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算命,满级大佬在线接单》 第1章 我又活了? s星,江城第三人民医院,某个普通病房里。 白色的床上,一位安然沉睡的少女,倏地睁开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一一扫过周围的环境。素净的小脸是一片茫然。 她缓慢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例行巡逻的护士看见她醒了,立马关切地上前询问:“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了自己隐隐发疼的左腕,上面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 注意到少女呆呆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那名护士解释道:“小妹妹,你这次伤口划得比较浅,仔细养养,大概率不会留疤的。” 旁边病床的大妈适时插了一嘴:“小姑娘,你还年轻,机会还多着呢。可别再做傻事了。” 护士点了点头,对大妈的热心相劝表示赞同。 护士放柔了声音:“小妹妹,你这次可把你外婆吓得不轻。她这么大把年纪,一个人把你送医院来。到医院的时候,我看她都快被吓得进急诊室了。” 在护士和旁边大妈你一嘴我一句的谆谆劝导下,她勉强算是搞明白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等到护士小姐姐离开后,她开始梳理目前的局面。 她,术数世家沈氏的天才卦师,沈思琼,外界尊称清璋先生,死后竟然在异世界一个跟自己同名的小姑娘身上醒过来。 沈思琼以为自己死了之后没有及时去找阎王报道已然是世间奇事。而这桩奇事足足持续了千年,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生前之事。 在意识混沌的最后一刻,她以为自己终于要去找阎王报道了。 不料再次睁眼,她竟然在这个另一时空重新活了过来。 结合原主的记忆,沈思琼了解到现今这个世界科技发展水平远远高于自己那个世界。 整合完林思琼的回忆,沈思琼也是一阵唏嘘。 这位名叫林思琼的小姑娘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到大爹不疼娘不爱的,孤零零一个人这么大,也没交上一个知心的朋友。 是的,一个也没有。 感叹于林思琼孤僻程度的沈思琼,压根就忘了自己上辈子因为不服就干的性格,也没交上一两个知心好友。 被当大家闺秀培养的时候,沈思琼就没什么能说体己话的手帕交。后来走上术数这条路后,她一个女子在一群习术数的男子中鹤立独行,也因为男女有别,更没什么机会交上志同道合的知己了。 前不久,林思琼那个自打有记忆起就不怎么搭理她的妈——赵女士,破天荒来学校找她。 然后,林思琼才得知自己是被抱错的,接着被连夜打包送回了她在江城唯一的亲人外婆这儿。 “连夜打包送过来”这个说法其实是委婉了。 真实的情况是:赵女士不由分说地将林思琼带到了江城,随手给她丢了个装了几件常穿衣服的行李包,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甩到了她的外婆家。 而那位真千金王若瑶,哦不,现在应该已经改名为林若瑶的姑娘,被林思琼记忆中从小到大都是冷着脸的赵女士喜气洋洋地接了回去。 林思琼换回去没多久,就被安排进江城二高上学,也就是林若瑶先前的学校,接受了一众好奇而又复杂的目光洗礼。 她所到之处好像总有人在背后指着她窃窃私语。 从小到大都是在私立国际学校就读的林思琼,一时间也适应不了普通公立学校的上课模式,在里面浑浑噩噩地混了一个月。 本就敏感的林思琼,面对着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人,最终不堪重负,选择用一把小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护士眼里,这个叫林思琼的女孩的刀口不算深,送医院也比较及时,捡回一条小命。 但沈思琼无比清楚地知道那个名叫林思琼的小姑娘是真真正正地从这世上消失了。 望着镜中这张年轻的脸,沈思琼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镜中那张脸面色苍白却难掩殊色,额头饱满莹润,五官舒展,三庭比例适中,很明显的富贵相。 但当沈思琼看清这具身体周边缠绕着的近乎凝滞的灰蒙蒙的秽气后,不禁蹙起眉头。 按理来说,像林思琼这样富贵相的人通身萦绕的基本都是金色或者紫色的祥瑞富贵之气。再不济那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干干净净就是空气。但林思琼怎么会沾上这种不祥的秽气? 沈思琼将林思琼的生前经历仔细搜寻一番,弄清了这其中的原委。 林思琼原先的家设有一道阵法。这阵法以林思琼为中心,将这姑娘身上原本的祥瑞之气一点点输送到的她养父母身上。 而她那对养父母身上浑浊的秽气也通过阵法的联系,汇聚到了林思琼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林思琼身上最后一丝祥瑞之气被压榨干净的时候,她这个“气运净化器”就被赵女士打包丢到了外婆家。 沈思琼从公共卫生间回到自己的病房时,发现房内多了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跟那名衣着朴素的老妪对视的一瞬间,沈思琼将她跟记忆中沉默着接收了林思琼的外婆姚冬梅对上号。 外婆姚冬梅张了张嘴,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询问道:“思思,饿了吗?” 看见有些浑浊的双眼中是压不住的小心翼翼和关切,没有跟这种年龄的长辈和平相处经验的沈思琼一张巧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木讷地点了点头。 姚冬梅拎出自己从家里做好装盒的稀饭和小菜,熟练地拉开沈思琼床边的小桌板,仔仔细细擦了擦桌面,然后把小碗一一摆了上去。 沈思琼生前能跟家族一众顽固长辈对呛一时辰,依旧一脸傲气。但在此刻,她正拘谨地喝着一碗粥,时不时在老人夹菜送进碗时露出生疏而又不失礼貌的乖巧笑脸。 秉承着少说少错原则的沈思琼,漫不经心地喝粥,开始游神。 要是族里那群老头看见自己现在这番毕恭毕敬的样子,可能会惊呼道:“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 算了,他们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像自己这样能够以游魂形式在人世间晃悠千年,还重新活过来的,天地间说不准独此一份。 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汤匙,沈思琼叫停了自己脑海中不着边际的漫想。 “吃饱了吗?” 在外婆递来的关切目光下,沈思琼点了点头。 然后,姚冬梅就开始收拾起桌上的餐具。 沈思琼下意识也要搭把手,还裹着纱布的左手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碗。 但这碗被眼疾手快的外婆抢先一步端走。 外婆郑重其事地说:“你手还伤着呢,外婆来就好。” 沈思琼眨了眨眼,收回了手,点了下头,按照印象,维持着林思琼原先那种一天都不一定憋出三句话的性子。 在醒来的第二天医生检查确认无碍后,沈思琼便跟着外婆出院了。 转了两班公交,祖孙二人走到了一栋居民楼前。 居民楼从外观看过去有些老旧,经过日晒雨淋的外墙的黄漆都快掉干净了。 旁边的一栋民房正门贴着一对挽联,白色的布幔自然垂落,看样子是这户人家里有人刚去世。 本该是一片肃穆沉寂的房子中传出激烈的争吵声和隐隐的哭泣声。 第2章 什么!给我发消息的不是人? 沈思琼老老实实跟着外婆爬了两层水泥地楼梯后,看着姚冬梅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木门。 室内的布置看上去倒比外面要体面些。整套房子不到100平方米,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加餐厅,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而且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比较勤劳,屋子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整体看过去也算是温馨。 外婆放下手中的袋子,边穿围裙边回头对沈思琼说:“思思,外婆先做饭,你去看会手机吧。你这几天住院,说不准有同学找你。” 按照沈思琼对林思琼近一个月的上学经历回顾,她十分笃定没有哪个同学会来找她的。 因为林思琼这个小姑娘压根没跟别的同学说上话啊。 沈思琼当然没有实话实说,只是默默地点了头,走进房间。 进入房间后,沈思琼按照记忆,不太熟练地翻看起手机。 整合林思琼记忆后,沈思琼关于这个世界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那无奇不有、包含万象的网络。 认识到网络的神奇后,沈思琼决定用它来了解这世界术数的发展情况。 沈思琼把自己熟知的术数像六爻、奇门遁甲、小六壬之类的词,都往浏览器的搜索栏输了遍,但显示出来有用的信息却屈指可数。 正当沈思琼猜想这些术数是不是有别名所以才搜不到的时候,一个软件广告弹了出来。 这款名叫“算了么”的软件,从外观看,朴素至极。灰色的图标中央是一块带着些许裂痕的龟甲。 软件旁边配上了一段显眼的广告词:算了么致力于在快节奏的生活里,让占卜无需等待,让你安心占,放心算。还在等什么?早下,早享受! 广告词下面还有一小段简介: 算了么,作为国内第一款术数服务平台,推动行业数字化升级,重新定义术数交易,让交易更美好、更便利。 既然网上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那要不试试看在软件里给人算几卦,通过顾客了解这世界数术圈的情况? 沈思琼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点了下载的按钮。 等软件下载完毕后,沈思琼按照软件指示一一填写了类似姓名、手机号码等信息完成注册,并在注册身份那一栏选择了“卦师”,最后勾选了“允许软件在用户使用期间获取所在地信息”的条款。 登录进去后,沈思琼轻轻滑动,看到很简洁的3个页面。 一个是个人信息页面,中间那个页面是对话框。另一个页面上只有三个图标分别标着“开始接单”、“暂停接单”和“订单进度查询”的字样。 沈思琼试探性地点了一下“开始接单”的按钮。 没过几秒,手机发出了“算了么已为您自动接单,目的地距离您100m”的提示音。 与此同时,软件页面也自动切换到了对话框。 用户“吴老爷子”:【大师,帮帮我!】 沈思琼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顾客上门,用生疏的食指一个个点着屏幕中键盘回复道:【说说你的情况】 “吴老爷子”:【大师,是这样的。我死了有一个星期多了。到地府这边后,我看见我那两个不孝子当着灵堂就为我留下来的房子还有丧礼礼金吵起来。】 “吴老爷子”:【这样就算了,他们竟然还翻脸不认人,我才刚走他们就对养了他们十几年的妈,也就是我老伴不管不问,竟然还盘算着把她赶出去。这两个不孝子实在是气死我了。】 “吴老爷子”:【造孽啊,生出了这两个畜生。】 等等!正在自己发信息的吴老爷子已经去世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沈思琼,在此时也跟那些在“算了么”第一次接地府单子的卦师一样,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吴老爷子打出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合起来怎么成了这么陌生的文字。 看到对面的“吴老爷子”一连发了这么三长串的消息,沈思琼也能看出他很急,但沈思琼此刻更想说:老爷子,你先别急!你让我捋一捋思路! 第3章 不孝子大闹灵堂 吴老爷子这边并没有意识到沈思琼的震惊,继续发:【大师,我死前也考虑到这种情况,给我老伴留了点东西傍身。】 吴老爷子:【但我到了地府之后,就记不起来把东西放哪了。我希望你能帮我老伴找到这些东西,顺便替我捎句话:让她自己一个人好好过吧,别管那两个不孝子了。】 吴老爷子:【大师,你帮我把这件事做成了。我给你1000个功德点。这是我全部的家底了。】 吴老爷子的话看到这,沈思琼算是勉强明白这个术数交易软件的运作机制。 敢情它的顾客不是人,而是已经死的鬼魂。而且单子的报酬并不是人间通行的货币,而是吴老爷子口中的功德点。 这世界的技术竟然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这都能打通地府和人间的网络了? 沈思琼对“算了么”的整体认知并没有错。 近年来,随着人间社会管理日趋民主化,地府的管理也向之看齐。过去那种暴力执法的方式已经不太适用了。 自从审判庭颁布《鬼魂基本权利保护法》以来,轮回司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频频跌破历史新低。 鬼魂享有投胎知情权和鬼身自主权,轮回司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鬼敲晕,灌一碗孟婆汤下去,直接送去投胎。 有些鬼魂来了地府,仍然放心不下阳间的人事,成了地府的“钉子户”。 眼看着地府快要鬼满为患,轮回司联合技术司研发了“算了么”这款软件,来解决这个问题。 鬼魂们用自己生前积攒的功德点下单,请人间的卦师帮助自己完成合法合情合理的遗愿。 卦师们完成订单后得到的功德点由地府财务部——功德司统一发放。这些功德点到了阳间人的身上能够转化成气运。 鬼魂们完成遗愿后基本也都会按照轮回司安排去投胎。毕竟最关心的事已经解决了,再拖延不去投胎的话,下一辈子的投胎配置只会越拖越差。 当然了,为了部分卦师的现实生计着想,“算了么”也有部分订单的顾客是来自人间的。交易的报酬自然就是人间的货币。 至于为什么帮助鬼魂完成心愿的人选是卦师? 这就不得不提“算了么”顾客的特殊性,鬼魂们到了地府多多少少忘了一些人间事,所以他们提出的遗愿缺少部分必要信息。 就比如说吴老爷子这种情况,他想请人告诉老伴自己留给她的东西,但就连他本人都忘了把东西放哪了。 那面对这种情况,有能力完成这些订单的显然只有卦师了。 而且“算了么”里的订单基本是按照卦师跟顾客设定目的地的距离来分配的。这也是为什么吴老爷子的订单会被分配给沈思琼。 既然,单子都已经接了,那就去看看吧。 沈思琼跟厨房中正在忙碌的外婆说了一声,便按照app的指引,找到了吴老爷子的家里。 吴老爷子的家正是沈思琼跟外婆上楼前看见的那栋贴着挽联的房子。 刚刚靠近门口,沈思琼就听到虚掩的大门里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凭什么房子归你?爸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 “说的好像你在爸生病的时候好好照顾过似的。” 沈思琼出于礼节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她发现里面的人越吵越凶,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 听见里头那两道争吵不休的男声,沈思琼大致猜到:这就是吴老爷子口中的那两个不孝子。 沈思琼缓缓推开门。最先注意到她进来的是靠着门边坐着的一个五十出头的婆婆。 在看到这位婆婆因哭泣肿胀的双眼时,沈思琼立马认出这就是吴爷爷的老伴李红。 李红用着嘶哑的声音询问:“小姑娘,怎么了?” 沈思琼说:“吴奶奶,我刚从医院回来,听说吴爷爷去世了,就想来看看。” 李红没怎么见过沈思琼,只当她是附近邻居家里的小姑娘。自家老头子平日里待人和善,因而去世了也陆陆续续有些脸熟的邻居来看他。 李红下意识以为沈思琼也是这样。 李红无奈地看了眼灵堂前争执不下的两兄弟,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小姑娘今天这里好像不太方便,你要不改天再来。” 沈思琼刚要找借口在这里多待一会,好找点灵机算一算吴老爷子留下东西的具体位置。灵台前怒目而视的两兄弟吴肖、吴顺又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 两兄弟身后是跟他们一样同仇敌忾、阵线分明的妻子。 一个男人“义愤填膺”地指着对面的人,大声吼:“吴肖,你摆什么大哥的谱?你少拿自己大2岁的事来压我。爸去世的时候你在哪?你在跟人搓麻将!现在爸的葬礼上,你倒提起房子的事情来了。你也好意思?” 对面那人也拔高了音量:“吴顺,你装什么?你不就是比我早几个小时医院吗?爸生病住院那几天,你不也一次没去看过吗?” 吴顺理直气壮地说:“我那是做生意忙。” 吴肖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你忙?全家就属你最忙。逢年过节的,饭桌上也看不到你人影,更不要说平日里了。” “我们做生意的平时就是这样的。”吴顺往前迈了一步,反驳道。 “做生意,做生意?”吴肖轻蔑地看了眼吴顺,“你做这么久生意,都没见你往爸这边送点钱。爸死了,你倒想起他的房子了。” 吴顺被说中目的,毫不客气地反击:“你不也是惦记爸的房子吗?你来不就是想拿爸的房子来抵你在外面欠下的一屁股债吗?我好歹还是拿来做生意的,是正经用途。” 吴肖索性破罐子破摔:“正经生意?谁不知道你做的生意年年亏本。吴肖!你不也是在外面欠了一堆债?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爸的房子我是要定了!” 吴顺冷笑一声:“你说要就要?” 眼看着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剑拔弩张,吴奶奶连忙上前劝阻:“都是兄弟,好好说话。别当着你们爸的面吵。” 怎料,兄弟二人齐齐转过头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俩吵架,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二人一个接一个又说:“老婆子,别拿我爸说事了。我忍你很久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识相点赶紧给我搬出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这房子是不可能再给你白住了。” 这段话一放,兄弟二人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吴奶奶伸在他们中间企图把他俩分开的手。 第4章 真正的心寒 听到“外人”这词时,吴奶奶立马就愣住了。 兄弟二人紧接着说出口的冷漠无情的话更是彻底刺伤了李红。 被甩开手的时候,李红毫无准备地跌坐到了地上。 沈思琼皱着眉,扫了眼自顾自对骂的兄弟俩,连忙上前搀扶地上的李红。 沈思琼小心翼翼地把李红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柔声询问李红有没有摔伤。 但李红愣愣地没有回话。 沈思琼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松了一口气。 但看到李红失望与悲痛交杂的眼神,沈思琼明白:身上没摔出问题,但她的心已经被摔得稀碎了。 是的。 李红自十几年前跟着吴老爷子过日子后,对他的两个孩子视如己出,那是无微不至地呵护着,照顾着。 李红甚至为了能够全身心照顾他们兄弟俩,放弃了自己当时那份别人争着抢着要的好工作。 但两个孩子自打初次见面起就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看。 那时候,李红以为:只要自己用心,总有一天他们会愿意接受自己的。 这一用心就用了十来年,但收效甚微。 前几天,李红沉浸在吴老爷子去世的悲伤中,也没留意到两兄弟对自己冷漠的态度。 刚才听到兄弟二人的这番真心话,李红总算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她含辛茹苦养大的两个孩子,自始至终都只把她当外人看。她十几年的付出在兄弟俩眼里一文不值。她在兄弟俩眼里就是个白吃白喝的累赘。 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后,李红只觉得心凉。 她此时的心比得知吴老爷子去世的那一刻更难受,好像有千万根淬了毒的冰针在扎。 待兄弟俩不欢而散时,李红依然沉浸在十几年付出被忽视的心寒与悲痛中。 沈思琼目送了那兄弟俩甩门而去的全过程,起身,把门彻底关上。 关门的时候,沈思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兄弟俩可真的是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相由心生”。 兄弟俩有着如出一辙的尖眼角、薄嘴唇,自私自利而又薄情。两人的眉尾都偏散,鼻孔还都隐隐外翻,明显的留不住财的面相。 就他们这样的,房子要是真被他们搞到手,不出一个月就能被造没了。 回过头,沈思琼看见被兄弟二人意外碎的花瓶,干脆以此起卦。 要说寻物,沈思琼熟知的术数中最为合适的要论梅花易数。 沈思琼以花瓶为上卦,以它坠落的方位为下卦,配上当前的时辰取动爻,把梅花易数基础的三卦——主卦、互卦、变卦挨个起了出来。 卦象解出来后,沈思琼环视了灵堂四周一圈后,最终把视线定格在正前方的桌子下。 心里对吴老爷子留下来的东西有了底后,沈思琼回过头,垂眸看向独自心伤的李红。 沈思琼组织了一下措辞,走到李红跟前,蹲了下来。 她伸出自己那双洁白莹润的手掌,轻轻地搭在李红的手上,缓缓开口道:“吴奶奶,其实我这次来,除了看吴爷爷外,还想来跟你说件事。” 李红过了好一会,才抬头看向身前的沈思琼,张嘴问道:“什么事呀?” 沈思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奶奶,吴爷爷进医院前跟我说过他给你留了点东西,还拜托我来一趟把放东西的地方告诉你。” 李红肿胀的双眼褪去些许的哀伤,流露出几分疑惑。 沈思琼轻轻提了提李红的手,对她说:“吴奶奶跟我来。” 李红被沈思琼引着走到了架着吴老爷子遗像的桌子前。 “吴奶奶,爷爷说他在这块木板下给你留了东西。”沈思琼蹲下来,指着桌下隐藏在部分阴影中的地板。 沈思琼在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板上仔细摸索了一番,最后找到一条明显的裂缝,稍稍用力一抬。 一块木制地板就这么被掀开了。 眼见着地板被推开,因为吃惊而瞪大双眼的李红,也蹲了下来,看清了那块地板下的庐山真面目。 在那块长宽堪堪达到30公分的坑洞中嵌着一个颜色几乎要与周边岩石融为一体的铁盒子。 李红用着微微颤抖的手,略显艰难地掏出了这个铁盒。 铁盒被放到地面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李红伸出那只满是岁月镌刻痕迹的手,打开了铁盒子。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一封带着信封的信,一张蓝底的银行卡和一本封面有些发旧的房产证。 李红没有去看今天那俩兄弟翻箱倒柜要找的房产证,而是拿起了那封信。 李红颤悠悠地撕开了信封,看清楚信中的字后,原本干枯的眼眶又泛起泪光。 信上字迹有些丑,但能看出写的人是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的。 【小红,当你打开这个铁盒子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辛苦你照顾我们父子。这么多年那两个小子让你受委屈了。我怕我走后,他们不肯照顾你,给你留了点钱在卡里。密码是咱们结婚的日子。这个房子,我加上了你的名,你就安心地在这住吧。如果那俩小子犯浑,你就别管他们了。你都操劳了大半辈子。剩下的日子,你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 看着泪如雨下的李红,一旁的沈思琼将吴老爷子嘱咐给自己的话说了出来:“奶奶,爷爷让我转告你:接下来的日子你就一个人好好过,不用再管他那两个不孝子了。” 说完后,沈思琼便将纸巾递到了李红怀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便自觉地给李红留出独处空间。 该做的事,沈思琼都做了,便打算退场了。离开前,她也用小六壬算了一卦,大概清楚李红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李红虽然看着眉眼很柔和,像是个没主见的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但沈思琼认真看过她的面相,知道她也算是老年有福。 虽然没有儿女在跟前照顾。但她自己能拎得清,知道兄弟俩对自己的真实看法后,她也不会再巴巴地往前凑了。 当天晚上,李红带着从盒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和自己常穿的几件衣服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第二天,当吴肖、吴顺兄弟俩回来看的时候,听街坊邻居说李红已经带着行李离开,还笑着说:“那老婆子总算是识相走人了。这也好,省得我们再费工夫。” 但过了几天后,兄弟俩就笑不出来了。 一个自称房产经理的人带着一群人来看房子。 兄弟二人才得知李红委托人把他们心心念念的这套房子挂出去卖了。 原本因为房子归属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兄弟俩再次联手想要找李红理论,却发现自己根本联系不上她。 沈思琼站在楼上,亲眼目睹了吴肖吴顺兄弟俩被房产中介带过来的人赶出房子气急败坏在街上相互辱骂的那场闹剧。 最后,可能是看厌了,她低下头点开了“算了么”app,看见“吴老爷子”那笔订单的状态显示“已完成”。 与此同时,沈思琼周边凝滞的秽气淡了点。 若有所感的沈思琼,立马去照了照镜子,发现了这个变化。 她盯着个人页面上功德点那一栏的“1000”,喃喃道:“原来这个功德点有这种功效。” 第5章 那你敢吗? 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姚冬梅了解到自家孙女的手上伤已然不怎么影响日常生活了。 于是,这天早上她在招呼沈思琼吃早饭的时候试探着开口:“思思,外婆看你的手差不多好了。要不明天就回去上学吧?” 沈思琼深知:这世界的学生们普遍有着每天都在骂学校但“就算学校炸了也必须上到毕业”的优良习惯。 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沈思琼早就决定适应这世界未成年人的生活方式:按时上学。 既然外婆都主动提了,沈思琼便一口答应下来。 姚冬梅也知道沈思琼不太适应这边的学校,也预想过自己要做一阵子的思想工作。 没曾想沈思琼直接答应下来。这让她原先准备好的激励话语派不上用场。 但姚冬梅对此是喜闻乐见的,她愣了一会,紧接着眼尾笑出褶子。 吃过早饭后,姚冬梅亲自把沈思琼护送到学校。 看到沈思琼背着书包走进校门,姚冬梅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往自己开的丧葬品店的方向走去。 进入校园后,沈思琼按照印象,走进林思琼就读的班级高二十四班,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下坦然入座。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时,沈思琼感受到下腹传来的一阵坠痛,不禁微微蹙眉,无奈而又虚弱地在心里吐槽:林思琼小姑娘的体质有点弱啊,来月事的反应竟然这么明显。 到了下课的时候,沈思琼的前桌陈欣然看见她脸色惨白,右手还抱着肚子,一下明白过来:沈思琼这是来例假痛经了。 陈欣然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走到沈思琼面前。 陈欣然用细弱的声音询问道:“林同学,你是不是来那个身体不舒服?” 沈思琼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点头回应。 陈欣然随即便说:“我帮你向体委说一声,课间操你就不用下去了。” 第一次接受来自同窗善意的沈思琼,有些不熟练地扯出一丝笑,道了声谢。 有点颜控属性在身上的陈欣然,突然看见一直以来以阴郁表情示人的林思琼露出春风拂面般的笑意,一时有些意外愣在了原地。 待到她的朋友在走廊催她的时候,晃过神来的陈欣然才匆忙跑出去。 感受到小腹传来的阵阵疼痛,实在扛不住的沈思琼直接趴到了桌上,尽可能将身子折了起来,企图缓解一下痛感。 闭上眼的沈思琼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沈思琼听到班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 程歆刚跑完操,走进教室,正打算抽张纸巾擦汗的时候,注意到了自己空荡荡的手腕。 她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程歆立马翻了一下自己的校服口袋,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摸到自己的手链。 紧接着,程歆又掏了掏书包,也没找到自己那条手链。 一旁的同桌吴晶,看她先后翻了书包和桌子,问了一嘴:“歆歆,你在找什么?” 程歆有些着急地回答道“我在找我的手链。” 回答的同时,她手上搜寻的动作也不停止。 吴晶有些惊讶:“你是说你妈妈送你的那条价值快小一万的手链?” 程歆点了点头。 吴晶立马张大了嘴,有些奇怪地说:“我记得第一节数学课的时候,我还看见你把它摘下来放在桌上呢。” 程歆对此也有点印象。 吴晶接着说:“会不会是你刚刚去跑操的时候,放在教室里被人偷了?” 吴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单独留在了教室里的沈思琼。 程歆顺着吴晶的目光,看到了闭着眼趴在桌子上的林思琼,有些为难地说:“那我去问问林思琼吧,问问她跑操期间班级里有没有来人过。” 感受到自己的桌子被人敲了敲,沈思琼用手撑额,抬眼看见了眼带鄙夷的吴晶和面露尴尬的程歆。 程歆用手碰了下嘴唇,有些着急地问:“林同学,我的手链丢了。你待在教室里的时候有看见别的人进来过吗?” 因为腹痛昏睡过去的沈思琼摇了摇头,回答:“我睡过去了,没留意。” 一旁的吴晶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就这么巧?这么二十分钟也能睡过去?” 沈思琼看向吴晶,反问道:“怎么就不行了?” 吴晶觑了一眼沈思琼质疑:“歆歆手链丢的时候只有你在场,你还睡着了。就这么巧?”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沈思琼哪能听不出吴晶是在内涵自己拿了程歆的手链,有些不耐烦地说:“就这么巧。” 吴晶看见沈思琼的态度变化,自以为抓住端倪,直接用手指着沈思琼扬声道:“哟哟哟,你这是不是心虚了?” 吴晶的声音响到让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沈思琼这边的动静。 其他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看过来。 程歆有些不死心再问了一遍:“林同学,你真的没看见有人进咱们教室吗?” 沈思琼冷着脸回答:“没有,我睡着了。” 吴晶幽幽地开口:“有的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定要让我们去找老师看监控吗?是不是偷东西偷上瘾了?偷走别人的人生还不够,还要在班级里偷东西。” 沈思琼冷眼看向吴晶,直接质问:“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偷的?” 吴晶翻了个白眼,理所当然地说:“整个课间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在教室。不是你还有谁?” 沈思琼无视吴晶的强盗逻辑,询问程歆:“你那条手链长什么样子?” 只想安安静静在学校里混日子的沈思琼也算是看明白了,不帮这姑娘找到手链,自己怕是一天都不能安生。 程歆如实描述了一下自己丢失手链的外形。 程歆回答的同时,被无视的吴晶撇了撇嘴,很是嫌弃地说:“装什么?” 听了程歆的描述,沈思琼在心里直接以年月日时辰开始起梅花易数的卦,然后默默在心里解卦。 看着沈思琼突然一声不吭,吴晶冷不丁抽出沈思琼椅子上的包,迅速地拉开拉链,开始翻找。 因为身体不便再加上专心解卦的沈思琼,没能及时拦住吴晶。 算出程歆丢失的手链下落后,沈思琼顾不上腹部疼痛,站起身来从吴晶手里一把夺回自己的书包,沉着脸用平淡无波的语气问道:“你凭什么翻我的包?” 如果是跟沈思琼对呛过的长老在现场,一定会看出沈思琼此时已经动怒了。 沈思琼语气越是毫无波动,越是说明她此时的心情不佳。 可惜,吴晶不知道这一点。 她继续挤兑道:“你不敢让人搜,就是心虚吧。” 沈思琼淡淡然开口道:“那你敢让大家看看你桌上那本书里夹着什么东西吗?” 第6章 这也行? 听到沈思琼反问自己,吴晶只当她这是在转移注意力,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关我什么事?我劝你识相点,还是快点把歆歆的手链拿出来。” 可能是觉得刚刚自己语气有些过火,吴晶又宽宏大量地补了一句:“你现在拿出来的话,我们不会去找老师的。” 沈思琼只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她侧身程歆说:“你去翻一下就知道了。” 吴晶抓着程歆的手臂,义正言辞地提醒:“歆歆,你别听她胡说。她这就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她说不准是想趁机把手链藏起来。” 程歆的眼神在沈思琼和吴晶身上来回切换,很是为难。 沈思琼双手交叉抱胸,对着吴晶似笑非笑道:“你不敢让人翻你的书,我也有理由觉得你是在心虚。” 吴晶只觉得沈思琼的话可笑,想也不想便反驳:“我心虚什么?” 沈思琼继续用着吴晶刚刚的话术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的书翻开给大家看看?” 眼瞧着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为了自证清白,吴晶径直走向自己的桌子,抽出那本书,接着走回沈思琼那边。 吴晶边走边振振有词说道:“有的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不是想看我的课本吗?我给你看……” 嘴里的话在吴晶翻开书看到洁白书页中异常显眼的手链时戛然而止。 吴晶满脸写着错愕。 她死死地盯着课本中夹着的手链:“怎么……怎么会?” 周围的同学也是窃窃私语起来。 吴晶抬头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立马开始辩解:“这手链怎么会在我这里?” “可能是我拿错书,”手链失主程歆顿了顿,解释道,“不小心把手链夹进去了。” 紧接着,程歆朝沈思琼鞠了一躬,一脸诚恳地说:“林同学,真的很对不起你。是我自己没搞清楚情况,害得你被误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沈思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程歆的道歉。 吴晶本来是想替程歆出头,顺便教训一下林思琼这个偷走好友林若瑶17年人生的小偷。但没想到真实情况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事情发展成这样,吴晶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有点迁怒“滑跪”道歉的程歆。 她觉得:自己的初衷也是为了程歆好,结果现在程歆立马就低声下气跟人道歉,倒显得自己是个恶人。 虽然,就目前情况来看这手链并不像是林思琼拿的。但她是怎么这么准确地知道手链的位置。搞不好,这就是沈思琼藏的。 要是程歆不那么快道歉的话,自己还能拿这个说事。 吴晶自从听了林若瑶跟自己意外提及的关于林思琼之前种种“劣迹”,就很看不上林思琼。 让自尊心极强的吴晶给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主动道歉,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吴晶拉不下脸跟沈思琼道歉,把手链丢给了程歆,顺带着埋怨了她一句:“这么贵重的手链就该收好啊。” 接着,她就自顾自要往自己位子走。 程歆显然是没想到吴晶会反过来责怪自己,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而又戏谑的男声响起:“误会了人,都不道个歉吗?吴同学。” 发声的是稳稳坐在位子上的沈珏。 沈珏原本也不想掺和进这些小女生的争执,但对吴晶这种误会了人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当没事发生的迷惑行为实在忍不了。 吴晶没想到沈珏会突然出声,有些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 沈珏笑了笑:“怎么不关我的事?维护班集体团结公正是每个班集体同学应尽的责任。我这是在维护咱们班的公正。再说,大家也都看着呢,吴同学。” 沈珏讲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刻意拉长,戏谑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提醒警告的意味。 闻言,吴晶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周围同学的反应,最后十分不情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沈思琼直截了当地说:“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说完,沈思琼便直接趴回自己课桌,一眼都不肯多看。 见状,吴晶的脸色更加难堪,羞红中带着僵硬。 吴晶没想到自己都道歉了,沈思琼还这么不给她面子。 她一个偷了别人人生的小偷,凭什么这么嚣张? 吴晶愤愤不平地坐回了自己位置。 而被晾在一旁的程歆讪讪地走回了自己的课桌,临走前还十分愧疚地看了沈思琼一眼。 到了中午午休,程歆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放到沈思琼桌子上。 在程歆愧疚而又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沈思琼捧起姜茶啜饮。 喝的过程中,沈思琼痛定思痛:从今天起,她要加强这具身体锻炼,增强一下体质。 当天的最后一节课,英语老师临时有事,安排了一场小测。 试卷到手的那一刻,沈思琼看着卷子陷入了沉默。 除了试卷上的中文外,沈思琼一个字也看不懂。 但身为一代术数宗师的沈思琼当机立断,选择了一门适合眼下情况使用的术数——小六壬。 其中的原因不外乎,这个模型最简单,推演起来最快捷,也不用凭借外物,有手就行。 于是乎,沈思琼就开始右手拿笔,左手掐算。算出一道,填一道,这么下来,答题也算是俨然有序。 同样看不懂卷子的沈珏,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眼神往周围随便一扫,然后便定格住了。 在看清沈琼左手上的动作后,沈珏瞳孔一缩,嘴不自觉地张大,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有了判断:没看错的话,她是在用小六壬做题。 看着沈思琼从善如流地翻了一面试卷,熟练地用小六壬掐算的样子,沈珏满脸写着“这也行?”的震惊。 如果人的情绪可以用标点符号来显示的话,此刻沈珏的脑袋上必然印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能是沈珏盯人的时间太久了,过于明显了。 代课老师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把注意力放到自己卷子上。” 代课老师说这话时,眼神直指沈珏。 沈珏大大方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装模做样地继续看卷子。 实际上,他是在脑海里回忆关于沈思琼的事情。 沈珏同样也是个中途转进江城二高的插班生。他甚至比林思琼还晚来半个月,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 他对林思琼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前桌同学。 跟林思琼一样,沈珏转过来后没交上什么朋友,只不过他倒不是因为内向。 沈珏单纯的就是平等地瞧不上不懂术数的同龄人。 这个年纪的中二少年时常会因为自己在某方面略有研究而自诩高人一等。而沈珏便以掌握真理的清醒者自居,蔑视着对术数一无所知的“群众们”。 沈珏家里有从事术数行业的长辈,他从小便跟术数有点渊源,并且对这门充满神秘色彩的学问非常感兴趣。 虽然他没跟长辈正儿八经学过术数,但这不影响少年对术数的一片赤诚之心。 怀着对术数强烈的求知欲,少年时常在网络上跟人“友好”地交流(对骂bushi)。 前阵子,沈珏父母要被调到江城任职,临走前发现沈珏造了个大的,放心不下沈珏,便干脆把他也带过来了。 沈珏虽然一直有在网上接触同样痴迷术数的网友,但经常也会体会到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因而非常渴望能在现实生活遇见跟自己一样懂术数的同龄人。 见证了沈思琼用小六壬做题后,沈珏下意识觉得她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知音。 但还没等沈珏规划好下课时怎么开口跟沈思琼交流时,沈思琼就已经提前交卷。 沈珏胡乱填了几笔,匆匆交卷,追出去却没看到人影。 不过,有缘分的两个人总会相遇的。 第二天,他们俩就在走廊相约作伴了。 第7章 你们要不要脸? 作为资深起床困难户的沈珏,从原来的住宿学校转到现在走读的江城二高后,在短短半个月内靠着实力斩获班里“走廊钉子户”的称号。 而这一次,跟他一起因为迟到被赶去走廊的还有沈思琼。 沈思琼昨天被例假折磨到半夜爬起来喝热水。 外婆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从房间出来给她喂了片布洛芬应急。 可能是布洛芬的副作用,也可能是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沈思琼早上起迟了。 脸色本就不太好的冯晃,看到沈思琼、沈珏二人,一个光明正大站在前门,一个偷摸着试图从后门溜进去,直接发作了。 冯晃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既然迟到了就说明你们不太重视我的课。” “那你们干脆别听好了,”冯晃抬手指了指外面,颇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味,“也别影响别的同学听课,到走廊上站着去!” 沈珏背着书包悠悠然转身,吊儿郎当地走向外头。 沈思琼一脸平静地收回停留在冯晃脸上的目光,从容地走到前门口,跟沈珏并排而立。 走动的过程中,沈思琼的右手也没闲着,悄悄地掐了一下。 “我们继续,刚刚讲到哪了?” 听见教室内的动静,沈珏瞅了眼旁边沉静如水的沈思琼。 晚秋的清风带着些湿意,吹拂着少女额前的碎发。少女舒展的五官在白皙通透的脸上尽显莹润素雅。 然而,线条挺直的鼻子映衬着她自身清冷的气质,给人一种出尘的距离感。 沈珏慢慢靠近,状似无意地吐槽一句:“这个老冯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来了,大清早的脾气就这么爆。” 刚刚认真观察了冯晃面相的沈思琼,自然知道他这番暴脾气是因为什么,对沈珏的话不置可否。 沈珏见自己丢出的话茬没能引起沈思琼的共鸣,干脆直奔主题:“林同学,我看你昨天小测是在用小六壬吧?” 沈思琼听到这,缓缓地偏过头,通透冷静的眸子看向身旁的少年。 见林思琼有所反应,沈珏接着往下说:“我对术数其实也小有研究。我家里还有长辈师承清璋先生六爻那一派呢。” 六爻,是沈思琼这位天才卦师一战成名的自创术数。在沈思琼那个世界,她凭着六爻奠定了自己在当时术数界宗师地位。 六爻是一种以三枚钱币为用具的术数。正如它的名字,使用者需要用这三枚硬币摇六次,然后从下往上依次记录卦象。 沈思琼,一介女流之辈,能够在术数圈杀出重围、打出名气,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够灵活运用当时主流的术数,更因为她自创的这门模型更为简易的术数。 在异世界醒来以后,沈思琼有些讶异,竟然听到了跟自己一样的名号和自创的术数。 沈思琼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沈珏话中提到的大师名号:“清璋大师?” 沈珏:“嗯。清楚的清,王字旁带个文章的‘章’。我跟你讲……” 越听,沈思琼越是震惊:这位清璋大师不仅名号跟自己相同,而且生平事迹也跟自己上辈子干的大差不差。 注意到林思琼表情渐渐认真起来,沈珏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她的兴趣,清了清嗓子,头往沈思琼那边微微倾斜,正打算好好吹嘘一番自己对术数的了解。 不料,沈珏的一番自吹自擂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先被眼尖的冯晃逮个正着。 “你们两个干嘛呢?站在外面都不老实!凑这么近干嘛?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你们还要不要脸?”冯晃扯着嗓子怒斥道。 冯晃今个因为自己家里的事已经焦头烂额,看见外面被罚站的两人还聊起天来,只觉得他们这是在无视自己作为教师的权威,不由得怒从中来。 听见这话,原本靠在墙上头颈偏向沈思琼那一侧的沈珏,懒懒地站直身。与此同时,他背对着冯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等到冯晃骂骂咧咧地继续往下讲的时候,沈珏压低了声音,冷笑道:“都什么时代了?还来讲男女有别这一套?” 这一回,沈思琼接过了沈珏的话茬,淡淡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自个在外面养人,哪来的脸面教学生男女有别?” 原本愤愤不平打算吐槽冯晃一通的沈珏被沈思琼这段信息量十足的话吸引了注意。 作为文言渣渣的他,自觉忽略沈思琼的前半段话,抓住了后面的关键词,精准提问:“你的意思是说他出轨,在外面养了小三?” 沈思琼点了点头。 沈珏连忙追问:“这你怎么看出来的?” 沈思琼看向沈珏眸子中染上了几分疑惑,心里不免有些诧异:这世界学术数的小青年资质都差到这种程度了?这么明显的面相都看不出来? 第8章 你们这样的就是社会的败类 但看着沈珏目光中闪烁着的真切好奇,沈思琼低声解释:“他眉尾偏散。这在一定程度上属于花心的象征。如果单单这一点也还不算什么。” “但他的小嘴唇外翻,鼻子大、耳朵小且塌,花心好色这条稳了。” “而他眉毛浓密,鼻子突出,代表他性格突出比较自我,”沈思琼拿出当初收徒授课时的那股耐心劲,细细解释道,“然而,在他现有的婚姻中,他又处于弱势地位。” 心中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不安分的像他这样的,就会去找能满足的人。 “他手上带着戒指,却面泛桃花,再加上夫妻宫凹陷。结合小六壬一掐,基本就能确定。” 沈思琼走到走廊的那一阵功夫就顺手掐了一回小六壬,卦象结果恰好验证了她原先的猜测。 按理来说,遇到红颜知己本应该春风满面的冯晃,如今这番焦躁不安的模样,不外乎外面那位开始搞事情了。 真实情况跟沈思琼推测的八九不离十。 冯晃靠着现在的妻子,从农村中学转到江城二高当老师。再加上住的房子还是妻子家里出钱,冯晃平时在家对着那位强势的妻子是敢怒不敢言。 但作为村里少有的大学生,冯晃从毕业起听到的就是身边人对自己滔滔不绝的夸奖,什么前途无量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冯晃也真以为自己非池中之物。 只不过他这只“金鳞”还没来得及变化成龙,就先被社会上了一课。 他本身家世一般,在为人处世方面又有傲气,无意间得罪了人,就被人刻意安排到了农村教书。 后来,他经人介绍结识了现在的妻子,凭着妻子家里的关系才能转到江城。 自以为怀才不遇的冯晃,面对妻子的颐指气使,心中苦闷不已。 前不久,冯晃就遇到了一朵小意温柔的解语花,能读懂他的才华,还能用钦佩的目光注视着他。 冯晃作为男人的那点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跟这个解语花过上了一阵蜜里调油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冯晃今天早上收到了他那位小情人的微信,要求他尽快跟妻子离婚,不然她就自己上门去说。 冯晃虽然时不时在小情人那里大放厥词:要跟家里的母老虎离婚。但他心里门清,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靠着妻子获得的。如果他出轨的事被他那泼辣的妻子知道,他非掉一层皮不可。 听着沈思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轻轻松松说出这么一段,有些震惊的沈珏半是感叹半是疑问:“你是真会术数啊?” “不然呢?” 以为沈珏是在质疑自己的沈思琼,当即为自己正名。 她扫了眼沈珏脖子间隐隐露出一角的玉佩,一字一句道:“你脖子上的玉佩五六岁就开始挂了吧。” 除了父母和爷爷外少有人知的事情被人一语说中,沈珏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震惊。 “你刚刚口中说的那位会六爻的长辈应该是你爷爷,”沈思琼继续往下说,“你跟父母是从北方转过来的。” 接二连三被说中的沈珏,这下相当确定眼前的沈思琼于术数可不仅仅是初学入门那么简单。 沈珏原以为沈思琼跟自己一样,在术数方面都是略知一二的青铜段位,没曾想人家已然是大师水平了。 呆若木鸡的沈珏过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在人面前吹牛,不然就真成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当小丑了。 沈珏咽了咽口水,尊敬地问:“林同学,你师从哪一派?” 沈思琼直视前方,平淡地回答:“单打独斗的小门小户没什么名号。” 沈思琼默默在心里补上了自己的真心话:“我自成一派,开的就是六爻这一脉。” 沈珏在心里把自己所知道的术数世家都过了一遍,也没发现哪一号人物能跟沈思琼对上。 再说,沈思琼要真是术数界哪位大师的弟子,早就被大张旗鼓宣扬好几轮了。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般默默无名? 所以,没怎么关注其他人传播林思琼身世奇闻的沈珏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沈思琼是某位隐世高人的徒弟。 出于好奇,沈珏又问了一嘴:“林同学,你有师弟或者师哥吗?” 沈思琼瞥了他一眼,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反问道:“就不能是师姐或者师妹吗?” 沈珏敏锐地察觉了沈思琼平淡语气后的不对劲,连忙解释道:“额,是我问得不够全面,是我的疏忽。我看过来这一行女子学的比较少,所以那么问了。” 沈思琼掀了掀眼皮,继续反问:“怎的?这一行还搞性别歧视不成?” 沈珏这下更加确认沈思琼话中透露着的不爽,意识到自己嘴比脑子快,打着哈哈想要把这件事揭过:“哦哦哦,没有的事。是我见识不够,了解的不多。” 接着,为了缓解气氛,沈珏拍了拍胸脯表示:虽然自己在术数上的造诣远不如沈思琼,但他对数术圈的情况八卦还是如数家珍的。 听到沈珏主动提及这件事,正愁无处打听术数界发展情况的沈思琼,稍稍缓和了脸色,嗯了一声,表示洗耳恭听。 沈珏见沈思琼愿意翻篇,滔滔不绝地开始介绍起来。 兴许是因为沈珏介绍时情绪高涨,没留意压低嗓音,又被教室里的冯晃注意到。 冯晃重重地把书和卷子往讲台上一丢,直接从教室里冲了出来,指着沈珏、沈思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迟到就算了,到了走廊上你们还越聊越起劲,都影响到班里同学上课了。我看你们是真没把我这个老师看在眼里。” “聊聊聊,聊得这么起劲。怎么的?不聊这么一会天是会死吗?你们两个人还真的给脸不要脸。” “像你们这样冥顽不灵的学生简直就是班级的毒瘤,将来也是社会的败类……” 走廊上激情输出的冯晃成功地就引起了巡逻的年级主任的注意。 第9章 检讨?是不可能写的 年级主任陈自慎远远地就听见冯晃激动的训斥声,循声而来。 在看清被训斥的其中一人还是林思琼时,陈自慎是真的怕林思琼又会因此想不开,连忙上前制止:“冯老师,大清早的怎么火气这么大?” 陈自慎心里暗暗埋怨冯晃:青春期的学生情绪波动大,脆弱的时候候很容易想歪好不啦。而且人小姑娘前几天才自杀未遂,刚从医院出来就被这么骂,万一又想不开了怎么办? 冯晃回头一看是年级主任,稍稍收敛了自己的怒气,指着沈珏和沈思琼二人评道:“他们两个太不像话了。” 陈自慎看着面前低眉顺眼、乖巧到不行的沈思琼,实在难以将“不像话”这个词跟她联系在一起。加上,他最近听到跟冯晃同一个教研组工作的老师反映:冯晃最近在对待工作上很容易情绪化。 再结合沈思琼自杀未遂的情况,陈自慎心中立马有了判断:这一次的事情多半是冯晃小题大做。 陈自慎语重心长地对冯晃说:“冯老师,不是我说你。咱们做老师的,对待学生要宽容。学生们正处于身心发展的关键期。咱们当老师的应该用温和的态度去关爱学生。” 冯晃有些不理解,将二人所犯的错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还上价值说“他们这样是对学校规矩的蔑视,如果放任下去也会对别的学生产生不好的影响”。 听了冯晃夸大其词的说法,沈珏冷哼了一声。 冯晃就像那个一点就炸的燃油桶,立刻指着沈珏:“你这是什么态度?” 陈自慎怕事态变得严重,连忙拉住冯晃的手,和气地劝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有点脾气很正常。” 沈珏不屑地呛道:“老师,按你的说法,我迟到,在走廊上讲话就是社会的败类了。那靠着老婆找到工作,还在外面找小三的软饭男算什么?” 冷不防被人当面精准戳中肺管子的冯晃,有些心虚,那股气焰一下灭了一半。 而另一边,陈自慎温声细语地对看似低眉顺眼实则神游天外的沈思琼说:“林同学,你先进教室坐着吧。” 接着,陈自慎拍了拍一旁的沈珏示意他也进教室。 眼瞧着二人就要往教室走,冯晃还要出言阻拦,但被陈自慎一把拉住。 陈自慎语气变得有些凝重:“冯老师,你这个脾气真的得收敛一下。我们当老师的,教书育人,最重要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你要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出教学事故的。” 过了几分钟后,被陈自慎当着一个班学生说教一通的冯晃沉着脸走了进来。 冯晃将沈珏、沈思琼归为害自己今天丢了脸面的罪魁祸首,不由分说地给二人布置了一万字的检讨,并且撂下话:“明天课上,我要是没看到你们两个人的检讨,以后我的课你们都不用上了,都到走廊上站着去。” 一到下课,待冯晃走出教室,沈珏立马走到沈思琼的桌边。 他毫不顾忌音量:“我靠!他脑子抽了吧?这么变态!一万字的检讨怎么可能写得出来。” 说完这一句,沈珏又觉得将宝贵的课间时间花在冯晃身上太不值当,又跟沈思琼讲起之前被罚站时没介绍完的话。 通过沈珏一整天断断续续的课间介绍,沈思琼对这世界术数圈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现今,术数界主要有三大体系:占卜、命理、风水。 占卜中以六门术数为主:六爻、大六壬、奇门遁甲、小六壬、太乙神术、梅花易数。 命理主要以四柱八字、紫微斗数为主。 现存的术数在沈思琼那世界也有,听沈珏的介绍,沈思琼感觉它们在用法上也没什么差别。 看着沈思琼这么认真听自己介绍这些基础情况,沈珏更加确信她就是隐世高人的弟子:沈思琼连这种基本情况都不知道,可见她先前多半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 到了放学的时候,沈珏为了交流更方便,干脆掏出手机加上沈思琼的联系方式。 伴着沈珏扯了一路自己在术数论坛混迹多年的光辉战绩的语音,沈思琼努力复盘着自己早上好不容易驯服导航找到的路,偶尔分出点注意力应和两句。 当沈珏提到自己有时候会在某音上跟着一些大师学术数时,沈思琼会暗暗记下他特意报出来的主播名称,打算试试。 单从一个人口中了解情况有些片面,多些路子稳妥些,也更全面。 当沈思琼走到熟悉的居民楼前,沈珏这边光辉事迹也吹到了完结章,临了话锋突转问了句:“冯变态那一万字的检讨,你打算怎么办?” 沈思琼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写。” “有骨气!”沈珏听沈思琼这么硬气的回答,更是觉得她的性子很符合自己印象中的高人形象——很有个性,夸赞道。 紧接着,他补了句:“那我也不写,大不了两人一起站走廊,还有个伴。” “不会罚站,他明天来不了。” 沈珏为了确定自己没听错,又问了遍:“你是说冯晃明天的课上不成了?” 沈思琼语气依旧平淡:“嗯,算过了。” 沈珏喜不自胜:“林大师,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玩游戏去了。” 沈思琼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实际上,就算真要罚站,沈思琼也不会写那一万字检讨。 罚站这种羞耻教育放在沈思琼这么一代术数大师面前根本不够看。 站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 吃过晚饭后,沈思琼照着沈珏的分享,在时下正火的短视频app“响橙”的搜索栏输入了“玄学”。 看到跳出来的几个直播间,沈思琼想都不想便点了进去。 据许多资深短视频用户经验之谈:手快一次,后悔一生。 这八字箴言,很多短视频用户起码是在接触短视频软件半个月后慢慢领悟到的。 而沈思琼在初次接触短视频的半小时内就深有体会。 自诩什么稀奇事没见过的沈思琼,感觉自己受到一阵极大的冲击。 第10章 创死我得了 术数圈从业者素质水平参差不齐这件事,沈思琼在自己那个世界就知道了。但在这个世界,沈思琼依然为这其中的“差”瞠目结舌。 沈思琼也不是没见过打着术数旗号招摇撞骗之人,但他们多多少少也算知道些术数的基本常识。 但今天沈思琼看到的直播不仅跟术数毫不沾边,甚至可以说是相去甚远。 更让她觉得离谱的在于,这个“甚远”竟然还能远得如此五花八门。 看完之后,接受了一波精神污染的沈思琼暂且把它们分为三类。 沈思琼最先看到的是“器物类”直播。 屏幕中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本黑皮的书上面写着“答案之书”。 然后有一个神神叨叨的声音传出来:“来到我直播间的各位有缘人,把心中疑惑打到公屏上吧。答案之书自会给你们答案。” 沈思琼瞅了眼左下角所谓的“公屏”,还真的有人陆陆续续发了几个问题上去。 然后屏幕中出现一张巨大的excel表,最上面一行从左到右依次是:id,问题,答案。 沈思琼看着直播间这人慢悠悠翻了几页书,得出几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然后把那些答案填到excel表。 看他如此重复操作两回后,沈思琼果断选择换下一个试试看。 好巧不巧,下一个直播间也是看不见人的。 镜头对准的地方有一个外观上看过去比较古朴的司南形状的铜勺,铜勺下面是一个圆形纸片。 纸片被分成了两块,一块写着“成”,一块标着“不成”。 左下角的公屏上,依旧闪过几个问题。 然后一只手伸了出来,伴随着他将问题读了一遍的低沉嗓音,桌上的铜勺转动了起来。 当铜勺的柄落在“不成”区域时,手机中幽幽传来:“xx你的问题,司南之神已然给出了回答。” 对此,沈思琼表示:发明司南的人要是知道有人这么用,恨不得让这玩意儿烂在土里。 面无表情的沈思琼,直接手指一滑,切换到下一个直播。 这一回,沈思琼瞧见的是做戏类的。 屏幕中一位身穿蓝色道袍蓄着长胡子的中年男人,双腿盘坐,左手拿着一本《周易》。 镜头拉近时,沈思琼定睛一看发现这本《周易》不仅是简体的,而且翻译得错漏百出。 暂且不论书的问题,那男子每垂眸看一眼书,便会抬头眺望一下镜头拍不到的远方,然后右手就是一顿掐。 沈思琼看了一回儿,勉强看出来这位男子是在用“小六壬”。 为什么说是勉强呢?因为小六壬的六个宫位是分布在中间三根手指上的,掐的时候应该就掐中间三根的。 但屏幕中的这位男子掐的是四根手指! 而且掐的那叫一个毫无章法,一会儿掐在自己的指节上,一会儿掐在自己的指节缝上。 而且这位男子的“表演”相当规范程序化,三个流程按照顺序交替出现:那男子每看一分钟的书,便会抬起头眺望远方,然后紧跟着右手咔咔一顿掐。 但关键问题来了,这位男子一整套动作五六个回合下来,书还没翻页。 看到此情此景,嘴角忍不住抽动的沈思琼不住地回想起自己幼时被家里先生勒令学习《女戒》的那段记忆。 那时候,她每看一页,就会拿书桌旁的戒尺量一量剩下书页的厚度。 回忆结束,这位男子还在看沈思琼刚进他直播间时的那一页书。 而最让沈思琼费解的不是这位男子的迷惑行为,而是公屏上闪过的一条条字幕:“大师!帮我算算xx!” 最后,沈思琼实在看不下去这位“大师”拙劣的表演,选择重新设置搜索词。 想着可能是“玄学”这个词太宽泛了,沈思琼这一回干脆精准定位,特地搜了沈珏今天提到的主播。 在沈珏的推荐下,沈思琼见证了新的一类玄学直播:现场传课授业类。 难得在直播间听人提起“术数”一词,沈思琼当即振作起精神,以为终于能听到点真东西。 然而,事与愿违。 屏幕中的男子故作深沉:“术数本质上是祭问鬼神,寻求鬼神的帮助。……” 听他中间吧啦吧啦讲了一通,最后沈思琼在听到他说“所以,子时不占。因为子时阴阳交替,鬼神力量强盛”后彻底确定:他就是在胡诌。 你不是都说术数本质是祭问鬼神了吗?那子时鬼神力量刚好强盛,怎么不抓住时机多占几卦,让鬼神多帮帮你? 敢情你前面说的一大通求神理论是在放屁? 沈思琼听了这么一通牛头不对马嘴、逻辑混乱的说辞,又心生疑窦:该不会这也有人信吧? 事实证明,这还真有。 当沈思琼往公屏那边一看,发现主播这种前后相冲的话也有好几个忠实的信徒在发:大师,受教了。难怪我之前子时占卦时感觉奇怪,原来是这样。 这其中应和的就有小青年沈珏。 沈珏边听直播,还边做笔记。要知道他在学校上课都没这股子认真劲。 对此,沈思琼大师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子时不占”是因为子时正逢日夜交替,不同区域有时差,地支排布容易出错呢? 退一万步来讲,哪个好人家会大半夜来问卦? 看到清一色的弹幕“大师,我悟了”闪过,不忍直视的沈思琼终究还是没忍住把自己对主播那一套“子时不占”理论的质疑发到了公屏上。 不出意外,沈思琼的评论一出现,沈思琼就被主播的专业控评小助理赶出了直播间。 删评、拉黑、赶人,那叫一个丝滑流畅。 虽然沈思琼的评论光速被删了,但认真听课的沈珏小青年还是看见了,并且对这场直播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怀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沈珏把“为什么子时不占”这个问题发到了自己平时关注的专业性更强的术数论坛。 没过多久,沈珏就得到了跟那条被删评论近乎一模一样的解释。 沈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关注了这么久的直播竟然是个水货! 而此时,被劣币驱逐出直播间的沈·良币·清琼抱着最后一试的想法滑到了下一场直播。 沈思琼刚进去,这个直播间的主播就开始扯着嗓子卖力地喊道:“直播间的小伙伴们,众所周知古代有三大神术:奇门遁甲、太乙神术、六爻。” 猝不及防听到自创的术数被人提及,沈思琼挑了挑眉,打算认真听听看。 紧接着主播说出口的话便让沈思琼眼前一黑。 “主播今天直播间里要传授的就是六爻中的小六爻。为什么是小六爻呢?因为小六爻是他的创始人简化过的,相较于其他术数比较好学,容易上手。今天在我直播间的家人们有福了,学到就是赚到。拉上你们的亲朋好友一起来学吧。” 沈思琼此刻真的很想通过网线,爬到那个主播的直播间大声质问他:我一个六爻的创始人,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创的六爻还有简化版? 但是,很显然正在直播的那位听不到沈思琼的灵魂发问,继续激情澎湃地展开教学:“下面,请直播间的家人们伸出你们的手掌。男左女右,男生伸左手,女生伸右手。” 沈思琼冷笑:呵呵,你还挺讲究,还知道男女有别。 “接着把你们的注意力放在中间三根手指上。” 屏幕中出现一张手掌图,食指、中指、无名指上分别标了6个宫位。 沈思琼恍然大悟:哦吼!原来你教的是小六壬呀。你这教学倒是比前面那个小六壬掐成四根手指的要好上一点呢。 心灰意冷的沈思琼最后咬牙放弃了通过直播间了解术数的法子,点了右上角的退出键。 但某音的自动推送机制并没有就此放过沈思琼,在她退出直播间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弹出一个视频,卯足了劲要在今天创飞沈思琼。 第11章 冯晃怎么来了! 视频中,一位身穿白色衣袍的六旬老头伴随着《hush》的劲爆音乐,婀娜多姿地扭动了起来。 沈思琼从来没想过“仙风道骨”和“搔首弄姿”这两个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此时的沈思琼急需一个比“礼崩乐坏”程度更深,更能恰当形容她此心情的词。 最后,沈思琼强撑着直突突的太阳穴,用颤抖的手指退出了某软件。 一退出,沈思琼就火速关闭了手机,将它丢到了床的另一头,像是丢开什么脏东西一样。 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沈思琼得出一个结论:术数界后继无人,迟早完蛋! 其实,沈思琼这个结论下得有些武断而又合理。 一方面,她了解术数的方式确实有失偏颇。这世界里,视频平台关于玄学术数方面的直播,越是有真东西,被封的越快,尤其是跟东方玄学沾边的时候。 而至于那些很离谱的“玄学直播”,审核员反而不会管,觉得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应该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但饶是如此,那些离谱的直播间都有一茬又一茬的韭菜上赶着被收割。自恃略懂术数的沈珏就是那一片绿油油韭菜中的一颗。 另一方面,术数圈近年来确实是越发走向式微,没落了。 新一代年轻人们除非家里沾点传承的,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看到这种跟术数相关的,没反手一个举报“封\建迷信”,已然是手下留情。 还有部分专业人士试图以国学精粹的形式宣传术数,但收效甚微。 经过直播间这么一出,沈思琼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么”app更靠谱,蛄蛹蛄蛹着爬到床的另一侧拿回手机。 当沈思琼再次点开这个app打算仔细研究一番时,她发现这个app变了:在原本接单的那个页面中,三个图标都变灰了。 沈思琼点“开始接单”的按钮时,弹出来的却是“请先完成资格评定测试”的提示信息。 沈思琼按照软件的指引,在客服对话框中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资格评定测试”。 一轮测试后,沈思琼看着成绩结算页面鲜红的30分以及“加油,还差亿点点就合格啦”的配文,只感觉有些讽刺。 笑话,她一代术数宗师怎么只能得这么点分数? 不信邪的沈思琼又试了第二次和第三次,紧接着得到了“失败乃成功之母”和“真是遗憾,你的失败好像难产了”的成绩结算评语。 当沈思琼不死心决定开启第四次尝试时,只见页面弹出“今日份测试次数已达上限,请于明日再做尝试”的文字。 在直播和app的双重刺激下,沈大师选择“放下手机,倒头就睡”。 “算了么”app之所以推出这个资格评定测试是因为用户投诉太多次了。 软件之前筛选卦师的机制设计得不够严谨。软件之前一直都是靠圈定术数专有名词作为筛选条件。当某一网友在浏览器连着输入搜索的几个关键词符合“算了么”app的筛选条件,就会被app判定为“疑似卦师人选”。 好巧不巧,沈思琼那天在搜索栏连续输入的关键词就符合app的推送机制。 在用户选定卦师身份后,app由于人手紧缺便会直接开始派单。 事实证明,这种未经检验测试直接上手派单的机制还是过于莽撞了。 不是每一个鬼魂都有吴大爷这么好的运气,碰上沈思琼这样的大师。 这不,地府技术司的投诉电话都快被鬼魂打爆了。技术司为了尽快改善这种现象,才推出资格评定测试应急。 到了第二天见到沈珏的时候,沈思琼的目光不自觉流露几分审视和怀疑。 昨天“子时不占”事变发生后,沈珏连夜把自己关注的玄学直播发到论坛给人检验,最终发现:自己关注的无一例外都是水货。 此时见到沈思琼,沈珏内心那是懊恼夹杂着惭愧,外加一丝心虚。 昨天下午电话里,他还信誓旦旦跟人吹自己是“术数小灵通”,结果当天晚上就翻车了。 此时的沈珏暗暗在心里祈祷:沈思琼昨晚别是听了自己推荐去看那个水货的直播。那也太尴尬了。 而另一边,沈思琼也觉得自己花了那么长时间看那些个连业余爱好者都称不上的玄学直播的事太丢份。 于是,两人为了面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不提昨晚那场错漏百出的直播。 到了课间操的时候,沈珏看见冯晃出现在一众老师的队列中,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到了退场的时候,沈珏趁着队伍散开,几个箭步蹿到沈思琼身边,急声问道:“林同学,你不是说冯晃今天课上不成了吗?可我刚刚还在操场看见他。” 沈思琼双手背在身后,闲庭散步间答道:“他的课在第四节。现在他能出现不代表之后还能出现。“ 瞧见沈思琼这么淡定的样子,昨天见识过她本事的沈珏,姑且选择相信。 到了第四节课,上课铃响了后,班里同学迟迟不见冯晃来。 眼见着班里的情况快要失控,班长直接出动去办公室请人了。 几分钟后,目光炯炯的班长跟着英语老师走进教室。 英语老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们班主任冯老师临时有事哈,我来代下课。” 听到这句话,沈珏忍不住看向沈思琼那个方向,投去钦佩的目光。 英语老师一走,憋了半节课的班长就开始跟前后桌开始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我跟你们讲。我去办公室请老冯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正单方面被一个女人打。那个女人边打还边骂他是个没良心的,周围老师也都看呆了。” 听瓜的同学止不住发出惊叹:“我靠!这么劲爆的吗?什么情况?” 班长这边绘声绘色、如临其境般的画面描述很快就吸引了里一圈外一圈的听众。 就在班长眉飞色舞地描述,周围人津津有味听着的时候,冯晃的得意门生吴晶突然出声:“作为学生,这么议论老师的是非不太合适吧?尊重师长可是班规的第一条。” 听得正起劲被打搅的沈珏毫不客气地回怼:“尊敬师长的前提是那个老师值得人尊敬,作风正派。” “你怎么能单凭道听途说就评价冯老师作风不好?”吴晶试图据理力争。 被评价为“道听途说”的班长止住了分享的话匣子。 围着的同学好像被无形的手赶回自己的位置。 第12章 认清现实,趁早转行。 到了午休的时候,出去打听了一圈把事情前后了解个七七八八的沈珏,兴致冲冲地小跑到沈思琼面前,开始分享自己打听到的成果。 “林同学,真给你说中了。冯晃他老婆今天找到学校来,就是为了他在外面养小三的事。冯晃被打得那叫一个惨,脸都给抓花了,衣服扣子也被扯掉了好几个,愣是不敢吭一声。最后还是教导主任老陈实在看不下去,把人给分开的。” 沈珏有些嫌弃:“啧啧,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冯晃还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哎嘿~他昨天那股暴脾气呢?敢情他这暴脾气还区别对待呢?” 接着,他睁着滴溜圆的大眼睛,好奇地问:“这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低头捣鼓“算了么”资格评定测试的沈思琼,头也不抬地回答:“用六爻。” 沈珏闻言,双眼立马亮了起来,活像是看见肉骨头的哈士奇。 “林同学,你还会六爻啊!” 听到沈珏很是惊喜的语气,沈思琼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顺嘴问了句:“怎么的,这你不会吗?” 这孩子不是说过自己爷爷精通六爻来着的吗? 沈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道:“额,我确实不会六爻。我爷爷承袭清璋先生那一派的六爻,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 “但是,他不太肯教我。他说我没这方面的天赋。”沈珏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说道,“但我觉得他这可能也是为了我好。我听说学术数的人可能沾上五弊三缺。” 仔细观察过沈珏的面相外加用小六壬辅助算过,沈思琼十分清楚沈爷爷对沈珏“没有天赋”的评价比真金白银还真。 至于沈珏联想到的“五弊三缺”这一隐情,纯粹就是外人对术数这个行业的误解。 这个误解在沈思琼那个世界也存在。 “五弊三缺”中的“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缺的是“财、命、权”。 但实际上,“五弊三缺”跟学术数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有些人从事术数之前就是残疾。总不能说那些孤儿之所以是孤儿就是因为学了术数吧。术数可不背这口黑锅。 沈思琼在心里吐槽了一段这个误解,但嘴上挑了点别的问:“会六爻很值得惊讶吗?昨天你知道我会小六壬、面相的时候就不是这副反应。” 沈珏双手撑在桌子上惊呼,张大嘴:“这哪能一样?” 沈思琼微微歪头,有些不解:“这怎么就不一样了?” 沈珏抽出一张纸,边写边解释:“现如今,术数界也有公认的鄙视链存在。” 接着,他指着自己写在第一行的“奇门遁甲、大六壬、太乙神术”,正儿八经地介绍道:“这三门术数公认是顶尖的预测术,统称‘三式’。前两者奇门和大六壬争夺‘三式之首’的称号。至于太乙则是远离红尘是非。” 为了让自己的解说更生动,沈珏还类比上了娱乐圈:“奇门、大六壬、太乙神术就相当于术数界的实力派顶流大咖。奇门作品多,名气大大,大六壬则是功底扎实。而太乙就类似于童星出道,观众缘比较好,远离是非。” “这‘三式’统一瞧不起其他术数。占卜界的第二梯队六爻和梅花易数两个互相看不起,然后他俩同意看不起小六壬。”沈珏边拿笔比划,边介绍,“而六爻和梅花就像是娱乐圈的流量小花,经常对掐,然后统一看不上网剧出身的小六壬。” 接着,沈珏如法炮制介绍了八字、面相、手相之间的鄙视链。 可惜,才对这世界有一个大致了解的沈思琼,没有涉猎娱乐圈方面的知识,听不懂沈珏形象生动的类比。 沈珏这边库库说了一大堆,纸上多了好些带箭头的线。 沈思琼一总结,就成了:“意思就是说现在术数也分三六九等,互相瞧不上。” 沈珏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虽然现在圈内人公认的‘三式’是奇门遁甲、大六壬和太乙,但我个人觉得大道至简,六爻才是牛逼的。” 说这话的同时,沈珏还不忘翘起自己的大拇指向六爻表忠心。 对于这种给术数分三六九等的做法,沈思琼并不认同。 “术数哪来的高下?只不过是各有利弊,重要的是看使用者水平。”她很自然地补了句,“就像今天课上那位伟人讲的‘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术数也是这样,只要是有用的术数,那就是好术数。” 沈珏被沈思琼突然冒出来的红色伟人语录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煞有介事发表完自己对术数分等次的看法后,沈思琼又埋头去倒腾“算了么”的资格测试。 沈珏同学看到沈思琼专注于手机,本想悄咪咪自觉离开。 但当他看到沈思琼蹙起的眉头,作为新时代热心青年的他,自然地凑了上去,想要替人排忧解难:“怎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要不我来看看吧。” 沈思琼若无其事地撤掉了挡在手机前的双手。 沈珏看到了手机页面显示着一个鲜红的20分,配文:哈哈哈~在现有的测试中你是罕见的10%连续5次不及格的天选之子。你好像真的不太适合当卦师,认清现实,尽早转行吧。 沈珏盯着那个鲜红的分数,很是诧异:“这是什么术数测试?你竟然会不及格?” 一脸郁闷的沈思琼点开了刚刚做的那份题。 沈珏迅速浏览了一下,面上的疑惑越看越浓厚。 “嗯?这里面的题不都是送分题吗?这么简单你怎么会不及格啊?”沈珏很是不理解地问。 听出了沈珏语气中的不可思议,沈思琼直接点了自己最想不通的一题:“我这个错哪了?” 第x题:请在下列人像中选出开创六爻的大师。 下面依次给出了四张画卷,三张男像,一张女像。 六爻创始人本尊沈思琼看见这题时,想都不想就选了女像。 沈珏看见沈思琼的选项,很是不理解:“你这个选项怎么会选d呢?d明显就是错误选项啊。” “d怎么就是错误选项了?” “首先,题目里三个男像,只有一张女像。不一样的选项肯定是要最先排除的。你再看这三张男像旁边是不是附有小字。正确答案的那张人像旁边就标着‘清璋’。” 沈珏:“你是不是看的野史?你怎么会以为清璋先生是女子?” 就凭我是你口口声声说的清璋先生啊。 唉!不对,现在这里不是我那个世界了。 难不成这世界的“清璋先生”真是个男的? 心有疑惑的沈思琼面上不显:“那你是哪里看到的清璋先生是男子?” “清璋大师那一脉的族谱就是这样写的啊。然后就成了传下来的共识啊。” 第13章 再不走,你会有血光之灾 沈珏没注意到沈思琼这边冷淡的神色,接着往下讲:“而且这道题完全可以照常识推的。清璋先生这名号一听就是男子啊。” 沈思琼,字“清璋”,听了沈珏理所当然的评论都气笑了。 你这是哪门子的常识? “再说,古时候女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珏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由充分,“她们那时候上街不都还带着斗笠面纱之类的,怎么可能会抛头露面干术数这一行。” 沈思琼:……很不巧,你面前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抛头露面搞术数的女子。 很久以后,当沈思琼弄清自己死后的经历,回想起沈珏这段话,还是会忍不住吐槽:沈珏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学的历史? 很是心累的沈思琼不想在这个问题继续纠结下去,点了下一题:“那这个呢?” 第x题:《六爻经》中提到“四周清净,掷于地为佳”,以下关于这句话解读正确的是? 看见沈思琼选了c,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沈珏,指着那题:“这题也纯纯就是常识题啊。‘四周清净,掷于地为佳’当然是说占卜环境要清净,要隔绝噪音影响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啊。旁边有声音,有杂念,占卜怎么可能会准呢?” “贴地自然是为了接地气,以地为坤,表示向土地的尊敬,”沈珏十分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珏,“不是,你怎么会选‘防止钱币因为外物而立起来’这个一看就错的选项呢?” 作为《六爻经》的创作者本尊,沈思琼虚心地提出疑问:“你说的这个解读是直接写在《六爻经》里的吗?” 沈珏想当然回答道:“当然没有啦。这个都不用写进校注本,这就是现在术数界公认的解读。” 不管这世界的《六爻经》写这一点是出于什么缘由,沈思琼当初在自己那本《六爻经》里面写“四周清净”单纯就是指周围没有什么杂物,怕后面初学者掷的钱币因为杂物而立起来。 后来得知自己就是这世界的“清璋大师”的沈思琼,要是想起沈珏今日的解释一定会这么吐槽:哪来的什么“物我合一”。要是占卦会因为一点声音而不准,那还占什么?我当初写“掷于地为佳”单纯就是怕你们把钱币扔到桌子上的时候扔不准,出现掉到地上不知道这一卦该怎么算的尴尬情况。 但此时的沈思琼只觉得这世界人对术数的解读好tm偏门了。 沈思琼剩下的题也不问了,干脆重新开了一次测试,让沈珏替自己做。 按照这种出法,她这个术数宗师这辈子是别想及格了。 等沈珏按照他的“常识”把这份资质测试做及格后,沈思琼点开了接单那个页面发现:那几个图标还是灰的! 她不信邪地点了一下,看见页面弹出“请先完成视频学习”。 沈思琼清啧一声,又按照指引点开视频。 视频开头,一个卡通龟出现在某个建筑物图层前,嘴巴一张一合:“学习新术数,争做新时代好卦师。各位卦师好,欢迎收看本期卦师学习。我在算了么线上学院很想你。” “青年卦师是术数新征程上的生力军,宜有江流不转之精神,屹然独立之气魄,以久久为功之势,求善作善成之业,谋定长远、驰而不息,实干担当、接续奋斗。 青年卦师要谋长远之势,行长久之策,下长久之功。青年卦师要树牢正确术数观,将自己的每一卦放到历史的维度中去考量、来谋划,站在全局的高度和长远的角度,正确认识“小我”和“大我”,善于处理“一时之利”和“长久谋划”,把每一卦算细、算实、算稳,不急功近利,更不投机取巧。…… 本期的卦师学习到此结束,欢迎下期再见。” 好不容易熬到视频结束,沈思琼皱着眉头发现这种类型的视频她得连着看三天才能重新开始在app接单。 断一天都不行! ----------------- 下了课,沈思琼像前天一样一个人往外走。 在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四五个男生一字排开朝着她迎面走来。 沈思琼正要从他们身侧绕过,一行人为首的那个伸手拦住了沈思琼的去路。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沈思琼:“你就是沈思琼吧。” 沈思琼被人挡住了去路,眼底一闪而过烦躁。 当她抬眼看向面前那一堵人造肉墙时,面色冷淡,黑白分明的眸子有着看透人事的超然。 简简单单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竟也显示出别致的韵味。 那人周围几个学生见沈思琼冷着脸不说话,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立马呵斥:“几个意思?我们澈哥问你话呢?哑巴了?” 说话的几个正是韩澈的小跟班。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些不守规矩的学生。而韩澈便是江城二高里不守规矩的翘楚。谈恋爱、逃课、打架、去网吧,只要是不跟学习沾边的,他都熟。 韩澈,家底丰厚,他家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气,一般学生基本也不敢惹他。他在江城二高横着走,属于是江城二高老师不敢管、学生不敢惹的校霸。 沈思琼不在意几个青年中二般的称呼,懒懒地回了句:“嗯,我是。” 韩澈双手抱胸,往前走一步,居高临下地对着沈思琼发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沈思琼:“不知道。” 韩澈幽幽开口:“你当着全班的面让我女朋友难堪。” 沈思琼脸上出现真切的疑惑:“你女朋友是?” 一旁的小弟抢答道:“我们新大嫂是吴晶。” 听人一提醒,沈思琼挑了挑眉,反应过来眼前的韩澈为小女友找回场子。 “所以,你们是来?” “我们当然是来找你聊聊,”韩澈眼睛微眯,话语中隐隐透露出几分威胁,“带你认清一下情况,让你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一旁的跟班附和道:“识相的话,马上跟我们大嫂道个歉。” 沈思琼干脆地回答:“没这个必要。” “什么意思?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对女人可不会心慈手软。” 韩澈脸色一阴,话中威胁语气显而易见。 他周围的小跟班随之秀了秀肌肉,武力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沈思琼不为所动,看着韩澈的脸,缓缓开口:“没什么意思。你再在这边呆一会儿,你就该有血光之灾了。” 旁边的小弟变脸,立马维护自己大哥:“你他妈放什么狗屁。我看是你有血光之灾吧。” 沈思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跳梁的小丑。 韩澈捋了捋衣袖,看架势要上前教训沈思琼。 韩澈,平时仗着家世顺风顺水地在学校里一路混过来,自以为能够一手遮天。 平时都是他挑衅别人,今个突然反过来,被别人挑衅,韩澈脑子一热,不顾后果,当即就想给沈思琼一点教训。 第14章 重新开张不顺利 ? 然而,就在韩澈气冲冲地朝沈思琼走去的下一秒,他就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篮球正中头心,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 而沈思琼在他身体往自己这一方向倾倒的时候,很是自然地往旁边一闪。 看见自己大哥突然摔倒,几个小跟班立马呼啦啦地冲上前,合力把韩澈扶起来。 当他们看到韩澈额头左半边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想起沈思琼刚刚说出口的话,他们不由自主地齐齐看向沈思,震惊眼神中都带上几分忌惮。 好不容易从爆头的撞击中晃过神来的韩澈,大声嚷嚷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拿球砸我!” 小弟们连忙低头献策:“韩哥,我们先去医务室吧。” 得到韩澈首肯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往医务室走去。 而沈思琼早就自顾自离开了篮球场,全身而退。 接下来两天,冯晃也都没有出现。 班级里渐渐传出“冯晃因为作风不端被辞退”的说法。 到了冯晃不见人影的第三天,一个新来的女老师落落大方走上讲台。 女老师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及踝长裙,双眸明亮,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圆圆的脸型看着很有亲和力。 她挥手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过头笑吟吟地说:“同学们好,我叫颜舒,接下来我将接替冯老师担任你们班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 颜舒双手撑在讲台上,眉眼弯弯:“这是我跟同学们的第一次见面,能请同学们依次向我介绍一下自己吗?” 挨个听了全班同学的自我介绍后,颜舒带着笑说:“接下来的日子,也请同学们多多指教。如果有什么生活或者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课后,程歆便跟着颜舒一起去了办公室。 程歆找上颜舒为的是换座位一事。 自从那次手链事件后,程歆对着沈思琼一直有种隐隐的愧疚。 后来几天,她早上总是会给沈思琼带自己家阿姨做的小糕点,体育课之类的自由活动也会主动向沈思琼发出邀请。 虽然,大多数时候程歆的示好得到的是沈思琼平平淡淡的拒绝,除了事发当天中午的红糖姜茶。但程歆也都没有气馁。 还没等程歆放弃,就有人先看不下去了。 这天,吴晶看着程歆手里拿着两瓶奶茶走来,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这是给自己买的。 没想到程歆端着奶茶走到沈思琼面前,笑着将手中的奶茶递到沈思琼面前。 跟之前一样,这一次沈思琼没有接受程歆的好意。 等到程歆朝自己走来,吴晶忍不住发表了自己对她频频向沈思琼示好的意见。 “歆歆,你这几天怎么都在倒贴沈思琼?” 程歆有些疑惑:“我这也不算倒贴吧。我就是想向林同学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 “你想示好,但人家也不乐意接受,”吴晶有些不屑,“你看她这几天那个得瑟劲。” “没有吧,”回想沈思琼拒绝的态度还挺礼貌的,程歆有些不赞同地抿了抿嘴,“她可能比较慢热内向吧。” 听见这话,吴晶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老是替她说话,你看你这几天热脸贴上去人家有搭理你吗?再说,她哪里值得你怎么费心了?” 吴晶细数起沈思琼的一桩桩一件件:“她一个偷了人生的小偷,学习成绩也这么烂,人还这么傲。真当自己还是林家的大小姐呢……” 见吴晶贬低沈思琼的话还要滔滔不绝得发表下去,程歆忍不住插了一嘴:“林同学她跟王若瑶身份弄错,责任也不在她,就因为这个说她是‘小偷’不太合适吧。” 程歆注意到吴晶脸色开始不对劲,但还是选择接着往下讲:“而且学习成绩不好不能作为评价人的标准啊。我做错了事情我就该跟人道歉的。” 听了程歆的话,吴晶眯了眯眼,嘴角下压。她看向程歆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悦。 吴晶在心里忍不住开始埋怨:这个程歆,怎么回事?自己好心劝他,她还不领情。像自己这样成绩名列班级前三的优等生,愿意跟她这样成绩平平的人玩,已经是很屈尊降贵了。 再说,跟沈思琼这种人玩能有什么前途? “我也是为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落下脸的吴晶最后冷冷说了一句,便离开。 吴晶本以为接下来几天程歆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会来向自己认错,像之前那样买点礼物给自己,讨好自己。吴晶还下定决心:这一次要让程歆长点教训,拿乔几天再原谅她。 没曾想,程歆不仅没来认错,还跟新来的班主任提出换座位。 而且她竟然换到了林思琼附近,这在吴晶眼里分明就是自甘堕落。 看到程歆这种彻底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做法,吴晶在心里冷哼一声,并且断定:程歆无可救药了。 此时被人断言“无可救药”的程歆正兴高采烈地跟自己的新同桌陈欣然交流感情。 陈欣然的同桌前不久刚转校。所以,她身边的位子便空了出来。 跟陈欣然接触不到半天,程歆就觉得自己这位子算是换对了。 陈欣然的成绩在班里也能排进前五,但为人随和,刚开始还有点害羞。程歆没脸没皮逗了她几下,很快就跟她熟络起来。 看到程歆换到自己前面,沈思琼默默瞅了一眼吴晶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眼神中露出了然。 当天晚上,沈思琼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算了么”app。 她连着看了几天的视频总算是达标解封了,可以开始接单了。 今天点开app这么一看,沈思琼才知道这个软件也不是只接鬼魂的单子,也是有人间业务的。 软件在推出资质测定的同时还更新了:首页直接将阳间和阴间的单子分成两个专区,而且卦师点进去可以看到还没被解决难度较高的单子。 除了这个变化外,首页还增设了卦师榜单。 沈思琼点进榜单,看到了这个app上别的卦师的个人介绍。 沈思琼琢磨着之前接的是鬼单没了解到什么行业信息,这次就选择先试试接一下阳间的单子。 正式点下“接单”按钮前,沈思琼还给自己掐了一回小六壬。得出的结果是“自身临留连”。这意味着她今天开张不太顺利。 得知今天生意大概率会不顺遂后,沈思琼选择先去别的卦师那边取取经。 第15章 奇葩顾客一箩筐 沈思琼点开榜单前几个卦师,发现他们个人主页介绍多多少少都补充了关于“断人事”也就是人间单子的要求。 少的五六条,多的十来条。 研究了一番,没研究出名堂的沈思琼选择直接开干。 没过多久,沈思琼就开始渐渐领悟到“存在即合理”这一五字箴言。 沈思琼点下开始接单的按钮,没多久就有顾客开始私信她。 接地府单子和接阳间单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鬼魂发布诉求后平台会自动派单,但阳间的单子成不成得看卦师和沟通得怎么样。 而且阳间的单子,一般都是由卦师在了解卦主诉求后,发布付款链接,很少有卦主直接下单。 但也正是这个机制让部分卦师在接人间单子时深受其害。 沈思琼就是这样一位受害者。 “算了么”经过测试这一茬,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加强了对卦师的筛选,但对顾客素质依旧放任自流。 部分使用“算了么”找卦师聊天的顾客,其实根本就不懂占卜的正常流程,甚至有来寻乐子的人在。 沈思琼刚开始碰到的几位顾客就是这样。 当沈思琼问他们想占什么的时候,他们都回复:你不是卦师吗?你猜猜看。 沈思琼看到这话当即就皱起眉头。 沈思琼生前那会,行业内部有一个共识:占卜问卦跟寻医问诊很是相似。 病人去看病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向医师描述自己的症状。占卜问卦也是这样,卦主尽可能详细描述自己情况,表明自身诉求。 当然,也有部分高明的卦师能够单从卦主的外观看出卦主所求之事。不巧,沈思琼就是有这样能力的卦师。 但自己看出来,跟听人说,两者技术含量完全不一样,价格自然也不一样。 而且,他们这是线上问卦。他们这种“你猜”的回答无异于让医师隔着网线把脉。 这不纯纯找事吗? 所以,当看到第一个顾客摆出“我考考你”的姿态时,将其行为等同于“砸场子”的沈大师选择忽视。 但接着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类似的顾客后,沈思琼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连着遇到四五个上来就让自己“猜”的顾客后,沈思琼立马修改了页面简介,补上了:不诚者不占。占人事,请说明诉求,坦白事情原委。不说明白让人猜的,一概不予理睬。 这条简介一补上去后,那些cosy谜题的顾客少了。 接下来,沈思琼迎来了从业多年来的第二条滑铁卢——情感倾诉类顾客。 这些顾客多以女性为主,的的确确讲明了事情的原委——自己的恋爱过程。但她们的诉求无一例外。基本上都是问“前男友分手后会后悔吗”“前男友还爱自己吗”“ta到底爱不爱我”之类问题。 看到这些问题,沈思琼活学活用回道:你猜?他要是爱你为什么会跟你分手? 不出意外,她被寻求安慰未果的顾客们反手就是一个拉黑。 被拉黑的沈思琼切换回自己的个人简介页面,照这种情况又补上了一条。 陆陆续续看了几个奇葩的顾客私信后,沈思琼又默默在自己的简介上补了几条。 正当,沈思琼放下手机准备喝杯水缓缓时,手机响起“算了么已为您自动接单啦”的提示音。 第16章 渣男buff 叠满 沈思琼点开一看,发现一个卡通头像的顾客聊都不聊十分爽快地下单了。 沈思琼发道:【你好,您的诉求是什么?】 顾客程小姐(app隐私保护只显示姓氏):【大师,是这样。我平时就喜欢追追星之类的。但我追过的明星无一幸免,全都塌房了!】 程小姐:【我最近新看中了一个男团的爱豆路沓,想来算算他会不会塌房,如果算出来结果不错的话,我就粉他了。】 沈思琼看到“爱豆”“塌房”这两个词一时有些不太理解,就搜了一下,然后才理解这位程小姐的诉求。 沈思琼:【程小姐,方便提供这位爱豆的照片和生辰八字吗?】 程小姐:【生辰八字的话具体哪个时间段我说不准。我只知道年月日是xxxx年xx月xx日】 沈思琼:【那请您提供一下照片吧。】 程小姐:【好的。】 程小姐:【jpg】 看到对面的顾客发来的照片,沈思琼有些犯难:照片中的人面相怎么这么违和,汇聚了矛盾的特质。 对于这个问题,沈思琼选择直接摇人。 她毫不犹豫切换到聊天软件,问沈珏:【现在看面相,单看照片是不是可能看不准?照片里的人像是不是会出现矛盾的面相。】 沈珏秒回:【嗯,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p图。现在很多人的照片都是修过的,修得面目全非的大有人在。】 搞清楚后,沈思琼切换回app:【程小姐,请提供高清的无p照片】 程小姐:【额,大师我找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程歆才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到一张路沓近期的生图,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原图直发。 程小姐:【大师,我只找到这张生图,可以吗?左边那个是路沓,右边的是他队友。】 照片中是两个贴的比较近的男生。这张照片无论是谁看,第一眼都会被右边的人先吸引,无外乎别的,实在是那人长得惹眼。 程歆刚找到这张照片时皱眉,就是因为路沓在这张照片里被旁边的队友比得像是背景板。 没有选择截掉右边那个男生是因为照片中二人靠得比较近。程歆怕切了破坏了照片整体性,失真了。 沈思琼仔细审视了一下左边那个男生的面相,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生活作风不太端正,跟多名女子发展男女关系,为人品性也不太好。 这种男的,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妥妥的“渣男”。 鼻子大,笑起来眼尾炸花,卧蚕大于眼睛还发暗,下嘴唇外翻,眉尾散。这5条好色花心的特征他直接集齐,渣男buff叠满了。 而且这人眉毛带刺,眼角尖,脾气不好、心思不正。 想起路沓在队内团综中呈现出来“纯情大男孩”的形象,程歆对着手机屏幕中大师的点评有些难以置信:【大师,你是说他乱搞男女关系?】 沈思琼:【嗯。】 看在程小姐是自己第一个顾客,沈思琼还附赠了一条:【他旁边那个男生从面相看倒是不错,品行端正,作风正派,为人谦逊。程小姐,你或许可以换个人喜欢。】 第17章 好大一张床! 程歆看见大师对路沓、苏瑜二人的评价跟自己原先认识截然相反,陷入了沉默。 程歆自打追星以来,就偏好个人性格突出一些,比较开朗的那一挂偶像。路沓镜头前呈现出来的人设就是这样的。 而照片中路沓旁边的队友苏瑜,算是程歆眼里路沓团内的对家。镜头前的苏瑜都是温温柔柔的,没什么存在感。 在对路沓感兴趣前,程歆还被苏瑜的长相惊艳过。 只不过后来,程歆在网上看了很多同担评价苏瑜装的帖子,渐渐得就不太看好苏瑜。 此时此刻,程歆的心情是有些微妙的。 她上“算了么”app算这一卦,单纯就是一时兴起。她本人其实并不是很相信这方面的事情,就当是花钱买个心安。 然而,听了app上那位大师与网上主流评价截然不同的结论,程歆感觉自己对路沓的喜欢突然变淡了。 最后,程歆还是选择再观望观望,不直接入坑路沓。 程歆这一单结束后,沈思琼补上了一条:看面相请提供高清无p正面露耳照片,有侧面照更佳。 兴许是程歆这一单解决得太轻松了,原先遇挫的沈思琼一下来了自信。紧接着,她又跟另一个私信来问自己的吴女士聊了下去。 吴女士先是大吐口水讲了一大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事迹,旷工,喝酒,打牌,不管老婆孩子等等。 紧接着吴女士又讲起自己老公最近的行为很不对劲。 吴女士:【自从我哥来了之后,我那个原本看不上他的老公,跟他关系一下变得很好。我老公还经常叫他到家里一起吃饭,还跟他一起出去打游戏。但是,没过多久,我老公就不怎么往家里账户转钱了,天天也看不见人影。】 沈思琼见吴女士说了半天,也没讲清楚到底想问谁,发消息提醒:【吴女士,所以你这次是想问谁的情况?】 吴媛犹豫了一下,最后打出:【我丈夫的吧。大师,你帮我算算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吴媛付了一卦的钱后,便把丈夫近照发了上去。 吴媛:【jpg】 好巧不巧,吴女士发的照片也是二人合影。 吴媛:【左边那个是我丈夫。】 沈思琼一看这张照片就感觉不对劲,小六壬一掐发现:吴女士这事还真的不太对头。 吴女士她丈夫所落宫位临玄武,代表她丈夫有不正当的桃花。而卦象还显示她的哥哥也有不正当桃花。 沈思琼抱着“不是吧不是吧”的心理,又以“她丈夫的桃花”起了一卦。 卦象显示他丈夫所在宫位临六神中的“勾陈”,“勾陈”有勾结、老熟人的意思。 有些难以置信的沈思琼,怕小六壬算得不够精确,又用了一把六爻,最后彻底确定“卦主丈夫跟她哥哥搞一起”没跑了。 算出来这个结果,沈思琼内心有点复杂。 照理来说,占桃花这事“占谁回谁”。吴女士问的是她丈夫,沈思琼按规矩来说只回答她丈夫的桃花问题就好了。 但用了六爻算了一卦后,沈思琼发现吴女士现在也真真是处于被蒙在鼓里的状态。 最后,沈思琼于心不忍,委婉地向吴女士暗示了一下真相。 吴媛听出沈思琼的话外音后,第一反应是愤怒,是不相信。 吴媛现实生活中就是容易冲动的性子,到了线上依然这样。她直接app上开炮,骂了沈思琼一通,就气愤地关闭了app。 沈思琼也不是没料到吴女士会有这般恼怒的反应,暗暗叹了一口气:桃花这问题以后还是占谁回谁吧。多说了,人家还不乐意。 结束了这笔不太愉快的订单后,沈思琼点了“暂停接单”的按钮,随后放下了手机。 经过这一晚的经历,沈思琼突然觉得前几天听到的一个主播说的话“算卦损福报”有点道理。 当时听见这句话,沈思琼那叫一个嗤之以鼻,只当这是他们敛财的话术。 如今,她算是慢慢品出这句话中的真意:遇见这么些顾客实在挑战卦师的血压。 这要是以后,她遇见的人间顾客都是这样子的,她的身体说不准真会被气垮的。 以天才卦师身份横空出世的沈思琼,生前接待的卦主基本上都是懂点术数规矩的。 醒来后以萌新卦师出道的沈思琼算是体会到了打低端局的滋味。 低端局的队友实在坑爹~ 另一边,一怒之下退出“算了么”app的吴媛本来是想直接将app删了的。但是她看到app弹出来“注意!卸载后不能重新下载,请谨慎操作”的提醒,想了想又选择放弃。 渐渐冷静下来的吴媛,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爹跟嫂子那档腌臜事。 她嫂子嫁过来后,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依旧不务正业,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 但他俩孩子出生后,就算有吴媛父母的补贴,她哥哥一家也是入不敷出。 她嫂子的朋友恰巧提出建议让她到自己厂里上班。 她嫂子长得也算标志,吴媛的妈怕自己媳妇到了厂里跟野男人一来二去看对了眼,就让自家老头也去厂里上班,盯着点。 前两个月,吴媛拗不过自家母亲,顶着她的命令去厂里探望公嫂二人。 这不探望不知道,一探望吓一跳。 她自己爹跟她嫂子鬼混到一起去了。 推开门看到二人厮混的吴媛,两眼一黑,只能想到:好大一张床。 回过神后,吴媛挨个教训了自己那个犯浑的爹和嫂子,库库给了两人几个大嘴巴子。 经此一闹,吴媛跟自己爹的关系跌到冰点以下。 而且,吴媛觉得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就让嫂子辞了工作回家看孩子,把哥安排到自己和丈夫的公司做个闲差混日子。 没曾想,原先一贯看不起哥哥的丈夫对哥哥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动不动就叫哥哥到家里吃饭。二人还经常一起去外头吃饭。 眼瞧着丈夫渐渐不着家,吴媛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说不准在外面有人了。 因此,吴媛才去app上算那么一卦。 但算出来的结果让吴媛很难相信,又或者是不敢信。 然而,就算是吴女士再怎么不信,这个结论也在吴媛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第18章 放学路上被围 这天,放学后,沈思琼照往常一样往家走。 在经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沈思琼感受到自己肩上突然出现一道拉力。紧接着,她就被拽到了巷子里。 看清巷子里的一行人后,沈思琼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 逼仄的巷子里挤了十几个人,沈思琼身前是以韩澈为首的七八个人,身后是四五个身穿背心染了各种颜色头的社会人士。 该说不说,韩澈穿着校服在这一群小混混中也算是格外出挑。韩澈平时穿校服都能显示出流里流气的霸王之气。真到了一群混混中间,韩澈倒被衬得有了几分学生样。 沈思琼仅仅瞥了一眼某个身穿背心左臂青龙右臂白虎纹身的小混混,就被丑到挪开了眼。 看沈思琼被拉进来不吭一声的样,为首的韩澈以为她这是怕了。他自以为恶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只不过他的笑配上额前的伤疤多少显得有些滑稽。 沈思琼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韩澈冷哼一声:“怎么?被吓哑巴了。之前咒我的时候嘴巴不很伶俐的吗?” 韩澈作为江城二高的校霸,平时嚣张跋扈惯了,风生水起地混了两年,第一次当着兄弟的面丢了这么大脸。 尽管当时没什么人看到他被球砸的过程,但韩澈第二天顶着伤口来学校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嘲笑自己。 这个年纪的少年,把面子看得比命重要。自觉受了如此“奇耻大辱”的韩澈当即就想在学校里找回面子。 但那天跟他一起的小弟都有些忌惮沈思琼,没敢答应韩澈。 饶是韩澈拿“窝囊废”“懦夫”之类的车轱辘话轮着骂了几遍,小弟们依然无动于衷。最后,愤愤的韩澈选择花钱找外援。 他在校外花钱找了这么一群小混混,围在了沈思琼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誓要让沈思琼长个记性。 韩澈阴恻恻地开口道:“我告诉你,林思琼。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明天当面全校同学的面给我道歉……” 沈思琼淡淡开口打断:“我选二。” 韩澈见沈思琼这么不识相很是恼怒:“好,那就别怪我身后那些兄弟拳头过硬。” 韩澈一个挥手,示意身边的小混混动手。 那个左青龙右白虎的小混混正是这群混混的头——吴勇。他干笑了一声,挠着头:“小兄弟,你让我们一群大男人打一个小姑娘不太合适吧?” 韩澈厉声反问:“哪里不合适了?” 吴勇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要是传出去,我在道上也不用混了。这事真要是干了,显得我很掉价。” 韩澈脸色铁青:“你们钱可都收了,现在跟我讲这事不好办?” 其他小混混也是面露尴尬,都觉得自己被找来打一小姑娘的事传出去太不像话,会被同行耻笑的。 就在韩澈和吴勇僵持不下的时候,沈思琼啧了一声,看着韩澈受伤的额角:“韩澈,我要是你,我就早早点回家跟自个妈说:让自己爹迟点回来。不然你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韩澈那天篮球场上摔倒刚好摔伤了左半边额头。 看见韩澈额头代表父宫的位置上有这么一道新添的伤口,沈思琼就知道:这少年的父亲估计是要遇事了。 但在那群混混听来,沈思琼这番“真诚”建议无异于大放厥词,贴脸开大。 混混们心里都感叹:这姑娘说话也忒难听了。这哪有一上来就咒人父亲出事的? 有人忍不住直接说:“妹子,你这样咒人是嫌事情还不够严重吗?” 而本就在发飙边缘的韩澈彻底被激怒了,推了推自己身边一个混混让他赶紧动手。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上啊!你们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韩澈指着沈思琼怒吼道。 看见韩澈这么生气,吴勇也是有些无奈,点了身边一个小弟动手意思意思。 看到一个黄毛撸起袖子朝自己步步逼进,沈思琼眼睛也不眨,面不改色说道:“你觉得家里长辈捡垃圾供你上学很丢人是吗?那你自己辍学,当混混就不丢人了吗?” 被戳中心事的那个黄毛林晓立马就愣住了。 林晓这人虽然看着五大三粗,长得比较着急,像是三十来岁的人,其实跟韩澈一样也才17岁。 而他也的确是因为少年的自尊心作祟,感觉自己奶奶以捡垃圾为生不体面,甚至觉得有同学因为奶奶看不起他。因此,他就背着奶奶辍学了,干起了现在这份自认为比较体面威风的工作。 吴勇亲自收了林晓,自然也知道这小子的情况,带着犹疑的目光认真审视起面前目光透彻的少女。 沈思琼紧接着用手点了下角落里一个穿着打扮以及发色不太起眼的年轻混混,缓缓开口:“你妈在家里犯病了,你确定还要待在这里?你妈独自一人养你这么大,可不想你成天在外面混。” 那个年轻混混陈超一听这话,脸色骤然一变,也不分辨沈思琼话的真实性,着急忙慌就往家里冲。 在场的其他混混面色都不太好看。他们也都知道陈超是被他身体不好的妈陈姨独自拉扯大。 他们平时遇见陈姨的时候也都尽量端出一副正经样,就怕在陈姨面前露馅,怕陈姨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当混混。陈姨可经不住这种刺激。 沈思琼接着又用那她根芊芊细指依次点了几人。 被点了的人听沈思琼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底说出来,眼神中无不流露出忌惮、惊惧的情绪。 巷子里所有的混混基本都被沈思琼这番表现吓得愣在原地。 而作为混混头头的吴勇,在道上混了十来年,见过的人多了,也听说过一些能人的占卜算卦传言。 他也知道像是这种人最是不能得罪。真要得罪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识过沈思琼本领的吴勇,原先就没想真欺负人小姑娘。现在,他更是不敢动手了。 沈思琼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本领,那她家里长辈的水平更是了不得。把她得罪了,那可真的玩完了。 吴勇搓了搓手,对着沈思琼讪讪一笑:“小姑娘,我们也不是真要跟你动手的。我们实在是受人之托,没办法。” 一旁的韩澈再傻也知道吴勇这话是想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但他已经顾不上计较这个了。 韩澈目睹了自己花钱请来的那群人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自然知道沈思琼真的说准了。 那自己…… 想到这,韩澈撒腿就往巷子外面跑。 第19章 转角遇到骗子 而被留在原地的吴勇,看着韩澈匆匆离开的背影,暗暗骂了一句:你小子跑得倒快,留我收拾残局。 吴勇带着讨好的笑:“小姑娘,那小子的钱我就不收了。咱们今天要不就这么算了?” 沈思琼面无表情盯着吴勇,沉默了一阵,才慢慢点了头表示同意。 就是被盯了这么一会儿,吴勇都被沈思琼看向自己透彻到直击人心的目光吓到直冒冷汗。 看到沈思琼点头转身离开,吴勇那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松了口气。 然而,沈思琼在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开口:“干点正经生意。再这样下去,老婆孩子都不会认你的。” 在场唯一结了婚生了娃的吴勇,听了这话,想起了近来妻子对自己不务正业的频繁埋怨,瞳孔不由得一缩。 他当即对着沈思琼深深鞠了一躬:“大师,我之后再也不干这个了。多谢大师提点。我之后一定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做人!” 吴勇身旁的混混也都附和着弯腰,以恭敬的姿态目送沈思琼离开。 等沈思琼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后,一个小弟弱弱唤了一声依然驻足眺望的吴勇:“吴哥,那我们现在?” “以后别叫我吴哥了,”吴勇挥了挥手,“我以后不混了,你们也都踏踏实实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被恭恭敬敬送走的沈思琼,不知道自己在那一群混混心中是多么深不可测、惹不起的形象。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一番话多年后依然被吴勇奉为真经。 沈思琼愿意提醒这么一句,单纯就是因为她看出来吴勇这人本性不坏,也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 她临走前的提醒算是顺便一提,听不听得进、愿不愿意改变就是吴勇自己的事了。 从小巷出来没几步,沈思琼就看到犄角旮旯处的算命摊子前站着一位熟人。 这位熟人就是近日对沈思琼频频示好的程歆。 沈思琼远远就看见了那个摊主周身萦绕的煞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掏出了手机。 在那个摊主伸手要碰自己时,程歆下意识地就要把手缩回来。 但那个摊主疾言厉色说道:“唉!姑娘你这手相我都还没看仔细,你缩回去干嘛!” 摊主边说边用自己的手把住了程歆的手掌。 感受到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磨蹭,程歆隐隐感觉摊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透着让人很不自在的滑腻。 但摊主好像对此无所察觉,手指又蹭了蹭程歆柔嫩的手掌,咋舌:“姑娘~” 看到面前的摊主皱眉,程歆以为他是从自己的手相中看出不好东西,选择忽略了自己第六感上的不适。 程歆有些担忧地问:“大师,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征兆?” 摊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卖了个关子。 就在这时,沈思琼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出声叫了程歆。 程歆回头看到是沈思琼,露出甜甜的笑打了个招呼。 沈思琼佯装不知情,靠近了问:“你这是在干嘛?” 程歆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在给大师看手相。” 沈思琼挑了挑眉,好像很诧异:“你信这个?” 程歆抿了抿唇,支支吾吾解释了一下:“我原来是不太信的。但前不久在某个app上试了一下,感觉挺灵的,就想在现实生活中试试看。” 就在今天凌晨,路沓很多黑料被齐齐爆了出来。 先是有好几个女生爆出路沓的床照以及跟路沓的聊天记录。从这些聊天记录中,网友总结:路沓不仅让几个女生给自己花钱,就连开房也是分毫不出,而且还经常pua女生。 还有一个女生放出了路沓嘴队友的录音。他们团也就7个人。路沓倒好,把其他6个人挨个吐槽了遍,要么说人跳舞不如自己好,要么说人综艺感不如自己,要么说人粉丝不如自己多。反正他觉得自己才是团内最牛逼的那一个。 路沓选秀时期跟人起冲突要干架的黑料也被人爆出来,还有他在综艺里开女嘉宾黄腔的删减片段也流了出来。 事情发酵后,还有热心网友爆料路沓会pc。 于是乎,料是凌晨爆的,人是今天下午进去的。 看路沓喜提银手镯的速度,网友分析出路沓犯的事大概率不止这么一件。 虽然程歆真情实意喜欢过的好几个明星都塌了。但是塌得这么全面的,路沓还是头一个。他这都已经塌成一片废墟了。 从路沓的一些黑料中,程歆也看到了苏瑜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哥们摊上路沓这么一个队友是真的惨。 两人在参加选秀成团前就是一个公司的。路沓在选秀节目里跟人干架,他去拉架。 路沓在综艺里口出狂言,苏瑜在他后面绞尽脑汁疯狂找补。路沓抢c位,他默默后退一步,人都快出画框了。 通过这些事迹,网友们给他封了“五好冤种队友”的称号。 具体是哪“五好”?网友们也一一列出来了:脾气好,长得好,跳舞好,唱歌好,救场好。 看见那天app上大师的话被一一验证,本来还存有疑虑的程歆,是彻底折服于国学的玄妙精深。 这天放学,她家司机叔叔有点事,打了一通电话说会迟点到。程歆四处逛逛消磨时间的时候,碰巧看见这个算命看相的摊子,就抱着“高手在民间”的想法试试看。 沈思琼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摊子前,微微一笑:“听着有点意思,我也来看看。” 看到沈思琼出现,摊主眼底滑过想法落空的阴霾,语气也不客气。 “小姑娘,我还没给这个姑娘看完,”摊主伸手挥了挥,颇有几分赶人的意味在,“你先去别处逛逛,你在这里影响我这边磁场。那我给这姑娘算的结果可就不准了。” 沈思琼对此无动于衷,反而还把程歆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一脸沉静:“摊主,我在这里究竟是影响你占算了?还是妨碍你干坏事了呢?” 摊主好像被人污蔑似的,红着脸指着沈思琼大叫道:“唉唉唉!你这这丫头怎么张口就污蔑人!” 看着面前摊主虚张声势的样子,沈思琼只觉得可笑:“那摊主你能说说你衣服口袋里那个喷雾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第20章 制服骗子,又来找茬? 被人说中打算,摊主立马拉下脸,露出阴狠的表情。 他原本是打算趁程歆不备,用喷雾迷晕她的。谁知突然冒出来的沈思琼搅了他的计划。 见自己的计划被人戳穿,摊主环顾四周发现附近没什么人,把心一狠,就伸进口袋,打算掏出喷雾,给面前的两个丫头迷晕。 但沈思琼既然敢揭穿这个骗子,必然是做好了准备。 在那人伸手掏喷雾的时候,沈思琼直接出手掀翻了摊子。趁着摊主被掀摊子的怔愣,沈思琼掐了他手上的麻筋,紧接着将喷雾一把夺过,顺手扔远了。 那骗子一计不通,又来一计,亮出了自己另一个口袋随身携带的刀具,一把拽过发愣的程歆。 他将刀具怼在离程歆不到一指的距离,面带狞笑,阴恻恻地威胁沈思琼:“小姑娘,要是不想刀划伤你朋友漂亮的脸蛋,就老老实实跟着我走。”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的警笛声传来。 沈思琼悠悠开口:“你觉得你现在还带得走我和我的朋友吗?” 听警笛声,骗子估摸出警车跟自己所在位置的距离,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此时,他再不走就要铁窗泪了。 紧急关头,骗子很快做出了决断。 正当他阴着脸松开程歆,打算弃摊而逃的时候,他被身前的程歆一个过肩摔砸到了地上。 看见外表柔柔弱弱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程歆猛地一发力把骗子摔到爬不起来,沈思琼那双看透一切的眸子罕见地闪过惊讶。 但很快,沈思琼反应过来,就上前一步,扣住骗子的右手往后拧,让他一时半会儿起不来,顺带着踩住他的背不让他挪动。 警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这样一副画面:两个身穿校服的女孩,一个看似文文静静的小女孩一只脚踩在通缉犯背上,然后一脸严肃地对着另一位微微低头双手叠放在一起的女孩说话。 在警察们围住骗子后,沈思琼放下稳稳压在骗子背上的脚,很自然地用他的衣服擦了擦鞋,松了拽住骗子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手。 整个流程被她做得从容不迫,有条不紊间流露出风度翩翩的优雅。 “小姑娘,你们谁报的警?” 给地上的骗子扣上手铐后,一位警察发问。 沈思琼举了举手:“我刚刚看见他鬼鬼祟祟的,企图对我同学实行不轨之事。” 提问的警察叔叔激动地拍了下沈思琼的肩:“小姑娘,你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他指了指在三名警员管制下走向警车的骗子,解释道:“这个骗子可狡猾了,是我们找了很久的通缉犯。” “哦,这样啊~” 沈思琼这回儿开始扮演起不知情的小姑娘,惟妙惟肖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有些后怕。 之前看到这骗子周身萦绕的煞气,沈思琼就知道此人身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 而且光看面相,这人也是危险的很:眉毛乱而无序,眉骨突出,下三白眼,左右半边脸还明显不对称。 所以,沈思琼当机立断打电话给这世界的衙门——警察局,寻求帮助。 另一边,被三名警察拖着拉向警车的骗子因为被沈思琼卸了胳膊嗷嗷直叫,直呼使不上劲。 三名警察只当他是耍花招,不予理睬。 剩下的那名警察叔叔叮嘱了一些情况后也离开了。 沈思琼伸出手在呆愣愣的程歆面前打了个响指,懒懒提醒道:“”人都走远了,该回神了。 听了警察叔叔介绍那个骗子犯下的累累罪行,程歆那叫一个后怕。 程歆带着泪光的杏眸顺着沈思琼的手看向她的脸,哽咽道:“林同学,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要是……” 程歆还没从后怕中缓过劲来,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要是,要是我被迷晕了,后果不堪设想。” 沈思琼低头看了眼程歆直哆嗦的腿,问:“还走得了吗?” 程歆瞥了眼自己不争气的腿,弱弱回了句:“腿有点软。” 沈思琼打趣了一句:“刚刚看你把骗子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一下没劲了。” 打趣的同时,沈思琼伸出了自己手臂给程歆搭着。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那骗子竟然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坏事。” “所以,你下次还是长点心吧,”沈思琼看眼前姑娘惊魂未定而又委屈的小表情,补了一句,“之后路边的这种摊子还是不要随便看了。” 程歆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程歆拉开自家车门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扭过头,看向沈思琼。 那表情活像是跟妈妈分离的小幼崽,怯生生的。 沈思琼看她突然转过头,挥了挥手。 程歆有些舍不得地说了句:“思思,明天见。” 沈思琼没在意程歆对自己变化了的称呼,只是点了点头。 殊不知,称呼的变化往往代表着情感关系的变化。 程歆的车子启动后,沈思琼往家的方向走了。 正当沈思琼琢磨着怎么跟外婆解释今天自己回家迟了,她意外看见了自己那位新来的班主任颜舒长腿一跨,坐上哈雷摩托,启动车子一闪而过。 颜舒平时穿搭都偏温柔,要么是纯色的衬衫,要么是软乎乎清新的毛衣,配上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娴静淡雅的气质很是动人。 这还是沈思琼第一次看见颜舒这么飒爽的一面。 第二天,沈思琼一走进教室,就看到程歆迫不及待地走进自己,眼神中满是信赖。 “思思,你来啦~” 沈思琼冷不防被人用这种甜甜的嗓音唤了自己的昵称,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是在叫自己。 经过一夜的休整,程歆带着点婴儿肥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元气。 沈思琼刚坐下,程歆就跟献宝似的,捧着自己早上亲手打包的甜食小礼盒走过来。 她把礼盒放在沈思琼桌上:“思思,我妈妈听我讲了昨晚的事情,很感激你,今天早上亲手做了这些小饼干和小甜点。她还说这周末请你来我家玩呢。” 沈思琼并没有答应下程歆后半段的邀请。但这一次,沈思琼没有推拒程歆的谢礼,打开了程歆递来的小礼盒,拿出了一块莲花状糕点尝。 饭盒大小的古风礼盒中间躺着九块更加精致的糕点,一打开就是一阵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沈思琼口味偏清淡,虽然喜甜但也不喜欢过甜的玩意儿。 她尝的那块糕点就刚刚好,入口即化,在舌尖上散发出淡雅的椰香。 第一节课结束后,一位意料之外的人物出现在高二十四班门口。 一脸严肃的韩澈独自一人了进来。 一进来,他的目光就牢牢锁定沈思琼的位子。 别的同学看校霸韩澈直奔沈思琼位置,还以为他是要找茬,纷纷避开了,生怕被波及到。 第21章你就是那个大师啊! 怎料,韩澈走到沈思琼跟前先是深深鞠了一躬。 这给站在沈思琼桌边随时打算替她撑腰的沈珏整蒙了。 沈珏转头看向沈思琼,张了张嘴,无声问道:“什么情况?” 韩澈双手攥住衣角,十分诚恳开口:“林同学,谢谢你的提醒。谢谢你救了我爸。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冒犯了你,我不该带人找你麻烦的……” 昨天赶回家后,韩澈立马就问自己妈:自个老爹是不是今天回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韩澈急了,直接催着他妈打电话给他爹让他迟几天回来。 韩妈妈对于自己儿子抽风一般的行为摸不着头脑,但拗不过他,还是打了电话。 韩父听了娘俩的电话,虽然不明所以,但听韩澈这么坚持,就顺了他的意,推迟了回国的行程。 到了半夜,韩澈亲眼看到韩父原定的航班出了意外的消息,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韩妈妈听韩澈说了事情的原委后,难得对着自己儿子发了一通火,并且勒令他第二天就去跟沈思琼道歉。 挨了一顿臭骂的韩澈,没有半点不情愿,觉不睡了,直接开始准备道歉的检讨。 在韩澈铿锵有力的自我检讨中,沈珏算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韩澈检讨完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沈思琼的时候,沈珏先开口调侃道:“那你小女友的事还需要我们思琼道歉吗?” 韩澈听了这话,羞愧地把头埋抵了些:“我跟吴晶已经分手了。” 韩澈的头虽然埋低了,但音量一点没小。全班留意沈思琼这边情况的人基本都听到了。 吴晶闻言,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愤愤地白了一眼韩澈。 她本以为韩澈来自己班是想替自己讨回公道,没想到韩澈竟然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对着沈思琼道歉认错。 而且听到韩澈当着全班的面撇清跟自己的关系,吴晶只感觉自己颜面扫地。 “之前是我没搞清楚情况,给你添麻烦了,林同学,”为了表示自己十足的歉意,韩澈拍拍胸脯表示,“林同学,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以后,你就是我老大。别人看不上你,就等同于瞧不起我。” 听到韩澈的话往奇怪的地方发展,沈思琼开口了:“行了,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你回自己班级去吧。” “嗯!林同学,我撤退了。” 韩澈听了沈思琼轻轻一句吩咐,好像奴才领了主子命令似的,鞠了一躬便退下了。 看着韩澈对沈思琼毕恭毕敬的样子,吴晶差点气到把自己的牙咬碎。 在一旁关注事态变化的程歆也申请加入了沈珏跟沈思琼的聊天。 此时的程歆已将昨天算卦险境的后怕忘了大半,口若悬河地介绍起当时的情景。 程歆还顺带着补充了自己为什么会相信那个骗子,把自己在app上的经历也一并交代了出来。 听着程歆的app咨询经历,沈思琼想起了自己那天开张第一笔生意,多看了程歆几眼。 听到程歆提起“算了么”app,沈珏想起自己之前帮沈思琼通关的那份卦师资格评定测试,端起水杯前问了一下:“那你在app里咨询的那个大师叫什么?” 程歆脱口而出:“清一大师。” 听到这个耳熟的名称,沈珏端着水杯的手止住,又接着问:“具体是哪两个字?” “清新的‘清’,一二三的‘一’。” 这下,沈珏能确定这个名字不仅仅是耳熟,自己还亲眼看过。 这就是那天沈珏帮沈思琼做完测试题通关时看到的称呼。 沈珏下意识转向沈思琼,有些惊讶地提起:“这么巧,她在算了么的名字就是这个。” 沈珏端起水杯嘀咕了一声:“这个软件里的大师还能重名的吗?” 沈思琼淡淡回答了2字:“不能。” 而程歆在听到沈思琼和沈珏的对话后,眼前一亮:“思思,我之前在app咨询的大师原来就是你啊!” 沈思琼点头承认。 程歆看向沈思琼目光中的钦佩更浓了。 “思思,我们真有缘分啊!”像是想起了什么,程歆紧接着又问道,“唉!那你昨天是不是看出那骗子面相不对劲?” 沈思琼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应了一声,并补了一句:“嗯。穷凶极恶的面相你也敢往前凑。” 周围几个女生听见三人的对话,也有些好奇,围了上来。 “林同学,你会算命啊!能帮我看看吗?” 沈思琼大概扫了一下这几个女生,看出来她们只是单纯的好奇,并不是真的有所求。 因此,沈思琼只是笑了笑:“没有的事,相信科学。” 听到沈思琼这话,一旁的沈珏和程歆的表情有些绷不住。 几个女生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糊弄获取的,不甘心又求了几遍。 就在这时,铃声响了,颜舒抱着课本走进教室。 其实,颜舒还没上课前就到教室门口,将沈思琼那边的动静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站在讲台上,带着温和的笑提醒道:“同学们,咱们现在21世纪,不兴求神算命的,相信科学啊~” 沈思琼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课后,颜舒借着让沈思琼来订正作业的由头,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颜舒面带笑意,语气也很柔和,对着沈思琼说:“这里没别的老师,你坐吧。” 沈思琼也不拘谨,直接坐到了颜舒对面的椅子上。 盯着颜舒笑吟吟的脸看了一会儿,沈思琼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颜舒说着说着,就发现沈思琼原本平静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柔声询问:“林同学,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颜舒眉间郁积的几楼秽气,沈思琼一脸正色询问道:“老师,你最近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颜舒听面前的学生突然这么问,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认真回答道:“没有啊。” 沈思琼:“老师,那你有什么困惑的想问的吗?我给你看看。” 颜舒本想劝沈思琼之后不要在班里谈论这种迷信的东西,没想到她当着自己面搞。 但看着沈思琼一脸坚持,深谙循循善诱教学原则的颜舒,知道这时候硬劝是劝不动的,看了眼桌上的小猫玩偶,回答道:“那你帮我算算看我家猫咪吧。” 第22章 班主任危危危! 这一次,沈思琼依旧是用小六壬起卦。 沈思琼扫了眼墙壁上日历和时钟,举起自己的右手开始起六宫,接着在六个宫位依次排地支、六亲、六神、五星。 颜舒选定自家猫咪作为所占之事。宠物在六亲中属于“子孙”,沈思琼便以“子孙”为用神。 在心里排出卦盘后,沈思琼柳叶眉微蹙。 小六壬作为数术中模型最简单的一个,它一共有6个宫位,每个宫位有相应的地支、六亲、六神、五星。 解卦时卦师先看用神所落宫位,也就是所求之事所落宫位,再看六神,以及星盘和地支的组合关系。 颜舒的用神是“子孙”,子孙所落宫位是“空亡”,这个位置可不是吉兆。事情落在“空亡”这宫位上基本代表所占之事要凉,而且是透心凉的那种。 再看,代表颜舒的自身落在“赤口”。这更不是一个吉利的宫位,不吉利的宫位偏偏还沾上了“白虎”这么一个代表血光之灾的六神。至于地支和星盘的组合也相当不妙,寅木被带有杀伐属性的金星刑克。 对着这个凶险的卦象,沈思琼不住地眉头紧蹙。 沈思琼抬头瞧了眼颜舒眉间那抹煞气,接着把目光移向她周身的气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3枚硬币起六爻。 颜舒猝不及防被沈思琼用沉静而又透彻的目光扫视好一阵,心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通过小六壬的卦象,沈思琼能推出来颜舒这一灾多半跟她家猫咪相关。 而颜舒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金气,可见她也是有祖宗功德庇体的有福之人。这一灾还是有机会躲掉。 沈思琼拿起硬币就地起卦,在心里依次完成排卦、寻世应、寻卦宫、纳甲、排六亲、起六神这一整套流程。 颜舒见沈思琼素手将三枚硬币丢到地上又拾起来,这么重复了6遍后陷入沉思。虽然颜舒心有疑惑,但还是下意识将呼吸放轻,生怕影响到她。 通过六爻推演出颜舒这一灾的大致时间,沈思琼抬眸,对着面容紧绷的颜舒,一脸正色地叮嘱道:“老师,你最近这个星期千万别带着你的猫出去。” 明明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女孩比起自己小了一轮多,明明自己才是引导者的角色。但颜舒此时莫名觉得她的话很有信服力。 沈思琼话音刚落就打铃了。 沈思琼从容地拾起自己的3枚硬币,落下一句“老师我回去上课”后便翩然离去。 坐在位置上被沈思琼刚刚煞有介事的动作看的一愣一愣的颜舒,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本是想劝沈思琼不要搞这种迷信活动的。 结果自己反倒参与进去了! 颜舒有些懊恼地靠在椅背上,右手扶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天下午放学后,沈思琼打开手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用户来找自己了。 来找沈思琼的正是上次听了她的解卦后破口大骂的吴媛。 吴媛问卦当天,对沈思琼结论是一点都不信的。 但这几天,吴媛盯着自己的丈夫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有猫腻。 终于,在昨天,她逮着机会,解锁了丈夫的手机翻看。 常用的聊天软件里,他丈夫跟他哥哥的聊天也还算正常。 但当吴媛点开丈夫的电子钱包后,她开始发现不对劲。 丈夫已经很久没往家庭账户里转钱了。但他的电子钱包上余额竟然也少得可怜。 点开转账记录,吴媛刨除商户付款记录后,发现丈夫陆陆续续给哥哥转了好几笔钱。但这个钱,她在聊天记录里是一条没看见的。 这说明,她丈夫删了聊天记录。 心中警铃大作的吴媛立马点开了另一个支付软件。 在这里,她丈夫跟自己哥哥的聊天开始变得不堪入目,其间甚至还有他们的床照。 看到最新一条丈夫发出去的“要不是你,我都不想跟那个疯女人过下去了”,吴媛只感觉天旋地转,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涌上喉咙。 “疯女人”是他们聊天记录中最常出现的对自己的称呼。 但看着满屏荒唐的内容,吴媛只觉得“疯”的另有其人,绝不是自己。 吴媛努力稳定心绪,用丈夫的手机截下那些令她作呕的聊天记录,转发给自己,随后删除了记录。 那天晚上,吴媛彻夜难眠。 她不理解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么山穷水尽的一步。 从出生起,她就不得母亲待见。因为她是母亲计划生育计划失败的产物。后来,她使劲读书,走出禁锢她的大山,遇见了现在的丈夫。 本以为,自己的日子会这么平淡地过下去。 没想到先是爹嫂那一茬子事,让她焦头烂额,跟父亲的关系就差在明面上断绝了。接着,她又看见丈夫跟自己哥哥厮混的记录。 自己周边的人都怎么?怎么这些事偏偏给自己摊上? 吴媛仰起头,眼角苦涩的泪止不住往下掉。 吴媛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她身后没有一人能够依靠,眼前更是一片令人绝望的白墙。 在沙发上枯坐到了黎明破晓时分,吴媛想起了app上那个大师。吴媛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点开了跟那位“清一”大师的聊天框,仔细斟酌语句先跟大师道歉。 消息发出去后,她给公司请了假,开始了于她而言最漫长又煎熬的一次等待。 吴媛真的很怕大师被自己上次那番话惹怒,很怕自己最后的希望也落空。 苦熬到黄昏,吴媛终于等到了回复。 当吴媛看到“清一”大师简短而又有力的回复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一束光照进了自己寂寥空旷的情绪黑洞中。 很久以后,春风满面的吴媛回忆起这一天依然带着感激的笑:清一大师就是我在狼狈至极情况下遇到的救赎。没有清一大师就没有现在的我。 清一:【吴女士,所以你是想占问什么事?】 吴女士:【大师,我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清一:【吴女士,把你现在的情况详细说说看吧。】 吴媛将自己近期的经历和长期的处境整合成文字发了过去,并直接下单了两卦。 第23章 断绝关系! 清一:【吴女士,从你的话来看,我能听出你并不是毫无打算的。你打算跟丈夫离婚,也想离开自己的家人,不是吗?】 吴女士:【是这样的。大师,我这样做对吗?】 清一:【每个人做的事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没有对错一说,只有合不合适。】 吴女士:【大师,你能帮我看看我这么做合适吗?】 清一:【吴女士,你给我发一张你最近的正脸照和生辰八字。】 看了吴女士的照片,沈思琼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 一般情况下,人的上中下三庭代表三个人生阶段的趋势。吴女士额前碎发较多,这在一定程度上挤占了她青年时的气运。 但是她中年开始的运势就比较畅通。山根就相当于衔接青中年的桥梁。有的人山根过低,这可能代表青中年有落差,很有可能是人生的一道滑铁卢。 但吴媛恰恰相反,她山根突起,于她而言代表有转机。而她三庭比例均衡,五官也比较对称,说明她做事平稳,能够接住机会。 从八字进一步来看,吴女士父母亲缘浅薄,但后续子女比较争气。 当前这一段婚姻因为家人的拖累不顺遂,但之后的感情会好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吴媛自身成长了,脾气方面有所控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没了扯后腿的。 清一:【吴女士,你最近工作上是不是有什么机遇?】 吴女士:【前阵子,我们公司在外地的分公司开辟新业务了在招人。我当时觉得离丈夫工作的地方太远就没想去了。】 清一:【吴女士,照你现在的情况,换个地方工作重新开始生活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吴女士:【谢谢大师的点拨。】 在app上连连致谢的吴媛听了对面“清一”大师的话只感觉醍醐灌顶,蒙在眼前的雾气好像散了,未来的路能看清了。 想起吴女士下的另一单,沈思琼补充了一点:【吴女士,之后的日子里注意控制情绪,生气于人于己都不利。】 看见屏幕中的提醒,吴媛想起了自己之前脾气上来口不择言的情况,一时间又羞又愧。 自己那天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大师还愿意帮自己,大师的心胸是真的宽广。 羞愧的同时,吴媛认真反思起自己:自己这脾气真的该控制控制了。 吴媛本身就是行动力很强、行事果断的人。 跟沈思琼聊完,豁然开朗的她当天就向公司申请了外调。申请材料提交完毕后,她便开始收拾行李。 吴媛和丈夫住的房子是丈夫家里出钱买的,吴媛出钱负责装修。 知道原生家里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吴媛一直以来都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那时候的吴媛满心欢喜地开始规划设计自己跟丈夫的爱巢,考虑了丈夫的喜好,考虑了他的生活习惯。 整个装修周期,从头到尾都是她步步跟进。 最后,房子装修完了,她满眼期待看向丈夫,结果只听到他在父母吐槽“装修奇怪”时的应和。 真要离开时,吴媛发现自己竟然对曾经精心设计过的房子没有半点留连。 带着行李离开后,吴媛很平静地给丈夫发了消息:【后天早上9点,民政局门口见,去离婚】。 【你又闹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我最近很忙】 【离了我,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我最近这阵子手里的活忙完就好了,老婆。到时候咱们一起出去玩一趟】 吴媛冷眼看着对面那人发来的连枪带棒的回复以及一看就虚无缥缈的饼,想起前天丈夫下属找上自己反映的情况:她丈夫已经连续一星期迟到早退了。 真不知道他嘴里说的“忙”到底是在“忙”什么? 但此时的吴媛也不想去纠结他话里的漏洞,直接甩出他跟自己哥哥撩骚的记录,并且强硬地表示:不离婚,就把这些东西发出去,让公司同事、亲戚、两人共同的朋友人手一份。 看见这个,吴媛那个外强中干的丈夫直接熄火,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答应了去民政局。 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吴媛就迫不及待地飞到了外地新公司。 几天后,看到手机里备注为“妈”的一连串未接电话,吴媛十分清楚她这估计是兴师问罪来了。 拨回去后,毫不意外电话那头开场就是一通臭骂。 “你个死丫头,人跑哪里去了?打这么多电话都不接,你是聋了吗?……” 等电话那头劈里啪啦输出完,吴媛看着手边文件,平静地回答道:“我去外地工作了。” “你赶紧给我回来,你哥被辞退了。你立马给他安排一份新工作。” 吴媛听之前的下属说自己的哥哥因为开女客户身材玩笑,搅黄了公司一个长期的合作。 “他的事我以后不管了。”吴媛扫视了一下下属递来的文件,淡淡回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他可是你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但吴媛依旧面不改色。 吴媛之前听到这种话可能还会气愤地问一句:“那我还是你女儿,你管过我吗?” 但现在,吴媛已经彻底看清,不想再跟自己偏心了三十来年的母亲掰扯下去。 该讲的早就说过了。 “钱以后我每个月会按时打给你,电话我不会再接了,我也不会回去了。” 交代完,吴媛便一秒都不多听,挂了电话,拉黑了电话。 亲手斩断曾经让她痛苦至极的关系后,吴媛只觉得神清气爽,像是迎来了一场新生。 之后,吴媛的哥又开始在家里过上了游手好闲的日子。 在某天,他发现了自己媳妇跟自己老爹的勾当,气得直接就对二人上手了。 恰巧,吴母买菜回来,听说二人之间的苟且之事,抄起手边的扫把,加入那场三人的战局。 母亲掐儿媳,儿子打父亲。 这场伦理闹剧让街坊邻居看了个过瘾,甚至还被人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网友们直呼小刀剌屁股——开了眼。 那个视频传到最后都被吴媛刷到了。 但那时的吴媛全身心投入新工作,看了一眼便滑走了。 第24章 宠物店出事了! 明明是周末,但程然意外接到加班通知,只能依依不舍地跟未婚妻颜舒道别。 程然一米八的大汉,弯着腰,把头埋在颜舒的颈间,情绪有些低落:“姐姐,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带土豆去洗澡吧。” 土豆就是二人养的猫咪,正趴在自己的窝里,舔着自己的爪爪,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对两个主人你侬我侬的画面好像习以为常。 被搂住的颜舒摸了摸程然的背,表示安抚:“好~我在家里等你。” 两人黏黏糊糊抱好一会儿,才分开。 留在家的颜舒打扫完卫生后,看了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发现等程然回来:天气就该变了,要下雨了。 土豆最讨厌下雨天出门。 颜舒考虑了一下,决定趁着天还晴就带土豆出门去宠物店洗个澡。 东西都收拾好了,但土豆怎么都不肯离开家。颜舒拿出土豆平时最喜欢的猫条诱惑她都不顶用。 颜舒伸出手去抱土豆,一向温顺的土豆瞳孔瞬间放大露出警觉的神色,甚至亮出了自己爪子。 猛然间,颜舒脑海间响起了沈思琼那句叮嘱,缩回了自己的手。 再加上看见土豆百般不情愿出门的样子,颜舒也就打消了带她去洗澡的念头。 到了傍晚,程然带着晚饭回来。 一进门,程然放大嗓门说道:“姐姐,我们土豆常去的那家宠物店出事了。” 在厨房里的颜舒闻言,一个没留神手里的杯子滑了下去。 杯子瞬间落地那一瞬化身碎片。有的还报复性地变成了利器跳起来划了颜舒小腿一道。 程然循声踹掉鞋子,拖鞋都不穿,飞奔进厨房:“姐姐,怎么了?” 看着闪现的程然露出焦急担忧神色,回过神来的颜舒,宽慰一笑:“没事,不小心手滑了。” 程然有些心疼地看向颜舒裸露出的小腿上的伤口:“姐姐,你腿都被划伤了!” 颜舒没太在意摇了摇头,还打算收拾一下杯子的尸体,被程然拦下来,强制送往沙发检查伤口。 看着程然蹲在地上皱着眉给自己检查伤口贴创口贴,颜舒想起了他刚进门时说的话。 “你刚刚说的土豆常去的宠物店出什么事了?” 程然边处理伤口,边回答:“宠物店的高压氧舱爆炸,店主被砸伤送往医院了。” 颜舒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紧,但紧跟着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就下午吧,”程然有些侥幸地说,“姐姐还好你在家里等我。” 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认颜舒的腿没发现别的伤口后,程然将像只巨型犬扑进主人的怀里一般,把自己的头埋到颜舒怀里。 该说不说,他那头柔顺蓬松的头发摸起来蛮像狗狗的触感。 沉浸式充电的程然没注意到被他抱住的颜舒在听到具体时间后挂在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老师,你这星期千万不要带着猫咪出门。” 沈思琼的提醒回荡在颜舒的耳边。 当天晚上,颜舒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睡得不深。 到了半夜,她隐隐听到身边的程然在哭。 颜舒睁开眼,打开了自己这一侧的床头灯,发现确实如此。 程然不知梦见了什么,一个将近三十的男人竟然哭出声来了。 颜舒轻轻拍了拍他,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睁开眼的那一瞬,程然看见颜舒,眼底流露出失而复得的惊喜与后怕。 他二话不说抱住了颜舒,带着鼻音说道:“姐姐,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颜舒搂住他,顺顺毛:“梦到什么啦?” “我梦到你带土豆去宠物店洗澡,结果高压舱爆炸……你受了重伤,被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休克了……” 说着说着,程然眼角的泪珠又夺眶而出。 “我看到……你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程然哽咽着,继续说下去,“你就躺在icu的病床上。” “我求神拜佛,希望他们能保佑你,让你顺利醒过来。” “但是……但是”说到这里,程然泣不成声。 颜舒抱紧了他,柔声安慰:“没事,没事。那都是梦,我好好的,现在就在你身边。” 感受到身侧真实的柔软,缓过来的程然依旧沉浸在噩梦的回忆中不可自拔:“但是你在梦里还是离开我了。我不理解,我们刚要结婚。我们才拍完婚纱照……我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说道这,程然绷不住眼角的泪,颤抖着嚎啕大哭起来。 颜舒将自己塞进了程然的怀里。 二人紧紧地贴合在一起,没有别的东西挡在二人之间。 颜舒不知怎的自己的声音也染上了哭腔,但依然坚持安慰程然:“没事,没事!我没有离开你,我一直都在。” 在这个夜里,二人紧紧地相拥而眠,就好像连体婴儿一般。 次日,颜舒去上班前刻意经过了那家宠物店,听到了附近的店主正在议论这件事。 “早就听说他设备有问题了,但那人就是不检修,现在好了。” “之前我孙女在他那边被他那个弹出来的舱门砸到,摔了去医院缝了8针呢!呵!他死活不认,咬死了说是我孙女贪玩自己打开的,一分钱不肯赔。” “笑死,我孙女自己能把自己摔成那样!” “现在好了,都是报应。” “哎哎哎,积点口德,这种话别说了。” 憋了一上午的颜舒趁着午休把沈思琼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依旧是跟上周一样的位置。同样办公室除了她俩没有别人。 只不过这一次,颜舒的心境完全不同。 颜舒昨天听了程然的描述,觉得自己下午真带土豆去洗澡的话,自己估计多半逃不过被砸伤的结局。 颜舒自认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到了今天,她感觉自己过去三十年的认知被颠覆了。 颜舒握住沈思琼的手,相当恳切地说:“思琼同学,真的谢谢你的提醒,你救了我一命。” 沈思琼看了眼颜舒腿上的伤口,浅浅一笑:“老师不用这么客气的,你本身就有机会躲过那一遭,我只是说句话提醒了你一下。” 但颜舒还是坚持道谢。 颜舒堪堪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刚刚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思琼,你在这方面有天赋,老师替你高兴。但你现在作为学生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 沈思琼乖巧地应了一声:“嗯嗯,老师。我对这方面就是兴趣爱好,不会让它影响学习的。” 颜舒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把你叫过来的时候,你饭吃了吗?” 一点没吃的沈思琼违心地回答:“吃了。” 但颜舒不太信,从自己的抽屉里储备物资都挑了点,把沈思琼宽大的校服口袋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沈思琼左手拎着两瓶奶,右手提着水果,带着塞满四个口袋的投喂离开。 第25章 成绩被怀疑 之后的日子里,沈思琼对“算了么”接单流程逐渐变得轻车熟路。她陆陆续续接了几笔地府的单子,都是寻物、寻宠物之类的。 这种单子不用跟鬼魂阳间的亲人交流,单纯就是靠算。沈思琼处理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她凭着单单不落空的本事渐渐在地府一些鬼魂间积累下了一定的口碑。 而靠着功德点,沈思琼周身的秽气也慢慢冲散。 到了期末,原本凝滞在她身体附近的秽气都消散了。最后一丝秽气消失殆尽的时候,沈思琼只感觉浑身上下有种从未有过的自在舒爽。 临近期末,就连平日里对学习不屑一顾的沈珏都开始发奋图强地抱佛脚,只为了让自己能过一个好年。 平时对学习保持随缘态度的程歆,也在同桌学霸陈欣然的感染下,刻苦复习起来。 在这一个多月里同进同出的三人中,只有沈思琼依旧不骄不躁地延续着自己先前的生活方式:按部就班上学听课,回家后就看看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随缘接接单。 作业呢吧,沈思琼也是随缘做的,经常是做了选择题就搁置下,翻起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 沈思琼第一次去学校图书馆的时候还在内心暗暗感叹:现在的小孩真幸福,能够这么轻易接触到这些干货满满的书籍。 在她那个世界里,这种书籍都是有钱有权人家才配囤积成柜的。 与此同时,沈思琼乐于接受新鲜事物,兴致勃勃运用起外卖、网购之类的app。而且刚开始接触这些app时,沈思琼由衷地赞叹过:科技让生活更美好。 但在兴趣爱好方面,她还是比较保守。在闲暇之余,她更喜欢翻翻书。 不过沈思琼的“翻”可能不太符合字典中“翻”的本意。沈思琼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看起书来基本是扫个一两眼就能掌握那一页书的大致内容。 这阵子,沈思琼经常一两天就“翻完”了从图书馆借来的书。高二十四班在图书馆的借阅量就是沈思琼一人撑起来的。 终于,期末考迈着自己嚣张的步调朝莘莘学子走来。 沈思琼按照发的准考证来到自己的考场——第二十考场,也就是最后一个考场。 江城二高的考场基本上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排名排的。 也因为这种安排,某些老师经常拿“成绩好的话抄到的答案也靠谱”的话术来激励学生。 但这套话术也存在一个明显的bug:坐我附近的,基本成绩跟我差不多,说不准我不会的她(他)也不会呢。那还抄个锤子? 而且这套话术尤其被两个考场的人嗤之以鼻,第一考场和最后考场。 江城二高最后考场可以说是整个年级最有骨气的一群人。小抄纸条扔到他们面前,他们都视若无睹,往那一趴就是睡。 他们有的甚至不甘平庸,努力实现科技自强,偷摸拿着手机玩游戏。 通常情况下,在这样的考场里,要是有那么一个从早写到晚的学生,基本就是上次缺考的。 但是今天这条铁律可能不太适用。 在最后考场竟然破天荒出现了两个奋笔疾书的学生,一个是沈珏,一个是沈思琼。 沈珏全然抛弃了平日里小测随随便便涂完答题卡倒头就睡的做派,只为了在假期保住自己手机的使用权。 经过家教老师的短期的冲刺指导,沈珏看见一些基础的大题多多少少也有些印象,绞尽脑汁也要把空填上。 沈思琼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在英语学习上也算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从看不懂题目到看得懂题目。 不过,好在英语这项科目选择题多,她用小六壬做起来的准确率会高一点。 文综试卷,沈思琼凭着不错的记性把大题写了个七七八八,就是答题规范上可能不太符合改卷老师的标准。 但像是数学这种填空题、简答题分值高的科目,沈思琼基本上用六爻算完选择题就随缘,能想到几点就写几笔。 是沈思琼懒得用术数占算吗? 当然不是。术数这门学问真要运用起来很考验使用者的认知水平。卦师对于卦象的解读都是基于自身的现有认知。 就比如说,这要是往前三四百年,卦象显示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能发出声音,卦师压根不会解出来这是手机。 沈思琼没有认真学过数学基本原理,自然也占不出大题答案。 但饶是沈思琼这么挑挑拣拣做题目,成绩出来后,她的成绩也让沈珏从眼睛里留出羡慕的口水。 沈思琼凭着100%的选择题正确率冲进了年级前一百,成为了前一百的守门人——第一百名。 沈珏看了看沈思琼的成绩,又看了看自己拼死拼活才勉强达到二老要求的成绩,只觉得一阵心酸。 这一次发挥还不错冲进前200的程歆,眨着大大的眼睛,真诚发问:“思思,我如果现在开始跟你学术数,大概多久后能像你这样,选择题全对?” 沈思琼微微侧过身子,云淡风轻地回答:“天赋好的话,二三十年吧。” 程歆惊呼出声:“这么久啊!” 沈思琼微微一笑:“不然你以为呢?” 程歆嘟了嘟嘴:“那我还是老老实实学吧。” 而沈思琼有些古怪的成绩引起了一位老师的注意。 成绩排名一出,原本对这次绩效奖金势在必得的白馨,在数了数自己班上前100名的人数后,心情瞬间多云转阴。 按照年级原先的规定,每个班只要有10个及以上的冲进100名以内的学生,班主任就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奖金。 而白馨班这次期末考试进入前一百名的刚好只有9个学生。她的一个得意门生这次没能发挥好,以一分之差与前一百失之交臂。 在看到榜单上自己这位学生前面的人,白馨当即就起了疑心。 她不相信沈思琼能有这种成绩。之前林思琼要转来的时候,她提前跟自己在国际学校教书的朋友通过气。 得知林思琼在之前学校里就是不学无术的状态后,她坚决拒绝林思琼来自己班。 他们班走了一个王若瑶这样稳坐年级前十的大将,已经损失惨重,再来一个拖后腿的。那还了得? 查了沈思琼的卷面成绩后,白馨更是怀疑她的成绩有问题,去找主任反映。 第26章 被叫家长 听了白馨一番陈词慷慨的批驳后,陈自慎并不完全认同白馨的猜测。他端着自己的大茶杯笑呵呵表示:林同学这可能是偏科,她文科就还不错的。 但白馨在江城当了十几年的数学老师和班主任,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学生,就没见过像沈思琼这种“偏科”情况的。 她一口咬定沈思琼的成绩有猫腻。 陈自慎作为刚调来的年级主任,对于江城二高的情况并不是了如指掌,平时对学校里的资深教师比较尊重,不怎么摆领导的架子。 但眼下白馨直接带了好几个老师气势汹汹来反映,跟兴师问罪似的,是干嘛?跟自己叫板吗? 面对态度如此坚决的白馨一群人,陈自慎那股好脾气险些崩不住了。他打了个电话,让沈思琼的班主任来自己办公室。 颜舒刚走进陈自慎办公室,就迎来了白馨先声夺人的问责:“颜老师,学生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品行更值得关注。你看看你们班学生林思琼这个卷子吧。” 颜舒平日里无论对待同事还是学生都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脸。但她也并非任人搓扁揉圆的性子。 刚进房间就被人扣上“管教不严”的帽子,任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颜舒将自己挂在嘴边的笑收了回去,下意识维护自己的学生:“白老师,你单凭一次考试成绩就直接否定一个学生的品行,是不是有些武断了?” 但白馨没想到颜舒这么一个新来的教师竟然敢反驳自己。她在教育一线待了这么多年,资历摆在那里。颜舒这么一个研究生毕业才两三年的新教师哪来的底气质疑自己。 像她们这种小姑娘不就是多读了三年的书,就以为自己在教学方面的能力了不得。她们这样花拳绣腿的高材生,白馨可见多了。 白馨的话更不客气了:“怎么就这么巧?她选择题全做对?她这作弊都不知道收敛点?全年级,就是全校也找不到。” 跟着白馨来的几位老师也纷纷附和白馨的话。 颜舒瞅了瞅沈思琼的成绩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自己的学生当然了解。 沈思琼当然不是作弊!这孩子就是动用了一些不太常规的做题方法。 运气都算实力的一部分。更不要说,沈思琼就是靠着实力把这些题占算出来的。 但真要实话实说,白老师她们铁定不信,说不准还会贬低自己“封建、迷信”。 颜舒只能换个角度解释:“白老师,这结论下早了吧。你怎么就能证明林思琼作弊?是看到监控了吗?” 关于这一点,陈自慎有了发言权:“看过了,那孩子几场考试都是老老实实做自己卷子。再说,她周围都是最后考场的学生,也抄不到什么东西啊。” 陈自慎选择性忽视了沈思琼场场考试都在扳指头的习惯只当这是她的做题习惯。 颜舒见陈自慎也支持自己,有了点底气但不多:“那就不能是这孩子运气好,全蒙对了吗?” 白馨嗤笑一声:“颜老师,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不同学科的这么百来道题目都给她一个人蒙对?” “很明显啊,她这就是作弊!” 另一旁跟白馨关系很好的几个老师也力挺她,说什么“不能放任作弊学生”“姑息这种学生会挫伤部分同学的学习积极性”之类的话。 其中还有一两个是沈思琼班上的任课老师。他们平时见沈思琼作业都只是挑选择题做,讲过她几次。但沈思琼依然我行我素。他们便觉得沈思琼实在是冥顽不灵、无可救药。 “林同学,这个情况比较特殊,”陈自慎搓了搓手,有些为难说道,“这孩子心理也比较脆弱,在没有明显证据的情况下去怀疑人小姑娘,万一误会她了呢。” 颜舒依旧不改变自己的立场:“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这么武断地给一个孩子下结论,万一冤枉了她,会给孩子留下终身阴影的。我们要对学生负责。” 就在颜舒、白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陈自慎被几位女教师你一嘴我一句讲得头晕脑胀,想也不想直接开了门。 进来的正是双方激烈辩论的当事人沈思琼。 看着沈思琼自然下垂眼尾,干净无辜的小脸写着茫然,陈自慎不自觉放轻了嗓音:“林同学,你怎么来了?” 沈思琼乖巧地回答:“听同学说,老师找我有事。”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敲门声较沈思琼那一次就显得迟缓了些,闷了些,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意味。 “请进。” 开门进来的是面露拘谨的姚冬梅,林思琼的监护人。 陈自慎对姚冬梅有点印象。当初姚冬梅为了送林思琼来二高读书废了好大功夫。陈自慎也实在不忍心看着姚冬梅这样跟自己妈一个年纪的老人再四处奔波,放宽了一些条件,让林思琼入学了。 陈自慎走到她面前,询问:“您怎么来了?” 姚冬梅看到办公室里有这么多老师,有些不自在地攥住自己手心:“有个老师打电话让我来的。” 听了回答,陈自慎立刻皱着眉看向颜舒,眼神中是对颜舒做法的不赞同。 “颜老师,是你让家长来的?” 颜舒连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 “是我通知的,”白馨出声,“学生干出这种事,总得把家长请来好好聊聊。” 颜舒看见白馨兴师动众的做法,终于没忍住,置问道:“白老师,林思琼是我班上的学生,跟家长联络这种事情应该是我的责任,不需要你越俎代庖。” 白馨觑了她一眼:“要是你能管好自己的学生,我也不会费这个心。” 见自己外婆被叫来学校,沈思琼很是疑惑。 这样的场景在她的认知里叫做“请家长”。这种情况一般是学生犯了严重错误出现的结果。 但沈思琼回顾自己最近的行为,自认为她这阵子很安分守己啊。 而且她这次考试成绩也还不错,不至于差到叫家长的程度。 第27章 立flag 听到白馨先斩后奏把家长叫来,陈自慎眉间的不悦很是明显,抬头纹都挤出来了。 沉默半晌后,陈自慎开口:“林同学,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聊聊关于这次考试的事情。” 陈自慎调整了一下措辞,选择比较委婉的方式:“林同学,你这次考试进步蛮明显的。” 对此,沈思琼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白老师反映你这次考试成绩有点奇怪。老师们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确定一下。我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沈思琼回想起林思琼刚转来江城二高时惨烈的成绩,觉得老师的怀疑也是合理的。 那次考试,林思琼本身就不上心,再加上考的跟她平时学的有出入。她那次的成绩除了英语、语文及格达到了90多分,其他的科目基本都在及格线以下。 沈思琼恬然一笑:“嗯,老师,你问。” “这次考试是由你独立完成的对吧?”陈自慎试探问道。 沈思琼毫不犹豫回答:“是的。” 我亲手用小六壬一个个算的,怎么不算独立完成呢? “那,你这次数学考试的填空题和大题为什么都空着?” 沈思琼老老实实回答:“不会写。” “那你的选择题是怎么做出来的?” 沈思琼理直气壮:“猜的。” 几个问题下来,白馨看不下去。 她没想到竟然有学生这么胆大包天,当着一群老师的面也敢撒谎。 白馨走上前:“林同学,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没什么的。但要是为了考试成绩丢了做人的操守,就不合适了。” 看见突然闯进视线的白馨,沈思琼很快就做出判断:这就是那位对自己成绩提出质疑的白老师。 这位白老师但从面相来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三角眼、高颧骨、薄嘴唇,很明显尖酸刻薄的相。 从面相角度来说,生有三角眼的人生性多疑,私心重,往往倾向于按自己的意愿做事;高颧骨甚至带明显尖角的人一般个性强势,不留情面;薄唇的人一般感情淡薄。 按现在的话来说,面相学带有统计学的性质,是从普遍例子中总结出规律。那些规律可以参考,但不能全信。 然而,这位白老师能够集齐三大刻薄的特征,可见其心性。 沈思琼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反问:“老师,我凭自己本事考试,哪里不合适了?” 白馨没想到面前看似温顺的少女竟然这么厚脸皮。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次考试的试卷,我看过了。四场考试,你的选择题都是对的。但遇上一些大题要么不写,要么写得不够规范。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你的真实水平。” 沈思琼淡淡然回答:“老师,怎么答题是我自己的选择。” 一旁的姚冬梅听明白现在的形势:她孙女被怀疑作弊。 “老师,我们家思思学习很刻苦的。她是个好孩子,她不会作弊的,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阵子看见自家孙女一回家就抱着书看,姚冬梅很是欣慰,自觉地给沈思琼留出空间,不去打扰她。 看沈思琼学得这么认真,姚冬梅还会切个水果送进沈思琼房间。 但姚冬梅不知道沈思琼看的书其实跟课本毫无关系,而且高中阶段的学生主要的学习方式还是做题。 要是稍微懂点的家长看到自家孩子不做题,在看那种驳杂的书早就批评她是“看闲书浪费时间”了。 姚冬梅满脸坚定地说:“我们思思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她学得可辛苦了。” 实际上,这阵子都在看课本以外的“闲书”的沈思琼看见外婆力挺自己,心中一暖的同时有点心虚。 白馨从教十余年,遇见过各种家长。见识过一些年纪大顽固的爷爷奶奶辈家长,她先入为主也把姚冬梅归为这一类难搞的家长。 对上这种顽固难缠,盲目相信自家小孩的家长,白馨直截了当地说:“老太太,你可不能一味惯着孩子。这样下去,孩子迟早会长歪的。” “我们思思很好,谢谢老师关心。” 见姚冬梅油盐不进,白馨有些急了,指了沈思琼说道:“有您这样的家长就不奇怪有她这样做错事还死活不认的学生了。您这就是在溺爱孩子。” 听见白馨这话,沈思琼也不想再演乖学生了:“白老师,我不太懂我怎么就做错事了死活不认了?” 白馨猛地一转头,严厉训斥了沈思琼一句:“我在跟你的家长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没有教养了?” 陈自慎看不下去:“白老师,注意态度。” 沈思琼悠悠开口:“白老师,你说我作弊,那你有什么证据吗?监控吗?” 白馨信誓旦旦:“你的试卷就是最明显的证据!” 沈思琼拉长了语调:“也就是除了试卷,您没有别的更明确的证据了,对吧?单凭试卷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作弊了?那你觉得我在最后一考场是怎么作弊考到第一百名的?” 白馨被沈思琼的三连问堵得回答不上来。 沈思琼戏谑的眼神在白馨看来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白馨指着沈思琼说气到不行:“你作弊还这么强词夺理!” 白馨立马转头看向陈自慎:“主任,那你来说这次事情该怎么解决?” 白馨身边的老师也纷纷发话:“主任,这次的事情可得严肃处理。可不能让别的学生以为咱们学校对作弊是放任自流的。这样下去,学生的心会散的。不当着全校的面检讨说不过去吧。” 颜舒不甘示弱:“主任,事情还没定论,我们不能平白冤枉一个学生的清白。” “怎么就成冤枉她了?”白馨冲着颜舒说,“事情到这里很明显了。” 一旁的沈思琼一脸淡漠地说:“各位老师,如果我下次依然能考到这次的成绩是不是可以说明我的实力?” 沈思琼双眸圆睁,舒展的五官在此时显示出清澈倔强和势不可挡的英气。 “下次,我要是没有考出这次排名,该有的惩罚我都认。” “就这样吧!”陈自慎直接拍板决定。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白馨也只能梗着脖子认下这种方法。 她本以为自己逼问一下,沈思琼在家长和一众老师面前就会露出马脚的。没想到沈思琼竟然这么顽固,而她的家长也这么难搞。 颜舒适时补充了一句:“白老师,那如果林同学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是不是得跟她道个歉。” 第28章 又一个flag 白馨听了颜舒的话只觉得可笑。要自己一个老师跟一个撒谎成性的黄毛丫头道歉,别太荒谬! 陈自慎对颜舒的话表示认可:“颜老师说的也对。白老师,你这次大张旗鼓的,确实给林同学造成了一定影响。” 白馨咬着牙应下:“好!要是林同学能在下次成绩中证明自己,我会向她道歉的。” 陈自慎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扬声说道:“那今天的事就先这样。” 陈自慎这话一看就是专门对白馨一行人说的,其中隐含着: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处理了,没再给我找事了。 接着他转过身,微微弯腰对姚冬梅说:“辛苦您专门跑一趟。” 姚冬梅摆了摆手:“陈老师,不辛苦,配合学校是我们家长应该做的。” 沈思琼拉开门,看见几道匆匆逃离现场的学生背影。 将姚冬梅送出学校后,沈思琼就回自己班级了。 一回班,沈珏和程歆二人就围上来,询问怎么回事。 沈思琼淡淡回答:“没什么。” 吴晶:“嘁,有的人都到这个份上,还在装?作弊做得这么明显,被老师找上了,还嘴硬说没事。” 听见吴晶的话,部分同学露出诧异八卦的神色。 沈思琼刚刚在办公室折腾了一趟,已经不想跟无关的人再纠缠这件事。 但有些人越是不搭理越是来劲,还洋洋得意以为你是心虚。 吴晶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你外婆这么大年纪还得因为作弊被找来学校还真是可悲。” 沈珏毫不客气呛声:“你才可悲吧!嫉妒别人嫉妒到这个份上。” “我嫉妒她?”吴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手指了指沈思琼,“我犯得着嫉妒一个作弊的人吗?” 沈珏:“你一口一个‘作弊’,你是亲眼看到她作弊了吗?就在这里瞎逼逼。” “光是她被老师找过去谈话这一点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沈珏还要跟吴晶继续理论下去,被身后的沈思琼拉住了。 沈思琼冷冷地看向吴晶:“吴同学,我虽然成绩一般,但考过你还是绰绰有余,你不妨看看下一次考试吧。” 这次发挥失常掉出年级前一百的吴晶,显然不信沈思琼的话,轻蔑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考过我。” 她就不信下一次林思琼还能作弊! 而且听林若瑶说她林思琼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拿什么考过自己,凭她那装满水的脑子吗? 原本沈思琼对学习并不上心,觉得自己到时候随便考个大学就好了。 但如今连着两次被人拿学习成绩说事,沈思琼也开始意识到:学习成绩在现阶段是大多数人眼里的王道。 而且看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外婆第一次为了自己跟人硬刚,沈思琼心里说不触动那是假的。 这是沈思琼醒来后第一次体会到被长辈坚定支持的温暖。 就是为了外婆,她也一定要争学习这口气。 她,沈思琼,啃得下那些晦涩难懂的古籍,还对付不了这世界的考试不成? 当天晚上,程歆给沈思琼发了好几个高中讲师的视频以及陈欣然推荐的学习app。 之前接的人间单子报酬到账后,沈思琼眼睛不眨地直接往学习app里冲了一年的个性化会员,然后按照指示做摸底测试。 摸底测试结束后,沈思琼按照app制定出的个性化学习方案直接开学。 第29章 我学,我学,我死命学! 整个寒假,沈思琼直接开启n倍速把林思琼落下的初中到高中的数学知识全都过了一遍。 沈思琼每天6点起来,在语文课文音频伴奏下跑步。 天气不好的话,她会酌情选择练练拳脚。 跑半小时后,她用2、5倍速的政治、地理知识点精讲视频下饭。早餐过后,她会过一遍课本,接着就开始刷题。晚上12点入睡前,翻翻历史课本就当睡前读物。 整个寒假除了参加颜舒婚礼那天和过年那两天,沈思琼都是这么过的。一个寒假下来,她每个科目的练习题做了不下2本。 姚冬梅看沈思琼这么起早贪黑地学习做题,也是暗暗担心自家孙女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变着法给她补身体。 但沈思琼不以为然,她觉得这才哪到哪。 上辈子,她在数术方面入门比别人都迟,为了赶上进度,她经常是丑时睡卯时起。就这阴间作息,她每天依然精神饱满。 开学考那天,沈思琼像是往常一样起床先跑了半小时步,然后在外婆的叮嘱下吃了早餐就往学校去。 根据上次期末考成绩,沈思琼这次被分到了第三考场。 巧的是常驻第一考场的陈欣然也在这个考场,据程歆解释这是因为她上次期末考试发烧了。 沈思琼刚落座没多久,听说了沈思琼在主任办公室立下g的程歆和沈珏就迎面走来。 程歆拍了拍沈思琼的手臂,表示激励:“思思,你不要紧张,不就是一场小小开学考试,咱们轻松拿下。” 沈珏配合程歆的话,比出拇指、食指、中指捏合在一起的动作。 从她比平时快了一倍的语速来看,紧张的好像另有其人。 内心毫无波澜的沈思琼点了点头。 沈珏右手甩了甩:“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开学考罢了,洒洒水啦。” 听到考试前十五分钟的准备铃响起,沈珏、程歆二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第三考场。 更巧的是,第三考场的其中一个监考老师就是白馨。 整场考试,白馨的眼睛就差拴在沈思琼的身上了。 但沈思琼对身后炽热的目光好像毫无知觉,脊背挺得很直,白净修长的脖颈在碎发中若隐若现。米白色内搭领口的墨绿色叶片针织细密,一看就是人亲手绣上去的。 前两场语文数学考试,沈思琼连小六壬都不用了。她发现除了英语以外的科目自己动脑做比用小六壬推理答案快多了。 每个人在学习方面总有点偏好,沈思琼对英语的感觉就不太好,虽然不至于像历史人物那般“盼着洋人死”,但也仅仅停留在不屑一顾的程度。 再加上英语这门科目考试的时候选择题占多数,沈思琼努力调动一下林思琼小姑娘给她留下的记忆中的词汇勉强能应付一下作文。 每场考试,沈思琼都刚好提早了半小时交卷。因为半小时是学校允许提早交卷的底线。 而站在讲台前的另一位监考老师刚好就是高二十四班的英语老师纪衫。 第一场考试,她看见沈思琼早早放下笔,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两眼。然后,她就看见了满卷俊秀中带着点飘逸的字迹。 纪衫也隐隐听说了沈思琼在办公室立下的誓言。 看着沈思琼宛若艺术品般赏心悦目的卷面,纪衫下意识觉得这孩子的成绩差不到哪里去。 之后,沈思琼英语考试提前交卷后,纪衫还认真看过她的卷子。 这次,开学的英语卷子出得比期末考还要难,为了让学生们收收心。 而沈思琼的阅读、完型基本就没怎么失分。只不过,她后面的选择填空和作文就写得比较平庸。 第30章 出成绩,白馨打脸 开学考都是校内老师自己改,几个老师合作赶工,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为了给刚刚返校的高二学生们敲个警钟,这次的成绩直接张贴成榜,公布在教学楼下面的宣传栏上,谁谁谁第几名一眼了然。 沈珏感受到楼下的动静,立马冲下去看。 程歆见状也坐不住了,双手合十看向沈思琼,面露忐忑:“思思,我们也去看看成绩吧。” 莹白的手指很快地掐了两轮后,沈思琼很是淡定地回答:“你这次考得还可以。” 程歆轻轻推了一下她:“那你自己呢?” 沈思琼双脚抓地努力保持平衡,语气依然平淡:“我也还可以。” 没过一回儿,沈珏的大嗓门就吼得全班都听见了。 “林思琼,天呐!你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二!” 刹那间,留在班里的同学神色各异。有的投来探究的目光,有的一脸震惊看向沈思琼,还有的坐在自己位子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沈珏一路跑一路喊。那嗓门别说高二十四班的同学全听见了,就是楼下的班也都听见了。 当沈珏涨红着脸蹿到沈思琼面前,已然是上气不接下气。 程歆从第一次听到沈珏喊声的目瞪口呆,到后来彻底听清高兴地一把抱住沈思琼。 程歆抱着沈思琼的同时还化身蹦跳版复读机,一边重复说着“思思,你好牛啊,你考了第二”,一边上下蹦跶。 被她抱在怀里的沈思琼感觉自己被颠得脑浆都快晃出来了。 有些晕乎的沈思琼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程歆不愧是能轻轻松松把一个成年男子过肩摔的怪力少女,这力道,有点想yue。 为了避免自己还没消化完的早餐被晃出来,沈思琼艰难地挣扎了几下:“我听到了,我有点晕。” 程歆可能是有些兴奋过头了,女高音直接盖过了沈思琼的话,也没注意到自己怀里沈思琼有些不对劲的反应。 直到沈珏跑回二人面前,程歆松开了对沈思琼的钳制。 终于能够喘口气的沈思琼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做了一趟酣畅淋漓的过山车。 沈珏从气喘吁吁的状态里缓过来之后,问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靠!你怎么学的?一下提这么多分。” 沈思琼:“用脑子。” 沈珏见沈思琼平平的反应,有些不理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我跟第一名差多少分?”已然被激起在学习方面胜负欲的沈思琼有些不满意地问道。 “你想说的就这,”沈珏用“你要不仔细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看向沈思琼,最后在沈思琼真挚的好奇眼神下回答,“你们差一分。” “你们之间主要差距在英语上。” 沈思琼闻言思考起将英语学习拉上日程。 程歆一脸歆羡地说:“哎呀!第二名已经很不错了。今天晚上,我请客,庆祝思思这次喜夺榜眼。” 下一节课刚好就是颜舒的课。 今天,颜舒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跨上讲台的脚步也格外轻快。 她上了讲台就对大家说:“同学们应该也都知道这次考试的成绩了。咱们班有个同学的进步相当显著。老师听林同学的家长说这个寒假她学得格外刻苦,从早学到晚。” “老师是不是之前就跟你们说过‘寒暑假是弯道超车的绝佳机会’。你们看林同学就抓得很好。” “大家都要向林同学学习。下面咱们把掌声献给林同学,请她上台跟大家分享一下学习方法、学习心得。” 上了台的沈思琼,望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感觉有些词穷。 沈思琼不太熟练地说着:“秘诀:就是多努力吧。多刷题,多翻……背书。” 没曾想沈思琼的分享这么精简,颜舒笑了笑,提示了一下:“林同学比较谦虚哈。那你寒假有什么你觉得比较好用的学习工具吗?” “嗯……“学到”app,里面的知识点挺全的,还能定制个性化学习机计划。” 听了沈思琼的分享,底下一脸期待的同学只觉得: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有的同学甚至怀疑沈思琼是在藏私,不舍得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如果沈思琼本人要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可能会双手一摊表示: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学习真的完全就是靠记性好加脑子灵活。我总不能跟你们说去换个脑子吧。 午休的时候,颜舒带着沈思琼找到了白馨的办公室。 颜舒敲门时依旧是平时那副笑脸,略显假惺惺地对白馨说:“啊,白老师,没打搅你吧?” 话是这么说,但颜舒的脸上可一点没有打搅人的愧疚,很坦然地领着沈思琼在白馨铁青的脸色中走了进来。 成绩刚出来的时候,白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思琼不仅考到了100名,而且还是文科的第二名。 白馨只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颜舒笑着说:“白老师,是这样的。上学期在主任办公室你答应‘林同学考到100名就跟她道歉的’对吧?” 白馨见四下无人,有些干干地回答:“是吗?” 看见白馨有点想抵赖的意思,颜舒笑眯眯地拿之前白馨的话回敬:“白老师,做错一回事没什么的。但要是为了面子丢了做人的操守,就不合适了。” 被自己说出口的回旋镖正中眉心,白馨把心一横,嚅嗫着说出:“林同学,之前的事……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沈思琼简洁地“嗯”了一声表示收到。 听到沈思琼的回答,白馨心里更是窝火。 她没想到颜舒真的会让自己给一个学生道歉,更没想到沈思琼一点面子不给。 看着师生俩扬眉吐气离去的背影,白馨的三角眼因为怒气不自觉撑开了,里面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回到教室后,程歆一眼看见程歆愁眉苦脸的,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点不见刚才那股活泼劲。 沈思琼走到她跟前,敲了敲桌子,问道:“怎么了?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程歆勉强提起精神:“我跟你讲,我们家最近好倒霉!” 第31章 犯小人 “倒霉”这个词可能是什么开关,一下把一旁趴着补觉的沈珏唤醒了。 他揉了揉眼,朝着二人走来。 沈思琼看了程歆的面相和她通身的气运,知道她是个难得的一生顺遂的清闲富贵命。按理来说,她是不会遇到什么大灾大难的。 而且程歆本人比较粗神经,她都能感受到不对劲说明真的有点情况了。 沈思琼神色一正:“你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程歆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来:“还没开学的时候,我爸生意上就遇到点问题。我们家是做服装生意的,常合作的加工工厂突然着火,交给工厂的加工费拿不回来不说,工厂恢复生产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但有笔单子要得比较紧,我爸就想换个工厂加工,但是他忙了几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工厂接单,”程歆下耷着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而且我妈妈最近也不太顺。” “上一周,我妈在花园里散步差点被楼上掉落的花盆砸到。今天她开车出去又出了车祸,受了点伤。” 听了程歆的讲述,瞪圆双眼的沈珏有些紧张地问:“啊!那阿姨没事吧?” 程歆拧着眉头回答:“问题不太大,主要是皮外伤。” “而且,我这次开学考试差点就要迟到了,我今天早上出门还摔了一跤。” 说着,程歆撩起自己宽大的校服袖子,露出了白净的手臂。如白玉般光洁莹润的手臂上有一处明显的擦伤。 听了程歆的描述,沈珏下意识就把她家的倒霉事迹往术数领域联想,感叹了一句:“你家今年是犯太岁吗?流年不利啊。” 程歆又叹了一口气,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可能吧。” 一旁的沈思琼吭声了:“歆歆,你把你家父母的生辰八字写出来给我看看。” 对着程歆写出来的生辰八字,沈思琼排出命盘,发现问题可能出在程妈妈身上。 命盘显示:程妈妈容易犯小人。 “阿姨最近有跟朋友起争执吗?” 程歆眼珠往左上方缓缓转动,努力回忆道:“没有吧,我妈妈平时跟朋友关系都处得挺好的。我最近也没听她说跟朋友闹矛盾。”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鬼神,九交贵人,十养生”。这十条贯穿了人的一生,也影响了人的一生。 从目前情况来看,程妈妈受了第九条因素的影响,没遇上贵人,反而交上了小人。但单单是程妈妈遇小人,不足以解释程歆一家人都不顺的情况。 这说明三人都受到某种因素影响。而从现在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三人居住环境的风水出了点问题。 沈思琼思忖一番后,对程歆说:“你们家风水可能出了点问题,你挑个方便的时候带我去你家看一看吧。” 自从地摊算卦那一事后,程歆对沈思琼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她立马便说:“今天就很方便,思思,你今天跟我一起回家吧。” 放学后,沈思琼跟着程歆,坐上了她家的车。 车子平稳地驶进一处别墅区,沈思琼隔着车窗看见了里面自然怡人的布景设计。这块地的风水倒是不错,挺宜居的。看来程歆一家的问题出在自个家的别墅里。 下车后,沈思琼最先看到的是站在别墅门口的程妈妈。 程妈妈脸盘丰润,额头圆润,眼睛下方的卧蚕饱满,耳垂丰厚,人中深长直阔,一看就是有福还健康的面相。 就是耳垂微微外翻,这说明她念旧情,容易被关系比较近的人蒙蔽。 程歆因为两颊的婴儿肥,看起来像是邻家妹妹。但其实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的五官其实是比较立体精致的。浓眉大眼、高鼻梁,她都有。 见过程妈妈后,沈思琼明白程歆的长相遗传父亲多一些。 程妈妈带着平和近人的笑脸热情地招呼:“是思琼吧?我经常听我们家歆歆说起你,来来来进屋玩。” 沈思琼眉目舒展,展唇一笑,眼尾自然下垂,正是长辈们很喜欢的乖乖女的样子。 她的目光好似无意地扫过程妈妈绑了一圈绷带的手臂。 程歆家外面的小花园清新雅致,草坪修剪自然,栽种的几丛花俏丽可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走近别墅内,沈思琼开始隐隐感受到有些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并不是来自别墅的室内布景。 但不得不说,程歆家的装修风格实在是别具一格,有种“极致混搭”的感觉,置身其间竟然会有“一步一景”的体验。 单单是她们家的客厅就汇聚了不下6种装修风格。头顶是奢华到极致的巴洛克带钻大吊灯,沙发后面一整面墙是色彩鲜艳的山水村居壁画,沙发是棕色真皮沙发。 欧式的茶几上摆着青花瓷样式的茶具。 一排的红木柜子旁是带有尼泊尔风味的银色茶器摆件墙。巨大的落地窗做了实木浮雕的同时配上了墨绿色镶金边蕾丝的异域风情窗帘。 虽然,别墅的装修风格乍一看相当扎眼,各种风格的摆件看起来实在不协调,但整栋房子的坐向通透,户型设计也比较合理。总得来看,它们对运势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房子的风水其实并没有大部分外行人想得那么玄乎:多个摆件,少了棵盆栽,就会让整个房子风水截然不同,就会影响运势或者健康之类的。 通常情况下,这种影响运势、健康的情况真要出现,早在人搬进来前几个月就会显现出来。比如说,有的人换了房子住后生病变频繁了,烦心事也多了。这就是居住者的气场跟房子的风水不太合。遇到这种情况,沈思琼还是建议:别死撑,换个适合的房子比较好。 但实际上,对大部分人来说,装修风格首要要求就是自己喜欢,适合自己的才是好的。 很显然,程妈妈一家是很满意自家装修的。沈思琼在程妈妈兴致勃勃的介绍下,将第一层逛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第32章 诡异的黄纸 逛着逛着,三人就走到了楼梯口附近。 程妈妈欣然一笑对着程歆说:“歆歆,你带着同学去你房间玩玩吧。” 程妈妈的提议正合沈思琼的意,她也正打算看看楼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程歆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思思,欢迎你来体验我们家著名景观。” “这么看,这楼梯就是普普通通的木制楼梯对吧,”程歆往上一踩,一层台阶立马亮起柔和的灯光,“它其实暗含玄机,它内嵌了感应灯。” 当程歆和沈思琼往上攀爬,脚下的台阶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这场面确实有点震撼。 别人是步步生莲,她们是步步生光。 一上楼,沈思琼就明显感受到一阵阴凉感。 沈思琼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岛台上。 白瓷铺就的岛台上有一盆绿植盆栽周围萦绕着一股浓郁的煞气。 明明唇畔还带着原先的笑意,但细看沈思琼的眼神就会发现其中近乎冷漠的清淡。 沈思琼微眯双眸,一步步靠近那处盆栽,随手抽了一根墙上痒痒挠一般的摆件。 注意到沈思琼用核善的目光盯着盆栽,一旁的程歆连忙询问:“思思,这个盆栽有问题吗?” 沈思琼冷笑一声:“问题可就大了。” 说完这句话,她莹白的手握住那根痒痒挠就开始翻土。 看着沈思琼凝重的神色,程歆咬住自己的嘴唇,想起送这个盆栽的人。那可是妈妈从小玩到大交情很好的阿姨。 挖到盆底,沈思琼看到了一角黄纸。 顺着黄纸的位置轻刨,沈思琼用痒痒挠捞出了一个折叠成四四方方形状的黄纸。黄纸隐隐渗透出血色一般的痕迹。 “妈妈妈!你快来!” 沈思琼身旁传来一阵尖利的叫声。 这一阵如雷贯耳般的叫声成功震住了打算直接上手的沈思琼。 紧接着,楼梯传来砰砰的声音,程妈妈匆匆忙忙地跑了上来:“怎么了?” 程歆捂住自己的嘴巴指着盆栽。 顺着程歆的手指望去,程妈妈看到了被挖得有些杂乱的黑土中躺着一块格外显眼的黄纸。 在母女二人的注视下,一只莹白的手伸进盆栽,拾起黄纸,把它解开。 黄纸里面一道道有些骇人诡异的朱红笔画展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程歆惊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同样有些心惊的程妈妈怎么也想不到闺蜜江白燕送给自己的盆栽里竟然有这种东西。惊骇之余,她忍不住细想。 沈思琼目光冷然,语气淡漠:“不是什么好东西。歆歆,你帮我端碗白醋。” 得了命令的程歆噔噔下了楼梯。 此时的程妈妈对眼前的形势有了大致的想法。之前她就听闺女介绍过沈思琼这位出手及时救了她女儿的同学。那时候,听程歆讲自己在app上的经历时,程妈妈其实没有完全相信。 中午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听程歆说“要带同学来家里看看风水”没当真,就当沈思琼是普通的小姑娘接待。 但此时,程妈妈看着这个神色淡漠、气质出尘的女生低头端详手里的黄纸,渐渐开始相信程歆的话。 程歆双手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走来。 沈思琼一脸沉静地将手里的白纸投入白醋中,并用刚刚翻土的痒痒挠搅了搅。 一丢,一压,一搅,行云流水间透着优雅。 当黄纸完全没入白醋后,清澈的液体中迅速产生气泡,并且发出了嗤嗤的响声。响声结束后,碗里飘出一股奇怪的恶臭味。 面不改色的沈思琼对着身旁愣在原地的程歆和程妈妈叮嘱了一句:“这个碗之后别用了。” 接着,她又用青葱玉指点了点蔫倒的盆栽,补了句:“这个盆栽最好也不要了。” 程妈妈连忙点头,招呼了一个佣人把盆栽和那碗散发着恶臭的白醋扔得远远的。 吩咐完之后,程妈妈转头看向沈思琼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敬重。 而此时的沈思琼则是对着墙角半人高的发财树眼馋,有点手痒。 程妈妈有了前车之鉴对沈思琼的反应立马有了警惕心。 见识过刚刚那一幕后,程妈妈觉得眼前的沈思琼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程妈妈谨慎地问道:“林大师,那个发财树是有问题吗?” 为了表示尊敬,程妈妈连称呼都换了。 被人看做高深莫测的沈思琼回过神来:“哦,那个没什么问题,我就是看它长势挺好。我外婆养的那株就没有这样。” 沈思琼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看着就很好摸。 沈思琼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癖好,看到这种叶片宽大的植物,就心痒痒想上去摸两把。 摸着摸着,她便想起别的事,手上力道没控制住,扯下叶子是常有的事。 上辈子,院子里半人高的珍贵植株基本没逃过沈思琼的霍霍。 程妈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问出了她的疑惑:“林大师,那我还需要做什么吗?” “阿姨,你不用这么叫我,你还是跟原先一样叫我就好。” 沈思琼微微一笑:“你们家主要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看您的选择了。想必您应该也想到那位送你盆栽的朋友了吧。” 沈思琼看了眼程妈妈微微外翻的耳垂,提醒道:“程阿姨,你平日里与人为善,对朋友很仗义。但是,有些人不值得你这般倾情相待。” 程妈妈闻言,很清楚沈思琼话里的意思。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嗯,那个朋友我不会再联系了。” 到了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程妈妈接到了程父的电话,朝沈思琼她们点了下头,走进厨房。 听清电话那头程父传来“找到工厂生产了”的喜讯,程妈妈当即感激地看向饭桌那边跟程歆相谈甚欢的沈思琼。 注意到程妈妈的目光,沈思琼对着她淡然一笑,清雅秀丽的面容在餐厅顶光下显得柔和而又动人,就好像是一株清新脱俗的茉莉花。 饭后,程妈妈握着沈思琼青葱玉手,感叹道:“思思,真的太感谢你了。” “你之前救了我们家程歆,”程妈妈又亲昵地轻拍了几下沈思琼的手,“这次你又帮了我们全家解决这么大的麻烦,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33章 包一个大的,对峙 程妈妈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塞进沈思琼怀里:“这个,请你一定要收下。之前知道你救了我们歆歆后,我就想这么做了。你这一次解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无论如何,这点心意都请你收下。” 沈思琼伸出手打算推拒,却发现拍在红包上的那只手纹丝不动。 感受到程妈妈的手劲后,沈思琼想说:程歆这么大的劲原来是遗传啊。我就是想拒绝也推不开。 沈思琼唇角自然地勾起:“谢谢阿姨,那我就不推辞了。” 沈思琼毫不留恋地把那个丰厚的红包塞进自己的书包,那样子仿佛她只是放了本书进去。 看见沈思琼这个反应,程妈妈眼中欣赏的意味更加浓厚。 刚刚那通电话里,程妈妈把家里的事情都跟程父讲了。 程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知道风水术数之类的讲究。他立马跟程妈妈说得包一个大红包给沈思琼。 程妈妈原本就有这个意思,听了程父的话立马付诸实践。 虽然沈思琼是主动来的,但他们这边的礼数不能不周全。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给红包并不是撇清关系,相反是为了维系联系。 沈思琼小小年纪就在这方面有如此造诣,之后更是了不得。像是这种人才,他们就算不为了自己,也想为了女儿将来打算,尽量维系住跟沈思琼的交情。 而沈思琼能这么爽快地收下程妈妈的红包,也正是看到了程妈妈眼里的坚持。 况且,他们这一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替人办事,不能不收。 这就是亲朋好友也得明算账,往深了说那就可能涉及因果。 靠老天爷吃饭,总得把规矩做明白。 ----------------- 程妈妈蒋欣笑吟吟地目送沈思琼坐着自家车子离开后,转身走进屋子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她沉着脸点开聊天软件,取消了聊天框闺蜜江白燕的置顶,然后给她发了一一句话。 【明天,我去店里,跟你聊一下。】 江白燕:【好啊,你好久没来我店里玩了。】 曾经,蒋欣并没有细究江白燕的话,如今看到江白燕像是主人一般管自己出钱出力替她租下的店铺叫“我店”。 还记得,当初蒋欣付了店铺租金和装修款后,江白燕还一脸感激地说“会把我们的店经营好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店”变成了“我店”。 第二天,蒋欣按照约定的时间坐在了面包店的靠窗位子上。 江白燕跟蛋糕师叮嘱完几句话出来就看见程妈妈面无表情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 江白燕在看到蒋欣崭新的大牌包包时眸光闪烁了一下。 接着,她带着得体的笑走到蒋欣对面的沙发坐下,看了眼她面前空荡荡的桌子,很是自然地提一句:“怎么不叫人上杯喝的。” “小陈,”说着江白燕就要招呼自己店里的实习生给蒋欣倒杯热水。 蒋欣拦了下来,语气十分冷硬:“不用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觉察出蒋欣不似往日温和的脸色,知道程父最近生意有麻烦的江白燕眼底一闪而过幸灾乐祸。 江白燕伸出自己好不容易保养回几分光滑的手,想要搭蒋欣。 但被蒋欣皱着眉躲开了。 江白燕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垂眸间,面上闪现不瑟。 但再次抬头时,她扯出了弧度更大的笑脸。 江白燕柔声询问:“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是老程那笔单子还没解决吗?” 蒋欣第一次带着审视的目光观察认识了二十来年的江白燕,“解决了。” 江白燕好像松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提起:“那就好。你这个新包挺好看的。” 换做是以前,蒋欣听到江白燕夸自己什么东西好看,没过几天就会送她一样的。江白燕总是先推拒一下,最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下来。 这一回儿,江白燕看见自己心动了好久的包被蒋欣背上,就想故技重施。 但这一回儿,蒋欣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她摸了摸自己的包,很平淡地回了一句:“老程从店里拿的。” 这就没有下文了?她接下来不应该紧跟着说一句给自己也买一个吗? 听到蒋欣亲口谈起那位令自己艳羡不已的丈夫,江白燕心里还是泛起一阵酸水。 明明上学的时候,她长得就比蒋欣好看,成绩也比蒋欣好。那时候蒋欣站在她江白燕身边就是陪衬的。但偏偏长相俊俏的程父就看上了各方面看上去都平平无奇的蒋欣。 那时候,程父还只是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但是两人在一起没多久,程父便下海做生意,开的服装公司越来越红火,成为了江城乃至整个省的龙头企业。 反观自己越混越差,嫁给有点小钱的丈夫没享几年清福,丈夫就破产了。破产后,一蹶不振的丈夫还酗酒,喝酒上头了就骂自己是“扫把星还是下不出单的母公鸡”,怎么难听怎么骂。有时候她反驳几句还会招来拳打脚踢。 实在过不下去的江白燕就向蒋欣求助了。蒋欣找了律师帮江白燕离了婚,出资帮她开店。眼下,她的店生意还算兴隆,她一个老板娘有时得了空还能去做做美容。 蒋欣缓缓开口:“江白燕,咱们认识二十来年了。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江白燕冷不丁听到蒋欣叫自己大名,平时她都是“燕燕”长“燕燕”短的,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不会是自己送的那个东西被发现了吧? 江白燕压下心底的不安,勉强维持着嘴边僵硬的笑说:“怎么突然这么叫我?你对我好的没话说。我有你这样的朋友简直三生有幸。” “你也知道我对你好得没话说?”蒋欣嗤笑一声,扬声质问,“那你是怎么对我的?” 江白燕看蒋欣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明白她是知道盆栽里的东西了,眨了眨眼,选择装傻:“我怎么了?” 相识二十来年,蒋欣哪能看不出江白燕在强装镇定。之前蒋欣把江白燕当掏心窝子的朋友,很多时候都没去细究。 但如今知道江白燕做的事后,某种感情滤镜碎了个干净。蒋欣虽然不太管程父的生意,但也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她平时能够在当地贵妇圈左右逢源,就足以说明她也不是简单的。 蒋欣直接戳破:“你送我的盆栽里有什么东西你自己清楚!” 江白燕喉咙动了动,继续装傻:“那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盆栽吗?” 第34章 减肥咒是真的吗? 看见江白燕这番死不承认的样子,蒋欣只觉得这样的纠缠毫无意义:“这家店的租金要到期了,我不会再替你交了。之前交的租金就当我看清你这个人的学费。从今以后,你的事我都不会再管了。你也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江白燕这家店位于市中心,整年起租。一年的租金那可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家面包店刚开业,虽然平时人来人往的看着光景不错,但实际利润并不可观。 江白燕之前还为了表现自己的独立,每月的利润都打了一半给蒋欣,剩下的一半则被她花在房租还有美容上。 她手里的余钱完全够不上这家面包店租金的零头。 江白燕彻底慌了,连忙拉住起身准备离开的蒋欣发誓:“欣欣,我就是一时想岔了。我之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了。” 蒋欣直接甩开了江白燕的手:“你的一时想岔可是害了我们全家人。” 江白燕直接跪到地上,对着蒋欣哭着说道:“欣欣,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就这么断了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面对地上痛哭流涕的江白燕,蒋欣并没有心软:“你也知道我们有这么多年交情啊?那你怎么还干得出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我哪一点对不起你?” 蒋欣毫不留情地挣开江白燕环抱住自己大腿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哈哈哈~”失了支撑跪趴在地的江白燕看蒋欣去意已决,索性不装了,“蒋欣,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看向我施舍的表情吗?” 在听到江白燕失心疯一般的笑时,蒋欣兀地停住了脚步。 江白燕自顾自接着往下讲:“你帮我不就是为了向别人展现你程太太仁厚善良的形象吗?” “你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还不是一样在心里嫌弃我?之前,我去你家里找你,你直接把我拒之门外,说是家里有客人。你就是怕我在你那圈贵太太朋友面前丢人!” “还有你动不动就拿老程说事,说什么老程工作太辛苦宁愿他少赚点多陪陪自己和女儿。你这不就是在向我炫耀你嫁了一个多么好的丈夫吗?你这不就是在戳我伤疤吗?笑我嫁的没你好!” 江白燕如倒豆子般把自己积压已久的怨气倒了个干净。 听到江白燕这么一番心真情流露,驻足的蒋欣缓缓转头,看向江白燕时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蒋欣摇了摇头,平稳的嗓音中尽显失望,“那一次确实是家里来了比较重要的客人,事后我也跟你解释了。我把你当朋友才会跟你分享家长里短,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 “那我们之间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一次,蒋欣真的推门离开了。 这世间总有那么些人,长期接受别人的好意后,便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但凡帮助自己的人有那么一点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就会化身毒蛇,毫不客气地露出獠牙,反咬一口帮助自己熬过人生冬天的朋友。 蒋欣和江白燕对峙后,二人之间的事便在那一带商圈传开了。 几个平日里跟蒋欣关系不错的贵太太们,纷纷打电话来安慰蒋欣。安慰中还隐藏着吃瓜人士的好奇。 而江白燕跟蒋欣彻底撕破脸后,抱着最后捞一笔的想法,开始压缩营业成本。对于江白燕这种舍本逐末的做法,面包师傅摇了摇头开始找下家。 这家面包店本来凭借着新鲜原材料和不错的性价比赢得了附近上班族的青睐。回头客们也不是傻子,渐渐地不来了。 江白燕眼见着门前冷落,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为了压缩成本篡改面包生产日期。 一位吃了面包闹肚子的顾客一怒之下带着面包的检验报告向工商局投诉。 面包店比原定的租期还早关门,江白燕也不知所踪。 ----------------- 听说了程歆家里事情的源头后,沈珏直摇头,撇了撇嘴:“啧啧。农夫与蛇的故事照进现实了。” “话说,这种情况”沈珏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什么,“是可以找术数协会的。” 闻言,原本懒懒地靠在桌子上的沈思琼,坐直了身子,微微侧转身子,颇有几分洗耳恭听的意味。 见沈思琼这反应,沈珏便知道:她这是对术数协会感兴趣。 沈珏清了清嗓子:“术数协会是近年来成立的官方组织。它总部建在三清山那边。” “它们这个组织跟国家机关有点关系,算是非公开的编外人员。组织成员大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也会帮国家处理跟这方面相关的事。” “像民间这种小打小闹,他们是不会主动管的。但只要民众一举报,他们也会采取行动的。” 程歆第一次听到这个协会,有些新奇:“这么组织听起来怪神秘的嘞。” “那可不?他们这个组织平时行事也很神秘,没什么人知道。” 程歆眨着大眼睛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是因为……”沈珏刻意拉长了语调,吊了吊人的胃口,踩着程歆耐心的边界说,“我爷爷是里面的成员咯。” 说这话时,沈珏挺了挺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样。 回应他的是程歆简简单单一个“哦”和毫无灵魂的夸奖“爷爷好厉害啊”。 程歆扭头就往沈思琼跟前凑,拿着自己花里胡哨的本子,十分虚心地请教:“思思,我最近看到网上有一个很火的减肥咒。我抄本子上了,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用?” 沈思琼:…… 沈珏插了一嘴,替沈思琼回答了:“这玩意儿看都不用看,绝对假的。” 程歆有些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沈珏双手抱胸,神神在在地说:“你与其信这个,不如信我的七字口诀!” 程歆半信半疑:“什么口诀?” 沈珏对着程歆抽屉里的进口巧克力挤了挤眼,摊开自己右手:“以下部分为付费内容,请充值畅听完整版……” 程歆没好气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块:“这下能说了吧?” “稍等,”沈珏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优质内容正在加载中。” 巧克力完全下肚后,沈珏端正了站姿,摆足了传道授业的架势:“这七字口诀就是——《燃烧我的卡路里》。” “亲亲,这边建议搭配具体歌词食用效果更加。” 接着,沈珏在被程歆追着撵的过程,用那不成调子的魔音唱出:“拜拜~甜甜圈,珍珠奶茶方便面,火锅米饭大盘鸡,拿走拿走别客气。” 具体有多难听,从沈思琼那天写得顿了又顿的作业中可见其当时不堪折磨的心情。 第35章 阴阳眼? 这天,从上午开始,沈思琼就察觉到陈欣然的眼神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几次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见陈欣然眉间若有似无的忧绪结合她周身的气质,沈思琼大概猜到她可能有玄学术数方面的问题想请教自己。 但这一行有一个默认规矩:不求不答。卦主没有求到卦师面前,卦师一般是不会主动提及的。所以,沈思琼虽然看破但没说破,等着陈欣然自己开口。 程歆同学在跟同桌陈欣然熟悉后,顺理成章地在吃饭之类的行动中带上陈欣然。因而,沈思琼、沈珏、程歆、陈欣然四人也渐渐组成固定的饭搭子。 正逢周五,四人一齐去了学校附近下馆子。 菜上齐后,陈欣然愣愣地看向沈思琼,迟迟不动筷。 她身旁的程歆,在陈欣然面前挥了挥手,调侃道:“欣然,你是被思思的美貌迷住了吗?光看着思思的脸就能饱吗?” 注意到沈思琼投来的目光,陈欣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拿起筷子。 程歆满意地点了点头:“唉~这才对嘛。你再不下筷,菜都要被沈珏吃完了。” 专心干饭的沈珏突然被cue,从饭碗中抬起头:“莫?” 陈欣然心不在焉夹起一块糖醋里脊,咽下去的那一刻好像下定了什么主意。她直直看向对面的沈思琼,鼓起勇气开口:“思琼,我其实有点事情想问你。” 天地良心,这姑娘终于舍得开口了! 早就看出陈欣然是有话要说的沈思琼,一直在等陈欣然开口。闻言,她悠悠地放下筷子,平静地看向陈欣然。 陈欣然吞吞吐吐道:“思琼,我听程歆说你好像会算命。” 沈思琼这一次没有否认,微微点了头。 陈欣然咬了咬唇,有些难以启齿:“我一直以来有个困扰……我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沈思琼接上:“是看见游魂吧?” 与此同时,沈珏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稀动物似的,两眼放光地看着陈欣然,话里话外很是羡慕:“陈同学,你竟然有阴阳眼!这也太酷了吧!” 沈思琼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看向沈珏:“很酷吗?” 沈珏毫不犹豫地点头。 沈思琼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幽幽地说:“希望你之后也这么觉得。” 再次看向陈欣然的时候,沈思琼脸上的戏谑收敛了几分,恢复了往日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沈思琼:“你这种情况持续了十来年吧?” 陈欣然抿着嘴点头。 沈思琼十分自然地说:“回去之后,你把生辰八字写给我。” 回家后,沈思琼就在聊天软件看到了陈欣然发来的生辰八字。 看了陈欣然的八字后,沈思琼约莫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单从陈欣然的八字来看,她的命格还蛮贵重的。只不过,相较于八字而言,她的骨头就显得比较轻了。 这个“轻”并不是骂人轻贱,而是相学方面的评价术语。每个人的骨头都有轻重,骨头重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体质好,与八字配合得当的话,那就是万里挑一的富贵命没跑了。 但是,倘若八字轻骨头重,那么人的体质就压不住八字带来的贵重命格,小孩子会出现体弱多病的症状,有的熬不过甚至会早夭。 沈珏就是比较典型的八字轻骨头重,但他家里人有这方面专业人士,发现比较早,给他请了法器,从小就戴着。所以,他看着像个没事人。 陈欣然也是这样,只不过她的程度比沈珏轻一点。她八字也比较贵重,但骨头偏轻,压不住八字带来的贵重命格。再加上,她体质偏阴,又逢每个月阴气重的日子就很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而且陈欣然这情况持续了十来年。 小时候,她就常看见那些东西,不会说话就只能哭。家里人见她这种大哭不止的情况,好几次急得带她去医院,但都没看不出什么东西。 后来,小欣然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把自己看见的东西跟家里人哭着跟家里人讲了。家里人这才知道每天晚上她哭是因为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陈家人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师,都不能完全根治陈欣然这个问题。陈家奶奶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忧思过度进了医院。 但其实,陈欣然这个问题在沈思琼看来不难解决。她前面几年没治好就是因为没遇上有本事的。这个呢,一方面陈家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另一方面就是消息闭塞再加上时运不济。 后来,随着陈欣然年岁渐长,她看见脏东西的日子变少了。陈欣然不想家里人再为自己这个问题担心,只把每月几天当作是生病熬,很少再跟家长反映这方面的情况。 这一次,听程歆的话,陈欣然觉得沈思琼看着比自己之前找的大师都靠谱,有些心动,还是想再试一试。 沈思琼虽然上辈子专攻术数,但在厌劾妖祥方面也算略有涉猎,知道陈欣然这种情况怎么解决。 骨头轻,那就戴点东西压一压。像陈欣然这种情况,完全可以跟沈珏一样戴个玉佩之类的压压八字。 当然了,这个玉佩的种类还是有讲究的,不能是新开采出来的玉,得是那种有一定历史的古玉,最好能在寺庙这种阳气、庇佑之力比较强的地方待过。 不用说,这种玉价格是不会便宜的。这种法子对普通家庭来说可能比较困难,但对陈欣然的家庭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看了沈思琼的话,陈欣然只觉得不可思议: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竟然可以这么轻松解决? 陈父陈母一向心疼女儿,难得听见自家乖巧的女儿主动提出想要某样东西,二话不说就派人去找,而且要找就要找最贵的最好的。 轻轻松松解决完陈欣然的问题,沈思琼想起了某个被自己遗忘在犄角旮旯的“算了么”app。 在沈思琼没关注“算了么”的日子里,软件又进行了一次更新,上线了预约功能。 不论是人间还是地府的卦主都可以在卦师不在线的时候预约下单。这样,卦师一上线,就会看到他们的单子,并开始受理解决。 沈思琼隔着一个多月重新打开这个软件,便发现自己多了好几笔预约单。 第36章 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沈思琼的消息框中最近一条私信是吴媛发来的:【大师,我向一个朋友推荐了您。她孩子最近出了点问题,麻烦您帮她看看。】 吴媛:【这是我朋友的id:xx】 沈思琼在预约的单子里找到了吴媛的那位朋友孟女士。 清一:【孟女士,您孩子具体遇到了什么情况?】 孟女士:【大师,我终于等到你了。】 孟女士:【大师,情况是这样的。我家孩子今年高二。我家孩子之前在班里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但最近2个多月来,成绩突然下滑。】 孟女士:【我问过班里老师了,老师说我家孩子在学校里跟之前一样,还都是挺认真的,也没早恋的苗头。我在家里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女士:【所以大师,我想来问问我儿子的学习成绩是为什么突然变差了。】 第一次见有人来问孩子学习的。沈思琼跟之前一样要了人的八字和照片。 清一:【你把孩子和自己的八字和近期的照片发上来。】 看了吴女士发来的母子合照后,都不用对着八字排命盘,沈思琼便知道这问题所在。 吴女士的儿子正逢青春期,少年意气,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但嘴巴又偏小,不善言辞,气敛于内。 额头宽代表人比较聪慧本是一个好兆头,但放在吴女士身上就不完全是这样。吴女士为人比较强势,有时候听不太进别人的意见。 而且吴女士眉毛比较粗长,性格比较急;嘴唇偏厚,重感情;嘴巴在五官中显得比例偏大,代表她口舌方面比较强盛。 看出卦主的秉性后,卦师在沟通方面通常会选择比较适合的方式。沈思琼便是这么一位深谙沟通技巧的卦师。 根据吴女士的面相,直接跟她说问题在她身上,她多半是不会承认的。 沈思琼灵机一动选择换个角度解决问题,。 清一:【你儿子这是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一看对面大师的回话,爱子心切的孟丹有些急了:【啊!大师,那怎么办?需要搬家吗?】 【不用,我这边给你一本经文,你每天在家里最宽阔的地方诚心诚意把它从头到尾读一遍,三个月内必定有效。】 【多谢大师。】 【大师,这个经文叫什么?我自己去买吗?】 【不用,我这边过几天发起一个链接,你到时候关注一下,填一下地址就好了。之后通过平台合作的快递寄给你,】 【辛苦大师了,多谢大师。】 沈思琼顺手切到某个购物平台,搜索《金刚经》的繁体版,然后火速下单。 沈思琼在这个世界最满意的服务之一便是网购。今日下明日达,这种服务简直不要太快了。 《金刚经》到了之后,沈思琼向“算了么”平台提交同城配送申请。平台的这项服务刚上线不久就给沈思琼用上了。 “算了么”app在保护用户的隐私真的有一套。由平台配送的话,卦师和用户双方的地址都经过私密处理,卦师和用户都不会知道对方的地址。 《金刚经》到手后,许久没认真读过书的孟丹对着里面的繁体字,有些发愁。但为了儿子,说什么她都要坚持下去。 刚开始,这本晦涩难懂的《金刚经》她磕磕绊绊读下来,怎么着都要三四个小时。 而且读完之后,她基本没力气开口说话了。 一个多月后,孟丹看见自家儿子的成绩回去了一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大师不愧是大师。 之后的日子里,她也是雷打不动地在收拾家里事情后便开始捧着《金刚经》读。 三个月里看见儿子的成绩稳步回升后,孟丹更是对《金刚经》的作用深信不疑。 第37章 裁员裁到大动脉啦? 阮文洁最近听到公司要裁员的风声,心里有些惶惶不安。虽然她在这个狗公司待得精疲力竭,前不久还查出工伤:身体里长了好几个结节。 她现在待的公司除了事情多外,里面的牛鬼蛇神也特别多。阮文洁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工位不太吉利,净招惹些煞笔同事和小领导。 毫不夸张说,那些牛鬼蛇神对自己长出来的几个结节起码有一半的功劳。 别人是偶尔想辞职,阮文洁是经常想辞职。 但是现在行业大环境不好,阮文洁也怕自己真被开了,一时间找不到下一份工作。她虽然小有积蓄,但就怕自己待业周期长了,经不住耗。而且说不准,下一份工作更烂。 某个晚上,犹豫不决的她刷短视频的时候正好看见“算了么”软件的广告。 阮文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下载了软件。 软件下载完毕后,她一点开,页面便弹出卦师榜单。阮文洁斟酌了一会,选择排行第一的“清一大师”下了一笔预约单。 一卦200,大不了就当买个心安。 阮文洁下单没多久,原本现实“离线”的清一大师便上线了。 清一:【女士,您想问什么?】 阮女士:【大师,我想问我最近这份工作还能做长久吗?】 清一:【请您这边提供一下近期照片和生辰八字。】 阮文洁看见还需要提供照片这一条要求有些犹豫。 出于警惕心,阮文洁问了句:【一定要照片吗?】 清一:【只提供生辰八字也是可以的。】 阮文洁不知道的是对玄门人士来说,管好自己的生辰八字比守住照片更重要。 阮文洁半信半疑地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发了上去。 从阮文杰的命盘来看,她的事业运不算太差,自身能力比较硬,而且命中有贵人相助。 命盘在没跟卦主细聊的情况下能够看出来的都是大致的趋势。为了算得更加具体,沈思琼悠悠地抬起右手掐算。 “六亲”是术数占算是最常使用的用神。以什么为用神代表占问何事。 这“六亲”分别是父母、兄弟、妻财、官鬼、子孙、自身。但这“六亲”并不局限于字面意思,它其实更多描述的是一种属性:“同我为兄弟,生我为父母,我克为妻财,克我为官鬼,我生为子孙。” 就比如说“兄弟”,在具体占算时不仅仅代表有血缘关系或者没有血缘关系的同辈,还能代表竞争对手,甚至可以代表有替代性质的假牙、假发之类的物件。 而阮文洁占求之事为事业,那就以“官鬼”为用神。 沈思琼将六亲六神五星排在对应的宫位后,最先看的是“六神”中的“官鬼”所落宫位。 “官鬼”临赤口。“赤口”可是典型的凶宫。看来,阮小姐占问的这份工作是干不长久了。 当下,工作那就是年轻人安身立命的衣食父母。在这里“父母”这一六亲代表阮小姐的单位。 “父母”落在空亡,临了勾陈。这“空亡”也不是吉宫。“空亡”主打的就是一个凉,由此可见阮小姐的单位不太景气。有那么些混日子的牛鬼蛇神,这公司要是景气那才是奇事。 而且从卦象上看,阮小姐的自身所落宫位的土星受日落宫的木星克制,这说明这份工作并不适合阮小姐,再干下去于身心都无益。 沈思琼自然也能看出对面的阮小姐应该是第一次问卦,对自己不太信任,所以在提供信息方面不太配合。 沈思琼也知道干这个行业的江湖规矩:对卦主情况的第一句描述可有定海神针般的作用。前头说的话没对上,那卦主怎么可能相信你? 沈思琼便点出了阮小姐没有提及的身体情况:【女士,您在贵公司干得不太愉快吧?近期刚查出来身体有碍。】 阮文洁看到对面的清一大师的话,眼睛瞪直了,手指往上滑确认自己没透露过自己身体状况。 这下,阮文洁开始相信对面的那位大师有些本事。 阮女士:【大师,我上班的公司最近有裁员的消息传出来,你算出来我这份工作还能干久吗?】 清一:【干不久了。】 阮文洁一听这话,心里止不住发慌,连忙问:【大师我为什么会被裁,这还有机会补救吗?】 沈思琼看着阮文洁字里行间的焦急,不急不缓地发消息反问道:【女士,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是自己被裁,就不能是你主动从公司辞职吗?贵公司这么一座日薄西山的小庙容不下你这样的人才。】 阮文洁一脸讶然地看着屏幕中的文字,手却没停住:【大师,你的意思是我还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清一:【怎么不可以?阮小姐,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清一:【而且,你目前这份工作对你来说称不上合适。面对一群看不顺眼的人,每每怒火中烧还得硬撑笑脸,对你的健康实在不利。】 见大师精准说出自己现在所处的“恶劣”工作环境,阮文洁对大师的话已然是信了八九成。 赚钱也得有命花。再在这个公司呆下去,阮文洁感觉自己每天咬紧牙关当吗喽赚来的窝囊费可能还不够上医院看病的。 在阮文洁心头盘踞了好久的石头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被说动了的阮文洁,又发了一句话:【大师,那我下一份工作大概什么时候能找到?】 阮文洁问的这句话属于另一件事,按照行业规矩来说是另算一卦的钱。 沈思琼看过阮文洁的命盘,知道她有时候在处事上容易因为自信而产生疏忽。过早告诉她关于下一份工作的消息对她来说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人生可是一门持之以恒的功课,需要每个人身体力行去完成。不同阶段的人对于同一事件会有不同的看法和处理方式。 所以,沈思琼只是给出了一个故弄玄虚的答案:【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估摸着,这月还有几天就结束了,阮文洁打算熬到月底辞职。 当等待有了一定期限,就不会显得那么煎熬了。 第38章 有些人一旦错过,我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早上,如释重负的阮文洁提着从楼下便利店买来的早餐,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公司。 刚踏进办公室,公司的知名红娘张姐就围了上来。 张姐是阮文洁公司后勤部门的一个老职员。她老公是公司一个中高层级别的主管。她自身工作比较清闲,平时一有空就爱替公司里的适龄女青年拉拉红线。 只不过,好几个女同事被张姐介绍去相亲后,基本都对她退避三舍。 这些女嘉宾当初听张姐介绍男嘉宾条件的时候,都是满怀期待,甚至觉得好日子在向自己招手。真正见过人后,女同事们都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富贵不能移”的良好品质。 都说,介绍的人是什么水平说明你在介绍人心中就是什么水平。但因为张姐老公的职位摆在那里,那几个在相亲中遇挫的女同事也不好直接表示对张姐的不满,基本上都是委婉拒绝张姐的下一次牵线。 久而久之,张姐就习惯了拉一次性红线,坑完一个,哦不,介绍完一个就很自然开始物色新的(受害者)适龄女同事。 最近,张姐就盯上了阮文洁。 阮文洁平时在公司里就算是心里脏话连篇,但脸上也是笑嘻嘻,周围人都觉得她脾气好。 阮文洁也算是深受自己树立的这种老好人形象的毒害,总有些人以为她好欺负就跟苍蝇似的粘上来,赶都赶不走。 张姐见阮文洁很好说话的样子,三番五次找上她,苦口婆心要给她介绍对象,并且开始她那套宣扬结婚好的陈词滥调。 每每看见张姐滔滔不绝地讲起她那套“恋爱好,结婚早”的理论,阮文洁都会忍不住怀疑张姐是不是有劝人结婚的kpi要完成。 而且几次听下来,阮文洁都会背她那套话术了:什么找个对象能省钱,找个对象有人知冷暖,早点生娃生活多点乐趣巴拉巴拉的。 就算没听过其他上当的女同事抱怨,阮文洁也很清楚张姐那番言论里bug满满。 “小阮,你才来啊~”张姐的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责怪。 阮文洁选择性忽视张姐的情绪,“嗯”了一声就当是打招呼了。 阮文洁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就揭开袋子准备吃早餐。 今天早上为了哄自己来上班,阮文洁破天荒给自己安排了三明治、小蛋糕、咖啡三件套。这三件套就没有一个不是她喜欢吃的。 平时早餐,她都为了赶时间也怕带早餐到工位上吃被人说,通常是路上随便买个包子凑合。 反正没想再干下去,阮文洁决定对自己好一点。早餐可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 组长李哥捧着自己那个长满茶垢的玻璃杯说道:“哟!小阮今天早餐吃这么好呢?” 阮文洁头也不抬,依旧是简简单单一个“嗯”敷衍过去。 “小阮,我这次跟你介绍一个超级优质的男青年。”张姐好像没看出阮文洁的冷淡,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还不忘嫌弃地踩一脚另一个女同事,“上次我把他介绍给小林,小林不识货,没把握住机会。” 张姐口中不识货的“小林”跟阮文洁关系不错,是阮文洁在公司认识的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小林上次跟张姐介绍的孝心外包男相亲时,阮文洁就在现场,见识了那个男的嘴脸。 那男的一上来就说自己妈把自己养这么大不容易,说什么自己找对象必须得找孝敬他妈的。 听得一旁的阮文洁直翻白眼:你是现在才发现你妈不容易的吗? 当时,阮文洁就想对着小林喊:冤有头债有主,谁妈不易谁弥补,别把遗憾带进土,实在不行找保姆,咱不当那救世主! 不仅如此,那个孝心外包男发表完那番言论,就开始上下扫视小林,嘴角下压,摸着自己凸起的肚腩,摆出一番导师姿态,开始从头到脚点评小林。 那男的用手捋着自己的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小林看着身段是他见过最好的,接着又不太认同地看向小林的美甲说“我不太喜欢女生做美甲,华丽花哨的影响做家务”。 这还不算完。那男的点评完小林,还要补上一句“我觉得女人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 气得旁边的阮文洁直接站起来,替小林开口,反问那男的:“那你怎么不干脆找一个完整的女人?” 紧接着,阮文洁那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把那男的从头到脚批了遍,接着带着小林潇洒离去。 听张姐这语气,恐怕不知道面前的阮文洁才是搅黄那场相亲,让她被人抱怨的大功臣。 阮文洁充耳不闻张姐对那男的天花乱坠的称赞,专注地吃着自己的早餐。只不过越是往下听,她越是觉得手中的小蛋糕和三明治不香了。 张姐说了一大堆,发现身旁的阮文洁好像没听进去一个字,有点恼怒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让她认真听。 张姐手劲挺大,这一拍就给阮文洁的手留下红印。 阮文洁听见有人在自己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倒胃口的话,心中本就不耐。冷不丁还被打了一巴掌,阮文洁心中的那团火蹭得一下冒了上来,冷眼看着张姐。 阮文洁发现自己错得离谱,自己刚坐下那阵就应该把张姐赶走的。 张姐带着热切的表情,提醒道:“小阮,那男生条件这么好,我是跟你关系好,才把他介绍给你的。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阮文洁味同嚼蜡般咽下自己嘴里最后一口面包,面无表情地说:“张姐,有的人一旦错过,我就谢天谢地了。” 突然被人扫了面子的张姐放下脸:“小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就打定主意辞职的阮文洁一点都不带怂:“我的意思是我看不上那男的。张姐,我的事以后就不劳您费心了。您有这功夫多管管老张,别再让他在公司骚扰实习生了。” 老张就是张姐那位高管老公,平时在公司里没少滥用职权,骚扰实习小姑娘。张姐之前隐隐听到风声,就跟老张闹过,但老张理直气壮地跟她说“爱过过,不过拉倒”。之后,张姐也就不提这事了,老张条件这么好,她舍不得给人腾位子。 张姐家里这种情况大家基本心知肚明。 但张姐是第一次听人毫不留情当面说起这件事,脸上一臊,血气上涌,双手叉腰,指着阮文洁:“小阮,我也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污蔑我家老张。” 第39章 职场老油条遭报应咯 阮文洁有条不紊地收拾桌上的包装袋,很是平静:“是不是污蔑大家心里都有数。” 阮文洁虽然反应很平淡,但配上她手里收拾的动作,显然是不把张姐的质问当回事,嘲讽意味拉满。 一脸平静的阮文洁嘴上没停:“张姐,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想找个糟心的。张姐你也消停消停,别再给人介绍那种货色。这种招人恨的事情可不能再干下去……” 张姐听到阮文洁这么评价自己介绍的“英才”,愤愤地甩下一句:“呵,我还不稀罕把这么优质的人才介绍给你呢!我就不该心软,就该让你单着,看你熬成没人要的老姑娘!” 一旁的实习生沈韵注意到二人之间的动静,有些意外地打量起平日里唯唯诺诺的阮文洁。 另一旁关注全程的中年男同事李哥有些不赞同地说:“小阮,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这么冲啊?张姐怎么说也算你长辈,你怎么这么对她说话。女孩子家家的,这么要强说话还冲,会没人要的。” 阮文洁转过身子,假装惊讶:“那像李哥你这么弱的,应该很多男人要吧。” 上班半个月,阮文洁就看清了李哥“数字界和字母界的二把手”的本质。 这位李哥混了十来年才是组长,本职工作干得稀烂,但他平时里最喜欢端着茶杯说教新人,跟个人生讲师一样头头是道讲起人生经验。工作上出了事,第一反应就是甩锅。 平白无故背了好几次黑锅的阮文洁看见他就像看见了瘟神,心里骂骂咧咧。 反正都不想干下去了,阮文洁也不委屈自己,不惯着李哥了,直接开怼。 沈韵在听到李哥熟悉的说教声,习惯性地蹙了蹙眉。但听到阮文洁出人意料的回话时,沈韵忍不住笑出声。 李哥瞪了一眼沈韵,但沈韵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沈韵说是实习生,但没有像其他那些实习生一样对着李哥这种职场老油条毕恭毕敬。两人可以说是一开始就结下了梁子。 刚来的时候,小组欢迎她打算一起aa聚餐。李哥起哄过:“小沈,你是新来的,要不这顿你请?” 当时的沈韵认真而又为难地回答:“我是有这个心,但是没有经济能力。李哥,你应该有这个经济能力,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了。” 有几个同事当场就附和沈韵的话开始起哄,好面子的李哥被搞得骑虎难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请了那顿饭。 后来,李哥陆陆续续又想挑沈韵的刺,但都碰了一鼻子灰,久而久之,听说沈韵是个有背景的硬茬,就不自讨没趣找沈韵晦气了。 平日里,李哥因着阮文洁脾气好,没少说教她。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还当阮文洁是之前的软性子。 李哥皱着眉,语气很是失望埋怨道:“小沈,你平时脾气不都挺好的,今天小嘴怎么跟抹了毒似的。” “我脾气好,不代表我会惯着不要脸的人。小嘴抹了毒那也好过你大嘴抹了开塞露。”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李哥有些急了。 “还有更难听的?你还要听吗?”沈韵笑眯眯回道。 就在这时,领导从走廊那边经过,李哥不好再跟阮文洁理论,悻悻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到了下午,李哥似乎对上午的事耿耿于怀,试图找回面子,想教训教训阮文洁,但都被她四两拨千斤地反驳回来,脸色更青了。 下班时间一到,阮文洁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在阮文洁起身离开的那一刻,李哥余光瞥到领导经过,装模做样地坐在自己位子上,扬声说道:“小阮,这么早就走啊。” 李哥的话成功引起领导的注意。 领导带着威慑的目光看向阮文洁。 阮文洁心里冷哼一声,一本正经地回过头对李哥说:“李哥,我都提醒过你好几次了,上班别玩手机的吧。你不听,现在好了,又要下班做了吧?” 阮文洁无可奈何的语气中还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而且她还刻意强调了“好几次”和“又”。 原本看向她的领导转而用更加严厉的目光射向李哥。 李哥当即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讲啊!” 阮文洁照葫芦画瓢仿着往日李哥说教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李哥,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可不能真把自己也骗过去了。” 眼见领导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李哥嚷嚷着:“小阮,你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阮文洁捂着自己胸口有些无奈说:“算了李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阮文洁那语气活像李哥在无理取闹,而她则是想息事宁人的样子。向领导道别后,阮文洁扬长而去。 瞧见李哥偷鸡不成蚀把米,憋着笑的沈韵也提着包光明正大经过二人面前。 见沈韵拎包朝外走,领导笑得十分和蔼,“小沈,工作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韵微笑着点了点头。 领导转头看向李哥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吃了瘪的李哥只能低眉顺眼地听从领导的指教,心里都快把阮文洁的家里人问候了遍。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韵目睹了平日里素有老好人之称的阮文洁大杀四方,颇有几分“老娘不干”的意思在,心底的惊讶一天赛一天多。 讶异的同时,沈韵看向阮文洁的目光是止不住地欣赏。来公司实习三个多月了,她也知道阮文洁的能力比这个组大部分人都好。 但她平日里都是忍气吞声的包子性格,被人欺负了,还扯着笑。这让沈韵看了很不得劲。 刚开始看见阮文洁被人欺负了,沈韵还会帮上一手,但后来她看阮文洁一直这样,感觉自己帮了也是白搭。 月末那天,临下班前,沈韵亲眼看见阮文洁往领导办公室递了辞职信。 沈韵追上了走出公司大门的阮文洁,递出一张名片。 其实,沈韵来这个公司实习,并没打算久干。她就是来积累积累基层经验。当初考虑到去自家公司有点麻烦,沈韵就想着来业内另一家老牌公司实习看看。 没有想到,实习一段时间后,沈韵就发现这个公司骨子里都快烂透了:瞎指挥的上层,媚上欺下的中层,混日子的老员工,苦哈哈被压榨的实习生。 沈韵递出了一张名片,真诚地说:“阮姐,你对燕城的忆思感兴趣吗?那边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可以向那边推荐你。” 阮文洁之前就听说沈韵有点背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级别的有背景。 做她这一行的,谁不知道忆思。忆思在这个行业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而且忆思根基牢靠,背靠沈氏集团这棵大树。 阮文洁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克制自己不被天降的惊喜冲昏头,接过了卡片:“我想一下。” 沈韵纤纤细指点了点阮文洁的手机:“嗯,你考虑好了可以跟我联系,你有我的微信的。” 而远在江城另一头的沈思琼不知道此时阮文洁有多么心花怒放。此时,她受陈欣然邀请,跟着程歆、沈珏一起去她家做客。 第40章 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我滴个天,大小姐竟然就在我身边。” 被陈欣然家里管家从大门接引进来的沈珏,用惊讶的目光扫视着一栋栋的别墅,忍不住发出惊叹。 沈珏转来江城也快半年了,听人说过江城有一个别墅区叫御湖湾。 江城虽然在整个省的经济排名比不了老大哥燕城,但近年来发展势头迅猛,也是出了好些个景气的公司。 如果说江城市中心明安区是整座城市的财富聚集地的话,那么御湖湾就是江城第二大财富聚集地。住在御湖湾的非富即贵,御湖湾的别墅没有八位数根本拿不下来。 沈珏那颗圆溜溜的脑袋自打进了别墅区就没消停,左转转右看看,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时的新奇样。 跟他一起进来的沈思琼倒显得格外淡定,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目不斜视地坐在接驳车上。 程歆因为跟陈欣然住得近,早早地就来了。此时,她正跟陈欣然一起站在门口迎接沈思琼、沈珏二人。 沈珏跳下车,摇头晃脑地说:“哇塞!陈同学,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我之前还以为你跟我们一样都是普普通通老百姓,没想到你这家里有矿啊。” 陈欣然微微一笑:“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家就是做鞋子生意的,跟程歆家里差不多。” 程歆推了推手表示不敢当:“那可不一样,我爸爸的生意可比欣然家起来得晚,那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程歆跟程母关系亲如姐妹,程歆有什么事都会跟程母分享。听到程歆提过陈欣然之后,程母跟着问了几句,确定了陈欣然就是陈家那位掌上明珠,便叮嘱了几句。 程歆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对江城目前的局势也是知道的,也是清楚有些人是自己不能得罪的。 听了程母的补充,程歆才知道陈欣然真的是不显山不露水。陈家虽然发展重心也在江城,但他们家的鞋业是全国闻名的。程家这种新兴的服装新秀公司跟他们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程歆抬手指了指右后方,像是随口一提:“等会欣然家逛完了时间还早的话,也可以到我家玩玩。” “什么!”沈珏后退一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程歆,你也住这?” 不是!我们班这么藏龙卧虎的吗?光是住御湖湾的就俩,而且还都给我遇上了。 程歆满不在乎地说:“对啊。我上次请思思来我家看风水的时候,不是还问过你要不要来,你那时候拒绝了。” 沈珏上次拒绝程歆的邀请,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一个男生到女同学家里玩怪怪的,也怕家长误会,另一方面也是感觉沈思琼过去是干正事的带上自己这么一个纯玩的不合适。 虽然,在这之前,沈珏从程歆平时对朋友出手都很阔绰多少是能看出来她家底比较殷实。但是,沈珏也是第一次这么具体地了解到程歆家底殷实到什么程度。 沈珏看了眼程歆,又看了眼陈欣然,一脸郑重地抱拳行礼:“之前都是小弟有眼不识明珠,两位大小姐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交代我,老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歆和陈欣然含笑对视一眼,跟沈珏待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摸清了他随时随地大小演的性格。 程歆右手一挥:“咱进去吧。” 沈珏挤出一声细长的附和:“好嘞~” 进入玄关后,沈思琼在看见墙上那幅绝逸流畅的大字时,停住了脚步。 沈珏没走几步,便发现沈思琼掉队了,快步走了回去。 看见沈思琼正仔细端详着墙上那幅字,平时里没什么艺术细胞的沈珏,下意识把沈思琼的反应往玄学方面想,问了一嘴:“这墙上的字是有古怪吗?” 沈思琼微微仰头,露出自己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脖颈,保持着观赏的姿态,不急不缓回道:“没有,就是感觉这个字写得挺好的。” 陈欣然跟着走到沈思琼的身后,听见她的话,不由得喜上眉梢,有点引以为傲:“这是我爷爷题的。” 这一回轮到程歆惊讶了。 程歆盯着那幅字的落款看了一下,瞪圆着眸子,捂着嘴惊叹道:“欣然,你爷爷是陈老啊!我都没听你说过!” 陈欣然似乎是有些害羞:“家里人叮嘱过不让我随便往外说爷爷的事。” 沈珏一脸雾水地问:“陈老在书法方面是很有名吗?” 程歆有些激动地转头,拍着沈珏的手臂,科普:“岂止是有名?陈正泰老先生,也就是陈老,那就是书法界的活化石,泰斗级别的人物。” 程歆为了更加充分说明陈老的地位,选了能直接量化的参考:“你知道去年陈老先生的作品在燕城拍卖会成交的价格是多少吗?” 沈珏睁着那双狗狗眼问道:“多少?” 程歆伸出手指,比了个“6”:“这个数。” 沈珏咽了咽口水,试探着说:“六十万。” 程歆摆了摆手,纠正道:“六百万。” 瞪大了眼睛的沈珏默默把头抬高,观摩起眼前这副作品。第一次见这个数的艺术品,沈珏决定多看几眼,长长见识。 与此同时,程歆也板正了站姿,脸上一扫先前的随意,认真欣赏起头顶那幅字。程歆平时也会跟着家里人去拍卖会凑凑热闹。但可能是中途发家,程歆家里消费还是注重生活品质方面,在这种艺术收藏品方面的开支不多。 像是这个价位的字画,程歆除了博物馆见过,还真没在谁的家里看到过。 四个人站在玄关对着那幅画默默看了五分钟。 最后,还是最初停下来的沈思琼先转过身,打算往里走走。 程歆拉了拉痴痴看着字画的沈珏,“沈珏,走啦。” 沈珏纹丝不动:“别急,我有我的节奏。再让我看一会儿。我可是第一次见八位数的字,这一笔一画都值得我细细揣摩。” “这平时也没见你有书法方面的爱好啊?”程歆见沈珏这么一个频频被老师吐槽字如狗爬的人士对着一副字恋恋不舍,调侃道,“你这看得懂吗?” 沈珏转过头来,一脸正色地说:“看不懂。” “但这不妨碍我对它的价格致以崇高的敬意。” 程歆半是好笑半是嫌弃地说:“瞧你这出息,多去见见世面吧。” 然后,程歆就硬拽着沈珏跟上沈思琼和陈欣然。 沈珏看了眼前面相谈甚欢的陈欣然和沈思琼,又无奈地看向拽着自己的程歆,在心里默默吐槽:大姐,你们都是有家底的人,当然见怪不怪了。但我就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啊,我这么多年见过的钱加起来都比不了这一副字。 此时的沈珏已然听别人讲过沈思琼的经历,知道她也当过十几年的大小姐,下意识便把她的平淡看作是看惯了。 但沈珏这可就想错了。之前的林思琼可真没这种经常出入拍卖会的机会。在她十几年的人生中,赵女士跟她待在一处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年,更别说平时里根本见不到人影的林父。 赵女士嫌弃林思琼丢人,都不想带着林思琼出去,更别说拍卖会了。而林父生意上忙,感情上更忙,压根就想不起来自己还有林思琼这么一号“女儿”。 沈珏跟着陈欣然逛了一圈,最后坐在家庭式影院的按摩椅上,望着影院上方的星空顶,留下了羡慕的口水:世界上的有钱人多我一个能怎么样? 一个片子看完后,陈欣然还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想去我家的室内游泳池玩水吗?池子里的水是恒温的。” 程歆眼睛一亮:“欣然,你们家也有室内游泳池啊!真巧!” 沈珏一下抓到了重点,看向程歆问道:“也?你家也有室内游泳池?” “哦,没有。我家当初设计的时候也想造一个来着的。”程歆有些遗憾地表示,“但是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旱鸭子,后来就改成ktv。” 沈珏歪了歪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家里有个ktv!” 程歆说到这,圆脸皱了皱似乎有什么不太满意:“跟你们讲,我爸直接把我们家里那个ktv装成了外面那种量贩式的外观,大红色的沙发真的丑到爆炸,头顶还有那种闪耀的大灯球。” “我上次都不想把思思带过去,这个ktv实在太拉跨……” 这厢,程歆还在对自家的ktv装修大吐特吐。 那厢,沈珏身处空调热风口的正下方,却感觉自己的尸体冷冷的。 安装游泳池,ktv之类的设施在程歆嘴里竟然听起来像是安台电脑一样简单! 临到分别时刻,沈珏依旧有点梦游的状态在。 沈思琼盯着沈珏隐隐发暗的恶疾宫,悠悠开口:“你最近少去阴气旺的地方,不知名的东西别捡。” 天色暗下来,别墅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偏暖调的灯光中和了面部清冷的骨相,沈思琼白皙莹润的面庞显得格外柔和。 穿着米白色毛衣的沈思琼就像枝头徐徐绽放的玉兰一般,莹洁清丽,宁静悠远。 沈珏愣愣地看向沈思琼:“啊~我是会遇事吗?” 沈思琼颔首表示认同,纤密细长如蝶翼的睫羽在眼下落下一道剪影。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隐隐透着莹润的光,看着就像是刚磨出的白玉。 沈珏看上去好像有把沈思琼的话放进心里,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格外小心的。 看见小心谨慎的沈珏没走几步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沈思琼扶了扶额,叹了口气。 对某些人来说,有些事真的得亲生经历过才能长记性。 沈珏就是这一类人。 清幽的香气沁入鼻尖,沈思琼悠悠抬头,看向枝头,也看见疏密枝条间错落的月光。 第二天,沈珏“调琴”通宵奋战到两点,中午十二点醒来,便看见自己一个哥们碰巧来江城还邀请自己去玩密室逃脱。 沈珏想都不想便应了下来。 第41章 密室逃脱遇险? 沈珏跟池良到店的时候,刚好遇上两对小情侣在等。干脆6个人凑了一个本子。 6个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蒙上眼睛,双手搭在前一个人的肩上,跟开火车似的串成一排进入密室。 听到喇叭中传出嘶哑的嗓音通知玩家摘下眼罩,6个人才慢慢摘下绑在双眼上的黑色布条。 “shift!这次的布景这么阴间!”池良一睁开眼,看清周围的环境,不由得虎躯一震,瞬间抓紧了沈珏。 听到池良的叫声,一个女生立马钻进自己男朋友的怀里。 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蜡烛形状的小夜灯,摆在案台上。夜灯旁的佛像在幽暗的灯光中显得意味深长。 就算是光线昏暗,6人也能看出案台的红漆涂得相当潦草,不仅涂得不太均匀,甚至颜色浓淡都不同一,有几处呈现出偏棕的暗红色。 天花板上吹落的白布因为不知道从哪吹来的风而轻轻摇曳,窸窣作响,就好像有东西在爬似的。 微小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里听来格外明显。 其中一个男玩家忍不住感叹:“我靠!这次的场景这么逼真。” 就在六人稳下心神决定找找线索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传来,忽远忽近的。 饶是酷爱午夜看恐怖片的沈珏,此时都感觉这环境有点瘆人,在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为了安慰自己快要被吓哭的女朋友,一个男生故作镇定,不太有底气地喊了一句:“光线这么暗怎么找线索?” 话音刚落,六人后方的一个灯笼骤然发出红光。 那红光忽明忽暗,照得墙上的“喜”字忽隐忽现。 离六人不到半米的桌子底下爬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头发掩面,嘴里发出诡异的怪笑声。 “终于……有人来了……来陪我玩……” 众人齐齐后退,边后退便发出惨叫。 一个自我介绍是老手的男生努力维持军心:“大家不要慌,通常来讲第一个房间npc不会主动抓人的,就是吓我们的。啊——” “啊——退!退!退!” 池良闭着眼,右手挥得很是起劲,好像在施法。 在此起彼伏的叫声中,6人磕磕绊绊通过了前面2关。 到了密室必备的单线任务,2对情侣抱得紧紧的,就像是连体婴儿。显然分开他们是不可能的。 而沈珏身边一米八体格健硕的池良,在通过前几关时爆发出的音量都盖过身边两对小情侣合起来的喊声。 眼瞧着其他几人都不靠谱,沈珏叹了口气,表示:“我来吧。” 池良一个一米八的黑皮体育生,感动地快要留出感激的泪水:“兄弟,待你凯旋归来,我请你吃顿好的。” 沈珏食指中指一挥,酷酷地做了个salute的动作。 沈珏前脚刚踏进任务房间,后脚门就吱呀一声关上了。与此同时,沈珏感觉周边空气骤然变冷,手掌摩挲了一下手臂。 这个房间里漆黑一片,连根蜡烛都没有。 小心翼翼走了几步后,伸出手探路的沈珏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沈珏半信半疑地回了个头,只看到昏暗一片,探出手也没摸到什么。 再次回过头,他皱着眉在房间里继续摸索,试图找到照明物之类的。 但渐渐地,沈珏听到叫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更清晰了。 沈珏又回头看了一下,依旧没看到什么,苦着脸转回来,嘴里喃喃念叨着“社会主义价值观”。 如果沈珏口中那位爷爷在身边,早在沈珏第一次回头就一巴掌按到他头上,不会再让他有机会转第二次头了。 民间有个习俗:人在走夜路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千万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会丢魂。这是因为人的左右两肩和头顶各有一把阳火,人在走夜路或者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一旦扭头,肩上那把火就会变弱。 如果一连转了三次头,三把火都变弱了的话,那么一首凉凉送给这位仁兄。他将要开始看到一些平日里看不到的“好兄弟”了,那些“好兄弟”也就会向他伸出恶魔的手。 沈珏本身就是八字重骨头轻的体质,要不是从小到大戴着那块玉。他都不用扭头,就能看见不该看见的了。 这一次回头后,沈珏能够感觉叫唤自己的声音不仅更近了,而且自己的脖子处还有点风。而且这风就像是有人站在他身后吹气似的。 沈珏被搞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仅剩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回头了,再回头铁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有些事情在人踏入某个地方时就已经注定了。 沈珏梗着脖子,试探着在一片黑暗中前行。 明明沈珏每一步都迈得很小心,但他还是莫名被什么东西绊到了。 摔到地上的时候,除了肌肤贴地摩擦外,沈珏还感受到自己胸前的玉佩发出清脆的响声。 玉佩好像磕到一角。 不应该吧?自己都戴着了这么多年,平时怎么造都没事的。自己小时候还拿它敲过核桃呢。 这房间乌漆嘛黑的,沈珏也不方便查看玉佩的情况,只能出去再看。 他爬起来的时候,右手碰到了什么布料,心中一喜,连忙拿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沈珏,凭着触觉摸出来手中的东西好像是一个荷包,下意识以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线索。他拿了之后也不细究,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到了外面,沈珏在其他五人的齐齐注视下,解开了那个表面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藕粉色荷包。 荷包里是一锭银子和一撮头发,并不是大家预想的纸条。 看见这两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六个人的眼神都流露出失望。 那个房间着实诡异,艺高胆大如沈珏也不敢再进去一次。 六人只能含泪选择放弃这个任务。 沈珏把这个荷包封好,在离开房间时随手塞到一旁的木椅上。 经过一番波折,六人最终还是成功出逃。 在即将离开店门的那一刻,沈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沈珏最后的记忆是池良用着大嗓门呼天喊地:“沈珏,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