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她深情》 不是他,我相信他。 司机小李将醉酒的唐逸皓送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孟慕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扶着唐逸皓走进卧室,准备帮他解开外衣。 正当孟慕清下意识地触碰到他的腰带时,唐逸皓却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她。 “你别碰我,我嫌脏。” 唐逸皓的不悦之意窜动在黑眸之中,充满了不耐烦。 孟慕清深深吸了口气,她唇边掠过一丝无力的苦笑,没有与之争辩,只是缓缓起身,轻声回道: “那好,我不碰你。” “让楼下那女人回去,就说我累了要睡了,给她点钱。”唐逸皓淡淡地说道。 “好……”孟慕清强挤出笑意,将唐逸皓换下来的白衬衫拿起来走了出去。 站在唐逸皓的卧室门口,白衬衫上那一抹鲜红的唇印格外扎眼。 对于外面女人们明目张胆的示威,唐逸皓在孟慕清面前从不避嫌。 孟慕清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但这股酸涩很快就被身后卧室内唐逸皓低沉的声音打断: “别在我门口站着,把门给我关上。” 楼下确实站着一个女人,她身材高挑清瘦,穿着高跟鞋和包臀裙,身上刺鼻的香水味隔了好远都能传到孟慕清的鼻腔中。 孟慕清强颜欢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善: “逸皓让你先回去。” 女人不屑地剜了孟慕清一眼,敌意溢于言表: “你谁啊?他带我回家现在又让我回去?” 孟慕清指了指客厅中悬挂的婚纱照: “你一进门就看到了吧,不用我多说了。” 女人的眼珠转了转,冷嗤一声: “呦,唐太太啊,刚刚在酒桌上唐总可是说他老婆死了。怎么?现在到了晚上,您诈尸了?” 孟慕清转过身,不愿与其纠缠。 “小李,送这姑娘回去。” 这个场景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这段婚姻中,她始终没有一丝尊严。 “你别得意,唐总可说了,你就是个摆设,还敢赶我走?我可是……” 女人被推搡着往外,声音渐渐隐去。 孟慕清自嘲地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尽管她名义上是这座公馆的女主人,但事实上,在这里只有这一个角落真正属于她。 天一亮,孟慕清化了个淡妆,披上一件风衣准备出门。 刚拧开门把手,主卧的门响了一下,唐逸皓走了出来。 “大清早的,你去哪里?” “……。” “我问你去哪里!” 唐逸皓身上的酒气未消,走到了孟慕清面前,眼神冰冷。 “孟慕清,我满足不了你?嗯?又要去见哪个野男人?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踏出家门一步?” “逸皓……”孟慕清叹了口气,“你误会了。”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 “不要诡辩,滚回房间去。” 孟慕清眼神一顿,“不行,是你妈叫我过去……” “闭嘴!” 孟慕清的话没说完,唐逸皓猛地喊道,怒火在他的眼眶中翻涌,他指着孟慕清,警告道。 “我和你说过不止一次,那个女人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 这股强烈的压迫感压得孟慕清喘不上气来,她眼眶中含着眼泪,唇角勾起一丝苦笑: “我知道,你别生气。” “再有一次,你就从唐家滚出去。” “好,不会有下次了。” 孟慕清身躯一颤,僵硬地站在原地,模样温顺。 唐逸皓这才拿起公文包,不耐烦地离开了家,重重地摔上了门。 确定门外没动静之后,孟慕清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勾唇轻笑一声。 “赵姐,你听到刚刚他说的话了吗?” 赵姐点点头。 “那你就去和妈说一声,就说不是我不想去,是逸皓不让我去。” “好的夫人,不过您……没事吧。” 孟慕清心头一紧,沉默了两秒,脸上笑容愈发扩大,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我能有什么事?都已经习惯了。” 就算这段感情挽回不了,至少也要发挥它该有的价值。 反正她的目的,刚开始也不是他。 晚上,孟慕清终于收到了司机小李的信息。 【夫人,唐总晚上要开会,大概凌晨三点回家,您先睡吧。】 很好! 孟慕清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 保姆赵姐一脸担忧地上前: “夫人,唐总不让您出门……” “他今天很晚才会回来,赵姐不会告发我的,对吧。” 孟慕清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门,回头浅笑道。 赵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好吧,那您可千万早点回来。” 孟慕清刚进酒吧的大门,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周凌诺。 “哎呦清清,约你出来一趟可太难了。” “没办法,家里那位发神经。”孟慕清耸了耸肩。 周凌诺撑起下巴,一脸心疼,“你们就这么僵着?不然你跟他说开吧,说不定……” “现在还不行,恐怕会打草惊蛇,说回正事,你要给我看什么?” 周凌诺轻叹一口气,将u盘插在了一旁的电脑上。 一段模糊的车祸影像呈现在了孟慕清面前。 “不是早就看过了吗?”孟慕清蹙了蹙眉。 周凌诺收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 “我将视频放慢看了很多遍,发现了另一条线索,你看……旁边这里。” 孟慕清瞳孔猛缩。 “这个亮光……是车灯?” “对,当场虽然偏僻,但很有可能是有目击证人的!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拿到行车记录仪,我们就离真相更进一步了。” 孟慕清心脏狂跳,“太好了,就顺着这个方向查。” 她母亲在三年前的雨夜遭遇车祸,变成了植物人。 可警方却因为没有线索,办案态度消极,甚至一度停止了侦察。 她知道原因肯定不简单,但没想到最后会查到唐逸皓头上。 “唉。”周凌诺满眼心疼,“虽然当时唐逸皓在国外,但其实也不排除是唐家为了保住唐逸皓设置的障眼法。” “不是他,我相信他。” 唐逸皓现在的偏执也有她的原因,但他骨子里是个很善良的人。 如果不是她不肯放弃追凶,用很多特殊手段套话,唐逸皓也不会这样患得患失,这不能怪他。 这样你实在太闲了 孟慕清说到这,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有些发涩。 周凌诺为了缓和氛围,举起了酒杯。 “不说不开心的了,来,庆祝我们找到新线索,开心开心!” 酒过三巡,孟慕清时刻注视着手机上的时间。 放松只是暂时的,她得赶在唐逸皓回家之前赶到家中。 还没来得及开口,酒吧里躁动的音乐戛然而止,灯光全亮,原本热闹的舞池也陡然停顿,场面一片诡异与静默。 周凌诺怔怔地站在原地,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dj,音乐呢?” “不对啊,没到打烊的时间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群警察冲进了酒吧,走上了dj台,用话筒讲话。 “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在这里吸食违禁品!大家不要恐慌,配合我们调查。” 孟慕清皱着眉头,看了眼时间。 02:45 糟了。 酒吧里的所有人排成了长队,一个一个接受着调查。 排在后面的孟慕清心急如焚,看着被警察封锁的酒吧门口,恨不得长上一双翅膀飞回家。 酒吧的信号被屏蔽,连电话都打不出去,孟慕清的手机也不幸没电关机。 她长叹一声,这下死了。 如果唐逸皓能被哪个项目绊住了脚,夜不归宿就好了。 正想着,台上的警察突然用麦克风喊道: “谁是孟慕清?” 孟慕清心头一惊,在众目睽睽下站了起来,“这里。” 一个警察走到了她的身边,小声说道: “从员工通道出去。” 孟慕清心脏颤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与周凌诺对视一眼吼,缓步走向了员工通道,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迎面而来的汽车照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一辆黑色的跑车赫然停在酒吧门口。 而车前则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慕清揉揉眼睛,苦笑了一声: “逸皓.....” 唐逸皓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抬下巴: “回家再说。” 进门之后,孟慕清紧张地站在门口,不自然地扣着手,唐逸皓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客厅内安静得让人窒息。 见唐逸皓没有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孟慕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逸皓,早点休息。” “你的日子挺滋润啊。”唐逸皓从牙缝里冷冷地抛出几个字,孟慕清不由得噤若寒蝉。 “是我错了。”唐逸皓掐灭了烟,道,“我不应该将你圈养在家中,这样你实在太闲了。” “所以……”孟慕清心头一喜。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给你在公司安排件工作。” “可是你们公司的业务我都不会啊。” “你不需要会,明天早上八点,不要迟到。”唐逸皓说完,就走回了房间。 这还是孟慕清第一次来到唐逸皓的公司,人事主管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并扔给她一把扫帚,一个拖把,还有一身清洁工的服装。 “唐总交代过了,以后办公楼的卫生,就仰仗你一个人了。” 孟慕清苦笑一声,心想自己早该想到的。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从一楼扫到五楼,孟慕清的扫把都要抡冒烟了,累得直不起腰来,她一刻都不敢休息,生怕又被唐逸皓抓住什么把柄。 她的工作进度堪比劳模,直到一路打扫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她却犹豫了。 里面坐的是唐逸皓,孟慕清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准备迎接他的冷嘲热讽。 “你就是新来的清洁工?”一个抱着文件的女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孟慕清,毫不掩饰鄙夷的目光。 “是。” 女人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非要来给人打扫卫生?” “我找不到别的工作。” “骗谁啊。”那女人冷笑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就是自以为还有几分姿色,想要勾引唐总罢了。” “……”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孟慕清低着头,用余光瞥见了一双修长的腿,是唐逸皓。 “小美,怎么不进来?”唐逸皓邪魅一笑,说出的每个字都勾着那女人的魂魄。 “唐总~”女人撞开孟慕清,蹭到了唐逸皓的身边,娇滴滴地说道,“我在帮你教训清洁工呢,唐总的办公室,哪是谁都能进的?” 唐逸皓扫了孟慕清一眼,笑着哄那女人: “你不喜欢,我就让她滚得远远的。” 女人被唐逸皓逗得咯咯直笑,用娇嗔的语气对孟慕清说道: “你听到了吗?以后不许靠近唐总的办公室。” 求之不得。孟慕清没有回答,转身就走,身后传来了二人的笑声。 唐逸皓与她的婚姻没有外传,年轻英俊的总裁几乎是全公司单身女性的梦中情人,孟慕清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巨大的屈辱感席卷了全身,她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一天,孟慕清度日如年,公司中突然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清洁工,这几乎是爆炸性的新闻,与身份形成强烈反差的长相,使所有人都认为孟慕清心怀鬼胎。 熬过了女员工们长达一天的嘲讽,孟慕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唐逸皓站在门口,已经等候了多时,他面色严肃,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在脸上呈现。 “把衣服脱光再进来。” 孟慕清微垂的睫毛眨了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院子里?” “怎么?你还想穿着扫厕所的衣服进我的家?” 门又被关上了,孟慕清站在门口发愣。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直接转身离开,不过这股冲动马上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离开算什么…… 屋外的寒风像一把把利刃,吹得她的脸生疼,她硬着头皮,将清洁工的衣服扔在了门外,只剩下勉强能够蔽体的睡衣,又一次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赵姐,她惊呼一声,忙把孟慕清拉了进来。 “酒吧好玩吗?”唐逸皓坐在沙发上,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孟慕清。 “……” 唐逸皓并不期待孟慕清的回应,起身穿上了外套: “我去看看,怎么就那么好玩,如果你今天白天还是不够累的话,你也可以出去玩,只是不要被我撞见。” 太子爷家里也不太平 “一路小心。”孟慕清挤出一个笑容,送唐逸皓出了门。 借着唐逸皓出门的机会,孟慕清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那是一个隐藏在巷子中的老破小。 刚走到门口,孟慕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妈!”孟慕清猛地推门闯入,拿起身边的暖壶要给母亲倒水。 暖壶空空如也,就连杯子也散落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慕清,没事。”母亲拍着胸口,牵强地说道。 “我爸呢?” 母亲摇摇头,眼里含着浑浊的泪水。 “又出去赌了?我上次给你们留在家里的钱呢?” “慕清……你知道,妈妈残废了,妈妈拦不住他,你不用管,你和逸皓好好过日子,只要你幸福……咳咳。” 妈妈的话没说完,孟慕清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是司机小李。 【夫人,唐总喝酒了,让您来接他。】 孟慕清放下手机,掏出一叠钱放到了妈妈的手里: “妈,我得先走了,这钱您藏好了,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唐逸皓坐在一群衣着暴露的女人中间,并没有想回家的意思,一杯一杯地喝下周围女孩递来的酒。 唐逸皓的眼神迷离,轻轻勾了勾下巴,示意孟慕清给他倒酒。 在陪酒女们的注视下,孟慕清拿起威士忌杯,唐逸皓看了一眼,猛地抬手将孟慕清手中的杯子拍到了地上。 杯子咔嚓一声掉在地上,碎片飞溅,吓得一旁陪酒的女孩惊叫了一声,钻进了唐逸皓的怀中。 “怎么?白天扫厕所扫的,杯子都拿不稳了?”唐逸皓嗤笑一声,在他的带领下,周围的女孩也笑得花枝乱颤。 孟慕清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 “逸皓,回家吧。” 唐逸皓耸了耸肩膀“喔”了一声。 “唐少!”一旁的女孩不愿意了,将胸膛不停地在唐逸皓的身上蹭,“你不是说了今晚要陪人家的吗?这女人是谁啊?怎么她一来你就要走了?” 唐逸皓温柔地拨动了一下那女孩的头发: “乖,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嘛,唐少,人家舍不得你……” “听话。”唐逸皓笑着,将一叠钞票塞在了女孩的肩带上。 那女孩见到钱,眼睛都亮了,踮起脚尖在唐逸皓的脸上亲了一口: “那唐少,明天一定要来啊。” 唐逸皓的眉头皱了一下,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起身对司机小李使了个眼色,拽着孟慕清快步离开了。 小李冷冷地看着正忙着数钱的女孩,哼了一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满脸堆笑: “李哥,我叫糯糯。” “明天换个酒吧上班吧,别让唐总或者夫人再见到你。”小李起身,这话更像是说给在一旁的酒吧经理听的。 “为什么?”女孩追上了小李,一脸的不甘,“唐少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在那女孩不停地追问下,小李站住了脚,不耐烦地回道: “刚刚夫人在场,你都干了些什么?” 那个女孩惊愕,如同被定格的画面,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手中的钞票突然间变得如同火炭般灼热,烫得她几乎难以握住。 孟慕清面无表情地开着车,载着唐逸皓走在回家的路上。 唐逸皓的酒气醒了几分,摇下窗户看向窗外,淡淡地说道: “这条路,我们之前经常从这路过。” “嗯,那时候我还坐在你的电瓶车后座。”孟慕清答道。 “是啊,所以你嫌我穷,另攀了高枝。”唐逸皓的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嗤,“真讽刺,离开我之后,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吗?” 孟慕清的眼眸微垂,按耐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波涛: “我当初离开你,不是为了去寻找我想要的生活。” “别说这么道貌岸然的话了,真恶心。”唐逸皓板着脸说道,“停车,我想自己走走。” 孟慕清很听话,独自回了家,带着一身疲倦睡去。 第二天,孟慕清是被客厅中传来的一阵喧闹声吵醒的,不难听出,那喧闹声的来源是唐逸皓的继母孙曼均。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孟慕清自知来者不善,挤出了一抹微笑。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妈,请你去我那你不来,我只能来看你了。”孙曼均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板着脸冷冷地说道。 “妈这是哪里的话,逸皓呢?” 赵姐在一旁小声回道: “夫人,唐总天不亮就出门了。” 孟慕清笑着,给孙曼均递上一杯水,语气婉转: “妈吃过早饭了吗?” 孙曼均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翻了个白眼: “我说慕清,你和逸皓也算是燕尔新婚,怎么这么早就分房睡了?” “逸皓最近工作忙,睡眠不好,我怕打扰了他。” “算了。”这个理由显然骗不过孙曼均,她继续说道,“我之前就劝过你,想要在唐家立足,就要知道谁才是唐家的主人,逸皓明显和你不是一心,你要是.......” “妈。”孟慕清笑着打断,“逸皓公司的事情,我毫不知情,只怕是帮不上您。” “不知好歹!”孙曼均猛地站起,指着孟慕清的脸骂道,“你真拿自己当唐家的媳妇了?要我提醒你,你是怎么进的唐家吗?如果不和我合作,等到唐逸皓厌倦了你,把你一脚踢开,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在替你着想。” 空气中笼罩着强烈的火药味,孟慕清面不改色地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道: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妈替我们操心了。” 孙曼均撇了撇嘴笑了出来,瞪着孟慕清,用满是威胁的口吻说道: “我看你是在唐家待够了,得罪了我,唐逸皓也护不住你。” 孟慕清苦笑了一下,孙曼均还是不了解唐逸皓,他不是护不住孟慕清,是根本不会护着她。 “但是我干不出伤害逸皓的事。”孟慕清叹息着摇头,这不卑不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孙曼均,她拿起桌上的茶杯奋力向孟慕清砸去。 茶杯正好砸在孟慕清的腿上,不算很疼,孟慕清也没想着躲闪。 他怎么知道我在调查什么事情! “我们走着瞧。”孙曼均拿起沙发上的包,咬牙道。 就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了“噔噔”的上楼梯声,孙曼均收回了刚刚抬起的腿,瞪着楼梯口。 唐逸皓回来了。 “你怎么进来的?”唐逸皓走到了孙曼均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 “我是唐家的主母,这房子也是唐家的财产,我有什么不能来的?”孙曼均争辩道。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绕过了她,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对赵姐说道: “以后这个人再敲门,不要给她开。” “唐逸皓!我是你妈!”孙曼均恼羞成怒,跺着脚大喊。 “你这么愿意当妈,就趁着还没绝经再生几个呀。”唐逸皓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你就算不认我,我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么说话。” “还有更好听的呢,你要听吗?” 孙曼均瞪大了眼睛,嘴巴又张又合,被怼的哑口无言,眼泪直接喷涌了出来: “没天理了,都说后妈不好当,但是我为了唐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被小辈这么羞辱,快,快把他爸叫来。” 唐逸皓早就习惯了孙曼均的这些伎俩,脸上微笑依旧。 没过一会儿,孙曼均带来的佣人就接到了唐父的电话,挂断电话后小声说道: “夫人,董事长说公务繁忙不能来了。” 孙曼均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指着唐逸皓骂道: “好好好,你们唐家父子一心,就我是外人,我不活了行吧。”说完,孙曼均就作势用头撞墙,自然被一旁的佣人拦下。 唐逸皓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曼均的表演,只是她这么一闹,唐父只能放下手中的事赶来。 “能不能让我有一天消停!”唐父用力地拿拐杖敲击着地面,身着一袭中山装,头发已经花白,进门就喊。 “老公!”孙曼均哭叫着上前,指着唐逸皓,“我想着来看看逸皓,结果逸皓一见我就骂我,还说以后我来了不给我开门。” 唐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 “逸皓啊,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不了。”唐逸皓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叛逆少年。 唐父强忍着气,耐着性子说道: “她不是你亲妈,但我是你亲爸,你也对我这个态度吗?” 唐逸皓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唐父见状,继续说道: “两年前,你能回家我还是很开心的,既然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就一起好好过日子,你不能总是这样。” “你误会了。”唐逸皓放下了手机,眼神中放出一道寒光,“我回家不是为了和你们好好过日子的,我是来拿回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我是你爸!”唐父横眉直立,大吼道。 气氛一度进入了白热化,孟慕清十分识趣地躲到了一边,生怕被误伤。 “没说你不是。”唐逸皓淡淡地回答。 “不孝子!”唐父咬牙骂道。 “我倒是想尽孝。”唐逸皓站起来,走到了唐父面前,“那你告诉我,我妈是怎么死的?” 唐父的脸色变了一瞬,一下子就泄了气。 “说啊!”唐逸皓突然提高了调门,吓得唐父身躯一震,“别再骗我我妈是病死的了。你总强调你是我爸,当儿子的只想要你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 唐父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身体微微颤抖,憋了很久,只憋出来一句: “不可救药。” 说完,唐父转身离去了,那脚步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些。 孙曼均眨了眨眼,也没有再闹,跟在唐父身后,灰溜溜的离去了。 孟慕清尴尬地站在一旁,她只知道唐逸皓跟父母的关系不好,其余的事情,她知之甚少,插不上嘴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去问,端了一杯茶,递给了唐逸皓: “喝口茶,消消气。” 唐逸皓没有接过孟慕清的茶水,反而是剜了她一眼: “再管那个女人叫妈,你就滚出唐家。” 一场闹剧结束,孟慕清还要继续上班,她又穿上了清洁工的衣服,来到了公司。 办公楼的茶水间内,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孟慕清。 “诶,你说,那个年轻的保洁怎么不来了?” “看唐总对她没意思,受挫了呗。” “唉,现在的女孩,白日做梦想攀高枝的太多了,还是咱们几个务实。” “就是就是。” 孟慕清拿着扫帚站在茶水间的门口,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们的议论,刚想转身离开,茶水间里又传来了司机小李的声音。 “你们不好好工作,跟一个保洁过不去,怎么,你们很闲?” “呦,李哥,你怎么替一个新来的说话呀,是不是看她颇有姿色,动心了?” “姚孟美,工作时间聚众讨论八卦,工资扣一百。”小李严肃地说,又转身看向另外几个人,“你们呢?还说吗?” 几人面面相觑,小李是唐逸皓的心腹,扣个工资这点小事是能做主的,几人自讨了没趣,气呼呼地离开了茶水间,正好碰上了站在门口的孟慕清。 孟慕清低着头,几个女人的目光刺的她脸生疼。 她却连将头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夫人?”小李端着茶水,撞上了门口沉默的孟慕清,“刚刚的话……您都听到了?” 孟慕清微微点头,连一丝象征着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 她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小李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道: “您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孟慕清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办法。” “唐总对您有误会,可我是相信您的。” “谢谢。”孟慕清报以感激的目光。 “事情已经过去了!”小李突然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别再查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不是唐总做得。” 他怎么知道我在调查什么事情! 孟慕清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一脸警惕地看着小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小李注视着孟慕清,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沉重。他打心底里对她充满了同情,然而,身为局外人的他,却无权干涉唐逸皓的私人生活。 我不会背叛你的 孟慕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小李已经不见了,她的心脏狂跳,恐惧的阴影犹如鬼魅一般追上了她,她不敢想象,要是唐逸皓知道自己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会作何反应。 结束了工作,孟慕清坐在保洁休息室中,并不像这栋楼里面的大多数人一样,期待下班那一刻的到来。 她害怕回到那个有唐逸皓的家中。 “吱呀”一声,休息室的门被推来了,进来的人是小李。 小李换上了一身常服,压低了帽檐,对着孟慕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将休息室内的门窗关死,确定没有其他人存在之后,神神秘秘地将孟慕清拉到了一旁,递给了孟慕清一张纸片。 “这是?” “船票。”小李小声说道,“这原本是唐总安排我出差要坐的,我已经偷偷打点好了,就在今晚发船,你去境外查一个叫罗婉儿的人,相信能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孟慕清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李: “你……” 小李的眉头微微皱着,小声说道: “没有多少时间了,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要再等上多久,您赶紧做决定,要不要……。” “要。”孟慕清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还母亲一个公道,别说境外了,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去试试。 不过马上,孟慕清恢复了几份理智,看着小李,满是担忧: “我坐你的船票离开,那你呢?” “你别管我了。”小李着急地回答道,“你要真是关心我的死活,就不要一去不回我信任你,你也要对得住我。” “可是……要是让他知道是你把我放走的,会不会为难你。” “我有办法!”小李攥紧了拳头,略显青涩的脸上有着少年独有的倔强,“我送你去港口,现在就走!” 孟慕清咬了咬牙,有点担心小李,但面对自由的诱惑,她想不了那么多,坐上小李的车,一路疾驰到了港口。 清凉的海风徐徐吹在脸上,看着逐渐靠岸的邮轮,孟慕清心中激动万分。 在孟慕清的眼中,只有远方那未知的彼岸,才是她唯一的希望所在。 “我只能送你到这了。”小李的声音略带伤感,“到了那边,好好生活。” “我要怎么感谢你?”孟慕清对着小李离去的背影喊道。 小李头也不回,摇了摇胳膊,什么也没有说,消失在了海浪声中。 捏着手中的船票,孟慕清激动地热泪盈眶。 与其他旅客不同,孟慕清没有带一件行李,带的只有她的一腔孤勇,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她一路问过去,找到了检票口,排在了长队后面。 “你是唐逸皓的助理?”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蹭到了孟慕清的身边,小声问道。 其实,在孟慕清沉浸于喜悦忘我的时候,这个男人就一直尾随其后。 这个问题引起了孟慕清的警觉,她心中一慌,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唐逸皓,更重要的是,他是怎么知道她跟唐逸皓也认识的。 孟慕清沉默着,那男人却仿佛看透了孟慕清的心思,指了指她手中的船票: “这艘船的这次行程,头等舱只卖给了唐氏集团,听说是唐逸皓的助理会坐。” “我不是。”孟慕清警惕地回答道。 “那你是唐逸皓的女人?”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戴墨镜的男人压了压帽檐,点头离开了。 孟慕清长舒了一口气,没等心情完全平静下来,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唐逸皓坐在家中盯着石英表,神情越来越沉重: “孟慕清她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吗?” 赵姐站在一边点点头: “对啊,早上夫人不是去公司上班了吗?” 唐逸皓紧握拳头,愤怒如火山喷涌,嘴角紧抿,声音低沉: “已经这个时间了,她就算是爬,也该爬回来了吧。” 小李坐在酒吧中独自饮酒,心情十分复杂又沉重。 “叮叮叮——”铃声响起,是唐逸皓打来的,小李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寒毛直竖。 唐逸皓发现我把孟慕清送走的事情了?这也太快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接通了来电: “唐总,我在。” 电话那边,唐逸皓的声音阴郁可怖: “小李,你在哪呢?” “……” “算了,你现在就把我给孟慕清零花钱的那几张卡全部冻结,她到了这个时间还没有回家,我把门反锁了,叫她死在外面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 小李松了口气,按照唐逸皓的吩咐,冻结了孟慕清的卡。 反正她以后也用不上了,小李心想。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唐逸皓再次打来了电话,小李想都没想就接通了,说道: “唐总,夫人的卡已经全部冻结了。” “现在来我家,马上。”唐逸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小李苦笑着摇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24小时待命的助理工作,打了一辆计程车,赶到了唐逸皓的别墅。 客厅内一片狼藉,唐逸皓平时珍藏的茶杯茶壶,现在已经碎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唐逸皓站在这片自己亲手制造的废墟中,双眼通红得像是一只饥饿的野兽,直勾勾地盯着小李。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小李捏了把汗,仍旧心存侥幸。 “我问你为什么背叛我!”唐逸皓大吼一声,冲到了小李面前,扬起了拳头,仿佛要将一切愤怒都倾注在这一拳之上。 然而,在拳头即将触及小李的瞬间,唐逸皓又猛然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缓缓地放下了拳头。 “我没有背叛你……”小李低垂着头,轻声说道,“你对我不止知遇之恩,我不会背叛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将孟慕清放跑?”唐逸皓咬着牙,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我只是看不下去。”小李倔强地昂起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要是爱她的话,就不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她羞辱她,你要是不爱她的话,为什么又要强行留她在身边?你可真坏……” 绑匪与唐逸皓谈条件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小李还是坚定地为孟慕清保守着秘密。 “你懂什么?”唐逸皓大吼一声,“你知道孟慕清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吗?她对我的伤害,要比我对她残忍万分。” “那为什么不放过彼此呢?” 唐逸皓气得连连摇头: “小屁孩,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小李据理力争,“何必非要讲个对错?你怎么不问问她好不好过。” “我和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和解。”唐逸皓微微颤抖,语气笃定地说道。 “所以你究竟是爱不爱她?”小李仍旧不肯罢休,步步紧逼。 “……”唐逸皓沉默了,瘫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 房间内就这样沉寂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唐逸皓才缓缓开口: “以后我和孟慕清之间的事情,你不要管。” “她已经都跑了,你还要把她抓回来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呢!”小李提高了声音,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唐逸皓对峙。 “嘶——你喊什么!”唐逸皓不甘示弱地起身,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砸向小李,怒道,“她压根就没有走,你自己看吧!” 小李皱着眉头打开唐逸皓的手机,页面上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唐逸皓,要想你的女人平安回家,明天下午6点之前,往这个账户上打300万。】 信息下拉,是一串银行卡号,再下面,是孟慕清的照片。 照片中的孟慕清昏迷不醒,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嘴巴被胶条封住,手脚被绑了起来。 “这……怎么会……”小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显而易见,孟慕清,被人绑架了。”唐逸皓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们得救她啊!”小李猛地放下手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唐逸皓的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冷哼了一声: “你不是想帮她吗?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吗?你去救她啊,跟我说干嘛?” “我……”小李一时语塞,愣在了原地。 唐逸皓轻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别墅中陷入了一片沉默。 ……孟慕清这边: 绑匪不停地举着手机在房间中踱步,心中不免有些嘀咕:“绑架信息都放出去这么长时间了,这个唐逸皓怎么还不回话啊?” 另一个绑匪走到前面,说道:“不可能啊,咱们的计划本来是要绑架唐逸皓的助理,这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居然绑架到他的女人了。按理说,效果应该更好才是。” 被毛巾堵住嘴的孟慕清早已清醒过来,听到绑匪这么说,不由得冷嗤了一声。 绑匪上前将孟慕清口中的毛巾取下,锁紧眉头问道:“你哼唧什么?” 孟慕清甩了甩头上粘着的发丝:“绑架我,还不如绑架他的助理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别耍小聪明,哥们也不是吃素的。”绑匪显然还不能理解孟慕清口中所言。 这时,拿着手机的那个劫匪有点沉不住气了,抱怨道:“手机信号没问题,唐逸皓就是没有打电话过来,既然如此,我就主动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铃声在响了几秒钟后被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唐逸皓懒懒的声音:“谁呀?” “好你个唐逸皓,你还是不是人?你的女人现在正在我们手上,你马上交出一个亿来,我们立即放了她,别想着报警,不然……”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明知故问道:“我的女人多了,你说哪个啊?” “你老婆!你还有几个老婆?” “哦——”唐逸皓故意拉长了声音,“你们说的就是那个谁啊,怎么着?要一个亿?你们看看,她哪里值一个亿了?” 这句话给绑匪整不会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逸皓那边也不客气,直接将电话给挂断了。 孟慕清缩在角落,将电话中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像是被堵了一块棉花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绑匪看向孟慕清的眼神,在这一刻居然有些同情。 电话很快又拨到了唐逸皓那里,这一次的唐逸皓有些不耐烦:“怎么?你们还有事?” 绑匪挠了挠脑袋,竟用商量的语气与唐逸皓说道:“内个……要不,你给八千万就行。” “……”唐逸皓没有说话。 “七千万。” “六千万,不能再少了,唐总,您别让我白干一场吧。”绑匪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唐逸皓没有说话,但是能听到他在电话那头深深叹气的声音。 绑匪这下彻底慌了,气急败坏地大吼道:“不管怎么着,你说句话行不行!你别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撕票。” “可以啊。”唐逸皓终于开口,“你们随时可以撕票。这个女人我本来就不想要了,你们帮我解决了,算是帮我一个忙,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唐逸皓说完,电话就又被挂断了。 孟慕清愣在原地,好好的一颗心,像是直接被人扔进了冰桶中,尽管对唐逸皓的绝情有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有想到唐逸皓居然会这么痛快地弃她于不顾。 至少,这是她的命啊。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倒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 绑匪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有心碎欲裂的孟慕清,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过了大约十秒钟,所有人的思绪被唐逸皓回过来了电话打断。 绑匪激动万分,马上将电话接通:“怎么着唐总,您是改变主意了吗?” 唐逸皓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让我跟那女人说几句话。” 绑匪双手捧着手机,递到了孟慕清的面前,一脸谄媚:“诶,夫人,唐总要跟您说话。” 孟慕清的喉咙像是卡了一根鱼刺一样,很久才发出声响:“逸皓……” “别用你那可怜巴巴的语气跟我说话,我问你,你要去国外做什么?” 听到唐逸皓这么问,孟慕清只能忍着痛,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孟慕清回家 她答应过小李,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就算现在身陷龃龉,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害了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见孟慕清迟迟不说话,电话那头的唐逸皓没了耐心: “该不会是要去约见那个情夫吧。” “逸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孟慕清扯了扯嘴角,心如刀绞的说道。 “哼。”唐逸皓的声音如刺骨的寒风,“还用我怎么想吗?你就是这样的女人啊。” 唐逸皓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击中了孟慕清的胸膛,她强忍着痛,牵强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对于之前的事情,你一直都在怨我……” “你要是以为向我服个软,我就能够救你的命,那你可真是打错了算盘。”孟慕清这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唐逸皓不耐烦地打断了。 孟慕清紧握着双拳,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种被人抛弃的窒息感裹胁而来,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窒息过去。 “算了,我亏欠你的,用命还给你。” 孟慕清说完,就将头别了过去,示意绑匪自己不愿意再和他说话了。 这下轮到绑匪傻眼了,他怔怔地看着孟慕清,低声劝道: “你别这么说呀,你越这么说,他岂不是越生气?你赶紧跟他服个软,求他把你救回去吧。” 可无论绑匪怎么说,孟慕清咬紧了牙关,始终一言不发。 唐逸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尽管已经深夜,但别墅中却灯火通明,他用力捏着手机,手指微微发白,一直过去了五六分钟,都没有再听到孟慕清的声音,他颤抖着手指,摁下了挂断键。 这个女人,还真有两下子。 两个绑匪大眼瞪小眼,都指望着对方能在这个时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短暂的对视之后,两个人开始互相埋怨: “都怪你,我说绑架唐逸皓的助理,你非得要绑架这个女人,现在好了,砸手里了。” “你说那个都没有用,我倒是也想绑他的助理,我上哪绑去啊,这个女人手中拿着的,就是他助理的票。”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还能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怎么?要撕票吗?” “靠,你疯了,你还敢杀人是吗!” “我不敢啊,绑架和杀人可不是一个罪过。” “再说了,咱们和这个女孩之间无冤无仇,干嘛要给人家杀了!” 说着,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孟慕清。 孟慕清早已面如死灰,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都不看着两个绑匪一眼。 两个绑匪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侮辱,咬着牙说道: “我说,你尊重我们一下行吗?你和你丈夫都是什么毛病,都觉得我们不敢撕票是吧!” 孟慕清淡淡地说道: “刚刚就和你说过了,你随时可以撕票。” “……” 绑匪拿这一对犟种夫妻也实在没了办法,又不敢真的把孟慕清杀掉,只能好吃好喝地将孟慕清养了起来。 这天,绑匪在饭桌上看着一点笑脸都没有的孟慕清犯了难,抓耳挠腮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说道: “我说,唐太太,不,孟小姐,您说您这一天也吃不了什么东西,要是真把自己饿坏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孟慕清缓缓摇头: “就算真是那样,也没有人会在乎。” “不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您跟唐总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说您要真在我们这里被饿出个好歹了,唐总要找我们算账,我们也吃罪不起啊。” 孟慕清淡淡地说道: “你们都已经把我绑架了,看他有什么反应吗?” “就是说没有反应,我们哥俩才着急啊,到底要不要你,他也不给句准话,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连个电话也灭有,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啊。” 孟慕清轻轻捋了捋头发,心头一酸,什么也没有说。 她对这两个绑匪并没有敌意,因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这两个绑匪并没有伤害过她,反倒是对她十分客气。 安静了几秒种后,一个劫匪开了口: “要不今天,你吃了饭就回去吧,回去帮我们说说好话,就说我们也不会再敲诈他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也别找我们的麻烦。” 孟慕清站起来,心情复杂地看了两个绑匪一眼,自觉地走到柜子前,拿起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们送我出去吧,我什么都不看,也不给你们添麻烦。” …… 恢复自由之身的孟慕清并没有打算直接回到和唐逸皓的家,毕竟这么久,唐逸皓都没有问过她的死活,她这样贸然出现,多少会有点唐突。 想到这,孟慕清的心像是被刀子凌迟一般疼痛。 左思右想之后,孟慕清还是想去海外看一看小李口中所说的那个罗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此之前,她还是放不下家中的母亲。 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 孟慕清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妈妈正坐在床上捧着一碗稀饭小口小口地喝着,坐在餐桌前的父亲面前,却有三菜一汤。 看到这一幕的孟慕清鼻头一酸,大步走到父亲面前,冷冷地说道: “你在家就给我妈吃这个?” 父亲面色不悦,用力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怒斥道: “你这是跟你爸说话呢?” 妈妈一着急,连着咳嗽了几声,慌忙说道: “慕清,妈没事,妈身上有病,不能吃发物,你爸给我吃这个,对我的身体好。” 孟慕清苦笑着摇头,愣了好久才说道: “妈,你最近还是不见好吗?” 妈妈的反应有些局促,紧张得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连连摆手: “不不不,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 父亲坐在餐桌前,直勾勾地盯着孟慕清看了很久,突然换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孔,招呼着她: “来,慕清,你还没有吃饭吧,正好一起吃点,跟爸爸喝点酒,咱们一家人,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我要自己找一个公道 孟慕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多想,就坐到了爸爸的对面,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妈妈坐在床上,笑得温柔慈祥。 这一副和睦的景象,孟慕清的记忆深处中,早已找不到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几年前母亲的那一场车祸,让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当初她与唐逸皓相识相爱,刚刚走入婚姻的殿堂,二人的生活还算甜蜜。 就是因为那场车祸,让原本承担家庭重担的母亲瘫痪在床,变成了植物人。 而那个原本应该为这一切承担责任的肇事司机,却在当晚逃逸。 奇怪的是,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每一条道路上都有无数的监控摄像头,可警方的调查方向不知不觉就中断了。 到现在都没有给孟慕清一个交代。 孟慕清的父亲只知道喝酒赌博,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在她的童年,父爱就一直缺席,只有母亲用加倍的母爱补偿她。 她夜夜在母亲的病床前啼哭,不知道是感动了上天,还是因为唐逸皓从世界各地找来名医为她母亲医治,母亲终于苏醒了过来。 后遗症就是终身瘫痪。 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脸,孟慕清就像心中插了一把拔不出来的刀。 上天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要自己去找个公道! 于是,从那天起,孟慕清就开始明里暗里地调查当年出车祸的蛛丝马迹。 可查着查着,居然查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身上。 她基本可以确定,那晚撞到母亲的车,是唐逸皓的车。 从那天起,她对于这件事情的调查,就不能够让唐逸皓知道了。 但没有了唐逸皓的助力,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想要跟身在暗处的敌人博弈,无异于以卵击石。 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她悄悄奔波于很多个城市之间,避免不了有的时候夜不归宿,在唐逸皓等候她一夜未归,向她问起的时候,她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 唐逸皓是一个男人,他很难不想歪,但是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表现出来吃醋的样子,二人的婚姻很快就变成了相互折磨。 其实,当时的唐逸皓在国外出差,所以那个开车撞了孟慕清母亲的人,肯定不是唐逸皓本人。 而她在唐家暗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到当晚谁用了唐逸皓的车。 用车记录一片空白,就像是被人刻意删去了一样。 想到这里,孟慕清心中的苦闷无处分散,杯子中的酒在她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变成了开解烦闷的良药。 在即将喝醉的时候,她恍惚间听到母亲在床上说: “慕清,差不多的了,你已经喝了很多了,别再喝了。” 母亲微弱的声音被父亲的厉声打断: “我们父女之间喝点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少说话吧!” 说完,刚刚空了的酒杯又被父亲斟满。 父亲满脸堆笑,轻轻推了推孟慕清摇摇晃晃端着酒杯的手: “慕清,再喝点。” “诶,这就对了嘛……你一点也没喝多,你还能接着喝。” “来,爸爸再给你倒上。” 酒过三巡,原本辣喉的烈酒进口却像喝水一样简单。 孟慕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意识。 昏昏沉沉中,她能够感觉到父亲将她扶了起来,搀扶着到了车上。 她刚想开口询问,浓烈的酒意袭上大脑,她直接睡了过去。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唐逸皓的别墅门口。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保姆,她从门口的监控上看了一眼,飞快地跑上楼,把刚要进入梦乡的唐逸皓叫醒: “唐总,夫人回来了。” 唐逸皓一下子就清醒了,却还装作懒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用手搓了搓脸,慢慢说道: “她还有脸回来。” “我现在就去开门。” “不用急,晾她一会儿。” 保姆面露难色: “可是,她是被她父亲送过来的,现在她的父亲和她一起站在门外,咱们迟迟不开门,不太合适吧。” 唐逸皓掀起被子站起来,一脸疑惑: “岳父也来了?这么晚?” “是。夫人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她受伤了?”唐逸皓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调门,给保姆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答道: “那倒没有,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从她父亲的表情上来看,应该没什么事儿。” 唐逸皓这才松了口气,啊1他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随手点燃了一支烟,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 “那你让他们进来吧,我在客厅见他们。” 大门刚刚被打开一个角,孟父就搀扶着孟慕清就从门缝中急不可耐地挤了进来,皱着眉抱怨道: “我说你们这当保姆的,晚上就算睡觉了也要睁一只眼,我在外面敲了这么半天门才开。” 正说着,他的余光就注视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唐逸皓,他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拖着孟慕清醉得像一滩烂泥的身体,走到了唐逸皓面前: “逸皓,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啊?” 唐逸皓冷着脸,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回答: “本来是要休息的,听说岳父来了,这不赶紧下来迎接。” “哎呦呦。”孟父搓着手,笑得满脸褶子,“逸皓真是有心啊,我一个老头子,哪里用得着迎接呀,再说了,咱们一家人之间,说什么两家话呀,要我说……” “岳父。”唐逸皓实在不愿意听他说这些废话,不耐烦地打断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的。” 孟父将孟慕清放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一边,笑道: “我这个闺女没有教养好。既然嫁给你了,就是你家的人了,没有老往娘家跑的道理,今天她回家,什么也没说,就是一杯一杯地喝酒,给自己灌醉了,我想着你要是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所以这不赶紧把人给你送来了。” 唐逸皓这才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沙发上的孟慕清,一股难闻的酒味钻进了他的鼻子,他嫌弃地摇了摇头…… 逸皓,对不起 “您实在不用赶这一趟,跟我说一声就行。”唐逸皓转过头,不想再看孟慕清一眼。 “不行,绝对不行,我都说了,她已经嫁给你了,怎么能在娘家过夜呢,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邻居们讨论起来,要是说我什么倒无所谓,就怕说你欺负了她。” “哦?”唐逸皓玩味地挑了挑眉,“岳父这意思,是要对我兴师问罪吗?” 孟父赶紧站起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怎么可能!有你这么个女婿,是我们家三生三世修不来的福分,你怎么会对慕清不好呢?就算是小两口有个小打小闹,那肯定也是我们慕清不懂事。” 唐逸皓轻哼了一声,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那是自然。” 保姆端着茶盘走到了孟父身后,刚要给他上茶,就看到唐逸皓用凌厉的目光瞪了她一眼,又微微摇了摇头。 保姆瞬间会意,不声不响地把茶又拿了下去,没有给孟父上。 尽管如此,孟父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看着唐逸皓的脸,咯咯地傻笑。 唐逸皓很快就没了耐心,忍不住问道: “时间已经挺晚了,岳父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吗?” “没……”孟父一脸为难地站起来,嘴上说着没事,但是却哭丧着脸,做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 唐逸皓香烟在烟灰缸里捻灭,头也不抬地问道: “您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吧。” “是有点事……”孟父挠了挠头皮,一脸的为难,“啊,就是你也知道,我这个工程款,还没有给我结算下来,慕清的妈妈还在床上瘫痪不起,我们一家人的日子啊,最近有点难办……当老人的,原本是不好意思向你开口的,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看看……你看看能不能……” 其实早在刚才,唐逸皓就知道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了,他抬头看了孟父一眼,那张贪婪的脸使他感到无比厌烦。 过了很久,唐逸皓咳了咳喉咙中的痰,冲着一旁的保姆挥手: “给岳父拿10万块钱先用着。” 孟父紧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一边笑一边搓手: “唉呀,逸皓呀,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对你来说这10万块钱可能就是九牛一毛,但是对我们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么多年多亏了你……” 唐逸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孟父的话: “我和慕清是夫妻,赡养老人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唐逸皓转身走上楼梯,头也不回地说道: “找个司机送我岳父回去。” “诶诶。”孟父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看都没看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孟慕清一眼,径直走出了门。 唐逸皓坐在床上抽烟,保姆将醉得像一滩烂泥的孟慕清扶到了床边,唐逸皓一脸厌恶地向后退了一些,急忙说道: “她喝成这个样子,实在太难闻了,别让她上我的床,让她去睡客房。” “是。” “那老头子送走了吗?” 保姆转过身: “送走了,乐得跟什么似的,您说他那个工程款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迟迟不发啊,要他每次都腆着老脸来找您要钱,明明您每个月都给他们不少生活费,足够他们老两口的日常开销了。” 唐逸皓叹了口气: “他哪有什么工程?他活了半辈子,没有工作过一天,他的事业就是赌博,他之所以那么说,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吧。” “啊?”保姆大吃一惊,“那您为什么每次还要给他那么多钱?真拿您家里当银行了。” 唐逸皓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保姆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搀扶着孟慕清就往卧室的门口走。 “等一下。”唐逸皓坐起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她身上有什么伤没有?” “我刚刚简单查看了一下,夫人只是瘦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受伤。” “瘦了一圈啊。”唐逸皓揉了揉有些干涩疼痛的眼睛,“那倒没什么关系,让她吃点儿苦头也是好事,希望她以后能够学乖。” 保姆搀扶着孟慕清刚要往外走,孟慕清突然呕地一声,吐了一身一地。 这简直就触碰到了唐逸皓的逆鳞,他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毯,怒吼道: “客房也不用让她去了,给她扔到门口,门口没有地毯,她吐了也好收拾!” “可是唐总……” “没有可是,赶紧给她扔出去,然后把这个屋子收拾干净,我还要睡觉呢!” 保姆虽然心疼孟慕清,但是唐逸皓已经这么命令了,她只能将孟慕清轻轻地扶到门口,倚着墙坐下。 房间很快就被打扫干净,在空气净化器的最大马力工作下,屋内的呕吐味已经散去,唐逸皓这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突然,他听见卧室的门外有被摩擦的声音,想来是孟慕清迷迷糊糊中,蹭到了卧室的门。 “喝成这个狗样,真恶心。”唐逸皓抱怨了一声,就准备接着睡觉。 “逸皓……对不起。”门外,孟慕清这一声轻轻的呼喊,让刚刚把眼睛闭上的唐逸皓瞬间睁大了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在二人感情变质开始到现在,不管他使用什么办法折磨孟慕清,她一直都坦然接受了,还表现出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一直是唐逸皓感觉最不爽的地方。 他,从未听过她一句道歉。 新婚不久,新娘频繁出入各个城市,以及多家酒吧,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唐逸皓的耳朵里,就像是扇他的耳光。 让他最愤怒的是,孟慕清对此,从来没有过一句解释。 这么倔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道歉。唐逸皓想着,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对不起,逸皓。” 这一次还没等到他闭眼,他听得真切。 他翻身起床,披上一件外套,打开了卧室的门。 原本倚着卧室门的孟慕清顺势向后倒去,几乎是出于本能,唐逸皓从她身后将她扶住。 我只是被绑架了 孟慕清醉醺醺地蹭到了唐逸皓的怀中,将眼睛睁开了一个小缝,眼神迷离,轻轻地抬起手,抚上了他的下颚线。 “你……”唐逸皓心头一紧,“你这是?” “逸皓,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孟慕清的声音微弱极了,如果不是距离太近,唐逸皓根本听不清。 “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究竟是为什么?”唐逸皓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孟慕清翻了个身,将头埋在了唐逸皓的怀中,什么都没有说。 唐逸皓心里像是被人剜了一块去,有些空落落的,愣了好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 我也真是的,相信一个醉鬼嘴里说的话。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是唐逸皓却松不开抱着她的双臂。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怀中,孟慕清的呼吸渐渐均匀,睡着了过去。 唐逸皓扯了扯嘴角,将她打横抱起,轻手轻脚地将她的衣服换成睡衣,怀抱着她盖紧了被子。 这一夜,唐逸皓睡得无比安详,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睡得最踏实的一次觉了。 直到闹钟将他叫醒,他才将微微发麻的胳膊从孟慕清的脖子下抽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孟慕清,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明还没有离开孟慕清的身边,就开始想她了。 小李在这时候将卧室的门打开了,每天早上,他都会来叫唐逸皓起床,看着床上躺着的孟慕清,小李愣了一下。 唐逸皓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房间。 小李瞪大了眼睛,在门口看着唐逸皓,一脸震惊: “夫人回家了?” “嗯。” “那就好。” 唐逸皓不耐烦地在走廊中将衣服穿戴了整齐,一边穿一边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孟慕清一定会没事的,就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踏实。” 小李坏笑了一声,道: “不对吧,她可是被绑架了啊。你怎么就能这么沉得住气?” “我……”唐逸皓不满地剜了小李一眼,“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李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不对,你一定是在什么地方暗中监视着他们呢,不然你怎么肯定劫匪不敢伤害她!” “小李,你是不是最近也很闲啊。”唐逸皓压低了声音,带着重重的威胁语气。 小李一下子就闭了嘴,从唐逸皓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点恐怖。 上次被唐逸皓说闲的孟慕清,转身就成了公司的清洁工。 孟慕清再怎么落魄,至少还有个总裁太太的身份,他要是被发配成清洁工,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公司,孟慕清一直在床上睡到了中午才醒来,她揉了揉头疼欲裂的脑袋,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着外面已经艳阳高照,她慌慌张张地从枕头旁边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近乎癫狂地揉了揉脑袋。 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孟慕清怎么也回忆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了。 她只记得自己跟爸爸喝酒,后面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怎么回到唐逸皓的家里了? 那唐逸皓呢? 这……是唐逸皓的房间吧。 想到这,孟慕清顾不上头疼,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赤着脚站在地上,看着那中式的床,不由得有些颤抖。 唐逸皓,已经很久不允许她在自己的房间中过夜了。 肯定是唐逸皓昨天没有回家,保姆给她送到这屋来的。 孟慕清想着,手忙脚乱地将床铺得整整齐齐,将她昨夜在这过过夜的所有痕迹抹去,生怕晚上唐逸皓回来的时候会大发雷霆。 做完这一切,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思考,肠子都悔青了。 昨晚,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啊。 左思右想,就算她喝得失忆了,也能确定自己肯定不是喝多了自己跑过来的,一定是父亲趁她酒醉,将她送到了这里。 现在的她骑虎难下,去哪里都不对。 娘家肯定是不能回了,出国的话,也不行,因为她昨晚回过家的事情肯定会传到唐逸皓的耳朵里,到时候把事情弄僵,她就算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她要是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面对唐逸皓的冷嘲热讽。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在心中一遍遍安慰自己。 算了,反正唐逸皓对她这个态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再来个几天,她也能够忍受。 她走到衣帽间,找到了那身清洁工的衣服,乖乖换上,坐计程车来到了公司。 当她出现在公司的时候,立即引起了之前那些女员工的注意,过去了那么久,这些人对她的敌意已经渐渐消散了,反而将她团团围住。 “你最近怎么没来公司啊?” “对啊对啊,我们还以为你离职了呢。” “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唐美胤苦笑着摇头,实话实说: “那倒不是,我只是被人绑架了而已。” “绑架!”四周哗然,大家愣了一会儿,都觉得孟慕清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的吧,谁绑架你干什么啊。” “就是啊,被绑架了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啊。” 孟慕清心中泛起一丝寒意,脑海里回荡起了唐逸皓那句“撕票”。 那语气中的寒意,她到现在还记得。 就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现在想起来,她的心中还是会难免痛痛的。 “没,我确实是被绑架了。” 周围的女人们发出一阵大惊小怪的惊呼声,过了很久才渐渐淡去,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孟慕清。 “你说你被绑架了,那绑匪图你什么啊。” 孟慕清接着苦笑: “绑匪……想让我说出公司的机密,我说我就是个清洁工,他们不信。” “就是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别说绑匪了,就算是我们,我们也不相信。” “但是话说回来,你是因为公司才被绑架的,是唐总给你救回来的吧,他给了绑匪多少钱啊?” 提到这个,孟慕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无处倾诉的委屈压在心里这么久…… 身份暴露就不隐瞒了 委屈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出来,孟慕清死死咬着嘴唇,尽量控制住自己不流出眼泪,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 “他?他才不会救我呢,他巴不得我被绑匪杀死。” 这句话马上在人群中就受到了反驳。 “怎么可能?唐总虽然可能凶了点,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就算你只是他公司中的一个普通清洁工,他也不可能对你见死不救的。” “就是啊,上次我只是手被裁纸刀划伤,唐总就给我放了一天的假去包扎呢。” “咱们公司的福利待遇,一直是最好的,这样的老板,怎么会不管你的死活呢?” 一声声质疑在孟慕清的耳朵里,十分刺耳,她强撑着情绪,冷笑了一声: “他要真是人很好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当清洁工了。” 还没等众人仔细推敲一下孟慕清的言外之意,突然一股寒意袭来,原本围着孟慕清的人群都后退了几步,面露惊慌。 孟慕清抬起头,看着这一张张微微发青的脸,还不明所以: “你们怎么了?见鬼了吗?” 一个女同事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孟慕清的身后,还没等孟慕清回过头去,一个冷厉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孟慕清,你说谁是鬼?” 孟慕清顿顿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了身后唐逸皓那张阴森可怖的脸,她被吓得一激灵,险些摔倒在地。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那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孟慕清不敢接着想再去了。 “是不是清洁工的工作还是太闲了?让你有时间在这讨论我的人品?”唐逸皓的语气阴冷,却又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我……” 孟慕清记不得昨晚见过唐逸皓的事情,她对唐逸皓的脸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月之前,就算是一个月没见,仍旧会感觉心有余悸。 唐逸皓见她说不出话来,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手中端着的保温杯微微倾斜,一整杯热水加上茶叶,一点不剩地倒在了地上。 孟慕清疑惑地眨了眨眼,只看到唐逸皓怒视着她,一言不发地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他在示意她将地擦干净。 孟慕清强忍着心头的苦涩,手中紧紧攥着拖把,低着头去拖地上的积水。 唐逸皓趁她不备,猛地上前一脚,将她手中的拖把踢到了一边。 “用这种东西怎么能擦得干净呢?你包里不是有个抹布吗?跪在地上,用抹布擦。” 孟慕清的脸颊滚烫,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眼泪几乎就要滚了出来,但没办法,唐逸皓已经这么说了,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包里的抹布掏了出来,慢慢地跪在了唐逸皓的脚下。 尽管她已经尽力去顺从了,但她不知道,让唐逸皓最不爽的,就是她这一副既委屈又什么都不说的样子。 一股无明火从唐逸皓的心头升腾而起,他猛地一脚踩在了孟慕清的手上,虽然力道不大,但孟慕清抽了一下,却没将手从他的脚下抽出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没看到。”唐逸皓笑着说道,却没有将脚移开的意思。 周围人不知道一向对员工不错的唐逸皓为什么会这样为难一个清洁工,没有人敢上前为孟慕清求情,只能用同情又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 就是这些眼神,落到孟慕清的脸上,刺得她的脸颊生疼,她再也强忍不住委屈,眼泪一簇簇落下,顺着脸颊滑落。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 “刚刚不是挺开心的吗?怎么现在又哭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啊?要不要我让小李,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好好调整调整?” “唐逸皓。”孟慕清再也忍不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叫我?”唐逸皓眉头一皱,犹豫了三秒,才缓缓开口。 孟慕清一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从他的脚下抽了出来,手背不由得被磨出了几道血丝。 她顾不上手上的疼痛,流着眼泪,心中的万千委屈只汇成一句话: “你就一定要这么让我难堪吗?”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原本不想淌这滩浑水的吃瓜群众刚想悄悄撤离战场,也全都猛地站住了脚,一个清洁工对一个总裁,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莫名其妙,让人不禁霞想万千。 唐逸皓的脸阴沉得吓人,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现在知道难堪了?那你让我难堪的时候呢?你连一句像样的解释都没有给过我。” “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孟慕清将头撇到了一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唐逸皓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门,一把抓住了孟慕清纤细得只剩下骨头的手腕,“那你昨晚为什么要给我道歉?要跟我说对不起?”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唐逸皓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他和孟慕清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 孟慕清呆愣在原地,恨自己昨晚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原来,昨晚唐逸皓知道自己回家了,二人还说过话。 我没说错什么话吧?没将我暗查母亲出事故的事情说出来吧……孟慕清想着,心中惴惴不安。 唐逸皓不满地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是酒后吐真言呢?还是酒后胡说八道?” “昨晚我喝了太多的酒,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孟慕清只能用这句话回应。 “孟慕清!”唐逸皓大吼了一声,将孟慕清的手腕攥得太紧,骨头都响了一下,“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和我说一句实话吗?” “我会和你说的,只是现在不行。”孟慕清挣扎着想将手腕从他的掌心中挣脱,皱着眉说道。 “凭什么不行?还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鬼!” “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孟慕清冷冷的答道。 “不可救药。”唐逸皓早就猜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将头转到了一边,猛地将手甩开。 v我50 “唐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要继续工作了。”孟慕清冷冷的说着,将一旁断掉的拖把捡了起来。 唐逸皓用嫌弃的眼神藐视着她,很久才从牙缝中钻出一句话: “你快省省吧,不要在公司给我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回家去,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走出家门一步。” 孟慕清的心情突转,像是得了赦令一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公司。 唐逸皓带着满腔怒火回到办公室之后,整个公司都炸了,没有人敢出声讨论这件事情,但公司的同事们,几分钟的时间内,就多出了好多个讨论组。 财务小马:【诶,刚刚你看到了吗?咱们公司的那个年轻清洁工,原来是唐总的妻子!】 前台小刘:【我就说她长得那么漂亮,来头一定不简单!】 运营小魏:【完蛋了,我之前还骂过她,她不会报复我吧。】 会计小张:【不过话说回来。唐总这种身份的人,居然让自己的妻子来公司当清洁工,这两口子可真会玩儿……】 运营小魏:【说的就是啊,咱们全被蒙在鼓里,难道咱们就是他们y的一环吗?】 主管小金:【不过我可听说了啊,唐总和夫人之间的感情一直都不好,好像是因为前几年,夫人经常和陌生男人出现在其他城市,被唐总发现了。】 会计小张:【不会吧,她已经有了唐总这么优秀的男人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摸鱼小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主管小金:【这件事情还有更邪门的传言,你们想不想听?】 运营小魏:【想想想,快说快说。】 主管小金:【v我50。】 主管小金:【发起群收款。】 运营小魏:【靠。】 就在讨论组中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个小号加入了群聊,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很快,这个小号就在群里给所有人发起了视频通话。 大家没想那么多,直接将电话接听了起来,视频那头出现了小李的脸。 小李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这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吧,谁再讨论这个事情,扣除一个月的奖金!” 群聊直接被解散了。 ……孟慕清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家,将这一身清洁工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保姆见状,上前道贺: “夫人,是不是唐总心疼您,以后不让您去公司打扫卫生了啊?” 孟慕清摇摇头: “你只说对了一半,他确实是不让我去了,但不是心疼我,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如果我还在公司中打扫卫生的话,他会觉得我丢他的人。” 保姆笑着摇了摇头: “您别这么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唐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在他的心里,夫人还是很重要的。” “你快别安慰我了,他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提到这个,孟慕清原本开心的心情就像是被扔到了冰窖里,声音也渐渐低沉了下去。 “我看未必。”保姆笑着说道,“就拿昨天晚上的事情来说,唐总明明说了,让您在楼道里过夜,结果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到唐总小心翼翼地从主卧中出来,去客房内洗的漱,估计是怕给您吵醒。” “你说什么?”孟慕清的脸色一变,“逸皓昨晚是和我住的一个房间?” “当然了!没有他的首肯,我们也不敢给您送到房间里去呀。”保姆笑着离开了,孟慕清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唐逸皓,他没理由啊……” 结合刚刚唐逸皓当众羞辱她的事情,孟慕清实在不敢相信昨夜唐逸皓会允许她睡在自己的身边。 毕竟,她已经和唐逸皓分居很久了,就算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唐逸皓也不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没等她多想,别墅的门就被敲响了,孟慕清想都没想就将门打开,没想到门口外,唐逸皓那个恶毒的后妈孙曼均带着她那独特的冷笑挤了进来。 回家第1天就遇到这么个大麻烦,真倒霉。 孟慕清哭丧着脸,站在了她的身后,微微鞠躬: “您好。” “您好?”孙曼均一点都没将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微微挑着眉毛,说,“你是不是脑子出现什么问题了?跟我说什么您好?” 孟慕清一脸淡然: “我总得跟您打招呼,但是上次逸皓说,再管您叫妈,就让我滚出唐家,我不敢不听他的。” 孙曼均刚刚送进嘴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一脸的愠怒: “他浑蛋,你也跟着他浑蛋吗?” “您知道的,我不敢忤逆他。” “慕清啊,不是我说你,女人还是要多为自己做打算的,你也不好好想想,逸皓跟你已经夫妻情薄了,在整个唐家里,谁才是你能够依靠住的人啊?”孙曼均苦口婆心地说道。 她刚往这一坐的时候,孟慕清就知道,她又要来劝说自己当她在唐逸皓身边的眼线。 “您都说我们夫妻情薄了,逸皓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我说,我是帮不上您的。”孟慕清还是用同样的借口搪塞着。 “机会是要靠你自己争取来的。”孙曼均长呼了一口气,一脸善意地挽上了孟慕清的胳膊,“他不主动跟你说,但是他每天晚上都回家,你可以主动问他啊,就算他不告诉你,你悄悄想些办法,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难事。” 孟慕清扯了扯嘴角,没有立即回答。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的孙曼均,继续说道: “孩子,你要是听我的话,以后在唐家有我罩着你,咱们拿住了唐逸皓的把柄,就算你们两个人翻了脸,他也不敢给你离婚,没准还会反过来求你放过他,也不敢这么欺负你了。” “我这是为你着想啊,这件事情要是成了,你是最大的受益者,我都要排在你后面。” 孟慕清低着头,把手从孙曼均的怀中抽了出来,还是一言不发。 孙曼均对她这个态度很不爽,有点生气: “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听?” 离奇的车祸 孟慕清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闪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对着二人。 孟慕清怕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特意解释道: “最新的黑科技摄像头,像素堪比摄影机,屋里有蚊子叫,那摄像头都能捕捉下来,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您的这些计谋昭然若揭,就算是逸皓没有看到您亲眼所说,心里也有数。” “你!”孙曼均顿住,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终一跺脚,转头离开了。 从门口走出去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丢下了一句: “走着瞧。” 带着威胁的意味。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大夫,孙曼均每次都会说一些狠话,孟慕清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感觉有些轻松。 她深呼了一口气,身体瘫软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监控摄像头,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这个,大概是当初唐逸皓为了监视她才安上的。 明明是自己的合法丈夫,却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就这点来说,就算是铁打的人,也难免会有落差感。 一直到了晚上,唐逸皓也没有回家,孟慕清盯着手机,竟然有一种把电话给他拨打过去的冲动。 但是这股冲动马上又被她自己给按捺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她竟在沙发上歪着睡着了,倒不是故意要等唐逸皓回家,是因为之前唐逸皓吩咐过,他没回家的话,孟慕清不被允许上床睡觉,哪怕是回她自己的房间,也不行。 半梦半醒间,手机在沙发下面响了起来,孟慕清揉揉眼睛,摸索了一会儿,才将手机拿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李焦急的声音: “夫人,出事了。” 孟慕清并没有被他这大惊小怪的样子传染,只觉得是唐逸皓可能是在外面又找了其他的女人,对于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不能接受。 “我知道了,你让他早点回家就行了。” “回不了家了,你在说什么啊!”小李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发出一阵惊呼。 孟慕清不满地撇了撇嘴: “那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儿了?” 小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 “唐总,出车祸了。” 一股寒意打孟慕清的脚底升起,直逼她的全身,她猛地坐了起来,嘴唇颤抖了两下,慌忙捂住手机: “你说什么?你怎么开的车?” “我没和唐总在一辆车上,我现在在医院呢,你赶紧过来吧。” “严不严重?” “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很严重,可能会涉及到骨折。” 一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孟慕清就松了一口气,她晃了晃脑袋,轻轻回答道: “好的我知道了。” 她随手从衣帽间披上一件外套,就坐上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唐家在本市的私人医院,这家医院平时也对外接受患者,但在唐家人需要的时候,会全心全力为唐家服务。 其实唐家一共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但在生命安全的方面,他们总是格外重视。 很快,孟慕清就在护士的引领下带到了急诊室,唐逸皓这个时候已经从手术室中出来了,脸色苍白地靠在床上,见到孟慕清进来,眉头紧锁了一下,将头转了过去: “你来做什么?” 孟慕清顾不上理会他的冷淡态度,一脸关切地上前: “逸皓,你没事儿吧?” “都出车祸了,怎么会没事?”唐逸皓不愿意让孟慕清看到自己虚弱的一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着精力充沛的样子。 孟慕清知道唐逸皓的性格,大概是不能跟她心平气和地交流,于是拉过了一旁的医生问道: “他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医生叹了口气: “车被撞的重度变形,将唐总的小腿骨给别折了,其他的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伤筋动骨100天,还需要好好养着。” 孟慕清千恩万谢地将医生送了出去,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不断地叹气: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是哪个废物给你开的车?” 唐逸皓那声音阴森恐怖: “我自己开的。” 孟慕清一下噎住,将头低了下去,有点不好意思的往回找补: “你说你也是,深更半夜的,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开车?” “是别人撞上了我,我在路上正常行驶,一辆车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我躲闪不及,就撞在了一起。”唐逸皓并没有和孟慕清计较,反而解释道。 孟慕清紧张的神经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激动地询问: “那肇事司机哪去了?” “当场死亡。” 孟慕清脑子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死心地再次确认: “两车相撞,你只是小腿骨骨折,他就当场死亡了?看来这车祸的严重程度不低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那司机要只是受伤了很正常,不至于当场死亡,现在警察还在调查此事,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唐逸皓指了指桌子上的水,示意孟慕清把水给他端过来。 孟慕清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示意,心中惴惴不安。 又是车祸。 总觉得不是巧合。 唐逸皓皱了皱眉头: “你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深更半夜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一辆车恰好把你撞到,恰好那肇事司机还死亡了?” “你想得太多了吧。”唐逸皓不满地说道,“或许是酒后驾驶,也有可能是精神失常,在法医检测出他的真正死因之前,这些都没有定论。” “又是车祸……”孟慕清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自言自语。 “够了!”唐逸皓厉声呵斥,打断了孟慕清的思绪,“你想要说什么?你该不会是把今天的事情和你母亲出车祸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吧。现在路上的车这么多,这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根本不足为奇,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样,你母亲已经醒过来了,那件事情只是个意外!” 孟慕清看着唐逸皓的脸…… 腿断了怎么洗澡? 那种她不愿意注意到的感觉又重新袭上了心头。 她总感觉,唐逸皓知道当时事情的真相。 他在为谁隐瞒着什么? 孟慕清盯着唐逸皓的脸,一时觉得有点陌生,她晃了晃脑袋,愣了一会儿才说道: “你干嘛那么激动啊?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嘛?” “孟慕清,我什么时候需要你的关心了。滚回家去。”唐逸皓狠狠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孟慕清看着他这副样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指甲嵌进了掌心。 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一直过了10多分钟,孟慕清再也忍耐不住,转身离去。 唐逸皓看着她这个背影,有一种想把她叫住的冲动,但终究什么也没说,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孟慕清在房间门口,找到了小李,用手搓了搓脸,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问道: “法医那边出结果了吗?” 小李点了点头: “刚才您在里面,我没有及时进去跟唐总汇报,法医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那个肇事司机的死因,并不是由于车祸,而是他在出车祸之前,就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农药,已经达到了致死量,只不过是出车祸的那一瞬间,他的药效还没有发作罢了。” 孟慕清的眉头紧皱成一团,想了许久,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蓄意谋杀吗?那个司机就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他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毕竟逸皓没有得罪过这么严重的人,非要跟他同归于尽不可啊。” 小李也百思不得其解: “说的就是啊,但是谁会指使他暗杀唐总呢?” 孟慕清补充道: “他之所以会服毒,很有可能是因为雇佣他的那个人,不想留下活口,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而且警方能给到的信息就这么多,好像是在刻意规避着什么……”小李走近了一步,低声喃喃道。 “这样吧,你进去先把法医的诊断结果,告诉逸皓,看看他怎么说,我在门口等你。”孟慕清说道。 小李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唐逸皓此时正在盯着窗外飞过的鸟儿发呆,心事已经全都锁在了脸上,一直都没有发现房间里面进来了一个人。 小李轻声提醒: “唐总。法医的检测报告出来了。” “嗯?”唐逸皓这才将头扭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小李把刚才和孟慕清说过的话,又跟唐逸皓说了一遍,唐逸皓叹了口气,并没有孟慕清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呆呆的愣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不管是法医还是警察,你都打好招呼,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外传,尤其是不要传到媒体的耳朵里,就当没发生过。” “可是唐总,那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唐逸皓点了点头,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这件事传出去,不仅没有任何效果,还会让外人看热闹,让集团的人心惶惶,以讹传讹。” “那咱们要自己查查嘛?” “查案是警察的事,你是很闲吗?”唐逸皓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调门。 小李一时语塞,只能悻悻离去。 孟慕清在病房外等候着,小李将唐逸皓的反应转述给了孟慕清。 孟慕清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倒是小李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 “太太,你说,唐总又说不让警察查案,又不让咱们自己查,他是想吃下这个暗亏吗?” “谁知道。”孟慕清狠狠地说道,“他是明摆着,要袒护杀人凶手。” 说完,孟慕清转身就往回走。 小李在她身后大叫着: “太太,您不照顾唐总了吗?” “他不需要我照顾。” ……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当唐逸皓坐在轮椅上,被小李推回家的时候,孟慕清看着一向雷厉风行的唐逸皓此时这么狼狈,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唐逸皓也有些尴尬,尽力不去与孟慕清眼神对视。 但是白天怎么都好说,最难受的是到了晚上,唐逸皓就连洗澡都成了问题,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必须在人的照顾下才能够洗澡。 但是唐逸皓一直都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洗澡,厌恶那种被人看光的感觉,就连与孟慕清新婚燕尔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曾在一起洗过澡。 孟慕清把他推到了浴室里,看着他微微涨红的脸,也有些犯了难。 她知道,如果让唐逸皓不洗澡就上床睡觉的话,他怕是一整晚都会睡不着,再加上,她将唐逸皓推进浴室的时候,唐逸皓除了脸红了以外,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孟慕清咬了咬牙,将微微泛白的手指伸向了唐逸皓的衣领。 唐逸皓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躲去,孟慕清的脸也红了,故作大方的说道: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唐逸皓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低声呵斥道: “你能不能把眼闭上给我洗澡?” “那我把水冲进你的眼睛鼻子怎么办?”孟慕清不满地回答道,“你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唐逸皓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紧紧闭上了双眼: “行了,少废话吧,速战速决。” 孟慕清控制自己躁动不安的心,缓慢地退下了唐逸皓贴身的衬衣,那明显的肌肉线条呈现在眼前,随着唐逸皓的心跳起起伏伏,孟慕清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唐逸皓抬了一下眼,看了一下卫生间的灯,嗔责道: “都什么季节了?还开灯暖?赶紧关了,太热了。” 孟慕清深呼了一口气,小声提醒: “压根没有开,你要是热的话我可以把窗户开开。” 唐逸皓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白天那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劲儿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他强行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道: “不用了。” 孟慕清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又将颤抖着的手伸向了唐逸皓裤子上的纽扣。 唐逸皓的心跳声很响,孟慕清听得清清楚楚。 唐逸皓的母亲 孟慕清的手颤抖不止,明明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在这一刻却有说不出的尴尬。 唐逸皓的心头冒着火焰,孟慕清这别扭的样子,让他心头的尴尬放大了无数倍,他咬着牙说道: “你别磨磨唧唧的了行吗?不就是给我洗个澡吗?这点小事都会做不好吗?” 孟慕清的脸颊通红滚烫,她咬了咬牙,手忙脚乱的将唐逸皓的裤子褪了下来,或许是动作过于迅速,不小心碰到了唐逸皓那条受伤的腿。 唐逸皓强忍着疼痛,心头的火苗更旺盛了几分: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要你有什么用。” 孟慕清撇了撇嘴,不满地回答道: “你要是觉得我没用的话,可以让保姆和小李来帮你。” “既然你是我的妻子,就要履行妻子的义务,别想假手于人。”唐逸皓嘴硬的说道。 孟慕清“切”了一声,将双臂抱在胸前,去调试浴室的水温。 唐逸皓不经意的低头,看到自己赤裸着的身体,不禁脸色一红,浴室的灯过于明亮,一丝不挂的他显得有些窘迫。 他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一样这么狼狈过。 那颗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心,在这一刻却悲凉万分,他眼底的戾气逝去,留下的只有深深的落寞。 在这个时候,他只剩下万般的无奈。 孟慕清将水温调试好,刚准备回来推唐逸皓的轮椅,就注意到了他紧紧低着的头。 看着他这个样子,孟慕清是既心疼又生气,心疼今天他出了这么大的车祸,却生气他不去追究,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唐逸皓,究竟是什么人让你值得如此维护?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孟慕清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唐逸皓的轮椅推进了浴室。 “你不用这么别扭。”孟慕清故作冷静,“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 “……”唐逸皓的心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无心与她争辩。 他很少有这么沉默的时候,孟慕清叹了口气,将温热的花洒朝着他身上泼去,用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 他的肌肤温润如玉,在冒着热气的浴室中微微泛红,就像女人一般清秀。 水汽挂在他那长长的睫毛上,映着他那双带着悲凉的眼眸。 孟慕清用一根筷子将头发挽了起来,将洗干净的唐逸皓推了出去,在他的身上盖了一条浴巾。 她什么也没说,推着他进了卧室,停靠在了床头。 “我叫小李过来把你抬上床。” “……”唐逸皓还是闭口不言。 孟慕清缓缓的摇了摇头,就准备出去。 “你先别叫他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孟慕清愣了一下,站住了脚,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淡淡的看着唐逸皓,等着他开口。 “我听保姆赵姐说,今天那个孙曼均来了。” “你不是可以看录像吗?”孟慕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家里的录像,你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看。” “你觉得我是要监视你吗?” “无所谓了。” 唐逸皓看着孟慕清这一副冷淡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发不起火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好吧我承认,但我知道那个女人来了之后,确实调取了当时的录像。” “真是难为你伤成这样,还想着家里的事儿。”孟慕清回答着,态度仍旧不温不火。 “她总是想着害我。我当然要防着她。”唐逸皓将这一切说得理所当然。 “在你心中,所有人都要害你。”孟慕清叹了口气,心情也是无比压抑。 唐逸皓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沉默了一会儿,用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你说过,我母亲的事情。” “你母亲?”孟慕清眨了眨眼睛,心里咯噔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就算唐逸皓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母亲,但是作为他的妻子,孟慕清也知道,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么深刻。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那个时候,母亲还很年轻,也没有什么突发疾病,就像是生命突然被按下了终止键一样,走得那么突然,又悄无声息。 唐逸皓当时年纪还太小,没有意味到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自己,还以为是母亲累了想睡一觉。 这件事情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创伤,他久久不能忘怀,好像在他的母亲没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孟慕清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会突然提起这一段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她一时间愣在原地,生怕说错话激怒了此刻脆弱易碎的唐逸皓。 唐逸皓瞪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那表情活脱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二人就这样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孟慕清鼓起勇气,坐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如果你愿意跟我说的话,我很愿意听一听。” 唐逸皓微微点头: “我母亲没了那年,我年纪还太小,但我知道什么才是死亡的真正意义的时候,母亲已经长眠于地下了,我原本就接受不了那个事实,可我的父亲,却在我母亲去世仅仅一个月后,就娶了那个女人进门。” “啊?孙曼均吗?”孟慕清不知道唐父与孙曼均居然结婚结得这么早,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唐逸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天一早,仆人们把房间内挂着的白布全都撤下,换上了喜庆的红布,还贴上了喜字,就算我年纪小,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冲到了婚礼现场,在他们两个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我流着眼泪瞪着父亲。 父亲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我笑得慈祥,把孙曼均拉到了我面前,让我管她叫妈妈。” 孟慕清听到这里,震惊得连连咂嘴: “这对一个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吧。” 唐逸皓不禁攥紧了拳头,将牙咬得咯咯响: “他并不那么觉得,他对我说,‘逸皓,叫妈妈,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妈妈了。’” 孟慕清调唐逸皓车祸主谋 “这……”孟慕清心头一紧,一时语塞。 唐逸皓继续说道: “我记得我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大吼,我说,‘我妈尸骨未寒,这一句妈妈,我叫不出口。’” 孟慕清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不光是你,不管换了谁,也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唐逸皓将头低得更低了: “孙曼均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女人,她生气我在她的婚礼上提起我的母亲,只说我晦气,指使父亲把我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相信父亲了。” 孟慕清了听到这里,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什么东西,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唐逸皓好像并没有打算听到孟慕清表示同情理解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其实这些,我也都可以勉强接受,我最不能接受的是,在我长大懂事之后,我却发现我母亲的死,有很多疑点。 父亲说母亲是病死的,但是我去到私人医院里面调取了母亲当时的病历和检查报告,她体检的各项指标一项正常,是一个很健康的人。 并没有什么可以直接致死的疾病,而在她去世前一段时间,也没有去过任何医院的诊疗记录。 我又找到了当时给我母亲验尸的法医,可那个法医却在我拜访他的前一天,离奇失踪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管我使出多大的力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有找到那个法医。 我找不到法医,但是可以找到自己的父亲,我找到他,问他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一口咬定我母亲是病死的,但至于是什么病,他自己都前言不搭后语。 最后我给他问急了,他就只说让我别发神经。 我自己暗中调查了这些事情,发现在我母亲去世之前,父亲和孙曼均早就已经暗通款曲,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孙曼均还为我父亲生下了一个儿子。 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说服我自己,母亲的死,和这两个人没有关系。” 唐逸皓把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头抬起来,好像是在刻意躲避着孟慕清的眼神。 孟慕清知道他心里最难过的是什么,父亲杀了母亲这种事情,就算是有铁证在手,他也会希望那是假的吧。 而且,孟慕清也不记得唐逸皓已经有多久,没和她说过这么多话了。 “你不甘心,对不对?” 在房间内安静了几分钟后,孟慕清轻轻开口。 唐逸皓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事情都有一个答案,你不要再深陷其中了,害人害己。” 在孟慕清走出房间前一刻,唐逸皓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孟慕清猛地回过头,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孟慕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只记得什么都没有回答他。 唐逸皓就像是有读心术一样,说的这句话,明显的是暗示,但很显然是想隐藏着什么。 孟慕清更加确定,唐逸皓知道当时她母亲出事的真相,只不过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一直都替杀人凶手隐瞒着真相。 她爱他,那也难掩心中的失望。 第2天一早,小李一脸神秘地找上了孟慕清,在她的耳边低语: “太太,昨天驾车撞向唐总的那个肇事司机的家人,我已经找到了,他们就在郊区居住,我觉得咱们可以去上门探望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孟慕清深呼了一口气,对小李投去赞许的目光: “不错啊,长进不少。” 小李害羞地挠挠头: “跟太太学得好,我也不想让唐总白白受这个委屈。” “不过话是这么说。”孟慕清十分理智地分析道,“逸皓不会让我轻易出门的,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能在监控上看到,晚上就会来找我兴师问罪,到时候我要怎么说呢?” “这个简单。”小李胸有成竹,“我早就给你想好对策了。” 说着,小李拿出了手机,打开了一个视频。 这视频是从监控摄像头中截取到的一段画面,画面中的孟慕清坐在沙发上发呆,时不时地晃动着自己两条腿。 孟慕清知道画面中的人是自己,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拍摄的了,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小李,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李笑着说道: “你忘了,我曾经是一家公司的黑客,由于动了某个大佬的蛋糕,差点被人陷害进了监狱,是唐总把我救了出来,我现在虽然在唐总身边当助理,但是黑客的功夫可是一点都没落下,我可以将这段视频植入到唐总的手机里,在咱们出去的时候,唐总每次打开手机,出现了就只会是这段画面。” 孟慕清扑哧一笑,赞许地拍了拍小李的肩膀: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周全。” 小李不禁红了脸,扭捏地说道: “哎呀太太你快别夸了,咱们时间有限,快去快回。” …… 当车子七扭八拐地拐进一座郊区的村庄里,穿过了田间的桔梗和树桩,在一座荒无人烟的乱坟圈里,有一个茅草屋。 在这个年代,用稻草和土堆起来的屋子,其珍稀程度不亚于名胜古迹。 孟慕清站在这所破败的房子面前,不禁怀疑里面是否还会有人居住,她沉默了一会儿,像小李确认道: “你确定那司机的家属就住在这里吗?” 小李点了点头: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早已经踩过点儿了。” 孟慕清眨了眨眼,示意小李上前敲门。 敲门声响了三下,门被慢慢推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稚嫩的小脑袋,警觉地看了二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慌张。 孟慕清温柔地蹲下,对那小孩说: “你妈妈在家吗?” 小孩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向屋子里看了一眼,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微弱而颤抖。 求您帮帮我的儿子 “儿子?是有人在门口吗?” 小孩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很紧张,但还是很有礼貌将孟慕清和小李让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十分破败,窗户上的玻璃早就已经破碎,上面随意地蘸着透明胶带,房间的角落中全是尘土和蜘蛛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收拾过了。 这个房间并没有几室几厅的区别,就只是一个开间,一间小小的房间内,兼具了厨房卧室客厅餐厅的所有作用。 房间内巨大的霉味呛得孟慕清直想咳嗽,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转头看向一边,客厅正中央的桌子上,一张照片引起了孟慕清的注意。 照片是黑白色的遗照,看上去很新,应该是刚刚洗出来的。 照片上的男人约莫30出头岁的样子,眼窝深深地往里凹陷着,瘦得像一个纸片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白照的原因,孟慕清就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不出一丝神采。 桌子前还供着几个点心,已经干得开裂了,看起来比这照片还要旧。 在房间的犄角,坐着一个女人,和那男人一样的骨瘦如柴,靠在床上,裹着一床灰萌萌的被子,正一脸警觉的看着二人。 孟慕清换上一副友善的微笑,上前打招呼道: “您好,请问您是王俊生的家属吗?” 女人点了点头,那眼神和那孩子一样,带着几分胆怯。 孟慕清热情地伸出了手,在那女人的手上握了握: “我们是王俊生单位的领导,听说他出了事,代表公司来探望他的家属,并给您一些补偿金。” 听到这里,那女人苍白无力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非但没有开心,反而平添了一丝忧愁,她张开嘴巴,犹豫了一会儿,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补偿有什么用啊?人都已经没了,我们现在也不缺钱了,但是我老公的命,却再也救不回来了。” 不缺钱了?孟慕清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又仔细地将房间打量了一遍,一家三口人挤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实在不像不缺钱的样子。 孟慕清小心翼翼地追问道: “你老公生前的工资并不高,你们家之后要怎么生活呢?从哪里来经济来源?我是来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的。” 那女人的手紧紧捏了一下被子,抽了一下鼻子,带着哭腔说道: “领导,你也看见了,我这个身体病在床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家只靠我老公一个人在外打拼赚钱,现在他人没了,我们家就没有经济来源了。” 孟慕清心头一酸,不禁扭过头去看那年幼的孩子,那张稚嫩的小脸就和她的母亲一样,带着深深的忧愁。 他可能也在思念他的父亲吧。 “孩子还这么小,你们孤儿寡母的,之后可怎么办呢……”孟慕清这并不是一句疑问,更像是一句感叹。 没想到女人突然坐直了身体,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是我老公的领导,我什么也不瞒着您,在之前我的老公一个人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确实是十分吃力,但是他留下的那一笔钱,足够我们娘俩活后半辈子了。” “留一笔钱?是政府给的抚恤金吗?”孟慕清心头疑惑,不禁发问。 女人摇了摇头: “是他开车撞了别人,别人不叫我们赔钱就不错了,谁会给我们的抚恤金呢?” “那你老公是哪里来的钱?” 女人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将头转到了一边,明显是有所顾虑。 孟慕清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用眼神示意一边的小李,小李心领神会,十分利落地掏出一沓钞票塞到了那女人的手里: “我们领导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不瞒您说,您丈夫开车撞的那个人来头不小,现在光顾着养伤,还没有心思问责,我们领导担心的是,如果他突然计较起车祸的事情,先不说赔不赔钱的事儿,就说得罪了这么大的领导,你们母子二人以后在这里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啊。” 女人的瞳孔震了一下,手中的被子攥得更紧了,下意识地就去看自己那站在一边,耷拉着两条胳膊的儿子,眼眶又一次红了起来。 小李见这么说有效果,赶紧趁热煽风点火: “我们领导也是女人,很理解你做女人的心,当母亲的,自己吃点苦受点罪都没什么,最可怜的是孩子,孩子还要上学,难免会接触到一些陌生人……” 小李这话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虽然他没有把话直接挑明,但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他话里威胁的意味。 女人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孟慕清也上前一步接着说道: “所以我要知道你丈夫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啊,要是你都不把我当自己人,我就算想帮你,也力不从心。” 那女人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强撑着病体,从床上滚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孟慕清的面前,再也止不住内心的崩溃与委屈,失声痛哭了起来: “领导。我求求您了,您就当行行好,我就这一条贱命,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只是我的儿子,他还这么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帮帮我们。” 孟慕清心头一紧,女人专属的同情心在这一刻泛滥了,她被带动的鼻子一酸,眼泪也簌簌地掉落,慌张的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 “你放心,只要你肯跟我说实话,我绝对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保障你们母子平安!” 女人一边鞠躬一边连连道谢,颤巍巍地走向一个破旧的橱柜,打开里面的抽屉,掏出来一张支票,递给了孟慕清: “我不瞒您说,我得了这个病本身就是不治之症,尽管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也是治不好了,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用来给我治病了,家里的房子和地也全都变卖,所以我们一家三口才只能来这么一个小地方居住,家里只靠我老公一个人赚钱……” 陌生的支票 “但在我巨额的医疗费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您看看我儿子,他的裤子短了,家里没有钱给他买新的,我就只能从就床单上抬下一块布来把裤子接长,鞋子磨破了,也只能补了又补。” 孟慕清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小孩,和这女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很难想象,在现在这个时代里,还会有把日子过得这么辛苦的人。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女人没有发现孟慕清表情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 “我也劝过我老公很多次,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不行就别给我治了,给孩子多留点钱吧,他还这样的小。但是我老公偏偏就舍不得我这一条破命,非要给我治不可。但家里的钱已经没有了,我看到孩子这个样子,一个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呢? 于是我就拒绝吃药和治疗,逼着我老公,在放弃治疗书上签字。 那天我老公跟我大吵了一架,随后就哭着跑了出去,当天他没有回家,第2天他回家的时候,喝了很多很多的酒,从口袋里掏出了这一张巨额的支票。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他去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可无论我怎么逼问他,他都闭口不言,他很耐心地教我怎么把支票兑现,又跟我一起规划了孩子的未来。 他那天很开心很开心,我虽然心里不安,但他喝得那样的多,也问不出来什么,就指望第2天早晨起来再仔细问他。 结果当我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家门了,我和孩子在家里等着他回家,却只等到了……他出车祸死亡的这一噩耗。” 孟慕清心中咯噔了一声,低头看向那个支票,这张支票再普通不过,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她随手将支票递给了一旁的小李。 那张支票上写着两个亿的数额,是普通人穷其一生也赚不到的一个数字,就算是她的老公帮人做了什么大买卖,也绝对不可能一下子挣到这么多的钱。 除非是有人花这么多钱,要买唐逸皓的命。 孟慕清叹了口气,说道: “可是我怎么听说,这场车祸虽然很严重,但是他撞上的那个领导只是把腿撞断了,为什么你老公偏偏就丢了命啊,他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于心脏病的基础病,或者说是需要吃安眠类药物的精神疾病?” 女人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 “家里有我一个病人还不行吗?他身体健康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 把话说到这里,一切都清晰了。 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有人想要花钱,让王俊生去杀了唐逸皓,为了避免留下把柄和祸端,那人要求王俊生在事成之后自杀。 有可能不是要求,是威胁,用老婆孩子的命进行威胁。 这个人……可真够阴险。 女人明显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妇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但好端端的,我老公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钱,绝对是不对劲的,他肯定是和谁做什么交易了,你说他怎么那么傻啊,我病成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现在撒手人寰,要是将来我再去世,我们的孩子可怎么办啊。” 孟慕清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在这个充满苦难的小屋中待下去了,她将身上的所有钱掏了出来,强行塞到了那女人的手里: “你放心,不要想那么多,只专心养病就好了,如果未来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会将你的孩子抚养长大,如果之后再有谁来找你,你千万记住,什么也不要说。” 回去的路上,孟慕清坐在副驾驶,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鼻腔中不断呼出热气来。 小李一边开着车,一边从镜子里观察着孟慕清的反应,问道: “太太,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孟慕清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我在想究竟是谁,要跟着一家把日子过得这么苦的人过不去。” 小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我把那支票的编号记下来了,把你送回家,我去银行找人查一查,看看这支票是从谁的银行卡里往外出,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孟慕清点了点头,尽管对这苦命的一家人心生怜悯,但她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出唐逸皓车祸的真凶。 冥冥之中,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一起车祸与几年前,母亲的那场车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车子一停稳,孟慕清来不及多想,迅速跑进了家中,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揉乱,换上了一套家居服,将自己装扮成窝在家中一整天都没有出过门的样子。 刚刚整理好这一切,开门声响起,唐逸皓回来了。 孟慕清有些心虚地走下了楼,跟唐逸皓打着招呼: “逸皓,你回来了?” 唐逸皓的心情并不美丽,一整天他都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来推去,这种感觉十分不好,现在回到了家,更是懒得看孟慕清一眼,所以自然也没有从她身上发现她出过门的蛛丝马迹。 孟慕清也看出来了唐逸皓懒得搭理自己,深呼了一口气,准备上楼,刚迈上两节台阶,就被唐逸皓叫住了: “过来。” 孟慕清没有说话,垂着头走到了唐逸皓的面前,很有礼貌地道: “您有什么吩咐?” 唐逸皓皱着眉,瞥了孟慕清一眼,问道: “我不在家这一整天,没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孟慕清的心中咯噔了一下,强装镇定地说道: “能出什么事啊。这可是你唐逸皓的家。” 唐逸皓的眉头皱了一下,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孟慕清说道: “行了,这没你的事了,玩去吧。” 到了晚上,孟慕清像昨天一样,将唐逸皓推进了浴室,准备给他洗澡,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孟慕清就没有感觉到那么尴尬了,反而有一些想笑。 因为唐逸皓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那种强装严肃的假正经的样子…… 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过夜 这幅模样在唐逸皓的脸上,实在是不常见。 孟慕清一时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唐逸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极了,红着脸怒斥道: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孟慕清忍俊不禁,眼神不受控制地扫到了唐逸皓的双腿之间。 唐逸皓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喝一声: “你什么意思?” 孟慕清本就不是故意往那里看的,让唐逸皓这么一提醒,有些脸红: “没……没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进浴室,突然感觉身后被人拽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倒在了唐逸皓的怀中。 坐在他的腿上,孟慕清脸红心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只能低声求情: “你干什么?快让我起来?” 唐逸皓的目光阴狠凌厉,里面似乎翻滚着腾腾燃烧的怒火: “你别看,我现在受伤了,你就小人得志。是不是太久没教你做人了?” 孟慕清的脸通红滚烫,不停地挣扎着,连连求饶: “逸皓,别这样……” 唐逸皓的脸色依旧冷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刚刚那个眼神,我很不舒服……” 孟慕清被他紧紧搂着,有些生气了,故意拿话刺激他: “怎么着?唐总也有心虚的地方吗?” 唐逸皓本身就不是能够开得起玩笑的性格,听到孟慕清这么说,就真以为是她对他不满意,气得满脸通红,用力将孟慕清抬起来,正对着他坐下。 孟慕清的脸也红红的,尽管知道这是自己的老公,但这么久没有过亲密接触,突然离得这么近,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 唐逸皓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如果现在想尝试一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见他完全将自己的意思曲解了,孟慕清慌张的解释: “你误会了,我没有对你不满意的意思,你别那么敏感,你……挺棒的。” 唐逸皓的脸色却没有一点好转,语气中还带着深深的冷漠: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你已经把我得罪惨了,你等着我好了之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孟慕清身躯猛的一颤,尽管已经分居多年,唐逸皓在新婚时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是孟慕清一时无法遗忘的噩梦。 “这不太合适吧。”孟慕清企图提醒他,好人已经分居了多年,感情也不是从前。 没有感情的加持下,任何行为都像是泄欲。 唐逸皓却不这么想,他冷冷的说道: “你别忘了,不管咱们两个中间发生过什么,现在你都是我的合法妻子,我对你做任何事情,都很合适。” 孟慕清脸红的像一棵熟透的桃子,恨不得找一个地缝中钻进去,听着浴室中潺潺的水声,小心翼翼地说道: “先洗澡吧,别浪费水。” 她像完成任务一样,迅速将唐逸皓洗了干净,用浴巾把他包的严严实实,推进了卧室。 就当她以为任务完成了,终于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唐逸皓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阻拦住了她: “你要干嘛去?” “我叫小李来把你抱上床睡觉啊,我怎么抬得动你?” “不用那么麻烦,我一直腿也能蹦上床。” 孟慕清脑海里立刻有了画面,被逗得的笑出声来: “大可不必吧……万一没跳稳,再摔到你可怎么好?”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一边扶着我。”唐逸皓驾驶着轮椅,挡住了孟慕清的去路,还是那一双孟慕清从来没有看透过的眼神: “怎么?现在我说话你都不愿意听了吗?” 孟慕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撇了撇嘴,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他扶起来。 唐逸皓还是没能适应一条腿支撑身体,尽管他很努力,但还是有些摇晃。 瘦弱的孟慕清根本支撑不住他的重量,被压得一个踉跄。 唐逸皓有些窘迫,用了很大力气才上了床躺好。 看着他一言不发,孟慕清的心中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到说不出话来。 那个平日里都威风凛凛的唐逸皓,原来受伤之后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感觉脸颊烫烫的,生怕自己在这里多站一会儿,会让唐逸皓感觉更难受,低着头转过身,对他道了一句晚安,就打算离去。 “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唐逸皓的声音很小,孟慕清差点没有听清,小心翼翼地确认到: “你刚刚说的什么?” 唐逸皓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孟慕清转过头,发现唐逸皓的表情竟带着几分柔和。 这是她很久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孟慕清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误会。”唐逸皓用手搓搓脸,“我现在腿脚不太方便,如果半夜需要起床,需要人照顾。” “好。”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慕清也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叫刘姐将她的枕头和被子抱了过来,放到了唐逸皓的床上。 这张床曾经是二人的婚床,别说两个人了,就算是四个人也能睡得着。 但孟慕清却小心翼翼,只敢占用一个角落,仿佛一翻身就能够掉到床下去。 听着唐逸皓那边传来的逐渐匀称的呼吸声,孟慕清才敢小心翼翼地入睡。 可眼睛闭了很久,心中就像一团乱麻一样,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她担心会吵醒唐逸皓,连翻身都不敢翻,这种感觉十分难受,她轻轻地摁了一下手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夜,是睡不着觉了。 她在床上躺着,实在是太过难受,静悄悄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盯着窗外的夜空,和东方吐出的鱼肚白。 这个房间,在两年前曾贴上过许多大红的喜字,承载了两个人不少的记忆,但是时过境迁,现在这里,只让孟慕清觉得无比陌生。 可能让孟慕清觉得陌生的,不只是这个房间,更是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小唐总的阴谋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天亮,唐逸皓手机的闹钟声响起,将他叫了起来。 唐逸皓揉了揉眼睛,看到靠在贵妃榻上的孟慕清,有点疑惑: “你怎么不上床睡觉?” “我睡了……”孟慕清懒懒的起来,强颜欢笑,“只是早起来一点,怕吵醒你。” 尽管她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眶处的乌青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唐逸皓有点不快,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孟慕清十分利落地帮唐逸皓换好了衣服,微笑着说: “好了,注意安全。” 唐逸皓顿了一下,隔了好久才小声说道: “我会的。你要是觉得你在这里睡不好的话,今晚可以回到你自己的房间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孟慕清的话还没说完,唐逸皓就操纵着轮椅离开了房间,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孟慕清心头颤了一下,心里暗暗想道,这个人还真是有力气,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能用这么大的力气摔门。 正想着,小李从门口鬼鬼祟祟地探进了脑袋,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之后,迅速钻了进来,并将门反锁。 孟慕清看他这个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你怎么跟做贼的一样。” “我得躲着点监控录像,家里的摄像头快赶上银行金库那么多了。”小李不禁调侃道。 孟慕清苦笑一声: “你们唐总,防我的程度不亚于银行防歹徒。” 小李没听出孟慕清语气中的自嘲,很没颜色的点了点头: “反正,这个卧室是安全的。” 小李顾不上喝口水,着急忙慌地给孟慕清掏出来了一个手机,一串数字映入了孟慕清的眼帘。 “这是?” 小李一脸严肃: “我查了那个支票兑换的银行卡号,你猜怎么着?原本是一个叫刘亚茹的女人的卡号。” “刘亚茹?”孟慕清一头雾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对。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女人和咱们家原本就没有任何交集,怎么可能会雇凶杀人呢?” “但是我仔细查了一下这个女人的直系亲属,发现可了不得。” 小李说着,就将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个女人看似和咱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仔细一查不难发现,他的丈夫,是小唐总的小舅子。” 孟慕清身躯猛地一震,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小李,楞了好久说不出话,许久才憋出一句: “你确定你查仔细了?” “千真万确。小唐总是唐总的亲弟弟,我诬陷谁,我也不敢诬陷他呀。” “话别说这么死。”孟慕清小声地说道,“哪里是亲弟弟?他是孙曼均的儿子,孙曼均和你们唐总之间的关系,你还不知道?” “啊!”小李发出一阵惊呼,“那你的意思是……不可能,仅仅是这么一件事儿,不值得人谋财害命吧。” “我只能说,逸皓身上有他们垂涎了很久的东西。” “是什么?” “孙曼均曾经多次找过我,想让我当她在逸皓身边的那样内应,但是我没同意,她自然而然也不可能将她想要的东西告诉我。” 孟慕清一边说着,一边从脚底升起一丝凉意。 小李顾不上长吁短叹,猛地抬起头,说道: “家贼难防,家里有一个总想害了唐总性命的人在怎么行?夫人,你快想想办法啊,反正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不能。”孟慕清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就算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是唐逸皓家这个,就应该是天书级别的了。 “我想想……” 孟慕清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一直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办。 小李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卧室中上蹿下跳。 “你说唐总也真是傻,他弟弟明摆着是要害他,他却不让警察调查,真不知道他维护他什么?” 孟慕清神情严肃,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对,逸皓应该不知道想害他的人是他的弟弟,他可能误会成别人了吧。” “啊?”这么一说,小李更迷糊了。 孟慕清接着说道: “以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他们两个之间早就没有兄弟情谊了,更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逸皓要是知道还他的人是他,根本不可能袒护他。” 小李点点头: “我觉得也是。” 说到这里,孟慕清猛地站了起来,或许是一宿没睡,又或许是因为站起来的太猛,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小李眼疾手快,迅速上前将孟慕清扶住,一脸担忧: “你……太太……你没事吧。” 孟慕清的眼前混沌了许久才复清明,摆了摆手,示意小李放心: “我没事,你别在这看着我了,快,叫逸皓回家。” 小李咬了咬牙,送来了孟慕清,拨通了唐逸皓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唐逸皓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了小李?现在正开会呢。你怎么还没来公司,你是请假了吗?” 小李噎住,不由得不敢继续说下去。 唐逸皓在开会,说明身边有很多公司的中上层领导在,更有可能,唐逸皓的弟弟也在旁边。 小李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 “唐总,太太叫您回家一趟。” “什么!”唐逸皓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我不是刚从家出来吗?她要干什么?” 小李看了看孟慕清,咽了口口水,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的样子,闭上眼睛,眉心拧成一团: “太太从楼上摔下来了,我已经叫私人医生来家里了,太太吓坏了,非叫您回来一趟。” 他的话刚说完,孟慕清不由得就翻了个白眼,心想小李这个孩子,怎么连撒谎都不会撒。 唐逸皓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死活,就算小李这么说了,也是惘然。 但是她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唐逸皓显示沉默了几秒,随后用阴森可怖的声音问道: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从楼上掉下去?她该不会是想自杀吧?” 小李大惊失色,连连辩解: “不是不是……” 小李的曾经 小李很少跟唐逸皓撒谎,只这么几句话就脸红脖子粗,心虚不已: “太太她没什么事儿,也没有要自杀,就是不小心失足从楼上掉了下来,唉呀,您还是赶紧快回来吧。” 唐逸皓捏着手机,眉头微微皱紧,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淡淡地说了句: “她死不了吧?” 孟慕清早就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毕竟他连自己被绑匪劫走都无动于衷,更何况简单的就是受了伤。 小李也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回答: “死肯定是死不了,但是太太说希望您能够回来,她挺想见您。” 唐逸皓“啧”了一声,有些不敢相信: “她真是那么说的?” “那还能有假啊。” “你等着,我这就回家,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唐逸皓那边说完,就将电话猛地挂断了。 小李盯着手机屏幕,不好意思的回头冲着孟慕清笑了笑。 孟慕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埋怨道: “你就不应该这么跟他说,他什么时候管过我的死活?” 小李瞪大了双眼,慌张地为唐逸皓辩解: “不是的太太,唐总他还是很在乎您的,上次绑匪的事情,你们两个之间肯定有误会,唐总当时急疯了,并没有不管您的意思,他只是拿定了主意,那绑匪不敢伤害您,又生气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离家出走……” “行了行了,你别替他解释了。”孟慕清不禁翻了个白眼,唐逸皓对她是什么态度,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没过一会儿,唐逸皓就出现在了房间里,比二人预想的要快很多很多,看样子是着急忙慌赶回来的。 他看着毫发无伤的孟慕清,气不打一处来,抱着肩膀怒视着二人,仿佛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小李吓坏了,连忙为自己辩解: “唐总,我可没想骗您,只是听到你那边在开会,我不能贸然打扰,怕你那边说话不方便,所以才发了这一个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哈。” 唐逸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却并没有出言责怪,反而耐着性子说道: “行了行了。以后再这样的话,我跟你没完。” “对对,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敢了。”小李急忙辩解道。 “小李。”唐逸皓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的人?” “我当然是唐总的人,唐总对我恩重如山,我后半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唐总对我的恩德。”小李笃定地说道。 他这话说出来不是为了溜须拍马,而是他自己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当初他就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小混混,兜里只有10块钱的时候,他还要去犹豫是吃顿饱饭还是买包香烟。 家里嫌他没有出息,又早早地退学了,将他赶出了家门。 他曾经发誓,要去大城市闯出一番事业,衣锦还乡。 可是他没有想到,小山村外的世界就是一片狼藉,尽管他很努力地为自己找工作,但由于没有学历这块敲门砖,他处处碰壁。 又因为年少不懂事在身上纹下的纹身,让他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另眼相待,就连一份最底层的工作也找不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走在街上的落魄青年很快就被有心人发现,那人打着给他找工作的名义,将他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骗走了。 无处可去的他被一个好心的网吧老板收留,老板雇佣不起他,除了每天管一顿饭以外,他没有任何收入。 于是他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到网吧帮老板看店,不管是凌晨几点,只要是有人来上网,他都会从梦中惊醒。 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仅仅是一顿饱饭就能让他出卖自己的睡眠。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别无办法。 网吧老板的生意虽然不景气,但却在偶然的一个机会,认识了唐逸皓,在闲聊中,网吧老板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个孩子。 “虽然没有学历,但是他愿意学。虽然满身都是纹身,但他并不是个坏人,他还只是个孩子,曾经做过一些错事,但是他的人生还刚刚开始。” 唐逸皓答应了收留他,但当他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犹豫了。 他那个时候对小李说: “你年纪这么小,还是这个形象,不管我把你插到哪个部门里面去,恐怕部门主管都不会愿意的。” 看着小李因为窘迫所以才低下的头颅,唐逸皓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冲他伸过手: “做我的助理吧,我亲自带你。” 小李并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他加倍努力学习公司的业务,对唐逸皓忠心耿耿,很快从一个饭都吃不饱的落魄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了唐氏集团的高管。 他并没有因为取得一些成就而狂妄自大,把唐逸皓当做亲生哥哥一样对待。 唐逸皓知道他的心意,对他也是越来越好。 但是唐逸皓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只对自己撒过两次谎,还都是因为孟慕清。 他这么一问,让小李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他憋了许久,才小声地回答: “我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想为唐总好,才会帮助太太的。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心里想的什么不用说我就知道,我是希望你们两个……” “够了。”或许是猜到了小李接下来会说什么,唐逸皓赶紧打断了他,“这儿没你事儿了,你先出去吧。” 小李略显担忧地看了一眼孟慕清,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两个人千万要友好相处,好好沟通,不要大打出手才是。 但又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唐逸皓,现在好像也并不具备与孟慕清随时决斗的实力,小李这才放心的离开。 唐逸皓坐在轮椅上,不耐烦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怒视着孟慕清,从牙缝里传出一句话: “是你叫小李这么和我说的吗?” 孟慕清一脸淡然: “我只是让他把你叫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唐逸皓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我刚从家到公司,你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家再说吗?” 孟慕清上前一步,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她将手放在了唐逸皓的腿上,看着他的眼睛: “我一直在暗中帮你调查,你出车祸的真相,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隐瞒什么,但是作为你的妻子,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在今天,我终于发现了眉目,逸皓,你出的车祸,真的不是一场意外。” 唐逸皓的脸色骤变,猛地拍了一下轮椅的扶手,但凡他现在要是能够站起来,估计会气得把房间里面的花瓶砸个稀碎。 但他现在站不起来,只能用提高音量来表达自己的怒火: “我记得我提醒过你,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过去的就过去了,不需要你为我调查什么,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孟慕清见他这个样子也急了,怒喝一声: “唐逸皓!你别这么不知好歹!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司机在撞击之前就自杀了,这么明显的阴谋,你居然不理不问,难道我也要袖手旁观吗?非要等到你被人杀死了,我才开始着急吗?” 唐逸皓轻哼一声,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要是我真的被人害死了,你想出轨不反而更方便了吗?到那时候你想去哪就去哪,也没有人拦着你了,你守着我这么大的家业,完全自由了,你不开心吗?” 孟慕清愣住了,没想到唐逸皓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她看着他的脸,只觉得有些陌生,还没开口,眼泪就先一簇簇地掉落。 唐逸皓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不需要你调查,因为我没法确定,会不会想害我的人就是你本人。” 这话像一把利刃一样直插到了孟慕清的心脏,她怔怔地看着唐逸皓,眉心拧皱一团,手掌情不自禁地就抚上了胸口。 唐逸皓不愿意看她这个样子,不耐烦的将头扭去了一边,狠狠的说道: “怎么?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逸皓……”孟慕清强忍着心痛,艰难开口,“你再怎么怪我都可以,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想我。” 唐逸皓撇了撇嘴,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却也不想道歉,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孟慕清心中一阵抽痛,眼神有些涣散,尽管二人之间的感情不像是之前,但她也是一心希望唐逸皓可以好的,没想到却换来了这样一个结果。 孟慕清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失望遍布了她的满心满眼,她明明想要接着说下去的话,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唐逸皓缓缓地将头转过来,与孟慕清对视,这么多年的夫妻,唐逸皓一下子就读懂了孟慕清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震,暗自后悔刚刚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但是那可笑的自尊却强撑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内一下子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唐逸皓知道,如果他现在说一句哄哄孟慕清的话,孟慕清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但是他却说不出口。 二人就像两个正在拔河的比赛选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或许是太过失望,孟慕清说了一半的话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她转过身,背对着唐逸皓: “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背着你暗查车祸的真相,受累不讨好,以后咱们两个之间,彼此是死是活,对方都不用再过问了,你要是哪天想要离婚,通知我一声,我拿上就会走,用不着用这种肮脏的心思揣测我。” 唐逸皓心头一震,愣愣地看着孟慕清,这还是孟慕清第一次对他说这么狠的话,之前不管他对孟慕清多么过分,孟慕清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反倒是唐逸皓的心中有点慌了。 他在极度慌乱与震惊下,想要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时忘了自己的腿还没有痊愈,他猛地一动,触碰到了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当他没有看到孟慕清像以前一样慌张地冲到自己面前查看自己要不要紧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次问题大了。 他看着孟慕清,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不要再追查这个事情了。” 孟慕清原本以为,唐逸皓一定会大吼出声,或者是直接操控着轮椅离去,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还用一种解释的口吻与她说话。 就是这种再正常不过的态度,对于孟慕清而言,已经是奢求了。 孟慕清心头的委屈没出息地被压下去了一些,瞥了一眼唐逸皓,带着委屈的口吻说道: “逸皓,你不是一个隐忍不发的人,我告诉你,这次撞你的司机,是你弟弟雇佣来的,想要杀了你的凶手,我已经完全调查清楚了,绝对不会冤枉了他,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我才把你叫回家,想和你商量一下到底该怎么办。” 唐逸皓的眉头紧紧锁着,深呼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就算是他又如何?” 孟慕清又一次震惊了,她没想到,唐逸皓居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震惊,仿佛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般。 “你……” 还没等孟慕清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就被唐逸皓猛地抬起的头上带着的那凌厉的目光震慑住了,唐逸皓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这件事情,是我的家事,就算你是我的妻子,我现在告诉你,不许你管,因为跟你没有关系,以后,也不许再提了。” “逸皓!”孟慕清忍不住大喊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和他的关系也不好,你究竟在维护他什么!” 唐逸皓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我觉得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以后,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谁的孩子? 孟慕清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唇角微微下垂,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只剩下了无尽的失落。 她没有再与唐逸皓争辩,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去反驳,巨大的失落感将她整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唐逸皓并没有阻拦她,更没有出来追赶,只是默默地点上了一支香烟。 他有心坐下来和孟慕清好好解释清楚,但是想到孟慕清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无数次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次,算了。他淡淡地想道。 唐逸皓又回到了公司,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等到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孟慕清像前几天一样,帮他洗好了澡。 这一次谁都没有脸红,同时也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孟慕清没有一句解释,抱着自己的铺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是想故意避开唐逸皓,更不是对他感到厌烦。 让她真正觉得厌烦的,是二人同床异梦的这种感觉。 灵魂没法触及到一起去的话,身体上的接触也没有任何意义。 唐逸皓和她之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二人相顾无言,谁也没和谁多说一句话,他们彼此之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更像是同居在一个屋檐下的邻居。 每天都彼此忙着各自的事情,好像对方从未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就这样吧。二人都是这个想法,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唐逸皓在私人医生团队的帮助下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拆掉了腿上的石膏,可以正常行走了。 对于那场车祸,他还是闭口不提,至于他那个弟弟,他也没有翻脸。 孟慕清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却什么也没有问。 她清楚地明白,就算是她问出了口,唐逸皓照样什么也不会说。 就这样算了吧。 世界上的大多事情,都结束于一句算了。 最近的孟慕清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最近也不想吃了,还有偶尔会难受想吐。 原本以为是一时没吃东西,孟慕清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这种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自愈,反而越来越严重,孟慕清再也沉不住气,来到了唐家在本市的私人医院。 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将脾胃上,能检查的项目全都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大夫看着体检报告,也是十分疑惑。 “太太,除了食欲下降和偶尔恶心以外,您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比如心悸,失眠?” 孟慕清摇了摇头: “并没有啊,我每天好像有睡不醒的觉,上床就能睡着,一觉就能睡到大天亮。” “那您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很多精神类疾病,如焦虑症抑郁症,都会有这样的症状。” 孟慕清撇了撇嘴,真想自己最近确实因为唐逸皓的事情心绪不佳,虽然自认为不至于到得抑郁症的地步,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又走到了精神科。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她的精神也没有任何问题。 精神科的主任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就算有再强大的临床经验,医生也是无可奈何。 “太太,您现在都不能确定是身体的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干脆做一个全身的检查,把所有项目都查一遍,到时候问题也就水落石出了。” 孟慕清觉得很是麻烦,但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从了医生的建议。 由于是唐家的私人医院,检查结果通通在一个小时内全部出来,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孟慕清捧着厚厚的一沓检查报告走进了医院院长的办公室。 老院长是全科大夫,这些报告给他一个人看就足以。 老院长将这些报告翻了又翻,最后捧着一个b超陷入了沉思,犹豫了三秒钟过后,老院长一脸严肃地站起身,要办公司的门给反锁上了。 随后,他又走到了电脑桌前,将监控录像关掉,坐到了孟慕清的对面,用沉重无比的语气说道: “太太,这么多年,您一直对我不薄。我也是真心想帮助您,但是需要您跟我说实话。” 孟慕清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您是什么意思?” 院长没有多解释,只将那张b超拿了出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小黑点对孟慕清说道: “您,怀孕了。” 这话一出,孟慕清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猛地接过那个b超,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定没有登记错人名,瞪着眼睛对院长说道: “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怎么会怀孕呢?” 院长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您是什么人物?这怎么会搞错呢?而且您刚刚所说的症状,就是标准的怀孕的妊娠反应,只是您一口咬定没有过x生活,我们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检查。” “可是我没有撒谎!”孟慕清不禁提高了几分声音,“我就是没有!” 院长点了点头: “太太,事已至此我有话跟您直说,我之所以看到您怀孕了瞬间,没有跟您道喜,是因为在前一段时间,唐总受伤的时候,为了唐总的治疗方案更加贴切,我特地向她询问了近半年来有没有过x生活史,唐总跟我说,他跟您已经分居了很久了,并没有过。而唐总的腿刚刚痊愈没有几天,您却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孟慕清瞪大的眼睛,指尖有些发颤,像是谁在她的心里撒了一把钢珠一样,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可是我真的没有。”她低头看着自己还算平坦的小腹,轻声说道。 院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以他的身份,实在无权过问唐逸皓的家事,但是他的心里已经认死了,孟慕清一定是因为出轨,才会怀孕。 毕竟他印象中的唐逸皓,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所以,算了吧 但是既然孟慕清死活不愿意承认,他也不能逼着她将自己做的不堪事情说出来,毕竟有些事情,知道了对院长来说也没有好处。 但是他想不明白一点,要是孟慕清真的出了轨,又有了妊娠反应,自己肯定能察觉到,生怕跟唐家有关的人知道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来唐家的私人医院做检查? 难道说这个女人真的傻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月经了,自己就没有注意过吗?” 孟慕清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的月经从来就没有准过,之前也来检查过很多次,只说是天生的,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有了几个月不来,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听到她这么说,院长也很为难,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索性直接沉默了。 在二人各怀心事沉默了许久之后,院长淡淡地说道: “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唐总说?” 孟慕清还是不敢相信,她将这两个月以来的每一天都回忆了个遍,十分确定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关系。 就算是跟唐逸皓分居了许久,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出轨。 在确认自己确实是怀了孕之后,孟慕清放弃了思考,回答道: “还是不要了,他是不会开心的。” 废话。院长翻了白眼,心中想道。 “那您是要将孩子打掉吗?”院长突然抛出了这么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孟慕清轻轻抚摸着小腹,企图与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孩子产生连接,但是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感知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一直过了很久,孟慕清在一片寂静中,感受到了自己的眼泪滑落了下来。 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唐逸皓解释。 除了唐逸皓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这个孩子能是谁的,但是唐逸皓也……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想了,终归想不到结果得问题,一直这么下去只会陷入死循环。 她闭上了眼睛,心中对她肚子中的孩子默默说道。 孩子,你真不会投胎。 你托生到我的肚子里,就算我把你生下来,你的生活也不会好过。 你的爸爸,我的丈夫,是不会希望你的到来的。 而且,他要是知道了你的存在,都不一定会让我将你生下来。 就算我生下了你,你在唐家的地位,不会比我好过半分。 这种苦,妈妈一个人受就好了。 虽然咱们之间只有两个月的母子情分,但是我也要为你负责。 我很想留住你,带着你离开唐家,远走高飞,到没有人认识咱们两个的地方重新生活。 但是现在还不行,一切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妈妈得先对生妈妈的人负责,才能对你负责。 对不起了宝宝。 想到这里,孟慕清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用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语气说道: “还是把孩子打掉吧。” 院长好像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一样,面无表情地给她开了手术单子。 孟慕清手捧着手术单,轻飘飘的一张纸,放在她的手中却似有千斤沉重。 孟慕清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艰难地移动了脚步。 在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孟慕清又将头回了过来,瞥了从刚刚就态度恶劣的院长一眼,拿出了自己从未使用过的,唐总夫人的风范,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这件事情,我不希望逸皓知道。” 院长点了点头,说: “希望夫人也能保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让唐总知道我知道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但孟慕清却并没有跟他计较。 她自己都不能解释清楚的事情,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跟院长说明白。 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孟慕清感觉自己就像是案板上的一块鱼肉,面无表情地做完了手术。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她担心全麻会伤身体,更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使用的半麻。 所以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她都保持着清醒。 她清楚地感知着医生将孩子从她身体中拿出去的过程,无法用语言形容她心中的凄凉。 大约心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医生们个个神态紧张,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埋头干活,手术室内仿佛掉落到地上一根针也能被人听清。 在这极度的安静中,孟慕清认真地思考了她与唐逸皓一起携手走过了这几年,她第1次在心中,为自己感觉到不值。 她仍旧记得那个夏天,在学校的走廊中,唐逸皓紧紧地抱着她,轻吻她耳边的碎发,对她许下海誓山盟: “慕清,以后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我会给你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会让你永远都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他曾经说要保护她一辈子,但仔细想想,她在与他结婚之后的所有大风大浪,全都是拜他所赐。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那份心动,和内心的幸福。 她在那时候对唐逸皓说的这话笃信不疑,可是山高路远,他们都食言了。 想着想着,两滴热泪就从脸颊滑落。 做完手术之后,孟慕清不敢耽搁,更不敢听从医生的建议,留在医院观察治疗,她忍着麻药药效过后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家。 好在,唐逸皓还没有下班。 孟慕清站在楼梯口,巨大的疼痛感让她几乎晕厥了过去,她抱着满怀的手术单和用药说明,还有一大把药瓶,艰难地上了楼。 刘姐见状,好心过来搀扶她,她却像是触了电一般,慌张的刘姐冲她伸出的手。 慌乱间,她没有注意到,手术通知单顺着楼梯滑落了。 她回到了二楼的卧室中,将怀中的所有东西一股脑地藏进了保险柜,在上好锁之后,她才艰难地移动到床上,痛得将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刘姐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一脸关切: “夫人,您是生理期了吧?看你一直捂着肚子,脸色也不好……” 孩子究竟是哪来的 孟慕清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刘姐一脸的关切,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了孟慕清: “先喝点热水吧,您的身体一直不好,每次生理期都像是生了场大病一样,平时还是要好好养着。” 刘姐越是这么说,孟慕清的心中就越是难受。 她强忍着眼泪,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不禁哽咽。 她突然掉了眼泪,让刘姐有些不知所措,仅仅是一个生理期,不至于哭吧: “太太,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您别哭啊。” 刘姐一直对孟慕清很好,所以孟慕清对于她的安慰毫无抵抗力,更不想让她担心,从被子中钻了出来,搂着刘姐的脖子嚎啕大哭。 刘姐一头雾水,心也被揪了一下: “太太,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时说话不走脑子,要是说了什么得罪您的话,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孟慕清流着泪水,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刘姐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尽管心中有万千的委屈,她也无法向别人倾诉,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化为眼泪从眼眶里钻出。 看着孟慕清的样子,刘姐并没有急着追问,而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儿了?我比你虚长几岁,说一句倚老卖老的话,没有什么事儿是过不去的,所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都是你能够承担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慕清点了点头,却止不住不断流出的眼泪,小腹中传来的疼痛钻进了心头,她不是为自己而哭,而是为了那未出世的孩子而哭。 可这个秘密注定就只能有她一个人知道,并不是因为她不信任刘姐,而是这种事情,刘姐不知道的话,要是有一天事发了,她也不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孟慕清最不愿意的,就是看自己身边信任的人受苦。 她没有过多解释,搂着刘姐痛哭失声,可能是哭声太大,连唐逸皓回到了家中二人都毫不知情。 唐逸皓一进门,看到客厅中空无一人,轻唤了一声刘姐,也是无人回应,他十分疑惑地想要上楼,可刚刚迈上第1节台阶,就见到了地上散落着的一张手术通知单。 家中最近没有人做手术,唐逸皓皱着眉头将那通知单捧了起来,只是简单扫了一眼,脸色骤变。 那通知单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手术人的姓名与手术内容。 人工流产,4个大字显得格外刺眼。 这个女人居然敢私自流产! 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像是一个喷发了的火山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上了楼,猛地一脚踹开了孟慕清的卧室门。 孟慕清正搂着刘姐痛哭,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而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的是唐逸皓那铁青的脸。 唐逸皓喘着粗气,眼神中像翻滚着浓浓的烈火。 他用自己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咬着牙对刘姐说道: “刘姐,我有事情要跟孟慕清说,你先出去一下吧。” 刘姐见来者不善,却不敢阻拦,担忧地看了孟慕清一眼,十分不情愿地离开了房间。 孟慕清不知道,二人已经冷战了这么久,唐逸皓是哪里来的这么突然的火气,但当眼神扫视到他手中拿着的手术通知单的时候,孟慕清的心直接就凉了。 是什么时候掉的?孟慕清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唐逸皓快步冲到孟慕清的面前,怒火在这一刻再也克制不住,将那通知单重重地摔到了孟慕清的脸上,骂道: “谁给你的胆子,私自流产!” 私自流产?孟慕清心头一震,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唐逸皓,故意说道: “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我为什么不能流产。”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我商量一下!” “孩子怀在我肚子里,我想把孩子打掉,还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吗?”孟慕清面对近乎疯魔的唐逸皓,态度却显得十分淡然。 唐逸皓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原本温文尔雅的脸庞,燃起火来却显得十分的可怖。 “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孩子,更是我唐逸皓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私自做主!” “你的孩子?”孟慕清冷笑了一声,强撑着疼痛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唐逸皓那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目光,“那你倒是说说,咱们两个已经这么久没有同居在一起了,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唐逸皓被噎了一下,强装镇定,咬着牙解释道: “就是你喝得像死人的那天,被你爸扔回来。你别告诉我,对那天晚上的事情真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孟慕清一时愣住了,尽管她清楚自己这两个月以来,失去记忆的只有那个夜晚,但还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唐逸皓居然会在那晚上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明二人的感情已经跌到了谷底,明明唐逸皓在二人感情变质了之后,连和她有一丁点的肢体接触都显得十分抵触。 他怎么会? 孟慕清震惊之余,有百思不得解。 唯独这件事情,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回想起那天早晨,她从唐逸皓的床上醒来,一切就好像解释得通了。 但是唐逸皓当时是怎么想的,孟慕清还是不明白。 像唐逸皓这样的人,要是这是为了发泄欲望,身边有排着队的拜金女愿意为他献身,根本用不着趁人之危。 唐逸皓被孟慕清这一副奇怪的眼神盯得很不舒服,怒气更加强烈: “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孟慕清冷笑了一声: “我没想到唐总,居然会趁着我酒醉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在医院百思不得解,还以为是活见鬼了,唐总啊,趁人之危可不是你的性格。” 唐逸皓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孟慕清的脖子,将牙咬得咯吱作响,那眼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唐逸皓那尖锐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恨不得将孟慕清刻刻凌迟。 孟慕清并没有感觉到害怕,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唐逸皓这种眼神,这种她在爱人相爱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种眼神。 还记得唐逸皓第1次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的时候,她浑身冒着凉气,大脑一片空白,被恐惧笼罩了全身,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她到现在都记忆如新。 但是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还冷笑了一声。 这一声冷笑彻底激怒了唐逸皓,他手上的力度更大了几分,厉声说道: “你这笑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吧?你我之间,怎么会谈得上趁人之危?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只有我想不想,你在我这里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在我想的时候,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说着,他就粗暴的将孟慕清身上穿的那件白色衬衫用力扯了下来。 孟慕清雪白的皮肤一下子就露了出来,她惊叫了一声,双臂环带的胸前,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刚刚已经止住的眼泪在这时又掉了下来,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刚刚做完手术,你这是做什么?” 唐逸皓冷眼观瞧着窘迫的孟慕清,眼神中满满都是嫌弃: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像你这种身材的女人,我要是想找的话,分分钟就能找来一大堆,你有什么优越感呢?” 孟慕清知道他是为了羞辱自己,可就是明明知道,眼泪却止不住的掉落。 她突然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将头埋进自己的胸里。 唐逸皓猛的将她松开,起身后退了一步,再次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孟慕清心头一颤,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唐逸皓。 ‘我们的孩子’这几个字眼从唐逸皓的口中说出来,让孟慕清感觉十分陌生疑惑。 难道,他想要这个孩子? 唐逸皓见她不说话,叹了口气,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眼底戾气未减: “真是可笑啊,作为母亲,居然不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孟慕清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流着眼泪,心钝钝地疼痛着。 她何尝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只是二人的婚姻都已经发展成了这样,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成为这其中的受害者。 “你以为我不想吗?”孟慕清低着头,轻声说道。 这委屈的语气并没有引起唐逸皓的一丝怜悯,他反而用更加阴冷的语气说道: “我妈妈和我父亲是家族联姻,我父亲当时并不想娶她,只是被逼无奈,在他知道我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好几次逼着我妈妈将我打掉,是我妈妈拼了命才将我保住,这才是一个女人,应该对孩子有的态度。” 孟慕清心头一颤,没想到唐逸皓还有这样的往事,不禁对她那未曾谋面的婆婆多了几分敬畏和怜悯。 确实,一个女人孤军奋战,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需要很大的勇气。 但是她不行,她太懦弱了。 她没有唐逸皓母亲那样强大的娘家给她撑腰,她不想再看着身边最亲近的人受伤,自己却无能为力了。 这种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唐逸皓冷哼道: “你不想?别假惺惺的了,像是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不配当母亲!” “我不配?”孟慕清猛地走到了唐逸皓的面前,面红耳赤,“那你觉得你就配当一个父亲吗?咱们两个人的婚姻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就算再有一个孩子加入,你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你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对孩子负责?” 孟慕清听着唐逸皓的这句话,心里却是一点都不信。 她已经从教训中深刻的领悟到了,人这个东西本身就是瞬息万变的,唐逸皓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只能代表他现在的想法,至于之后怎么样,就算是唐逸皓拍着胸脯保证了,她也不敢再完全相信了。 信任这个东西一旦崩塌,就很难再建立起来,再爱,也不行。 于是,孟慕清咬了咬牙,将身体转了过去,冷冷地说到: “不被期待着出生的孩子,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利刃刺进了唐逸皓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或许是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将刀插在什么地方才是最痛的。 唐逸皓怔了很久,突然站了起来,阴冷地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紧紧拉住了孟慕清的手腕,拽着她向外走去。 孟慕清手术的伤口被撕了一下,痛的连连皱眉: “唐逸皓你干什么了!你弄疼我了!” 唐逸皓就跟听不见一样,用十分大的力气拉着孟慕清走出了房间,又走下了楼梯。 在客厅中的小李见状不妙,连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唐总?” 唐逸皓冷着脸,连小李也不搭理,单手打开了家门,将孟慕清甩了出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唐逸皓说完这句话,就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孟慕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关在了门外,小腹中传来的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敲响房门,却因为疼痛腿都软了,站都站不起来。 没有办法,她只能蜷缩成一团,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企图这样就能缓解自己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小缝,小李将脑袋探了出来,看了一眼在地上蜷缩着的孟慕清,皱了一下眉头,快步上前,将孟慕清搀扶了起来: “太太,你们两个这又是怎么回事?唐总不说,我也不敢问啊……” 孟慕清感激地看了小李一眼,有心跟他解释,却疼的说不出话来。 小李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清清楚楚听到了唐逸皓那句不让孟慕清进门,就算他现在自作主张将孟慕清放进来,唐逸皓的气还没消,还是会再次将孟慕清驱赶出去的。 小李左思右想,将孟慕清扶上了车…… 刺杀 小李开着车一路疾驰,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将孟慕清扶上了楼。 这是一件简单的三居室,装修很新,好像还没有人进来住过的样子。 小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勉强地笑了一下: “太太在这先将就一下吧,这是我新买的房子,没有人住,我平时和唐总住在一起,也住不到。” 孟慕清感激地冲着小李点了点头: “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呢……你帮助了我这么多次。” 小李脸颊一红,微微摇了摇头: “太太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帮太太,就是帮唐总了,小李懂得这个道理。” 小李帮孟慕清准备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在出门之前,他又将头转了过来,冲着孟慕清笑了一下: “太太,你别怪唐总,我觉得唐总还是很爱你的,只不过是你们之间存在着一些误会。” 孟慕清心头一酸,但还是因为不想在小丽面前露怯而强撑出一副笑脸: “放心吧,过了这几天,我去和他解释清楚。” 孟慕清这句话就像是给小李吃了颗定心丸一样,小李笑着离开了,留孟慕清独自在房子里。 小李的这个房子虽然不小,但跟唐家的豪宅比起来,显得十分紧蹙,但由于里面只有孟慕清一个人,所以显得格外冷清。 小李在平时工作的时候,会住在唐逸皓家里,所以根本不回这边,孟慕清独自住了很多天,每天都盯着空荡荡的聊天框发呆,也没见唐逸皓给她发一条信息。 两个人就像是擂台上的两个拳手,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谁也不会率先出拳。 好在这里的生活还算安逸,孟慕清也并不着急回去,她甚至认为,这里比唐家,更适合将养身体。 毕竟唐家又唐逸皓这尊大佛在,孟慕清还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安心养伤。 眼见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孟慕清很快就沉不住气,将当初闺蜜给她的,母亲车祸前的监控录像拿了出来反复观看。 这个视频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每一帧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但还是没有一点眉目,就像是进入了死胡同一般。 孟慕清没有办法,只能铤而走险,将视频交给了一个私人侦探。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但是不知根知底,孟慕清也不敢随意相信别人。 要想找到一个靠谱的私人侦探实在太难了,既不能找太出名的,因为业内顶尖的私人侦探合作着的都是一些名流大佬,孟慕清也不能确定其中是不是就有唐家。 但要是不出名的,孟慕清又不能摸准靠不靠谱。 最后,孟慕清还是秉承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侥幸心理,将视频交给了一个毛催自检的私人侦探——张泽林。 张泽林拍着胸脯向唐美胤夸下海口,称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找到视频中一闪而过的那辆车。 “但是你既然委托了我,就要完全相信我,不能对我有所隐瞒。”张泽林说道。 “看你的打扮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你必须先告诉我,你怀疑这件事跟谁有关,而你,又是谁?” 孟慕清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我是唐家,唐逸皓的妻子,出车祸的这个人,是我的母亲;肇事司机开的,是我丈夫的车,但是当时我丈夫正在国外,绝对不是他本人,我想知道,这个肇事司机和我丈夫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张泽林愣了一下,随后扬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 “好吧,你放心。” 孟慕清没有多想,抱着满满的希望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这天深夜,孟慕清正窝在沙发中看着电影,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将孟慕清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孟慕清将耳朵贴到门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呀?” “是我,唐太太,我是张泽林。” 孟慕清松了口气,想都没想就将门打开了。 门外的人果然就是张泽林,他带着一个能挡着脸的鸭舌帽,还有一个漆黑的口罩,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就挤了进来。 孟慕清把门关上,看着张泽林在门口带上了鞋套跟手套,问道: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是查出来什么眉目了吗?” 张泽林低头戴着手套,没有立即回答。 孟慕清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戴手套干嘛啊?不用这么客气。” 张泽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瞥了孟慕清一眼,这眼神十分吓人,与他上次那个眼神完全不一样。 孟慕清心里咯噔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一步。 张泽林的眼神越发阴冷,一股凉意由打孟慕清的脚底升起,遍布了孟慕清的全身。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这小小的房间里,突然,张泽林从身后掏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着孟慕清冲过来。 孟慕清反应迅速,拿起身后的花瓶就对着张泽林的脑袋上砸过去,张泽林向旁边一躲,花瓶正好砸中了他的肩膀。 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更加疯魔地向孟慕清冲了过来。 孟慕清想要开门逃跑,但是张泽林堵在门口,她要想毫发无伤地冲出去,恐怕是不行了。 孟慕清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狭小的房间里不停地躲闪,尽管她反应很迅速,但是毕竟男女之间的差距太大,她渐渐落了下风。 张泽林飞起一步,将匕首对着孟慕清刺过来,孟慕清猛地向后一躲,匕首刺进了她的肩膀。 孟慕清强忍着疼痛,飞速后撤,张泽林没想到自己会刺歪,一时着急,匕首就从手中脱落了。 他自知没有刺中孟慕清的要害,张牙舞爪地又向着孟慕清冲过来,孟慕清疼的几乎眩晕了过去,但是生死关头,她管不了那么多,将手边的壁橱对着张泽林推过去。 一壁橱的玻璃杯与碗筷全都砸在了张泽林的身上,张泽林瞬间头破血流,在地上打着滚嗷嗷大叫。 孟慕清捂着肩膀,飞速地夺门而出。 张泽林见势不好,顾不上疼痛,起身追赶…… 神秘司机 孟慕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逃跑,但是肩膀处不断涌出来的血流了一地,很快就在黑夜中暴露了她的位置。 张泽林顺着血迹一路追赶,眼看就要就要追赶上了孟慕清,突然,孟慕清的前方多出来一辆车。 那车看到了受伤的孟慕清,马上就停下了,孟慕清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拉开车门上了车。 没等她多说话,那司机猛地一踩油门,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很快,张泽林就看不到车的尾灯了。 孟慕清疼得挺不直腰,只能轻声道谢: “多谢你。” 那司机转过头来看了孟慕清一眼,一脸的担忧,小声说道: “我刚才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那人没有追上来,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吗?” 孟慕清的脑袋现在就像是有一团乱麻一样,也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雇佣的私人侦探,却突然反过来刺杀自己,实在难以理解。 “我现在很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而言之多谢你了。”孟慕清牵强地说道。 那司机回头瞥了孟慕清一眼,叹了口气: “这要是换做别人,我很有可能不敢趟这摊浑水,但是我看清了路边的人是你,我真的……没有一丝犹豫。” 这话一出,孟慕清愣住了,在一个红绿灯处,司机将头转了过来,孟慕清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的脸。 “原来是你。” “慕清,好久不见,你和逸皓现在还好吗?” ……唐逸皓这边,小李见他每天对于孟慕清的事情闭口不提,却又整天心不在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忍不住,从侧面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唐总,太太那天被您从家里赶了出来,我知道她没有地方去,就让她住在我刚买的那个房子里了。我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太太怎么样了。” 唐逸皓原本在电脑上正阅读着文件,突然听到小李说了这么一句,手上的动作突然就停下了,眼神也变得迷离了起来,电脑上的文字也越来越模糊。 “唐总?”小李见他愣住,小心翼翼地在身边提醒了一句。 唐逸皓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看了一眼小李,佯装愠怒: “谁叫你多管闲事,那种女人,让她死在大街上才好。” 小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 “您还是不要这样了,我觉得您和太太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两个人只想着怎么说气话伤害对方,真正相爱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唐逸皓叹了口气,很罕见地没有立即反驳小李,但也什么都没有说。 小李叹着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见办公室里的唐逸皓用不大的声音说了句: “回来。” 小李又重新推门进去,唐逸皓推了推眼镜,将椅子转了过去,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在她住到你那之后,就从来没有回过家?” 小李点了点头: “是的唐总,这些天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今天你回家看看。别说我知道她在哪里。” “是。” 晚上下班之后,小李开车回到了家,刚用钥匙打开了门,那屋子中的一片狼藉就映入了眼帘。 小李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却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因为孟慕清在唐家的时候,经常和唐逸皓吵架,二人就会将房间弄得一片狼藉。 小李认为是唐逸皓知道孟慕清在这里,没有沉得住气,自己赶来了。 他偷笑了一声,冲着紧闭的卧室门里喊道: “唐总,太太。” 连着喊了好几声,全都没有人回应,小李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低头一看,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迹格外刺眼,小李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他发了疯一样地在房间内转了几圈,都没有见到孟慕清的身影。 但房间里的狼藉,很明显是打斗的痕迹,再看看地上的出血量,也是触目惊心,小李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颤抖着手给唐逸皓拨打了电话。 唐逸皓在电话那头“喂”了好几声,小李这边却吓得说不出话来。 唐逸皓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按照时间来看,小李现在应该正跟孟慕清在一起,他再也拿不住架子,大声喊道: “怎么了?是孟慕清出事了吗?” 小李这才颤抖着声音,缓缓说道: “是……” 唐逸皓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慌张地追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 “唐总,我在家……地上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好多的血,太太不知道去哪里了,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太太应该是刚出门没有多久……” “给我找!” 唐逸皓动用了所有力量,全城搜索孟慕清,没费多大力气,就在医院中发现了孟慕清。 听说孟慕清入住了这座医院后,唐逸皓心头一颤,不禁攥紧了拳头。 看小李家的出血量,孟慕清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才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孟慕清居然不去医疗水平和条件在本市顶尖的私人医院,而是跑到城郊的一家小医院中。 怎么?她是刻意在躲着我吗? 唐逸皓一脸黑线,乘车赶往了那家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唐逸皓的脸马上就变得更加难看了,他攥了一下拳头,咬着牙说道: “孙俊泽,怎么是你?” 孙俊泽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体,用同样冰冷的语气说道: “怎么是我?要不是我的话,你的老婆被人杀了你都不知道!” 孟慕清躺在病床上,强撑着坐了起来,看着来势汹汹的唐逸皓,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唐逸皓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孙俊泽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没对孟慕清死心?” 孙俊泽也不甘示弱,猛地将唐逸皓摔到了一边,嗤笑一声。 你就应该被捅死 “你别这么小人之心了,慕清差点被人害死,你到这之后不先顾及着慕清的安危,倒是埋冤起我了,看样子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啊!” 孙俊泽这句话,并没有唤醒唐逸皓对孟慕清的同情,他狠狠地回头剜了孟慕清一眼,又对着孙俊泽哧笑了一声: “当初上学的时候,咱们两个约定好了,公平竞争追求孟慕清,结果你背着我用了很多下三烂的手段,那也没有把人追求到手,怎么样,心里很不甘心吧。” 孙俊泽面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恼怒,反而笑了出来: “这才哪到哪呀?一辈子很长的,我还有机会也说不定呢。” 孟慕清知道,孙俊泽虽然在上学的时候对自己展开过猛烈的追求,但自从她决定要跟唐逸皓在一起之后,孙俊泽表示尊重她的决定,就没有再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 现在他说这种话,也是为了气唐逸皓。 但是唐逸皓自己却不这么想,他的一双眸子瞪得通红,恨不得将孙俊泽生吞活剥。 “只要我们两个人没离婚一天,你最好就不要痴心妄想。”唐逸皓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孙俊泽冷笑了一声,迎着唐逸皓的锋芒而上: “在慕清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被人追杀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就能遭遇得到的,想必追杀慕清的人,也是冲你来的吧。” 唐逸皓心里咯噔了一下,孙俊泽这话说得倒是一点错都没有,孟慕清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更不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之所以会有人冲到家中刺杀孟慕清,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孙俊泽见唐逸皓噎住,笑了笑继续说道: “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究竟是你太废物呢?还是原本这杀手就是你派来的?” 他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蓄势待发的唐逸皓,唐逸皓猛地上前了一步,用手指指着孙俊泽,咬牙切齿道: “我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这是诬陷!” “诬陷?”孙俊泽笑出了声,“好脏的一盆水泼到我身上啊,我早就听说了,慕清跟着你这些年,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慕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要是想离开你的话,随时都可以。” 唐逸皓将牙咬得咯吱作响,猛地上前一步,就要殴打孙俊泽。 孙俊泽一脸冷笑,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看就要迎上唐逸皓的拳头,孟慕清在床上再也沉不住气,忍着伤口上的疼痛,猛地将孙俊泽拉到了一边,虚弱地质问唐逸皓: “唐逸皓,你闹够了没有?” 唐逸皓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孟慕清,良久,才咬着牙缓缓开口: “你居然向着他说话?” “要不是他救下我,我可能早就死了。”孟慕清的声音不大,但仿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沁出血来。 唐逸皓听到孟慕清这么说,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愧疚就被看到孟慕清正揽着的孙俊泽的胳膊的那股酸意而顶替下去,一股怒火从他的心底升起。 唐逸皓从小到大性格孤僻,但因为原生家庭条件优越,在同龄人里面从来没有遇到过与他匹敌的人。 只有孙俊泽,上学的时候,在成绩上就和他争第一,又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和他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在唐逸皓心中,孙俊泽不是和他公平竞争的对手,而是他的敌人。 他认为,孙俊泽就是故意处处与他作对。 现在看见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敌人站在一起,唐逸皓顾不得那么多,眼见着就要愤怒的失去理智。 小李突然闯了进门,见事情不妙,慌忙地摇了摇唐逸皓的胳膊,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唐总,您别冲动,太太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咱们先看看太太怎么样了。” 唐逸皓哪还管得了那么多?猛地甩了一把小李,将他甩到了一边,回头恶狠狠地说道: “你看孟慕清的那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孙俊泽冷哼了一声,替孟慕清打抱不平: “你还是人吗?她在深夜被人举着刀追杀的时候你不在就算了,现在受伤进了医院,你还说这种话。” 孟慕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唐逸皓会是这个态度,原本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摇晃了一下孙俊泽的胳膊,示意他不用为自己担心: “逸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关系的。” 孟慕清的原意是希望二人不要再争吵了,但在唐逸皓的眼中,无异于在他的怒火上浇油,他狠狠地瞪着孟慕清: “你就应该被人捅死。” 这话一出,病房内鸦雀无声,孟慕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唐逸皓再讨厌她,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孙俊泽挣脱开孟慕清,冲到了唐逸皓的面前,刚刚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狠狠地咬着牙,厉声说道: “你不保护你自己的妻子就算了,还要伤害她吗?唐逸皓,你还能算是个人吗?” 唐逸皓又是一声冷笑: “你也说了,这是我的妻子,我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二人的争吵声传到孟慕清的耳朵里,原本巨大的声音却像蚊子叫一样,几乎听不清,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唐逸皓刚刚的那句话无数次在脑海里面回响。 “你如果不想保护慕清,你就放她自由,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有的是人愿意呵护她!” “我就算不想要她,我也不会放她走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不想让你得逞。”唐逸皓上前一步,将脸凑到了孙俊泽的耳边,带着满满嘲笑的语气。 就像是一个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耀武扬威。 可唐逸皓没有感觉到,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自己就变成了那个失败者。 孟慕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抬起的头,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 你还是这么相信他 孟慕清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说: “唐逸皓,我们两个离婚吧。”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又陷入了一阵安静,唐逸皓原本正与孙俊泽争得面红耳赤的脸,在这一刻变得铁青,他紧紧攥着双拳,因为过于用力,指尖也有些微微发白。 他用孟慕清曾经最害怕的眼神怒视着她,但是他发现,孟慕清正在与他对视,不再像之前一样,逃避他的目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孟慕清不再害怕他了。 唐逸皓不明白,孟慕清从来就没有真正害怕过他,一直表现出萎萎缩缩的样子,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但是现在,孟慕清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小李冲到了孟慕清面前,苦苦哀求: “太太,您别胡说八道了,唐总说的都是气话,你们夫妻之间,你是最明白他的。” 见孟慕清不回答,小李一跺脚,又转身看向唐逸皓: “唐总,你刚才说的那话确实太过分了,快哄哄太太吧。” 二人谁也不理他,就这样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环境下,一直过了很久很久,唐逸皓才咬着牙说道: “孟慕清,你确定吗?” 孟慕清心中也萌生出一丝阴霭,她很爱唐逸皓,她爱他,如磐石般坚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主动放弃这段感情。 更何况,母亲的车祸的谜题还没有解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于冲动,但是至少在这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想干了。 她只想让早该结束的一切,在这一瞬间结束。 她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这才发觉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脸就已经变得陌生了。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唐逸皓刚刚那一句话,让孟慕清对二人婚姻仅存的一点幻想化为了泡影。 她没有立即回答唐逸皓的问题,只是一阵冷笑,与其说是在对着唐逸皓冷笑,更像是在嘲笑她自己。 唐逸皓读不懂她这副表情,只能咬着牙追问: “我问你,你确定吗?” 孟慕清的表情突然恢复了自然,她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微笑犹如四月的春风,当初唐逸皓爱上的,就是孟慕清这抹淡淡的微笑。 在唐逸皓的印象中,孟慕清已经好久没有对他这么笑过了。 没想到再次看到这一抹微笑的时候,是她对自己提出离婚的时候。 唐逸皓用力地跺了下脚,不知不觉间,将指甲抠进了掌心,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后悔。” 说完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唐逸皓只觉得脚下的地板格外的烫脚,他深呼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小李也气得跺了一下脚,冲着孟慕清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话又好像噎了回去,快步跑了出去追赶唐逸皓。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了孙俊泽和孟慕清二人。 孙俊泽背对着孟慕清,没有勇气回头,因为他听到孟慕清正在自己身后抽泣。 过了一会儿,他才怔怔地转过身,小声对孟慕清说道: “慕清,对不起,我不应该跟唐逸皓争个高低的,我原本对他没什么恶意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唐逸皓他……一点都没变。” 孟慕清叹了口气,她明白,这件事情完全不怪孙俊泽。 “俊泽,你别这么说了,要道歉的人是我,明明是你救了我,没想到逸皓……” 孙俊泽摇了摇头,也是不住地叹气,最终,他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慕清,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谈恋爱,我承认,我一直不能放下你,但是我不像唐逸皓一样,我希望你能够幸福,就算刚刚你跟他说离婚,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孟慕清抬起头,满是感激: “俊泽,我……” 话到了嘴边,孟慕清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表示自己的心情。 孙俊泽则是摇了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用说。 二人就这样相对沉默了许久,孟慕清回应他的,最终也是一声叹息。 气氛实在过于沉重,孙俊泽转移了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不是得罪人的性格,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有人致你于死地呢?” 孟慕清嘴唇动了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这件事情,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雇佣的私人侦探,会反过头来刺杀自己。 思考了一会儿,孟慕清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就这样算了吧。” 孙俊泽看着孟慕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一般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是要报警啊,可是你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一天了,也没见你提起报警的事情,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这话给孟慕清问住了,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报警,就算孙俊泽出言提醒了,她还是不愿意。 她用沉默回答了他。 孙俊泽却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锲而不舍地追问到: “你是不是担心这件事情查到最后,跟唐逸皓有关系?” 孟慕清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要说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关系,我反正是不信,但是我相信,绝对不会是他派人过来刺杀我的。”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呢?”孙俊泽不解,“从刚刚他说的话中,我觉得你们两个之间早就没有夫妻之情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不愿意背上离婚的骂名,所以才想……” “不可能。”没等孙俊泽说完,孟慕清就打断了他,“不可能是他。” 孙俊泽自嘲地笑了笑: “你还是这么相信他。” 孟慕清也自嘲的发出了同样的笑声: “不是的,是他如果想杀我,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三天后。 这三天,唐逸皓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只有小李偶尔会给孟慕清发来信息,内容不过就是劝她向唐逸皓服个软。 其实小李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孟慕清的错,只是他太了解唐逸皓了…… 别想摆脱我 以唐逸皓这个人的性格,就算是再不愿意离婚,也不可能放下尊严哄一哄孟慕清的。 看着两个人马上就要因为彼此的别扭而将婚姻走到尽头,小李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是没办法,在一个午后,公司的法务部门把两份离婚协议书摆在了唐逸皓的办公桌子上。 唐逸皓看着那白纸黑字,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过了良久,始终一言不发。 小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到唐逸皓面前,缓缓开口: “唐总……您认真要跟太太离婚吗?我觉得以太太对您的感情,您要是愿意服个软,太太也不会真的一直过不去的。” 唐逸皓黑着脸,仰头靠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一言不发。 小李皱了皱眉头,给唐逸皓倒了一杯水,开口道: “我跟了您这么久,可以看得出来,您根本就舍不得夫人。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又要这么难为彼此呢?你们二人只要把误会解开,明明就可以……” “小李。”唐逸皓猛地将头抬了起来,用尖锐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小李,语气不容反驳,“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揣测我的想法。” 小李一下子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尽管心中再着急,也不敢再多一句嘴。 唐逸皓又看着离婚协议书发呆了许久,一直到日落西山,他才缓缓地站起身,对一旁的小李说道: “走吧,去医院。” 小李已经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听到唐逸皓这句话,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动了动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路来到了孟慕清的病房中。 孙俊泽不在这里,偌大的病房内只有孟慕清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外斜落的夕阳发呆。 开门声并没有让孟慕清把头回过来,她早就已经猜到男人是谁,心里顿顿地疼了一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唐逸皓将那两张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看了一眼小李: “把她推过来。” “没必要。”孟慕清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我的腿没有受伤,我自己会走。” 说着,她走到了唐逸皓的对面坐下,看着桌上两个厚厚的离婚协议书,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或许是因为二人的婚后财产实在太多,就连离婚协议书都比其他人的要厚一半。 直到现在,孟慕清都不敢相信二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尽管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舍,尽管有10,000种不能离婚的理由,但一想到唐逸皓那句冷冰冰的话,孟慕清就感觉,离婚要面对的一切困难,都比不上那句“你就应该死”让她难过。 唐逸皓没有说话,用那双孟慕清从未看透过的眼睛盯着她。 孟慕清知道唐逸皓正在盯着自己。 她没有犹豫太久,那厚厚的离婚协议书,她一个字也没有看,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在女方签名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落笔的一瞬间,孟慕清用余光看到,唐逸皓的身体猛地战栗了一下。 她故作坦然,抑制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脏,抬起头,用尽量淡然的眼神看着唐逸皓。 唐逸皓没有看她,而是盯着那被打开的离婚协议书,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慕清张了张口,刚要开口,唐逸皓猛地站起身,飞速地抄起桌子上的两本离婚协议书,双手用力一拧,利索地将离婚协议书撕成了碎片。 那么厚的两本离婚协议,在他的手下,三下五除二就成了一堆废纸片。 撕完之后,唐逸皓狠狠地将纸片对着孟慕清的脸扔了过去。 纸片像雪花一样,在整个病房中簇簇掉落,孟慕清伸手去阻挡,在白茫茫的一片中,一双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用睁开眼,孟慕清都知道这双手来源于谁。 她没有挣扎,等到所有纸片都已经落地,随着而下的,还有她脸颊上的两行泪水。 她没有问唐逸皓为什么,她看见唐逸皓的眼神中布满着血丝,猩红得吓人。 她说不出来话,只默默地流着眼泪。 小李上前一步,扶住了唐逸皓的胳膊,苦苦相劝: “唐总,别再闹了,有话好好说,太太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唐逸皓猛地将小李甩开,就这样一直与孟慕清对峙着。 孟慕清像一尊雕像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要不是眼中的眼泪不断地掉落,这画面就像静止了一样。 一直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孟慕清用几近心碎的声音说: “唐逸皓,你就这么希望我死吗?” 唐逸皓心头触动了一下,但脸上却毫无波澜,轻哼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将脸凑到了孟慕清的耳边: “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凭什么?” “凭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是个生意人,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不给别人养老婆。”唐逸皓冷哧了一声,退后一步,将孟慕清甩开。 孟慕清突然被松开,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 小李有心上前搀扶,却被唐逸皓一个简单的眼神制止。 “不许管她。” 小李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了张嘴,也不敢说话。 唐逸皓穿着高定的皮鞋,将地板踩得咯吱咯吱响,两步走到了孟慕清的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一脸玩味与嘲弄地看着她: “之前我不论怎么对你,你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婚,现在突然之间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和你的老情人孙俊泽重逢,旧情复燃了?” 孟慕清咳嗽了一阵,满脸通红,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顾不上整理自己狼狈的样子,怒视着唐逸皓: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想要和你离婚,是因为你不在乎我的死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唐逸皓心不在焉地点燃了一支香烟,冷笑一声: “那你打掉的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是他的呀?” 这是赏你的 “不然就凭你不记得那夜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心急地把孩子打掉呢?” “你!”孟慕清猛地伸出手指,指着唐逸皓,喉咙一甜,急火攻心之下险些吐出血来。 唐逸皓没再一直纠缠,看到孟慕清这个样子,反而有些戏谑地说道: “等到伤好了,记得回家。” “我如果不呢?”孟慕清咬着牙,将每个字都说得无比清晰。 唐逸皓这次没有立即发火,反而是笑了一下: “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你那个爸爸还有你那个残废妈妈,你就算不顾你自己,也得为他们想想吧。” 孟慕清的身体战栗不止,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深爱的人,有这么无耻的一面,她死死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拿家人威胁我吗?唐逸皓,你真做得出啊。” 唐逸皓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对于你这种人,我没有什么做不出的。” 唐逸皓走到走廊中,正好碰到了拿着饭盒赶来的孙俊泽,这一次,也许是因为刚刚嘲讽到了孟慕清,唐逸皓的心情有点愉快,所以他并没有再一次跟孙俊泽发生争吵,而是笑着从他的身边穿过。 反倒是孙俊泽十分紧张,出言叫住了唐逸皓: “唐逸皓!” 唐逸皓站住了脚,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 “你没伤害慕清吧。” 唐逸皓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孙俊泽: “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孙俊泽歪着脑袋,一脸的倔强: “怎么没有关系?慕清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这句话听得唐逸皓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他低头呢喃了几句: “人是你救的,人是你救的……你说的没错,是你救了我的妻子,我是得感谢你才对,是吧小李?” 小李在身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还没有看穿局面。 唐逸皓对着小李伸出两只手指晃了晃,小李知道,这是他和唐逸皓之前约定好的动作,只要是唐逸皓做出这个手势,小李就要将唐逸皓暂放在他那里的现金拿出来递给唐逸皓。 这次也不例外,小李将一沓子钞票从公文包中掏出,递给了唐逸皓,唐逸皓轻笑了两声,将钞票重重地摔在了孙俊泽的脸上。 没等孙俊泽反应过来,唐逸皓就已经扬长而去了,走之前还丢下了一句: “这是赏你的。” 孙俊泽只是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唐逸皓走出了很远,他才反应过来唐逸皓刚刚的行为不过是为了侮辱自己。 愤怒迟了一步追上了孙俊泽,他不禁将双拳紧握,重重地敲击在墙上。 尽管心中有气,但想到还在病房中的孟慕清,孙俊泽不敢犹豫,带着饭盒推开了病房的门。 孟慕清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正在收拾行李。 “现在就要出院吗?”孙俊泽有些担忧地问道。 孟慕清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可以出院了,本身伤得就不重,没有理由一直躲在这里。” 孙俊泽还是不放心: “你现在连刺杀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非要出院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孟慕清苦笑了一声: “我要回唐逸皓那里,家里有保安,不会出意外的。”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一样,从孙俊泽的头顶浇灌而下,他一时间愣住,这才看到满地的碎纸片。 他弯腰捡起来一片,从上面凌乱的文字上可以明显地看出,被撕碎的是离婚协议书。 刚刚那间屋子里面发生了什么,孙俊泽就算不问也大概猜到了。 他怔怔地看着孟慕清,她要比上学的时候消瘦了一大圈,人虽然还像从前一样漂亮,但是却没有当初的那种气质了。 那时候的孟慕清,脸上总是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像4月的春风一样沁人心脾。 但是现在,她的脸上除了无奈,就是疲惫。 孙俊泽心中萌生起一丝恨意,恨自己当初没有赢过唐逸皓,孟慕清才会受到现在这种苦;他也很唐逸皓,明明得到了孟慕清,却不好好珍惜,没能给她幸福。 他把跟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人都恨了一遍,唯独没有恨那个做出了选择的主角——孟慕清。 也许,爱情的本质就是,哪怕已经倾尽了所有,却仍旧得亏欠。 孟慕清的心情也很沉重,她不是不知道孙俊泽在想什么,但自己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体面地做出回应,索性直接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慕清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病房,回头对孙俊泽说道: “俊泽,这次真的多谢你了,但是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能够报答你的,只要是没给你添麻烦,我就很感激了。” “慕清,”孙俊泽的嘴唇动了动,心情有点萎靡,“你真的想好了,要回去吗?唐逸皓那个样子,他能对你好吗?” 孟慕清愣在原地,行李箱的把手勒得她的手生疼,她甚至连回头看孙俊泽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背对着他,低着头说道: “这个世界上能给人选的都是假的,其中最假的,就是让人以为自己有的选。” 孙俊泽很想反驳,更想一把将孟慕清拉到自己身边,告诉她自己有能力带着她远走高飞。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早就猜到了,孟慕清有不得已这么做的苦衷。 他爱她,所以他不能那么自私。 孟慕清心中涩涩的,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想要你孙俊泽说一些什么,却觉得在现在这个时候,任何话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医院。 孙俊泽一个人站在病房中,发了许久的呆,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心痛得每跳一下自己都能清晰地听到。 最可笑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落寞,本来在六年之前,他就已经失去过孟慕清一次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心痛。 其实更多的…… 还是回家吧 孙俊泽其实现在更多的,还是为孟慕清而感到担忧。 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不难看出来,二人之间的感情已经跌落了冰点。 唐逸皓并不是一个善茬,孟慕清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 其实这个道理孟慕清自己是最明白的,但是只要唐逸皓不放她走,她是没有权利主动离开唐逸皓的。 先不说父亲三天两头找唐逸皓要钱,就凭刚刚唐逸皓拿她的父母威胁了她,她就不能忤逆他。 唐逸皓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他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 孟慕清一想到家人,心中就难免疼痛。 她始终认为,要不是自己当初嫁给了唐逸皓,母亲也不会受伤瘫痪,就算日子清贫一些,但家人健健康康,对于孟慕清来说,已经算是奢求了。 算了,事情因我而起,就应该我一个人去承担后果。 孟慕清这样想着,走出了医院。 她并不想直接回到那个有唐逸皓的家中,而是转身来到了酒吧,坐在的角落,一个人独自饮酒。 舞池里劲爆的音乐传到她的耳朵里,引着她的心脏也跟着不停地躁动。 但她的兴致却始终提不起来。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长得还算清秀英俊,走到了她的面前,向她发出绅士的邀请: “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孟慕清心不在焉的摇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男人还不死心,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对她端起了酒杯。 “来吧,一个人出来玩很没意思吧?咱们两个人做个伴。” 孟慕清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十分礼貌的婉拒: “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了。” 那男人手中端着的酒杯一下子就放下了,十分不满地看了孟慕清一眼,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 他站起身,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哧,一边走一边嘟囔道: “装什么假清高,都结婚了,还来酒吧玩,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孟慕清自嘲的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 她扪心自问,尽管从小因为优越的长相受到过不少男人的追求,但她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儿。 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人,却承受了很多她本来不该承担的误会。 一个陌生人的误解不足为道,可就连自己的丈夫也这么想,甚至还叫自己去死,孟慕清始终无法劝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直到酒吧打烊,孟慕清才醉醺醺的走出了酒吧。 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在眼里变成一个个光点,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喝多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意识到。 她无处可去。 唐逸皓家吗?那不是她的家,是唐逸皓的。 回父母家吗?那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就连回去吃个饭,也会被父亲灌醉送回唐逸皓身边。 好像女人结婚之后,就没有自己的家了。 一辆计程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摇下车窗,司机探出头来: “美女,打车吗?” 孟慕清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去哪儿呀?” 司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孟慕清却犹豫了。 实话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好像除了回到唐逸皓的身边,她别无选择。 “去唐公馆。” 司机一脚油门弹射了出去,在路上与孟慕清热络地闲聊: “你是在唐公馆上班吧,唐家就是有钱啊,连家里的保姆都这么漂亮。” 孟慕清从后视镜中照着自己的脸,确实精致得无可挑剔。 她并不怪司机,把她当成了保姆,毕竟唐家的人出门不会打出租车,都有司机接送。 她苦笑了一声,自嘲地说道: “我不是保姆,我在唐家还不如一个保姆呢。” 司机没有听出孟慕清语气中的落寞,仍旧十分愉快地说道: “怎么可能,像你长得这么漂亮,在哪里都会十分受欢迎的。” “……” 司机是好心,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这句夸奖,在孟慕清的耳朵里并不动听。 车辆停在了家门口,孟慕清拎着包走了进去,刚进到客厅,孟慕清就在沙发上见到了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 唐逸皓懒懒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抽烟,见到孟慕清进来,挑了一下眉毛,若无其事的弹了一下烟灰,没等他抬起头,孟慕清身上那刺鼻的酒味就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唐逸皓的眉心一下就锁死了,十分不满的撇了孟慕清一眼,出言嗔责: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去喝酒?” 要是放在平时,孟慕清肯定会慌张地离开唐逸皓的身边,回到自己的房间躲起来。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她喝酒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孟慕清鬼使神差的坐到了唐逸皓的对面,面无表情地说道: “只有喝了酒的时候,我才能去接受那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这话逗得唐逸皓咯咯直笑: “好矫情的话,你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当初不是你想结婚的吗?”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很相爱。”孟慕清淡然地说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离婚了呢?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咱们不相爱了。要知道咱们两个不相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为什么等到今天才说呢?” 唐逸皓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孟慕清靠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 “你觉得有别人能比我更给你幸福吗?”唐逸皓很罕见的没有生气,他在孟慕清进门的那一刻,已经下定决心要听从小李的劝导,跟孟慕清好好谈谈。 但孟慕清并不知道,她已经很不了解唐逸皓了,这句简单的询问,在她耳朵里就是在嘲讽她。 她不知道从哪儿突然来的脾气,将面前的烟灰缸蒙蒙地推到地上摔个粉碎,站起身来大声吼道: “又是别人,我和你结婚这么久,我什么时候有过别的男人?你就是因为你的敏感多疑,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你还要这么说!” 唐逸皓遇刺 孟慕清突如其来的这么激烈的反应,给唐逸皓也吓了一跳。 他愣了一会儿,缓缓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 “真是酒壮怂人胆,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摔东西。” “哈哈哈。”孟慕清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冷笑,“我都跟你提离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唐逸皓猛地上前一步,原以为孟慕清会像之前一样躲闪,没想到她居然也上前了一步,指着自己的脖子: “要掐我脖子吗?来,你最好今天就掐死我,反正你也希望我死。” 这下轮到唐逸皓不知所措了,他攥了攥拳头,又坐回了沙发上,不停地运着气: “你说你没有过别人?那你之前夜不归宿去外省,到底是做什么了?”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至于我去干了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有我的顾虑。”孟慕清道。 确实,在弄清肇事司机和唐逸皓的关系之前,孟慕清并不能确定唐逸皓会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调查母亲的车祸。 唐逸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地锤了一下沙发,空气都好像震动了一下,他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有你的顾虑?你考虑的还真是周全呀,你考虑的那么多,唯独没有考虑陪了你六年的我!” 孟慕清冷笑了一声,觉得再跟他争吵也无济于事,拿起了沙发上的包,径直走上了楼,重重地摔上了门。 唐逸皓独自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比难过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这么多年以来,唐逸皓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孟慕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他虽然能将孟慕清留在身边,但好像已经得不到她的心了。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二人又恢复了之前一样的生活模式。 最熟悉的陌生人,除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外,基本上没有任何交集。 唐逸皓的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碍于面子,他是不会主动跟孟慕清说话的。 这天晚上,唐逸皓从公司回家,想到孟慕清那个样子,唐逸皓就烦不胜烦,坐在车里只感觉胸口憋闷得厉害。 “小李,停车,我一个人下去走走。”唐逸皓抚着额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小李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不妥: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少废话。” 小李也意识到了自己最近的话实在是有点多,于是没有再多言,打开车门让唐逸皓下了车。 唐逸皓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吹着徐徐的晚风,在这一刻,他紧绷着的神经才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尽管心情还是沉重,但在周围气氛的加持下,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就在这时,原本好好亮着的路灯突然熄灭了。 大街上本就空无一人,路灯一灭,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唐逸皓心里咯噔了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从黑暗中突然冲出了一个黑影,朝着他猛扑过来。 唐逸皓反应迅速,向旁边快速一闪,那人扑了个空。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对着唐逸皓卷土重来,唐逸皓一边躲闪着,一边在黑暗中企图看清那人的神色。 没等看清他的脸,唐逸皓先看到了他手中的明晃晃的匕首。 这是冲着杀人来的。 唐逸皓对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甚至还有些想笑,没几下就制服了那个杀手。 杀手被唐逸皓摁倒在地上,唐逸皓翻身骑了上去,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一把拽下了杀手脸上黑色的口罩。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脸。 看样子是有人要雇佣杀人了。 那杀手害怕极了,不停地哀求: “唐总,我是受人胁迫,实在没有办法了,您饶了我吧,我也没伤到你。” 唐逸皓冷笑了一声: “不管是被人胁迫还是被人收买,要是随随便便连你这种人都能伤到我的话,我也不用活了。” 杀手连忙附和: “对对,唐总您的武艺高超,伸手不知道要比我好多少倍,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发发善心,就把我放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实在不能没有我。” 唐逸皓并没有真正打算和这个人过不去,但也没打算轻易放过他,他骑在他的身上,转了转手腕,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想让我放了你呀,哪有这么简单,虽然你没有伤害到我,但是你也是起了杀心的。刺杀唐氏集团的总裁,就算我不报警抓你,你觉得你有活路吗?” 这杀手被吓得不轻,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也不是不行。”唐逸皓淡淡的说道,“但是我想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不会跟我过不去吧。” 杀手一下子就犹豫住了,眼泪不停地向下滴落。 唐逸皓见状,有些不耐烦: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哭上了?” “我不能说啊,我要是说了,一样也得死。你们唐家人都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谁也不会放过我呀。” 唐逸皓一时语塞,缓缓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杀手愣了很久才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唐逸皓的背影,攥了攥拳头,内心无比的挣扎。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快步追赶上去。 唐逸皓见他追了上来,感觉十分意外: “你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杀掉我的那条心吧。” “不不不。”杀手连声辩解,“我并没有想要杀掉唐总,我……。” 杀手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眼看唐逸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明显已经没了耐心,将一张纸条塞进了唐逸皓的手里。 “唐总,虽然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指使的我,但是如果有天你找到了凶手,需要用到我的时候,别管拨打这个电话,我愿意帮你。” 车里的炸弹 还没等唐逸皓反应过来,那个人就一溜烟离开了。 唐逸皓将手中的纸条放进口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选择放过这个杀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好心,只是因为他不用逼问也知道这个杀手是谁派来的。 唐宁利,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之所以一再忍让,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撕破脸毕竟会不方便。 他希望唐宁利可以知难而退,没想到他还挺执着。 唐宁利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为了除掉了唐逸皓这个唐氏集团中唯一一个会跟他争夺继承人位置的人。 按照常理,唐宁利是绝对没有这个机会的。 所以他就剑走偏峰,想到了将唐逸皓杀人灭口。 但是唐逸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孟慕清。 当初孟慕清母亲的车祸,唐逸皓首先怀疑的人就是唐宁利,因为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唐宁利借走了他的车。 但是根据唐逸皓后面的调查,当时的唐宁利正在夜总会搂着美女唱歌,并没有这个作案时间。 但是除了唐宁利以外,他想不到任何人会对他和孟慕清起杀心。 是时候要去见见唐宁利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孟慕清低着头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孟慕清跟唐逸皓说的第一句话。 唐逸皓觉得十分意外,这要是放在往常,唐逸皓一定会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但是这次,唐逸皓很罕见的有了些耐心。 “你要去哪啊?” “我想回家看看我妈,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孟慕清说着,连头也不抬。 “去吧。”唐逸皓同意得很痛快,“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孟慕清点点头,“我们家那附近不太好停车,再说了,带着司机回去,也容易让邻居议论。” 唐逸皓的眉头皱了一下,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还是同意了:“行,你自己开车小心一点。” 或许是没有想到唐逸皓会同意得这么痛快,或许是唐逸皓那句“小心一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了,孟慕清扯了扯嘴角,感觉有些意外,但却什么也没说。 唐逸皓随手将手帕扔到了餐桌上,转身离开了家,孟慕清瞬间也就没了胃口,起身离席。 “太太还是多吃点吧,你最近都瘦了。”刘姐忍不住说道。 孟慕清摇了摇头,走上了楼梯: “我还是现在就去吧,不知道唐逸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在他回来之前我还没有到家,他不知道又要多生气了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低头叹息。 孟慕清的车一直停在路边,她拿着包小步小步朝着车走去,人可能就是这样,心中被琐事填满,就连脚步也会显得沉重。 在距离车里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路边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突然叫住了她:“姑娘,我这个手机不会弄,你帮我看看吧。” 孟慕清站住了脚,挤出一抹微笑,接过了老太太递过来的手机。 老太太吞吞吐吐了好久,也没说出手机上出现的问题,灼热的阳光晒得孟慕清的心中有一些发躁,但她还是尽量保持着耐心。 她实在没有理由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 一直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把孟慕清手中的手机接了过来,指了指孟慕清手中的车钥匙:“姑娘,你这开的是什么车啊,车钥匙我没见过,可以给我看看吗?” 孟慕清的眉头皱了一下,心下跟这个老太太还真是没有边界感,但是她还是微笑着吧车钥匙递给了老太太。 在接过了车钥匙的一瞬间,老天太突然脸色骤变,猛地按下了开锁键。 与此同时,天边传来了一声巨响,等到孟慕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十米开外的汽车已经被炸上了天,又掉落在地上,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孟慕清惊得目瞪口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只是按下了开锁键,车辆就会爆炸。 她想转过身去看那老太太,但当她转过头去的时候,那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车钥匙被放在了地上。 孟慕清的大脑一下子就宕机了,巨大的信息量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冲击,她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车辆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就爆炸,之所以会是这样,说明肯定是有人在她到来之前,在那车上做了手脚。 或许是这个过程被那老太太所看见,所以在孟慕清出事之前,用这种方式避免了惨剧的发生。 孟慕清不敢想,要是当时她因为心里不舒服,拒绝了那个老太太,现在又会是怎么样。 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 孟慕清没有唐逸皓那么强的心理素质,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停地打战,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得不行。 最终,她用颤抖的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唐逸皓的电话。 唐逸皓正在开办公室会议,讨论公司本周的成果,听到电话铃声的一瞬间,唐逸皓下意识的就要去挂断。 但是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着孟慕清的名字的时候,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将电话接起。 “怎么了?” “逸皓……”电话那头传来了孟慕清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出事了……” 听到孟慕清这楚楚可怜的声音,唐逸皓的心中抽动了一下,焦急地电话贴到了耳边:“你先别急,慢慢说。” “我本来打算开车出去,但是我刚走到车的旁边,隔着很远按了一下车钥匙,然后车就爆炸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唐逸皓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问道:“那你人呢?没事吧?” “我没事,没炸到我,但是……” “你在那里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 唐逸皓猛地起身拿起披在了椅子上的外套,直接向外走去,小李见他这么慌张,急忙通知会议结束,也一路小跑跟在了后面。 一路疾驰回到了家,二人在路边发现了蹲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孟慕清。 我今天就在这里陪你 尽管出事已经有了一会了,但是孟慕清还是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看着跌跌撞撞朝自己奔过来的唐逸皓,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出于本能,向唐逸皓张开了双臂。 唐逸皓没有多想,俯下身子将孟慕清拥入了怀中,将她抱了起来,为她捋了捋脸颊旁边的碎发,满眼都是心疼:“吓坏了吧。” 孟慕清没有回答,只是在他的怀中不断地哽咽。 小李跑到车辆面前检查了一番,燃烧着的火早已经灭了,整辆车就剩下了一个漆黑的躯壳。 “唐总,我刚刚看了一下,应该是炸弹。” 小李回头说道。 唐逸皓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这个结论并不震惊,他抱着孟慕清,没有理会小李的话。 小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挠了挠脑袋。 孟慕清哭了一会,理智也恢复了一些,第一反应就是担心唐逸皓会责怪她,她动了动嘴唇,看了一眼远处已经成了一坨黑炭的汽车,道:“这车还是你给我买的呢,很贵吧。” “别说这个。”唐逸皓的语气不再像往常冷厉,而是平添了几分温情,“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这种东西你要多少我都可以再给你买。” 说完,唐逸皓松开了孟慕清,在脱离她的怀抱的一瞬间,唐逸皓感到孟慕清又开始有些发抖。 他没有责怪孟慕清怎么这么胆小,而是拉住了孟慕清的手。 孟慕清低着头,没有挣脱。 “小李,处理一下,我先送太太回家。”唐逸皓指了指那被炸了的车,就拉着孟慕清回去了。 保姆刘姐正在拖地,听到开门声心中咯噔了一下,太太刚出去唐总就回来了,就算太太出门是唐总允许的,但那要是太太去的时间太久的话,唐总肯定也会不开心的。 这么想着,刘姐不禁为孟慕清捏了一把汗,换上一副笑脸走到了客厅。 当她看见唐逸皓拉着孟慕清的手一起走进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对颠公颠婆什么时候又和好了? 唐逸皓将孟慕清带到了他的房间,掀开被子让孟慕清躺了进去,他再也顾不上赌气,看着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孟慕清,满眼的心疼。 孟慕清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去阎王殿走了一遭,不停地颤抖着,眼泪不断滑落。 唐逸皓扯了扯嘴角,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你休息会吧,我出去处理一下。” 刚刚站起身,唐逸皓的手就被床上坐着的孟慕清拉住了。 孟慕清低着头哽咽:“逸皓,别走行不行,陪陪我。” 唐逸皓呆愣在原地,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孟慕清给他提出类似的要求,他咽了口口水,将孟慕清的手推了下去。 就是这个反应,才提醒到了孟慕清,他们两个的感情现状。 果然。孟慕清心底闪过一丝落寞,不仅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她原以为唐逸皓会直接摔门就走,但是没想到唐逸皓却绕到了床的另一侧,也钻进了被子里,把她拥入了自己的臂弯中。 她愣了一下,将头小心翼翼地靠在了唐逸皓的肩膀上。 房间内,一片死寂,静得连鸦雀都不敢打破这宁静。两人并肩而坐,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手机屏幕也都没有亮起。 然而,他们都深知,在这沉默的氛围中,彼此的心中都藏着深深的思绪。 无需多言,无需刻意去揣摩,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起伏和波澜。这是一种超越了言语的默契,一种在无声中流淌的情感。 即使不言不语,他们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感受到那份无声的陪伴和守护。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感纽带。 在这个安静的只能听到心跳声的房间里,他们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彼此的情感和思绪。 一直过了大概两个小时,孟慕清的心情彻底平复了,也有些困意,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唐逸皓,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还有事吗?不然你就先去忙,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唐逸皓低头看着孟慕清水汪汪的眼睛,这一刻感性战胜了理智,他伸长脖子,轻轻地吻上了孟慕清的额头。 他的嘴唇有些发干,但是很弱软,这一瞬间,孟慕清原本平静的内心突然波涛涌起,她想要将这用感觉压制下去,但她和唐逸皓一样,大脑已经支配不了躯干了。 她的嘴唇一点点向上抬去,触碰到了唐逸皓的嘴唇。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是两颗心在相互碰撞、交融。这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只属于他们的世界中,被无尽的浪漫与激情所包围。 她的心跳如雷鸣般疾驰,而唐逸皓则紧紧地搂住了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他们的嘴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千年不变的爱情誓言。这一刻,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缠吻了一会儿,孟慕清松开了唐逸皓,她将纤细的胳膊挂在唐逸皓的脖子上。 唐逸皓的眼神迷离,盯着孟慕清有些红肿的嘴唇,和鬼迷日眼的眼神,清清楚楚能听到孟慕清的心跳声,用充满磁性而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今天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孟慕清没有回答,用手扶着唐逸皓的脖子,将嘴唇又凑了上去。 她将积累了许多年的情意都充斥到了这个吻里。 一直到了天黑,刘姐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说道:“唐总,太太,该吃晚饭了。” 孟慕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唐逸皓弹出了脑袋,大声说道:“你把饭送进来吧。” 刘姐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看着昏暗的灯光,闻着屋子里面的暧昧气息,看着孟慕清脸上的红晕,瞬间明白了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姨母笑。 唐逸皓赤裸着上身将饭端到了孟慕清的面前,眼中满是温情。 唐逸皓兴师问罪 “吃点东西吧。”唐逸皓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孟慕清看着唐逸皓,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看着孟慕清有话要说的样子,唐逸皓问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不用有顾虑。” 尽管他这么说了,但是孟慕清还是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觉得,咱们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总有人想要杀咱们,你真的就打算这样一直放任不管吗?” 唐逸皓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有我的打算。” 总算从唐逸皓的口中听到了正面答复,孟慕清稍稍松了口气,随后又问道:“你觉得,想杀我的人,和想杀你的人会是一个人吗?” 唐逸皓不想直接回答孟慕清这个问题,但是却没有发火,而是温柔地摸了摸孟慕清的头,道:“你相信我,之后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唐逸皓这话说的诚恳,让孟慕清险些忘了之前唐逸皓叫她去死的事情。 唐逸皓当时那句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涌上了脑海,孟慕清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相处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就算孟慕清什么都不说,唐逸皓也能够看得出她的心事了。 他张了张嘴巴,那句早就应该说出口的道歉就卡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在孟慕清也什么都没有说。 第二天一早,趁孟慕清还没有睡醒,唐逸皓带着小李就走出了家门。 二人将车停在了唐家老宅门口,唐父和孙曼均还有唐宁利正在吃早饭,被唐逸皓的突然到访打了个措手不及。 唐父没发现唐逸皓来势汹汹,反而对他的突然到访感觉有些惊喜:“逸皓,今天怎么有空想要回家转转?你可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绕过了唐父,径直走到了唐宁利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唐宁利,咱们聊聊。” 唐逸皓的声音中带着冷冷的寒意,唐宁利还没有说话,他的妈妈孙曼均倒是吓了一跳,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将唐宁利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唐逸皓:“唐逸皓,你要干什么?” 唐逸皓将双臂抱在胸前,俯视着母子二人:“我想要干什么,相比唐宁利他自己最清楚。” 孙曼均反应迅速,看唐父没有反应,眼泪很快速地就掉了下来:“逸皓,从小你就总欺负你弟弟,现在你弟弟大了,你可不能……” 孙曼均的话刚说了一半,唐逸皓手上带着的佛珠突然断裂开来,散落了一地。 这串佛珠一直好好地被唐逸皓戴在手上,是不会这么轻易断开的。 民间有一种说法,佛珠断,杀心起。 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了一地,每一声都砸在了孙曼均的身上。 她一直深知唐逸皓的为人,对他一直都有种恐惧感。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她再也不敢开口了。 唐父轻轻咳嗽着,从后面走了过来,拍了拍唐逸皓的肩膀:“逸皓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 见唐父都发了话,孙曼均就更加小人得志了,连声附和:“对,就是就是,你一年半载都不说回来看看你爸爸,这一进门就带着这么大的怨气,说不过去吧。” 唐逸皓绷着脸,回头剜了孙曼均一眼。 孙曼均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摇晃着唐父的胳膊:“老公,看他这个架势,一定会为难咱们宁利的,可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啊。” 唐父被她这么一弄,也没有了主意,点头称是:“逸皓,我和你……阿姨,也不是外人,你想跟弟弟说什么,当着我们两个的面也能说。” 唐逸皓可不会吃这一套,看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反驳自己,冷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可是有些话,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的时候才能说啊。” 说完,唐逸皓转过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面如土色的唐宁利,推了一下眼镜,挑了挑眉:“唐宁利,你要是不想跟我在这说的话可以,但是要换个地方,可就不是我跟你说了,你要是有点脑子,就应该想得到,我既然能够找到你,就说明我手里有点什么东西。” 这话唐父和孙曼均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唐宁利的心里却跟一块明镜似的。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直愣愣地站起身,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但是手抖得不行,只能故作坦然,把烟夹在了耳朵后面。 “上楼吧。”唐宁利犹豫了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宁利!”孙曼均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只知道来者不善,想要制止。 唐宁利回头冲着孙曼均艰难地笑了一下,说道:“妈,放心吧,我没事。” 二人一直走到了楼顶的天台处,唐宁利浑身的神经紧绷着,站在距离天台边很远的一个位置。 看他这一脸警觉,唐逸皓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你是害怕我给你推下去吗?” “你……你到底要说什么!”唐宁利心虚不已,只能用提高分贝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唐逸皓自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要说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明白吗?” 唐宁利不见棺材不落泪,还在嘴硬:“你平时在分公司,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一年都见不到你几次,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唐逸皓早就料到他不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他晃了晃手腕,猛地扯起自己的一条裤腿,露出来几个月前因为车祸手术而留下的疤痕。 唐宁利当然知道那场车祸让唐逸皓断了腿,看见唐逸皓这样,他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逸皓将腿放下,步步紧逼:”既然你忘了,那我就替你回忆回忆……” 唐宁利坠楼 “这只腿的账,咱们还没有算过呢。”唐逸皓从嘴角里钻出这么一句,唐宁利的身躯都颤抖了一下。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唐宁利连声否定。 唐逸皓的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紧张什么啊?” “我……我……”唐宁利的神经紧绷着,止不住的颤抖。 唐逸皓死死地盯着他不断躲闪的眼睛,接着说道:“我之前没跟你计较,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知道,我手上还有证据,你这条命现在在我的手上,什么时候想取,我说了算。” 唐逸皓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唐宁利。 这巨大的压迫感笼罩着唐宁利,他百口莫辩,千言万语像是卡在了嗓子眼,不知道怎么才能说出来。 唐逸皓一步步地走向他,他一步一步地后退,想要跟唐逸皓拉开距离,这么一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退到了天台的边上,在后撤一步,他就会掉下楼去。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想不了那么多了,只一心想着能离唐逸皓更远一点。 在撤了最后一步的时候,他突然踩空,整个人向后倒去。 …… 在一楼的客厅内,唐父和孙曼均正拉着小李问东问西。 孙曼均:“小李,你跟着逸皓这么久了,应该知道我们家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吗?” 小李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唐父:“咳咳,咳咳小李,逸皓今天是因为什么事这么生气啊?” 小李:“我也不知道啊,唐总的家事从来也不会跟我说的。” 孙曼均还是不死心:“那你每天都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跟你说,你也应该猜到了些什么吧?” 小李还是摇头。 孙曼均继续说道:“小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这孩子聪明。你虽然是跟着逸皓的,但是现在唐氏集团的董事长是他父亲,你在董事长面前说话,不应该有偏私,对吧。” 小李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点了点头,对孙曼均的话表示赞同。 孙曼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你快说说,逸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回家的啊?” 小李浅笑了一下:“太太您这话说的,这里是唐总的家,唐总回家还需要理由吗?或许就是想你们二老了,这才回来看看。” 孙曼均急得大叫:“怎么可能!他已经这么久没有回过家了,平时过年他都不会回来,要是没有事的话,他怎么可能!” 小李耸了耸肩,守口如瓶:“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也不是我能问的,太太是知道唐总的脾气的,跟在他身边,不该问的我哪里敢问。” "你!“孙曼均指着小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唐父一边咳嗽着,一边把孙曼均抬起的胳膊摁下:“行了,他只是一个助理,你为难他做什么。” “老公——”孙曼均摇晃着唐父的胳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响,随后就是唐宁利的呻吟声:“哎呦,疼死我了!” 孙曼均尖叫了一声,飞速的跑了出去,看着从三楼摔下来,满脸都是血的唐宁利,心疼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哎呀呀呀,儿子,你是从哪摔下来的!” 唐宁利只顾着呻吟,根本匀不出力气来回答她。 孙曼均猛地一抬头,正好看见唐逸皓单手插兜地站在天台上俯视着他们。 孙曼均的胸口一痛,情急之下撕掉了伪善的伪装,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指着唐逸皓大喊大叫:“唐逸皓!是你把宁利推下来的吧!” 唐逸皓见她这般无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不紧不慢地抬了抬下巴:“又在这里废话的时间,还是赶紧给他送医院吧,看看还有没有救。” ……一路辗转到了唐家的私人医院,大夫给唐宁利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和固定,就推进了病房中,说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小唐总身上有三处骨折,但是索性楼层不高,内脏和大脑都没有受损。” 唐父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辛苦大夫了,先去休息吧。” 孙曼均坐在一边不住地哭泣,看着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唐宁利,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唐宁利的疼痛感缓解了不少,轻声安慰i道:“妈,别哭了,我没事。” “怎么能说没事呢!”孙曼均大喊了一声,“你看看你这身上的伤!这么严重,再说了,这天台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可能会没事?” 说完这些,孙曼均突然闻到了一股很呛的味道,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见原来是唐逸皓站在后面抽烟。 孙曼均一下子就火了,站起身来指着唐逸皓大喊大叫:“唐逸皓!你将宁利害的这么惨,这是病房,你还在这里抽烟!” 唐逸皓摊了摊手:“这是孙家的私人医院,我在这里抽烟影响不到别人。” 孙曼均气得浑身打战,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一直过了很久,挤出来两滴眼泪,扑倒在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唐父的双膝上,哭得梨花带雨:“老公,你一定要为宁利做主啊,唐逸皓是宁利的亲哥哥,怎么能对宁利这么狠毒,把他从那么高的天台上推下来呢?” 唐父的脸色也很难看,强忍着怒火看着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唐逸皓,道:“是啊逸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逸皓轻笑了一声,在寂静的病房中显得格外刺耳:“你们说话要讲证据,谁能证明是我把他从楼上推下来的呢?” 孙曼均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升高了三米,指着唐逸皓怒吼道:“当时天台上只有你们兄弟两个人,不是你推得他,又能是谁呢?我看你就是想要害死宁利!” 唐逸皓没有立即回答…… 不认你这个父亲 唐逸皓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一脸不屑地看着孙曼均。 他的这幅样子彻底激怒了孙曼均,要不是当着唐父的面,她恐怕早已像市井泼妇一样撒泼打滚破口大骂了,她强压怒火,满眼泪花地哀求唐父: “老公,你看他那个样子,他平时怎么欺负我就算了,你不能让他这么欺负咱们的儿子啊,你得为我们母子两个做主啊。” 唐父的脸色铁青,内心也对唐逸皓这个行为十分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情急之下,又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在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中,孙曼均赶紧借题发挥,指着唐逸皓,满腔怒火: “你看你给你爸爸气的,你是我们唐家的人,非要把唐家的所有人都害死你才甘心吗?” 唐逸皓抽完最后一口烟,所以说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皮鞋捻灭,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说我是想要唐宁利的命?这你可说错了,他的这条贱命对我来说,一文都不值。” “你!”孙曼均气急败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唐逸皓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病床前,俯视着床上的唐宁利。 孙曼均的反应很大,飞扑在了唐宁利的身上,一脸警觉的看着唐逸皓,仿佛唐逸皓随时都有可能过来伤害到唐宁利一样。 唐宁利扯了扯嘴角,看着唐逸皓那像饿狼一般的眼神,心慌不已。 过了一会儿,唐逸皓缓缓开口,指了一下唐宁利: “来,你说,你是怎么从天台上掉下去的?” 唐宁利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深知几次刺杀唐逸皓不成,他的手里肯定有了自己的不少把柄。 如果唐逸皓把这些把柄捅出去,自己轻则坐牢,重则很有可能会被枪毙。 就算唐逸皓不用法律制裁他,私底下他也绝对不是唐逸皓的对手。 唐逸皓有比他更多的办法,能够置他于死地。 这个哥哥的恐怖程度,他是从小就有所领教。 于是,他颤抖着嘴唇,小声说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从天台上摔下来的,当时大哥站在很远的地方跟我说话,他并没有推我。” 唐逸皓耸了耸肩膀: “你们都听到了吧。” 孙曼均瞪大了眼睛,冲着唐宁利大声的说道: “那天台那么大,你怎么可能失足摔下来呀!你不用替他遮遮掩掩,他是想要了你的命!是不是他威胁了你什么,你不敢说啊!” 说完,孙曼均又跑到了唐父的面前,大声叫嚷: “对,老公,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唐逸皓威胁了宁利,你是知道宁利的,他从小胆子就小,最怕人吓唬。” 唐逸皓站在她的身后,十分镇定地轻声说道: “没必要吧,我要是想要他的命,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可能长这么大。” 唐父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干咳了几声。 他对唐逸皓十分了解,知道唐逸皓这话说得没错。 唐逸皓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要这件事真的是他干的,他一定会大大方方地承认。 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权势和在唐家的地位,就算真的伤害到了唐宁利,孙曼均母子甚至唐父,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因为母爱的缺失,唐逸皓的性情从小就十分奇怪,更是十分决绝。 要是他真的想要置唐宁利于死地的话,就不会从三楼的天台上将他推下来了。 这个高度,根本摔不死人。 唐逸皓要是想杀人,就不会给那个人留下生还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唐父转过头去看着孙曼均,缓缓开口: “曼君,宁利都说了,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 孙曼均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哎呦,宁利命苦啊,摊上个这么样的大哥,没想到就连自己的亲爹都不向着自己说话啊,宁利啊,我看咱们母子,还是找个地方上吊去吧,在这个唐家,没有咱们母子的活路了。” 唐逸皓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看着孙曼均的表演,缓缓说道: “我说孙曼均,你的这出戏,在我小的时候就开始,唱到了现在了,能不能有点新花样啊。” “逸皓!不许这么跟你阿姨说话。”唐父厉声呵斥道。 唐逸皓抬起头,用一双鹰目扫了唐父一眼,继续说道: “我说老爷子,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是谁的错,只要这个女人来这么一出,你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打一顿,现在我已经这么大了,怎么着,你还要打我吗?” 这话听得唐父脸颊燥热,愣了很久,用苍白无力的话语为自己辩白: “逸皓,之前的事情是爸爸有做得不得当的地方,但是你不能这么记仇啊,我也是第一次当父亲,我……” “你是第一次当父亲,但你不是没当过儿子。”唐逸皓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上,冷冷地说道。 这话听得唐父一阵心酸,可能是因为上了年纪的人受不了儿女的疏离,听到唐逸皓居然这么怨恨自己,唐父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逸皓,自从你妈妈去世之后,你就再也没管我叫过爸爸了,但是你别忘了,你妈妈一个人是不能把你生下来的,就算你不愿意认我,你也姓唐,也是我的儿子。” 这话听得唐逸皓不由得发出一连串的冷笑: “你是不是还要说,要不是你,我就当不上唐氏集团的总裁?” 唐父被他这句话问住,一时语塞。 唐逸皓继续道: “如果这个总裁的位置不是属于我的话,你又要给谁呢?给唐宁利吗?” 或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孙曼均在一旁不小心吐露了心声: “没错,要是没有你,唐氏总裁的位置就是宁利的,你们都是唐家的儿子,这么多年,只有你是在多吃多占,我们母子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你却三番五次想要害我们,你好狠的心!” “多吃多占?”唐逸皓听到孙曼均这句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别动我的妻子 “亏你说得出口啊。”唐逸皓推了推脸颊上的金属镜框,指了指唐父,“你要不要问问这个老家伙,当初要不是我母亲,会有现在的唐氏集团吗?我母亲嫁到唐家的时候,唐家已经几乎破产了,是我母亲用自己的嫁妆堵上了唐家欠下的亏空,要不是我母亲,你们现在很有可能在大街上喝西北风呢。” “哦,不对,如果没有我母亲,这个老爷子他也当不上唐氏集团的董事长,你也不可能跟他结婚,更不可能有这个小子。” 唐逸皓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刺在了唐父的心上。 因为男人的自尊,这一直都是唐父不愿意提起来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从唐逸皓的口中说出来,他却无法反驳。 因为他知道,当初要不是唐逸皓的母亲带来的那一大笔钱,唐家根本就不可能起死回生。 花女人的嫁妆,或许是世界上最丢脸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感念妻子的恩情,反而十分怨恨。 他恨她太过于精明,将这一切都写在了遗嘱中,悄悄塞进了当时唐逸皓的书包。 她恨她太能够盘算,在去世之前,就把公司绝大部分的股份转移给了当时年少的唐逸皓。 所以现在唐逸皓之所以能够当上唐氏集团的总裁,并不是因为父亲的偏爱,而是因为母亲的高瞻远瞩。 这个伟大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儿子盘算了接下来的一生。 孙曼均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在当初唐父说要让唐逸皓当唐氏集团的总裁的时候,她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为唐宁利争取到同样的地位。 但当唐父说出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她才彻底傻了眼。 她认清了现实,因为那个女人,她的儿子注定出生就要低人一等。 她并不甘心,她恨不得将那女人从坟墓中抛出来鞭尸。 但是就算如此,终究改变不了事实。 唐父十分尴尬,脸一会青一会白。 唐逸皓强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 “要不是母亲,我恐怕早就被你们赶出唐家了吧。” “逸皓。”唐父抬起了头,说得情真意切,“你这么说,爸爸很难过。” “差不多的了。”唐逸皓满脸厌恶,“我早就告诉过你,想让我认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把我妈妈当初的死亡真相告诉我。” “你妈妈是突发恶疾,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唐父说这话,自己都十分心虚。 “不可救药。”唐逸皓就没打算唐父会和自己说实话,冷冷地扔下一句,就站起了身,俯视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唐宁利,道: “小子,刚刚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告诉你,你那些小把戏对付我就算了,你要是再敢伤害我的妻子,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唐逸皓转头就走了。 唐宁利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唐逸皓绝对不是在威胁自己,也绝对没有必要威胁他。 唐父突然开口,将唐宁利的思绪拉到了现实: “宁利,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唐宁利的心中突然之间就像是一头疯鹿乱撞,他强忍着心头的不安,都不敢抬头看父亲一眼,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唐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了解这两个儿子,唐逸皓就算跋扈了一些,也绝对不会没有缘由就上门挑衅,而唐宁利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是一头乖顺的绵羊,实际上在他的心中,有许多自己的盘算。 唐父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破,只是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你不要想着和逸皓作对,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是老实本分,他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这话说完,唐宁利还没有说什么,孙曼均先不乐意了,又开始了她那信手拈来的表演: “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宁利呢?就算是宁利自己不小心从天台上摔下来的,但要不是逸皓非要带他上天台,他又怎么会……再说了,逸皓和宁利都是你的儿子,你不能这么偏心。” “我偏心?”唐父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就火了,指着孙曼均,怒道,“你心里不是不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我对宁利比逸皓不知道要好多少,我是等到老了,才感觉对逸皓有亏欠的,所以,逸皓说我偏心的话我能承认,但是你说,绝对不行。” 孙曼均的撒娇大法,第一次没有生效,见到唐父真的发了火,她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不语。 唐父又叹息了两声,背过身去,继续说道: “你们母子二人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分了,真的伤害到了逸皓,先别说他会怎么样,就从我这里,都过不去。” 孙曼均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她深知唐逸皓的手段,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压唐逸皓一头,完全是仰仗着唐父的偏爱。 如果有一天,唐父不站在他们母子这边了,就凭他们自己,很容易让唐逸皓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唐父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宁利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孙曼均看着儿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刚刚你爸爸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说是唐逸皓将你从楼上推下去的?当时只有你们两个人,天台上又没有监控,你要是这么说了,他肯定百口莫辩。” 唐宁利的声音夹杂着忧伤与哀愁: “就算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觉得唐逸皓会在乎这个吗?” “他在不在乎又能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爸爸心里怎么想,现在好了,明明是你受伤了,咱们却一点便宜都没有捞到。”孙曼均忍不住嗔责道。 “你知道唐逸皓跟我说了什么吗?妈妈?”唐宁利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他已经知道杀手是我派过去的了,好像那几次,他都知道是我干的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孙曼均的头上。 她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声音: “他是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他是不是在诈你,要真是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可是刚才他走的时候,你也听见了,他明明白白地警告我,不要动那个女人,他要是不知道是我的话,怎么会知道我对他的女人下手了。”唐宁利一阵后怕,恨不得把脑袋蒙到被子里。 孙曼均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埋怨道: “还不是你找的那几个杀手不靠谱,这么多次了,也没杀死二人。”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命这么大啊。” 孙曼均的眉头也皱紧: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唐逸皓今天过来,为的就是昨天你在孟慕清的车上放炸弹的事情了,真是奇怪,他们两个人看上去没有什么感情,唐逸皓自己差点被杀手杀死,都什么也没说,孟慕清毫发无伤,他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说的就是啊。”唐宁利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哭腔,他实在太害怕了。 “妈,我之前就不理解,咱们为什么非得要和那个女人过不去呢?当上唐氏集团总裁的人是唐逸皓,咱们把他杀了,孟慕清没有了靠山,不就是一个废物吗?” 孙曼均冷着脸摇了摇头: “不是我要和孟慕清过不去,是她上赶着找死,她非要调查当年她母亲出车祸的事情,宁利,你知道的,这要是让她查出来,婉儿在国外可就危险了,所以咱们之间,不是她死就是我活,没有退路的。” 听到这话,唐宁利的心直接就凉了一半,他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缓缓说道: “可是我总觉得,咱们不是唐逸皓的对手,我担心这样一直下去,咱们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孙曼均的神色无比凝重,缓缓开口道: “可是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 “不管是孟慕清还是唐逸皓,都不是能好相处的,咱们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都让他们知道了,就算现在偃旗息鼓,他们就会放过我们了吗?” 唐宁利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唐逸皓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为难我。” “傻孩子,你不要被表象所蒙蔽。”孙曼均叹息着说道, “你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没有做出回应,但你觉得他有可能就这么算了吗?” 唐宁利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孙曼均又看了看满身伤痕的唐宁利,又是一声叹息: “只是可怜了你了,我今天一见到他过来,就知道来者不善,但是也不能不听他的,现在就连你爸爸,也不是完全站在咱们这边了……” 唐宁利听到这里,心头像是被塞了一块棉花,缓了好久才说道: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呀?”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至少还有妈妈,那个唐逸皓什么都没有,也没像你一样这么完蛋!”孙曼均瞪了唐宁利一眼,恨铁不成钢。 “再说了,咱们之所以会一直斗不过唐逸皓,还不是因为你找的那些人不中用?” 听到母亲埋怨自己,唐宁利的心里也很不舒服,瘪着嘴小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两口子怎么会这么命大啊,刺杀了这么多次,不是有人把他们救走,就是没能把他们杀死,我总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一样。” “谁会帮助他们?”孙曼均不屑一顾,“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唐逸皓这边。 唐逸皓回到家中的时候,孟慕清已经起床了,坐在窗前,一直发呆。 唐逸皓知道她是还在为了车上被安炸弹的事情而感到后怕,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愧疚,走到了孟慕清的面前,叹了口气: “我刚刚出去了一趟,去找唐宁利。” 孟慕清猛地回过头来,一副十分意外的样子: “你去找他做什么?” “就说咱们之间的事情。”唐逸皓挠了挠脑袋,坐在了孟慕清对面。 “他上次刺杀你的事情吗?”孟慕清问道,“我以为你不在意的。” “我确实不在意。”唐逸皓浑身疲惫,搓了搓脸,“早就知道他有此心,但是他这些拙劣的伎俩是伤害不到我的。” 孟慕清“啧”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今天你为什么又突然去找他了呀?” 唐逸皓看着孟慕清,用孟慕清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的眼神。 “你不如问我,当初为什么不跟他计较。” 孟慕清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唐逸皓继续道: “他与我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不可能轻易结束,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唐氏集团最大的继承人,他注定就只能当我的副手。他生性懦弱,就算是他甘心的话,他的母亲孙曼均也是不会甘心的。” “所以我早就对他有所提防,我一直觉得他本性不坏,他完全是听从孙曼均的指示做事,也没真想跟他计较。” “我之所以不愿意让你去查这个事情,是担心他们会伤害你。但是我之前太别扭了,不愿意和你说实话。” “我早就知道这个事是他干的,怪我一直没跟你说。” “直到你一次一次被刺杀,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盯上你。” “所以我这次回家,就是为了警告他,伤害我可以,但是不可以伤害我的女人。” 孟慕清听得一愣愣的,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你的意思是……在我调查出这件事情是他干的之前,你就知道他是罪魁祸首?” 唐逸皓翻了个白眼,一猜就知道自己这段话太多,孟慕清没有听懂。 “嗯……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孟慕清长大了嘴巴,很夸张地“啊——”了一声。 “那么说,刺杀……” 这个公道我一定要要回来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刺杀我的人也是你弟弟派来的吗?” 唐逸皓点了点头: “准确的说,都是她妈妈派过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查我被刺杀的事情败露了,他们才会跟你过不去。” 说着,唐逸皓的表情微变,又说道: “不过也不应该呀,就算他们杀了你,只要我活着一天,还是会给他们构成威胁,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孟慕清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好像想到了什么。 她调查唐逸皓车祸的事情只是其中一件,第一个刺杀她的人,是她自己找的私人侦探,调查的是母亲车祸的事情。 难道说这个车祸也和孙曼均母子之间有所联系吗? 孟慕清不得不这么想。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唐逸皓得知自己在调查是谁造成的这场车祸的时候,做出那么强烈的反应,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她还是想不通: “你竟然早知道是他们,为什么不将事情拆穿?或者是报警,或者是告诉爸爸,总不能顺了这母子二人的心愿。” 唐逸皓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就不能急于求成。况且,现在还不能让他们两个死了,我总觉得我母亲的死,和他们之间有脱不开的关系。” 孟慕清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母亲可能是孙曼均杀的?” 唐逸皓摇了摇头: “要真是那样,我心中的心结也就解开了,直接让孙曼均血债血偿就好了,但是慕清,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最担心的是事情查到最后,查到老爷子的身上,虽然我不认他,但他和我有血缘关系,是不争的事实。” 孟慕清舔了舔嘴唇,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来,愣了好久才说道: “应该不能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唐逸皓还是摇头: “他和我母亲之间,连一日的恩情都没有。他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有什么事儿是做不出来的。” 孟慕清叹了口气,绕到了唐逸皓的身后,给了他一个拥抱,轻声安慰道: “好啦,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就好了,我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 唐逸皓点了点头,道: “不过我还是欠你一句道歉,我之前说的那话,完全是气话。我没想到会因为我的原因伤害到你,他们怎么对付我都无所谓,终归伤害不到我的性命,但我听说你的车爆炸的时候,我是真的害怕了。” 孟慕清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讪讪道: “好吧,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不在乎我的死活。” “你我年少情深,我怎么舍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爱我了,我宁愿放你自由,一个人在心里悄悄恨你,但也不会希望你受到伤害。” 说完这句话,唐逸皓全身不自在,他已经很久没有对孟慕清说出这种话了,现在这么一说,总感觉哪里别扭。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连忙转移的话题: “对了,你不是想回你爸妈家转一圈吗?正好今天还早,咱们一起回去吧。” ……孟慕清家。 孟慕清的父亲见到唐逸皓亲自登门,笑得合不拢嘴,从旁边的饭馆要了好几个好菜,招呼着自己这个乘龙快婿今晚一定要和自己多喝几杯。 唐逸皓笑着婉拒了,表示自己还要开车回家,不打算喝酒。 孟父立即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哪有说唐总亲自开车的道理?慕清不是在这里吗?让她给你当司机。” 唐逸皓摇了摇头: “慕清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开车了。” 孟慕清的父亲看都没看孟慕清一眼,直接说道: “怎么就不舒服了?哪有那么娇气?” 只有孟慕清的母亲坐在一边的床上,一脸担忧地对孟慕清说: “慕清,你怎么了?” 孟慕清勉强的笑了一下,对于父亲这个态度,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转头对母亲说道: “妈,我没事儿,就是前几天没有睡好,现在已经好多了。” 孟母这才松了口气,孟父根本没有理会两个人,拉着唐逸皓就走向了餐厅。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孟慕清才找到机会,趴在母亲的身边,小声问道: “妈,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出的那场车祸?” 孟母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孟慕清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慕清继续道: “就是关于当时肇事司机的细节,你还能不能想起来一些?” 孟母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只能用一声叹息回答了她: “我就记得那场车祸以后,我就完全失去了记忆,回忆不起来也是正常的,要不是逸皓找便全天下最好的医生给我医治,我恐怕还是个植物人呢。” 孟慕清叹了口气,至于这件事情,这么多年以来已经询问了母亲无数遍,她总希望母亲能在什么时候突然想起一些细枝末节。 但是天不遂人愿,母亲对于那天的事儿,始终一点印象都没有。 孟慕清甚至开始怀疑,母亲其实早就已经记起来了那天的事儿,也知道那个车正是唐家的车,是因为担心她和唐逸皓会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感情,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 想到这里,孟慕清心痛不已,只能不死心地嘱咐道: “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来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母亲叹了口气: “慕清,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纠结了,就算现在找到那肇事司机又怎么样?我还一样是瘫痪了,不过瘫痪了的日子也好,至少每天都可以休息,不用再为了生计发愁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和逸皓好好过日子,我一切都知足了。” 孟慕清听着母亲这么说,不禁红了眼眶,倔强的扭过头: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场车祸差点要了你的命,到现在肇事司机还在逍遥法外,这个公道我一定要要回来。” 要两瓶酸奶 孟慕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门外的唐逸皓会听到。 但是她不知道,尽管唐逸皓没有听到,但是窗外的一个人影晃了晃,离开了窗口。 …… “什么!”孙曼均的电话挂断,猛地一拍茶几,吓得病床上的唐宁利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妈……你吓着我了。”唐宁利抚摸着胸口,止不住地运气。 孙曼均咬着牙,扭过头去不满地看了唐宁利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在这时愈演愈烈: “你还不紧不慢的?已经火烧眉毛了。” “发生了什么了?您就不能让我安心养伤吗?”唐宁利叹了口气。 “你是想要安心养伤,那婉儿可就要大难临头了。”孙曼均将牙咬得咯吱作响。 “罗婉儿啊。”唐宁利还是不着急,“她一直在国外,就算是唐逸皓也是鞭长莫及,有什么可大难临头的?” 唐宁利说着,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孙曼均急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跺着脚说道: “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水?婉儿虽然现在正在国外,但是她在那里举目无亲,迟早是要回来的。就算是永远不回来,这件事情传到了唐逸皓的耳朵里,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唐宁利虽然心中不爽,但对母亲还是有几分畏惧,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那您倒是说说,应该怎么办啊?” 孙曼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焦急地在病房里踱步。 她一边来回转圈还一边自言自语: “我真是小瞧了这个孟慕清,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她还揪着这个事情不放。看来上次几次刺杀,没让她学乖啊。” 唐宁利被她在房间里乱晃,晃得眼晕,低着头不耐烦地吐槽道: “我早就跟您说了,唐逸皓能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是个傻女人,只不过是平时扮猪吃老虎,让你放松了警惕,还以为是个软柿子。” “行了!”孙曼均大喝一声,“都已经这样了,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唐宁利瘪了瘪嘴,思考了一会儿: “既然孟慕清的执念在她妈妈那里,那咱们直接从问题的源头解决问题不就得了?” “说人话。” “他们两口子命大不好杀,但是唐逸皓那个丈母娘只不过是一个废人,整天瘫在床上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咱们直接把她杀了不就得了,到时候就算孟慕清想要复仇,也没有缘由的呀。” 孙曼均看着一本正经的唐宁利,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说我这么聪明,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蠢蛋来!你想做的这是什么馊主意!也不动你那狗脑子好好想想,一个瘫痪的人都能让孟慕清这么锲而不舍地揪着不放,要是再把人给杀了,那孟慕清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莫名其妙挨了顿骂,唐宁利也很委屈: “那您说怎么办呢?还和原来一样,您负责想办法,我负责去执行,保证完成任务。” 孙曼均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只能这样了,指望着你想办法恐怕是不行了。” 唐宁利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出院了。 出院以后第1件事情,他就叫他的老婆给他买来了一瓶酸奶,老婆抱着肩膀十分不耐烦: “这么大个男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喝什么酸奶?” “让你去你就去,不对,不是买一瓶,是买两瓶。”唐宁利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心不在焉地说道。 “家里这么多佣人,谁去不行,为什么非要我去?外面太阳那么大,在给我晒黑了怎么办?” 唐宁利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看你这是皮痒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再说一次,现在立刻去给我买两瓶酸奶,必须是你自己去,而且买的时候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进家门的时候也要用黑色塑料袋把酸奶罩起来!” 妻子一头雾水,十分不满: “喝个酸奶就喝个酸奶,弄得跟做贼的一样,真服了。” 唐宁利还想抬头的狡辩些什么,但看见妻子尽管满口抱怨,但还是背起了包,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继续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妻子很快就把酸奶买了回来,把两瓶包装精美的玻璃罐酸奶放在了唐宁利面前的桌子上。 唐宁利却摇了摇头: “我要的不是这种。” 妻子气得跺了一下脚: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成心折腾我玩是不是?这是我能买到的最贵的酸奶了,你还想喝琼浆玉露不成?” 唐宁利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 “麻烦您姑奶奶,您再跑一趟吧,我不要什么最贵的酸奶,就要普通的塑料瓶装的就行。” 老婆还是一脸不解,上前摸了摸唐宁利的额头,嘟嘟囔囔道: “你也没发烧啊,那几块钱一瓶的东西你不是从来不喝吗?你连喝矿泉水都得喝50块钱一瓶的,怎么喝个酸奶……” “哎呀你少废话了,赶紧去吧。” 妻子见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也没敢继续再说什么,尽管心中有所疑虑,但还是把酸奶买了回来。 唐宁利看着两瓶廉价的塑料瓶酸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对,我要的就是那种。” 说完,他从桌子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了一把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沿着其中一瓶酸奶的瓶盖下方处割了开来。 然后,他又拿起了把玩了半天的打火机,将火机的火苗调到最小,一点点地烘烤着瓶盖上仅存的一点塑料。 塑料很快就被烤软了,唐宁利忍着烫,将那塑料拔了下来,获得了一个完整的,没有被拧开的瓶盖。 他又拿起了另外一瓶酸奶,这次他很粗暴地将酸奶上的瓶盖拧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他又将与那瓶盖相连的塑料小环用美工刀割开了一个口子,完整地剥离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颤抖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那油纸包…… 实名制下毒 油纸包里是一堆粉末,被研磨得非常细,散发着淡粉色的光。 唐宁利小心翼翼地将那粉末全都倒进了酸奶里,又将他精心拨下来的完整的瓶盖扣了回去。 这么一来,他就得到了一瓶完整的酸奶。 从外观上面看,完全没有被拧开过的痕迹。 他轻轻地走出了门,将那瓶酸奶递到了一副苍老的手里。 仅仅过了两个小时,这瓶已经被人处理过的酸奶,就出现在了孟慕清家的桌子上。 孟慕清小的时候就特别爱喝这种廉价酸奶。 因为家里条件艰难,就算是这种便宜的酸奶,对于她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所以就算是现在条件富裕了,孟慕清还是保留着喝这种酸奶的习惯。 唐逸皓知道她这个爱好,但是却没有制止过,反而会主动给她买一些放在家里。 所以对于餐桌上出现的这瓶酸奶,孟慕清并不觉得突兀。 她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今天这个瓶盖拧着要比平时费力一些,就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唐逸皓。 唐逸皓很自然地接了过来,拧了一下居然也没拧开。 孟慕清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你也拧不动啊?” 唐逸皓的眉心锁紧,又用力拧了一下,还是没拧开,嘟囔道: “这个酸奶什么时候把包装做得这么紧了?” 孟慕清笑着摆了摆手: “算了,拧不开的话就不喝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喝。” 孟慕清的这句话,成功激起了唐逸皓的胜负欲,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瓶盖拧开。 瓶盖是开了,但是唐逸皓用力拧瓶盖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滑稽,逗得孟慕清咯咯直笑。 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也是真的觉得邪门,唐逸皓将瓶盖拧开之后,并没有立即递给孟慕清,而是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瓶盖。 仔细一看他才发现,瓶盖之所以会这么难拧开,是因为瓶盖已经完全变形了。 并且,在瓶盖的内侧,有一处不易察觉的黑色。 很明显是被人用火烧过。 什么人才会用火烧瓶盖的内侧呢? 而且酸奶的包装没有被打开过,上一个见到这瓶酸奶瓶盖内侧的人,应该还是制造工厂的人呢。 孟慕清见唐逸皓盯着瓶盖发呆,一把将酸奶夺了过来,笑道: “一个瓶盖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酸奶还没有送进嘴里,唐逸皓猛地抬起头,将酸奶从孟慕清的手里夺了过来。 孟慕清被他突然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出言嗔责: “你这是干嘛啊。吓了我一跳。” 唐逸皓板着脸,低头闻了闻酸奶,说道: “这酸奶有问题。” 孟慕清一头雾水,转头看向一边的保姆刘姐: “刘姐,你买的时候看保质期了吗?没过期吧。” 刘姐连忙摇头: “当然没有了,往家里买的东西,我最注意的就是保质期的问题,要是过了期的东西,我怎么敢给太太喝呢?” 孟慕清看着一脸严肃,低头不言的唐逸皓,不禁也被带动的紧张了起来,凑上前去: “逸皓,怎么了?你没喝过这种酸奶,你可能不知道,这酸奶闻起来就有一种不太好闻的味道,不过是正常的。” 唐逸皓摇了摇头,头也不抬的对一旁的刘姐说道: “这瓶就不喝了,刘姐,再给太太拿一瓶新的吧。” 刘姐面露难色: “不行啊唐总,我当时去买这个酸奶的时候,就剩下这一瓶了,我就只买了这一瓶,不喝这瓶的话就没有了。” 唐逸皓抬起头,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瞥了一眼刘姐,缓缓说道: “你明明知道太太每天都要喝一瓶那个酸奶,为什么不多买点在家里放着?你还每天去一次超市不成?” 刘姐摊了摊手: “我刚才都说了,超市只剩下这一瓶了,我要是再去晚点,可能连那一瓶都没了。” 唐逸皓还是提出质疑: “那么大的超市里面,就只有一瓶这个酸奶?” “对呀。” “我不是没有去过超市,这个东西可没有这么畅销啊。”唐逸皓的声音越来越阴冷。 刘姐愣了愣神,连声咂嘴: “唐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在你家生活这么多年了,我用得着骗你吗?这酸奶买的时候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和太太平时喝的并没有什么两样,并且也没有过保质期,更不可能变质,我怎么可能故意买坏的酸奶回来给太太喝呢?” 唐逸皓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我就说了这么两句,你急什么?” 刘姐的嘴笨,听到唐逸皓这么说,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孟慕清在旁边看着,越来越迷糊,但是平时刘姐对自己非常好,她不明白为什么唐逸皓会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跟刘姐说话,赶紧再从中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条酸奶吗?能有什么不对啊,工厂的流水线都没准,很有可能这一瓶在制作的时候磕了碰了,所以才在拧开的时候需要多费些力气,这也不叫毛病啊,逸皓你给我吧,早饭都要凉了。” 刘姐见状,也在一旁说道: “对啊,咱们家的早饭是不喝汤的,一直都是太太喝酸奶,唐总您喝红茶,您……” 唐逸皓将那瓶酸奶倾斜,从一旁的餐桌上取出一个杯子,给刘姐倒了一杯,递给了她,一脸冷漠: “刘姐,给你也喝一杯。” 刘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道: “这是给太太买的,我怎么能……” 唐逸皓摇晃了一下剩下的多半瓶酸奶,道: “太太平时也喝不了一整瓶,你就喝一杯不碍事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你把这一杯喝了,剩下的我立即让太太喝了。” 刘姐想都没想,连忙摇头: “不……不行,我不喝。” 唐逸皓没有回答,只用一种凌厉的不容反驳的眼神死死盯着刘姐的脸。 刘姐的大脑飞速运转,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乳糖不耐,从来不能喝奶的。” “哦?”唐逸皓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会背叛我? 唐逸皓的眼里闪烁出一种异样的光芒,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刘姐,声音格外的冷冽: “那前一阵我给你的新西兰乳酪,你不还是很开心就笑纳了吗?” 刘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吞吞吐吐很久说道: “是……我……” 唐逸皓并没有那么多耐心跟她周旋,冷着脸说道: “我再说一次,把这瓶酸奶喝了!” 刘姐咬着牙,死命地摇了摇头,满脸写着抗拒。 孟慕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焦灼,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道: “逸皓,你这是干嘛啊!” 唐逸皓一把把孟慕清推到了一边,冷冷地说道: “刘姐,你在我家伺候了多少年了?” 刘姐的声音有些颤抖: “二十几年了,唐总,在你小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唐家伺候了。” 唐逸皓晃了晃脑袋,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我小时候就来到了唐家伺候,还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啊?” 刘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唐逸皓,缓缓说道: “唐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是什么意思,我想你要比我清楚。”唐逸皓走上前去,逼得刘姐步步后撤,“我是不是完全有理由可以怀疑,你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被孙曼均指使来到我身边的?” “我……”刘姐有心辩解,但是话到了嘴边她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百口莫辩。 唐逸皓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被你害死,真是要感谢你啊。” 孟慕清在一旁看着,更不明白了,捅了唐逸皓一下,说道: “逸皓,你在说什么啊?” 刘姐呆愣地看着唐逸皓,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唐逸皓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你哭什么?是有什么事情我冤枉你委屈你了?这样,你把这酸奶喝了,我立即给你道歉。” 刘姐咬着嘴唇,许久没有说话,最后心一横,直接跪倒在地。 “唐总,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背叛你的,求你看在我这些年伺候你和夫人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我一马吧。” 唐逸皓冷冷的瞥了她,转身坐回了椅子上,目光如匕首一般冷冽: “我早就怀疑你了你知道吗?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一直不愿意跟你计较,但是没想到你把主意打到人命上来了。” 刘姐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唐总,我确实一开始是老夫人那边的人,但是跟了你这么久,心里早就向着你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呀,老夫人说,如果我不帮她做事的话,她就告诉你我是她的人,她还说,以你的脾气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一定会杀了我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我当然知道孙曼均会威胁你,所以一直都没跟你计较,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帮她杀人啊。” 刘姐一时语塞,只能不断地流着眼泪。 孟慕清听懂了大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唐逸皓晃了晃杯中的酸奶,终于放到了茶几上,问道: “说说吧,这酸奶里兑的到底是什么呀?” 刘姐低着头,愧疚得连看孟慕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小唐总亲手做的,至于里面是什么,他没跟我说,他只是嘱咐我要让夫人把这酸奶喝了。” 孟慕清听着,不知不觉间眼前已经模糊了,她十分不甘心的凑上前,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刘姐,哽咽地问道: “刘姐你在说什么啊,你应该知道小唐总,一心想要害我们,你怎么会和他有联系呢?” 刘姐不忍心抬头,恨不得将头埋在地底下: “太太,太太对不起,我也不想害你的,你来到唐家之后对我一直都很好,我也认为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真的不想,但是我没有办法啊,我没办法不听小唐总的话啊,不然他……不然他真的可能……” 孟慕清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 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在唐逸皓为难她的时候,给她披上毛毯的刘姐,那个在她委屈的时候,不吝啬肩膀的刘姐,那个在她为难的时候,一直默默为她说话的刘姐,会是唐宁利的人。 “你……你从一开始就是唐宁利的人吗?”孟慕清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 唐逸皓冷着脸纠正: “不,准确地说,是孙曼均的人。” 孟慕清心里咯噔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瘫倒在了沙发上,看着面前的那瓶酸奶,不禁打了个寒战。 “唐宁利母子,还是想杀我。” 唐逸皓深呼了一口气,将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又将眼睛睁开,瞥了刘姐一眼: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刘姐听到唐逸皓这么说,连忙点头。 ……唐家老宅,唐父和孙曼均,还有唐宁利这一家三口正围在桌子前吃着晚饭,唐宁利心中有事,直愣愣地看着饭菜发呆。 唐父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问道: “宁利?今天怎么一副没有胃口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唐宁利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故作坦然地说道: “爸爸,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所以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唐父皱了皱眉头,将面前了一块牛肉粒夹到了唐宁利的碗里: “再怎么没精神也得吃饭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先好好吃饭,吃完饭洗个热水澡,喝点热牛奶,老老实实地睡觉。” 唐宁利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夹起的那一块牛肉粒。 牛肉粒还没有放到嘴里,突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从老宅外面响了起来,唐宁利手中的牛肉粒瞬间掉到了地上,连同筷子一起,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唐父一脸疑惑地站起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疑惑道: “怎么会有警察来这里?” 去公安局 唐父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 唐家老宅的这个位置十分偏僻,并且私密性极强,如果当地的警察要来的话,一般也是来拜访唐父的,要么提前打好招呼,要么就会悄无声息地开着私家车过来。 绝对不会这么失礼地大张旗鼓赶过来。 唐父带着心中的疑虑,让佣人打开了门。 唐宁利早已被吓破了胆,一头扎进了孙曼均的怀中,惊恐万分地说道: “妈,他们是不是来抓我的,一定是,一定是事情败露了,妈,要怎么办啊,您快说啊。” 孙曼均也心中打鼓,但是终究心理素质要比唐宁利好一些,低声呵斥道: “你胡说什么呢?警察抓你做什么?” 说话间,一队身穿警服的警察就走了进来,打头的那个队长唐父认识,正是本市公安局的刑侦总队长,一般不会亲自出来执行任务的。 他先对唐父敬了个礼,神情严肃。 唐父也板着脸,对他们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不满: “刘大队,哪股香风给您吹过来了?” 刘大队: “不敢不敢,唐董事长,我这次过来是来执行公务的,突然打扰,不好意思。” “执行公务?”唐父发出一声冷笑,“刘大队您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是唐公馆,哪里有什么您的公务?” 刘大队没有理会唐父,径直走到了餐桌前瑟瑟发抖的唐宁利面前,问道: “你就是唐宁利?” 唐宁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发抖如筛糠。 孙曼君搂着他,一脸的戒备看着刘大队: “警察先生,有什么话您不能好好说吗?看给我儿子吓的。” “不好意思,这里有一个下毒案,需要唐先生配合我们调查,去一趟公安局。” “公安局!”唐宁利尖叫了一声,“我不去,我不去。” 孙曼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反过头来喝斥刘大队: “你当我们唐家是什么人?你说叫我们去我们就去吗?我儿子犯了什么法?要跟你去公安局?” “曼君!”唐父板着脸走上前来,“不许这么没有礼貌。” 说完,唐父立即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将一叠钞票塞到了刘大队的手里: “大队长,妇道人家不懂事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刘大队往后退了一步,唐父得上来的那一沓钞票掉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刘大队连头都没有低一下,依旧保持着严肃: “唐董事长,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哎呀。”唐父见刘大队很少有的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不简单,于是放低了姿态,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而且我们唐家这些年也没少照顾刘大队,您不得给我们行个方便吗?” 刘大队愣了一下,想起逢年过节,有的时候还要给唐家送礼,不禁就有些胆颤。 因为唐家在当地的势力实在是太过于强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刘大队也不能免俗。 但是这次这个事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换上一副为难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对唐父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你不知道我来之前有多纠结,说实在的,但凡我能有的选,也不来淌你们唐家的这趟浑水。” “刘大队,您有话不妨直说。” “是您家的大少爷,他亲自到警局报案,还带来了证物和证人,指证你们家二少爷对大夫人下毒还带来了许多其他的证据,你家二少爷,涉嫌雇凶杀人,多次未遂。” “您知道的,我们也是不敢得罪你们家的大少爷,于是这件事情一出来,就引起了领导的高度重视,你们家大少爷的决心也很大,如果不给他个说法,恐怕这事儿难以了结呀。” 唐父心里咯噔了一下,狠狠地剜了唐宁利一眼。 他知道,唐逸皓绝对没有冤枉他。 但是事以至此,唐父心中想的,还是怎么为唐宁利脱罪。 “刘大队,我这小儿子你也看见了,是一个这样胆小如鼠的人,说他杀人怎么可能啊。” 说完这句话,唐父猛的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前几天他们兄弟二人站在我家天台上说话,然后他们兄弟之间就打闹了起来。一不小心逸皓就把他弟弟从天台上推下去了。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出言责怪了逸皓几句,逸皓一直是出了名的心眼小,可能就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想给他弟弟点颜色看看也是说不准的……刘大队,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家事,还麻烦你和领导好好说说。就说我们这边不追究了。” 刘大队一脸的为难,缓缓摇了摇头: “唐董事长,这件事情我们也很难办,我跟你说实话吧,唐大少爷来势汹汹,如果我们不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很有可能会引火上身,您也别为难我们。”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把二少爷带回去,等你们见到了大少爷,跟大少爷好好说说,让他撤诉,只要他那边松了口,我能保证,公安局不会再有人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唐父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孙曼君就大叫一声: “那怎么行?唐逸皓一心想要致我们母子二人与死地,他怎么可能会撤诉啊?” 刘大队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 “老夫人是还没有搞清楚现状吗?大少爷手里的证据十分有说服力,足够我们强制执行了。” 唐父听到刘大队这么说,心就凉了一半。 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唐逸皓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就警告过唐宁利一次,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唐逸皓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但是眼下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唐父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对唐宁利说道: “你先跟大队长走一趟吧,好好配合他们调查,爸爸在外面再给你想办法。” “不行,不行,”唐宁利拼命地摇头,“爸爸,我不去公安局,我不要去,你想想办法帮帮我!” 唐宁利入狱 唐父尽管也十分担心儿子,但是见到唐宁利这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刘大队使劲忍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同样是唐董事长的儿子,唐逸皓和唐宁利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或许是感觉到了刘大队的嘲笑之意,唐父十分不满地瞥了唐宁利一眼,冷冷地说道: “清者自清,你好好配合大队长调查,大队长和爸爸是老交情了,他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吗?” 唐宁利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唐父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传到他的耳朵里,起不到分毫的安慰作用。 清者自清?可是爸爸,我根本不清啊? 刘大队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表,对身后的警员说道: “行了,咱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还不快把犯罪嫌疑人带走?” 两个警员上前,掏出来一把亮闪闪的手铐。 孙曼均一看就急了,不管不顾地大叫道: “刘大队,你和我们家老爷子是老交情了,而且我们儿子过去就是配合调查,还并没有定罪啊,你为什么还要拷人?” 刘大队早就对这个女人没有了耐心,听到她这么说,重重地叹了口气,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向唐老爷子。 唐老爷子瞬间觉得脸颊发烫,刚要开口,刘大队长就抢先说道: “还请老爷子和老夫人行个方便,不要为难我们。” 孙曼均看着亮闪闪的手铐铐上了自己心爱的宝贝儿子,心疼的整个人都要碎掉了,唐宁利早就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更别说反抗了,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老两口在身后跟着,一直等警察把唐宁利铐上了警车,还用不放心的眼光恋恋不舍的盯着唐宁利。 唐宁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过头来说道: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呀,你们一定要救我呀。” 警车一溜烟儿的驶远,孙曼均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彻底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掉落。 唐宁利尽管已经20多岁了,但是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的视线一天,突然就这么被警察带走了,孙曼均就像是天塌了一样,整个人颤抖成一团,又心疼又担心。 唐老爷子虽然也心疼儿子,但毕竟没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不住的叹气: “先回家吧,别在外面丢人了。” 孙曼均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腿软得支撑不住整个身体,索性就放弃了起身,不住的流着眼泪: “老公,你先别管我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丢不丢人的事情?儿子这么大了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咱们身边,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唐老爷子绷着脸,一脸冷漠的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刚刚刘大队长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宁利做的。” 孙曼均的心中咯噔了一声,还不死心的狡辩道: “没有,宁利生性懦弱,这你是知道的呀,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斗得过唐逸皓呢?你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唐逸皓一直和我们母子二人过不去,他就是怀恨在心,存心要报复我们孩子。你可一定要为儿子做主啊。” 唐老爷子的声音冷得像是3月的寒风: “曼君。这么多年你做了好多事情,我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你别忘了,逸皓,也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啊,但是现在咱们的儿子不是进监狱了吗,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生弟弟,他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我现在只要你一句实话。”唐老爷子听出来了孙曼均一直都在避重就轻,根本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把话题躲过去。 “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们两个做的。宁利虽然生性懦弱,没有什么主意,但是对于你这个母亲,他可一直都是言听计从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孙曼均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非常夸张的大喊大叫起来,“你的意思是一直以来是我想要害唐逸皓吗?你可别忘了,但他还是小孩的时候,就大闹我们两个人的婚礼,他对我的敌意昭然若揭,他不害我就算了,我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招惹他?” 看着气急败坏的孙曼均,唐老爷子并不着急,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要是不和我说实话的话,你就自己去想办法吧,既然你一口咬定这件事情不是宁利做的,那想必逸皓手里的证据也不是真的,你也不用害怕了,等到警察过几天查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就会把他放回来的。“ 这话一出,孙曼均瞬间就慌了,眼泪不住的从脸颊上掉落。 “你怎么可以这样,宁利不也是你的儿子吗?现在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坐视不管。” “你如果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我怎么帮你?” 孙曼均心中不断的打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好像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中间,不管选哪条路都是错的。 唐老爷子心里很明显是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不承认的话,唐老爷子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如果承认了的话,那唐逸皓毕竟也是唐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要是唐老爷子知道,他们母子二人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刺杀了唐逸皓那么多次,次次都是奔着要了唐逸皓的命去的,不知道会作何反应。 唐老爷子的声音低沉,像是晴空中的一道闷雷一样,缓缓的说道: “我就问你一句话,刘大队长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们两个人做的?你们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害过逸皓。” 事已至此,孙曼均救子心切,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是没有办法从公安局走动关系的,还得是凭借着唐老爷子这些年的人脉和经验,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对,没错,这些事情确实是宁利做的,不过不是他的主意,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儿子什么都听我的,他是无辜的,你不能不管他。” 自己承担后果 “好好好。”唐老爷子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听到了孙曼均亲口承认之后,还是气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唐老爷子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与不安,从牙缝中钻出了这么一句疑问。 真当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状,孙曼均反而不害怕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唐老爷子,说道: “就凭我足够爱我的儿子。他和唐逸皓同样是你亲生的儿子,凭什么唐逸皓就能够当上唐氏集团的总裁,每年拿的集团最多的分红,坐在最风光的位置上,而我的儿子却注定一辈子都要给他打下手。我不甘心,凭什么啊?” 唐老爷子咬的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就凭逸皓的母亲,为唐氏集团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就凭如果没有她,就没有唐氏集团的今天。” “好,你现在是怀念起你的前妻来了是吧,你也不好好想想,在你前妻还活着这个时候,你就和我暗中苟且,整夜整夜不回家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念及你前妻的好呢?”孙曼均冷冷的说道。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唐老爷子的软肋,他狠狠的瞪着孙曼均,道: “你以为我不后悔吗?这么多年以来,每每我想起我的亡妻,我都悔不当初,如果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背叛她。” 对于唐老爷子的这个说法,孙曼均嗤之以鼻: “男人永远是得不到的最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只念你亡妻的好,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我,你也不好好想想,我自打到了你们家之后,不仅要照顾你,还要受你和前妻留下的儿子的气,就连我九死一生为你生下的儿子,也注定出生之后就要低人一等,你告诉我,凭什么?” “就凭你就低人一等!”唐老爷子大喝一声,“那逸皓的母亲,是高门贵女,陪嫁过来的嫁妆就独有万贯的家财,咱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你那娘家的妈妈除了给你做了一床被子以外,还给你什么别的陪嫁了吗?这还不算完,你真当你往娘家倒腾的那些钱,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孙曼均一时语塞本想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可仔细一想现在也不是这个时候,只能暂时软下来,语气中带着哀求: “好了好了,你说的都对,我确实不如你的前妻,但是现在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了,你的前妻已经没有了,而咱们的儿子刚刚被警察抓走了,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啊,你赶紧想办法救救他吧。” “毒,是他下的对吧。” 孙曼均咬咬牙,沉重的点了点头: “是。” “逸皓之前的车祸,也是他做的对吗?” “是。” “我听说前两天,慕清要开车的时候,车辆还爆炸了,这件事情也是他做的吧。” “是。”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警察能够拿到把柄的?” 听到唐老爷子这么问,孙曼均瞬间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得意洋洋的想到,唐老爷子之所以会这么问,一定是想知道警察现在手里有什么证据,好做出对策来。 唐老爷子冷笑一声,缓了一下,将手握得咯吱作响。 周围的空气仿佛因他的动作而变得紧张,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庭院中弥漫开来。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扫过,仿佛能看穿每一个隐藏的角落,让人感到无所遁形。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高大而威严,宛如一座山,让人敬畏。 在这一刻,唐老爷子仿佛变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那冷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像是在宣告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让人心生恐惧,却又无法抗拒。整个庭院都沉浸在他的威严与冷酷之中,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在一片死寂之中,孙曼均的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像一股冷风突然穿透了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嘴唇微微哆嗦,仿佛在寻找着某种支撑,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死死地盯着唐老爷子的脸庞。 孙曼均的双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她无法忽视那种预感的强烈,仿佛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悄然逼近。唐老爷子的脸色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愈发苍白,如同一张没有血色的白纸,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但那股不安的感觉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只是过度的紧张导致的幻觉。然而,那种强烈的预感却像是刻在心底的烙印,无法抹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孙曼均的心跳声在寂静中回荡,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她,危险正在逼近。她紧紧盯着唐老爷子的脸,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一丝能够让她安心的迹象。然而,那张脸却像是被寒霜覆盖,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无尽的死寂。 孙曼均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不能让自己被这种恐惧所控制。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力量,一丝能够让她面对未知的勇气。她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须勇敢地面对,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过了很久,唐老爷子才缓缓开口:“我早就该猜到的,逸皓已经从咱们老宅中搬出去了,还放弃了很多应该是他的股份匀给他这个没有一点感情的弟弟了。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是这么贪心,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孙曼均膝盖一软,猛地跪到了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落。 “老公,我知道错了,但是你现在别说这个了,赶紧想办法,把儿子救出来吧。” 唐老爷子冷着脸,猛地甩开了孙曼均:“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件事情是你们做的,就得承担后果。” 让唐逸皓撤诉 孙曼均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整个人瘫软在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老爷子也不打算跟她废话,转身便走。 孙曼均起身追赶,想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拽着唐老爷子的衣角,语气中满是祈求: “老公,你不能这样,你救救宁利,只有你能够救他了。” 唐老爷子不耐烦地将孙曼均一把推开,面无表情的继续朝前走去。 孙曼均来不及起身,在地上被拖着打滚,看上去十分狼狈,没有一点豪门主妇的气质,但是她现在也顾不上仪容仪表,更别谈什么体面,歇斯底里的哀求道: “宁利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唐老爷子回过头,恶狠狠地说道: “逸皓也是我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我已经辜负了他太多了。” 说完,唐老爷子就走进了家门,重重地把门摔上。 孙曼均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随手拦了一辆路边的计程车,直奔公安局。 情急之下,她好像一点脑子都没有了,一进公安局的大门就大喊大叫,非要见唐宁利不可。 刘大队听说这个疯女人又来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办公室中正在从容喝茶的唐逸皓,小心翼翼地请示道: “唐总,你看……” 唐逸皓的头都没有抬一下,心不在焉地回答: “刘大队长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这点事情还要问我吗?当然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刘大队长咬了咬牙,什么都不敢继续说了。 她硬着头皮朝公安局外走去,心中满满的都是怨气。 “真是服了,你们自己家里的事儿,非要过来为难我。” 走到公安局门口,刘大队看到了近乎疯魔的孙曼均,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散开,凌乱地贴在脸上,满脸的惊慌,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拉着一个警员大喊大叫: “我儿子在哪里?让我见见我儿子。现在还不能给他定罪呢,你们怎么能不让我探监?” 刘大队轻咳了一声,那一脸为难的警员才松了一口气,向后退去。 刘大队走上前,耐着性子说道: “老夫人,您也别为难我们是不是?我们也是按公办事,您口口声声说二少爷没有罪,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等到事情查清楚自然就会放他回去了。” 孙曼均刚刚在唐家老宅的时候的气势全无,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摇晃着刘大队的手: “刘大队,您跟我们家老爷子是多年的交情了,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先把儿子带回去,后面要真是有什么能够定罪的证据了,我在把儿子给您送过来。” 这句话给刘大队长是逗笑了: “您真当这里是幼儿园呀?还能把孩子接走?他早就不是孩子了,况且我们手里也有证据。” 孙曼均一看这么说行不通,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她上前一步,带着满脸的痴笑,将一张银行卡塞进了刘大队的手里,小声的说道: “您看我,只顾着急都忘了正事了,不一定非得把孩子救出来才算,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到底怎么着才能让我们家的儿子脱罪呀?” 刘大队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银行卡,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这次之所以敢到唐家老宅去抓人,完全是迫于唐逸皓的淫威,而手中的这张银行卡,数额十分诱人。 刘大队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顺手将那银行卡塞进了兜里,一脸为难地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吐出了几个烟圈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夫人呀,我跟您交个实底,这事儿不是我想不想帮的问题,实在是太难办了,你们家的大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您心里比我清楚,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我怎么能得罪他呀?” 孙曼均一脸谄媚: “是是是,我知道您的苦衷,所以现在咱们不是商量对策了吗?” 刘大队继续说道: “其实这件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说到底是你们家的家事,轮不到警察插手,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去找大少爷,说几句一家人之间的好话,要是她能面带与二少爷的兄弟之情,主动撤诉的话,唐家的家事也没有人敢追究。” 孙曼均一下子就犯了难,让她去找唐逸皓做低服软,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是现在儿子正在人家手里,孙曼均实在没有办法了,一咬牙,直奔唐逸皓家。 刘大队叹了口气,回到了办公室。 “走了?”唐逸皓问道。 刘大队捏着口袋中的银行卡,十分心虚。 “昂,走了。” 唐逸皓挑起一只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大队,说道: “她就这么甘心白来一趟?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刘大队心中小鹿乱撞,结结巴巴地说道: “她应该是去您家找您了,想要让您撤诉,放过二少爷。” 唐逸皓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猛地站起身,径直向外走去。 ……唐逸皓家。 刘姐被唐逸皓带走了,孟慕清留在家中,正在给新来的保姆面试。 保姆站成一排,都急切地想要表现自己,能得到这份在唐家当保姆的工作,基本上对每个保姆而言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况且之前因为家里的刘姐太能干了,所以唐逸皓家只有刘姐一个保姆,但是现在刘姐走了,就必须要多招几个。 就在这时,家门被敲响了。 一个保姆急于表现自己,没有经过请示,就将房门打开了。 孙曼均一下子就从门口挤了进来,看着客厅中的孟慕清还有一大群陌生的保姆,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 孟慕清见到她,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不禁捏紧了沙发: “之前的刘姐辞职了,我在给新保姆面试。” 一听到刘姐两个字,孙曼均一下子就提心吊胆了起来,皱了皱眉头。 孙曼均下跪 但是此时的孙曼均心里还是怀着一丝侥幸的,毕竟孟慕清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人人可欺的软柿子,她故作镇定地坐到了孟慕清的对面,问道: “逸皓去哪了?”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甚至还有些悠闲地拧开了桌子上放着的矿泉水喝了起来,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孟慕清冷笑一声,用同样冷淡的语气回答道: “逸皓去公安局了。” “噗!”孙曼均已经喝进口的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尽数喷了出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孟慕清,孟慕清还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面前的一众保姆说道: “行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见孟慕清明显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孙曼均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缓缓站起身,对孟慕清说道: “慕清,这里面有误会。” 孟慕清冷冷地瞥了孙曼均一眼: “有没有误会,您心中最清楚了,这是逸皓跟他兄弟之间的事情,我说不上话的。您要是想让我替弟弟说话,我恐怕做不到。” 这一句话就把孙曼均还没有说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孙曼均流着眼泪,缓缓开口: “宁利是受了我的指使,他就是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是想要报警抓人,就抓我好了,把我枪毙了我都认了,但是你弟弟年纪那么小,胆子又小,他禁不住吓的呀。” 孟慕清叹了口气,不愿意与其多纠缠,索性不开口了。 孙曼均自顾自地说道: “这件事确实有宁利不对的地方,但是自古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和逸皓就不能担待一下吗?和他这么小的孩子计较干什么啊。” 孟慕清翻了个白眼,道: “您还是等逸皓回来再跟逸皓说吧。” “孟慕清!”孙曼均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差不多就得了,之前的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这个事情你得帮我们。” “凭什么?”孟慕清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 孙曼均也毫不示弱,威胁道: “就凭你是孟慕清,你家里还有年迈的父母亲人,你和唐逸皓命大,逃过了几劫,但是你也应该想想你的父母,如果宁利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介意跟你鱼死网破。” 孟慕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在唐家,家人一直都是她的软肋,她原本平淡的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即不淡定了,咬了咬牙,说道: “这客厅里都是可以收音的监控,你就不怕吗?” 孙曼均现在已经走投无路,自然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冷笑了一声,说道: “监控又如何?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着,她一步一步地逼近孟慕清; “要不是唐逸皓,你早就已经死在我的手里了,你好好想想,唐逸皓能够保护你一辈子吗?你们两个之间可能寸步不离吗?在你来到唐家之后,我就跟你说了,你除了跟我结盟之外,别无选择。” “看来你还是死性不改啊。”就在这时,孙曼均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唐逸皓的声音。 孙曼均的身躯为之一振,一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再看见唐逸皓那张冷峻的脸之后,她整个人瞬间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就没有了威风。 “逸皓……你。”孙曼均上前一步,满声祈求,“你就放过你弟弟吧,你是知道他的,他什么都不懂,又懦弱,你给他放出来,他不会对哦你构成什么威胁的。” 唐逸皓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沙发上,看了孟慕清一眼,说道: “慕清,你先回房间吧。” 孟慕清如是大赦,飞速地上了楼。 见唐逸皓不搭理自己,孙曼均快步站到了唐逸皓的面前,说道: “逸皓,咱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我给你赔不是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怪我都认了,只是不要再为难你弟弟了好不好?他哪里受过这个苦楚啊。” 唐逸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地说道: “你这个人真是好笑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咱们是一家人啊,你弟弟还小不懂事……” “一家人?”唐逸皓冷笑了一声,“我已经警告过他多次了,是他自己不知悔改,不,不知悔改的人不是他,是你。我断了一条腿,赔了一辆车,孟慕清还被他吓得够呛。就连东窗事发了,你还要上门威胁我的妻子,这桩桩件件。哪一件值得我撤诉?” 孙曼均心中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看着面前的唐逸皓,又想了想现在应该正在监狱里瑟瑟发抖的唐宁利,突然鼻子一酸,眼前模糊了。 她心一横,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唐逸皓的面前。 “逸皓,你就当我求你了。你对我有什么怨气我都可以承担,你完全可以报警抓我,你放过你弟弟吧好不好。” 唐逸皓摇了摇头,看都没看孙曼均一眼,冷冷地说道: “你这一跪不应该在我面前,应该去我母亲的坟前跪着,给我母亲磕头。” 这要是放在平时,孙曼均一听这话肯定就会急了,但是事已至此,她却完全没有了脾气,连连称是: “对对对,逸皓没你说什么都行,你提出的所有要求我都能够接受,只求你能够放过你弟弟,以后咱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 唐逸皓扣了扣手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孙曼均: “这样吧,我也给你一个选择,你回去找到老爷子,让他告诉我,我一直想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不论结局如何,我保证我都不会再难为唐宁利了,怎么样?” 孙曼均一下子就犯了难,讨价还价道: “逸皓,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是你爸爸那里,就算是我去说了,也没有用啊。” “哦?”唐逸皓当然不信,一脸玩味地看着孙曼均,说道,“他最宝贝的小儿子现在被警察抓走了,他一定也很着急吧。” 你儿子这条命要不要,全都在你 “逸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了。”孙曼均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往下不停地掉落。 “你爸爸对于我们这件事情,很生气,说不管我们了,不然我也不会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孙曼均哽咽着,心头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任何惩罚我都愿意一个人承担,只求你能够放过你弟弟,你就当可怜我这一片慈母之心吧。” 唐逸皓还是第一次看到孙曼均这么狼狈的样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却开心不起来。 孙曼均平时那么威风凛凛的人物,就连儿子被抓进了公安局,看到孟慕清还是有心情威胁孟慕清。 但是在儿子的安危上,她居然会想着给自己下跪。 唐逸皓心中难免闪过一丝触动。 并不是同情这对母子。 他是同情自己。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和唐宁利一样,有一个事事以自己为先的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他至少不用一个人去面对这么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唐逸皓的心就涩涩地疼。 为了不让孙曼均看出自己的心理变化,唐逸皓猛地将头转向了一边,说道: “你和我说这些没有用,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的条件,你回去和老头子好好商量一下。你儿子这条命要不要,全都在你。” 孙曼均见唐逸皓执意如此,心如死灰。 她太了解唐老爷子的脾气了,对于他认定的问题,不会改变的。 唐逸皓见她犹豫了,继续火上浇油道: “你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就以我现在手中的证据,足够给唐宁利判一个死刑的,就算是老爷子舍不得他,为他跑动关系,也逃不掉终身监禁。我如果不撤诉的话,以后你要是想见你的儿子,恐怕就只能隔着铁窗了哦。” 孙曼均再也忍不住,泪水如泉涌,无声地哽咽着。 唐逸皓的那句话,就像一把锐利的刀,直刺她心底最深处的防线,将其彻底击溃。 绝望的阴影如浓雾般弥漫,将她紧紧包裹。 她无助地想着身陷囹圄的儿子,再看着眼前这个趾高气扬的仇人,心如刀绞,痛苦无比,心中的痛感刻骨,就如同是心脏被人凌迟了一般。 理智已然崩溃,孙曼均跪倒在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着唐逸皓无休止地磕头。 她的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的头一次又一次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但她却毫不在意,只是不停地磕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痛苦。 唐逸皓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孙曼均并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额头中渗出来的血滴落在地板上,那抹鲜红十分刺眼。 唐逸皓再也看不下去,猛地上前飞起一脚,给孙曼均踢倒在地,冷冷地说道: “我家里的额地毯价贵,别让你的血给弄脏了。” 孙曼均顾不得屈辱感,忍着剧痛爬上前,拼命用手胡乱擦拭着地毯上的血迹,一边擦着还一边疯疯癫癫地念叨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这就给地毯擦干净。” 血迹已经渗了进去,怎么可能可以用手擦干净,唐逸皓看着她这近乎癫狂的样子,叹了口气。 见她形状如此疯魔,唐逸皓对于她说的,唐老爷子不愿意偏袒唐宁利但事情半信半疑了起来: “那老爷子当真不愿意帮你们母子?那唐宁利可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宝贝儿子,虎毒不食子,他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亏吧。” 孙曼均抬起头,泪水填满了眼眶: “你爸爸确实是这么说的,不然我也不会走投无路。我们做的所有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他说你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便插手。可是逸皓,她还有你这个儿子,但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用活了。” 唐逸皓心头触动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此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唐老爷子的对策。 他认为唐宁利一旦出事,唐老爷子会近乎疯魔地不管不顾,逼着唐逸皓撤诉。 或者他会给出一些诱人的条件,与唐逸皓谈判。 但是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的是,唐老爷子居然会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管。 要不是看到孙曼均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唐逸皓是绝对不可相信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了沙发上,一脸戏谑地看着孙曼均,享受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她嫁到唐家以来,就没有打算装出一副善良后妈的模样好好对待唐逸皓,在他的面前,永远是趾高气扬。 唐逸皓隐忍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她向他跪地求饶的这一刻了。 不过比较遗憾的是,唐逸皓本来想拿唐宁利要挟唐老爷子,得知自己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但是既然唐老爷子说了不管这件事情,他自然也不能再从他口中问出什么。 但是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唐逸皓眼珠一转,冲着孙曼均笑道: “那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这样吧,我给你另外一个选择。” 孙曼均如是大赦,慌张地抬起头,眼神中重新闪现出了光芒: “只要你愿意放过宁利,你说的一切条件我都答应。” 唐逸皓倚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笑着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在咱们分家之前,你逼着我让出了我手里20%的股份给你儿子……” 孙曼均早就想到了唐逸皓会提出这个要求,有心理准备的她早就用心中那个天秤做好了权衡利弊,见到对方开价了,她急不可耐的就抛出,为了显现出自己的诚意,唐逸皓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抢在前面说道: “没问题,这些股份本身就是你的,我们可以还给你。” 自愿赠与 见到孙曼均答应得这么爽快,唐逸皓才确定她的确是走投无路了。 孙曼均最在意的,就是唐家财产的归属问题,毕竟如果没有他的话,唐宁利就是偌大的唐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而就因为他的存在,分走了唐氏集团大多数的股份,孙曼均心中一直不甘。 在他和孟慕清结婚那年,向父亲提出了分家,孙曼均看着被迁走的绝大部分股份,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家宅不安。 眼看婚期将至,唐老爷子迟迟拖着分家的事情不点头,唐逸皓深知自己这个继母是什么德行,担心孟慕清过门之后会受人欺凌,只能被迫答应了当时孙曼均提出的条件: 将唐逸皓手中的个人股份分20%给唐宁利。 这本身就是孙曼均的不义之财,就算现在还回来,也说明不了什么。 唐逸皓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浅笑,吐出一个烟圈,用形同鬼魅的声音说道:嗯 “你自己都说了,这个股份本身就是我的。就算你现在还给了我,也只能算是我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咱们现在清算的。是你们母子二人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事情。” 唐逸皓这句话给孙曼均彻底整糊涂了,她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 “那你的意思是?” 唐逸皓啊把玩着手中的佛珠,微微挑眉: “把唐宁利现在在唐氏集团中所有的股份都给我。” “那怎么行!”孙曼均尖叫出声,“那宁利以后怎么办?没有股份,你让他上街上要饭去不成?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唐逸皓不以为然: “现在人都被关进公安局了,你觉得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他还能有以后吗?” 孙曼均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清楚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千万不能发火翻脸,耐着性子讨价还价: “逸皓,我们可以给你赔偿,你说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但是股份这个东西,宁利也有媳妇孩子,以后指着这个养家呢。你不能让你弟弟以后没有活路吧?” “赔偿?”唐逸皓嗤笑出声,仿佛是听到了骇人听闻的笑话一般,夸张地干笑了两下,“你用什么赔偿我啊?用钱吗?我最不缺的就是钱、要是真想赔偿我的话,那就只能用你儿子的命了。” “你!”孙曼均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指着唐逸皓,眼瞪得仿佛要浸出血来: “趁人之危,你真是个小人。” 唐逸皓摊了摊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也没说过我是君子,说了这么半天的话我都累了,我现在要上楼躺一会儿,你自己考虑考虑吧,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千万别考虑的时间太长,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我一个电话过去,公安局随时可以给你的儿子定罪。” 说完,唐逸皓一眼也没看不断战栗的孙曼均,径直走上楼。 孟慕清站在楼梯口处,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把唐逸皓拉进了卧室,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你这提的要求不是要了孙曼均的命吗。” 唐逸皓推了推眼镜,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要的就是她的命。” 孟慕清有些担心: “孙曼均最在意的,就是儿子手中的股份了,她会同意吗?” “她一定会同意的,她清楚我们的手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丢了股份总比丢了命强,这个道理她还是会懂的。” 孟慕清扯了扯嘴角,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 “逸皓,你还真打算把唐宁利放出来啊。” “放就放呗,唐宁利就是一个废物,就算杀了他也没有什么用,他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背后的操刀鬼从始至终都是孙曼均。” 这么一说孟慕清更迷糊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为什么不拿这些证据直接指控孙曼均呢?把她枪毙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唐逸皓摇了摇头: “在分家的时候,老爷子给她和唐宁利也留下了一份股份,虽然没有我手里的多,不过也够他们母子二人苟延残喘了。如果进监狱的人是孙曼均,唐宁利肯定不会拿手中的股份出来救人,但如果进去的人是唐宁利,孙曼均作为母亲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救他。” “他应该算是孙曼均唯一的软肋了。如果孙曼均被咱们指控进了监狱,就算是被枪毙了,那股份只会回到老爷子的手里,绝对不会落到咱们两个这里。但自愿赠与就不一样了。” 孟慕清撇了撇嘴,嘟囔道: “咱们手中有那么多的股份,还差那么一点吗?把它们都放出来,咱们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呀,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发疯,算计着要把咱们两个害死。你也不好好想想,孙曼均把股份全都给了你,她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吗?只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你,把股份夺回来。” 唐逸皓轻笑了一声,把孟慕清揽入了怀中,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胆小?他们两个人要是能伤害到咱们的话,咱们已经死了多少回了。你放心,我只是这一次不要他们的命罢了,他们蹦达不了多久了。” 孟慕清心中还是不安,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在这个时候,她将脸贴在唐逸皓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得他像一个温暖的被子一样将自己裹上,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与踏实感。 “我相信你,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孟慕清小声的说道。 唐逸皓轻轻揉搓了一下孟慕清的头发: “你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如果不是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他们不知道还要这样跑多久。 孙曼均满脸通红地赶了上来,她没有思索太长时间,更没有心情在这个时候权衡利弊。 每当她刚刚打开心头的那个算盘,脑海里就会浮现唐宁利在 我没你那么坏 尽管孙曼均为人险恶,但是在对于唐宁利的慈母之心上,她从不含糊。 “我想好了,只要你能保证让唐宁利安然无恙地从监狱中出来,一切要求我都能够答应你。” 唐逸皓一拍大腿,笑了起来: “爽快,那我现在就叫公司的法务部门过来拟定合同,咱们今天就将此事敲定下来。” 孙曼均的脸色苍白,动了动嘴唇: “先把我儿子救出来行不行?他现在还一个人待在监狱里。你一定要我现在跟你签合同吗?” 唐逸皓走到门口。回过头来用一种莫测的眼神看着孙曼均: “你放心吧,不差这么一会,就算没有了股份,他也是唐家的二少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人会难为他。” 孙曼均又动了动嘴唇,这次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自然是对将儿子早点初见遇到事情心急如焚,但是唐逸皓现在手握着事情的主动权,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她深知现在的局势,索性没有开口。 好在公司法务部门的动作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起草好了股权转让协议,送到了唐逸皓的别墅中。 孙曼均看着这文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中。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天的筹谋,不仅没有伤到唐逸皓分毫,自己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这里,孙曼均的心中就涩涩地疼。 她尽量让自己的模样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却也不忍心再看那协议一眼,飞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唐逸皓。 唐逸皓轻哼了一声,将协议书塞进了文件袋,起身说道: “行了,既然你已经签完了,就在这里等着你儿子回家吧,我去公安局一趟,叫他们放人。” 孙曼均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一脸慌张: “我跟你一起去。” 唐逸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去了之后能让事情变得好办一些吗?” 孙曼均一下子就顿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公安局的人得罪了个干净,现在过去救人,起不到任何好作用。 算了,唐逸皓不是那种说了不算的人。孙曼均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神。 唐逸皓出门之后,孟慕清站在2楼看着不停运气的孙曼均,一股冲动油然而生。 太像了,孙曼均谋害他们两个的行为和方式,和当初母亲车祸的手段如出一辙,让孟慕清不得不产生怀疑。 小李站在孟慕清的身后,看出了她的心事: “太太,其实有好多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没有汇报给唐总,您知道的,唐总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是不会支持您的。” 孟慕清心知肚明,小李所指的是什么事情,只是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一直瞒着他。” “这件事情肯定比咱们想象中要复杂很多,太太,肯定不光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很有可能是会影响到唐家的脸面的事情,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唐家的脸面?”孟慕清听着觉得一阵好笑,苦笑了一声,心头竟无比的酸涩,“那一场车祸差点要了我妈妈的命,虽然有幸逃过一劫,但我妈妈的往后余生都要从轮椅上度过了,这么严重的后果都没有得到一个说法,难道说真相还没有唐家的脸面重要吗?” 小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害到了孟慕清,连忙致歉: “太太,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慕清自然知道小李没有恶意,所以并没有真的生气: “我记得之前你让我去海外找一个叫罗婉儿的女人,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呀?” 小李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我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话,我就会直接告诉您了,在得知您暗中调查此事的时候,我一直暗中帮您留意着线索,好多线索都指向这个女人,但是很显然,唐家并没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她肯定和唐家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孟慕清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早就猜到了小李的这段话,也没有感到很失落,只直勾勾地图楼梯口上观察着楼下的孙曼均: “你说,孙曼均,会认识这个罗婉儿吗?” 还没有等到小李做出回应,孟慕清就只身走下了楼。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孟慕清,孙曼均没好气地冷嗤了一声: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孟慕清摇了摇头,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没你那么坏。” “坏?”孙曼均心头颤抖了一下,没有反驳,“你虽然不坏,但是你蠢呀。都是一样的。” 孟慕清也不愿意和她因为这种事情辩论,盯着她的眼睛,道: “有一个事情我想问你。” 孙曼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歪过脑袋,一脸玩味地问道: “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情想要问我啊,尽管开口。我现在没有了唐家的股份,跟你们唐家的下人没有什么区别,您直接吩咐就行。” 听出来她语气不善,孟慕清并没有跟她计较,耐着性子说道: “罗婉儿,是谁?” 孙曼均身体猛烈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非常明显的不安,她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故作镇定的说道: “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我肯定是有我的办法,这个你不用管。” 孙曼均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悄悄用手钻进了沙发。大脑飞速运转。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咱们关系很好吗?” 孙曼均也想过要矢口否认认识罗婉儿的事情,但是吃了一连串儿的亏,她现在任何事情都无比小心。她不知道孟慕清对于这件事情了解多少,所以害怕万一孟慕清知道事情的真相并告诉唐逸皓,到那个时候事情可就难办了。 所以她决定,要先探一探孟慕清的虚实。 就此作罢? 不幸的是,正让孙曼均猜准了,孟慕清对于罗婉儿的了解,除了知道个名字以外,其余的一概不知。 “你可以不告诉我。”孟慕清故作淡定,“我也早就想到了你不会这么痛快告诉我,但我还是选择问问你,是想给彼此多留个机会。” 这句话模棱两可,孙曼均心中不安: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更关乎着整个唐家,虽然你和逸皓于我和老爷子关系不睦,但毕竟也是唐家的人,应该是以唐家的荣辱为先。不是吗?” 孟慕清咬着嘴唇。一时间就说不出话来。 二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一直过了好久,孙曼均率先示弱,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给搞疯了: “我们休战吧,好不好?之前的不愉快咱们谁都别提了。” 孟慕清猛地站起身,眼眶中满含着泪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你想让我就此作罢?” 孙曼均冷哼了一声,心想也不过如此,随即放松了下来。将双臂抱在胸前,俨然就是一副我看你能拿我咋的的架势。 “慕清啊,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就此作罢?我怎么总感觉咱们说的不是一件事情呢?你问我的不是罗婉儿的事情吗?说到底,她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这是事关重大,我也不太方便告诉你,如果你硬要做这种损人不讨好的事儿呢,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我也无所谓。” 孟慕清气得浑身颤抖,到那时看着孙曼均这个样子,强行逼问也是逼问不出来任何事情的,索性一跺脚,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她把小李拉到了身边,关上了门: “你上次给我的是哪里的船票?能不能再给我一张?” 小李一听,就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愣了好久才大惊小怪地惊呼了一声: “太太,你疯了?这么大的事情,您应该跟唐总商量一下才是啊。” 孟慕清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这件事情一直像梦魇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头,一刻也不曾忘却,只要这个谜团没解开一天,她就要受到一天这样的折磨,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到时候你帮我和逸皓说,我在国外听说了一个专门治我母亲这种病的专家,那专家很难约时间,所以我来不及告别就去了。” 小李被孟慕清这小学生一样的理由给逗的苦笑了两声: “太太,您觉得唐总像傻子吗?您是不是忘了您和唐总之前是因为什么才感情破裂的,过去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些回温,您还是不要再搞这些幺蛾子了。” “这不是幺蛾子。”孟慕清纠正了小李的用词不当,“如果我告诉逸皓这个事情,他是不会同意的,几年之前我就试过这个办法了。” 小李撇了撇嘴,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唐逸皓会对孟慕清调查车祸真相的这件事情如此介怀,以他对唐逸皓的了解,看到孟慕清受了委屈,唐逸皓应该是最着急的人,不仅不会反对,还会大力支持她调查事情的真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唐逸皓从来不许人在家中提起这件事情,孟慕清曾经也跟他提起过几次,放心不下母亲的车祸,不甘心肇事司机还逍遥法外,每次提起,唐逸皓都会直接翻脸。 可小李也了解孟慕清的为人,她下定决心要弄明白的事情,不可能因为唐逸皓的不理解就善罢甘休。 “可是太太你好好想想,你和唐总的误会刚刚解开,二人才和好没多久,你这一去,回来之后唐总只会更加生气。” 孟慕清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有一点你说得不对,我和逸皓之间的误会从来就没有解开,只不过是被我们彼此暂时压在了心底,不愿意再对对方提起。但那是害怕伤害到对方,并不是代表我们已经遗忘,要想真的从本质上放下彼此心中的芥蒂,就要将一切都弄明白,否则过我们两个现在有多好,也只不过是暂时平静的假象罢了。” 小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无奈地叹了口气。 孟慕清知道,小李这是犹豫了,紧接着说道: “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能告诉我那个罗婉儿大约在什么地方,我可以自己订船票,这样的话,就算是逸皓发现了,也不会怪你的。” 小李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哪会订什么船票啊,等着我给您定吧。” 听到小李同意了,孟慕清喜笑颜开地千恩万谢,趁着唐逸皓还没回家,她抓紧时间收拾自己的行囊,为了不太引人注目,她只带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律放在了家里。 收拾好这一切,估摸着唐逸皓也要回来了,孟慕清将行李箱藏进了储物间,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走下了楼梯。 孙曼均动都没动一下,还保持着刚才孟慕清离开时的姿势,明显是心中不安。 见到孟慕清过来,她的身体才晃了晃,语气中略微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孟慕清的心情十分愉快,根本不可能跟她一般见识,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一边包一边用余光轻蔑地扫视着孙曼均的脸: “逸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呀,你说会不会是弟弟犯的罪实在是太严重了,就算是报案人撤诉,警察那边也不放人啊。” “怎么可能?”孙曼均放大了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那警察局的大队长亲口跟我说的,只要是逸皓能够撤诉,宁利一定会没事的,就算他是警察,我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胆子骗我吧。” 与其说这些话是孙曼均说给孟慕清听的,还不如说是她是在安慰自己。 孟慕清怎么会不知道唐宁利一定会没事,她明显是在说风凉话。 但是此刻孙曼均在焦急的等待中,精神严重不安,很容易听风就是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