热量,屋内悠扬的钢琴与小提琴共鸣的演奏声飘向雪莉的耳中。 她静静的站在门边,沉浸在美妙的和谐之音中,目光渐渐锁定两人。 窗帘被微风轻轻吹拂,阳光斑驳地洒在窗边,一男一女凝神陶醉其中。 男人身穿简约的白色衬衫随性风雅,双目紧闭,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合着女孩的节奏,手指在琴弦上跳跃,沉醉地拉着小提琴,目光时而落在那个令他倾慕的女人身上,柔情似水。 女子一袭米色长袖连衣裙简洁优雅,指尖犹如飞舞的蝴蝶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上下翻飞,偶然抬眸看向男人时,面带微笑眼中满是信赖。 郎才女貌,画面如此和谐美好,两人配合默契,岑明有时停下来纠正她弹错的音符,又相视一笑。 雪莉看在眼里,温柔俊逸的男人滴在了她柔软的心中。 她不懂音乐只觉得两人的合奏很舒服很般配。 一曲结束她又转身离去。 “夏夏,比你刚回来的时候优秀多了。” “呵呵,哥哥教得好。” 岑夏站起身,有些惆怅道:“我的人生就像这弹错的音符一样,被哥哥再次引导进入正轨,我以后一定会听你们的话,不会再一意孤行。” “夏夏,怎么了,要离开了不开心吗?” 岑明看着可爱的妹妹失了笑颜有些担忧。 “哥,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弹琴了,住了那么久还有些舍不得。” “夏夏离开后,这架琴有空我会回来带走的。” “真的吗?”岑夏摸着这不算好的钢琴,轻轻弹奏几声以示回答。 岑明知道她的意思,从小两人就喜欢用音乐传递信息。 “带你离开前先去看一眼爸妈吧。” “可以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哥,可是我感觉像是在做梦,总觉得不安……” 岑明伸手扶住岑夏的肩膀轻声宽慰她,“明天一早醒来你就在m国了,不要瞎想,一切有我,放心吧。” 岑夏轻轻点头,心中还是隐隐难安。 雪莉进门,看着两人温馨的画面拿起手机偷偷拍下照片,随后敲了敲门,两人齐齐地看向她。 她的心头一震,调侃道:“你们两人好像新婚的小夫妻呢。” 岑夏脸上发烫,有些娇羞地看着雪莉,“雪莉姐,你说什么呢。” 岑明倒是很满意她的话。 雪莉看着岑明没有否认,略带伤感。 “先生,那边的工作出了点问题,请您过去看看。” “知道了,夏夏,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哥……” 岑夏拉住他的胳膊,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流露出担忧的神态,“小心。” 岑明笑笑,温柔地摸了摸岑夏的脑袋,“放心,哥哥很快回来。” 他这两日陪伴在岑夏身边,尽心尽力地满足她,哪怕微小的要求,弥补这三年来的亏欠。 如今离开几小时都会觉得不舍。 第四十六章:离去 听到哥哥的安慰,岑夏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空洞的双眼注视着从门旁消失的身影,心里的失落才敢在脸上展露。 雪莉上前安慰她,“夏夏,你别担心,会没事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安慰,岑夏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雪莉抱着她。“会没事的,想想就要离开了总难免不安。” 岑夏贴在她的肩膀上轻声抽泣。 “好了,别哭了,给你看看我刚才拍的照片。” 岑夏抬头擦去脸上的泪珠,“什么照片?” 雪莉本想自己保存的,见她伤心才拿给她看。 “喏,刚才偷拍你们的。” 岑夏接过手机,照片里岑明一手揽着她低头安慰,她又抬头看着岑明…… “瞧瞧你俩,眉目传情的难道不像新婚夫妻么?” 雪莉一把拿回自己手机,“你想欣赏我一会儿发你。” 岑夏的旧手机被她仍在星巢,岑明又给她买了部新的,到了国外一切都是新生的开始。 岑夏被打趣不好意思地追着她,“雪莉姐,你删掉好不好?” 雪莉不给她,两人的玩闹中,岑夏的忧思也被打消。 岑夏坐在秋千上看着夕阳下沉,眼神迷离陷入回忆。 雪莉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岑夏说起过去。 “我的钢琴是我哥哥教的,当时我学的其实是小提琴,哥哥他很擅长钢琴。我始终觉得哥哥比我优秀,博得了父母宠爱,故意让他去学并不擅长的小提琴,不过他依旧很出色。” “后来他开始教我弹,我发现我对钢琴的天赋比小提琴高,所以我就要求他以后不要弹钢琴,现在想来,小时候太过霸道没有给哥哥一个快乐的童年,真是内疚啊。” 雪莉的脑中遐想着幼年的岑夏与岑明,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岑明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 “我以为我的爱人是那个人害死的,因为他告诉我总是有人跟踪他,他车祸那天我亲眼看见那人在马路对面那饱含深意的眼神……” 岑夏的眼泪缓缓滑落,“等我知道真相时已经太晚,婚期已定……如果我不去招惹他一切的孽缘也不会开始……” “我还傻傻的以为是我害死的那个女孩,得知一切我才察觉自己有多蠢多荒唐,真的好后悔……” 雪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让岑夏发泄自己。 这个坚强的女孩,自那天与父母通讯时她哭过,这是第二次。 她曾怨过岑夏的任性毁了岑明,可如今怎么也生不出埋怨。 许久后她问起,“那你现在还很喜欢那个人吗?” “……他在我心里有一个位置,这是谁也抹不掉的,曾经以为那个人会永远那么重要,但是现在爱情不是我的全部,我有哥哥,爸爸和妈妈,不会忘记但我会向前看……” 短暂的沉默后,雪莉突然问她:“夏夏,说真的,你就没有考虑过林先生吗?” “什么?” 她有些吃惊,称呼岑明为林先生岑夏就猜出她的意思,却无法回答。 “夏夏,你别装傻,林先生那么直白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这两人的性子是谁都不会捅破这层关系的,只能由她这个外人来说和。 岑夏低头不语。 日落的余晖照在她脸上,映射出红色光晕,也掩盖了她红透的耳根。 即便如此雪莉还是看出了什么,“夏夏,林先生为你付出了太多。” “我知道,可是……” “哎呀,你别可是了,到底有没有可能?” 岑夏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见她如此,雪莉也不说什么了。 “先生他的腿其实……” 雪莉的手机响起,是岑明打来的。 “是,先生,我知道了,你放心。” 岑夏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息,连忙问她:“雪莉姐,怎么了?” “没什么,先生说,他晚点过来。” 岑夏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呢?” “你啊,就是太紧张了,能有什么事……” 雪莉看着门外的车子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岑夏看着她,拉着她拍了拍她的胳膊,“雪莉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心脏狂跳,浑身紧绷。 “岑小姐。” 岑夏听见那个恶魔般的声音,脸色变得煞白,僵硬的身子无法挪动半分。 她知道那是谁,那个声音听了三年,恐惧早已拉满全身。 雪莉反应过来把她拉在身后,挡住了池谨言的视线。 池谨言不会在这里跟她们废话,几个保镖上前拉开两人。 其中一人一个抬手打向雪莉的后颈,她瞬间软弱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雪莉姐。” 岑夏受到惊吓头脑才有些清醒,急急地冲上去,却被池谨言挡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车上走。 “池谨言,你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 岑夏挣扎着,可男人的力量强大根本无法撼动半分,她伸手捶打他的胳膊。 池谨言烦躁地拉起她另一只手,“岑夏,我警告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我就把那个女人扔到荒郊野岭。” 岑夏怒视着他,眼里的泪珠摇摇欲坠,却不再说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雪莉,绝望地被他拽着离去。 不久后,岑明赶了回来。 见院子的灯没有像往常一样亮着,心中不安。 院内站着几个保镖,他们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池谨言来过。 雪莉坐在地上默默地掉着泪。 见到岑明一下子没忍住扑到他怀中,“先生,我没有照顾好夏夏,她被池谨言带走了,他们几个人也都遭遇暗算。”雪莉指着几人哭诉着。 岑明的心凉了半截,他感觉不妙匆忙地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 他看着低着头的保镖们都挂了彩,叹着气,派人暗中保护也没有起作用。 顾不上去搀扶雪莉转头向外走去,雪莉连忙跟上。 一路上雪莉哽咽着自责不已。岑明只得先安慰她,“我知道池谨言不会罢休,这段时间顺利的有些奇怪,是我没有策划好,不能怪你。” 听闻此言她哭得更厉害。“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平和,带着些恼怒。 雪莉识相地闭上嘴。 “开快点。” 司机点头,车子极速向池谨言的别墅驶去。 第四十七章:绝境 岑夏低着头默默坐在池谨言身旁,自上车伊始,那人就像一座冰山,未曾吐露半字。 他冷漠的眼神一直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岑夏被那股熟悉的感觉压抑着。 手背上一滴泪掉落。 她很瞧不起现在的自己,在哥哥身边待久了竟如此脆弱。 “岑夏,若你的眼泪难以自控,我可以帮你。” 池谨言慢慢靠近他,那滴泪让他莫名的烦躁。 突如其来的逼近,让岑夏的心脏猛地一跳,惊恐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他顺势捏起岑夏的脸,仔细的端详着想要看出点什么。 她没有出声,只感觉他的气息跟以前不一样,变得更阴冷暴戾,可他的眼神又让岑夏看不明白。 一辆车从后方超了过来挡在前面,荣恒紧急刹车。 岑夏一时失去平衡,紧紧抓住池谨言胸前的衣服。 他没有理会,嘱咐荣恒盯紧岑夏,便下车。 黑夜里,两辆车灯交汇之处亮如白昼。 后面车里的保镖迅速上前,有一人上了车将想要开门的岑夏拉住动弹不得。 只见岑明好长时间才从那辆车里走下,她努力挣脱,颤抖着嗓音祈求:“荣恒!” 荣恒闭上眼,没有回应,想了想还是下车去陪池谨言。 她一手拼命拍打车窗,池谨言根本不理会。 岑明步履艰难地走上前,雪莉在后面紧跟。 “倒是挺快。” 池谨言理了理刚才岑夏抓乱的衣服,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岑明愤怒的质问他,“池谨言,你还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带我妻子回家,需要你这个销户来质疑我?” “池谨言你少装蒜。” 岑明眼里冒着火,不是良好的教养,恐怕早就冲上去揍他。 “岑明,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合法的。”他拿出结婚证,甩给他看。 “好好瞧瞧,民政局的大钢印,上次只给你看了封面,这次你可看清楚,岑夏跑到哪里都是我池谨言的妻子。” 岑明瞪大了眼睛,池谨言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迅速收起。 荣恒惊掉了下巴,没想到他居然随身带着结婚证。 “你……”岑明被噎得无言以对。 “我什么……你又想偷梁换柱?岑明你莫不是跳海摔坏了脑子,在青城只要我想,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轻蔑的语气仿佛掌控一切,岑明知道他一直在等着自己行动,原来竟是自己被耍。 他顾不得修养,冲上前却被池谨言的保镖拦住。 他怒吼道:“池谨言,这些年你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吗?” “不够。” 岑明的保镖也跟了上来,双方势均力敌,可池谨言并没有打算硬来。 “池谨言你还真是厚颜无耻。” “不敢当,不过……我不做些什么怎么对得起你如此‘夸奖我’。” 他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得又慢又高。 岑明一时语塞,捂住自己的胸口,止不住咳嗽起来。 “别把自己气死,得不偿失。” 池谨言看向车里的岑夏,隐约见她一脸紧张,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要是想带她走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能打赢我。” 冷冽的话语,在暗夜里清澈无比。 雪莉辩道:“池谨言,你明知道岑先生他一条腿……” 岑明伸手示意雪莉不要再说下去,她看了眼岑夏低下眼睑没再出声。 两人的举动池谨言看在眼里,就知道岑明的腿伤岑夏还不知情。 他还没有被什么人叫过大名,岑家养出来的可真个个都是人物。 “你们老板说我厚颜无耻,那可要如他所愿,才能彰显他的远见,不是么?” 他嘲讽的语调一刀一刀刺向岑明,他就是要故意欺他,就想借机揍他一顿。 “呵呵,池谨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这样好。” 岑明纵使恨得牙痒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哼。” 何止是口才好,脑回路也是一等一,荣恒感叹着。 岑明脱下了外套,看着池谨言,那人只是松了松袖口。 他笑着,“岑明还是叫你的人先离开,否则你惨败该有多丢人。” “池谨言,丢人的是你。” 岑明知道打不过他,朝着雪莉使了眼色,她便明白他的意思。 “你们都不要帮忙。” 岑明率先出击,一拳过去落了空,又被池谨言一把抓住。 池谨言并没有还手,他不会无底线地欺负一个残疾人。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打斗着。 岑明是动真格的,而池谨言则是带着戏耍。 雪莉想要靠近池谨言的车子,可那些人看得很紧,根本没有机会。 岑夏坐在车里,焦急地敲打着车窗。 情急之下,她咬了一口保镖的手腕推开他,迅速开门下车。 此时池谨言只用一拳岑明就倒地不起。 “哥……” 岑夏想要上前却被池谨言拉住,低声告诉她,“不想你哥哥在你眼前死掉,就给我乖乖听话。” 岑夏看着哥哥心疼的眼泪止不住,岑明倒在地上,那一拳直击要害,他疼得说不出话。 “上车!” 池谨言的语调不容置疑,看向岑明的狼狈模样,眼中一抹慌张闪过。 岑夏只看到了岑明的脸,雪莉挡住了他半个身子,使她没有注意到那条假腿已与身体分离,有块布料平摊在地上。 荣恒将她拉回车内。 池谨言走向他,居高临下,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岑明,你打不过,也说不过,还不服输?” “……劝你还是离开,你不会再有机会了,我会好好‘照顾’岑夏的。” 池谨言一向睚眦必报,岑明如今这幅惨样属实活该。 那一字一句的言语犹如重锤一下下击打着岑明的心。 雪莉看着这个男人如恶魔般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骇,后背发凉。 池谨言转身离去,他已经手下留情,那个人根本挨不过他一个拳头。 雪莉帮他穿上义肢,他伤得有些重,更重的是心理打击。 他起身,那定制的假肢通过运动锻炼,与常人无异,而这一次他彻底失了颜面。 看着前方漆黑的道路,自责让妹妹再度陷入绝境。 站了很久他才走回车里。 “去岑家……” 上一次回去跟父母商议把岑夏带走,满怀希望。 这一次…… 第四十八章:幻灭 岑家别墅内,灯光摧残,宛如白昼。 岑父岑母早已心潮澎湃,满怀希望地坐在沙发上。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投向屋外,期盼着岑明派人接他们与岑夏团聚,三年未见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 岑鸿晖深知妻子的焦虑,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抚着。 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紧张的心情,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听兰,你就安心等着,阿明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我当然信得过阿明,可是池家那个小子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心里啊,老是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事发生……” 岑鸿晖虽面上平静,内心却早已开始泛起愁思。 见他沉默不语,秦听兰深知他必然也是忧虑焦急。 望着那满头的白发她深有感触,压下内心的情绪,安静地坐到他身边。 屋内落针可闻。 大厅内一座老式座钟发出悠扬而深沉的报时声,意味着已到九点。 她又忍不住开口问:“鸿晖,阿明要我们等着与夏夏汇合,可她是十点的飞机,现在都还没有动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岑鸿晖轻道一声,“放心。” 又是一片许久的寂静。 他的眼睛一直紧盯门外,眼神逐渐明亮,拍了拍妻子的手示意她抬头,言语中带着喜悦,“来了。” 秦听兰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岑鸿晖将她扶起,两人迅速朝门外走去。 岑明沉重地踏出车门,面色阴沉如铁,步履间透露出深深的沉重。 他的表现让岑鸿晖察觉到了什么。 还未等两人询问岑明低声开口。 “爸,妈,”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无奈,“我没能带走夏夏……” 本是满脸喜悦的秦听兰,听见他的话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岑鸿晖慌忙扶住妻子,他好歹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比她稳重许多。 岑明想要帮忙搀扶,岑鸿晖摆摆手,“没关系你妈妈是老毛病了,先进屋再说。” 雪莉扶着岑明一步一拐地走进屋。 岑鸿晖听了他的叙述,没有出声。 一切本已准备妥当,为了掩人耳目,二老什么都没有收拾。 只要池谨言没有发现之前,能到达机场就可以顺利离开。 为此岑明专门找了几人占票生怕到时赶不上飞机。 “如果我一开始就把夏夏送走,或许就不会被带走。” 岑明自责不已,当初他不在时,岑夏被池谨言带走,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又一次被带走。 “池谨言不可能被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机场、车站,哪里没有他的眼线,夏夏的脸只要一出现一定会被他知道。” “那小子做事缜密,根本没办法以新的身份出海关,他是什么人,唯一能打败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我以为藏的时间久一点,让他松懈就可以把夏夏带走,或许他早就知道藏身之地,故意给我们希望又绝望,呵呵。”岑明闭着眼,自嘲着。 岑鸿晖也颓废地坐在一旁,“或许可以从池老太太那边下手,否则只有……” 话未说完,雪莉匆忙走来,“岑老先生,夫人的状况似乎不太好……” 凌晨十二点,急救车呼啸而过。 市立医院的手术室门外,岑明焦急地等待两位老人。 秦听兰是心脏病发,病情严重。 岑鸿晖听闻妻子性命垂危心梗发作,情况不容乐观。 雪莉陪在岑明身边,两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手术室的绿灯。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一会儿叫他签字一会儿叫他谈话。 岑明又给池谨言打去了电话,那边始终未接。 他找到了荣恒的电话拨过去,让他转告池谨言,岑家父母双双在医院,希望能放岑夏出来见最后一面。 岑明又联络了最好的医生,人却没有按时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推出来的先是一位盖着白布的老人。 深夜的两台心脏手术,最终一死一昏迷。 岑明还是没等到岑夏到来。 他在医院的停尸间坐了一整晚。 雪莉轻声问道:“先生,为什么医生没有来?” 岑明缓缓抬头,意识到什么,终于忍不住落泪。 雪莉也仿佛明白过来,瞧着这一家人。 岑夏的母亲去世,父亲在icu生死不明,她被囚禁,岑明又身患残疾。 世间的苦难好像都占全了去。 一夜之间,天人相隔。 如果真的是那个魔鬼派人阻拦医生,那岑夏会有多绝望…… 想及此忍不住一起痛哭。 岑夏被关进别院,不知为何她心中涌起莫名的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她坐在门边,静静地等着池谨言来决定她的生死。 彻夜难眠,无助与迷茫伴随着未知的痛苦让她感到无比压抑。 天明时她终于熬不住倒在地上。 清云来到门边,推门不动,透过门缝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身影。 使了点力气,好不容易把门打开。 “小姐,小姐?” 岑夏没有醒,她焦急地准备去别墅找管家。 迎面碰见了池谨言,“少……少爷,岑小姐晕过去了。” 池谨言原本就是来找岑夏的,昨夜将人安顿好,岑明便开始电话轰炸。 荣恒告诉他岑家二老在医院急救,岑明祈求让岑夏去见最后一面。 他在书房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了些事,随后吩咐荣恒隐瞒此事,他要岑夏也尝尝失去至亲而不得见的滋味。 但也几乎一夜未眠。 今早岑家发了讣告,岑母病逝…… 思绪回笼,他向管家示意,荣正卿会意。 “清云,以后你就负责在别墅照看花草,岑小姐这里不需要人手了。” 清云有些纳闷,却也不敢说什么,压下心中的酸涩无奈迅速离去。 池谨言推开房门,岑夏在床上熟睡不醒。 他站在门边迟迟未动,许久后才走近她,探手摸了摸头,果然还在发烧。 岑夏不停地叫着妈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池谨言的心猛然一颤,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愿同情。 捏着岑夏那红扑扑的脸,“岑夏,也让你体会一下,不能见到亲人最后一面的绝望痛苦。” 第四十九章:虚伪 池谨言向站在门外的管家嘱咐,“岑家的事任何人都不准向岑夏透露半个字。” 荣正卿神情微顿,缓缓答道:“是,少爷。” “今后任何人不能靠近这里,别墅的狗拴到这来。” “是,少爷。” 随后他摆摆手,荣正卿便为他合上屋门。 池谨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神不经意地飘向床上微微隆起的单薄身影。 昨日才将她带回,不过一晚就消瘦如纸,苍白的小脸也完全没了那照片中的光彩。 岑明的电话又打来,这次他选择接听 “池谨言,你还真是心狠手辣……” 岑明带着咆哮的声音让他将手机移开一段距离,冷嘲道:“岑明,你还是很闲,看样子岑家死的人还是太少。” “池谨言,你一定会后悔。” “我不会让岑夏露面,她不会知道这件事,岑少爷好自为之,不过我倒是乐意去,别给我准备什么,我不会戴……” 不等那边回答,池谨言果断挂掉电话,他的目光又落回岑夏安静的睡颜,眼神深邃而复杂,却没有丝毫成功复仇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岑夏不知情,自己才没有体验到快乐。 “岑夏,暂时先放过你。” 起身,该走的过场还是要有的。 他已经做好岑明在葬礼上对他恶语相向的准备。 那所谓的‘过场’不出意外地上了热搜。 各个网站都是池谨言的孝行与岑家变故的头条。 岑母秦听兰病故,池氏集团总裁池谨言,在灵前守孝亲自操办葬礼…… 岑家千金忧伤过度昏迷不醒…… 疑似三年前深陷丑闻自杀身亡的长子出现…… 岑鸿晖病重生死不明,岑氏集团被暴早已名存实亡,池氏集团出手相助…… 网络热度不减,议论纷纷,池氏的股票又大涨一番。 池谨言看着网络上的头条,这些记者还真是会写。 不过他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只在乎公司的发展。 岑明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场面失控,倒是令他意外。 操办完所有一切岑明也病倒,岑父还是昏迷不醒。 这一次正面交锋,岑明惨淡收场,他依旧是赢家。 池谨言称岳母病故,忧伤过度的妻子需要陪伴,将公司一切事物交给荣恒打理。 -- 别墅内。 池谨言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指尖夹着香烟,见到来人眉头紧锁。 “池少,我……” “莫然,我警告过你,不要在这里出现。” 此话一出莫然压下心中恐慌,连忙解释:“池少,我没有忘记,我只是有样东西要给你。” 池谨言凝视着她,眼前这个女人玩弄心计的手法他早已司空见惯。 当年趁自己醉酒施计,借着小夏的名义哭诉,一时心软让她留到今日。 他的心中暗暗嘲讽,这些年虽未正面出手,暗地里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竟还能安然走到现在,倒是令他感到意外。 他默不作声,只静静的看着她,这个笑面虎他曾经倒是挺乐意当,不过现在并不想继续。 “我收拾小夏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我最近总是梦见她,每每想起她我都心痛得难以呼吸……” “说重点。” 她假意挤出的眼泪被吓得缩回去,“我把这个交给你,是小夏的一些遗物。” 莫然递出盒子,池谨言并没有接,他没兴趣跟这个女人演戏,她尴尬的将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她身上飘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你可以走了。” 他碾灭烟头起身离开,那股刺鼻的气味令他不适,不像岑夏…… “池少,我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想让你……” 不自觉地想起岑夏总是让他懊恼,语气带着些许怒意,“不舒服就去看,我很像兽医吗?” 莫然的笑僵在脸上,暗暗咬牙。 池谨言没有理会她,甩到桌上一张根本没钱的卡,“想要什么就去刷!” 莫然看到金卡两眼放光,什么忧愁都烟消云散。 “谢谢池少。” 她的贪婪之色暴露无疑,池谨言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竟碰过这样的女人而感到恶心。 见钱眼开的莫然顾不得与他提及莫氏与自己的工作,开心地走出门,得意地对着太阳看了又看,纯金的? 多年来的付出总算是有了回报,这让她看到一丝希望。 她暗暗窃喜,既然池谨言并没有说以后不准出现,那这关算是过去了。 至于莫氏与自己的未来再等以后他心情好时再做打算。 既然来了先去找岑夏,哼,冷艳玫瑰么?自己的母亲离世都没去看一眼,到底还是绝情。 她四处查看,并没有见到那个总是谄媚地跟着自己的佣人。 不过正好撞见了荣正卿。 “荣管家。” “莫小姐。”一看就这个女人他就头疼。 “张妈呢?” “张妈乡下有些事前些日子辞职回家去了。” “哦,是么?”莫然有些失落,毕竟一个好‘助手’是很难得的。 不过她看见了一个新来的。 荣正卿知道她打什么主意,提醒道:“莫小姐,少爷吩咐过,别院那边谁都不能靠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是无用的。” “为什么?” “这是少爷的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敢揣测。或许……是岑小姐刚回来吧。” 莫然眼珠一提溜察觉到了什么,“她去哪了才回来啊?” 荣正卿说漏了嘴,不再继续。 莫然见他不回答又说了句,“葬礼上也没见她,还真是狠心。”她只是想看看岑夏哭丧表情。 “她其实还不知道岑家发生的事。” “哦?” “荣管家这段时间我没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莫然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有事发生,不依不饶的追问,岑夏越是惨她越高兴。 荣正卿想了想,自有一番打算,随即不再隐瞒。 “上次在莫老板那边出了点事,岑小姐失踪了。” 莫然惊诧,“她自己能跑得掉?”这点莫永修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是岑明带走的,不过莫小姐,我告诉你这些,你可不能乱说啊。” “荣管家,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嘴巴是娱乐行业出名的严。” 第五十章:失策 荣正卿对她的保证根本不当回事,绕不过莫然的纠缠,他还是勉强继续说下去。 “岑小姐离开后少爷一直未归,前段时间少爷去了老太太那边,回来以后吩咐我收走岑小姐的物品,谁知第二日又突然安排荣恒去查她的去处,这不前几天才带回来。” “什么时候安排他去查的?” “莫小姐,这我哪记得。”荣正卿想了想,“哦,好像是下大雨那天,也是奇怪,岑小姐都已经失踪那么久才想起去找人。” 莫然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思索着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察觉到了什么。 没有理会自言自语地管家,转身走到了后院无人的地方。 拿出手机给荣恒打去电话,电话嘟嘟的忙音响起,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听,莫然气得跺脚。 “荣恒,不接电话那我就去找你。” 刚要出别墅,碰巧荣恒回来。 莫然冷冷地剜他一眼。 荣恒没有理会,径直去了池谨言的书房。 她思索片刻守在门外,荣恒一出来就被堵住。 “莫小姐,少爷心情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 “我找你。” 后院无人地,莫然避开了监控。 “荣恒,听说岑夏差一点就跑了?” 荣恒冷笑看了她一眼,“多亏了莫小姐,岑小姐才能回来。” “你什么意思?” “莫然,少爷本来已经要放她走了。”荣恒看着这个恶毒肮脏的女人厌恶之心油然而生。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不信池谨言会放过她。” “老太太的意思。” “那她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莫然暴怒地大声叫着。 “你想被人听见你就只管叫。”荣恒没好气地小声低语。 她果然没有再出声。 “莫然,就是你算计我的那天少爷本打算放弃岑小姐,是你叫我去揭发她的罪证,少爷才会改变主意把她抓回来。”荣恒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自作聪明的以为这样就能让少爷喜欢你?你做梦。” “啪!”一个巴掌打向他,“荣恒,你……” 荣恒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掐起莫然的手,拿出手机给她看池谨言给他发的那条私信。 她疯了一样抢过手机,仔细地看着上面那几个字,那天是锁屏状态她只看到了前面。 “荣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答应我会帮我的。”莫然红着眼疯狂地撕扯他的衣领。奈何她被抓着无法撼动半分。 “我没记错的话,要不是你算计我,我会错过这条消息吗?”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划的,偏偏就是那么碰巧,让你不能得偿所愿,你活该。”荣恒一把甩开她。 “荣恒。”莫然怒瞪着他,咬牙切齿地喊出他的名字,伸出手指着他的脸威胁道:“你别忘了,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扔进监狱。” “你也别忘了,到时候你也脱不了干系。”荣恒早已想明白,鱼死网破她未必敢。 莫然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荣恒离去,指甲狠狠地捏进手掌,不愿相信自己的计谋失败。 “岑夏,为什么还要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恶毒的眸子暼向那岑夏居住的屋子,一计不成那就再来。 -- 天意渐凉,一连几天的阴云密布。 雷声滚滚,盛满水的云终究化成雨水倾泻而下。 落叶成堆,树木只剩下光秃的躯干。 岑夏坐在飘窗上,宽大的长衣长衫遮住她纤瘦的身影。 看着那树下被雨淋湿的枯枝烂叶。 自己就像那落在地上枯死的残叶,等待着时间将自己慢慢腐朽溃烂。 可好歹它们还能成为肥料,待来年滋养着大树。 而自己,除了会带给身边人麻烦就一无是处。 看着清姨站在别院亭子里,她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哥哥的情况,想要问问爸爸妈妈是否安好。 清云隔着雨幕看着她,即使看不清脸也明白她的意思,但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岑明给她买的新手机也被池谨言拿走,这里什么都没有。 完全与外界隔绝,没有任何通讯,没有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更没有人可以说话。 岑夏总算知道‘囚’字为何要那样书写,四面墙一个人,没有出口,没有陪伴,孤独才是最可怕的。 池谨言把她关起来已经快半个月了,没有再来搭理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自己,念叨着,“哥哥,你还好吗,爸爸妈妈呢?” 那些人来送饭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如果再没人说话她可能会崩溃。 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起,这个声音让岑夏紧张不已。 “池谨言?” 池谨言打开门就看到她从飘窗上跌落,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 “你的花招还真是不少,你想又想玩跳楼的把戏?” 幽沉的嗓音伴随着男人冷漠的表情像冷冷的秋雨一样打在岑夏身上。 看着岑夏脸色苍白,脑海里飘过她坐在秋千上看书的那张照片。 “怎么?还想让我把你扶起来?”或许是因为她的母亲刚刚过世,心生愧疚。又或是掺杂别的情愫,他的语气软了许多。 岑夏颤巍巍的起身,低头想要漠视他的存在。 池谨言走向她,有些不满她的态度。 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岑夏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为今之计就是尽量不惹怒他。 池谨言步步紧逼,不得已岑夏贴在飘窗上坐了回去。 他弯下腰贴近岑夏的脸,眯起眼,“岑夏,别想耍花招。” 岑夏的头都快低到锁骨里,唯恐得罪他。 池谨言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 岑夏的不敢聚焦在他脸上,低垂眼眸,左右闪躲,“没有,池少爷我不敢。” 贴得太近让岑夏浑身不自在,她又想起那两次池谨言醉酒的所作所为,那股恐惧让她憋着气息,不敢呼吸,脸颊开始发红。 池谨言松开她,锁紧了每天,闭上眼醒了醒神。 最近总是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气息。 又看见她状若娇羞的样子,喉结滚了滚,烦躁地扯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 岑夏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飘窗的边缘。 第五十一章:祈求 心脏跳动的速度过快,让她几乎要窒息。 池谨言见她缩像个蜗牛壳,觉得太过无趣。 “岑夏,我最近没时间来陪你玩游戏,你还真沉得住气,丝毫不担心你的哥哥……” 他故意看了眼岑夏,果然她担忧的眼神让池谨言心中不满。 岑夏抬起头一脸紧张的看向他,“池少爷,请你告诉我,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哼~跳海都死不了的人,能有什么事?你倒是应该担心自己。” “你和岑明玩的把戏是不是很得意?” “没有……” “演这出戏是要付出代价的。” 池谨言的话音刚刚落下,凌厉的目光便扫向岑夏,令她心头一颤,恐惧如潮水袭来。 岑夏的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无力地滑落到地板上,她尽量以保持这种最低的姿态,希望以此能让池谨言满意。 岑夏错估了池谨言的心思,他不喜欢岑夏对他恐惧对他卑微。 这些日子他似乎想清楚自己对于岑夏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可顾夏之死又让他纠结。 “岑夏,你说你没有杀死小夏,我再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岑夏有些懵,她已经解释无数遍,他是不会信的,更不可能放过自己。 将她抓回已经那么久,他都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 “池少爷,我没有撒过谎,不管你信不信”。 “岑夏,你还在狡辩,你这幅样子真是叫人厌恶。” “池谨言,我要是做了我不得好死,你查到的证据都指向我吗?你亲眼看见还是亲耳听到了?你有证据还是证人?为什么不找来跟我对峙?” 炮雨连珠的问题抛给了池谨言,见他一脸阴沉,岑夏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他突然冷哼一声,“岑夏,你敢质疑我?” 那明亮的眸子透着真诚,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不敢,池少爷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而我不过是阶下囚,你给我扣什么罪名,我只有接受无力辩驳,更不可能反抗。只是要死,我也得死的明白。” “两个多月岑明就把你养得牙尖嘴利的,” 短短两月她就改变的这么彻底,全然没了从前的唯唯诺诺,这种转变却不是因他,这让他有些不快,“不过……岑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既然不信你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想干什么还不是随你意。”整天担惊受怕,让她整颗心悬在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下来。 池谨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眼里意味不明,罕见地没有打断她。 “池谨言,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承认是我做的吗?我承不承认你还不是想报复就报复,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命运在你手里掌控,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缓缓蹲下身。 池谨言没有愤怒,正如她所说的自己不知道到底想要她干什么。 她绝望地哭喊,“池谨言,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嫁给你,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这句话点燃了他的怒火,脑海里回响着她不该嫁给他,愤怒地脱口而出:“岑夏,小夏死了,你好好地站在这里,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们一家去陪葬我都觉得不够。” 忽然又想起什么,压制住了怒火,这也给了岑夏底气。 “如果你觉得她的死是我造成的,如果你觉得我付出得不够,那你有什么冲我来,我的家人是无辜的。” 岑夏无力地跪在池谨言的脚下,“千错万错我一个人承担,求你放过我哥哥,放过我爸妈,只要你放过他们要我怎么做都可以。” 提起父母池谨言的心里一阵触动,“岑夏,你要是敢逃跑,你的家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池少爷,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会乖乖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池谨言捏起她的脸,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心头一阵刺痛,他忍不住靠近岑夏。 岑夏看着他的脸,认命地闭上眼。 池谨言一把丢开,“岑夏,你别高估了自己,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别妄想我会看上你,你只不过是用你肮脏的身体赎罪的垃圾而已。” 岑夏看着离开的背影,立马起身,拂去脸上的泪,“垃圾你也得不到。” 跟这种疯子般的男人生活简直是要人命。 她瞧着越来越大的雨,打开窗子任由雨水被风吹撒进屋。 这一场雨,声势浩大,近傍晚时分才肯停歇。 路面潮湿,四处飘散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 池家老宅门廊边那干枯的树杈上,一只硕大的蜘蛛翻着鼓鼓的肚囊又开始吐丝织网。 而那旧网早已破烂不堪。 岑明就那样看着,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诚心诚意地祈求,期待着能如那雨后的蜘蛛一样重新结网。 屋檐上还滴着水,嘀嗒嘀嗒,伴着岑明发梢的水齐齐砸向地面的水洼。 雨水浸透衣衫,他并没有多在意。 屋内的灯齐齐亮起,里面的人影晃动,他知道老太太一直在看着他。 不久后,池家的老佣人前来传达老太太的意思。 雪莉扶起岑明,他下半身早已麻木,加上残疾,几乎站不稳。 她想要去拿轮椅被岑明拦住,勉强站稳后踉跄着脚步向外走去。 池老太太就在窗前,目送他离去。 随后她向佣人招了招手,“让谨言来一趟吧。” 雨前的风吹掉了最后一批黄叶,车顶落了些树叶,早已被雨水打烂,足见这辆车停留的时间不短。 岑明艰难地走上车,助理把隔窗升起,雪莉帮他脱下湿透的衣服,暖风吹向几近昏迷的他。 感受到丝丝暖意,他强撑疲惫的双眼。 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他挤出微弱的声音,雪莉靠近才能听清。 雪莉听后交代了什么,司机便向医院行驶。 他得到了老太太的承诺,不知是放松还是体力不支,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莉看着这个在雨中跪了一天一夜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默默流着泪,颤抖着双手捂住嘴不敢发出哭声。 第五十二章:承诺 池谨言接到电话便火速来到老宅。 池老太太的面容似乎比往日更显憔悴,他有些担忧,却仍然温和地招呼他坐下。 “荣恒,你先去吧。” 遣退所有佣人,她看着池谨言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谨言,你多大了?” “奶奶,您怎么了?” 池谨言心中疑惑,奶奶说有要紧事,却原来竟是想闲话家常吗? 顿了顿,他又答:“奶奶,您忘了,我今年二十七了。” “结婚已经三个年头了,真快。”她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念叨着。 池谨言隐约感到不安:“奶奶您……有话就直说吧。” “那孩子的哥哥来找我。” 她戴着老花镜清楚的看到了他紧了紧手掌。 她叹了口气说:“你先不要着急。” “奶奶,岑明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外头呆了一天而已。” 轻描淡写地说着岑明的作为,她的心里只会心疼自己的孙子,外人在她眼里命如草芥。 “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老太太又开口:“既然不想回答那就听我说吧,过去的事就算了,岑家如今家破人亡,老弱病残,不管什么错误什么仇恨都该停止了。” “谨言,你折磨了她三年,如果你还愿意听奶奶一句话,那就放她走吧。” 听到最后那几个字,池谨言的心沉了沉,却仍旧面无表情。 他面色平静,实则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谨言,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她离开。你的脾气我还算是知道的,不要再找什么理由困住她了,到头来苦的是你自己。” 池老太太也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如今虽足不出户,可池谨言的事她还是很清楚的,毕竟荣恒的母亲在这里,她什么都能了解些。 “奶奶这件事我会考虑的。”他在奶奶面前一向表现得很平和。 池老太太无奈摇头:“她的母亲是因她而死,你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跟她说她家里的事,别等她去恨你,早点收手吧。” 池谨言有些激动:“奶奶,小夏也是因她而死的。” “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顾夏在一起,到头来人死了还不得安生,为了一个女人毁了你一生。”她的语调急躁有些恼怒。 池谨言低头不语,他难得露出这样的情绪。 池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孙子的脾气秉性跟自己一样,无奈只能继续劝阻:“她哥哥的腿怎么回事你知道,他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 池谨言并没有惊讶,依旧冷淡:“岑明死而复生,小夏却永远不能回来了。” “你还想死多少人?你好好想想,别再执迷不悟,我是为你好,别再去为无关紧要的事耽搁自己,到头来把自己赔进去。” 她看着闷不吭声的孙子,催促道:“你要多久解决这件事,你也老大不小,还要继续拖下去,你是想我死不瞑目吗?”语毕情绪激动地咳嗽几声。 池谨言起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奶奶,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您要注意身体。” 池老太太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你不能拿主意,那就按我说的去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干涉你,不准再伤害她,要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就把人送走,倘若你不希望我干涉,那你一个月之内处理好这件事。” 这也是她给岑明的承诺,一个月内把岑夏交给他。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知道奶奶决定的事谁也不能忤逆。 她摆摆手示意池谨言回去。 -- 深秋已至,一场秋雨一场寒。 夜晚更是冷得刺骨,单薄的衣衫已经不能遮寒。 岑夏习惯开灯睡觉,能让她驱散夜晚的恐惧。 回来这些天,她只有服药才能助眠。 洗漱完躺在床上依旧心神不宁,又吃了一片安眠药才沉沉睡去。 池谨言回到别墅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荣恒把他扶进屋,管家给他端来了醒酒茶。 荣恒看着他,与管家嘘言几句,低着头转身离开。 他不知为何想去看一眼岑夏,站在别院愧疚得挪不动脚步。 痴痴地看着那个二楼的窗户,是他因为一己私欲把喜欢的女人再次拉进地狱。 冷风催促着他离开这里,站了许久终于迈动沉重的脚步离去,他回头最后看了眼那唯一的亮光,猜测她应该是恐惧黑夜。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扶着额头思索许久,眼神又无意间瞄到了那白色的钢琴。 难得地叹了口气,起身摇摇晃晃地上楼。 冰冷的水依旧冲刷不掉他的浮躁,洗漱后躺在床上依旧酒气缠绕,脑中回荡着奶奶的话,辗转难眠。 看着窗外那皎洁的白月,慢慢变成了岑夏那温婉可人的样貌。 本已酒意渐醒,想起她似乎又醉了些。 别墅所有的灯都已经熄灭。 屋外漆黑,一片静寂,连那院里的路灯也已安眠。 池谨言穿着单薄的衬衫,似乎感觉不到凉意。 他除了在自己房间外,出门总是穿得很正式,他习惯了从不将自己松散的样子暴露在人前。 步履蹒跚地踏在小路上,朝着那抹光亮处走去。 月色朦胧照着他的脚步,划过潮湿带有水渍的地面。 雨后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气息,脑海里岑夏那张脸浮在眼前,似乎所有的味道都让他醉意更甚。 他摸索到了别院楼下,看着屋内明亮如昼,想着她似乎还没有休息。 走上楼站在屋门轻轻拍着,见人没有回应。 转了转门锁,轻易地就打开。 池谨言站在门边,凝视着床上安静的岑夏,似乎没有惊扰她的好梦,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每近一步心跳与呼吸都变得极不规律。 清凉风吹到了他的脸上,犹豫了之下,还是先去关上了窗子。 随后轻轻的坐在床边,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他揉了揉太阳穴地想要看清,她睡得如此安稳,久未见面脸上有了些许红润。 每次见他都是剑拔弩张,从没有如此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第五十三章:温柔 池谨言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学会掩藏心迹,如同带着面具,从未有片刻松懈。 可此刻望着岑夏恬静的睡颜,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双黑眸紧紧锁定着她,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张脸,却又怕吵醒她。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禁露出满足的微笑,爱意在眼底蔓延,几乎要溢出眼眶。 轻触她的红唇又迅速收回,但那股暖意还是顺着手指传到心间。 池谨言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一阵发懵,忍不住亲在她的唇上。 见她没有苏醒的意思,借着酒意轻轻掀开她的衣领,想要看看那些曾经对她的伤害。 胸前那白如雪的肌肤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笑了笑。 清晰地记得那晚叫那两人给她身上刺了字,想到这里心里某处又疼了一下。 俊朗的面容双眉紧蹙,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衣领深处的几道光景。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动,按捺不住想要蹦出来,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他深呼吸一口,拂了拂额,努力地保持清醒。 闭上眼,对自己的行为不齿,忽然又睁开眼,意识到什么,又马上否认。 自嘲着被酒精控制的大脑,努力抗争着绝不会喜欢她。他伸手却又停在半空,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她的衣领合上。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岑夏的胸口,她被惊醒。 那一瞬,池谨言的气场霎时冷冽。 岑夏看见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脸色煞白,慌忙抓紧被子往自己身上拢,惊恐地与他对望。 “池谨言你又要做什么?” 她又看了看门,明明锁了的,又闻到了酒味,回忆渐渐涌进大脑,恐惧骤然升起。 “岑夏,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一副警惕的样子?”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闷住了,粗鲁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 岑夏眼里泛着泪水,那双眼睛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他有些失望慢慢松开她。 “为什么保持警惕你不清楚吗?”她很想这么说却不敢出声。 看着紧咬得发白的红唇没了血色,池谨言心中不满。 想起刚才亲吻她的画面,他的冲动打败了理智,捏着她的后脑粗鲁地吻向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身体僵硬,无法动弹。 这种反应却让他误解,渐渐温柔,贪婪地吮吸着她令人着迷的红唇。 可身体僵硬的反应又让他不满。 岑夏反应过来努力地推开他,奈何她力量太小无法撼动半分,“池谨言,你又借着酒意发什么疯。”她不想被这个恶心的男人碰一下。 池谨言在她耳边轻轻耳语,“或许你哄好我,才能放过你的家人。” 岑夏的指尖紧紧捏着床单,犹豫着还是决定不再反抗,无声的眼泪滴下,她用极小的声音做着最后的抵抗,“你会后悔的。” 她的顺从,让他脑中仅存的理智一点点被吞噬。 …… 岑夏冲进洗手间,努力地擦洗身上的印记,借着淋浴的声音她才敢小声抽泣。 这些年虽然活的屈辱,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最后一点珍贵的东西也失去。 所有的幻想这一刻全都瓦解,她捂住嘴颤抖地哭出声,绝望又无助…… 翌日,晨晖交错洒向床铺。 池谨言醒后,不见岑夏的踪影,心中升起一抹浮躁,掀起被子那一抹痕迹映入眼帘。 他的唇角轻轻上扬,但很快这种喜悦就被现实冲散。 拉开浴室门就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心里的怒气陡然升起:“岑夏,你就这么不情愿?” 怒火冲散了他的柔情,抓起岑夏的手将其拉出浴室扔在床上,身上的浴巾也掉在床下,伸手去拉被子。 池谨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附身上前。 大手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头顶,滚烫的呼吸在她脸上吹拂。 她吓得眼泪又要流出。 眼前男人的脸贴得太近,那声音却稳稳地落入她的右耳,“装什么?明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你心里不清楚?” 见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岑夏尝试着开口求饶。 “求你饶了我,我很难受……很疼……”说出这样的难以启齿的话,岑夏的脸上飞出一抹红。 声音细小又带着浓重的鼻音,在池谨言听来软软糯糯,他满意地松开她。 将地上的浴巾扔到她的身上,缓缓道:“你以后要是再不听话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岑夏的脸如熟透的红苹果,乖巧地点头,歪着头始终没有看他,又不敢去动身上的浴巾。 她在浴缸里蜷缩着才勉强睡了半晚,疲惫不堪,不想与他理论,只希望他快点走。 那人停留了一会儿走向浴室,岑夏迅速穿好衣服坐在飘窗上,她看着虚掩的门,想象着能够跑出去。 她又盯着浴室的门,幻想着池谨言为什么不摔倒残疾,为什么不出意外死掉。 随后摇了摇头,纵然恨他也不能咒他,会毁了自己的功德。 这些年她在佛龛前忏悔,多多少少受了影响。 门‘呼’的打开,她又吓了一跳。 从窗台上掉下来,同上次一样的场景又落入了池谨言的眼。 果不其然,池谨言脸色阴沉,语气带着寒意,“岑夏,我说过别想耍花招,你要是听不懂我可以再教教你。”洗漱完的他已彻底清醒,让自己温柔相待的竟是仇人,他对自己愚蠢幼稚的行为感到懊恼。 岑夏听得心惊肉跳,颤巍巍的回答:“池少爷,我没有别的想法,”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也不敢有别的想法。” “哼,最好如此。”他拿起床上的手机给别墅那边打去电话, “荣管家,给我送套衣服来,别院,当然是我的……速度。” 岑夏低着头,听着他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还好那边很快答复。 她感觉屋内的空气冷得吓人。 “岑夏。” 听到他叫自己条件反射地紧绷身体,却不敢抬头看他。 “你少给我装蒜,要不是你勾引……”他顿了顿,“我只是让你暂时充当莫然的角色,不过你表现的很差劲。” 第五十四章:恨意 池谨言一步步走近那个浑身散发恐惧气息的女人,在床边停住脚步,“岑夏,如果不是我酒醉你也不会有可乘之机,你不要以为从此以后我们的仇恨就可以一笔勾销,你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岑夏抬起头,水眸轻轻一瞥,瞧见他浑身仅腰上挂着一个浴巾,又迅速低下头。 这些年没有试过也见过不少,谈不上害羞,更多的是心酸。 她对池谨言的话没有多做深思,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入池少爷的眼……对不起,不能让你满意。” 她诚恳地说着,抬起那双清澈的眼眸凝视着他。 “你别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他的薄唇轻轻开合,那副睥睨众生的傲然模样,印在岑夏眼中。 她在心底里暗暗吐槽,究竟是谁在妄想。 明明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的,却表现得好像他吃了大亏,就差把‘我很吃亏’四个大字刻在他脸上。 “我知道了。” 那乖巧的模样令他满意的一笑。 岑夏想起什么,又提醒道:“那个……少爷,我……不用吃药么?” 此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掩盖了她细小的声音。 池谨言打开门,岑夏瞧见管家已然离去,心中暗笑这别墅的人,好像个个都很精明,唯独她自己。 他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目光时不时地暼向岑夏,丝毫不会觉得难堪,似乎对自己的身材颇为满意。 不多时,他已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瞄了眼岑夏:“岑夏你不需要吃那些东西,要是有就生下来。” 岑夏的耳朵似乎突然失去了声音,只听见了那最后三个字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语气中充满了惊愕与疑惑:“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会愿意让你这种女人生下孩子吗?别做梦岑夏。” 这一句她倒是听得很真切。 “池谨言,你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岑夏,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满意。” 他第二次找借口来说服自己为何会跑来别院,总结之下终究还是因为醉酒。 “呵呵,不满意还找上门?”她在心里这样反抗,却不能说出来。 “过两天,我带你去见奶奶,你亲自告诉她,你不愿意离婚,上次你去嚼舌根,这后果……自然也要你亲自去说明。” 岑夏疑惑,按照他的性格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她去澄清,离不离婚她的话毫无意义,难道是老太太同意了? 想及此她的呼吸变得紧张,压抑着喜悦轻声问他:“池少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岑夏我不喜欢给我找麻烦的女人,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你们一家四口人就等着摆整齐吧!” 看着池谨言摔门而去,岑夏才敢袒露恨意,她倒在飘窗边小声啜泣。 涣散的眼神无意间瞟见那个男人睡过的床,心中升起一抹厌恶。 居然还拿自己与别人相提并论,莫大的耻辱感迅速掩盖了恐惧。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岑夏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 见来人是清云,她轻轻扯起一抹微笑:“清姨。” 清云见她的情绪似乎不稳定,走上前担忧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此话一出岑夏心中一阵泛酸,“没什么……” “小姐,池少爷来让我取衣服,收拾床铺。” 岑夏指了指床上凌乱的衣服,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静静地看向窗外。 清云捡起床上的衣服叠整齐,又掀开被褥看见了那刺眼一幕,有些讶异又有些惊慌。 她看了眼窗前那清冷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 “清姨,我哥哥还有爸妈怎么样了?我最近总能梦到他们。”岑夏缓了缓情绪,回头看着忙碌的清云担忧地问道。 清云拉被褥的手顿了下来,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可怜的小姐,母亲去世父亲病重,岑先生也在医院躺着,关于这些事池谨言不让告诉,避免露出破绽她也不能透露。 岑先生要她来照顾小姐,可如今该如何交代,虽说他们是夫妻,可有哪对夫妻是小姐这样生活的。 见她没有回答以为是没有听见,岑夏又问了一遍,“清姨,我哥哥怎么样了?他那天伤得很重。” 她看着哥哥倒地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她要从清姨口中确认哥哥无碍才算放心,焦急地等待答案。 经历昨晚一场恶梦她似乎变得坚强,不再动不动就流泪。 “小姐,先生她很好,没什么大碍。”清云不敢看她生怕露出破绽。 她的松了口气又问:“那我爸妈呢?他们见不到我了肯定很着急。” “都好……都好着呢。” 清云快速地收拾完,擦去了眼角的泪,转身朝外走去,又回头看了眼,“小姐,先生说,很快就能接您回家了,池老太太已经答应会给池少爷做工作,让他放你走。” “我知道了,清姨,你告诉哥哥,池家奶奶是面善心冷的人,不知道池谨言又在预谋什么,让哥哥小心。” 想起什么岑夏叫住她,“清姨,我需要一些东西,请你想办法帮我拿到。”她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清云点点头走了出去,关上门,站在门口忍不住哭出声。 岑夏在屋内呆呆地站着,念叨着清云说的话,“会放了我吗?” 岑夏不信,他们祖孙俩的獠牙只会向着外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除非……岑家出事了。 有了这种想法后她开始不安,可她相信哥哥不会骗她,却又不敢相信。 心里那股不安一直萦绕着,她只担心父母,担心哥哥不要遭受什么意外。 曾经以为自己逃出了牢笼,过了一段梦幻般的日子,却又一次跌回地狱。 与池谨言的婚姻始于一场误会,也是她自己种下的恶果。 起初她还对顾夏有愧疚之心,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忆起前尘旧事,她对池谨言的恐惧多半出自他会对自己不轨,可所有的一切终究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的心中正有一颗仇恨的种子生根发芽。 第五十五章:改变 荣恒来时,岑夏依旧坐在飘窗上。 看着那比以前更纤瘦的影子,他的心也紧紧揪着。 岑夏看了眼荣恒,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似乎有种在意,她不能再坐以待毙,“荣恒,你是来看我的吗?” 哽咽沙哑的声音听在荣恒耳里,却刺痛到心底,他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一步,自责没有他的一己私欲岑夏就不会被抓回来,她的母亲也不会含恨而终。 他又有些担忧,岑家的事少爷都知道,却不让岑夏去见最后一面,如此发展将来岑夏该如何自处,又如何接受。 见他低头不说话,岑夏又问:“荣恒,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他停了会儿,微微点头,“对不起,岑小姐。” 岑夏一脸假笑,她是真的笑不出,“你只是按照池谨言的吩咐而已,我没有怪你。”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不该去招惹他。 荣恒张了张嘴,想要告诉她从母亲那里探来的池老太太的消息,却又怕横生变故,没有开口。 “荣恒,你能……常来看看我吗?” 荣恒抬起头,他拒绝不了眼前的女人那期待忧郁的眼神。 心中的愧疚又加深,“岑小姐,如果有需求我一定……尽我所能。” 好极了,岑夏要的就是这句话。 岑夏低下头,略带伤感,“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希望有人能跟我说说话,我在这里如同监牢一样。” 停了会儿她又说:“我在这间屋子,住了好久,每天就只能透过这个窗子看外面,秋天来了,冬天也快了,不知道这个秋季还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荣恒听着温柔的声线,说出那微小的期许,他又别过脸不敢去看,“岑小姐,你放心,我会跟少爷请求让你出去透透气。” “荣恒,我……不敢有那样的要求,你不用替我说情,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她闭上眼表现出不做期待的样子。 “岑小姐,不碍事的,总长期关在屋子难免生病,少爷他是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的,何况……”少爷喜欢岑小姐而不自知,或许是男人的征服欲,可岑小姐的眼里从来没有少爷。 岑夏没有注意他的欲言又止,“荣恒,你觉得池谨言对我有过人情吗?” 荣恒看向她时,她的眼泪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荣恒的心乱了。 “岑……岑小姐。”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岑夏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可她不想为了自由毫无底线的奉献自己。 她擦了擦眼泪,“荣恒,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许多事你也被逼无奈,我都知道的。” 善解人意的话语紧紧拿捏了男人的心,他低下头,“岑小姐,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其实我……” 都是一路人荣恒又能摘得多干净,岑夏打断他,“荣恒,这些年,还好有你,多谢你这些年来暗中帮助我,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不会再想着逃了,我只希望我的家人可以安稳度日。” 她确实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当由自己掌控。 提到家人荣恒心中的愧疚更甚,岑夏还不知道她母亲的事,他也不敢擅自做主说出。 “岑小姐,以后岑家有什么事我一定及时告诉你。” “荣恒我们算朋友了吗?如果是,我希望你以后叫我岑夏或者……像我父母一样叫我夏夏就好。” 荣恒有些慌乱,“是,当然算朋友,岑小……岑夏。” 他再也不敢多待,“我一定尽力帮助你,至少,不会让莫小姐来打扰你。” 见岑夏点头,他长舒一口气走出门外。 岑夏看着他出门,手一挥擦掉了脸上的泪。 倘若这条路行不通,只有从池谨言身上下手。 荣恒走在去往别墅的小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依稀看到窗前有个人影,自嘲着,朋友么?背叛的朋友。 望了眼天空,秋日的晴空分外蓝。 他叹了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轻快的脚步朝着那前方走去。 池谨言坐在屋内,等着荣恒汇报工作,时不时的看着手表,微微蹙眉却并没有烦躁。 与莫然那次他也是醉酒,却没有昨夜的记忆那样清晰,每一幕画面都深刻在脑海里。 他有些怀疑,为何对于那天的事毫无记忆,不过他没有去深究,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留着她。 他向管家招手,“莫然那边……你去处理干净,如果她再出现你自己卷铺盖。” 管家自然是清楚少爷要怎么个处理法。他有些窃喜,终于肯让那个女人消失了,这些年为了替少爷应付那个女人他已经心力交瘁。 池谨言又看了眼那佛龛上的照片,若有所思。 荣恒进屋时池谨言正站在钢琴旁,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脚步,他并没有打扰他。 池谨言思索许久终于用手指触碰那琴键。 他以前没觉得这古板的大物件能发出什么美妙的音调。果然,那一个音调尖锐又刺耳。 一边的佣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少爷,这钢琴许久没弹需要调音的,您刚才按键的手法也不对。”说话的人是清云,她是岑明身边的保姆,关于钢琴也略懂一二。 池谨言并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说话,只觉得懊恼,触及到不懂的领域也是一阵惊慌。 察觉到有注视的目光,他转头看见荣恒站在门口。 “荣恒,你来的有些晚。” 他有些尴尬,罕见的没有表现出不悦,坐到沙发上看着眼前人,许久后又示意他坐下。 荣恒察觉到今日少爷身上散发的气息与往日不同,岑小姐也似乎有所转变,真不知是好还是坏。 他有些心虚并没有挪动脚步,“少爷,我……起得有些晚了。” 池谨言的心思早已飘向别处,并没有勉强他,“公司怎么样?” “按您的吩咐,公司运转一切正常。” 荣恒跟他汇报了一些工作后默不作声。 他虽然几天没去公司,但是他是掌权者,运筹帷幄之人,对他来说只是办公地点换了一个位置而已。 池谨言回想起刚才搭话的佣人,似乎是自己没见过的。 第五十六章:信任 “荣恒,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好像听见车子早已经到了。” 荣恒脊背僵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少爷,车子出了点问题,我耽搁了一会儿。” 池谨言的心思还放在刚才所说的佣人话上,并没有对荣恒的回答产生怀疑,若是在往常他一定会发觉荣恒的异样。 “岑明怎么样了?” 见他没有追问荣恒松了口气,可这随处是监控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他不敢也不能让少爷知道。 “岑明那边合作也在有序进行,不过……他好像病了。” 池谨言似乎预料般嘲讽道:“那不是很正常……跪在雨里学人家装可怜,活该。” “少爷,可是岑小姐那边该如何处理?” 语毕,池谨言凌厉的目光扫向他,显然不满他过问自己的私事。 荣恒又改口,“少爷,老太太嘱咐我,希望您尽快让岑小姐离开。” 他并没有欺瞒池谨言,确实是母亲告诉他老太太希望自己能督促少爷。 “荣恒,你什么时候成奶奶的人了?你别忘了谁在给你开工资。”提到让岑夏离开池谨言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都变得异样,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荣恒。 “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 荣恒知道他会不悦,可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少爷与岑小姐不要两败俱伤,少爷正走向一条不归路。 “荣恒,岑夏是我池谨言的女人,我不想她离开她就逃不掉,那个害死小夏的歹毒女人,能让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还真是有本事,而且……谁说我答应放过她了?” 荣恒愕然,却也是意料之中,“少爷,老太太是怕您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荣恒,是谁在深陷其中而不自知?”池谨言似乎变得敏感,他就是不喜欢有人向着岑夏,尤其是他身边人。 “少爷,对我们荣家的恩情至死难报,我对池家对您的忠诚一如初心,始终不变。”荣恒低着头,字字句句透着诚恳。 跟随池谨言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他唯一做的错事就是不该中了莫然的诡计。 这些天他一直在内疚中度过,苦苦追寻解决方案,如今他得知少爷与岑小姐的关系更进一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让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只要少爷不再伤害岑小姐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将那疯狂一夜彻底掩埋。 听到他的话,池谨言的心情平复许多,他起身走到荣恒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荣恒,我没有怀疑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同经历风雨,你是我唯一可以交心的人,我不想因为外人让你我离了心。” 池谨言从未质疑荣恒的忠心,可最近他的种种异样让他产生怀疑。 何况他的世界里,没有可以永远相信的人。 荣恒听后,惭愧地低下头,他做了对不起少爷的事,也做了对不起岑小姐的事。 他是真心希望少爷不要在仇恨的漩涡中继续徘徊。 想起岑夏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小心地提出:“少爷,要……就这么关着岑小姐吗?”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对岑夏是恨还是其他原因,对她的那股恨意好像在逐渐消失。 “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岑家发生的事?” 话一出口屋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他的话打乱了池谨言的幻想,事情正朝着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闭目沉思,陷入惆怅,“先不要告诉她,还有……去趟医院吧。” -- 市立医院。 雪莉正在床边守着岑明,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岑伯父还在楼上的特护病房,葬礼后岑明看过他,似乎隐约猜到岑母的不幸,至今没有开口说过话。 岑家如今面临巨大的问题,事情紧急,为保护他总公司已经决定将岑明召回。 雪莉正在发呆时,岑明的手机响了,雪莉打开来看,是清姨发的一条消息。 “先生,池谨言昨晚留宿在小姐那里。” 雪莉看了眼,迅速地删掉了这条消息,岑明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肺部当初灌入海水感染严重,如今旧病复发,她自私地认为这一切岑明不知道就不会再伤情。 她用自己的手机告诉清云,这件事他知道了,让她以后尽量说些好消息。 她又忍不住翻了翻手机清云给他发的消息,有很多岑夏的照片。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没想到岑明对岑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清云在池家做佣人照顾岑夏,暗地里将她的消息事无巨细的告诉他,这让她心里酸溜溜的,没有注意到有人打开了病房门。 岑明醒来越过雪莉投来的关切目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池谨言,那个人一副上位者的样子永远那么高高在上,还有那令人压抑的气场。 他不想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固执地不让雪莉搀扶坐起身。 未等他开口,那人先一步开口。 “岑明,别来无恙。” “哼,是无恙,不过……看见你似乎又有恙,浑身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息。医院的消毒水也掩盖不了你那股恶臭。”岑明咬牙努力保持气息稳定,不显露病态。 池谨言并未生气,生气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他一向是冷静的,“看样子我来得有点早,似乎得等你咽气我再来,才不会听你耍嘴皮,我可是好意来看你。毕竟你的妹妹是不能来的。” 岑明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紧咬牙关:“池谨言,你又想干什么?” “一个失败者有资格跟我叫嚣吗?你瞧你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有多狼狈。” 岑明顿了会儿,语气僵硬仍不肯认输,“呵呵,你是强者,你赢了,但是我迟早会带走岑夏……” 未等他说完池谨言打断他,“你想带她走完全是痴人说梦。” “你什么意思?” “你厚着脸皮去打扰我奶奶,想让我放人?哼哼,岑明你的段位太低,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呢,原来跟你妹妹一样只会下跪求饶那一套。” 岑明气急败坏,挣扎起身,奈何手上还挂着水,被雪莉轻轻一按就倒了下去。 第五十七章:放弃 “先生,您不能乱动。”雪莉焦急地扶住他。 岑明却不肯罢休,他不能就这样被池谨言压下去,缓了缓气息又接着说:“池谨言,池老太太已经答应放了岑夏。” “她答应过,我也一向很听她的话,但这件事……除外。”池谨言看着岑明那青白交接的脸,勾起唇角。 “你……她答应我一个月之内放岑夏离开。” “哦?这话我可没听到过,不过我奶奶叫我回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他向岑明走近,嘲讽的语调伴随脚步声传到岑明耳里。“她想抱曾孙,我答应,你妹妹也答应了,岑明,多亏你去劝阻,让她老人家想起这档子事儿来。” 岑明愣在床上,许久没有缓过神,“怎么会这样?池老太太明明答应……” “她答应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你似乎对我与岑夏的感情很不放心,奶奶交代我势必让你安心。” 荣恒在一边心里暗暗鼓气,自家少爷可真是爱胡说八道了,越来越离谱。 岑明沉默不语,他前天晚上去找池老太太求情,她指了指外面的大雨意味讽刺地冲着他笑,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要有诚意就拿给我看。” 所以他才会信以为真,乖乖走到外面,他能察觉到屋内的老太太一直盯着他,毫不犹豫地跪在那里。 佣人的回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老太太已经答应会让池谨言放岑夏离开。 可笑的是自己跪了一天一天竟换来这祖孙俩的玩弄。 “池谨言,你好像没事干就喜欢来我这里叫两声。如果你来是为了让我放弃,那我告诉你,我妹妹我迟早会带走,你等着。”他铿锵有力地吐出这句话。 “好啊,那我等着,看你被彻底打败的那一天,不管是生意还是私人恩怨,你……根本不可能赢我。” 荣恒带着惋惜看着岑明或者该叫做林朗,他是不可能赢过少爷的,没有人能将他从神坛拉下。 池谨言的眼中闪烁着得意之光,他静静俯视着对方,“你不是喜欢玩弄演戏吗?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把戏。” “还有,多谢你把岑夏养得那么好送还给我。” “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人藏哪了?” “养肥的猎物才好享用,不是吗?” “池谨言,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获胜了,就不会跑来挖苦我。你一定很空虚,丝毫没有复仇和胜利者的喜悦。”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不过他来的目的是另一个。 “岑明,这里的医疗手段还是不如源康医疗,我打算将岑夏的父亲接走送去那里。” “什么?”岑明深知那是池家的产业,倘若被送去那里,池谨言就等于多了一个筹码。 “池谨言,你究竟还想干什么,要不是你阻碍治疗,她的母亲也不会死,现在又要害死她的父亲吗?”岑明脸上的青筋因愤怒而突跳。 池谨言的黑眸因他的话语变得深不见底,语气也不似刚才的那份轻松,“你阻止不了我,岑夏是我妻子,而你于岑家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如果你想要恢复身份就等着当年的事件再次发酵,监狱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他呆呆地看着胜利者池谨言离去,雪莉焦急地问道:“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公司已经决定将我召回,事情紧急,我需要先回去争取时间来处理私事。” 他抬头看向雪莉,“雪莉,你留在这里,我会尽快回来,池家任何人都不能再相信。” 雪莉点头答应,如今也只能这样,岑明当年涉及的事貌似有些灰暗,出国避一避也是好的。 “清云有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夏夏最近怎么样?” 雪莉有些心虚,“清云还是之前联系过,在那之后也没有任何消息,想必岑小姐在池家并没有什么困境。” “但愿如此。” “这次回来没能带走岑夏,还让母亲离世,是我的疏忽,以后不知该有何颜面见她。” -- 别墅内。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清冷女人,两人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许久。 岑夏率先打破宁静压抑的氛围,“池少爷,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岑夏忍不住冲他喊道:“池谨言,你究竟想干什么?” “岑夏,还没有人敢连名带姓地冲我大声说话,如果你听话一些,我或许会告诉你关于岑家发生的事。”他一开口便是一如既往的冷意。 “什么?岑家……我爸爸妈妈怎么了?” 她眼底泛起的湿意让池谨言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想知道,那你就乖乖听话。” 岑夏的嘴角动了动,努力压下激动的心情,语调放缓,柔柔地说道:“池少爷,我会听你的话,请你告诉我,我爸妈……到底怎么了?” 岑明已经离开青城,岑父也被他安顿在自家医院,一切又变得顺畅。 他心中纠结已久,多年的仇恨也令他疲惫不堪,如果不能与岑夏达成和解,那么奶奶会将她送走,所以他决定放弃仇恨。 “岑夏,……过去的事到此为止。” 岑夏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脸震惊地看向他。 池谨言看着她那副根本不信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快,“岑夏你不信?” 她尴尬地摇摇头,不是不信,是压根不能信。 “岑夏,我们……就不能好好生活吗?” 岑夏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出现问题,今天已经听到了许多笑话,都是出自池谨言的口中,不是她疯了就是她病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 池谨言起身伸手抓住她细小的手腕,一只手按住她乱动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岑夏被他的举动惊得呆愣,一时间忘记了挣扎,“你……又在想什么计划?”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反抗,难道他知道了? “岑夏,你可以不信。” 池谨言松开她转过身。 “以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今后我会努力做好一个丈夫的职责。” 第五十八章:纠结 荣正卿适时地出口解释:“少夫人,关于您过去不美好记忆的相关之人,已经被少爷处理干净,星巢也已被关停,少爷下一步打算将那里地方夷为平地……” 岑夏被池谨言突如其来的变化锤得晕头转向,‘夷为平地’似乎未免太过夸张。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想耍什么把戏,但有一点她是可以确认的,他绝不可能就此放过自己。 “你若是不信,时间来证明,一切到此为止,今后我不再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干些什么都可以,只是有一点……” 池谨言看向岑夏,冷切的眸子紧紧将她锁住,“如果我发现你想要逃走,那么你的家人将会为你的行为陪葬。” 岑夏久久没有回答,她心中早已一团乱麻。 既然他难得松口让自己自由,那倒不如试一试。 “那我可以回家吗?”纠结之下,还是想要知道池谨言是否真的同意。 “现在还不行,其实……你的父亲心脏出了些问题正在住院疗养。” 池谨言一向喜欢先发制人,他不会为自己留下可能的隐患,关于她母亲去世的消息他也已经有了计划。只不过需要往后推一推。 “心脏出问题?”岑夏喃喃地念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微微颤动,紧紧包裹住将要流下的泪珠。 池谨言又告诉她,“没什么大碍,我已经将他送去源康医院治疗,你放心很快就能出院回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那我能打电话给他们吗?” 池谨言似乎显得很为难,可他依旧同意了她的要求。 “电话只能听见声音,不如打视频电话来得方便,我让管家安排一下,尽快让你安心。” 他温柔的话语似乎将要打动岑夏,对父母的关切让她无暇再去细想,池谨言究竟打什么算盘。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池谨言都看在眼里,知道她不会轻易相信。 “少夫人,您知道这些天来少爷为什么不见踪影吗?那是在医院里,等到岑老先生稳定才赶回来告诉您啊!”荣正卿又再次开口试图帮助少爷说服岑夏。 岑夏更加疑惑,的确从那天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但她不会傻到被这些人欺骗。 “池少爷,我没有不相信的意思,我哥哥呢?我爸爸病了,那他在哪里我可以见他吗?” “岑明去了m国,是因为公司项目出现问题,不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等他回来你就可以见到他。” 她想见的人都因各种原因暂时无法见到,不如静观其变,“那我……我知道了,我想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行……行吗?” 池谨言已经没剩多少耐心来与她周转,还是耐着性子答应她。 见他点头岑夏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离开?” “因为奶奶,她年级大了,身子骨不似从前,她希望我们能在她有生之年化解干戈,如果我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你的谅解,那我会考虑让你离开。” -- 岑夏躺在床上时还仿佛置身于梦中,今日与他说的话似乎是这三年来最多的一次,他让自己给他一次机会证明。 “如果可以希望到时你可以伪装一些,让奶奶安心,可以吗?”他那张深情祈求的脸一直在岑夏脑海挥之不去。 他的确孝顺,否则也不会因为老人家一句话就答应与她结婚。 纠结半宿也没能找到答案,干脆不去想。 对他的转变岑夏一丝一毫都不会相信。 只要见到父母就能知道池谨言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能从别墅出去,一定会有办法离开。 深夜的书房灯光依旧明亮。 池谨言坐在书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张照片。 他的手指间夹着不知是今夜的第几支香烟。 烟雾缭绕中,白日与莫永修见面的场景又再次浮现。 他知道莫永修来找自己,无非就是莫氏的生意。 临走时莫永修交给他一张照片,就是他面前的这一张。 也是这张照片让他对荣恒的怀疑被证实。 他将照片翻转过来点燃,看着它在烟灰缸中燃尽,却迟迟没有出声。 随后将椅子轻轻一转,面向窗外,深秋的夜似乎有种更深沉的黑。 对于莫然,因为他是小夏最信任的朋友,由着她胡作非为算是对小夏的一种补偿。 但她与荣恒在一起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那件事的真相他已经不再执着地寻求。似乎更想将它含糊地掩盖。 而荣恒,即便是莫永修有心,他还是看出是荣恒遭到算计。 过去种种已成定局的结果似乎又乱了方向。 他并不在意那个女人跟谁在一起,自己与她的一夜情是真是假他心中已然明了。 管家轻轻敲门送来咖啡。 池谨言将烟碾灭,与他对视,“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处理家事,上次我似乎听见某位佣人说钢琴需要调音,好像是新来的。” 荣正卿将咖啡放置在他面前,随后退向一旁,“少爷,最近新来的佣人只有清云,她是从中介公司推荐过来的,身份信息我已经调查清楚没有什么疑点,不过我会再去核实。” “让她离开。”对于存疑的人池谨言一向不用。 池谨言的意思荣正卿自然明了,少爷忙于工作,家事无暇根本无从顾及,许多事都是他一手操持。既然提及此事他心中有了盘算。 “是,少爷,这件事是我疏忽。” 他无奈的摇摇头,“少爷,我已经老了,做事大不如从前,少爷宽厚一直留我在这里,只是如今,许多事情力不从心,希望少爷早日物色一个可靠的人来管理家事。” 池谨言凝视着他鬓边白发,他为池家辛劳半生,这份忠心早已可鉴。 荣恒的事与他无关,不能因此迁怒于他。 见他一脸神思的模样,荣正卿知道他似乎在动摇,虽然不知道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至少少爷愿意与岑小姐缓和关系。 “少爷,您究竟作何打算?您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的心跟老太太一样都迫切希望您能尽早走出来。” “荣管家,你也怀疑我对岑夏所说的话是假的?” 第五十九章:怪异 荣正卿的沉默让池谨言感到烦闷,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这个家里说话毫无分量。 他悄然起身,步伐轻盈地走向窗边,静静伫立,凝视着窗外。 荣正卿突然觉得自家少爷的背影有些孤单。 “少爷,我在池家多年,从未质疑过少爷的决定,何况他人的认同和信任对您这样成功的人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看着那个身影微微一动,荣正卿大概猜出他纠结的问题所在。 正想说些什么又听见他的声音。 “荣叔。” 荣正卿听到这个称呼,微微一愣,轻拂额前根本不存在的汗珠。 心中暗暗念叨少爷今日换了个人似的。 “前几日我去见了岑明,将他的父亲转至源康,他的情况不太乐观……”倘若他也有个闪失,他就没有什么能困住岑夏的砝码。 无论岑家有多少人丧命都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可每当他的目光落在岑夏的脸上时,都会不自觉的想起,岑夏的母亲因他的阻拦而命丧黄泉,原来愧疚的表现竟是这样。 正如岑明所说,他并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反而很空虚。他再三思索奶奶的劝阻,才得出今日的结果。 荣正卿的手又伸向额头,这回是真的汗颜,如果岑老爷也发生意外,那么少爷就会彻底失去岑小姐。 难怪少爷想要与岑小姐和平相处,不过是同情可怜。可是少爷是否真的能既往不咎。 “那岑夫人病故的事该如何说呢?” “岑母现在还没有病故,记住,任何人都不能向岑夏透露半个字。”他的言辞犀利不容置疑。 “可……”荣正卿张着嘴犹豫片刻,为了少爷还是想要出言相劝,“可这件事迟早瞒不住。” “这件事我会亲自告诉她,不过需要往后拖一拖,只要岑父康愈,一切就都能顺理成章。”池谨言语顿,他的计划本不需要向任何人说明。 “岑明已经离开,或许不久后他就会再回来,岑夏曾从我手中逃脱过,一旦品尝过自由的滋味再想要困住何其艰难,所以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逃脱。” 荣正卿不明所以,“少爷的意思是……” “她想逃么?她是我的妻子,就算化成灰也得待在我身边。”他要精心编制一个囚网,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逃脱。 “少爷,这种话,还是少说些好。”荣正卿心中默念,万一成了真,后悔莫及啊。 “荣恒已经去往分公司担任经理,事情紧急,许多事再需要你去操劳。” 荣恒离去荣正卿是知道的,“少爷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岑明虽然离开,但他的助理还在,将她带去医院,其他事等我安排……” 管家走后池谨言依旧站在窗边,吹着冷风。 他的目光穿梭在漆黑的夜幕中,想要寻找什么。 今日将那照片拿给荣恒时他没有解释分毫,池谨言就知道事情是真。 对于背叛者,他的处理方法一向铁血无情,绝不姑息。 若不是念及过往他根本不会留下他。何况他跟随自己多年,许多事做起来得心应手,培养新人的时间成本过大,他一向公私分明,因此他并未打算让荣恒离职。 倒是莫永修为了莫氏的兴衰,病急乱投医,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过了许久,他回头朝身后的书桌看去,管家端来的咖啡早已凉透。 他轻轻抿了一小口,瞬间皱起眉头。 这杯咖啡,不知是因冷却还是其他原因,味道大不如从前,远没有岑夏亲手为他泡制的那一杯来得香醇可口。 他脑海中再次浮现那晚,醉意朦胧中与岑夏的缠绵之夜,还有那日忍不住说出的那些荒诞不经的话语。 也许在那天之后,自己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他开始嘲笑自己的内心,竟会因为这样的事变得仁慈。 不知不觉间,他的脚步已将他带下楼,一眼就捕捉到角落里那架孤独的钢琴。 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岑夏令人惊艳的演奏,他不懂音律,却也知道她的天赋被他掩藏。 他摇头驱散那些可笑的念头,却不经意间暼见那个佛龛,刺眼的让他心痛。 他并没有走向前,小夏早已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拔掉它会痛彻心扉,不拔,却又如坐针毡,那根刺,早已与他血肉相连,难以分舍。 岑夏被岑明带走的那些日子,回忆起来只要稍作对比,便能知晓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他抬起脚步向前走去,却是与之相反的方向,他敲响了管家的房门,冲着他指了指佛龛的位置……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岑夏从睡梦中唤醒。 昨日辗转难眠,折腾到快天明才勉强合眼,此刻她哈欠连天地打开门。 池谨言站在门外,正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 岑夏以为一大早见了鬼,瞌睡虫瞬间跑没了影。 “池……少爷,早。” 她的语气生硬还依旧带着防备。 “岑夏,今后换个称呼。” “啊?”她愣地张开口,迟迟不敢相信。 池谨言只扫了他一眼,“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岑夏还没回过神,可他看向自己的眼中没有了戾气。 “少夫人,这是少爷为您准备的。” 岑夏注视着荣正卿递来的衣物,心中升起一丝惊讶。 他真的打算带自己出门吗?这在与他的相处中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可也不必为此专门跑一趟吧…… 早餐桌上的食物与往日的寡淡大不相同,她竟能与池谨言同餐而食。 不过才个把月而已,她的待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震惊之余她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自她被抓回来之后他的态度就有所改变。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食物,食不知味。 然而,从踏出房门到餐桌边坐下,她始终没有见到清云的身影,这使得整个别墅弥漫着说不出的怪异气氛,让岑夏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身在地狱。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与阳光绝缘,因而渴望能多晒一会儿太阳。 但池谨言似乎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很快就拉着她坐上了车。 她顺从地坐在车内,这是与他的第二次同车,可司机却不是荣恒。 第六十章:出行 她有些奇怪,只要池谨言出门荣恒必定陪在他身边。 种种异常行为让岑夏一头雾水,她的思维被一层薄膜束缚,难以理出头绪,池谨言怪异的举止,更让她不知所措。 紧闭的车窗似乎让空气变得稀薄。他身上的那股压抑依旧让她难以呼吸。 自从早上见面说了一句话后他不再言语。 岑夏的心一直提着,不知要扔向何方,这种煎熬的感觉还不如他平时直截了当的说明来的痛快,转念一想,这或许是他用来折磨自己换的新方法。 她很想询问爸爸妈妈的状况,可边上坐着一个冰山,冰冷的气息仿佛她一开口嘴巴就会冻住似的,不敢出声。 窗外张牙舞爪的干枯树影,迅速向后方挪去。 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呢? 池谨言并没有看向她,眼尾余光只需轻轻一扫,就能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身上穿的是他给她选的黑色连衣裙,不过是短袖。 他能清晰地瞧见,她白皙纤细的胳膊上隐隐有些小疙瘩。 他瞧了瞧自己,西装革履加上衬衫有三层。 难不成她有些冷?可女人不都是很抗冻的吗? 想到这里朝着前方的司机开口,“小陈,今日的气温似乎有些低。” “哦,池总今天的温度并不低呢,最高温有二十三度。” 他的话并没有让池谨言满意,调教新人会花费他太多时间,他没有耐心去做。 他是荣恒安排的,呆头呆脑并不明白池谨言的意思,只感觉他说完之后车内似乎有些压抑的氛围,他顺手打开车窗,又感觉后背像是有把刀子透着阵阵凉意。 他心中开始嘀咕这份差使得不易。 荣秘书被悄然调离,公司上下议论纷纷,他担忧自己生怕哪一步走错就会被扫地出门。 岑夏没有注意两人的变化,她看着车子朝着更偏远的地方驶去,心中的不安越发严重。 荒山野岭,池谨言是想直接把她埋了? 有了这种恐怖的想法后,下意识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胳膊。 这一举动让池谨言感到不满。 “你好像很冷?” “不,没有。”岑夏小声回答着。不一会却感觉似有暖意。 池谨言很满意司机的做法,不算笨有待提升。 “莫永哲回来了。” 岑夏抬头,池谨言正略有深意地看着她。 她知道那个人,新婚那天自己备受折磨,是那个人将自己救活。 他是池谨言的朋友,不过她并不感谢他。 其实她认识莫永哲比认识池谨言早些,他是哥哥的同窗,却选择与池谨言狼狈为奸。 她曾祈求莫永哲,但他不为所动。 她也曾请求他告诉自己哥哥为何身亡,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那个人有着与池谨言不相上下的心肠。 一个是冷酷无情,一个冷漠绝情。 “岑夏,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她扯了扯嘴角,艰难地露出笑容,“池少爷,您希望我表示些什么?” 打一巴掌给个枣吃,还要指望她感恩么? 她是有病,可还没有那么严重。 池谨言并未答话,他心中盘算着另一件事。 离郊区很远的一座墓园,黑色轿车缓缓停下。 岑夏不知道这是哪里,池谨言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里有一道门,旁边有个小别墅,自动门被打开,车又向着山上驶去。 车子向前驶时,岑夏看见了门边的几个字‘松隐寝园’。 她听说过池家有个私人墓园就叫这个名字,这一路看来的确很像墓园。 可池谨言带她来这里是为什么? 车子在山下缓缓停下,岑夏也轻轻打开车门。 池谨言的步履沉稳走在前面。她跟随在他身后,沿着石阶一步步向上走去。 他没有解释他们此行的目的,而岑夏也选择了沉默,不问缘由。 他们两人走在前面,小陈则提着一些物品跟在他们身后。 入秋的一切尽显凄凉,树木早已褪去绿色衣衫,空气中弥漫着肃穆而庄重的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 面前有一座很大的石碑,岑夏扫了眼大概就是池家的历史,以及长眠在此的历代祖先的名字。 池谨言带着她走向其中一座墓碑前,岑夏知道那是他的父母。 看着他虔诚地祭拜,岑夏心中涌起一种难以难说的情感。 这让她想起樊亦明,她从未去他的墓前看过哪怕一眼。 池谨言看向她,要求她像自己一样祭拜,岑夏一头雾水。 奈何他的眼中似有悲悯,无奈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从山上下来一路无话。 直到车上,池谨言率先打破宁静。 “既然你拜了,就是我池家名正言顺的媳妇,得到了祖宗的认可。所以你别再想着逃跑。” 岑夏瞧着窗外的脸转向他,“什么意思?” 池谨言靠近她,笑意挂满嘴角,眼中却毫无波澜,“你将来也是要入祖坟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见他的声音。 “所以你以后只需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即可,其他琐事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岑夏无语,他越是表现得如此亲切越是危险,她宁愿去干那些粗活也不愿意接近他。 何况,他凭什么认为女人就得在家主持家务,伺候男人。 一颗心从昨晚到今日迟迟未敢松懈,她很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和家人的近况,长期的等待让她越来越不安。 她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摆,忍不住开口:“池谨言,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池谨言并未打算跟她解释,“岑夏,我发觉,用另一种方式与你相处才有乐趣。” 乐趣?果然这一切都是耍她,她的眸子显出些冷意,看向池谨言那似笑非笑的脸。 “你昨天说的果然是骗我?” “我一向说话算数。我说不会伤害你就一定是真。” 承诺不过是两张嘴皮子动一动,这种假话岑夏不会相信。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温水煮青蛙,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被逼疯。 安耐住心中的不安,她缓缓低下头。 来时的煎熬不复存在,回去时也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第六十一章:迷茫 秋日的道路,草木凋零,一片萧瑟。 车子越靠近别墅,岑夏越发觉得,那一棵棵干枯的老树,像极了干裂的手臂,想要将她紧紧缠绕。 池谨言轻扫她的脸庞,“你先回家,乖乖听话。” 他的声音温柔,嘴角噙着笑意,但他的眼中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狠厉。 岑夏从迷茫中回过神,微微点头。 尚未踏入门槛,远处便隐隐传来大型机械的轰鸣声。 她穿过庄园的大门,目光瞬间被别院的方向吸引,她快步向前,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眼前的一切又让她难以置信,只见她的住所——那座熟悉的别院,正在被拆毁,逐渐化为废墟…… 管家头戴安全帽,正在现场忙碌地指挥着。 岑夏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呼喊他,因嘈杂并未听见,无奈之下,她只好上前轻轻拉了拉管家的衣袖。 他转过头,看到了岑夏的困惑,示意她前往别墅。 别墅距离拆迁现场较远,噪音相对较小。 “少夫人,您怎么跑到那边去了?那边很乱不安全呐!”荣正卿担忧地提醒她。 “为什么要拆掉那里?” 岑夏不解,也不能发怒,这是池家,自己没有话语权,可拆了她去哪? “少爷说那个地方风水不好,要重新选址修建。” “风水?怎么可能?” 岑夏怪异地看向他,池谨言不像是会信那种东西的人。 “少夫人,这个我也不清楚,少爷自您离开后性情大变,似乎慢慢意识到您的重要,因此希望您住的舒适些。”荣正卿一刻也不愿放过替池谨言说好话的机会。 岑夏岂会相信池谨言的主动示好。“就这么拆掉?” “少爷本打算让您暂时搬去别处,可又担心您不习惯,施工也不需要太久,今日之内就可以完工,您看这不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人多速度很快,少夫人您放心不会打扰您休息。” 岑夏嘴角僵硬,他明明是在这里监视方便,这些年自己虽然没用他的钱,可他花费在自己身上的资金倒是真不少,全是用来监视她的。 “那我的东西呢?”她是想说她住哪? “少夫人放心,您的东西都在少爷房中。” 岑夏惊得瞬间石化。 荣正卿面含笑意,耐心的给她解释:“少爷说让您先搬去客房,可客房还没有收拾,我就擅自做主搬去少爷房中,少夫人您也不必担心,我已经请示过少爷了。您可离别院远些,别伤着,那边还需要安排我先去了。” 她想起什么,拦住将要离开的管家。 “荣管家,您知道我爸爸的情况吗?” 荣正卿摇摇头,“少爷请了权威专家来替岑老爷治疗,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少夫人不如亲自问问少爷。” 岑夏有些失望,他可能是知道却不肯告诉自己。 “那……清云,之前给我送饭的那个佣人去哪了?” “少夫人,您没有注意到吗?这别墅除了我,之前的佣人都已经被少爷换了个遍,就是怕您想起不开心的事。您怕是没有发觉,自从您回来少爷的态度就大不相同,少爷愿意为您花心思也是好事。”他似乎很高兴,一张老脸因笑容挤压出更深的皱纹。 一切都太过巧合,荣恒离开,清云也不在,池谨言又变得莫名其妙。 他居然允许自己的东西放在他房间,这一切太不可思议。 “少夫人,少爷说今后家中琐事都要请示您来做主,确实这些事理当由女主人来操持,少爷终于肯安心过日子,也不枉费我一番苦心。” 岑夏盯着他那副假仁假义的模样,不想去拆穿他。 不过,只要能让池谨言对自己放松警惕,她不会去揣测他究竟打什么算盘。 “少夫人,您先进屋休息。” “对了屋内,桌上有部手机,是少爷托我给您买的,他说您的手机那日摔坏了,给您买个新的。”他带着慈祥的笑意恭敬地对她说话。 这一切太不真实。 岑夏步履匆匆地踏入屋内,她的目光立即捕捉到这里与以往的不同。 曾经熟悉的布置已悄然改变,最显眼的就是那原本与大厅布局格格不入的佛龛,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从未出现过。 茶几上确实放着一个盒子。 如果有了手机就可以联系父母,可以知道他们的近况。 她没有犹豫地拿起,希望不再是一块废铁。 她检查了一番,里面有张卡,焦急地等待开机。 屏幕亮起——有信号,她怀疑里面会不会有窃听定位。 可这种专业的东西她也无从查证。 她将搜索网页打开,查看关于岑家的消息。 除了有关于三年前岑明自杀的报道之外,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全无。 池谨言的手段颇高,既然能放心的将手机给她,势必不会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将父亲的名字输入搜索,果然弹出一则最新消息,“岑氏创始人岑鸿晖先生病重,病因不详,企业疑似再陷丑闻,濒临瓦解,幸得池氏集团总裁相助,得以度过难关,据可靠消息,岑鸿晖欲将公司交托与池总裁管理……” 什么意思?并没有提及哥哥的一分半点。 “少夫人。” 管家的声音突然出现,惊得岑夏差点将手机扔掉。 看她的表情荣正卿就猜出了一二,那上面任何有用的信息都不会有,她看见的不过是少爷想让她看见的。 她如今就像是生活在隐形的穹顶之下,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戏。 不过他并不理解少爷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岑夏稳了稳情绪,故作镇定的问他:“荣管家,有什么事吗?” 荣正卿了然不去拆穿,“少夫人,岑先生离开时,将他的助理留在青城,少爷正在寻找她,似乎想要你们见上一面,让您安心。” 岑夏至今已经震惊无数次,努力让自己发懵的头脑清醒下来。 “他肯让我见到雪莉?” “是的,少爷说,您没有什么朋友,还想着能不能让那位小姐多来陪陪您呢。” “哦,我不知道她的消息,池谨言说岑明已经离开,我以为她也一并走了。” “是么?”荣正卿笑得亲切。 岑夏只觉得好像在串剧场,从虐恋走向悬疑,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忐忑。 第六十二章:移居 秋夜寂静,带着淡淡的凄凉。 男子赶着星霜匆匆归家,瞥见屋内灯火通明,隐约有妻子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那一幕,似乎有着家的温暖和幸福。 一切又像是水中映月,虚幻而缥缈。 池谨言尚未踏入房门,岑夏已感知到那股危险的气息悄然接近。 只有她知道,即便他伪装得再好,那股肃杀之意也无法掩饰。 岑夏已经遵循了他的指示,精心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按照他的习惯研磨了一壶香醇的黑咖啡,尽量显示出周到与贴心。 她依旧站在桌前等候,准备静静地等待他用餐结束。 谁知池谨言又要求她一起,无奈只得坐到他对面。 “岑夏,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池家的规矩,今后你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合格的池夫人。” 岑夏注视着这个仇恨中相处了三年的男人。如果三年前嫁给他时,他能流露出一丝柔情,或许她早已深陷其中。 他似乎轻而易举地就将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抛诸脑后。她没有表露出任何敌视,更不敢寻求报复,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 尽管内心诸多疑问,她还是点头答应。 池谨言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似乎不满,再次询问:“岑夏你有没有在听?” “我不是在听,我是在实践。”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扬起脸,清澈无辜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池谨言。 她只能被动承受一切,既然如此过多的顾虑只会让自己束缚。 池谨言的身上的恨意已经完全收敛,与她的交谈显得轻松自在。 但他依旧保持沉默。 与他同餐怕是会消化不良,岑夏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看他那么安心地吃着自己准备的饭菜,他不会怀疑自己给他下毒么? 她不止一次这样想过,可杀人偿命,她是守法的公民。 池谨言一直观察着岑夏,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轻轻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终于打破沉默:“岑夏,你有什么话想说?” 岑夏抬起头对上他依旧是深邃幽黑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她鼓起勇气,低声询问:“池少爷,我爸爸他……情况有没有好转?” 池谨言似乎早已预料她会问,“已经稳定许多,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很快。” 岑夏心中暗自琢磨,他昨日所说“先打视频电话”究竟何时才能实现?不由得遗憾,当初错过逃离机会也没能去见一见父母。 她鼻子微微发酸,望向池谨言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湿润。 “那你有……我哥的消息吗?或者联系方式?” 池谨言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狠厉,还是轻声告诉她:“公司一般使用邮件的方式联络,他人不在国内,又没有留下私人电话,不过他的那位助理雪莉,如果能够找到应该能联系上,但是,岑明匆忙离开,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他故意停顿,岑夏心急地询问:“什么?池少爷……可以告诉我吗?” “如果我告诉你,你能答应不会怀疑我?” 见她点头,他似乎有些放松,“当年他因为税务问题、商业泄密还有公司财务亏损等问题,差点被送去监狱,”他仔细观察着岑夏的反应,又继续说:“他以一种新身份回来,相关部门又重新锁定他,并没有查到他与岑明确有关系,想必也是避风头才会匆忙回去。” 他不确定这些事岑明有没有告诉过她,不过那都是事实。 岑夏低着头,原来哥哥坚持不肯告诉她过去的事,竟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又补充道:“这一切与我无关。” 这句话显然有欲盖弥彰的意味,只有见到父母才能一明真相。 “那……我爸爸是因为这个才会病倒的吗?” 她原本怀疑池谨言在骗自己,如果爸爸真的在他的医院,就等于生死掌握在他手上,他真的能帮助岑家吗? “……” 池谨言并没有答话,任由她胡乱猜测,“具体事件我并不清楚,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 “是么?”她从网络上看到,岑家的危机确是池谨言解决的,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总不会为了欺骗自己故意作假,那有什么益处呢?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去祖坟?” 岑夏茫然地摇头又点头,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又担心他会生气。 “我有太多事不明所以,问了,你就能回答我?” “你没有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回答?而且刚才你问的有哪句我没有回答?” “哦,”“那为什么要带我去祖坟?”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啊?”不是说让问,问了又说没什么意思。 她呆愣愣的表情让池谨言发自内心的喜悦。 “岑夏,如果你想你的父母安稳,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只有我可以让岑家继续太平。” 池谨言看着她点头,嘴角轻轻一撇。 他会让岑夏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如果她以前仔细观察过池谨言的表情,就可以得知他此刻说的是谎言。 池谨言不再理会他,他知道她需要消化一切。 饭后的岑夏变得无所事事,在院中来回踱步。 回廊旁那个屋子摆满了杂物,根本没有容身之地。 似乎看出她的焦虑,管家上前交代少爷的安排,她才肯慢吞吞地进屋上楼。 她不知道池谨言为了将她留在这里,不惜将别院粉碎。 这一切不过是换了一个大一些的牢笼。 池谨言的房间有股独特的气息,她很熟悉那股压抑,睡在他这里只怕自己会做恶梦。 这屋子,原本摆了许多顾夏的照片,如今也不见踪影。 床褥的颜色与上次来时一模一样。 岑夏打开橱窗,里面池谨言的衣物全都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那几样衣物,看样子似乎真的有意给她腾地方。 她找出一床被褥,铺在卧室外间,客厅的沙发上。 安静地躺下,她没有深思如迷网般的一切。 能证明她身份的证件都在池谨言手中,根本无法逃脱。 她需要亲眼确认,父母是否平安才能做下一步动向。 希望池谨言不会欺骗,让她与雪莉小姐见一面。 第六十三章:画饼 岑夏在池谨言的房中睡了几日,就有几日的煎熬,如同困兽般在黑暗中挣扎,夜夜不得安宁。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猛兽紧紧咬住,随时都可能成为其腹中食物。 虽说给她自由,却总是被管家以各种理由牵绊,没有一次能够真正出门。 无所事事的她,清早便为池谨言准备早餐,烤制西式面包,搭配培根煎蛋加牛奶,蔬菜沙拉,中式的早餐粥,皮薄馅儿足荤素搭配的小笼包…… 厨房的保姆林姨,看她做的得心应手,又如此细心不免赞叹。 池谨言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平板,指尖轻轻滑动。 虽有助手随时汇报,但他依然习惯每日清早查看重要新闻。 岑夏在厨房角落偷偷瞥了他一眼就匆匆拉回视线,她将自己的手抚向胸前,那些曾经的痛苦虽不再继续,却早已留下深深的烙印。 三年的时光里,她的父母一直是他手中的筹码,她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无力反抗,只有默默承受。 如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比之前更迷茫无助。 她让林姨为他送去早餐,这是她们几天来的默契。 不想与他正面交流,沉默是她能选择的,对自己尊严的最后守护。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林姨笑眯眯的来找她。 岑夏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 池谨言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她,嘴角露出笑意,“岑夏,你似乎比以前更加用心。” “啊?是,一直都是……”岑夏心虚的低下头。 “是么?以前的早餐就只有一块干巴的三明治,如今倒是上了心。听说天还未亮你就开始准备了?” “是。”睡不着出来瞎晃而已。 “你想要什么?” 岑夏激动得差点咬到腮边,小声呢喃:“要什么都可以?” “不合理的,办不到的,不能办的……”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认真的说:“都不行。” “哦,我知道。”她的回答显然是没有注意到,池谨言的语气带着逗弄。 她心中暗暗惊叹,池谨言变脸速度快的让她应接不暇。 “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爸妈,仅此而已。” 见他不再说话,认真地吃起早餐,岑夏默不作声,知道又是没戏,这几日她已经多次打听,管家的嘴,坚如磐石根本撬不开。 正当她准备离去时,池谨言突然开口,“岑夏,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 岑夏知道他的意思,正要开口认错,却又听到他说:“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些信任,可你好像总在质疑我?” 在她抬头的瞬间,他温柔的眼眸映入她眼帘,让岑夏陷入短暂的错觉。 池谨言从来都是狠厉无情的,这温柔的背后该是绵里藏针才对。 她恍惚间摇摇头,“不,没有,池少爷,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别过脸没有再去看那双布满温情的眼睛,她觉得那是一个虚伪的漩涡。 在她的目光转向别处时,池谨言的眸子变得深不可测,“今天我会让你见到雪莉。” 池谨言亲自画的饼,不知是真还是假。 岑夏轻轻咬唇,低着头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辉。 “多谢池少爷。”她并没有按照池谨言的要求改换称呼,她不想与他拉进距离,他也并没有为难自己。 “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想要预谋些什么,趁早打消。” 岑夏点头如捣蒜,“少爷我不会,您能既往不咎已是恩赐。” 她的言语间透着尊敬与诚恳,池谨言当然知道那是假的。 他起身两步跨到岑夏面前,她瞬间紧张的捏紧围裙边缘。 “你的那份初心不知还在不在,但感情……可以慢慢磨合。” 岑夏的脑子嗡的一声,没来得及回味,一阵凉风伴随着他的气息飘过。 她轻轻一瞥窗外的阴沉天色,今冬的第一场雪,似乎马上就要到来。 -- 源康医院。 “怎么样?” 莫永哲翻开手中的记录本,边浏览边回答池谨言的问题:“成功与否,我现在还不能断言,为保万无一失,测试的时候我必须在现场。” 池谨言皱起眉,“我已经答应她,今天要让她见到人。” “你有那么多的手段,何必非要用这种?”莫永哲摘下眼镜,帅气的脸甩出一抹狐疑与不情愿。毕竟这种事是违背了他的职业道德。 池谨言不屑于解释,“有趣。” 莫永哲的脸上露出一副深深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前段时间来找自己做这件事的时候,惊愕了他好一段时间。 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从前若是不能完全洞悉他的内心世界,但此刻他已经能从池谨言的反应中探查出什么。来日方长,他不急于求真。 毕竟,他以莫氏的存亡将他的哥哥莫永修成功地逐出家族。 他甚至觉得眼前人十分恐怖,不知道他那个哥哥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他在青城无法立足,连同他那个私生女妹妹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你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给我送的那份大礼吧?” “你以为呢?我为你铲除莫氏继承人的隐患,完全是因为我当初欠你一份人情。” 莫永哲知道他是说当年救岑夏的事,“怎么?纠缠了三年,你都没有纠结个明白,你到底怎么想的?” 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 他是唯一一个能在他面前问东问西,池谨言却不生气的人。 “我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要这样欺骗人家?” “没什么,以后还需要你帮忙的事很多。” 莫永哲不满,“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你最好考虑清楚,我能决定莫氏的继承人,也能决定莫氏的存亡,还有你莫永哲,能不能在青城站稳脚跟。” 莫永哲被怼得哑口无言,自己从医多年,本已基本稳定,谁知被那个所谓的大哥耍手段,逼得远赴他国,若非手受伤,也不会轻易丢下手术刀,转而去学其他行业。 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他争夺家产,却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想到此,他不止一次的羡慕池谨言父母的明智,只生下他一个独子。 第六十四章:雪莉 一回国,他这位故友就给他送来一份大礼,莫氏的当家人。 不过他并没有接受,本来就对那些不感兴趣。 令他震惊的是,自己老哥经营多年的星巢,连同那块地皮都被池谨言买下,夸张到夷为平地,他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太想吃到池谨言的大瓜。“荣恒呢?荣恒去哪了,他不是一直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池谨言淡淡地答道:“你不问你的妹妹去哪了,倒是问起不相关的人来。” “我妹妹?我没有妹妹,那个心机的女人跟她妈一个样,只会耍心眼。我才不会关心她的死活。比起那些我更关心你的个人问题,你俩究竟怎么个事?” 见他不语他有些叫嚣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就去问小嫂子。” 池谨言的眼眸黑得深沉,只需一眼莫永哲瞬间闭上嘴巴,不敢再言。 “猫抓到了老鼠如果不是马上吃掉,往往会做什么?”池谨言自顾地嘀咕着。 这一句逃不过莫永哲的兔子耳朵。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既然选择从事这一行,就不能做那些违背道德触碰法律的事。”莫永哲悲催的苦苦挣扎,他不想因为别人的得失,再次断送自己的事业。 池谨言冷哼道:“谁让你学这行的?我还以为你会往金融学的方向发展,没想到还是研读了心理学,正巧我最近很需要。” 莫永哲的英俊面容变得扭曲,“我学这个可不是为你服务的啊!” 池谨言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可以?” “得等几天吧!”有道凌厉的目光锁住了莫永修的咽喉,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明天吧,是你催得紧,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 池谨言自然不会接受那样的结果,“失败?你们莫家的祖坟都会被铲平。” 话音刚落,他拿出手机,指尖迅速轻点,给岑夏发去一条消息。 原本他更倾向于直接拨打电话,但在这样一位热衷于窥探他人心事,善于揣摩人心的心理咨询师面前,任何秘密都难以遁形。 岑夏打算用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来给自己的钢琴调律。 从六岁那年第一次触碰钢琴开始,她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音乐天赋。 然而,对她来说,钢琴调律不只是简单的技术活。 尽管在技巧上不算太难,但真正的挑战在于音准,她的左耳失聪,却也并不影响她精确地捕捉每一个音符的音准。 她不止会调音也会一些简单的修理,她的钢琴从来都是她自己调试。 由于闲置太久,这台三角架钢琴不能一次性调整到位,至少还需要调整两次。 荣正卿在一旁一直好奇地打量着,她身边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和一些像海绵一样柔软的小三角。 “少夫人,您可真厉害啊!” “没什么,以前总是干这些,习惯了,荣管家,您可要走远些,有些琴弦要是断了可是会飞出去的。” 管家有些不解还是依着她所说的离得远了些。 他心中不免为少爷自豪,忍不住开口:“少夫人,看样子您很喜欢弹琴。” 岑夏起抬头看向他,“嗯,也不算是很喜欢。”她真的不是很喜欢,她是如痴如醉。 她的双手就是她的生命,而钢琴就是她的灵魂。 岑夏自小学习成绩优异,跳级被保送青城顶级的音乐学院,毕业那年也仅有二十二岁,如今已经过去三年…… 手机传来声响,她的手机目前只有一个联系人----池谨言。 “雪莉那边恐怕有些耽搁,明天才能让你见她。” 岑夏匆匆一瞥,便将手机放下,早已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嘲地念叨:“说是让我自由,终究还是一场空。” 她并未察觉到手中力道的微妙变化,直到那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才让她回过神来。 心痛地看着手中的扳手,将它丢弃在一边。 “少夫人,已经调整好了吗?” 岑夏叹了口气:“哪里,琴弦被我弄断了。”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管家那副比她还期待的模样。 “这……没有伤着您吧?” 见她摇头荣正卿又问:“这修不好吗?” “没关系,可以修好的,只是我不打算继续了,等你们少爷心情好点,我再去请求他吧!” 岑夏仔细将盖板装好,所有工具收拾整齐,便连看都不再看那施坦威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心中便多痛一分。 -- 次日,天空被一层灰暗的薄纱笼罩。 池谨言告诉岑夏今日外出,她心中涌着激动的心情,早餐几乎未曾动筷,便匆匆奔向二楼。 将衣橱打开,自上次池谨言带她去祭祖后,莫名其妙地给她添置了许多新衣。 她拿出手机查看了今日的气温,挑选出一套服饰。 池谨言已经在门口等她。 见她出来目光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打量。 白色打底衫搭配黑色半身裙,简约而不失优雅,外加一件同色系外套,保暖,是他脑中浮现的第一个词,许是上次出门真的冻怕了。 岑夏并没有化妆,短发已经长到肩膀,她想再次留起长发。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池谨言没有打算告诉岑夏将要前往何处,她也没有去打听。 他看了眼手表。 “今天公司有许多事,不能陪你,不过相信你们一定会聊得很开心。”池谨言眯起眼,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没关系。”他没时间?岑夏巴不得他离得远远的。 车子穿过市区大道,停在了一家名为伊曼咖啡的店门前。 岑夏并没有等谁来给她开车门,匆忙下车。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要乖乖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看着她进门,司机小陈向他询问:“总裁,我们先去公司么?” 池谨言的视线迟迟未离开,“绕到后门去。” 小陈虽然纳闷却也没有多嘴。 岑夏进门,侍者恭敬向她打招呼,并将她引去前方。 她环顾四周,几乎没有什么顾客,想必是池谨言的安排。 不过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白色身影吸引。 那一刻,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雪莉?” 第六十五章:安心 岑夏快速地走向她,脚步有些凌乱。 她面前摆放着一杯咖啡,还散发着热气,似乎也是刚才到来。 奇怪的是她的对面也有一杯咖啡,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时间掐的真是准。 察觉到有人来到身前,雪莉抬起头,瞧见岑夏满眼泪水。 雪莉收回涣散的眼神,示意她坐下。 “岑夏,好久不见。”过于紧张她还是先开口。 岑夏看着她今日没有像以往那样打扮得精致,那琥珀色的眼瞳失去了某种光彩。 她坐在雪莉对面的沙发上,此时店内响起舒缓的音乐。 岑夏呆呆地望了她许久,才想起问她,“雪莉姐,你怎么会跟池谨言联络?” 她低垂着眼眸,似乎听到什么才反应过来回答她,“哦,岑先生离开时,委托他照顾我。” 岑夏狐疑,可眼前的雪莉是真真实实的,她在这里无牵无挂,不太可能会受池谨言的威胁。 “夏夏,你还好吗?”她将岑夏眼前的咖啡往她面前推了推,“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跟我的一样。” 岑夏盯着她的脸,想要找出被胁迫的痕迹,可却无果,“我现在还算好吧,应该比以前好多了。” “我哥哥什么时候离开的?” “岑先生因为某些事,暂时回去,那边出了点问题,恐怕暂时回不来……他怕我受牵连所以临走时让我去找池先生。” 她几乎机械性地说出这番话,只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叙述, “我的手机前段时间被人扒走,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我现在也无法联络到他了,不过他一定会联系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看到她有些失望,岑夏没有再提及哥哥,“雪莉姐,那你有没有我爸妈的消息。” “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些事的,我见到了岑伯父,他的状况基本稳定,我还拍了视频,只是遗憾,见到伯母时,我没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点了几下双手递给岑夏。 画面里岑父带着氧气,除了脸色有些憔悴外,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夏夏,你放心,现在见到爸爸了吧!爸爸现在没事了……你哥哥的事你也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好,池先生如今是我们的恩人,你以后不要任性,其他事等以后见面再说吧……” 岑夏看着父亲艰难扯出笑意,哽咽着说出这些话,断断续续虚弱无力,眼泪决堤地落下。 雪莉将纸巾递给她,“岑夏,已经没事了,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很快。” “能不能把这段视频发给我……” 雪莉有瞬间的停滞,缓缓答道:“当然可以,喏,你自己发吧!” 岑夏依言添加她,将视频发送给自己。 见到父亲无恙,她心中多了几分安宁。 “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还能如此顺利的见到你。” 调整好情绪,伸出手紧紧握住雪莉,可她表现得有些冷淡,迅速地将手抽走。 岑夏意识到她有什么难言之隐,未等她开口雪莉已经抢先一步。 “夏夏,当年先生有些事,可能有些麻烦,我们需要池先生帮助我们,所以……”她张了张口,继续说道:“岑家现在保不住先生,但池谨言就不一定。” 雪莉犹豫,为了岑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请求,“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去说很为难,可是毕竟岑先生当初为岑家差点丧命,这一次换你来救他吧!” “我能做什么?” 岑夏有些摸不清头绪,她想逃离池家,可听着雪莉的意思,是要让她去求池谨言。那样一来就永远扯不清。 “我听说这次你回去,池谨言并没有为难你,或许你能说上话,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新闻,岑家的危机就是池谨言解决的,你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突然间改变主意吗?” 这个问题岑夏想过无数次,除了能想得到,他是换一种方式复仇外,什么结果都没有。 “雪莉姐,我考虑过,可是……” 她想说出疑惑,可又不确定她们的谈话会不会被监视。 “我觉得,他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对你产生愧疚啊?” 岑夏皱起眉头,“我并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实,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要看到爸妈安好,我现在什么都不去想了。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过代价,再不能任性妄为。” “你不是跟我说过,很喜欢才嫁给他吗?现在呢,既然已经澄清一切,那你打算怎么做?” “啊?雪莉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三年的折磨,我身心俱疲,那种恶魔一样的男人,谁还敢喜欢?” 她有些怀疑,雪莉是池谨言派来套她的话的,心中不免失落,害怕连雪莉都被池谨言同化。 “我心中有过两个男人,一个属于情窦初开,当不得真,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一个是暗恋,也修成正果,但也是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你说我哪敢再喜欢谁?” 岑夏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 雪莉叹了口气,“如果先生的事不能解决,恐怕暂时不能回来。” 岑夏不语,她此前想问的一切问题似乎都有了答案。 “夏夏,既然池谨言已经给你自由,那你能陪我逛逛吗?以前跟着先生,都没机会好好地旅游一番。” “我倒是想,可惜……”她瞧了眼窗外,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枯黄的草坪,“其实,现在青城已经没有什么游玩的好去处了。”她有些为难,不听话的话,池谨言会不高兴。 雪莉有些失望,“那好吧。” “雪莉姐,你能替我再去看看爸妈吗?我想通过视频电话再看一眼。” “好啊,我随时都可以去的。到时候跟你联络,不过那家医院规矩颇多,上次我去了,护士死活不让我见到人。要不是伯母我根本没机会进去。” “不过私人医院嘛?医疗条件倒是挺好。” 岑夏看着眼前的人又变得喋喋不休,心中的忧虑又放下。 似乎回到了与她相处的那段时光。 第六十六章:吃饭 岑夏路过前台时,眼角无意间瞄到上方的电视屏幕,正播放着岑家的变故,如她之前在网络上浏览的相差无几。 或许正如雪莉所言,池谨言才会对岑家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 离开温暖的咖啡屋,天空开始洒下细微的雪花,它们与绵绵细雨交织在一起。 岑夏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捕捉,奈何她的手掌太过温暖,雪花还未触及肌肤,便化成水滴。 她轻叹一声:“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要早一些呢。”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优雅地走向路边的沿石。 正当她立足站稳,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的缓缓下降,池谨言的脸庞逐渐显露。 岑夏微微欠身,带着笑意与他打招呼,“池少爷。” “上车。” 岑夏注视着他似乎还很体贴地往里面挪了挪位置。 可她并不想触碰他坐过的位置。 无奈的是,外面的寒意渐重。 她躲进温暖的车内,身边人再也没了过去那种令人不适的冷意。 她瞥了他一眼,嘴角轻笑,“池少爷,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池谨言自她上车就一直盯着她的脸,“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 “哦?池少爷不是专程来接我的?” “不,只是,已经中午,来这附近吃饭而已。” 岑夏对池谨言的动向并不感兴趣,如果可以,她希望面前的人永远闭上嘴。 见她对自己的回答似乎毫无兴趣,池谨言的眸子立时刻着阴冷,“岑夏,你跟那个女人有没有串通什么?” “没有,你的咖啡厅,你想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应该不难吧?” 池谨言不再看她,“陪我去吃午饭。” 岑夏不想,连日以来,虽然暂且相处融洽,但她对这个男人的防备始终没有卸下。 “好啊,池少爷,您想吃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 “川知客……”岑夏指着牌匾的名字问他,“这是不是你家的?” 男人走到她身边,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那种深植骨髓的恐惧,比她的思维反应还要迅捷。 池谨言的眼神犀利,将她微妙的反应尽收眼底,这让他心中涌起莫名的烦躁。 见他不说话,岑夏不知又怎么惹到他。 一路跟着他走进去,直到服务员上菜他都没有再出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威压,根本不会再与他交流半个字。 岑夏扫了眼他的脸,回想起与他共处的那日,他竟将自己与莫然相提并论,说出那样讽刺的言语。 努力多时才让自己从噩梦中走出,只要今后不再发生那种事,她只当被野狗咬了一口。 殊不知,池谨言的黑眸一直盯着她,似乎连她心里在想什么都能窥探清楚。 “岑夏,我忘了问你,这些你能吃吧!”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肯定,岑夏看着满桌的菜,辣椒堆里找菜吃,咬咬牙冲他点头,“是,我不挑食。”却也只能在心中暗暗骂他,放在以前她连腹诽都不敢。 她虽是这样的回答,却迟迟未动筷。 “岑夏,你永远挂着虚伪的嘴脸,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为岑夏做了这么多,可她似乎无动于衷,两人头一次在外吃饭她居然不给面子。 “池谨言,是你想干什么才对。”她的这句试探并没有让他动怒,岑夏才敢继续说,“我是只待宰的羔羊,能有什么想法?” “你要见的人我让你见了,也给你自由,饭菜不合口也不会拒绝,你到底在想什么?” 岑夏注视着他,他的表情就像是耐心哄劝小孩,却得不到回应的父母那恼怒的模样。 他还委屈上了?“池谨言,你想要什么?” “你……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他声音冷淡,面无表情,口中的言语与现实的反应似乎相悖。 “池谨言,你给我找个医生吧。” 他不解。 “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岑夏,你当我这么多天是在跟你开玩笑?”池谨言难得大声与她讲话。 他略带愤怒的言语又让岑夏记忆深处的恐惧被唤醒,“没……没有。” 莫永哲的话适时地飘在他的脑海“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人”,池谨言压下激动的心情,努力放低姿态,“岑夏,你差点让我这么多天的努力白费。你要怎么补偿我?嗯?” 他的语调温柔,尤其是那最后一个字,磁性低沉的嗓音,能让人轻易沦陷。 岑夏头皮一阵发麻,“池少爷,你……”能不能正常些。 “你……”你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下文。 一顿饭两人都没有动筷。 老板得知匆忙赶来赔罪。 池谨言面无表情,眼眸低垂,怒火下一刻就要发作。 岑夏在一旁观察,老板满脸汗水紧张不已,她不知道池谨言会怎么处罚他。 看着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筷子,伸向前方又停住,麻辣小龙虾她不想吃太麻烦,从前都是哥哥给她剥好。 旁边的辣子鸡更是见不到肉,水煮鱼一层辣椒与花椒,看起来确实很有食欲。 可她有食道炎,那种辣度不是她能接受的范围,边上的东坡肘子倒是很吸引人,但长期的饮食清淡不见肉丝,她似乎难以适应。 …… 最终她的目光锁定可以吃的唯一食物。 麻婆豆腐。 她向服务员要来一碗饭,这一举动让池谨言的心情瞬间好些。 他摆摆手示意老板迅速离去。 “岑夏,今晚去奶奶那边。” 岑夏抬头,她感觉池谨言的笑里藏着诡异,碗里的饭瞬间变得无味。 她呆呆的样子让池谨言心中舒畅,“我已经告诉她,我们会好好生活,让她老人家放心,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胡说八道的时候想想医院里的父亲。” 岑夏乖乖点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不能浪费。 当她放下碗筷时,池谨言的声音又响起, “今晚可能会留宿,你要有个准备。”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眼里怎么冒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第六十七章:礼物 夜幕低垂。 老宅门前停了两辆车,岑夏瞧了一眼,不知后面那辆车上的人是谁。 午饭后她就被池谨言送到老宅,与池老太太聊了一下午。 又与佣人一同准备晚餐,她尽量表现出贤惠的模样,毕竟池老太太喜欢那样的。 岑夏听见门口的响动,向门边看去。 池谨言与她的眼神恰巧交汇,但她所注视的,却是他身后的莫永哲。 那张脸瞬间勾起她过去那些痛苦的记忆,池谨言究竟是什么意思? “嫂子好!”莫永哲冲她笑笑。 岑夏轻轻点头示意。 莫永哲有些心虚地轻轻触碰池谨言的肩膀,便越过他俩径直走向会客厅去找老太太。 池谨言只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似是向她解释:“他执意要来,说想看看奶奶。” “哦,你没有告诉我会有客人,所以……” “不用理他。” 岑夏有些惊讶,“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你以为呢?”池谨言缓缓走近,手中握着一个精巧的盒子,递至岑夏面前。 她迟疑地接过,本打算将其放在一旁,却听见他的声音,“打开看看,希望你会喜欢。” 犹豫片刻,她还是轻轻打开,一串粉色珍珠手链,价值不菲。 但,岑夏还是看出些许瑕疵,讽刺意味鲜明。 她合上盒子,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多谢池少爷,我很喜欢。” 她的言语中却透露着明显的敷衍,池谨言微微皱眉。 他心中难免有些失落,特意从拍卖会竞拍下这颗粉色海螺珠,穿成手串,却未能吸引她的目光,让她多看一眼。 他不甘地试探她:“既然喜欢,何不戴上试试看?” “哦,我待会儿还得做家务,万一弄坏了,不就辜负了你的心意,好东西,还是要好好珍藏的。”岑夏轻声回应,嘴角勾起温柔的笑,轻手轻脚地将它放进自己的包里,还轻轻拍了拍包。 池谨言看着她珍视的样子,心中的失落稍稍缓解,满意地离去。 岑夏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是个难缠的神经病。” 莫永哲不知说了些什么,岑夏还未进餐厅就听见老人温和的笑声。 “好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常来陪陪我这老太婆,谨言总是忙于工作,小夏也不常来,我一个人总是太寂寞。” 岑夏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不禁一紧,她下意识的看向池谨言,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被提起,他居然没什么表情,太过奇怪,难道就这样轻易忘掉?呵呵,男人啊! 她默默坐在餐桌边缘的椅子上,心中满是复杂。 老太太似乎没察觉这个称呼的不妥,“永哲,我听谨言说,你有意在青城开个诊所,位置选定了吗?” 莫永哲抓了抓头发,略带尴尬的承认:“是的,奶奶,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是最近琐事太多,暂时耽搁了。” 他转头看向池谨言,后者正在岑夏身旁慢条斯理地整理餐盘。 岑夏顺着莫永哲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条不紊,就连餐具的摆放位置也要精确到毫米,不能有偏差。 在家中都是她替他打理,来老宅之前他特意嘱咐自己,不需要为他做任何事。 不过只一眼岑夏迅速挪开视线。 “永哲啊,难得来一次,今儿就没有那么规矩,随意些吧。” “奶奶,您看我每次来都是没规没矩。” “哈哈……不拘谨就好。不过啊,既然要做事业,还是要趁早。” “是啊,我也想,可是今天一直与池少在一起做实验,根本没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与对面的和谐温馨不同,岑夏身边坐着池谨言,他身上又开始寒意泛滥,让她极为不自在,只能静静听他们说话。 “对了,你学的是什么来着?” “奶奶,我原本学的是医学,这个您是知道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在国外深造了心理学,大学的时候就对这行比较感兴趣,也正好,算是没有丢弃梦想。” “心理学?” “是啊,我想开一家心理咨询室,致力于拯救心理缺陷、抑郁症患者等等,奶奶您要是想知道我跟您细说。” 听到他的专业,岑夏不自觉地插了句嘴,“心理咨询师?” 她曾看过一部电影,心理咨询师利用催眠操控别人犯罪,“莫先生,你会催眠吗?” 池谨言和莫永哲一同看向岑夏,这一举动令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嫂子似乎对我的职业有些兴趣。”莫永哲笑着,眼角不自觉地飘向池谨言。 他的脸紧绷着,看向岑夏的脸突然扫向他。 “如果再不动筷,饭菜就要凉了。”池谨言的声音让轻松的谈话变得压抑。 除了老太太和莫永哲偶尔小声攀谈,岑夏和池谨言一直保持沉默。 饭后岑夏立即起身前往厨房,就算不干什么,也不想继续在餐厅呆着。 她听见莫永哲打招呼离去。 正想出门,迎面撞上池谨言。 “奶奶有事找我们。” 岑夏深呼吸,眨了眨眼,将围裙拿下跟着他走到客厅。 “谨言,你们两个突然缓和关系,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的话让岑夏莫名的紧张,暗自担忧下午对她所言非实会露出破绽。 “既然已经冰释前嫌,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岑夏并没有回答,池谨言出声答应,“是,奶奶。” 显然老太太没有听见岑夏的回复有些不乐意。 池谨言伸手抓住她冰凉的手,示意她回话,岑夏反应过来,轻声回答:“奶奶,您放心,我们……会好好生活。” 看着他俩感情升温,老太太不再怀疑,毕竟只要能睡在一起感情多少都能培养起来。 或许还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曾孙,想到此,她的脸上终于露出宽慰的笑容,“你们俩的婚礼太过仓促,我到现在都还没品尝过孙媳妇亲手敬的茶。既然这样,那就今天补上吧,也不用另行挑选日子了。” 岑夏有些愣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荣恒的母亲已经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了她的眼前。 第六十八章:同眠 岑夏转头看向池谨言,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池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岑夏只得起身,从托盘里端出杯子,恭敬地向池老太太奉上了那杯茶。 想了想,有些害羞地叫道:“奶奶,请喝茶。” 她的声音轻柔甜美,老太太对她的乖巧极为满意,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只见她优雅地伸出双手接过茶杯,轻轻打开杯盖,微微低头,吹拂着热气,随后小抿一口,举止间流露出端庄高贵。 岑夏在一旁看的有些恍惚,古时大家小姐的仪态应该就是这幅尊容。 老太太放下茶杯,温和地拉着岑夏坐到自己身边,与之前的态度相比,天壤之别。 可她并没有觉得与老太太的关系变得亲近。 “小夏啊,这茶也不是随便能喝的,荣妈,把东西拿来吧!” 荣妈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她捧着一个盒子走到岑夏面前,缓缓打开。 “这套翡翠首饰,是我的嫁妆,是我的父亲从法国拍卖会上买下的,不过当时并不是一整套,后来改款做成了这套项链、手镯、耳坠,虽然样式有些老旧,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它简陋。” 岑夏的目光落在那套翠绿的帝王绿翡翠上,她不懂却也知道价值不菲,她摇头想要拒绝,“奶奶,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怎么能收下呢?” “这东西原本就是打算给你的,只是迟到了三年,你是我们池家认定的媳妇,送多少礼物都不算贵重,你要是不收下,倒让我觉得你是嫌弃这些个老物件了。” “哪里,奶奶,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替您收着。”她想先先收起来,等到以后还给池谨言。 见她答应老太太这才满意。 “谨言,过去的误会让小夏受了很多委屈,今后你得好好补偿。” 老太太一次次说起这个名字,让岑夏心中仿佛有根刺扎着,可她似乎并没有发觉这个称呼是顾夏专用。 池谨言默不作声,表情严肃,浓密的眼睫毛下,隐藏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奶奶您放心,再也不会发生让您担忧的事了。” 池老太太点点头,声音略显疲惫,“时候不早了,今晚留在这吧,我已经让荣妈收拾好你原来的房间了,就住那间吧!” 他低垂着眼睑,岑夏看不到他的眼睛,她想要说些什么被池谨言轻轻拉住,他的眼神警告她不要多嘴。 老太太走后池谨言不等她开口先行解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一起住?” “我……” “你睡地上。” “……” 池谨言压抑着紧张的心情快步走上楼。 岑夏赶忙跟上,她连池谨言住哪间都不知道,不能走丢。 屋内,岑夏寻要找多余的被褥,无果。 无奈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安静的房间,能清晰地听见池谨言洗漱的声音。 她盯着浴室的门,不由地想起那日。 不知道这个夜晚该怎么度过。 她拿出池谨言给她送的那个盒子,将手串拿在手里。 由小到大穿了十一颗,色泽均匀的樱花粉,其中有颗最大的,完美的椭圆形闪耀着猫眼石那样的光辉,刚才看时觉得除了这颗大的,其他的有些是瑕疵品,如今仔细观察又不太一样。 奈何她对这样的东西无感,正当她无趣的想要放下时,发现环扣的位置还刻了字,她对着灯光仔细查看,是一个‘岑’字。 “岑?”她想起樊亦明车祸时,手中紧紧捏住的那串白色珍珠手链,环扣上也有一个‘夏’字。 “岑夏?”未免太过巧合。 那串手链上的珍珠圆润无瑕,颗颗均匀,是她艰难地从樊亦明的手中拿下来的。 岑夏仔细思索着,他说要给自己礼物,可却并没有见到盒子,而且那上面有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的思绪被开门声打断,只见池谨言从雾气缭绕的浴室中走出。 他的头发被吹干,显得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头,结实的肌肉线条还隐隐透着水珠,在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性感。 腰间随意地围着一条浴巾,看似牢固,却好像轻轻一扯就会滑落…… 岑夏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到,她对谁感兴趣都不会对池谨言上心。 池谨言瞧见她的手上正捏着那串珍珠,目光中透着喜悦,“看够了吗?” “啊?没有……” “没有?还要再看吗?”池谨言顺势将手伸向浴巾边缘,似乎马上就要拉下。 岑夏慌忙捂住眼睛,“不是这个意思,是……没有看你。” 男人的气息靠近,他伸出结实的小臂,拉住岑夏的手腕,显然不满她的回答,“没有看?”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岑夏察觉池谨言的气息有些不稳,好在他迅速松开她,转头走向床边,拿起睡衣将自己紧紧裹住,掀开被子背对她躺下,一气呵成再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许久后,她又看见被子动了动,他伸出手摸到开关关掉了整个屋子的灯光。 安静又漆黑的屋子,岑夏只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 “你不睡觉?”他的嗓音闷闷的,像是压住什么似的。 “我……我没有找到多余的被褥,我能,能去问荣妈要一套吗?” “岑夏,今夜勉强让你睡我隔壁。” 见她不动池谨言掀开被子,一把将她拉住带进被窝。 两人四目相对。 她身上甜软的气息瞬间让他乱了分寸,上次醉酒犯的错误迅速冲进他的脑海。 自从那日后每晚都会梦见那温软的身子,让他开始对顾夏有愧,毕竟自己没能将宝贵的东西先给她。 他慢慢松开她,紧绷着身体迅速转向一边。 岑夏被他的变化弄得晕头转向,心脏几乎都要骤停。 这种环境根本不敢去洗漱,她打算和衣而眠。 她觉得池谨言的身边太热,轻轻地挪动身子动作尽量轻柔,生怕打扰到他。 “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其他事。” 他的话像雷声轰炸在她右耳,她正挪动的身体停止下来。 右手捏着的那串珍珠,被压在腰下咯得生疼却根本不敢乱动。 第六十九章:煎熬 黑暗中只剩下岑夏明亮的眸子在闪烁,她的思绪不断飘回到那个与他共度的夜晚。 本就难以平静的她,此时更难安眠。 她生怕自己强烈的心跳声会沿着床铺传递到池谨言那边,惊扰到他,令他心生不悦。 不过她记得他曾说过的话,他说她无法与莫然相提并论,对她也没有兴趣。 这些话虽然很伤人,如今看来才是最安全的,与自己厌恶的人同床共枕一定很痛苦,所以……他活该。 不知过了多久,岑夏才敢合上沉重的眼皮。 池谨言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他表面平静,实则内心早已躁动不安,岑夏躺在身边令他的呼吸变得紊乱。 他总感觉身后的她似乎一直在注视着他,那双眼眸炙热似火,正想透过后背的肌肤将他的心脏扒开,燃尽。 他有些懊恼,自己不该顺着奶奶的意思,又开始后悔不该带岑夏回来,或许刚才就该把她丢出去。 漫长的煎熬中,他终于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立即起身掀开被子,意识到什么轻手轻脚地下床。 屋内的暖气开得太热,他需要透气,顺便吸支烟。 他轻启房门,长腿刚刚跨出房间,一声恭敬的询问便入耳。 “少爷,您有事吗?” 池谨言突然陷入沉默,他这副狼狈模样,决不能被人看到。 “没事,突然有点急事要处理,我去书房一趟。”他匆忙解释道。 荣妈微微皱眉,不解地问:“少爷,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工作吗?要不我给你准备咖啡?” 池谨言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荣妈,不用了,我很快就结束。” “好的,少爷,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池谨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离去,松了口气。 然而,他即将迈出脚步的一刹那,身后又传来荣妈略带神秘的话语,“少爷,老太太说……说,你们年轻人的花样我们这些老年人不懂,所以猜测您可能需要的东西,都已经放在卧房的柜子里了……” 这句话似乎并未说完,身后就不见了声音。 池谨言无奈地长叹一声,匆忙走去书房,真是很怕奶奶会来堵人。 岑夏的生物钟十分精准。 老太太出门溜达时,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荣妈在一旁笑眯眯地帮助她,“岑小姐,这一顿饭,花样繁多,色香味俱全,这份心思真是难得,老太太一准夸赞你。” 岑夏笑而不语,要不是昨夜煎熬得如赴刑场,她也不会这么早起来准备早饭。 荣妈帮她招呼着摆上餐桌,准备去寻找老太太,路过客厅时瞧见池谨言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小声询问:“少爷,早,您是在找岑小姐吧!她一大早就在厨房忙活,给您和老太太准备早餐呢。” 她的脸上洋溢着欢愉,笑容灿烂,不等他回话就迫不及待的迈开步伐去寻找老太太。 池谨言依旧不想挪动半步,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昨夜书房的冷风吹散。 他有些疲惫,犹豫片刻还是回身前往卧房。 双目沉重,他掀开被子倒在床上,似乎身下有什么东西刺痛他的皮肤。 伸手一摸,竟是他送给岑夏的那串手链。 想起她又睡意全无,想要努力将岑夏从脑中分离,但她的影子如附骨般挥之不去。 为转移注意力,他开始回忆过去,记起自己也曾送给顾夏一只与之相似的饰品。 但,岑夏对他的吸引似乎有毒,无法自拔地对她上瘾。 他想将过去深埋心底,不再追究,可…… 他将手链紧紧捏住,翻身想要闭目,可空气中似有似无地飘散着岑夏的气息。 敲门声突然打乱了他的思绪,“池少爷,奶奶叫你去吃饭。” 岑夏正欲再次敲门,池谨言却打开了门。 他的脸色略显憔悴,眉宇间透着疲惫,而他的双眼却似乎暗藏怒火。 “我知道了。” ‘砰’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我就说不想来的,哎!” 岑夏刚要转身,门却再次打开。 “岑夏。” “嗯?” “把手伸出来。” 她有些纳闷,还是乖乖地将手伸向他。 池谨言拿出那串手链,有些生硬的给她戴上。 “我看你常系的红绳不见了,所以才会想起给你买这个。” 岑夏看着他低头专注的样子撇撇嘴,“那个被我弄丢了。” 其实是跟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哥哥嫌弃那条红绳见证太多不堪往事,所以将它取下,他说过等离开时会送她更好的,可惜…… 他将珍珠手链替她戴好,却全程没有触及她的肌肤,“岑夏,我不能保证会喜欢你,但,我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这是我为你亲手戴上的,所以也只有我才能取下。” “我知道了。”岑夏只顾低头看,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她将手腕动了动,“很合适,谢谢!”他居然能知道自己戴多大的,真是细致的恐怖。 “好了,去吃饭。” 岑夏点头转身走在前面,突然歪头看向身后的他,“池少爷,你昨晚上好像没有睡在我旁边。” 池谨言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沉声开口,“工作太多,我去了书房处理。” “那你一晚没睡吗?” “嗯。” 他没有理会岑夏越过他走向楼梯口。 岑夏叹息一声,“人人都知道他事业有成,却不知道他背后的努力……不过,他还是活该。” 她并没有跟着池谨言下楼,她想起昨日老太太送的珠宝,她得好生收藏,对于那些首饰的去向她有了另外的打算。 楼下,餐厅内。 池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新闻报,如今年轻人都用手机,可她依旧坚守着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少爷,您来了。” 随着荣妈温柔的声音,池谨言缓步走进餐厅,她贴心地为他拉开椅子。 池老太太抬头,池谨言向她打了声招呼便坐下。 她注意到孙子脸上难得的疲惫,许是昨夜太过劳累,她心中掩饰不住的喜悦,“谨言,今早你媳妇亲自炖的参汤,趁热喝吧。” 第七十章:秘密 荣妈帮池谨言盛汤时似乎想起什么,提醒道:“是啊,少爷,昨晚我看您在书房忙碌一宿,怕是没有睡好。” 这一番言语,让池老太太和熙的笑容瞬间消失,她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看向池谨言,“嗯?谨言你昨晚在书房睡的?” “是,奶奶,有些工作没有做完。” “哼,什么工作,需要忙一整晚?我看你们就是在糊弄我这老婆子,给我演出和好的戏码。”昨夜为防他俩弄虚作假,除了他们住的那间房,其他屋子所有的被褥都被荣妈拿走,结果还是来这出戏,池老太太越想越生气。 “咦?奶奶您怎么了?” 岑夏一进餐厅就察觉到这里气氛异常,老太太似乎很生气,池谨言闷闷不乐还无精打采,这种场景真是无比爽快。 高高在上的人陷入困境,无奈心酸挂在脸上,让她不由得多看了池谨言几眼 她这意味深明的眼神让老太太捕捉个透彻,对着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小夏啊,你来得正是时候,奶奶现在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岑夏有些发愣,但还是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向池老太太走去,轻声细语地说:“奶奶,您有事就尽管安排嘛,别用那么正式的语气,怪让人紧张的呢。” 她的刻意逢迎让池谨言心中一紧,倘若事情真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他又该如何面对顾夏? 老太太向岑夏招手示意她靠得近些,低声向她交代着什么。 池谨言的耳朵几乎都要竖起,恨不得探到岑夏身边,或者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立马变成岑夏,亲自听听奶奶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是否像他预感的那样,催促他们尽快为池家添个曾孙,毕竟对于奶奶这把年纪的人来说,能有个曾孙已经成了一种执念,可那样会改变很多事。 岑夏附耳点头又摇头,脸上一阵红润,表情有些僵硬,这让池谨言更怀疑心中所忧是真。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到,有人在自己面前低声细语,而他却迫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太太交代完,扫了眼池谨言便不再说话。 岑夏悄悄坐在一边,煎熬地吃完这顿早餐。 昨夜,寒风席卷青城,带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雪。 青城已经许多年未曾有过这样壮观的雪景。 岑夏走出池家老宅时,地面的漂浮的积雪已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去大半,只剩下一些零星的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辉。 周围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她深深地呼吸一口,已经许多年没有体验到如今这般安静的清晨。 黑色轿车疾驰在带着水渍的马路上。 不知为何,自她坐上车,池谨言的身上又开始散发出阴沉的气息,那股久违的沉重感笼罩在她心头。 “池少爷,您似乎不舒服?” 池谨言微微侧目,但岑夏却仍专注以前方未曾看向他。 他沉思片刻,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昨夜可能有些受寒。” “是么?那您可不能生病……”死了,她可不想为他披麻戴孝。 她的关心看起来并不走心,但好歹算是关怀。 “不会如你所想。” 池谨言微眯双眼,一夜未眠让他的头有些沉重,但他不是岑夏那种一吹就倒的脆弱之人。 岑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个男人极少生病,三年来几乎未曾见过他因病需要打针。 但此刻,她心中涌起一个不切实际的恶毒想法——希望,他能患重病,以至于无法起身。 “奶奶跟你说了些什么?” 此言一出,岑夏后悔自己为何要找他主动搭话。 看到她沉默而羞红的脸颊,池谨言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他轻声道:“岑夏,告诉我,或许我今天就能让你见到你父亲。” 一提起父亲,岑夏的心紧绷起来,眼中透着些许期待与疑惑,难道说,她早就可以去见爸爸了,是他故意拖延?难怪,雪莉都可以见到父亲她却不能。 “没……”岑夏紧张的难以启齿,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大衣的腰带,低下头,心中急速递思考着如何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 这一幕,如石子落入池谨言的心湖,让他心泛起涟漪,他轻轻闭上双眼,不去看她。 “如果你不说实话,后果你自负。”他的声音变得冷淡。 岑夏侧头看向他,“你真的想知道?” 见他没有说话,那就怨不得她了。 “她说,说似乎要给你找个医生看病。” 池谨言的眼睛微微睁开扫向她,“什么病?” 岑夏轻咬着唇,犹豫之下说出口,“她说,你似乎精神有些问题,有些问题似乎不太好向莫永哲说。” 池谨言的双目瞬间收缩,冰冷的眸子带着疑惑,却没有阻止她。 “奶奶说,你似乎有些……额,感情方面的问题。” 池谨言意识到岑夏越说越离谱,压下怒意厉声警告,“岑夏,闭上嘴。” 岑夏撇了撇嘴,识趣地不再发出声音。 总不能告诉他奶奶觉得他不行吧!这件事恐怕要永远成为秘密。 不过惹怒池谨言,见父亲的意愿怕是不能达成了。 果然,车子行驶到半山池谨言就将她丢下车。 岑夏手中捧着那装着珠宝的沉重的礼盒,一路上小心翼翼,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别墅。 管家欣喜地上前接下。 岑夏不忘小心提醒,“荣管家,您要小心哦,这是老太太的传家宝呢。” 荣正卿听闻,拖着礼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些,既然是老太太的,那必定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少夫人得到老太太的认可,让他也开心不已,说话的声音透着喜悦,“少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少爷派人把您的琴修好了。” “真的?” “哎,少夫人您慢点儿。” 岑夏顾不得管家关切的声音,迅速冲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那白色的三角架。 刚才的疲惫被一扫而光,她走向前去,伸出右手轻轻弹奏几个音符,美妙的琴声传来,虽然声音不似从前那样完美,不过后期再调整就会好很多。 她将凳子摆好,坐在上面,沉默片刻,才敢轻轻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琴。 第七十一章:巧遇 雪莉来时,岑夏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钢琴的旋律中,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轻盈跳跃,早已与音乐融为一体。 荣正卿想要上前去,却被雪莉拦住示意他不必去打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岑夏。 “她真是天生属于舞台的。”雪莉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低声呢喃。 荣正正卿点头附和:“少夫人对钢琴的热爱,一目了然。”他心中暗自叹息,可惜少爷却残忍的将她的才华束缚住。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荡漾开来,雪莉伸出手小声地鼓掌喝彩,“真是精彩!” 岑夏看向她,眼中满是惊奇,“雪莉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雪莉轻轻一笑,眼中尽是调皮的光芒,“傻丫头,我能轻易的进来,自然是池先生允许的,特意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岑夏会心一笑,她从没有主动联络过她,就是怕池谨言多疑。 “荣管家,能请你帮我们准备一些茶点吗?”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岑夏习惯对池家每个人都略带恭敬。 荣正卿点头笑道:“少夫人,您太客气,我这就去准备。” 雪莉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夏夏,你的演奏真是美妙绝伦,让人心中舒畅,这首曲子真好听,总感觉似乎在某个地方听过……”雪莉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努力搜索过去的记忆。 “雪莉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和哥哥经常合奏的就是这个曲目呀。”岑夏微笑着邀请她到客厅,却没有注意到雪莉脸上那抹淡淡的疑惑。 “哦……可能是我最近记忆力有些混乱吧!总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些东西不见了,却又多了些新东西。”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和迷茫。 岑夏转过头,发现雪莉呆在原地,并未多想,走到她身边,拉起她坐到柔软的沙发上。 欢笑间,林姨带着她标志性的笑脸,端来了一些精致的茶点,摆放好,并为两人分好杯子倒上了香醇的茶。 “谢谢你,林姨。” 当林姨的身影消失时,岑夏的眼神变得严肃,握住雪莉的手臂,低声问道:“雪莉姐,上次匆忙忘记问你,清云她现在怎么样了?” “清云?”雪莉皱眉,努力回想着这个名字,奈何脑海中似乎没有任何相关记忆。 她思索后摇头否认,“夏夏,我前段时间遇到点意外,医生说我的大脑受损会影响记忆,所以有些事,我的记忆模糊,你说的那个人我实在毫无印象。” “啊?雪莉姐,怎么没有告诉我呢?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说着,岑夏伸手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雪莉按住她的手,安慰道:“夏夏,别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就是上次我的包被偷了,我去追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事故,手臂有点伤而已,已经痊愈了。” 岑夏愧疚的低下头,“雪莉姐,如果我不是我们家的事,你也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青城。” “夏夏,你不要内疚,能看到你和岑先生平安,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雪莉温柔的安慰她,可想起岑明她心中总是透着忧伤。 岑夏看向她,“那,你有再去医院复查吗?” 雪莉点头,“嗯,我去过了,医生说我这个是正常现象,只要按时吃药,过不久就会好转的。” “那你在哪家医院看的,那家医院行不行?” “哦,就是源康医院,我受伤昏迷后,就被送去那家医院了。” “源康?”岑夏轻声嘀咕,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是池谨言的产业,还真是巧了。” “是么?原来是他开的,好像确实很巧,就是在那里,池谨言找到了我。他好像是去医院看你爸爸,我就是在那住院期间见到了岑伯父,说起来,还是池先生提议让我给伯父录影的呢。” 雪莉回忆起那段倒霉的时光,又继续说:“那场事故后,肇事者逃之夭夭,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个包里,身无分文,真是糟糕透顶。好在池先生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 岑夏听着她与池谨言的巧遇,还有他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善意,又想起莫永哲和池谨言似乎有什么神秘的事,随口问道:“那你的主治医师是谁啊?” “他姓莫吧,看样子近视好像很严重,带着那么厚的一副眼镜呢。”雪莉伸出手比画着。 岑夏愣住,莫?难道是莫永哲?可他也不是近视眼,而且他学的应该不是脑外科之类的,更何况,青城姓这个莫的太多了,难道真的是巧合? “夏夏,你在想什么呢?”雪莉推了推她。 岑夏回过神,“雪莉姐,你看光顾着陪我说话,都忘记请你喝茶了。”岑夏端起手边的杯子,准备递给雪莉。 “少夫人,那杯才是雪莉小姐的。”林姨微笑着,伸手指了指雪莉面前的杯子,提醒岑夏。 “哦,这样啊……不过我这杯也没喝,应该没事吧?”岑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关系。”雪莉刚想接过茶杯,林姨又轻声插话,“少夫人,雪莉小姐那杯我特意加了糖,您的那杯,因为您不喜欢甜,所以我……” 雪莉微微侧耳,稍作沉吟,便伸手去拿独属于她的那杯加了糖的红茶,嘴角露出得体的笑容,“没关系。” 岑夏心中满是疑惑,林姨怎么知道雪莉喜欢红茶里面放糖的习惯,不过那是西方多数人的喝法,倒也没有计较了。 林姨在一旁默默观察,看着雪莉细细品味那杯茶后,便转头去了厨房继续忙碌,心中不禁奇怪,为何管家要特意嘱咐她这么做。 这屋子说什么都不太安全,片刻沉默后,岑夏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雪莉,我哥哥有联络你吗?” 雪莉放下茶杯,轻声回复她,“还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岑先生去了那么久还没有任何消息。” 第七十二章:熟人 岑夏的表情充满忧虑,她生怕哥哥再遇不测,有些机械性地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再见到我爸妈。” “我去过医院,但是只见到了你父亲,不过状态倒是好多了。”雪莉揽住岑夏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知道她哭了。 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不会展露脆弱的一面,三年未见父母,怎么会不思念? “好了,夏夏,听说岑伯父很快就可以回家,你放心,很快就能好的,只是暂时疗养没有生命危险。” -- 岑夏其实很想雪莉能留下来多陪陪她,只有雪莉能让她内心得到一丝安宁,奈何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池谨言不仅帮她解决了许多麻烦,还将她安排进自己的公司,接替荣恒的位置。 想到这,岑夏觉得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不能见到父亲,不能摆脱束缚。 她凝望着蔚蓝的天际,冬日已悄然到来,下一场雪或许就会掩藏许多景象,一切将被白幕遮盖。 “少夫人,雪莉小姐已经走了,您在看什么呢?可千万别着凉了。” 荣正卿的声音打断了岑夏的沉思,她收起感慨,“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一切好像一场梦。” “是啊,时光荏苒,少爷如今确是真心要与您好好生活,少夫人,您可放宽心呢。”起初他还以为少爷布下这些谎言,是有什么阴谋,如今看来全然相反。 “荣管家,你也这样认为吗?” “少爷以前做过许多伤害您的事,看得出他如今也在慢慢弥补,您瞧,”荣正卿指着岑夏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您的这颗珍珠好像之前拍卖会上的那颗,所以我说少爷对您用心呐!” “哦,这颗吗?”岑夏伸出手指着最大的那颗问他。 荣正卿点点头,“好像是什么海螺珠,一颗就可以在青城换一套高端住宅,不过您的这颗如果真的是拍卖会那可就不得了了,您看一整串之中唯独那颗珍珠最大且完美无瑕,这不正预示着您在少爷心中独一无二的么?” 岑夏听着他这一番夸夸其谈,不由得好笑。 将手腕抬高查看,如果真是一颗就那么昂贵,那她这只手真值钱啊。 她对奢侈品并不感兴趣,唯独钢琴,所以并不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唔,我不知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是你们少爷送的?” 荣正卿语塞,总不能说少爷也曾送给顾小姐一样的东西吧。 不过岑小姐可不比她,当初她刚戴上,就来跟他们这些下人炫耀,那副爱慕虚荣的模样真是跟莫然一个样,还好她死了,否则让她当池家主母,真是作践了他们这些下人…… “荣管家,你怎么了?”岑夏见他不说话,又问他。 “哦,没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少夫人,不管少爷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可并没有实际伤害到您,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吧!” 见岑夏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他又继续说:“我在池家多年,少爷是什么样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能不能请求您给少爷一次机会。” 呵呵,将过去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且不说她根本不爱池谨言,就算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她也不会感情用事,伤害就是伤害,不管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他冠冕堂皇。 岑夏故作深思地回答他,“荣管家,我还没有见到父亲,所以一切等我见到父亲才能决定。” 她看了眼管家,知道他一定会去告诉池谨言。 就像那钢琴一样,原以为池谨言并不允许她弹奏,她也只是想要给钢琴调个音而已。 没成想他竟趁自己不在时,将一切做好,看似贴心但这并不能打动她。 他准许自己出门也仅仅是在他的陪同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唯独见到父亲,亲眼看见他无恙才能下定论。 她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池谨言并不可信。 荣正卿有些为难,“少夫人,我听少爷说过,岑老爷在特护病房,一般不允许探视,您大可放心。” “安心吗?他说我可以给父亲打视频电话,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岑夏有些不满地抱怨。 “或许,少爷太忙,一时耽搁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如今唯一能信的就只有他。您说是不是荣管家?”岑夏天真地看着他。 荣正卿尴尬地挠了挠头,“是啊,是啊。” 果然,正如岑夏所料,傍晚池谨言打电话给她,会带她去见父亲。 岑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激动的半天没有说话,惹得池谨言差点就要发怒。 司机小陈如约而来,告诉她池谨言正在医院等她。 医院门前,岑夏下车,裹紧了大衣,迅速走进了医院的旋转门。 池谨言已经在大厅等候。 他感受到岑夏身上带来的寒意,伸出手捏住了她略微冰凉的手,柔声道:“怎么这么冷?” “嗯,今晚气温太低。”岑夏没有挣脱,任由他拉着自己,随口说着。 “我最近太忙,否则也不会让你大晚上的顶着寒风来见岳父,是我做得不够好。” 嘘寒问暖,果然是虚,于她而言只要能见到父亲,任何时间都阻挡不了她的脚步。 岑夏难得向他打趣,“如果觉得我进出不方便,那直接允许车子开进大厅不好吗?毕竟医院的地下车库也是一样没有暖气。” 他笑笑,“那倒是个好建议。” 这一番话引他身边的一群人掩面偷笑,低声议论,不用想这些人是来巴结他的,无非就是在小声吹嘘池谨言的彩虹屁。 这里与池谨言的公司不同,没有他的专属电梯。 他从不滥用职权,对医疗通道的利用尤为审慎。这一点他做的无可挑剔。 源康医疗致力于慈善,每年都会捐助不少钱来帮助困难家庭,这家医院运营经费多是依赖池谨言的其他产业支持。 如果不是自己与他的恩怨,池谨言无疑是个完美十足的好男人,可惜…… 等待电梯的空闲,岑夏的思绪已飘然远去。 她无意识地左顾右盼,目光游移在空旷的大厅,随后定住。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莫然。 第七十三章:父亲 岑夏试图看清时,电梯已至。她只得随着池谨言步入那幽闭的空间。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刹那,莫然似乎回头看向她,那一眼深邃难测,她的脚步不由地向前迈动一步。 他不是说莫然已经彻底在青城彻底消失了吗? “有事?” 岑夏的目光随着池谨言的问话滑向他,却见他并未看向自己,这让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他也看到了莫然? “没事。”她轻轻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回过神来,岑夏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他松开,她自嘲地勾起唇角,其他人是不会选择与池谨言同乘一部电梯的,他自然无需再伪装出对妻子温柔体贴的假象。 岑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池谨言又握住了她的手,甚至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强烈。 让她产生错觉,这个人是不是能读懂她的心思,可手掌传来的温热触感,又让她觉得他是不是着凉发了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覆上他的额头,这一举动令池谨言感到意外,见她又将手伸向自己的脑袋,顿时明白她的意图。 岑夏摸了摸自己的头后,又再次探向他的,似乎正在确认。 电梯门开,门外,助理与院长一行人目睹了这一幕。 众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夹杂着几分意外,女医生们更是投来羡慕与嫉妒交织的目光。 岑夏心中暗自轻叹,池谨言的身边并未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她们看向他的目光和自己的截然不同,她不禁疑惑,那些女人为何总是如此痴迷地围绕着他。 她的心并未在池谨言身上多做停留,随着步伐逐渐接近病房,她的心开始急促地跳动。 还未踏入,就已听到父亲的声音,他正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这一刻岑夏激动地挣脱了池谨言的手,急切地走向病房,但当她进屋时,只见到了父亲与一位陌生人,却并未见到母亲。 “爸爸。”她的声音颤抖,在门边呆立很久,才敢缓慢地走到父亲的病床前。 岑鸿晖并没有为岑夏的到来而感到意外,似乎早已等待多时,尽管如此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温柔。他的面色比视频中要憔悴许多,但精神状况明显好转。 岑夏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滑落,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妈妈呢?怎么没有见到她?” 岑鸿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了站在门边的池谨言。 他没有打扰这对父女的团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副银边眼镜,看了看便消失在门边。 岑鸿晖回神,轻轻拍了拍岑夏的肩膀,女儿的哭声也让他感触,言语中带着哽咽,“好孩子,你母亲……这里有池先生请的保姆,不用她在这守着,我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这不是,刚才还打电话嘱咐我。” 岑夏的心微微一沉,并未怀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量以微笑回应父亲:“没关系,以后有很多机会能相聚。” 岑鸿晖并未回应她的话,只是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好了,我们都好好的,可别这么哭了。”他满目慈爱的为岑夏擦去眼泪。 “爸爸,你现在好些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就是以前的老毛病,心脏有些问题,池先生已经找了权威专家替我治疗,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轻声说着,似乎是让女儿安心,便要起身下床。 一旁照料他的保姆忙帮着扶起他。 他挥手拒绝,“你们谁都不需要扶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完全没问题。” 尽管如此,岑夏还是执意拉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我不扶着您,我就挽着您。” 岑鸿晖宠溺的捏捏她的小脸,“傻孩子,爸爸又不会跑。” 岑夏笑而不语,感受着父亲的温暖。 三年来,这是首次真实的触碰到父亲,那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让池谨言看在眼里,只是谈及母亲时,父亲脸上的异常,她并未察觉。 “夏夏!”岑鸿晖的神情变得凝重,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有话难以出口。 岑夏正兴奋地描述着她的美好憧憬,被父亲的异样打断,她好奇地看着他,“爸爸,怎么了?” “有件事,爸爸想请你帮忙……” “你哥哥的事,或许你已经听说了。”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他的事,虽然与你有关,但终究也是难以避免,如今岑家的局面难挽回,夏夏,”他轻轻拍着岑夏的手腕,眼中满是期待:“如果可能,希望你能保全岑氏最好。” “爸爸,您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好好地与池先生生活吧!” 岑夏如遭电击,手中搀扶的力度不自觉地减弱,嘴唇微微颤抖,眼眶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爸爸,您知道的,他……之前……”她的话语中充满挣扎和痛苦。 “夏夏,你是爸爸手心里的宝,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向火坑呢?只是……”岑鸿晖面露痛苦,看向前方,不愿再说。 岑夏握着父亲的胳膊,急切地追问:“爸爸,您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岑鸿晖烦躁地皱起眉,甩开她的手,语气强硬:“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不需要问这么多。岑家现在成这样,是谁造成的?有本事闯祸就要去弥补,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他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岑夏心头,“爸爸……” 岑鸿晖冷漠地拒绝岑夏再次伸向出的手,颤抖的手指着她的脸庞,“你不想让你我和你妈死不瞑目,那就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妈妈知道,一定不会向您一样逼我!” 话音刚落,岑夏闭上模糊的双眼,等待父亲的那一巴掌落下。 这一刹那,岑鸿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的余光瞧见门边的池谨言,那双凌厉的眼眸让他不得不收敛怒意,他无奈叹了口气,“你想想你哥哥。” 第七十四章:妥协 岑夏知道此时再去争辩,对父亲的健康不益,只能日后再做打算。 她紧咬唇瓣,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内心的挣扎终究还是让她妥协,颤抖着声音透露出无尽的哀怨:“我答应。” 这句话轻轻飘入池谨言的耳中,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优雅地将手中的银边眼镜递给助理。 适时地进门,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 岑鸿晖见到他便背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那张曾经坚毅的脸庞早已老泪纵横。 屋内陷入沉寂,只有池谨言的脚步轻轻回荡。 他缓步到岑夏身边,目光中满是关怀,拿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岑夏没有反抗他的动作,她心中乱作一团,为何父亲变得这样冷漠绝情。 “见父亲,怎么还哭得这样伤心?嗯?” 他温柔的问候岑夏并未理会。 池谨言并没有因岑夏的沉默而感到不快,伸手为她抹去最后一滴泪,似是轻哄,“别哭。” 岑夏对他的触碰有些反感,她不知道池谨言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让所有人都都站在他那边。 “时候不早了,让岳父好好休息,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慢慢叙旧。” 池谨言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岑夏耳边萦绕,她终于回神,泪眼婆娑地看向父亲的背影,心中满是自责,“爸爸,是我不好,不该惹您生气,我以后会好好听话。” 岑鸿晖并未回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岑夏的心情沉重至极,她低下头,池谨言轻轻拦住她的肩膀,注视着岑鸿晖的背影,“岳父,我先带夏夏回去,您先休息。” 说完,他并没有等待岑鸿晖的回应,便带着岑夏离开了病房。 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刻,岑鸿晖的身体再次无力地想要倒下去。保姆见状,立刻扶住他。 院长带着几位医生,匆忙而来,岑夏察觉异样,心中不安,想要回去再看一眼父亲,却被池谨言拉住。 察觉岑夏的异样,池谨言叫住院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院长扶了扶眼镜,神情紧张,“有位病人出了点状况,不过目前应该没有大碍。” 池谨言深深地看了院长一眼,转头对岑夏说:“我本来是想让院长亲自告诉你岳父的病情,让你安心。但现在看来,他需要处理那边的事情。” “这……”他匆匆一瞥岑夏面如死灰的脸,还是安慰道:“岑小姐放心,您的父亲只要不受刺激是并无大碍的。” 岑夏还想说什么,院长却匆忙离开。 “不要怕,你都已经亲眼见过岳父了,还怕什么?国内外顶尖的专家都汇聚在这,岳父不会有事的。”他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似乎真的在宽慰她。 岑夏在见到父亲后更加迷茫,回去的路上,她的心中一直被父亲最后那句话引得惴惴不安。 她看向车窗外的脸转向池谨言,他的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敲击,似乎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过了许久,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岑夏知道,此时或许是一个可以询问的时机。 “池少爷,你,”她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我哥哥的消息?” 池谨言放下手机,目光转向她,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宁静,“我打听到了一些事,不过,还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什么?” “你放心,他没事。好像听说回去后,又回来了,不过又被当年的事绊住脚。” “那我哥哥会坐牢吗?”岑夏低声询问。 她不信哥哥的事池谨言没有耍手段,想起雪莉的话,忙祈求他,“池少爷,我能不能请求你,帮我哥哥渡过难关,我哥哥是清白的,他不可能会做违法的事,只要你能帮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池谨言轻轻一笑,“岑夏,你想我出手救他?那你拿什么来换?” 岑夏一脸困惑,她就知道这一切说不定就是他的手笔,奈何只能将愤恨深埋于心。 “你的意思是,你能帮他?” 池谨言看着她期待的眸子闪亮,心中升起一丝不忍,反问她,“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能力?” 岑夏低眉,“我没有怀疑过。” “岑夏,我并不需要什么回报,如果你觉得愧疚,就帮我打理生活也可以。”他似笑非笑的说着。 岑夏只顾点头,她心中已然认定,不管他说些什么都要答应,却未曾想他并没有任何要求。 池谨言看向她的眸子透着一缕温和,让岑夏觉得,以往那些伤害都不是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做出来的。 她开始对池谨言充满好奇,她曾解释过无数遍,这个男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信任自己的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转变对自己的看法? 别墅书房。 “这部手机你先好好收着,千万不要关机,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池谨言伸手将手机递给荣正卿。 “少爷,您尽管放心。”荣正卿小心的收藏,看这手机壳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心中不免疑惑,少爷如今的举动真是让人越来越难捉摸。 池谨言皱起眉,手掌轻轻扶伤额头,指尖在肌肤上摩挲,片刻后再次交代,“还有,除了她母亲的事,其他的随她去吧。” 荣正卿知道少爷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心中的关切还是让他开了口,“少爷,这……您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以后你就会知道。” “那少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没什么,只要她乖乖听话,就多给她点自由,如果出去也可以。” “可就让少夫人自己去吗?万一……她想离开了怎么办?”荣正卿心中担忧,可少爷居然毫不担心。 “没事,她不会离开的,如果她不听话……” 池谨言的眸子扫向书桌上的一张照片。 顾夏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他收起,唯独留下了这张照片,他强迫自己不能忘记,可如今她的影子却渐渐消失,他将照片递给管家,示意他收起来。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如果她不听话,那就让她提前去见她母亲。” 第七十五章:猜测 岑夏如梦游般在医院的长廊中徘徊,她精心为父亲准备的营养餐,却遭到冷漠的拒绝,她失魂落魄,思绪缥缈。 正当她陷入沉思,一位清洁工不小心与她相撞,她只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岑夏愣住,那是莫然的声音。当她想要回头追寻时,她早已消失在视线。 但她却意外地发现莫永哲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尾随其后。 莫永哲步入他的私人办公室,岑夏谨慎地站在门外,谁知莫永哲突然回头,她来不及躲避,视线与他相撞。 “岑夏?”莫永哲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你怎么在这?” 岑夏有些局促地拨了额前的发丝,露出尴尬的笑容,“哦,我来看我爸爸,看到你在这,我刚才叫你,可你好像没有听到,所以……” 莫永哲并未揭穿她,毕竟是是他对不住她,回想起那天她与那位雪莉小姐见面的场景,自己与池谨言就在隔壁,那家伙还装作与她偶遇,带她去吃饭,自己帮他那么大的忙,居然连口饭都没吃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这家伙,真是小气到家了!” “什么?”岑夏听见他嘴里说了些什么,却并没有听清,想要走近些,于是询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请进。”莫永哲微笑着,双手叠在胸前,目光紧紧凝视着岑夏。 她已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灵动的女孩。也不知被池谨言折磨成什么样,每每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三年前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中惋惜,却也无奈。 岑夏步入他的办公室,目光轻扫这间对于医院而言,显得宽敞许多的办公室。 室内陈设简单,他的办公桌上除了几本书外空无一物,甚至连个名牌都没有,但桌上那副眼镜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顺口调侃道:“你这办公室倒是挺宽敞的啊!” 莫永哲轻描淡写的回应:“哦,池谨言让我暂时呆在这里,帮他处理一些事。” 岑夏猜想,能让莫永哲放下自己的事业去帮池谨言做事,这其中必有蹊跷,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上次听到你的专业,我有些好奇,我可以再问问你,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吗?” “你想知道这些?”莫永哲来了兴趣,“你想知道什么?这门学问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催眠吗?” 听到她又一次问起,莫永哲很是意外,看样子她很敏感,但他也并不打算隐瞒她,只要她问他一定会回答,他倚在办公桌前直直地看向她,轻松地答道:“当然。” 岑夏微微垂下眼帘,避免与他的目光交汇,转而挤出一抹礼貌温和的笑容,“我觉得,如果你说得太多,我可能会困惑,所以还是算了吧!” 她不打算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他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什么都伪装不了。 莫永哲再次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我记得你上次也问了我这个问题,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呢?” 岑夏有些心虚,面对他的压力不亚于池谨言,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双腿却如同被枷锁束缚,无法挪动半步。 莫永哲缓缓地走向她,“其实,从你踏入这个房间的那刻起,就已经不知不觉地踏入了我的催眠领域,你自己未曾察觉罢了。” “什么?” “开个玩笑罢了。”莫永哲眼含笑意,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决定提醒她,“高级催眠师有能力借助特定的声音和场景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实施催眠。但是,如果对方的防御意识过强,不配合的话,也是难以奏效的。”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莫永哲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神秘,一字一句地叙述道:“催眠不仅可以抹去某些记忆,还能通过一些暗示手段,改变记忆。” 岑夏在深深地思考着他的话,而莫永哲的声音再次响起。 “莫不是岑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岑夏笑着摇头否定,“自然没有。”心想,就算有也不能告诉你啊! “岑小姐,上次我看你在伊曼咖啡厅门口,上了一辆车,”他一本正经地假意靠近岑夏,“那是谁的车子?池少知道你坐陌生男人的车吗?” “啊?”岑夏显然没有预料他会这么问,池谨言的车子青城谁人不知,莫永哲不可能不认识。 她反问道:“你也在那附近吗?” “嗯,受人之托,去那附近办个业务。”莫永哲稍微离开了她一些,自言自语地说:“就是你感兴趣的催眠,是去看看成果。” “那结果怎么样?” “很成功。”莫永哲自信地说,随后陷入哀伤,“但是……我有点同情那个女孩,谎言终究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你说是不是?”他看向她,岑夏却是一头雾水。 “不过,擅自篡改他人记忆,是道德的禁忌,这是绝不容许的行为。”莫永哲一边轻轻地摆动食指,一边如此说着。 岑夏听着这些话,感觉有些困惑,她并没有询问,而莫永哲却似乎在自我对话。 “你瞧我,都忘记给你泡咖啡了。要不,你喝点白水吧?”莫永哲转身,准备去为她倒水。 岑夏拒绝,“不,不用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我必须尽早回去。” 莫永哲并没有勉强她,“好吧,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岑夏点点头,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开。 莫永哲挠了挠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到底听懂没有,她应该不会傻到去问池谨言吧。” 岑夏却站在门外,将他最后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琢磨他的意思。 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手中正拿着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着关于催眠的话题。 莫永哲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与雪莉见面的种种怪异浮现在眼前。 她试图从中寻找答案,若雪莉真的在催眠之下对她撒了谎,那么池谨言的手段与心机,真的让人胆寒。 第七十六章:怀孕 司机打电话催促岑夏尽早回去。 岑夏才如梦初醒般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茫然地走向医院大门。 心中的疑团如乱麻般纠结,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一系列的举动真正的理由。 如果这种猜想成为现实,那么父亲呢?他为何会选择帮助池谨言?周围人的言辞似乎都在编织一个个谎言让她难以分辨真伪。 池谨言真的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能力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幻想,或者她根本就是患上了精神病? 岑夏刚迈出旋转门的那一刻,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模糊,隐约看到司机已经为她拉开了车门,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池谨言脚步如风地赶到医院,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内心的紧张却如汹涌的狂潮。 莫永哲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门口静待池谨言的反应。 池谨言见他一脸嬉笑,目光如冰地扫向他,只吐出了两个字:“真的?”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想不到你俩发展这么快。早知道这样,你干嘛费那么大劲儿去骗她。” 池谨言没有理会他,急切地想要进屋查看岑夏的状况。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显得局促。 她的小脸略显苍白,也只有在她熟睡时他才能如此安静地凝望着她,眼中的柔情才肯流露,心中的不安与忧愁都被这安静的睡颜冲散。 他想要抚摸却又怕打扰她,只得悄悄享受这份安宁。 “池总裁,您媳妇怀孕一个多月了,你居然不知道?”莫永修突然出声,凑到他眼前问他。 池谨言迅速拉住他的胳膊走出病房,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别吵醒她。” “哎,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莫永哲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池谨言力气大的出奇,仿佛能拧断他的骨头。他抱怨道:“说什么不在乎,这比谁都在乎。” 池谨言松开手质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莫永哲打心底里佩服他,总是能抓住事件的重点,饶是他这个心理专家,在他眼前都毫无秘密可言,他轻轻活动了下自己的胳膊,无奈道:“她来医院看她爸,这不是遇见我了吗?” 池谨言阴冷的眸子紧盯着他,“你最好没有跟她说什么不该说的。” “我可是拿职业生涯为你去给那个雪莉……”莫永哲见他的眼神透着威胁,瞬间改口,“我只是告诉她关于我的专业知识, 是她好奇的,谁让你们俩都是长了嘴的哑巴,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你不让她与外人接触才真的是做贼心虚。 也就岑夏那个笨丫头,这么久没见到自己母亲都不怀疑,还为你生孩子。”他不敢说真不值得。 “闭嘴。”池谨言冷冷地暼了他一眼,再次走进屋内。 他静坐在床畔的椅子上,目光紧锁她的脸庞,岑夏缓缓睁开眼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却转瞬即逝,将温柔深藏在他深邃的眼底。 “你醒了?”他的声音依旧透着冷漠。 “呃,你怎么在这里?”岑夏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依稀记得自己倒在医院的门口。 “我不来,你连自己生病都不知道。” “生病了?我?”岑夏疑惑地看向他。 池谨言正要回答,门外的莫永哲突然探进头来,抢先一步回答她,“你没生病,你只是怀孕了而已。” 池谨言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变成哑巴,“莫永哲,你的话太多了。”他迅速起身将他清理出去。 岑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让清云取来了避孕药,明明还未超过二十四小时,理应有效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一次就中。 池谨言站在门边,望着岑夏那呆愣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缓缓向她走来,语气不由得重了些,“岑夏,我说过你有疑虑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们之间的事,我更希望是你亲自来问我,而不是通过别人。”岑父的保姆说她早已离去,可却在医院呆了那么久,他想知道她与莫永哲究竟说了些什么。 岑夏早已将之前的疑虑抛诸脑后,她将手轻轻放在小腹,沉默许久,轻声问他:“你决定怎么做?” 她没有朝他投去一暼,池谨言一时之间未能领会她的话。 岑夏误解了他的沉默,以为那是他的决定,于是她艰难地说:“我明白了。” 她与池谨言的纠葛,虽然暂时恢复平静,可她不希望这个孩子,在这种充满困惑的时刻到来。 何况,他曾说过自己不配生下他的孩子。 想到此,她心痛不已,手指紧紧抓住白色床单,低下头努力不让池谨言看到她在哭。 许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颤抖着声音:“那你……安排时间吧!” 一连串的问题终于让他明白过来,池谨言狠狠地捏住岑夏的胳膊,不悦道:“岑夏,你在想什么?” 岑夏毫无反应,胳膊传来的刺痛她也闷不吭声。 意识到自己似乎吓着她,他慢慢松开手,“你以为,我为什么带你去见我父母?带你去见奶奶?” 岑夏不解他为何要这样问,她脑中再次变得混乱,他说会放弃仇恨认真和她生活,带她去祭祖,去见奶奶……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她还是察觉到他的温柔细致。 原来,她的心早已逐渐偏向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抬起脸,眼中闪烁着泪,“你真的想好好生活么?那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池谨言似乎松了口气,想起莫永哲刚才说自己是长了嘴的哑巴,他才试图解释的明白些,“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想要?” 岑夏的眼中瞬间闪现出一抹明亮的光芒,却又瞬间暗淡下来,她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怎么就这样轻易被他征服,过往那些痛苦与伤害,岂不是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她微妙的情绪变化并没有逃过池谨言敏锐的观察,他轻轻为岑夏抹去眼泪,“岑夏,我很开心。”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确很开心,这算是给奶奶一个交代。 岑夏的双眸再次闪烁光辉,所有的愁云似乎仅仅因为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那我能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吗?” 第七十七章:坦诚 池谨言微微皱眉,“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岑夏凝视着他的双眼,这是第一次她如此毫无顾忌地直视他的眼眸,那双眼没有愤恨之意,她竟有一种想要沉浸其中的错觉,她认真地说:“池谨言,你真的不会再欺骗我吗?” 池谨言的内心陷入挣扎,欺骗么?他蓦然发觉,自己竟对她编织了如此多的谎言,甚至有些谎言之间的界限都变得模糊。 他沉声回应:“善意的谎言算吗?” 岑夏被他的回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池谨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谎言说得多了,自己也难自圆其说,所以,你大可放心,如果我真的说谎,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更何况,我现在对你,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岑夏的眼神逐渐迷离,陷入回忆,她缓缓摇头,“没有,不仅如此,你还为我父亲的病情四处奔波,为我哥哥的事绞尽脑汁。” 此刻,池谨言的心中也难得松懈,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岑夏,你一直未发现,你身上有许多优点吸引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留你。”这是他所能说的最坦诚的话。 他的嗓音清澈,字字句句透着真诚,岑夏伸手抚摸自己狂乱的心跳,这是什么意思? 她想过千百种理由,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她低下头,心中有种不切实际的猜想,可又马上否定。 池谨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小腹,越发深沉,“你不必因这个孩子有负担。”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岑夏抬头看向他,见他点头。 压下忐忑,犹豫许久才敢试探性地问出那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那件事,我是说顾小姐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池谨言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这股气息岑夏太过熟悉,她感觉脖颈处被什么捏着,难以呼吸,一张小脸惨白无色,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池谨言的表情说明一切,他心中惦念的始终是她,这让她内心升起一抹酸涩。 他阴冷的眸子一刻也不曾离开岑夏的脸,冷冷地回答:“大概是意外。” 岑夏以为他不会回答,但这个答案显然是敷衍。 池谨言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岑夏,你还有什么问题,不如一并问了,省得你自己猜想,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岑夏并非不问,而是池谨言的话半真半假,问得多了反倒是一团迷雾。 犹豫片刻还是轻轻询问:“我哥哥他……” “畏罪潜逃。”池谨言没有任何思索的回答她,他走向窗边,背对着她接着说:“我已经托人搜集证据,替他洗刷冤屈。我说他没事就一定没事,这些,不是你这个孕妇该操心的。” “岑夏,你只能信任我。” 他转身走向屋外,并没有给岑夏一个眼神。 他的离去让岑夏紧张的心逐渐放松,要不是自己怀孕,恐怕他又会想要掐死自己。她居然还会觉得池谨言对她有好感,真是荒唐。 池谨言还未到电梯口,就被莫永哲拦住,见四下无人便迫不及待的问他:“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的那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你别用什么意外来敷衍我。” 池谨言挑着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莫永哲故作威胁他:“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用雪莉骗她的事全告诉她。” 池谨言自然不是受胁迫的人,随口答道:“那你就去告诉她。” 他一脸的无所谓,似乎岑夏与她腹中的孩子与他无关。 莫永哲的脸色难看,“你还真是冷漠绝情。” “你早就该知道。” “池谨言,你精心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让她爱上你?我看你编织的囚网困住的最终是你自己,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 “莫永哲,你可以拭目以待。”池谨言不想再与他多言,转身按下电梯。 “你不告诉我,我也可以自己查,还她一个清白。”莫永哲盯着他侧脸,不甘的追问,岑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他想为这个朋友尽一点微薄之力。 “你想帮助岑夏早干什么去了?当年审问那个罪犯的时候,你也在,不用我多说。荣恒离开前我曾叫他再去调查,得到的结果还是她,可荣恒竟与莫然在一起……” 不等他说完莫永哲着急打断他,“所以你还是信了?” 池谨言冷哼一声,“当然不信。” “难怪你不肯说,原来是遭到背叛,深受打击。” 面对这样的调侃池谨言并没有在意,“人都是自私的,会出现背叛有何奇怪?只是唯恐与奶奶有关,这件事以后谁也不要提起。”池谨言说完这句话便步入电梯。 莫永哲盯着电梯门思索将一切想清楚,才肯挪步去找岑夏。 他轻轻敲门,将正在沉思的岑夏唤醒。 她转过头,见到来人微微一怔,随后还是冲莫永哲扯出笑脸。 “医生已经来交代过了吧?” 岑夏点点头,心中有些失落。 莫永哲看出她的沮丧,“池少公司突然有事让我告诉你一声。” “嗯。”她的态度依旧冷淡。 莫永哲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帮助这两个冤家。 他拿了张凳子坐在岑夏面前,“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见岑夏抬头,他忙解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你们没关门。”他指了指门口一脸认真,生怕她不相信。 岑夏并没有在意,暗淡的眸子自他进门就开始毫无光彩,情绪依旧低落。 莫永哲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岑夏,当真相过于残酷,无法令人接受时,人们往往会选择掩盖它,这是大多数人,在面对无法承受之痛时的选择,你能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岑夏蹙眉,猜测性地问:“你是在说池谨言?” 莫永哲点头,既然她能听懂,那么早上那番话想必也明白,有些后悔暗示她,他试图替池谨言解释他的突然转变,“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有过错误。” 第七十八章:混乱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想告诉我,就算他知道不是我,也不敢承认吗?” 岑夏看着他,眼中的疑惑更深,她不明白早上他还在暗示自己,现在似乎又在为他辩解,“原来,你也想为他说话。” 怎么,受害者明明是她,现在似乎她成了罪人一般,令完美无瑕的池谨言报错仇,“你觉得,是我让他背负污点,是我的错?” 莫永哲的声音逐渐低沉,底气明显不足,他试图继续解释,“岑夏,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苦衷和无奈,他已经在尽量弥补。”何况他已经遭到背叛,算是得到了惩罚。 “有些错误无法弥补。”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左耳。如果不是莫永哲提醒她过去的事,恐怕她会真的掉进池谨言的温柔漩涡。 莫永哲怎么也想不到会越描越黑。“岑夏,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什么想法?” 他的这一句话刺激到岑夏,她哀怨的看着他,“莫永哲,你对一个伤害你多年的人会有好感吗?” 莫永哲低下头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是人难免会犯错。” 岑夏的嘴角微翘,带着嘲讽,“莫永哲,你的心理学资格证,莫不是路边捡来的?你和池谨言一样自负,以为学了几天心理学,就能知道所有人的心思?” 莫永哲的耳根子慢慢热了起来,羞愧的只能将头垂下。 岑夏伸出手指向门边,怒瞪着他,“你可以走了。” 莫永哲沉默了,他知道再多的辩解也显得无力,唯有池谨言亲自来解释,可他又什么都不愿意说,他想好好斟酌一番再来给她答案。 他轻瞄一眼岑夏的脸,随后落寞地转身离去。 岑夏内心的激动渐渐褪去,恢复平静。 她的遭遇池谨言没有任何表示,提及顾夏他的脸色却瞬间阴沉。 她心中不禁泛起苦涩,为何会有那么一丝丝在意他心中是否有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让她开始渴望给予这个生命一个充满爱的温馨家庭。 可是她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有些怨恨,绊住了她追求自由的脚步。 思索间,一个身影悄然而至,岑夏抬起头,一位清洁工帽檐遮住了她的脸。 莫然伸手摘下帽子,露出那张略显疲惫的脸。 或许是担心她会大声喊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抢先开口,语气依旧是不怀好意的阴冷:“岑夏你想知道过去的事吗?樊亦明的死?” 见她并没有要喊人的意思,她才敢继续嘲讽,“呵呵,你居然怀着仇人的孩子,樊亦明要是知道的话,恐怕会从坟墓里爬出来质问你,为什么要给害死他的人生孩子!” 岑夏看着她癫狂的样子,似乎也被池谨言折磨得不轻,她脸上再没了精致妆容,面色枯黄,双手还有些老茧。眼前的女人与那个曾经在池家傲然叫嚣,风采夺目的她判若两人。 莫然伸出那粗糙的手掩嘴偷笑着,“池谨言的话你居然会信?他给了我一张卡,让我去随便刷,结果我刷了空,一分钱都没有刷出来,后来有一天里面多了一大笔钱,警察就找上门来了,差一点我就被池谨言送进去。” 岑夏静静看着她,俨然一副“你活该”的样子。 东躲西藏的日子历历在目,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池谨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惯会使用软刀子杀人,我告诉你,樊亦明就是他弄死的,是他活该,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扭曲而狡黠,杏眼瞪得圆溜,目光中闪烁着狠毒,直射向岑夏。 可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发觉门外的脚步声,她急忙戴上帽子,低垂着头颅,匆匆向外走去。 正好与雪莉擦肩而过,她意味深明地回头,轻轻一暼岑夏,她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凭什么岑夏能稳坐池夫人的位置,她就是要让这两个人互相憎恨,最好斗的你死我活。 雪莉并没有注意这位清洁工的异状,看着岑夏呆坐在床上,便走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她那标准的笑容,“总裁说让我送你回去。” 岑夏抬头,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她的内心已经挣扎不动,思绪混乱中,她已分不清是非曲直,真假难辨。 见到雪莉,便不由得想起莫永哲的那番催眠论,自己如今还能相信谁呢? 面对雪莉那低声细语的欢笑,岑夏却感到无力与压抑,心情如白雪覆盖的大地,前方路途渺茫,无尽头。 -- 岑夏简单吃了点晚饭,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池谨言的那间屋子,她翻找出清云给她的药,一看日期,果然是过期的。 她疲惫地瘫倒在自己睡的沙发上,伸手无力地抚摸着腹部,唯有安静下来,才能让思绪沉淀,好好的生活变得充满悬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此刻开始,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 屋内的温暖让她沉沉地睡去,池谨言推门而入,透过床头夜灯发现见床上没有人,抬眼望去,她竟然蜷缩在沙发上。 俊眉皱起,她竟然半分都不愿意与她亲近。 池谨言轻轻抱起她,唯恐吵醒她,这是他第一次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透着阵阵暖意,流淌进他的心,他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有些自责对她的态度略显严肃。 岑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缩进被子,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樊亦明,对不起!” 声音细小但池谨言却听得真切,那一瞬温柔的眸子变得狠厉,他伸出手慢慢覆上岑夏柔软白皙的脖颈,只需轻轻一用力她就会停止呼喊那个名字。 似乎想起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 他悄无声息地拿出手机,迅速向管家下达了某种指令。 岑夏还沉浸在梦中,她梦见了樊亦明和母亲,两人渐行渐远,丝毫不理会岑夏在身后拼命追逐。 突然手机铃声将她惊醒。 她慌乱地摸索,直到发觉自己竟睡在床上,顾不得疑惑,迅速翻下床去沙发上寻找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座机电话,她有些忐忑地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父亲苍老的声音传来,“夏夏,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妈妈她……昨夜发病,没能挺过去。” 第七十九章:悲痛 父亲的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她的心脏。 她呆立在原地,缓缓垂下手臂,手中的手机仿佛变得沉重无比。 门扉轻启,池谨言步伐沉重地走向她,面色凝重,医院打来电话是关于她的产检的消息。 一踏入房间,他便捕捉到岑夏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突然意识到什么。 见到他,岑夏的手一软,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向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失去平衡。 池谨言见状,心中一阵慌乱,迅速伸手想要稳住她的身形,眼眸闪过一丝灰暗,却又由着她重重地倒了下去。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身旁却无一人,只有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她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她勉强支撑起身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找母亲。 岑夏紧握着走廊的扶手,额头的汗珠汇聚成细细的水珠,滑落脸颊。双腿沉重地艰难前行,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母亲会毫无预兆地…… 突然,似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她想要叫住那个人,却被护士急忙拦住,想要搀扶又被她拒绝。 迈动脚步,步履艰难地朝那个方向走去。 “池谨言,你怎么这么狠心,那是你的亲骨肉啊!”莫永哲的声音充满愤怒与不解。 池谨言冷漠地回应道:“莫永哲,这件事与你无关。” “你。”莫永哲被他噎了一下,但随即他的声音更加激动,“如果你不想留下来这个孩子,为什么要欺骗她?” 池谨言眼中的忧伤并未让他看见,他垂下眼眸,“随你怎么想。” “随我怎么想?要我想,你根本就不信她是无辜的,亏我还得跑去替你解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莫永哲愤怒的想要指着他的脸好好的骂醒他,却又忍住。 屋内寂静无声,池谨言并没有回答,他所做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深埋心底的仇恨之火虽早已暗淡,但他对岑夏的怨恨却如影随形,从未停歇。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吸引着他,让他如同飞蛾扑火般不断地沉沦。 如果不是昨夜偶然听见,她在梦中呓语依旧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或许不会如此决绝。 她是为了那个男人才会嫁给他,当岑夏走进他的心扉时,他才惊觉自己对此事如此介怀。 他决不能让自己对岑夏产生一丝一毫的情感,那将是否定他的过去种种,更不允许精心布的局只有他沦陷,也绝不会承认这份感情。 岑夏在门外,身体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滑落在墙角,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莫永哲不再说话,让她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逃离这里,却双脚发软,几次都未能站稳。 紧咬牙关,她硬撑着站起身,顾不得小腹疼痛,跌跌撞撞地朝着病房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尖刀上,这一切都比不过心中的疼痛。 终于走进了病房,她终是无力地瘫软在床边,眼泪无声地流淌。 莫永哲率先进门,一眼便瞧见她坐在地面上,即便有地暖,可对于一个刚刚做完流产手术的人还是不适合。 岑夏瞧见他,努力压下内心的痛苦,挣扎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捏住他的胳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想要确认,“我妈妈,她真的……” 莫永哲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转头看向身后走来的池谨言,示意他自己来解释。 池谨言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幽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岑夏转而盯着池谨言,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松开莫永哲,急切地问道:“池谨言,我妈妈呢?” 池谨言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殡仪馆。” 岑夏听闻险些摔倒,莫永哲及时出手扶住她,叹了口气,她的母亲早就故去了,他这样拿死者开玩笑真是恶毒,他不愿意留在这里听池谨言继续编织谎言,愤怒地离开病房。 “你忧思过度,孩子,没有保住。”男人冷淡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岑夏心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他,那副表情带着些许忧伤,竟让她看不出任何破绽,如果不是刚才听到,她差一点就相信了,他是真心要好好生活,原来这一切竟是他另一种报复手段而已。 她紧咬贝齿,压下恨意,低声祈求,“我想去见见母亲,可以吗?” 池谨言望着她苍白的脸,红唇毫无血色,声音带着一丝软意,“你的身子还没有好。” 岑夏的眼眸因他的话语而泛起红晕,她紧紧凝视着她,执着地想要看穿他是否有心。 显然,顾夏离世,岑家的阻拦成为他心中一个永远过不去的伤痕。 他们阻止他去见顾夏最后一面,如今却又以同样的方式阻拦她送别母亲。 “池谨言,你的报复,难道还没有结束?”她的声音颤抖,虽是疑问却坚定无比。 他微微挑眉,目光深邃入海,不见波澜,“我说过那已经过去。如果你执意要去,明日下葬我再带你去。”显然他知道岑夏所指何意。 岑夏并没有挣扎,也无任何反抗的话语,她所听到的不会向他透露半个字。 护士走进病房打针时,这份僵持的氛围才被打破。 看着护士扎针那只手腕上的珍珠,如剜双目般剧痛,她撇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倘若让她抓住机会一定叫他万劫不复。 次日拂晓,天空洒下洁白的雪花,似是天地间的一场无声告别。 岑夏在雪莉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向那片肃穆的土地。 岑鸿晖自见到她便一言不发,伤痛早已冰封。 原以为能够见上母亲最后的遗容,却不曾想这一切与三年前如此相似。 岑夏看着母亲即将长眠的地方,心中的悲痛涌现,终于忍不住跪在雪地上,放声痛哭,冷冽的冬日唯有她的哭声回荡。 池谨言站在她身旁,一身黑色西服,在雪中显得格外庄重。 第八十章:生死 池谨言伸出手想要给予岑夏一些支撑,奈何岑夏并没有领情。 母亲离世,让她留下无尽的悔恨与遗憾。 她尚未出世的孩子也在无声无息中被偷偷打掉,双重的打击无疑是对她心灵的又一次摧残。 想起前两日,莫然对她有意无意的暗示,那晚整夜梦见母亲与樊亦明,原来,是母亲来向她告别的,想到此处,悲伤过度的她倒在了雪地。 源康医院。 岑鸿晖焦急地守在急救室外,本就被岁月雕刻的脸,又苍老许多,他看向一旁一身黑衣的男人,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愤怒:“池谨言,你的这场大戏,可算是心满意足了? 看你把岑夏玩弄于鼓掌之间,如同马戏团中的猴子一般,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如果这还不过瘾,需要我这把老骨头再给你添点彩头吗?” 他越说越激动,轻咳几声,有些发福的身子不得已靠向一旁的扶手。 提起过往恩怨,池谨言的黑眸含着冰霜,冷冷一笑,“岑鸿晖,你以为这就叫付出代价?” 莫永哲在一旁,有些不忍地拉了拉池谨言的衣袖,“岑伯父,其实……” 岑鸿晖并不想听他解释,看向他的目光同样透着愤怒,“莫永哲,你既然是阿明的朋友,却甘愿做池谨言的走狗,你们一起设计,将来都会受到惩罚。” 他又转头看向池谨言,“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行事,阿明在哪里?你是否可以依照承诺放他走,还有雪莉,你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池谨言一贯的冷静沉着,最厌恶的是被人操控,尤其是他视为仇敌的人,“我为什么要听你安排?让岑夏弥补她的遗憾,难道不好吗?”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令岑鸿晖脸色铁青,他伸手指向池谨言,艰难地吐出一字,“你……”他又沉沉地放下手,责备自己无能,不能保全妻儿老小。 莫永哲看着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突然觉得陌生,他不让岑夏去参加葬礼,如今又耍她,还美其名曰弥补遗憾,这样的人太过恐怖。 “岑伯父,您先守在这里,消消气。”他将岑鸿晖扶至座椅上,安抚他的情绪。 随后将池谨言拉到一旁安静的吸烟区,小声质问,“你玩这出戏又是想干什么?” 池谨言的脸庞冷峻如冰,毫无表情,“莫永哲,你不是号称心理学专家?你倒是说说我想干什么?” 莫永哲皱眉,反唇相讥:“池谨言,我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能瞒得过你,看来你也不怎么样!” 池谨言整理着被他扯乱的衣服,语气淡然,“如果我告诉你,我后悔没能让岑夏去见她母亲最后一面,才策划这一切你信吗?” 莫永哲惊愕半晌,他用脚指头也不会想出这种低劣的主意,自然是不信。 看着莫永哲脸上满是不信的表情,池谨言忽然明白,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片刻后他又改口,“我当然就是为了报复她,看着她对着一个陌生人哭诉叫喊着母亲,我的心中才会有一丝安慰,她体会的不过是我曾经历的。” 莫永哲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句地告诫他,“池谨言,你会后悔。” 池谨言对他的愤怒毫不在意,“你的好兄弟,岑明也是这么说,现在还不是在监狱里。” 提到岑明,让莫永哲想起岑父所求,他知道池谨言不喜欢别人过问他决定的事,也不能急于催促。 他最后反抗道:“那位雪莉小姐,是我做的,我会亲自去让她恢复记忆,并向她道歉。”莫永哲说罢准备离开。 池谨言不以为然,“那你得好好警告她,在岑夏面前不要胡说八道,我会通知人事部,让她不用再去公司上班,她最好与岑明一起回去m国,我等着他们卷土重来。” “还有,你去转告岑明,他不是喜欢演戏么?还学人家喜欢偷梁换柱?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如果你们告诉岑夏,她哭错坟才是对她最残忍的,毕竟岑明连他残了一条腿都没有告诉岑夏,可见他对这个妹妹有多在乎。 而且,你们所有人都在欺骗她,眼看她成为笑话,她的精神状况好像没有强大到接受这一切。” 他说完不顾莫永哲怔怔地站在原地,径直越过他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莫永哲未曾料想,答应帮他办事会是这样的局面,不甘道:“你对荣恒和莫然都可以那么仁慈,唯独对岑夏,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池谨言前行的脚步慢慢停下,背对他,“因为她不该惹我,不该欺骗。” “我看你是恨她不爱你。”莫永哲在心中这样想,可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被人一语中的,池谨言会更疯狂。 雪莉匆忙找到两人,焦急道:“总裁,岑夏已经出来了。” 池谨言此刻已不复之前的潇洒,步履略显慌乱地走向病房。 岑鸿晖站在岑夏病房门前,目光牢牢锁定女儿的方向。 当他看到池谨言走近,口中喃喃念叨着他的名字,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直直地想要冲向池谨言,却被莫永哲及时拦住。 他深知岑伯父此时情绪激动,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了,坚持要将他送回原先疗养的病房。 池谨言目睹了岑父的愤怒,心中不禁一沉,岑夏的状况可能比他想象的严重。 他站在门口犹豫着,内心的挣扎与焦虑显而易见。 雪莉看着池谨言迟迟未进门,踌躇间还是开口,“总裁,刚才您不在,医生跟岑老先生说……说夏夏术后大出血,恐怕,以后很难再做母亲了。” 雪莉的心中带着无法言喻的伤感,眼中闪烁着泪花,她已经尽量用委婉的言辞叙述医生的话。 她心中明白,如果池谨言真的在乎岑夏,他自然会再去向医生打探。如果,他对岑夏无情,那岑夏的生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雪莉最担心的,是岑夏在生死边缘徘徊后,醒来要如何面对一个再也无法拥有孩子的现实。 第八十一章:内心 池谨言在门边驻足许久迟迟未敢踏入,医生已经告诉他岑夏的状况,他极力掩下内心的酸涩后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虚、恐惧地面对一个人,心中的不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也是他头一次想要逃避,离得远远的…… 莫永哲将岑伯父安顿好,就立马回来,雪莉在门口拦住他,将医生所说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良久,他终于决定不再助纣为虐,开始坦白:“雪莉小姐,我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 雪莉本想守在岑夏身边,可莫永哲却坚持要她去他的办公室。 -- 池谨言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岑夏那苍白的面色,一只输液管正将红色的液体输送进她的体内。 原以为那只小手术,对她的身体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可她差点就会彻底远离他。 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制,他有些担忧,总不能让岑夏永远不接触别人,这些事该如何解释? 他坐在岑夏身边,脑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诫他,好好补偿她。 直至深夜,池谨言都未曾离开半步,他瞧见岑夏的睫毛微动,声音柔和地问候她需不需要喝水。 岑夏摇头,可她不希望池谨言在身边。 她转过头,微红的眸子明明是在看他,却空洞虚无,她的白唇轻轻开合,声音微弱细小,“池谨言,你会觉得内疚吗?” 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向他,池谨言垂下眼睑看着她,黑眸里刻着无尽的温柔,却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话,岑夏又问:“孩子没了你会心痛吗?”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池谨言从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深不见底的绝望,有些怀疑。 “这里是你的医院,我能从谁的嘴里探听到些什么?”岑夏目光如冰,瞥见池谨言那张满是虚伪的面孔,便觉一阵反胃。 她轻轻转动头部,眼神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与自己的内心对话,“我曾以为,只要按照你的意愿行事,就可以避免许多事,但现实却是,无论我怎么做,似乎永远达不到你的满意。” “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池谨言伸出手与她相握,肌肤相触之间,她冰凉的手仿若死人,他心下一寒,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我乖乖听话,你就能放过我家人?”岑夏的另一只手紧紧攥住床单,低声垂泪,“我妈妈是怎么回事?” “心脏病。”池谨言柔声回答,他的面上依旧平静,内心却掺杂着些许内疚。 犹豫着,还是伸出手为她擦去滑落在脸庞的泪水。 “如果你不信,可以问岳父,我……没有必要骗你。”他又补充道,声音明显没了底气。 岑夏凄凉地冷笑,似是自嘲道:“我知道了,我怎么会怀疑呢?”她不信母亲的死与池谨言无关。“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观察几天,情况不会恶化就可以回去。”池谨言还是没有告诉她,关于她的健康状况。 她嘲讽道:“我看我们一家不用回去,就待在这里挺好,不用您大费周章地派人监视。” 池谨言被堵的哑口无言,也不打算解释,暗暗咽下心中的那抹苦味。 “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打算告诉我关于哥哥的消息吗?我没有在葬礼上见到他。”她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埋怨自己无能懦弱。 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心虚地回答:“你想见他?等你好起来就能见到他,等你好起来想干什么都依你。” 他真诚的话语在岑夏看来如此可笑。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池谨言永远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我累了。”她的声音带着疲倦,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池谨言依然紧握着岑夏的手,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陷入沉睡。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敢毫无顾忌地流露出真实的情感,正视自己的内心,只要她在他身边,所有的自尊和浮名都如尘埃般微不足道。 -- 岑夏坐在床边,眼神透过窗户向外远眺。 这些日子里,她的视线除了池谨言那副伪善的面孔外,几乎再无他人。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都令她反感。 门外,保镖的身影若隐若现,唯一的安慰就是能去楼上看望父亲。 她曾悄悄跟父亲提过逃离的计划,父亲告诉她,只要有机会就先逃出去,不必再担心他的安危,这几日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他那间病房也有人守着,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她只能尽力在池谨言面前维持着乖巧的假象,寻找出逃的时机。 眼看就要出院,如果回去别墅她就没机会外出,医院人多眼杂才是绝佳机会。 深夜,岑夏躺在床上,依旧辗转难眠。 夜色渐淡,天空泛起鱼白肚,岑夏的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莫然利用清晨的宁静,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小心翼翼地接近岑夏的特护病房。 那里本应由专职打扫,可医院病人的数量比以往多了许多,这一层也被安排进病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上次没有被人发现,这一次她的胆子大了些,仔细伪装后,一直盯着岑夏的病房。 许久后,见护士刚刚离去,莫然蹑手蹑脚地溜进去。 岑夏仿佛被黑暗的地狱吞噬,梦境中,母亲的面容扭曲,充满责备的怒火,而樊亦明的双眼满是仇恨与怒火,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看着岑夏熟睡的脸气色红润,她顿时眉头紧锁,心中暗想,居然被人照顾得这样好。 忽地,一阵清脆的笑声不知从何方传来,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岑夏缓缓睁开那双略显迷茫的双眸,引入眼帘的是莫然的脸庞。 她的脸孔近在咫尺,仔细地打量着她,眼神透着愤恨。 见到岑夏醒来,两人都像是被下了一跳,岑夏的心跳加速,慌忙坐起,莫然也惊的迅速弹开。 莫然首先反应过来,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岑夏,听说你的孩子没了?这真是天意啊,看来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你的蠢。” 第八十二章:出逃 岑夏紧握着被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与白色的床单相映成趣。 她的眼神冷冽,盯着莫然,心中充满厌恶,“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莫然摇了摇头,得意地说:“当然不是。”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岑夏的手腕,那一串粉红色的手串,散发出独特的光辉,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 嫉妒的火苗在心中狠狠燃烧,她想要好好地打击她一番。 “你手上的那串珍珠。”莫然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觉得有些眼熟,是池谨言送你的吧?” 岑夏低垂眼帘,望着手上那串珍珠,声音更加冷淡:“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如果你是来挖苦欣赏我落魄的样子,那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门边,心中盘算着利用莫然离开这里。 莫然注意到她的视线,也随着朝门边看了一眼又回头,看样子需要长话短说。 她微微一笑,轻启红唇:“池谨言也曾经送给顾夏一串白色珍珠手链,我很好奇,你这串上面是不是也有刻字呢?我记得那上面刻着一个‘夏’字。” 岑夏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浮现出那只手串的影子,与樊亦明紧紧相连的记忆涌上心头。 “不过,她的那只被顾夏弄丢了,就是樊亦明死掉的那天,顾夏也在现场,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吧?” 她话锋一转,轻轻捂嘴偷笑,继续说:“樊亦明和她早已秘密交往,他甚至挪用了一大笔钱来供养顾夏,这就是池谨言决心置他于死地的理由。”莫然故意放慢语速,仔细欣赏岑夏的表情。 岑夏心中充满疑虑,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樊亦明手中紧握的那串珍珠却是铁证如山,那是她珍藏多年的遗物,原来竟属于顾夏,意识到这点,她心冷得堪比窗外的寒冬。 “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岑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岑夏,你别自欺欺人了。” 莫然的话如针般尖锐地直刺岑夏的心脏。她颤抖着捂住耳朵,试图隔绝这残酷的现实。 但莫然却用力拉下她的手,声音冰冷,“不管你信不信,那都是不争的事实。” 莫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张收据,那是樊亦明为顾夏买礼物的凭证。 “看看这些,他们两个早就牵扯不清了,否则顾夏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怎么可能有财力包装自己,攀得上池谨言这根高枝?” 岑夏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签有樊亦明名字的收据,心如刀绞。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纯粹的,独一无二的,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 她为樊亦明嫁给池谨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岑夏,你真是个笑话,”莫然冷冷地嘲讽她,“只有你,还傻傻地蒙在鼓里,自以为拥有一切,实际上,你连顾夏那种女人都不如,连被池谨言看上的资格都没有。” 岑夏悔恨交加,眼泪夺眶而出,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 莫然紧紧捏住她的双手,逼迫她继续听下去,“他死了,倒是让你哥哥背上黑锅,公司因为漏税陷入困境,这都要归功于你,你那个前男友真是死了也要拉你们兄妹俩下水。” 岑夏如雷贯耳,才知池谨言所说的都是真的,哥哥因为那些事才会跳海。她自责不已,识人不清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莫然感觉到岑夏的身子越来越颤抖,就知道她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不过她只是告知真相而已。 她残忍地笑着,继续刺激她,“可惜啊,你哥哥没死成,岑家当年是多风光啊,一个成了阶下囚,一个成了半死不活的残废。” 岑夏的大脑一片混乱,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呼吸变得急促,双眸空洞如死水。 突然,她猛地抓住莫然的手腕,力量大得似乎要将她捏碎,“你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愤怒,莫然不禁感到一丝胆寒,硬着头皮不依不饶地说下去:“岑夏,你还真是蠢,你难道猜不出你哥哥是被谁揭发的?池谨言那样的人,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一点沙子?” 岑夏此刻已经无心关心池谨言的任何事,她继续追问:“你说我哥哥半死不活是什么意思?” 莫然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哦?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他的一条腿是假的,这全城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看她惊愕的模样莫然又惊又喜,“哈哈哈,今天对我还真是个好日子。” 她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得岑夏体无完肤,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与哥哥相处那么久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哥哥,那个一直保护她,宠爱她的哥哥,怎么能落得如此下场? 莫然趁她不备,迅速抽回自己的手,离她远一些,想起什么变得异常兴奋,“岑夏你妈被你气死了,想必你也不知道。” 被她气死又是怎么回事?“什么?不是。”岑夏拼命摇头极力否认。 莫然恶狠狠地指着她,“葬礼还是池谨言替你们操办的,荣恒说,是因为你逃跑失败,被抓回来的那天死的,那些新闻我可是有着一手材料。” 莫然似乎没有察觉到岑夏的精神变得异常,得意忘形双手抱胸紧紧地欣赏她的惨状,“岑夏你应该很感谢我吧!我告诉你这么多事实,你还敢相信池谨言吗?还想给他生孩子吗?” 说完她又激动地向前伸出手,想要掐住她的脖颈,却不曾想被岑夏反击。 岑夏也未曾料到自己的力气会如此之大,等她反应过来莫然已经晕倒在地。 她迅速起身,从她身上摸索着脱下衣服,翻找出她的手机和零钱,戴上她的帽子推着清洁车迅速朝外走去。 直至走出医院门外,她还胆战心惊,一切太过顺利。 她迅速拦下一辆车子,司机见她脸色苍白,脸上挂着泪痕,迟迟不敢启动车子,岑夏不得已拿出从莫然身上搜出的现金全部给他,“先离开这里。” 第八十三章:失踪 别墅内。 池谨言的手中紧握着岑夏的手串,思绪万千。 他想起白天匆忙赶到医院时的情景,只见到床上孤零零地躺着岑夏留下的一只手串,而莫然则被绑在床腿上,衣衫不整,昏迷不醒。 即便迅速采取手段,也还是没能阻拦,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荣正卿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不敢深扰,他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走到书桌前,低头不语。 池谨言的思绪被打乱,抬头瞥了一眼管家,见他默不作声,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轻声问道:“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 荣正卿摇摇头,低声回复:“少爷,那名出租车司机,倒是记得少夫人,可是也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 岑夏似乎人间蒸发了似的,悄然消失。 屋内的空气陷入了凝固的沉默,池谨言的目光飘向了窗外的夜色。 月色皎洁如银,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他的记忆瞬间被唤醒,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与她共度的美好。 他不经意识到,自己早已被岑夏那无形的魅力深深吸引。 荣正卿深吸一口气,打破沉默:“我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将那两名保镖开除。” 池谨言对任何人处罚都漠不关心,他转过头,目光停留在平板的监控画面上,那是岑夏最后留给他的影子。 “少爷,岑老爷那边,该如何应对?” 池谨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沉:“不用去管他,明天派人将之前找到的证据呈上,替岑明洗刷冤屈,让他去找岑夏,你只需派人盯着就好,切记一定要隐瞒,决不能被他发现。” 他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只要有岑夏的踪迹,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莫然那边怎么样?” 荣正卿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少爷,她……并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清楚地记得,上次少爷交代过,如果莫然再出现他就自行走人。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个女佣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少爷,莫永哲少爷想要见您。” 池谨言嘴角轻轻一撇,他扫了眼管家,随手将那串珍珠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只是有些紧,他并未在意。 他站起身,步伐沉稳地朝着楼下走去。 客厅,莫永哲一脸严肃的来回踱步,低声叹气,脑中计划着该改如何完成老爷子交给他的任务。 “莫永哲,来的倒是挺快。” 池谨言的声音悠然响起,莫永哲抬眼望去,他的气场强大,整个客厅笼罩在无形的威压之下,让他这个多年的老友也不禁感到一丝压力。 他的目光被他手腕上,那略显突兀的粉色手串吸引,这样的池谨言是他从未见过的。 池谨言以他惯有的步态下楼,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他看向莫永哲的黑眸显出些冷意,静等着他先开口。 莫永哲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上前,恳求道:“池少,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莫然一命?” 池谨言早已料到莫永哲此行的目的,一定是莫老爷子的授意。他微微抬了抬眼皮,朝着旁边的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会意,随即招呼佣人带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走出来,丢在地上。 莫然现在的模样惨不忍睹,那张曾经艳丽无匹的脸庞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让人难以分辨出鼻子和眼睛的位置。 衣衫更是破败不堪,几乎无法称之为衣物,露出了身上多处结痂的伤痕。 即便莫永哲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妹妹如此惨状,仍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池谨言冷冽的眸子盯着莫然,却是对着莫永哲说话,“既然你亲自上面求情,那我就给你一个面子。” 莫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努力想要看清,却发现池谨言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她。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池少爷,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保证永远不再出现,求您高抬贵手。”她的声音沙哑含糊不清。 然而,莫然的哭喊并没有打动池谨言的心。他冷冷地凝视着莫然,那陌生的眼神让莫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知道,自己这次恐怕难逃一劫了。 他沉声问她,“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莫然慌忙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没有,我真的没有说什么。” 池谨言不打算再问,他并不想与其他女人多言半个字。 他转头看向莫永哲,声音冰冷刺骨,似从深渊中传来,令人不寒而栗,“莫永哲,你的妹妹接二连三地触碰我的底线,你说该怎么处置?” 莫然的心猛地一颤,她低下头,不敢直视池谨言,只能偷偷瞟向自己的哥哥,刚才太过恐惧,没有发觉哥哥来了,她暗暗窃喜,哥哥一定是来救她的。 莫永哲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是同一个父亲的血脉,他还是心软下来,“只要你能放过她,我父亲一定会严加管教。” 池谨言勾起嘴角,“人我交先给你,把她的伤养好再送来,交给我的管家,既然你们莫家教育不好,那就由我的管家替你们好好教导。” 莫永哲内心挣扎着,这与父亲交代的有些偏差,可为了整个莫家的利益,不得已只能牺牲她。 见他点头答应,莫然不甘心自己的命运就这么被决定,她连滚带爬地哀求池谨言:“池少,岑夏拿走了我的手机,您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她。求求您,求您不要让我回莫家,求求您。” 莫永哲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岑夏已经这样凄惨了,她为了自己竟还要助纣为虐。他开始后悔应该晚些时候来,让她好好享受非人的折磨才不会这样歹毒。 池谨言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摆手示意莫永哲将人带走,又吩咐管家,将刚才莫然待过的那张地毯扔掉,好好的清洗地面。 第八十四章:意外 灰暗的小巷内,岑夏正埋头一家不起眼的苍蝇馆子里,双手飞快地在盘子间舞动,三年的磨练,她早已将这些事做的得心应手。 这家小餐馆的老板是个好心人,没有追问她的证件,便让她在这安身立命。 包吃住的待遇,让她省去了来回奔波的辛劳,也降低了身份暴露的风险。 虽然微薄的工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岑夏来说,已经是重获新生的起点。 直至凌晨,岑夏才干完所有的工作,疲惫地躺在店内堆放杂物的小隔间。 逃出来的那天,她就找到了莫然提及的那篇关于母亲的报道,心如刀绞在一家老旧宾馆,将自己封闭起来两天两夜,才从悲伤中走出。 “二十三天了。”她呢喃着,不知道何时他就会找到自己,她心中盘算着将来沉沉地睡去。 次日清晨,岑夏从深沉的梦中缓缓醒来,店铺的铁门却突然响起清脆的敲击声。 她感到有些困惑,因为这家店专营的是小炒,不供应早餐。 疑惑地打开玻璃门,使了些力气想要将外层的铁门推到一边,一双大手搭在门边,帮他拉开。 寒意瞬间袭来,岑夏见到来人瞪大了眼睛,一阵心惊,立刻进屋想要关上门。 莫永哲的反应却比她快,他轻巧地伸手挡住了门,声音平静诚恳,“岑夏,是你哥让我来找你的。” 她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有些意外为何哥哥会找上他。 莫永哲知道她不信,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见她没有伸手去接,他又轻轻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物品。 那是一串白色珍珠手串,温润的光泽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岑夏怔怔地望向那串白色珍珠手串,莫然的话在脑海中飘散,看向那串手链的眼神再没了往日的留恋怀旧,关门的手渐渐松开垂在身侧。 莫永哲以为她是担忧池谨言会找到她,提醒道:“你放心,池谨言不会跟来,我换了车特意停在很远的地方。而且,他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见她依旧没有打算请自己进去,莫永哲无奈请求,“岑夏,能让我先进屋吗,这大冬天的外面很冷。” 他说着双手不自觉的拢了拢衣服,无奈穿的实在太少,不成想岑夏居然在这种地方,一路走了很远才找到,早已冻得浑身僵硬。 岑夏转了转身,将人让进屋,并不打算理会他,莫永哲打量了她最近生活的地方,店面虽小,地面干净桌椅板凳摆放得整齐,想必一定是岑夏的功劳。 看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心酸,转过头就看见岑夏双手抱胸,一直盯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岑夏,以往的事……我真心地向你道歉。”莫永哲垂下头,有些紧张不敢去看她。 “如果道歉有用,那世界上就没有罪犯了。”她的声音冷淡,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永哲苦笑,一脸认真地看向她,“不管是否有用,态度还是要摆正。” 岑夏并没有回答拉开一张椅子,又对他使了个眼色。 莫永哲也没有客气,坐在椅子上,小心试探:“你都知道了?”说罢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都已经联系上岑明,肯定都知道了。” 岑夏见他冻僵的脸上失去血色,犹豫之下还是准备给他倒杯热茶,听到他的问话,点点头,“看着我在陌生人的坟头嚎啕大哭,一定很可笑吧!” 莫永哲低下头,面色凝重,“我为过去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我……” 岑夏打断他,将水杯递给他,她心中一直疑惑的事想要问清楚,“我想知道我妈妈,既然已经早就去世了,那雪莉见到的是谁?” 莫永哲想了一路的道歉话语,在这一刻变得无用,他伸手抱着热气腾腾的杯子。 暖意从手中袭来,缓缓答道:“其实,那天在医院遇到你,我就想告诉你,关于催眠的那件事,我用在了雪莉的身上。”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可以理解为那一切是她的幻觉。” 岑夏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竟真的成了事实,“我那天心中就在怀疑,却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后来得知我怀孕的消息,所以,就没有深究。” 莫永哲低下头,面露愧疚,“对不起,其实……” 岑夏被他一遍又一遍的道歉逗笑,随后淡淡地说着:“我听见了你和池谨言的谈话。” 莫永哲思索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是那件事,想要解释,“你误会了,我们其实……” “你不用再替他辩解,没有生下来,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而且我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一切。” 莫永哲再次苦笑,这一次她真是冤枉了池谨言,难怪她会如此决然,对池谨言只字不提,他策划这一切却将她越推越远。 他掏出烟盒看向岑夏,见她默许,径自找到了烟灰缸,点燃深吸一口来缓解紧张感,“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莫然。”她顿了顿,见莫永哲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貌似她在那家医院做清洁工,我把她打晕换上了她的衣服。” “我听说她和我哥都从青城消失了,没想到她居然躲到了池谨言的医院。”莫永哲有些意外她竟然如此顺利,倒也难怪莫然会被池谨言抓住。 岑夏疑惑,“你没有见到她?” “说来惭愧,我在那家医院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莫永哲犹豫着,还是将那天接回莫然的事告诉了她,当然,并没有告诉岑夏莫然的凄惨模样,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岑夏并没有答话,她只是冷笑着,池谨言只会对她一人冷血,他的温柔都是带着刀子。 随后他又告诉岑夏关于岑明的近况。 关于这些事,岑夏已经知道,她从电视上看到岑明的新闻,才得知他的消息,联系上他,许多事只有见到哥哥,她才可以安心诉说。 莫永哲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叠现金交给她。 “这个你先拿着,这些东西是你哥哥托我给你办的。” 他又将一些身份证件交给岑夏,随后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莫然的手机,你放在哪了?池谨言已经知道,你将她的手机带走。” 第八十五章:释怀 岑夏接过手机,轻声回答:“哦,我没付住宿费,是用那部手机来抵扣的,不过那是在很远的地方,离这里完全相反的方向。”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新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她已经数不清换了多少部手机,在逃离时,她根本不敢带上池谨言给她的那部,生怕其中装有定位跟踪。 “可那不是你的,怎么能……” 此言一出令岑夏不由得为他的智商堪忧,不满道:“我把密码换了当然就是我的。” 莫永哲听闻此言露出略显尴尬的笑容,临危不乱,竟还能迅速安顿并适应下来,隐藏得无影无踪,她还真是让人惊叹。 岑夏紧紧盯着他,目光闪烁带着几分狐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永哲微怔后反应过来,暗叹生活在谎言中真是为难她,解释着:“因为我不想愧对自己的良心,违背我的职业道德。 三年前我就应该帮你,那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 他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看向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双眼,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凄惨程度不亚于莫然的岑夏。 “当年如果我把你送走,或许阿明就不会发生意外,你也不会备受折磨,我……真的很后悔。” 莫永哲的眼眸深处透着浓浓的悲哀,他最好的两个朋友陷入血腥的斗争中,心中的痛苦无以言表。 如果那时他不在国外,或许也会参与其中。 从岑明口中国得知一切,内心的愧疚更加沉重,他希望尽自己所能弥补过错。 岑夏默不作声,她曾对莫永哲心生怨恨,不过那些过往,早已释怀,她淡然一笑,“如果经历绝望,只要活着,那就重新再来,这些年,我一直这么告诫自己。” 莫永哲凝视着她,深知她的内心远比外表强大,如果不是为了父母,她一定不会委曲求全。 心中不禁钦佩起她的坚韧,难怪池谨言会慢慢沉沦。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池谨言的心思,他是个矛盾的人,不敢承认对她的爱恋是他最大的失败。 希望岑夏这样优秀的女孩可以自由自在。 他低下头,沉重地说道:“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岑夏有些感动,这些年除了父母和哥哥没有人相信。 “真凶究竟是谁呢?”岑夏低声自语,并非真的期待从莫永哲那里得到答案。 莫永哲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实我曾听他说过,可能与池奶奶有关。”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辞,“你哥也曾怀疑过,是她生怕顾夏去阻碍婚礼所以才……” 岑夏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惊讶的涟漪。 她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会如此出乎意料。 仔细想来,也只有池奶奶有能力将这一切安排得如此周密,不露痕迹。 她喃喃自语,仿佛在确认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老太太一直是个极其看重家族名誉的人,为了维护门楣的荣耀,她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就不得而知了,岑夏,虽说我学的是心理学,但我唯一看不透的除了池谨言就是你。” 莫永哲说完,看了眼时间,“我要走了,剩下的路只有靠你自己。”他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的电话,还有这张卡,是我的一点帮助,密码在背面,你先不要拒绝,或许用得上。” 莫永哲的嘴角扬起一个温暖的微笑,“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打给我。” 他将眼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由衷地祝福她,“希望我们再次见面,是在m国,实现你的梦想。” 岑夏静静地目送他离开,随后关上店门,将他留给自己的东西逐一收起,目光落在那个装有手串的盒子上,犹豫片刻还是将它收入囊中。 手机的声音响起,岑夏微怔,打开一看,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 是哥哥发来的消息,问她是否已经收到给她带来的物品,她快速回复了这条消息。 岑明总是如此细心周到,新买的手机已添加他为好友,若不是他在电视节目中留下的那段钢琴曲,她或许至今仍不知该如何与他取得联系。 他总是这样,永远默默守护着她。 岑夏感叹着,快速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匆忙拨打了店老板的电话,简短地告别,甚至连工资都未曾提及。 深情地凝视着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天的地方,心中充满了不舍。 她在心里默默许下承诺,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回到这里,她一定会好好报答这对善良的夫妇。 在池家度过了三年多的时光,却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难以割舍的感觉。 即便已经走远,她仍忍不住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随后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 别墅的庭院中。 一名身穿佣人制服的身影,正在奋力清扫积雪。 她的动作虽然努力,但速度却显得有些迟缓。 “莫然,你的速度太慢,难道是想等太阳出来融化积雪,你好偷懒不成?”荣正卿厉声呵斥,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他一身厚重的羽绒服,将自己裹的密不透风,与莫然的一身单衣截然相反。 莫然的身形一僵,寒风如刀,刺痛着每一寸肌肤。 她的双手,已经冻得红肿,却不敢有丝毫停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并非是她内心坚韧不拔的表现,只因泪痕会刺痛脸颊。 荣正卿叹了口气,少爷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连累他也要陪着这个女人在屋外受冻。 想及此,他的语调陡然升高,“莫然,你不是来这里体验生活,过去的风格早已不复存在,你再不认真,吃亏的是你。” 莫然知道他的意思,不敢反抗只能轻轻点头,她心中后悔万分,不该称口舌之快去找岑夏的麻烦,如今她才体验到,池谨言竟是这样可怕的人。 屋内压抑的气氛,比屋外的严寒更添几分冷意。 自从岑夏再次失踪,池谨言就一直守在别墅,他面色沉稳,未曾显露一丝慌张。 第八十六章:游玩 池谨言站在楼上的书房的落地窗前,一如观察岑夏那般注视着屋外莫然的身影。 他冷厉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院中的女人让他苦心策划的一切付诸东流。 因此,他遣散了所有佣人,只留下管家和厨房的保姆,让莫然独自一人打扫这空旷庞大的别墅。 许久后,他静静转过身,走向书桌前,满目惆怅地坐在椅子上。 桌上的台历上,一个又一个红圈显得格外醒目,那是岑夏失踪的天数。 六天之后,这一页将被画满,新的一年也即将悄然而至。 门扉轻启,扰乱了他的思绪。 “荣叔,有她的消息了吗?”池谨言的声音充满焦虑,他的眼神紧盯着走进来的荣正卿。 荣正卿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示回答,他瞧见桌上的饭菜依旧未动,望向池谨言的眼神里充满无奈和担忧。心中思忖着是否应该将此事告知老太太。 听到这个消息,池谨言的眸子暗淡了几分,手指轻轻抚过额头,露出了手腕上的那串手链,格外惹眼。 近日来夜不能寐,他感觉到,这一次,可能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从未有过的无助感涌上心头。 沉默片刻他又问:“岑明呢?”他的话语充满疲惫,嗓音略带沙哑, “岑先生自离开那里后,便直接回了岑家,一直在与岑老爷下棋品茶,似乎并无任何异常举动。” 听到这话,池谨言的心情更加沉重,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屋内的寂静让荣正卿感到有些尴尬,他试图寻找话题,希望能将池谨言的注意力从岑夏身上转移开,“少爷,之前你让我收起的那部手机……” 池谨言打断了荣正卿的话,“那是岑明的助理留下的,如今已经无用了。” 他随口一问:“莫永哲那家伙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荣正卿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回应:“莫少爷啊,好像最近坠入情网了。” 他继续八卦道:“莫少爷似乎将人隐藏的很严密呢。” 然而,池谨言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话题上。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手腕上的那只手串上,随后他站起身,没有回应管家的问候,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间屋子,似乎还停留着岑夏的气息。 他环顾四周,屋内的陈设和她离去时毫无二致,他仿佛透过时光与她对视,却又触摸不到。 记忆中,还清晰的印刻着那日他唯一一次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抱起的情景,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留在手中的余温。 他后悔自己让她服用太多抗抑郁药物,以致不能留下那个孩子。 从得知她的存在到失去她,不过短短数小时,他心中的悲痛无人知晓,甚至已经做好了终身无子的准备,可她竟趁他不备消失于无影。 -- 港城的夜晚,星光下的星级大酒店灯火辉煌。 岑夏独自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目光透过玻璃,凝视着下方繁忙的交通。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每过一秒,她的焦虑就增加一分。 午夜十二点的飞机,现在不过是傍晚六点,但对她来说,时间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岑明现在还不能离开,这次离别只有她一人。 来港城时岑明已经联络好一切事宜,她只需要拿着岑明为她准备的护照顺利登机就好。 等到她踏上国外的土地时,岑明就会带爸爸去找自己。 思绪纷飞间岑夏满是期待。 她已经在这家酒店度过了近一周的沉闷时光,感觉时间还很早,她想出去走走。 给哥哥发送了一条简短的消息,表明了自己想要出去逛逛的愿望。 在得到哥哥的允许后,她精心伪装自己,不让任何熟悉的面孔认出她来。 向前台索要了一份港城的游玩攻略宣传单,满怀期待地踏出了酒店的大门。 港城的气温与青城的气温偏差略有几度,不算太冷。 她选择了一条热闹非凡的小吃街作为目的地,那里的人流涌动,可以隐藏在这熙攘的人群中,不易受到他人的注意。 而且,小吃街距离酒店并不遥远,步行几分钟便能抵达。 在熙熙攘攘的夜市上,小贩的炊烟袅袅升起,岑夏的内心也随之被点燃,这一刻她的生命才变得鲜活。 她随手点了几串烧烤和锡纸烫,找了一处清净的角落坐下。 先拍了个照片给哥哥分享,随后才开始慢慢享用美食。 消息提示音响起,一条来自“明朗如夏”的消息映入眼帘:“少吃点儿,早点回去,外面太冷。” 岑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迅速回复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懂得如何照顾自己。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随后又发送了可爱的一个表情。 岑明此刻正在与父亲畅谈,看到消息的瞬间他的软化成水,隔着屏幕,恨不得立刻飞到岑夏身边。 即使一个人游玩,岑夏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她将所见的一切美好事宜分享给岑明。 从周围人们的交谈中,她得知今晚将有烟花绽放。可时间却是在十二点,她必须在那个时刻前赶到机场,与这绚烂的烟火无缘。 岑夏沿着街道悠然前行,察觉到有道目光,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孔,她将这份不安告诉岑明,得到他的宽慰,心中的疑虑也随之消散。 她自嘲着自己太过敏感…… 整个行程如同顺水推舟,顺利得出乎岑夏的预料,她甚至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梦中。 机场建在隔江大桥的另一面,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十二点时燃放的烟火,她心中隐隐期待着。 广播里响起了她所乘坐的航班即将登机的提示,岑夏紧张地走到窗口。 直至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一切仍旧如此顺利。 透过飞机的透明窗格,她看了眼远处的繁华,这个仅仅停留了几天的城市,或许是即将远行踏上未知的旅途令她有些伤感。 就在她的视线迷离之际,果然隔江相望的大桥边,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第八十七章:再遇 美丽的轨迹,最终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中,映照在岑夏的瞳孔里。 “烟花很好看?”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啊!”岑夏下意识地答道,面带笑意转过头,当目光锁定眼前的人时,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 她回过神来,迅速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被池谨言牢牢压制在座椅中。 他的气息靠的如此之近,让岑夏感到一阵危险,下意识地往后退缩,心跳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几秒。 池谨言的右手轻搭在靠背上,将她困在角落,无法逃脱,另一只手背则覆上她苍白的脸颊,指尖轻轻摩挲,他的眼睛深邃锐利,似乎要看穿她的内心。 他的喉结滚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岑夏耳边轻轻滑过,“好看,以后带你慢慢看。” 岑夏的眼睑微微下垂,对他的触碰有些惧怕,不敢再去看他,她的睫毛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颤动,隐隐透着颤栗和不安。 “看着我。”池谨言捏起她的下巴,语气重透着不容质疑的命令,手指却并没有使力,他只想让她自愿。 岑夏的内心翻涌着恐惧与挣扎,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于是才鼓起勇气抬起眼睛,直视他的脸。 如水的眼眸令他一阵心动,池谨言微微侧过头,突然将脸贴近岑夏的鼻尖,两人的唇瓣之间只有咫尺之遥,温热的气息相互传递。 岑夏下意识地紧闭双眼,似乎这样就能隔绝掉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当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时,却看到池谨言坐在身旁,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岑夏,你好像很喜欢猫捉老鼠的游戏。” 岑夏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心中涌起一种被戏弄的羞愧感。 突然意识到他们此刻正身处飞机上,她急忙开口:“飞机应该在十二点起飞,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谨言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这趟航班取消了。” 他轻描淡写地解释,“所有的损失,我都会负责赔偿。” 岑夏尚未反应时,他的脸色骤变,声音带着几分威胁,“岑夏,你这次真的不听话,回去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拉起她的手腕,离开机舱。 岑夏有些吃惊他的大手笔,知道再挣扎也是无用,只得默默承受着,尽力跟赶上他稍快的步伐。 机舱外的天际暗沉如墨,她的心却比这夜空更加混沌黑暗。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行踪? 岑夏深深吸一口冬日的寒气,有些颤抖地问:“池谨言,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池谨言的脚步稍有停顿,缓缓地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你总算对我的事有了些兴趣。” 岑夏被他的语气和表情弄得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余光瞥见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那架飞机上的池氏集团标志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她暗自冷笑,如果是救赎游戏那他真是及时雨,可惜对她而言他是魔鬼。 池谨言察觉岑夏的手逐渐变得冰冷,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 岑夏的心中开始慌乱,紧张地询问:“池谨言,你要带我去哪?” 池谨言没有回答,他打开车门,将岑夏推进车内,不等她反应迅速坐在了她的身边。 “去酒店。” “是,少爷。”前方的男子低声应答。 岑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轻声嘀咕道:“荣恒?” 听到她称呼自己,荣恒一阵心虚,上次她逃跑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又是他,心中的愧疚使他无法开口回应。 岑夏想要确认,却被车内升起的隔断挡住视线,不得已才转头看向池谨言。 “岑夏,你对任何人的兴趣都超越我。”他的声音有些失望和愤怒:“你好像忘了谁才是你丈夫。” 岑夏毫不示弱地回怼:“丈夫?是依赖和信任,只有能让我感到安心和依仗的人,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依赖,池夫人的标签胜过一切,信任?”池谨言的身子微微前倾逼近她,声音充满质疑,“岑夏,你给过我信任吗?” 岑夏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清澈的嗓音透着悲愤:“你做了什么让我信任你?” 池谨言沉默了,心中闪过一丝痛楚,他意识到自己与她之间矛盾颇多,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缓缓开口:“你知道了些什么?” “我母亲去世和我哥哥跳海……”岑夏的眼泪在眼眶打转,“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池谨言想要伸出手,替她拂去眼泪,却被岑夏躲开。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做的,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 此言一出,池谨言的心被一层阴影笼罩,他将隔窗降下,目光锁定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沉声叫道:“荣恒。” 荣恒微微侧颜,“少爷,您有何吩咐?” 池谨言的眼睛轻轻眯起,思索着势必要扳回一局,“你告诉她,那天查到的真相!” 提起那天的事,荣恒有些手足无措,虽说池谨言已经澄清与莫然并无实质性的关系。 可他每次面对少爷还是略显尴尬,更何况还有另一个令他尴尬的人。 少爷将那张照片拿给他看时就已经猜出,他对池谨言撒了谎。 此时竟又问起那件事,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许久才肯回答:“婚礼现场的清洁工,看到您在卫生间打电话,提到了一位顾姓小姐……” 他还未说完隔断再次升起。 池谨言看向她,眼中带着戏谑,“听到了?” 岑夏一脸狐疑,很快便反应过来池谨言与荣恒在撒谎,“如果你真的信,那为什么不替她报仇?”突然想到什么,不等他回答继续追问:“你在害怕什么?” 池谨言最不喜欢别人猜中他的心思,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在质疑我的判断?” 岑夏深知他内心不愿承认,害怕真相会颠覆他的判断,揭开他精心维护的池家门楣的遮羞布。 第八十八章:酒店 想及此,岑夏的内心竟生出些许惋惜,一个高傲的人容不得半点错误,才会一错再错。 可她凭什么就要承担这一切。 她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地低下头,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了那两个对感情不忠的人,她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付出了她的青春和自由,甚至她的爱情。这一场恩怨让她精疲力竭,再也不愿意去猜测谁是真正的凶手。 车厢内一片寂静,让池谨言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沉闷。 他向来不善言辞,鲜少废话连篇,可他却想跟岑夏交流,贪恋与她相处时的那份难得的轻松和自在。 但,每一次沟通,总是以不愉快的收场告终,或是激发怒火。 池谨言轻抚着眉心,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怎么找到我的?”岑夏沉默许久终于再次问道。 池谨言终于意识到,她并非对他的事感兴趣,而是想了解他的手段,“因为我想找到你,你就一定逃不掉。” 想起这些天的煎熬,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他紧盯着岑夏,质问她,“岑夏,你为什么要逃?” 岑夏冰冷的回应他,“那你为什么非要找到我?” 池谨言再次陷入纠结的了沉默,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却仍然努力保持冷静。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既不能动手,也无法用言语说服。可,他还有一个筹码。 “我警告过你,只要你敢离开,你的家人……” 岑夏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咬住下唇,很想反抗却又不得已妥协。 池谨言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痛楚,唯有威胁才能让她有一丝动容。 他自嘲又伤感,“岑夏,我对你不好吗?” 岑夏冷笑一声,语气尽是嘲讽,“池少爷,你对我和我家人好得要死。” 她的话语句句没有回转的余地,让池谨言心中郁闷无比,却又束手无策。 想起那个孩子,内心便如刀绞般的疼痛。 反观岑夏,她虽然显得有些消瘦,却似乎从未为那个孩子流露过一丝的悲伤。 这让他心中对她产生责备,她竟如此冷漠,不想与他有牵连以至于不爱那个孩子。 池谨言的心中涌起了一个字——恨。 这个念头让他震惊,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再无回旋的余地。 即使如此,他仍然坚定地低语着:“岑夏,无论如何,你都无法从我的手中逃脱。” 岑夏也在心中默默回应:“无论如何,我都会从你手中逃脱。” 车子缓缓停在酒店门前。 池谨言推开车门,走出车外,顺手将岑夏拉出车内。 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满怀憧憬的从这里离开,颓废沮丧地回来,自从遇见池谨言她才知道,有些旅程,起点即终点。 酒店灯火辉煌,岑夏拎着小巧的手提包,迟迟不愿向前。 “岑夏,难道要我抱着你进去?”池谨言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却没有理会径直向前走去。某种压抑即将难以克制,他想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岑夏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因为寒风刺骨,她或许真的会拒绝进门。 荣恒在身后跟了上来,岑夏故意放慢脚步,与池谨言相比,她更愿意亲近荣恒。 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向他询问:“荣恒,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住在自家不花钱。”池谨言冰冷的声音响起,冷硬又直接。 岑夏对此嗤之以鼻,她知道赔偿给航空公司的费用绝非小数,绝不相信池谨言真的只是为了省钱。 不顾池谨言的冷面,继续问荣恒,“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句话问得荣恒面上一热,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更不敢回答。 池谨言迅速迈步向前,将岑夏迅速拉进电梯。他仅仅一个眼神,就让荣恒在电梯门外停下了脚步。 岑夏的手腕被池谨言牢牢握住,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池谨言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迅速找到一张照片,然后翻转屏幕,递到岑夏的眼前。 岑夏显得有些意外,那上面是她在小吃街的场景。 “荣恒问起我,是不是来了港城,我有些奇怪,所以问他是不是看到了你。” 岑夏有些惊慌,就凭这一句话他就猜测出不同寻常,他的洞察力真是太过可怕。 池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让他给我拍了张照片,查到了你的住址。” 岑夏的心脏猛地一跳,哥哥居然安排她住在池谨言的酒店,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电梯门缓缓打开,池谨言拉着岑夏向总统套房走去。岑夏突然反应过来,开始用力反抗,“池谨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来酒店,你说干什么?” 岑夏努力挣脱他的手,奈何毫无作用,“你放手,我才不会跟你……” 屋内,沙发上。 岑夏瑟缩着,紧紧裹住外衣,室内的暖气并没有让她觉得暖和,反倒是阵阵寒意。 池谨言结束了洗漱,他拿起浴巾,稍作犹豫后,还是选择了披上宽大的浴袍。 他轻轻打开浴室的门,走到床边,躺下,然后闭上眼,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岑夏,你什么时候成了夜猫子?”他闭着眼睛不敢看向她。 自他从浴室出来,岑夏的眼睛就一直防备的盯着他,虽然对他的某些行为感到困惑,但并未深入思考。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紧了紧,见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她才放下心来。 “岑夏,住酒店不睡觉,你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池谨言的这句话似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也似乎只在告诫自己。 他翻过身去,背对着她,睁开眼,语气平静却坚定,“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有真情的交融,空洞无味。” 岑夏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心中满是羞愧。 她深知自己对他并无吸引力,即使同床共枕,也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他曾说过,她不如莫然。 第八十九章:手链 岑夏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她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的,慌忙检查自己,见衣衫整齐,令她放下心来。 环顾四周,池谨言已不见踪影。 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了池谨言睡过的床上,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匆忙起身,开始寻找自己的包。 好在池谨言并没有拿走她的东西,包括那个让她感到不适的手串。 昨晚登机时将手机关机,岑夏心中一阵慌乱,立刻打开了手机,短消息和未接电话铺天盖地的不断弹出。 她走到窗边,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只响铃一声,哥哥焦急的声音传来:“夏夏,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岑夏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话还没说完,就被岑明急切地打断,“夏夏,我听说昨天池谨言去了港城,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轻轻抽泣着,“没有,哥,我现在还好。我......不想和那个魔鬼待在一起。"岑夏脆弱的一面总是在岑明面前展露,她已经走入绝境,开始失声痛哭。 电话那头,岑夏的哭声让岑明的心被紧紧揪住,"夏夏,别哭,别怕。我很快就来找你,等我。"岑明的心愿再次落空,每次都只是差那么一点点,他将此事通知莫永哲,随后打算今夜强行带走岑夏。 通话刚刚结束,岑夏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过头,意外地发现池谨言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站在门边。 望着岑夏红肿的眼圈,他的心一阵酸楚,她的眼泪是因为他,却不是为他。 池谨言紧握着手中的早餐袋,猛地将其扔进了垃圾桶,特地一大早为她亲自去买早餐,却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他无言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点燃一支烟,冷冽的烟雾中,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冰冷:“为什么要哭?” 岑夏不知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反正她也没说什么,让他知道又何妨。 她看着池谨言面前的烟灰缸,幻想着用它拍死他,昨夜就该趁他睡着那么做才对。 她冷嘲道:“不哭我还能笑么?” 池谨言碾灭烟头,站起身步伐沉稳地向岑夏走来,他阴冷的气息让岑夏内心生出些许惧怕感。 他站在她面前,语气决然,“岑夏,不管你找谁,都休想从我手中逃脱。” 岑夏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某个声音告诉她,池谨言可能不再会伤害她。 于是,她鼓起勇气,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她伸出手指,直指池谨言的脸庞,“池谨言,你究竟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池谨言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岑夏感到疼痛。 她挣扎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捶打着他,口中怒骂道:“池谨言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在无奈的挣扎中,她仅来得及捶打他几下,却瞬间被他牢牢捉住。 池谨言的愤怒在心中喷涌,他的话语如冬日的冰湖,平静冷酷,“今晚有个惊喜要给你。” 岑夏停止了反抗,双眼如雾气笼罩,凝视着他。 一瞬间的惊愕过后,怒火再次在她的眼中燃烧,“你还想怎样玩弄我?” 池谨言缓缓拉近与她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别再指望荣恒能帮到你,你的两次失逃跑失败,都是他的功劳。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事不过三,若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去与前男友团聚。” 提起那个恶心的男人岑夏更加愤怒,她咆哮着:“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你们池家手上沾满鲜血,也不见得有多干净,你动手啊。” 池谨言紧紧地咬着后槽牙,竭尽全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猛地甩开岑夏,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岑夏跌倒在地,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池谨言,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池谨言俯身捏住岑夏的脸颊,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低声威胁:“岑夏,只有死人才能从我手中逃脱。你最好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岑夏被他锐利的眼神震慑得浑身温顺,他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缓缓松开她,语气变得柔和,“岑夏,你总喜欢挑衅我,以后乖乖听话才不会吃苦头。” 言罢,他转身步出屋外,留下岑夏独自在屋内惶恐不安。 行至门前他淡淡地说道:“今日你就在这里反省,哪里都不许去,我会派人来给你送饭,晚上会来接你。” 岑夏缩在窗边,心中慌乱如麻,连忙给哥哥岑明发去消息,急告池谨言今晚的安排。 岑明很快回复她两个字,“等我。” 岑夏的心情逐渐平稳,她无助地环抱住自己,对池谨言派人送来的饭菜毫无兴趣,一口未动。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天空被一片深沉的黑暗笼罩。 池谨言如期而至,他让荣恒为岑夏带来了一件黑色的裙子。 岑夏对此心生抵触,她对黑色有着深深的厌恶。 自从嫁给池谨言,她就失去了自我。 过去因为愧疚而忍受,但如今,只剩下厌恶。 池谨言坐在沙发上,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岑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需要我帮你换吗?” 岑夏并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她拿起裙子,准备走向浴室。 可池谨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在这里换。” 他扫了一眼腕表,嘲讽她,“放心,我对你没有兴趣,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话虽如此,他还是选择起身离开,毕竟他的自制力一再被岑夏挑战,他希望得到一个完整的人,并不想急于一时。 岑夏磨磨蹭蹭穿好裙子,打开门,站立在他眼前。 池谨言流露出欣赏的眼神,目光瞥见她的随身包始终不愿离身,却选择不再过多干涉她的自由,他有足够的自信,无论她怎么跑,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轻轻拉起她的手腕,从他的口袋中掏出那串粉色的手链,细心地重新给她戴上。 第九十章:烟花 岑夏想起包中顾夏的那只手链,脑中不禁浮现出与樊亦明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心生厌恶,下意识地想要脱下这串手链。 池谨言的动作比她更快,他坚定地说:“我说过,这只手链,只有我可以取下。”他靠近她,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岑夏微微一愣,随即感到额头的肌肤似被点燃。 伸手去抚摸那块被亲吻的地方,狠狠地擦了擦,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用那些致癌的化妆品毒死他。 池谨言看着她那略带恼怒的可爱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楼下的西餐厅。 池谨言状似绅士地轻轻地为她拉开了椅子。 岑夏对此感到有些不解,既然他并不喜欢她,那为何又要对她如此周到? 她环顾四周,今日是元旦假期,餐厅里人气旺盛,各式各样的目光在流转,无一例外的透着浪漫的气息。 岑夏并没有因他的异常举动而拘谨,反而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毫不客气。 她双脚踩地,用力地将椅子往后挪了挪,发出了一些声响。 然后,她猛地翘起二郎腿。 这样的举止,无疑打破了餐厅的宁静,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可她似乎毫不在意那些鄙夷的眼光。 反倒是池谨言,他的脸色阴沉,对岑夏的行为感到不满,这样的氛围让他后面的准备显得格格不入。 餐桌上的岑夏更是放飞自我,刀叉与餐盘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一顿饭下来,岑夏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打出了满足的嗝。 而池谨言,却一口未动,岑夏霍然起立,毫不顾忌地将池谨言面前的牛排叉起,大大方方地放进了自己的盘中。 这一举动终于点燃了池谨言的怒火,“岑夏,你这是没吃过饭吗?”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 岑夏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她轻描淡写地回应,完全不在乎他的愤怒。 她打定主意,就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他颜面尽失。 池谨言被她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再也无法忍受,愤然起身,大步离去。 原本的好心情被岑夏的挑衅破坏殆尽。 看着池谨言离去的背影,岑夏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 瞧见众人的眼光,瞬间脸红地低下头快步追上去。 眼看他将步入电梯,她急匆匆地跟在池谨言身后,大叫道:“池谨言!”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宽大的背影似乎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透出深沉冰冷的气息。 岑夏快走上前,“你怎么了?”虽是关切却丝毫不走心。 池谨言压抑着怒火,声音里充满了不满:“我怎么了?我的晚餐被狗糟蹋了。” 对他的若有所指,岑夏故作不知,一脸无辜:“烛光晚餐、鲜花、红酒?哦,你不就是想吸引点注意力嘛,我配合得挺好的啊!” 看到池谨言脸色铁青却又极力忍耐的样子,岑夏的心里暗自窃喜。 当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带着一抹浅笑时,岑夏的心头又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折磨她时也应该是这种感觉吧! 可她不想为了仇恨变成恶人。 就在岑夏沉思之际,池谨言又轻轻拉起她的手,精心策划的惊喜正等着她,尽量压抑自己的愤怒。 他亲自驾驶着车,沿着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缓缓向山顶驶去。 岑夏坐在副驾驶,开车时吵架是最不明智之举,为了不影响驾驶安全,她选择窝在座椅中,闭眼假寐。 他特意给她准备了一件羽绒服,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她心中惦念着哥哥的承诺,心中期盼着他能如约出现。 冬日的山顶,孤寂清冷,月色如水,洒落雪地,映照出一片银晖。 车子缓缓停下。 岑夏走下车,长款的羽绒服内那是那件黑色的裙子,下半身是单薄的打底袜。 山顶的寒风徐徐,根本不起作用,仿佛置身冰窖。 她在心中暗自咒骂池谨言,三更半夜拉着她跑到山上发疯。 池谨言将车停好,迅速拨打了荣恒的电话,简短交代后准备挂断,可电话那头,荣恒终于忍不住透露了最后一个隐藏的秘密。 池谨言微怔,却依旧保持冷静,走到岑夏面前,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到观景台。 黑夜如幕,掩饰了他的喜悦。 岑夏并未给他一个眼神,她只想尽快回到温暖的酒店。 极度冷意让她忍不住终于开口询问:“池谨言,你到底要干什么?” 夜色朦胧,他的双目却明亮如星,闪烁着欢喜的光辉,柔声道:“给你准备的惊喜,就在这里。” 岑夏微微皱眉,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什么异样。 池谨言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手指向远方的天际。 抬眼望去,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一串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与昨日在机场匆匆一瞥的烟火相比,更加绚烂夺目,惊喜之意尽情洋溢在脸上。 池谨言的目光紧紧锁定她被烟花映照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与满足,绚丽的烟花不及她脸上一个浅浅的梨涡。 烟火是在山脚下的平台上点燃的,荣恒静立一旁,一整天的辛苦算是没有白费,他的目光远眺山顶,口中喃喃道:“少爷的劫难开始了。”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低调驶入,莫永哲走下车,远远地叫住他,“荣恒……” 池谨言沉醉在岑夏的欢愉气息中,他如梦初醒地意识到,岑夏或许早已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抚摸她。 岑夏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扰,她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着疏离与防备。 池谨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有些失望地缓缓垂下手臂,轻声问道:“你喜欢吗?” 她望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冰冷的唇瓣轻启,“烟花虽美,转瞬即逝。” 岑夏的声音在烟花的璀璨中显得格外清冷。 池谨言听得真真切切,短短几字,却如冰冷的刀刺入他的心脏。 第九十一章:睡觉 他的眼神暗了暗,无奈地叹了口气,“岑夏,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 这句话似曾相识,岑夏以前也曾这样问过他,得到的答案是:“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满意。” 池谨言的心猛地一沉,双手不由自主地扶住岑夏的肩膀,“岑夏,如果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你会接受吗?”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期待她的肯定。 “可以啊,”岑夏勾起嘴角轻笑,随着池谨言脸上渐渐生出的喜悦,她的眼底却升起寒意,继续说道: “除非我的母亲死而复生,我的哥哥能恢复健全,我的遗憾得以弥补,所有的谎言不复存在。” 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神也愈加冰冷。 池谨言的心沉的更低,他知道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深不可测。 岑夏将他的双手挣脱,迅速转身准备离去。 池谨言突然紧握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紧紧地拥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心跳与气息,“如果……” 他心中涌动着一句话,“如果,我喜欢你呢?”可他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 “人生没有如果。”岑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冷漠而清晰,“如果有,那我只希望从来没有遇见你,更不该荒唐的嫁给你。” 寒冷的空气似乎在刺激着他的胸腔,令他的呼吸都变得刺痛难忍。 池谨言慢慢松开她,低垂眼睑不敢去看她,“事到如今,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嫁给我,真的是因为喜欢吗?”他心中早已有答案,却还是想要亲口听她说确认的话。 岑夏猛地推开他,盯着他的脸眼神坚定而决绝,她没有回答,却已经用行动来解答。 “你还是对那个死人念念不忘,爱他到宁愿嫁给我,你的爱情就这么随便?“池谨言的眼神如冰,直勾勾地盯着她。 “池谨言,你有多高尚?不也一样吗?”岑夏想起与他的触碰就觉得恶心,“你心里装着顾夏,身边养着她的闺蜜当情人,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 “岑夏,你够了!”池谨言大声打断她,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吻她来让她闭上嘴。 岑夏却用尽全力反抗,她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池谨言,你这个疯子!别再把我当成莫然。” 池谨言从未被人动过脸,震惊之余,拉起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迅速走向车旁。 身后的烟花依旧燃放不尽,池谨言也无心让岑夏继续欣赏。 他将岑夏扔进副驾,用力关上车门,岑夏的头不小心撞到车门边框,疼痛让她不禁揉了揉额头。 转眼间池谨言已经坐上主驾,并没有看她一眼,他启动了车子,打开了暖风。 车内的温度缓缓上升,岑夏以为池谨言会带她回去,逐渐变得安静。 不曾想,车子行驶不过五分钟便停在了一幢灯火通明的别墅前。 岑夏有些慌乱,还未等她反应,池谨言已经迅速地将她从车中拉了出来。 “池谨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岑夏见他不回答,试图挣脱他的手,可却被他打横抱起,朝别墅走去。 岑夏捶打他的胸前,双腿也不停地挣扎,“你究竟要干什么?” 池谨言不耐烦地警告她,“如果掉下去,摔的是你。” 他微微伸长脖颈,暗示着岑夏应该环抱住他。 见她不允,他颤动肩膀故意作势要摔倒,惊的岑夏不得已搂住他的脖颈。 别墅的大门没有落锁,池谨言轻而易举地进门。 岑夏有些奇怪,青城他有很多别墅,可这里是港城,“池谨言,这里也是你的?” 一路走来池谨言的怒气逐渐消散,见她终于肯跟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也恢复平静。 他的嘴角轻扬,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这是为你准备的,我刚买下的。” 岑夏还来不及仔细打量这里,便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 眼看他将自己带上二楼,岑夏紧张地抓住他的领口,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池谨言轻轻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深处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波澜,他柔声说道:“睡觉。” 岑夏扫了眼他的脸,又看向眼前的屋门,没有等他开门,她先伸出手替他推开。 睡觉正好,她快冷死了。 池谨言见她如此配合,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将她放在床边的沙发上,岑夏迅速将自己的外套鞋子脱下,赤脚踩在温暖的地毯上。 一股暖流从脚下传递到心间,早已冻得麻木的她重新焕发生机。 池谨言也脱下了外套,他伸手解开衬衫的领口,眼神在岑夏身上流转,逐渐变得迷离。 “岑夏,我们扯平了。” 话音刚落岑夏还一脸迷茫时,池谨言温热的唇便印在她的冰冷的嘴唇上,微微张开的唇瓣给了他可乘之机。 岑夏未及反应,池谨言已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揽住,他的另一只手轻巧地拉开了她后背的拉链。 温热的手掌轻轻滑过她冰凉的肌肤。 他迅速脱下她身上的裙子,将她带到床边。 池谨言热烈深情的吻并没有让岑夏沉醉。 她猛地推开他的胸膛,双手紧紧护住自己胸前的衣服。 可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无法完全保住自己。 池谨言缓缓直起身子,动作优雅地解开衬衫的纽扣,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岑夏见状,赶紧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游移,寻找可以作为防御的武器。 眼见池谨言步步逼近,岑夏心跳加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池谨言,那个,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池谨言微微一愣,有些惊喜,“来之前已经洗得很干净。” 他环顾四周,对她继续说:“今天是弥补你洞房之夜的遗憾。” 岑夏觉得他早已预谋好,心中暗自腹诽:这个人还真是将厚颜无耻发挥到极致。 她这才观察到,床单被褥都是红色。 玫瑰花瓣散发阵阵香气,房间内的氛围更是暧昧得让人窒息。 可岑夏并不想与他亲密。 第九十二章:幸福 池谨言缓缓靠近她,岑夏急切地出口,“池谨言,这种梦也只有你才会做,你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你还能指望我会原谅你吗?” 趁他愣神之际,她慢慢伸手,想要拿到自己的衣物,可手腕却被池谨言牢牢握住,“你怎么会知道?” “我听见了你和莫永哲的谈话。”岑夏的双眼充满怨愤,狠狠地瞪向他。 不知为何池谨言竟觉得有些安心,少一些欺骗就少一分负罪感。 难怪她不会为那个孩子伤心,原来是在怪自己。 短暂的沉默后,语气沉重带着一丝恳求,“这件事能不能不提?我是有苦衷的。” 他不能让她知道那些事,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做母亲。 岑夏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透着痛苦与无奈,思绪再次被他的行为迷惑。 池谨言将她紧紧按在床上,他的双手轻易地制住了她的挣扎,让她无法动弹。 虽未饮酒可他的嗓音却带着几分醉意迷离,“岑夏,你如今才让我知道,我的心是怎样的?” 每当感觉到她逐渐接近的气息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的微妙反应,让他几乎无法自持,害怕自己失控,会伤害到她,不敢与她同床共枕。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他想让她知道,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 岑夏在雪地中狂奔,寒风呼啸而过,直到看不见别墅的影子,她才敢慢下脚步。 她的心跳在胸腔中回荡,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更加清晰。 高跟鞋被丢在别墅,如今赤着脚踩在雪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刀片上切割,刺骨的冷意让她不敢停下。 那年冬天,池谨言让她跪在雪地中为顾夏忏悔,膝盖冻得麻木,她却暗暗祈祷樊亦明在天国不要将她忘记,想到那些,嘴中嘀咕着,“还真是讽刺。” 前方不远处,一束车灯亮起。 岑夏不知所措地站在路中央,池谨言在后面,莫非是“荣恒?” 眼见车子的速度慢下来,岑夏慌忙转身想要逃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夏。” 岑夏止步,还未来得及转身,便被宽大的风衣包裹,随后落入一个结实的臂弯。 岑明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夏夏,我来晚了。” 看到她狼狈的鞋子都没穿,他的心被刺痛了几分。 “哥!”岑夏的心跳再次加速,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他的腿是否能承受这样的力量。 见他步履稳健地走向车边,岑夏才安心地将脸紧紧贴近他的心窝处,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他将她轻轻放在后座上,打开车灯想要好好看看她。 可岑夏依旧搂着他的脖颈不愿放手,突然开始低声抽泣。 岑明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紧紧将她拥进怀中。 这几个月来又能真实的触摸到她已足够满足。 “夏夏,别哭了。”岑明柔声哄道,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的眸子散发着宠溺与心疼。 岑夏依旧赖在他怀中不愿松开,抽泣声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将这段时间的委屈和不安都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夏夏,乖!”他轻轻拍打着岑夏的后背,如同孩子般轻声哄她。 岑夏被他的举动逗笑,她轻轻挣脱了他的怀抱,用带着泪花的眼睛看着他,“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岑明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认真地注视着她,又轻轻抚摸她左耳的耳垂,柔声道:“在我心里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小公主……”是他的生命与灵魂,他唯一珍视的宝物。 他注意到岑夏的双脚有些冻伤,心中一阵揪痛。 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双脚托起,他用双手轻轻包裹住,驱散她脚上的寒冷。 又放在自己的外套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岑夏有些吃惊,慌忙想要抽回双脚,却被他紧紧按住。 她心中涌起阵阵暖流。 “夏夏,这样好些了吗?” 岑夏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慌忙点头。 “池谨言被我打晕了,我看他只是失去反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忆起刚才她仍心有余悸,他接近自己时她并没有反抗,偷偷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想到那个画面岑夏不忍直视,不知道池谨言抓住她会怎样报复她。 岑明揉揉她的脑袋,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低声说道:“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走。” 车子划破黑暗,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驶去。 岑夏在后座裹紧毛毯,将电话里不方便说明的事,还有莫然所说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岑明默默听着,心情从最初的吃惊渐渐变得深沉。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个男人竟背叛了岑夏。 岑明心中苦笑,等他们离开后,他是否有机会?渴望已久却不敢想象。 岑夏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那条腿上,想到哥哥的残疾,竟能开车还能隐藏得没有破绽,都是为了她,心中的某处狠狠地抽痛。 她没有拆穿哥哥的秘密,只是默默注视着,眼眶逐渐湿润。 “哥,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到池谨言的酒店?” “傻瓜,因为,在他眼皮子底线不容易被发现。” 岑夏在思考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她探出身子望向岑明,他的侧颜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更显刚毅,如雕塑般完美,从未发现自己的哥哥竟还是个美男子。 她坐回身,带着一丝哀愁,“哥,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你就带着爸爸和雪莉姐离开吧。” “岑夏,不许你胡说,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走。” 岑明的表情岑夏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决心。 让她感到一阵安心幸福,岑明永远站在她身后为她付出,但她不能安然享受,“哥,你要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再为了我们伤害自己。” 岑明微微愣住,岑夏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朗,等我离开以后可以问你要一样东西吗?” 岑明疑惑她为何这样称呼自己,似是玩笑道:“夏夏,你就是想要我的命,都可以交给你!”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来,车子被猛烈撞击,瞬间失去控制。 第九十三章:车祸 岑明紧握方向盘,尽全力控制车速. 在经过一番惊险的操控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他焦急地回头张望,“夏夏,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岑明的声音,岑夏安下心来,她也只是受到惊吓,急忙回答:“我还好,你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岑明没有回答,他迅速推门下车,岑夏也将车窗打开,探出头去看向后方模糊的黑夜。 隐约看见有个白色人影伫立在一辆车旁,那浑身散发的幽暗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夜色中,池谨言孤寂的身影尤为显著,他身着单薄的衬衫,任由冷风拂过他的面庞。 手中紧紧握着岑夏又一次丢弃的手链,那双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两人。 岑明踏着车灯投射出的明亮路面,一步步向池谨言走去。 两人的视线交汇时,岑明率先开口:“池谨言,所有的恩怨,既然都是你们池家自己制造的,那我妹妹,今天我必须带走。” 池谨言沉默不语,脑中回荡着荣恒的那番话,“岑明与岑夏,他们并非亲生兄妹。”而岑明一次次不顾危险将岑夏带走,绝非亲情那么简单。 他的目光越过岑明落在岑夏的脸庞,那双星眸紧紧追随着着岑明的脚步,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即使在黑夜,她的神情依旧清晰地印在池谨言的眼中。 嫉妒之火燃烧至肺腑,那股难以喘息的剧痛让理智渐渐消散。 他迅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双手紧握方向盘,加大了油门。 刹车声尖锐刺耳,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山下,莫永哲与荣恒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几乎同时望向山顶。 莫永哲迅速反应过来,快步上车,荣恒紧随其后。 两人抵达半山腰时,只见池谨言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岑夏。 莫永哲见状心中一紧,一边吩咐荣恒叫救护车,一边匆忙上前,想要查看岑夏的伤势。 池谨言腥红的眸子怒视着他,厉声警告他离岑夏远些。 岑明呆坐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岑夏,一道血痕缓缓从她的额头滑过苍白的脸颊,那刺目的红,染进他的心。 莫永哲愤怒地大吼,“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你做的吧?你想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液流尽而死吗?” 池谨言却恍若未闻,依旧紧紧抱着岑夏不愿放手,手指轻柔地为她拭去额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小夏只是睡着了,她需要安静,你们谁都不准来打扰她。” 岑明忍着疼痛,费力地将脱落的假肢重新固定好。 颤抖着取出车内那根从不使用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两人走去。 “池谨言,你这个疯子。”说罢趁他不备,扬起拐杖。 荣恒看到岑明举起拐杖的瞬间背过身去,听见池谨言倒地的声音,随后岑明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还跟他费什么话,看夏夏要紧。” 他故意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才转身,将自家少爷扶进车内。 与此同时,莫永哲正在查看岑夏的伤势。 岑明的声音颤抖,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她伤得重不重?” 莫永哲轻叹一声,“情况不太乐观,我只能简单处理下,等救护车吧!” 医院,手术室外。 池谨言的头部已经被包扎好,他身上的伤口虽被砸了两次,所幸并无大碍,独自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地望着前方。 荣恒站在他身边,不仅是担忧岑小姐,也警惕着对面的两人,生怕他们会突然对少爷动粗。 莫永哲并没有过多关注池谨言,他观察到岑明身上也有些擦伤,想要替他查看,却被岑明制止。 他心中有些疑问,自己在山下牵制荣恒,为何山上倒是出了问题。 岑明将后背抵在墙边勉强支撑住自己,他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粗略地叙述一遍。 他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幕,眼看池谨言的车冲向他时,岑夏拼尽全力推开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子直直地冲向岑夏,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都停止跳动。 莫永哲听他讲完,沉重地目光投向池谨言,有愤恨有同情。 手术室门一打开,岑明与莫永哲立刻凑上前去。 荣恒瞥了一眼身旁仍安静呆坐的池谨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替少爷去听听医生怎么说。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轻松,“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解释道,“颅底骨折并不严重,没有感染的话,患者自愈即可。但需要注意的是,她胸骨断裂了三根,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 医生沉吟片刻,再次发问:“病人是否从事需要特别使用手部的职业?” 莫永哲率先从困惑中回过神来,眉头微皱:“您指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解释说:“病人的左手骨折情况较为严重,断端位移可能会对手部功能产生一定影响。具体的恢复程度还需看手术后的效果。 另外,你们对病人做了什么?大冬天的,她竟然连鞋子都没穿,两只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心中暗自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花样真是层出不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便转身离去。 医生的话让岑明的心坠入冰冷的深渊,那份寒意让他无法稳住残缺的身形,莫永哲伸出手想要给他一些支撑,却被他拒绝。 岑明的口中,不停地重复着那令人心碎的话语,“夏夏,她最珍视的就是那双手,那是她的梦想,她的生命啊……” 莫永哲听到这些,心中一阵苦涩,他忍不住低声叹息:“她已经无法再做母亲,现在又失去承载梦想的手,她……她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呢?” 岑明猛地拉住他的衣襟,颤抖着问他:“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莫永哲沉默不语,雪莉曾告诉他,岑伯父请求她对岑明隐瞒近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他也只能遵守女朋友的要求。 第九十四章:陷害 岑明见他默不作声,急切的再次追问:“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永哲凝视着他那痛苦的模样,愧疚与不忍在内心挣扎不休,他无法再隐瞒。 深深地叹息一声,冒着被雪莉责骂的风险,将岑夏怀孕、岑伯母病故和自己同池谨言催眠雪莉欺岑夏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趁他们谈话之际,荣恒将医生所言如实告诉了池谨言。 听到岑夏无恙的消息,池谨言才缓过神来,站起身,迅速掏出手机,轻点屏幕,随后对荣恒安排了些什么,后者转身离去。 岑明听完他的诉说,如鲠在喉,心好似被重锤击碎,支离破碎地痛着。 他从未想过,岑夏竟有过这样的遭遇,对于这些事父亲和岑夏对他一直隐瞒,他又怎么会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心中痛苦和悔恨交织,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及时保护家人,才会让岑夏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手术室的门,眼眶已经湿润,除了她的性命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无论如何都要好好保护她。 莫永哲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有些犹豫地开口:“雪莉没有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因此责怪她。” 他的话被抛在了脑后,岑明似乎没有听见,径直走向了池谨言,趁他不备,猛地一拳挥向他,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池谨言,你现在满意了?” 莫永哲见状,急忙上前将岑明拉开挡在身前,若是两人真的动起手来,岑明绝非池谨言的对手。 池谨言并未防备,突如其来的一拳使他下意识拉住椅子,才防止自己跌倒,他将头上碍事的纱布扯下,伸出手轻柔略显疼痛的脸庞。 今天他的脸被这两兄妹轮番动过,这笔账他一定会算。 冷冽的目光直扫岑明,“岑明,你和岑夏,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莫永哲惊愕地回望岑明一眼,又迅速回头警惕地看向池谨言,插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想着这件事?” 池谨言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冷冷答道:“这件事与你莫永哲无关。” 岑明在莫永哲的肩头拍了拍,将他轻轻推开,面色微微一动,“什么关系,也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池谨言微怔片刻,随即扬起下巴,脸上挂着一抹略显轻松的笑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那段路上没有监控,明明……是你开的车……” 这一次轮到莫永哲不淡定了,他想冲上前去却被岑明拉住。 岑明怒视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成为魔鬼,他愤然开口:“你向来擅长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一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颠倒黑白?倒是贴切,”他冷笑几声,眼中的寒意直射,“岑夏是我妻子,进了池家的门,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池谨言的身边,你,休息带她走。” 他挑衅的话语让岑明的怒火更甚,“你们那场婚礼根本就没有完成,你手中的结婚证不过是一张废纸!你别再自欺欺人,我一定会把岑夏带走。” 面对他的质疑,池谨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岑明,你想带走她,痴人说梦,只要有我在一天,她,死也不能逃脱。” 眼看两人又要陷入无休止的争执,莫永哲果断地伸出手臂,将岑明拉到一旁。 手术室的门被再次推开,随着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岑夏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显露出来,医护人员缓缓将她推出。 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谁也没有勇气上前查看她的状况。 岑夏刚被推进特护病房,警察便找上门来,关于岑夏车祸的事,要将岑明带去调查。 他望着岑夏,眼中透着不舍与心痛,她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得犹如一缕轻烟,似乎一挥手就会烟消云散,他甚至都不能亲手感受她的温度,就要匆匆诀别。 岑明叹了口气,最后只得拜托莫永哲,岑夏醒来一定及时告诉他。 眼睁睁地看着岑明被带走,莫永哲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转过身,质问池谨言,“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池谨言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挂着冷漠的笑容,轻描淡写地回答:“如果他不想再进去,最好是乖乖滚回m国,继续做他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你最好也别多管闲事。” 莫永哲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曾经的朋友竟然如此冷酷无情,“池谨言,你就没有愧疚之心吗?岑夏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要怎么样?” 池谨言想起岑夏奋不顾身的画面,心中的恨意愈加泛滥,“耍我的人,他们兄妹俩是头一个,你说我要怎么样?” 莫永哲咬碎后槽牙,不甘的回怼,“你会后悔的。” “我很期待你所说的那一天。不过在这之前,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劝岑明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提起诉讼,指控他撞伤我的妻子,我,绝不和解,他将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莫永哲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他明明说过,你们两个的结婚证是假的,你这是陷害,怎么可能会成功?” 池谨言的轻蔑一暼,回答他:“你信吗?如果不信,可以拭目以待。” 莫永哲一时语塞,活了近三十年,头一次如此无助,愤怒在胸腔中燃烧却又无法发泄。 他将怒火强压下来,心中暗暗担忧,这件事该如何向岑伯父交代。 他并不打算与池谨言共处一室,匆忙出门,先将岑明捞出来再从长计议。 病房中,独留池谨言默默坐在岑夏床前的沙发上。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岑夏,她的头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面色憔悴。 胸前绑着护板,手腕上掉着消炎水。 他看着岑夏的模样,脑中不停地浮现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即使他及时刹车还是将她撞倒。 想起岑夏挡在岑明身前,他心中仅有的一丝愧疚荡然无存。 他的眼中只有恨,刻入骨髓的恨,恨她让自己变成如今这幅虚伪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背叛 风雪肆虐的傍晚,岑明提着自己的包裹缓步从拘留所走出。 待在这里已经整整半月,他回头望了眼,最近他还总是频繁进出这种地方,都是拜池谨言所赐。 迎着风雪,他瞧见了前方路边莫永哲的车子。 艰难地抬起脚步,在雪地上留下孤独的脚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岑明疲惫地拉开车门,将行李扔向后座。 转眼便窝在了温暖的副驾驶座位,闭上了眼睛。 莫永哲见他一脸憔悴,比上次去看守所接他时还要狼狈,不忍再打扰他,启动车子朝着医院行驶。 岑明却轻启薄唇,“夏夏,她……还没有醒吗?” 莫永哲的心沉了沉,“还没有,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但脑电波却异常活跃,我猜测,她的意识深处可能正被深重的痛苦困扰。” “夏夏患有中度精神疾病。”岑明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与她相处的那两个月几乎已经完全康愈, 只是偶尔做噩梦的时候需要服用药物,不过她变得敏感多疑,有什么事学会了埋在心里。” 莫永哲沉思片刻,深深叹息一声,“或许……是因为现实太过痛苦,她才不愿醒来。” 岑明空洞的双目望向车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也似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再也没有一丝暖意。 沉默许久,他才低声念叨:“但愿她在梦境中是幸福的……如果,我能代替她承受痛苦该有多好!” 莫永哲不经意间瞥了他一眼,记忆中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却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这一点也不像他。 为了缓解压抑的氛围,莫永哲主动开口,“我一直好奇,池谨言都找不到岑夏你是怎么找到的?” 岑明回过头,继续假寐,他的思绪回到那日从m国回来刚下飞机,便被池谨言‘好意’接走,从诉讼到确定罪行不过短短半个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接受采访吗?”岑明将一只手肘悠然地枕在脑后,姿态显得轻松泰然。 似乎不是在等莫永哲回答,他便继续说道:“其实是我主动找的他们,我让自己成为新闻人物, 还特意要求他们在访谈结束后,播放一首曲子,那里面暗藏我的联络方式,是我的一个隐秘的私人电话,无人知晓。” 莫永哲闻言心中惊讶不已,这兄妹二人,还能玩这种高端解谜游戏,他笑道:“难怪池谨言把你监视得那么严谨,你还能找到她。” “我妹妹,其实很聪明,可惜……” “你不用这么护着她,没人说她笨。”莫永哲特意将车速慢了下来,“可她究竟为什么非要嫁给池谨言?” 岑明沉默了,那是他的一道伤疤,也是岑夏的劫难,“你还记得樊亦明吗?因为他的事故,那段时间我们在与池谨言竞标一块土地,我曾怀疑他的意外是人为, 夏夏无意间得知这件事,后来判定确实是意外后,婚礼已经来不及取消。”他叹了一口气自责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过,那个家伙死有余辜,他将公司亏空套出的钱全用来养顾夏,所以后来池谨言才抓住把柄,将岑家扳倒。” 听到这里,莫永哲急踩刹车,转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顾夏给池谨言戴了绿帽?” 岑明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是这个,眉头微蹙,轻轻点头。 莫永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恐怕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岑明似乎并不开心。 他尴尬地假装咳嗽两声,继续启动车子,又问,“池谨言应该不知道吧?” 岑明想起岑夏所说,“莫然跟夏夏说,池谨言知道顾夏背叛所以才会策划樊亦明的车祸,可依我看池谨言应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否则,顾夏之死他不会那样疯狂。” 莫永哲点头赞同,“他那种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他沉思许久,不禁发出一声感慨:“啧啧,你们这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岑夏为了那个前男友,竟然嫁给池谨言,结果间接导致人家前女友的悲剧,更离谱的是,这两个前任居然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岑明白了他一眼,“岑夏没有害过人,这点你是清楚的。” 莫永哲忙摆手,对这个护妹狂解释:“我没说是她害的,就只是这么一说而已。” 岑明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闭上眼睛,耳边依旧传来他的喃喃自语,“不过,你们兄妹俩真是让那三个恶人害惨了。” 莫永哲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不愿多言,坚持追问:“你真的觉得是那老太太在背后指使的?” 岑明微微侧过头,只将一只眼睛睁开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亲眼看见那个浑蛋对池谨言坦白?我查过那家伙的银行账户,里面空空如也,与他所说的有人给了他一巨款完全不符。” 他顿了顿,继续回忆道:“有人曾看见一个很像岑夏的女人经常在深夜去见他,但是我妹妹,从未在夜晚外出过,后来我将他保释出来,还没见到人就已经死了。” “太巧了吧。” “他是误食鹅膏菌,中毒身亡,线索就这样断了。”岑明猛地睁开眼睛,神情变得复杂,开始自问自答,“真相如何,你认为池谨言会接受吗?不,他自然是不会……” 莫永哲急忙接口:“作为一个心理咨询方面的专家,池谨言这种心理就是爱而不得反生恨。” 岑明似乎没有理会他的话,坐起身,郑重地说:““莫永哲,我想先带父亲离开,他还不知道岑夏的情况。请你替我好好照顾夏夏,我有一个计划,你等我回来。” 莫永哲颔首点头,“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好她。” 岑明的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由衷地感谢他,“谢谢你,莫永哲。” 莫永哲的脸上闪过一丝赧然,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岑明不计前嫌依然选择相信他,让他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不过他还是想有些要求。 第九十六章:表白 莫永哲想了想,“如果真要感谢我的话……” “雪莉必须跟我回去。”岑明深吸一口气,投向他的目光带着歉意,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留在这里,难免会让岑夏受到池谨言威胁,等我把她带出来,就让你们在m国团聚。” 莫永哲的爱情才刚开始萌芽,就要被迫遭受异地恋,他心中的酸楚只能往肚子里咽,他知道就算他万般不愿,雪莉也会答应。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需要多久,或者你有什么计划?” 岑明神秘地不肯多说一句话,“只要你到时候按我说的去做,替我给夏夏传话就好。” 莫永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送你去医院,岑夏一直沉睡毕竟不是好事, 如果能见见你,或许,她会有感觉,那种深层刺激疗法太过痛苦,每次看她我都于心不忍。” 想起岑夏治疗时的模样莫永哲一阵心痛,“听说池谨言打算将公司总部搬到这里,山顶的别墅正在改建, 如果岑夏还是醒不过来的话,他可能会带她去那里疗养。到时候,我们想要见她就难上加难了。” 岑明冷嘲道:“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肯放过岑夏,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莫永哲摇了摇头,深慨池谨言的执着,庆幸道:“好在这次能还你清白!池谨言也不是一手遮天的。” “清者自清,你要相信这一点。” 港城第一医院。 两人穿过安静的走廊,直达岑夏的病房,这一次池谨言并没有安排保镖守在门口。 “现在照顾岑夏的是他从别墅带来的保姆,我经常来,已经跟她十分相熟,很容易就能进去。”莫永哲低声对岑明说,随后轻轻开门,示意他进去。 岑明站在门口,盯着那半开的门许久,他能感觉到岑夏微弱的气息,令他的心脏抽痛,犹豫许久才肯迈动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林姨看见岑明进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见莫永哲向她示意,她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随着莫永哲走向里间。 屋内只剩下岑明,他瞧着岑夏安静的睡颜,小巧的鼻子上有一根筷子般粗细的管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依旧如从前那般模样艳丽,看得出池谨言的照顾还算过得去。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颊,感受着切实的温度才让他的心有了阵阵暖意,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红,止不住的心痛。 许久后他才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双眸紧盯她的左手,抬起手臂却又不敢触碰。想起医生的话不由得一阵伤感。 岑明想要与她说说话,于是起身,走到她的右侧。 俯身贴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地告诉她:“夏夏,我要走了。” 他的言语满是柔情与不舍,带着隐隐的哀伤, “但很快,我就会回来带你离开,你放心,这一次,你不需要再担忧,我会用万全的方法带你走。” 岑明直起身子,眼中满是眷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左耳。 那双如墨的黑眸又紧锁她微红的双颊。 浓烈的深情似乎要将她吸入其中,深深烙印在心底。 心中的情感再无法自抑,“夏夏,你就像一颗种子,早已深深扎根在我心底。” 他轻声呢喃,无奈又迷茫,“我该拿你怎么办?明明还未曾离开,思念却已经在心底里蔓延,让我无法挪动脚步,只想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多想再停留片刻,一想到分离他的声音便开始颤抖, “人生如此长,我时常望不到尽头,却又如此短,让我只记得你一人。” “只要你能平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岑夏,其实……我多希望,我们能真正成为一家人,我是林朗,你只是岑夏。” 他复又贴近她的右耳,悄声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说罢他在她脸颊印下轻轻一吻,缓缓直起身。 他知道岑夏无法听见他的倾诉,所以才敢毫无顾忌地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的眼里心里始终都只住着一个人,可她不属于自己。 她如暗夜高悬于天的明月,不敢思念,不敢亵渎。 即便如此他也想要心中的那颗种子向上生长。 莫永哲适时地打断了沉思的岑明,“该走了。” 他看了眼时间,“就算你说什么她也不能回答你。” 岑明苦笑,依旧深情凝望着岑夏,似是要将她融化,“她在我面前什么都不用说,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即便如此,莫永哲还是想要将他拉走,他知道岑明对岑夏的心思。 爱这个字,不管什么年纪,只要沾上了就无法甩开。 虽有同情却也无可奈何,“好了,知道你痴情,以后有机会努力一把吧!” 岑明拉住他,“夏夏的左耳听不到,你要时常站在她右边小心跟她说话。” 莫永哲的心中猛地一震,他从未想过,这些年岑夏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的苦难。 他怔怔地看着岑明,只见他温柔地抚摸着岑夏的脸庞,声音低沉柔和,“夏夏,哥哥要走了,你一定要乖乖听话。” 他转过身去,不忍再去看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堂堂七尺男儿,在这一刻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岑夏那原本静止不动的指尖,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俩走后,林姨缓缓走到岑夏身前,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激动不已,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池谨言的电话。 没过多久,池谨言急匆匆地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紧张与期待,快步走到岑夏面前。 林姨将岑明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告诉了池谨言。 听完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岑夏的左耳旁说了那么多天的话,她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原来,她一直用另一只耳朵在聆听这个世界。 他才惊觉自己对岑夏的所有都不了解。 林姨又说起,刚才岑夏的手刚才动了动。 这个消息让池谨言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他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感到开心。 心中的失落感渐渐转化成了恨意。 第九十七章:倾诉 池谨言静静地坐在岑夏身旁,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既蕴含着无法言说的痛苦,又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憎恨。 在他望向岑夏的那一刻,眸子中闪过一丝柔情,很快被某种力量剥夺,只余下了一片荒芜。 他轻声呢喃着,每一个字都是从心底深处艰难挤出的叹息:“我做了这么多,为何你仍想要逃离?” 每一次面对岑夏,心中总是涌现出那份复杂的情感,让他无法自持。 池谨言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岑夏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喜欢吗? 却又好像不是,有太多的纠葛和矛盾,与对顾夏的感觉截然不同。 顾夏与其他女子与众不同,不贪名图利,直到两人在一起时,他才发觉爱情也不过如此,平淡又乏味。 于是,他将重心放在工作上,顾夏离去他才明白,自己对她有些亏欠。 没有做好一个男朋友的职责,甚至是见面都少得可怜,他将那份遗憾转嫁为仇恨全部投注在岑夏身上。 可如今对岑夏又是怎么回事?她总是能够轻易点燃自己的怒火,若是喜欢心中为何有无尽的恨意?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她,却又在即将触碰时停住了手,转而轻触她的左耳。 “你为什么不肯给我机会补偿你呢?”他的声音低沉又无奈。 每次他讲话时,总是能注意到岑夏晖微微侧过脸庞,他以为她是不想听,原来竟是在努力听清楚他的话语。 想到自己曾经的行为给她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池谨言的心中涌起无尽的痛楚。 他闭上酸涩的双目,不过他并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坐在她左侧的椅子上。 片刻的沉默后,他开始向岑夏倾诉:“我实在是分不清,对你的恨意究竟有多深,又是为什么而恨,我也不明白,是从何时开始,如此在意你对我的态度, 或许是那天系上你亲手为我挑选的领带开始,每次当我动摇时,你一次次脱离我的掌控,让我对你的憎恨愈加深重。” 池谨言仔细端详着她,她依旧如此安静没有丝毫触动,脑中幻想着岑明来时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竟会有回应。 他的心便被紧紧揪住,对岑夏的感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这种矛盾的情感令他无比疲惫。 冷静地理了理头绪他又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后悔没让你参加母亲的葬礼才会策划这一切,我并非有意戏耍你, 我以为我做得天衣无缝就不会被发现,那样就能改变你对我的态度,那个孩子……” 提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的声音变得颤抖,挣扎与痛苦最终化为一句忏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明明可以有机会靠近,却因我的固执和自尊心让你越推越远,我亲手将自己放下的仇恨交到你手上,可我……” 他顿住了,那句话卡在咽喉,怎么也无法开口,他的内心挣扎纠结半天,依旧不肯认输地说出深藏于心的话语。 屋内,池谨言的叹息声一次又一次响起,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哀伤。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独有一番魅力,“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么吗?我这一生所遇到的女人,无不是为了名利钱财而来, 她们的眼中只有欲望,没有真心。 而你,却是我永远无法征服的女人。 你的眼中永远透着我看不懂的深意,你内心暗藏我无法触及的坚韧,更重要的是你的目光从未落在我身上,正如我从未看你一眼一样。” 他将最后那几个字深深咀嚼,满是苦涩。 随后幽深的眸子落在了岑夏的左手上,那只手纤细修长,完美的不可挑剔,他懊悔地摇了摇头,声音越发颤抖,“还没有听你好好弹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最后一声叹息在空气中回荡,他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再次将自己伪装进厚重的躯壳中,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她的脸, 声音冷若冰霜,决绝残酷:“我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你是头一个,欺骗我,一次又一次,你说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岑夏,你就是化成灰也得由我亲自为你挑选墓地。” -- 莫永哲接到电话去而复返。 他猜测林姨可能将刚才发生的事告知了他。 再次推开病房的门,一股沉闷的气氛扑面而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池谨言仍坐在岑夏病床前的沙发上,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他,嘲讽道:“莫永哲,你倒是很喜欢乐于助人。” 莫永哲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只是想让自己的愧疚减少一些,岑明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很快就会离开。你还想怎么样?” 池谨言对他的话不予理会,提起岑明,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试图将那团在胸中肆虐的无名怒火压制。 岑夏可能会因为岑明的到来有所反应,可他绝不会让岑明来唤醒岑夏。 沉默片刻,他才沉声说道:“岑夏,一直沉睡不醒,医生提出一个建议,说是可以尝试用催眠的方法来唤醒她,我特地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莫永哲一听,立刻皱起眉头,满脸的不情愿,“且不说成不成功,岑夏未必想要醒过来, 何况,你对她造成的伤害那么深,无辜的她,世界里满是谎言欺骗,你还去陷害她的哥哥, 就算她醒过来,还能接受这一切吗? 她视双手如生命,梦想被你毁了,如今身心俱残,不被你折磨成精神病就算好的了,你叫她怎么活下去?” 池谨言的脸色越来越暗沉,却仍不肯放弃,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所以,就需要你设计一个记忆。” 莫永哲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盯着池谨言,他完全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商业巨子,会一次次荒唐行事,如今竟会如此疯狂地想要操控岑夏的人生。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怜悯,还是同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九十八章:请求 屋内陷入久久不散的沉默中。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个本事。”莫永哲摇了摇头,坚定拒绝的声音打破沉寂的氛围。 他凝视着池谨言那张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如今却像是被爱情这只无形的手捏得支离破碎。 莫永哲心中不禁一声叹息,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在情感上却显得如此不堪。 两个女人都背叛了他,一味地想要操控岑夏的人生,结果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果然老天都是公平的,给了他无限的风光,唯独拿走了他的爱情。 莫永哲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应该告诉他关于顾夏的那件事。 或许能让他清醒一些,让他彻底死心,放弃扭曲的恨意。 可他却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他怕自己的话会让池谨言更加疯狂,也怕会伤害到无辜的岑夏。 “算是我请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也不行么?”池谨言的语气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恳求。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莫永哲的脸上,那股曾经的桀骜与傲气此刻已荡然无存。 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别人的帮助。 莫永哲的回应却如同冰冷的刀刃,直刺池谨言的心房,“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你。我宁愿看到她一辈子都无法醒来,也不愿她继续被你欺骗。 上次雪莉的事情,如果当时我知道你对岑家所做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 池谨言缓缓站起,身形略显落寞。 他低垂着眼眸,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与诚恳,“我是真心想要弥补她,让她快乐……” 莫永哲手臂一扬,坚决地表示:“无需多言,我不同意。” 他的目光转向池谨言,带着几分冷淡与质问:“你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又为何屡屡伤害她?”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入池谨言的内心。 他眼神一凛,反驳道:“谁说我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一个人,可惜她已经离我而去。” 他转过头,投向岑夏的目光变得狠厉,“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莫永哲看着池谨言那固执而决绝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奈。 他长叹一声,失望道:“好啊,你既然那么执着于那个已故之人,那就让她占据你心头一辈子吧,我等着看你后悔,你要帮忙去找别人,我做不到。” 莫永哲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想要尽快逃离这个被执念所困的疯子。 身后池谨言的声音刺入耳中,“如果你不答应,你走出这个门立刻就会后悔。” 让莫永哲的脚步立时顿住,他缓缓转身,只见池谨言正举着手机,淡淡地说道:“只要我的手指轻轻点一下,你们莫家从此就在青城彻底消失。” 莫永哲脚步再也无法挪动半步,他知道池谨言有绝对的能力让莫家荡然无存,看着这个多年的好友,觉得陌生。 池谨言见他有些动摇,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笑,“我可以保证,以后绝不会再伤害她半分,只有这一次,最后一次欺骗她,绝不会有下次。” -- 港城,清夏庄园,一处山顶静谧的雅居。 自那日莫永哲答应了池谨言的请求后,他便将岑夏带回了这幢新购置的别墅。 这别墅设计别致,每一处都透露出低调的奢华,完全是为岑夏量身打造的一片宁静天地。 莫永哲初来时就曾感叹,“池谨言的生活品味还真是无可挑剔,明明嘴上说着不喜欢岑夏,点滴细节都透露着他的心思。” 特别是岑夏所居的那间屋子,其奢华程度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似乎要将整个医院的尖端设备都搬入其中,就连医生与护士都随时待命,一应俱全。 尽管她已经沉睡近一个月,但她的气色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回忆起池谨言曾对他述说的那些话语,那些关于岑夏的种种设想与规划,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痛楚。 他深知,这一切不过是池谨言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他倒是抱有一丝侥幸,如果成功,那对他来说无疑将是一次颠覆性的震撼,他有些激动,巨大的成就吸引着他。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岑夏的内心坚强,绝不可能像雪莉那样轻易被洗去记忆,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更不会任人摆布。 想起雪莉,虽是每日联系,可他不敢将这一切告诉她,毕竟她也曾是自己的‘受害者’,好不容易取得她的芳心,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泡了汤。 他只告诉雪莉,自己正想尽办法唤醒岑夏,这一点岑明也很赞同,岑夏没有醒来,他就无法带走她。 每次谈及这些他心中总是透着种种愧疚,他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有些为难,岑明和池谨言都是他的朋友,岑夏与谁在一起他都会真心祝福。 可他心中的天枰开始慢慢偏向池谨言,原因是巨大的利益诱惑和多年的梦想,还有家族的命运牵扯其中。 “哎,眼看就要新年了。”莫永哲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叹道。 一旁的林姨附和道:“是啊,快要过年了,但愿这个新年少爷能得偿所愿!”她正一脸期待地看向莫永哲。 察觉到她的眼神,莫永哲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不再答话。 林姨见他不肯回答便用另一种方式向他打探:“少爷很快就要回来了,青城的事安排完就要常住这里了,莫少爷,您看少夫人有没有可能会醒过来呢? 莫永哲悠闲地回答:“一定会的,或许他回来的那天,就可以看得到,一切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新年伊始,万家欢庆之时池谨言皑皑白雪匆忙归来。 一进门,他迅速将身上的衣衫换了个遍,生怕一丝一毫的寒意会侵入岑夏柔弱的身体。 急躁的脚步在空荡的大厅回响,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第九十九章:失忆 岑夏安静地坐在床上,见门打开下意识地抬起头。 目光落在池谨言的身上,带着一丝迷茫,片刻后便转化成了惊喜。 池谨言眼中的喜悦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瞬间凝固成冷瞳。 他搭在门边的手又握了握才轻轻放下,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不敢向前走一步,生怕得到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莫永哲的话语在池谨言的脑中飘荡, “她必须长期服用那种药物来抑制记忆,但那种药还在实验阶段,会对大脑产生影响,副作用尚不可知。她可能会变得痴呆。” 池谨言开始担忧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已经不认识她,或是已经变得痴傻,记忆错乱。 不过不要紧,就算那样他也要将岑夏永远困在身边。 岑夏凝望着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这个令她爱慕的男人。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却发现他并没有向自己靠近的意图,心中一沉。 随即低垂了眼眸,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从她眼角滑落,悄然无声地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就在池谨言缓缓走到床边之际,岑夏猛地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几分埋怨,几分依恋,“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我醒来都没有看见你,我好怕……” 池谨言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终于成功,岑夏已经离不开他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他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岑夏的后背。 他不擅长哄女人,只是将声音柔和下来,但语气稍显别扭,“最近公司有太多事,太忙。” 原本的用意,不过是将忙碌的工作结束后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但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岑夏的耳中有了别样的解释,他的工作比她这个妻子重要百倍。 她听那位医生说自己车祸昏迷一个月之久,可眼前的男人在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来看她。 思绪回到那日清醒时,感觉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却似乎丢失了许多记忆。 但她的脑中却有一个深刻的影子,就是眼前的男人。 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她对他早已爱入骨髓,可他的表现却如此冷漠。 她将自己的头深埋在他的胸前,想要通过这熟悉的气息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得到的结果却是空无一物,脑中闪过的,只有池谨言留给她的背影,还有车祸前两人相处的零碎画面。 岑夏抬起头看向他,这张脸在睡梦中无数次出现。 令她心痛的样貌,却如此陌生,甚至有些恐惧。 恐惧?她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吃惊,努力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开。 她松开手,委屈地咬了咬唇,轻声道:“过年了,也不放假陪陪家人吗?” 池谨言在她那自然的亲昵举动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微微皱眉,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说完,他轻轻侧过头,刻意避开她深情的凝视。 岑夏有些伤心,自己性命堪忧,都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一点垂怜。 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些发痛,有些酸涩,低声期待着,“我躺了那么久,忘记了许多事,你就不能为了我,放下一切,陪陪我么?” 委屈与不安紧紧压在心间,她担心自己卧床太久丈夫会被人抢走。 池谨言闻言,心中一阵悸动,但他却不敢转头去看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神。 “嗯,我尽量。” 随后深呼吸一口气来缓解紧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还有事……有什么想吃的吩咐林姨,等过段时间你就能出门了。” 池谨言没有等她回答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外。 岑夏看着他慌张离去的身影消失,直到门被再次关上,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床边池谨言的照片,轻轻拿起放在胸前,喃喃自语,“难道是我一厢情愿的爱着他么?” 莫永哲站在门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眼神锁定着池谨言,轻声道:“怎么了?人家对你如此深情款款,你却一副不适应的模样?” 池谨言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自向走廊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又转身折返,向反方向的书房迈去,步伐间透着一丝急切。 莫永哲看着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或许,岑夏就这样生活着,倒也不错。 池谨言刚踏入书房,莫永哲便紧随其后走了进来,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样的效果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你的满意程度?” 莫永哲并不在意池谨言是否回应,他自顾自地走到书桌旁的沙发上坐下。 池谨言坐在他那宽大舒适的椅子上,眉头紧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莫永哲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意志力确实非常强大, 但是,她内心深处有着强烈的渴望,想要逃离那些痛苦的记忆。 所以,我才能如此轻易地为她设置记忆障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能算是失忆了。不过,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暗示她……” 莫永哲顿了顿,目光变得深沉,不情不愿地快速说道:“暗示她深深地爱着你,爱你爱到无法自拔,甚至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他在心中暗嗤他,偏执狂,想要让岑夏爱上他,如今人家确实对他不一样,他反倒是不自在了。 池谨言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迷茫,他低声自语:“她,会不会再次想起那些过往?” 莫永哲认真思索一番,才开始解答:“她是有意识地屏蔽掉了一些记忆,这是她内心深处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是,她却记得你们最后相处的那几个月的记忆,这足以证明你在她心中可能有那么些许分量。” 莫永哲说至此处,刻意顿了顿,他双眸微眯,静静地注视着池谨言的面庞,观察他的反应。 第一百章:脸红 听闻岑夏心中可能有些许自己的影子时,池谨言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弧度,带着淡淡的庆幸与喜悦,他已经许多年未曾这样畅快。 他暗自庆幸,在那段最后的时光里,他们之间相处还算融洽,没有给岑夏留下伤害。 莫永哲静静凝望着池谨言脸上悄然绽放的笑容,不禁想要打击他。 他轻启薄唇,带着几分戏谑道:“她可能明天就会想起一切也说不定。” 话音一落,池谨言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庞瞬间笼上了一层阴霾,暗沉的眸子迅速瞥向他。 莫永哲被那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开始为自己的话寻找合理的解释: “人的大脑是非常奇妙的,它会根据外界的暗示自动填补那些缺失的记忆片段。 关于过去,是她自己决定要忘记的,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想要重新拾起,那也必须是她自己的决定。 她究竟能记起多少事情,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永远不会记起。 为了避免她因为某些熟悉的场景而触发记忆,你还是尽量少带她去那些地方吧。” 池谨言听闻此言,心中不免感叹太过巧合,搬来港城是正确的选择,这栋别墅也正是为岑夏所购。 莫永哲缓缓站起,开始在屋内踱步,“就像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样,岑夏现在仍需要依赖药物来维持, 她过去服用的精神类药物已经太多,这对她的身体造成的伤害,你是清楚的。”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池谨言的眼神中透着复杂,郑重地说:“是否继续给她用药,这个选择权在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莫永哲被他关在这别墅中整整半个月,都让他烦躁煎熬。 无法想象,岑夏是如何在那栋别墅中度过整整三个年头的。 他心中忐忑不安,忧虑重重。 他不知道雪莉知道这件事后,会如何对待他。 岑明那一关也同样不好过,那个男人的疯狂不亚于池谨言。 “莫永哲,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一样要感谢你。”他低声说道,“天色太晚,不如明早再走。” “感谢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你能守住承诺。”莫永哲冷冷地回应道,转身离开,天再黑也比不了他的心黑,走晚一步都生怕再次落入虎口。 池谨言独自留在房间里,点燃了一支烟。 他深吸一口,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拉开抽屉,一只粉色的手串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将其拿出,在手中反复把玩。 目光又被抽屉中那只精致小巧的盒子吸引,正是那日从岑夏紧攥不放的手提包里取出的。 他有些好奇这里面的东西,刚要伸手却被敲门声打断。 “进。” 岑夏站在门边,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有些忐忑地看向林姨。 林姨微笑着为她推开门,示意她勇敢地走进去。 岑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的胆怯。 这不过是去见自己的丈夫而已,为何会如此紧张不安呢? 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努力平复心中的慌乱,迈开步子朝屋内走去。 池谨言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放那儿吧,我稍后再喝。” 听到身后杯子放置在书桌上的轻微响动,却没有离开的脚步声,池谨言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转过身来,“有事?” 岑夏正乖巧地站在他身后,她的眼神痴迷地落在他的背影上,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转过身来。 双目对视之间,岑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谨言微微一愣,目光在岑夏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和慌乱,不知以前自己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只得露出一丝扭捏的笑容,小声回答:“因为,你长得很好看。”她低下头以掩盖自己微红的脸颊。 池谨言的脸在一瞬间泛起淡淡的红色,从未体验过的心动的感觉正悄然涌动。 “林姨说,我以前会给你磨咖啡,所以今天就……”岑夏双手紧紧地抓着托盘,紧盯自己的双脚。 她不想与自己的丈夫相处起来像陌生人,于是鼓起勇气抬头,有些颤抖地柔声问道:“你,还有许多工作要忙吗?” 池谨言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愿意与自己接触,更害怕自己的接近会让她记起过去。 只能压抑住心中那份疯狂想要与她亲近的冲动,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嗯,今晚可能会很晚,你先去休息吧。” 岑夏心中有些失落,她瞧了一眼里间的屋子,知道池谨言这段时间一直都睡在书房。 池谨言注意到她的目光,却不知道她是何用意,“还有事?” 岑夏轻轻摇了摇头,试图掩饰内心的情绪,“我只是在想,或许了解一些以前的事情,能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她不想成为一个依赖他人的无用之人,想要拥有自己的事业,可是关于过去的事保姆总是避而不谈。 池谨言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想要知道以前的事,这令他有些不安,“嗯,这些事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清楚的。” 察觉到他不悦的语气,岑夏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回应,微微紧绷。 她想,这种反应或许是他们夫妻之间并不和谐。 “哦,那我先去睡了。”她轻声说着,缓步向前,在池谨言的侧脸轻轻印下一吻,“晚安。” 直到她离开,池谨言还未反应过来。 那一吻滚落到了心中,他人生中头一次感觉到,心中的那股情愫拼命地想要挤出嫩芽。 幻想着或许可以试着接近她,又一想,倒不如让她主动接近自己。 这一夜,岑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池谨言那张充满禁欲魅力的脸庞,似鬼魅般在她梦中徘徊,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狰狞如兽,变幻莫测。 直到天边微露曙光,她才勉强从梦中挣脱,早早地醒来。 第一百零一章:恩爱 岑夏决定自己寻找记忆,她将整个别墅仔细地观察一遍,毫无印象。 她问林姨过去都在做些什么,得到的答案是照顾他的起居。 岑夏只得从池谨言身上下手。她将他的衣橱打开,却发现出奇地简单,唯有那件白色的西服有些眼熟。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关于婚礼的模糊片段,努力回想,除了头疼却怎么也找不到更深刻的记忆,索性不再去纠结。 池谨言踏入餐厅的那一刻,岑夏正在林姨身边帮忙准备早餐,她的手还不能做事,只能帮忙熬粥。 “早啊,早餐快准备好了,稍等片刻。”岑夏的脸上带着一丝拘谨,却又掩不住内心的喜悦。 餐桌上,各式早餐摆放得整整齐齐,是按照他以往的习惯准备的,看得出很用心。 那粥熬得恰到好处,绵软细腻,入口即化,一切又回到了从前那般。 他用餐时,岑夏暗含柔情的目光时不时瞥向他。 虽然有所察觉,却依旧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不知该如何与岑夏正常地相处,甚至是如何与女人相处,他都一无所知。 与顾夏那段短暂的恋情,似乎一直都是她在主动,而他只是被动地接受。 忆起那些片段,却没有任何深刻的回忆,更不能找到有价值的参考。 从前与岑夏总是剑拔弩张,或是冷漠相待,面对她突变的热情,他反倒有些拘谨,不知该如何应对。 昨夜的那一吻让他一整晚被困在与她缠绵的梦中,梦中的她再不似以往那样对他怨愤仇视,反倒温柔如水,眼眸中对自己的深深眷恋,让他不禁沉醉无法自拔…… 他想要改善与岑夏的关系,于是从网络上搜寻夫妻相处之道。 可那上面的情况似乎都与他俩的情况不相符,索性不去采纳那些建议。 留意到岑夏左手稳稳地扶着碗,腕上的石膏好像从未存在,不过手指的灵活度似乎真的受了些影响。 “你的手,这些琐碎之事,以后不必再由你来操劳。” 岑夏闻声抬头,池谨言正盯着她的手腕,她有些错愕地凝视着那只略显僵硬的左手食指,他是在心疼自己受伤的手,还是在嫌弃自己成为了一个麻烦? “哦,我知道了。”她失落的答道。 岑夏环视家中,眼看新年就要过去,但家中却丝毫没有喜庆的年味,她侧目望向他,“今天,你,还要去上班吗?” 池谨言手中的汤匙一顿,缓缓放下,垂着眼眸,“如果你想,我可以在家陪你。” 她眨了眨眼睛,确认道:“真的吗?” 他望向她,每一次她的热情都让他感到莫名的心虚,“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可是,我不知道我以前常去哪里?” 岑夏轻咬下唇,思索着,“不如你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或者带我去我们以前去过的地方,比如我发生车祸的地方,或许我能想起什么?” “岑夏,”池谨言皱起眉,心中有些不满,却又努力告诫自己不能让她感到恐惧,“岑夏,我们原来并不住在这里,是后来为了让你更好的疗养,才搬到了这个地方。” 他不悦的气息让岑夏那股熟悉的恐惧感蔓延全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以前我们的关系不好吗?” “你想多了,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恢复。” “那,奶奶那边,不需要去给她老人家拜年么?” “哦,我已经去过了,你还没有康复,奶奶是理解的。”池谨言如实回答,其实他是不想岑夏过多接触以前的熟人。 饭后,池谨言悠然步入书房。 即便给自己休假他依旧很忙,以往做起来得心应手的工作如今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拿起电话给莫永哲拨过去,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中夹杂着一丝不满,“大少爷,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情找我?” 在听了池谨言的诉求后,莫永哲惊呆了,他竟然要让自己陪着他俩去约会? 岑夏得知池谨言将要带她出门,期待又兴奋。 当她看到莫永哲也坐在车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莫永哲坐在驾驶座上,朝着岑夏微微一笑地打招呼:“嗨,岑夏,今天我来给你们当司机。” 虽然他是自己的医生,岑夏依旧有些意外,却也没有过多怀疑,心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她的举动都被池谨言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却轻松的笑意。 莫永哲在身边反倒是让池谨言觉得安心,他想让莫永哲观察,岑夏是否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商场比起她的家中,满是新年的喜庆氛围,人流量相对较多,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开心。 两个男人,跟着岑夏一左一右地提着各种名牌包装袋。 当然莫永哲手上的居多,他叫苦连天,还以为两人约会肯定是浪漫的氛围,自己跟着不太合适,谁知沦为名副其实的劳力担当。 池谨言从未与岑夏携手出行,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最后,他索性将手中的一堆购物袋全部交给了莫永哲,自己则快步走上前去,轻轻牵起岑夏的手。 岑夏有些羞涩,两人并肩而行,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莫永哲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冷汗,如果让岑夏真的陷入这份感情中,该如何向雪莉交代? 他的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耳朵。 那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纸袋纷纷掉落。 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眼前,面带愠色地看着他。 “雪莉?”莫永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头大,怎么想谁谁到。 “岑夏和他究竟是怎么回事?”雪莉一脸愤怒,琥珀色的眼瞳紧紧盯着他,才离开几天人就大变样。“刚才我在卫生间遇见她,为什么会不认识我?” 莫永哲有些错愕的盯着眼前的女友,他与雪莉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好容易走到现在不能半途而废。 “你别激动,听我解释。”莫永哲看向已经消失无影的两人,无奈只得先安抚这位姑奶奶,快速收起散落一地的奢侈品袋,将她拉去一旁的甜品店。 第一百零二章:主动 莫永哲为雪莉点了一份她最爱的草莓慕斯,她却一口未动,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 面对她凌厉的目光,莫永哲心中紧绷,深吸一口气,断断续续的将一切坦白。 听完他的叙述雪莉惊觉池谨言尤为恐怖,更可恨的是莫永哲居然又与池谨言同流合污。 她双臂环胸,紧紧地盯着莫永哲,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莫永哲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与雪莉对视。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做错了,他无法否认也无法逃避。 他颤声解释,“我真的是被威胁的,要是有假,我一辈子得不到你的原谅。”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莫永哲,我希望你记住,如果你真的被威胁了,那我会站在你这边。 如果你选择与池谨言同流合污,那么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莫永哲拼命点头,似乎才刚松一口气,又听见她的质问,“你说,你是不是给我催眠,才会接受你的?” 他一口咖啡差点喷射而出,“姑奶奶,那不是那么容易,我发誓只有那一次而已。” 雪莉不敢相信眼前的人,那次的催眠所发生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今,岑夏正在经历与自己同样的事,这让她开始担忧,“池谨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能是什么?喜欢她想要留住她呗?” “喜欢?你们男人认为这种欺骗是喜欢?”雪莉不敢苟同,对于女人来说那是恐怖的恶梦。 她白了莫永哲一眼,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死缠烂打她怎么可能上了贼船。 “你觉得这件事该不该告诉林朗?”他问道。 “还用说吗?”她冷冷地回答,“你自己去告诉他。” 说罢雪莉看都不看那她最爱的慕斯,起身准备离开。 莫永哲追上去,废了许多口舌,她才答应随他去他所居的酒店。 岑夏此时正被选择困难症所扰,几款高跟鞋都是限量版。 莫永哲的离去,让池谨言彻底放开,他向销售递出那张金光闪闪的卡,淡淡地说道:“只要她扫过一眼的东西,一律打包,随便刷。”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店内一阵不小的骚动。 经理闻讯而来,亲自接待,店内所有的销售人员纷纷围绕着岑夏转,争相为她推荐。 岑夏有些惊愕,他冷漠的态度与行为截然相反。 稍作沉寂,岑夏果断拒绝,今日已让他破费许多,何况她只想要陪伴而非物质,只挑选了一双自己喜欢的,便拉着池谨言迅速走出店外。 路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甚至是恨意的表情,这让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岑夏,心中更是不安,如此优秀的男人势必很多人觊觎。 直至回程时,莫永哲依旧不见踪影,下午商场才将清点完毕的物品送过来。 岑夏足足在房里试穿至傍晚,累到瘫倒。 直到林姨在楼下呼唤她吃饭,她才勉强撑起身子,缓缓走下楼梯。 池谨言坐在餐桌旁,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望向岑夏,心中不禁感叹,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逛了一整天的街竟然还能如此精神焕发。 这比他忙碌一整天的工作还要辛苦几分。 岑夏虽有些疲惫,但她的脸上依然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走向池谨言,轻轻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声音温柔而甜蜜:“等久了吧?” 她今日的状态有些兴奋过了头,好像从没有如此放纵自己。 池谨言静静坐在餐桌旁,尽管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岑夏这种亲昵的动作。 饭后,他依旧选择躲进书房,避开岑夏过分的热情。 岑夏独自坐在屋内的大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沉默。 突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林姨为她送来了晚上需要服用的药。 岑夏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药片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来。 她仰头,向林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以前跟池谨言的关系不好吗?” 林姨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少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与少爷一直恩爱有加,感情深厚,怎么会关系不好呢?” 她望着房间一角,那些还没来得及拆开的包装袋,轻叹,“是啊。” “少夫人,您昏迷的时候,少爷可是几乎要把医院搬回家来了呢, 虽说不能经常在您身边,可是那份心思我都是看在眼里,少爷平时话不多,但他的心思其实细腻得很,您以后慢慢就会了解到的。” 岑夏心中感慨万分,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一夜之间飞上枝头。 他那样完美高贵的男人,完全可以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让她自生自灭。 可他对自己有些冷漠的态度又算什么呢? 岑夏郑重地将自己的婚姻大事思索一番,得出结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想及此,她迅速起身,在那一堆衣物中细致地翻找起来。 林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夫人,您这是在找什么呢?” 话音刚落,岑夏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一个精致的包装盒上。 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啊,找到了。” 林姨看着那件睡衣,瞬间明了她的用意,一脸笑意地离去。 书房内,池谨言的周身烟雾缭绕,正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拉近这段关系。 门扉微启,一阵轻盈的风声伴随着岑夏的细步入耳。 白皙的小脚,悄悄踏入。 池谨言的目光蓦地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她身着白色蕾丝睡裙,裙摆轻轻摇曳,如月光下的仙子,带着一丝清冷的神秘与温柔。 腰线在睡裙的勾勒下更显柔美,又不失妩媚,如含苞待放的花蕾,令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可他已经习惯隐藏自己的情感,不愿轻易表露。 岑夏羞涩地走向池谨言,紧紧捏着睡衣的下摆,带着几分娇羞与紧张。 眼神时不时瞥向池谨言,期待着他的反应,却见他眼底一片平静,不见任何波澜。 岑夏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鼓起勇气质疑,“池谨言,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想法?” 她的声音软糯带着丝丝鼻音,似猫爪挠得池谨言心头一阵酥麻。 第一百零三章:甜蜜 面对他的冷淡,岑夏心中隐隐作痛,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我们……真的是夫妻么?” “我们是夫妻可又不像,没有戒指,没有婚纱照,甚至连一张合影照片都没有。” 她委屈地低下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只感受到孤独无助。 甚至与他的相处还不如那位医生那样亲切。 他似乎总在故意躲着她,这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加深重。 明明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可他连与自己的身体触碰都不情愿。 即便穿成这样还是不能吸引他的目光。 岑夏一双水眸幽怨地扫向他,“池谨言,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你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冷漠。” 池谨言自认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唯独对她,从前欺骗与谎言尚能得心应手。 可如今,他总是紧绷着神经。 唯一一次有勇气对她好些,却换来她的背叛。 还有刺痛他自尊心的巴掌和一个烟灰缸,于是将自己的感情埋得更深。 也因如此才会想要让岑夏尝尝沉沦碾弃的滋味。 在岑夏面前,习惯性将自己那份复杂的情感伪装成恨,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每每闭上眼就是岑夏奋不顾身的那一幕。 恨不能让他快乐,面对岑夏的温柔也不能使他开心。 许久后他才下定决心,“是我做得不够好,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 岑夏听闻心中有些窃喜,鼓足勇气缓缓走近她,发丝间还残留着刚洗漱完的清新气息,与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悄然飘向池谨言。 他的眸子在那一刹那变得深邃,两人唯一一次亲密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她的身影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后倾斜身体。生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回想起过去。 岑夏在他面前驻足,定定地凝望着他,眼中充满了疑惑与哀伤。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胸前那道伤疤,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嫌弃我么?” 池谨言皱起眉,知道她是误会却也没有解释,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卑鄙,可他不想欺骗她。 只得轻轻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僵硬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手掌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似有一股电流从指尖传来。 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滚烫,吹拂在她的脖颈上,沙哑的嗓音在她的右耳边响起:“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岑夏被他的话语震住,一时间忘记反应,池谨言温热的唇已然向她贴近。 他靠近时,岑夏的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反抗欲。 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地推了推池谨言的胸前。 这让他迅速反应过来,动作变得轻柔,低声轻哄。 岑夏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紧抓着他胸前衬衫的手缓缓松开…… -- 自那日起,池谨言的欲望如同破堤的洪水,汹涌而来,反倒让岑夏有些应接不暇。 可关于过去的记忆脑中依旧空白,唯一得知的便是那位莫姓医生的陈述。 之前对她的冷漠,池谨言只是简单地解释,是因为她身体尚未恢复,怕她承受不住。 每当想起这个理由,岑夏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红晕,甜蜜又羞涩。 “少夫人,您在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身旁的声音响起,岑夏回过神,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没什么,林姨,只是觉得,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可现在这种甜蜜的幸福,总有种恋爱的感觉。” “是啊,少爷对您真的是上心。”林姨瞧着屋内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礼盒,岑夏的眼神多停留一秒的东西,少爷就会立刻买回来。 “林姨,可过去的事,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这个……或许是搬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多少记忆吧。” 岑夏正陷入沉思之中,院中的车灯亮起。 她急忙从楼上奔下,脚还未触及门槛,就被池谨言轻轻抱起。 “怎么每次都这么急,我不是告诉过你,要记得穿鞋吗?”虽有责备的意味,但柔和的嗓音能暖化人心。 已是三月,气温渐暖,早晚的微风中仍带着一丝凉意。 岑夏紧紧环住他的脖颈,调皮地在他的胸前蹭了蹭,娇嗔道:“不是有你么?” 说罢在他脸上轻轻一点,算是对他关心的回应。 池谨言的心被她的温柔触动,眼里温柔得要滴出水来,“今天有没有出门?” “有啊,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叫小冉。”池谨言将她放在地上替她穿上拖鞋,这段日子他已经习惯这样照顾她,不管是伪装还是真心,想要补偿是真。 岑夏并没有低头,只是抬起脚默契地配合他,一边继续说着话,“是我今天逛街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俩看上了同一双鞋子,但是她却大方地让给我。” 岑夏回忆着,喋喋不休,“她的声音温柔,我们聊了许多,还加了她好友呢。”岑夏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头像拿给他看。 池谨言只扫了一眼,没有多疑,他已经很确定岑夏并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不再控制她的自由,不过她的行踪还是人向自己汇报。 他从身后紧紧环抱住她,温热的唇轻触她的耳垂,引得岑夏不由得惊呼,“哎呀,你干什么呀,林姨在呢?真是的……” 他依旧紧贴她的耳畔,带着几分笑意,“今天想我了吗?” 那温柔的嗓音,像是美酒醇厚迷人,岑夏曾无数次感叹,他的声音怎么能如此好听。 岑夏却故意拒绝他疯狂想要靠近的脸,“才不想,不吃饭么?” 池谨言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饭要吃,你也要吃……” 自从与岑夏的关系日渐升温,他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计划一步步实现,岑夏,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池谨言也逐渐沉浸在这幸福的蜜罐中。 岑夏羞涩一笑,不断地用小拳头捶打他,那力道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餐桌上,池谨言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 “小夏。” 岑夏听到呼唤抬起头,那严肃的脸庞让她不免有些担忧,“怎么了吗?” 第一百零四章:领证 池谨言深深地看着她,将那慌张的模样一览无余。 他略带狡黠地试探,“其实,我有件事得向你道歉。” 岑夏闻言,手上的筷子微微一顿,不解地抬头,“需要道歉这么严重么?” 池谨言微微点头,脸上露出看似真诚实则调侃的笑容,“嗯,我在搬家的时候,不小心把我们的结婚证给弄丢了。” 岑夏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咳,我以为发生什么严重的大事了呢,丢了再去补就好了。” 此言正中池谨言下怀,他努力压抑着嘴角即将上扬的冲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你不生气么?” “生气?”岑夏的眼眸灵动地转动着,“嗯,你这么说,倒是有点儿,那就罚你,尽快去补办好了。”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仿佛一个胜利者,将这个优秀的男人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池谨言只笑而不答,深沉的眸子闪烁着精光,只要领了证,她就彻底无法从他手中逃脱。 -- 不出所料,岑夏又一次在接近正午的时分,十分疲惫地从柔软的床铺中挣扎起身。 池谨言早已在一旁等候,迅速将她从床上捞起。 简单洗漱后,朦胧之中被拉上车,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映入眼帘。 岑夏连打了几个哈欠,才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转过头,“我们要去哪里?” “民政局。”池谨言轻笑地回答。 特意将工作搁置一旁,就是为了尽快将岑夏牢牢圈在自己的世界里,得到法律上的认可,她就是跑到天边也插翅难飞。 岑夏恍然大悟,他们是去补办结婚证。 “那,我们的婚纱照我为什么没看见呢?” “结婚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拍,如果你喜欢,我会安排。” 他在心中自嘲,如今自己说谎已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不知道是是岑夏和他,谁的谎言更多一些。 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手还紧紧握住自己,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轻易俘获,暗叹道:岑夏已经为她的谎言付出代价,而他却永远不会暴露。 岑夏的眼睛闪着小星星,随后变得沮丧,“婚礼都办过了还是算了。” 池谨言猜出她的心思,却并没有真的打算去拍,他并不想花时间去做那些事。 “这个你忘记戴了。”池谨言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 岑夏的目光瞬间被那枚璀璨的钻戒吸引。 他们结婚时,池谨言并没有为她准备戒指。 岑夏太过聪慧,既然一切要从头开始,那这场戏就必须演得逼真。 所以才特意让荣恒去帮他挑选了一枚戒指。 池谨言拿起岑夏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岑夏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似是在抗拒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这一细微反应,在池谨言的眼中变得刺目,黑眸中闪过一丝凌厉。 司机将他们送到民政局门口,下车时,岑夏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那人。 似乎有些熟悉,听见池谨言向他吩咐着什么,似乎是叫荣恒这个名字。 岑夏觉得耳熟,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她甚至能知道这两个字如何书写。 想一想既然是池谨言的司机,那么自己以前肯定也是认识的。 池谨言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才缓过神来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走。 “岑夏。”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她的脚步。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莫先生?” 池谨言在身旁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腕,岑夏疑惑地看向他,那双眼眸中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池总裁,你带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岑夏察觉到池谨言的不愉快,于是先行回答:“哦,我们的结婚证丢了,来补办一个。” 莫永哲听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果然他俩没有办过结婚证,什么补办,明明就是骗婚。 池谨言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缓缓开口,“莫永哲,你突然出现,又是为何?” 来干什么,他自然是盯着岑夏来的。 自从上次遇见雪莉,他的生活就乱了套。 岑明知道了这件事,兄弟情意岌岌可危。 而雪莉更是步步紧逼,让他尽快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可莫家的生死大权掌握在池谨言的手中。 即便他有能力让岑夏恢复清醒,也不能贸然行动。 莫永哲从池谨言的眼中看到了敌意,好在他俩还没领证,自己或许可以阻止这一切。 “我来附近办点事,路过这里。”他的表情紧绷,论撒谎的技巧,自知与池谨言相比,实乃望尘莫及。 他在心中反复琢磨,怎么样才能阻止池谨言。“可是,我记得你们是在青城结的婚,怎么也能来港城补办吗?” 岑夏带着些许疑惑,目光转向池谨言。 “据我所知,好像不可以啊,岑夏你们白跑一趟了。”莫永哲意味深长地瞥了池谨言一眼。 见两双眼睛都一直盯着自己,池谨言握住岑夏的手微微发力。 岑夏的手被捏得生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默默地伸手,轻轻拽了拽池谨言的衣袖,“我们还要进去吗?要不,我们回青城再补办吧?” 池谨言有些后悔,为何要告诉她结婚证丢了。 莫永哲硬着头皮接受他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岑夏,我有话……” 池谨言望向岑夏,冷冽的眸子透着寒霜,“小夏,你先回去,咱们改天吧。” 对上这样一双眼,岑夏竟有种,‘这应该是他本来模样’的错觉。 尽管如此她还是轻轻点头,“哦。” “那你先回去,或者想去哪让司机送你。我有点事要跟莫先生说。” 岑夏点头,乖巧地离开,临走时眼角余光轻轻扫过莫永哲的脸庞。 人已走远,池谨言才静静地抬起手臂,微微抖落了岑夏方才轻触过的衣袖。 这点小动作在莫永哲看来更不理解,“池谨言,我越来越猜不透你。” 池谨言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答道:“若是你能轻易看透我,那就不是我池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