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卖,轻狂法医要翻身》 开局被卖 冷! 好冷! 夜色已深,漫天飞雪不停。 苏筱悦身上只挂一件赤红鸳鸯肚兜,耷拉脑袋,跪在雪地中,身后融化的雪水顺着白色宽筒亵裤裤脚淹进小腿,冻得她皮肤通红发肿,膝盖往下已经没了知觉。 她跪了很久,身上落满雪花,白茫茫的一片,与四周苍茫的白色融为一体。 苏筱悦打了个寒颤,肩膀和头顶的雪顺着额头扑簌簌地落下,很快又有新的雪花盖在她身上,瘦弱的小身板瞬间没进白色里。 “这是哪啊?”苏筱悦动了动手指,想要睁开眼,可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她夜以继日奋斗了三个月,总算独立办完人生第一件案子,成为名正言顺的法医,现在应该正在和闺蜜庆祝。 难道这是什么全新的庆祝方式吗? “王守义!”尖锐的女声划破寂静,“本夫人才回娘家三天,你就给我搞来这么一个贱妇做小妾,你是不是活腻了?” “夫人,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给你买个丫鬟,让她伺候你。” “那为什么大晚上的,她还在你床上?” 伴随着急赤白眼的怒吼,一段不属于苏筱悦的记忆涌进脑海。 她穿越了! 穿越成了和她同名的原主。 原主苏筱悦本是扬城第一世家苏府的嫡长女,今年十六岁。 她娘去得早,爹又另娶继室,这些年她在苏府小心翼翼地讨生活。 前几日传来消息,他爹去南方谈生意不慎坠崖生死不明,后娘薛清娥变卖家产打算跑路,苏筱悦这个继女自是成了她的眼中钉。 今天晚饭后,她弟苏庆年说有了爹的下落,把她骗出府,转头就送到王守义府上。 苏筱悦这才知道,自己被苏庆年和薛清娥母子一千两银子卖给王守义做小妾! 王守义已经五十多岁,他儿子都比苏筱悦大一岁。 一见到苏筱悦,王守义就迫不及待地想办了她,哪知道回娘家的王夫人忽然回来,将王守义和苏筱悦堵在床上。 王夫人是扬城有名的悍妇,瞧到这种情形,不分青红皂白,让人将苏筱悦暴打一通,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在大雪里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原主身体孱弱,这样的大雪天,跪了这么久,终于招架不住断了气,苏筱悦便是那时穿越而来。 靠! 真是无耻啊! 她定要活着回到苏家,戳穿薛清娥母子的嘴脸! 苏筱悦竭尽全力睁开眼,掀起眼皮,往前瞧去。 虎背熊腰,穿着大红棉袍的胖女人手里捏着鞭子,边往院中走,边狰狞怒吼:“既然是老爷买给我的丫头,我要怎么处置她,老爷没意见吧!”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比她矮了一个头,肥头大耳,极其不合身的红色长袍裹在肚子上,勒出一圈圈台阶式的肥肉。 他佝偻身子,踉跄追着女人跑了好几步,喘着粗气,对女人谄媚一笑:“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夫人的。” 王夫人双手执鞭,抻得噼啪作响:“依我看,这样的小贱妇就该打死了事!” 她翻腕扬鞭冲着苏筱悦的后背猛甩过来。 苏筱悦倒吸凉气,冷风划得喉咙生疼,人瞬间清醒。 她猛地扬起脑袋,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夫人,伸手一把擒住王夫人的手腕。 “小贱人,还敢还手!” 王夫人扭动肥胖的身子,想要挣脱苏筱悦的手。 苏筱悦咬牙屏息,撑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双腿站起身。 她夺过软鞭,抬腿踹中王夫人的膝盖。 王夫人吃痛,跌倒在地,捂住腿,抖动手指,指向苏筱悦怒吼:“小贱人还敢跟我动手。来人,给我打死她!” 苏筱悦扔掉软鞭,按住王夫人的后脖颈,暴呵一声,猛地发力,将王夫人的脸埋进一尺多厚的雪地里。 王夫人胖爪子举过头顶,在半空乱抓,她张着嘴胡喊,只是塞了一嘴的雪,吱吱呀呀听不清内容。 苏筱悦抓着王夫人的脖子拽起她,凑到她满是白雪的大脸前冷斥:“还想打人?滥用私刑是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王夫人双眼圆睁,瞪着苏筱悦怒吼:“小贱人,你有本事松开我……呜呜” 她话还没说完,脑袋又被苏筱悦按进雪里:“满嘴喷粪,张口闭口小贱人,结结实实收拾一顿就老实了。” 王夫人双腿狂蹬,脚尖在雪地里蹭出两道雪痕,挥动的双手逐渐没了动静,呜咽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院内众人终于回过神,尖叫着往前冲。 苏筱悦侧过头,发丝散乱地捂在脸上,双眼赤红,眼角抽动,一手还按着王夫人的脖子怒斥:“想死的就过来!” 冲在最前面的王守义挥着胖胳膊,拦住身后一干人,紧张摆手,一张嘴吐出的都是白雾:“苏筱悦,快松开夫人,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苏筱悦挑飞地上软鞭,握在手中,甩动鞭柄,软鞭听话地缠在鞭柄上。 砰—— 苏筱悦翻腕飞出软鞭,鞭柄不偏不倚狠砸中王守义鼻梁,疼得他捂着脸,踉跄后退。 “趁着夫人回娘家,花钱买小妾,现在装什么好男人?” 王守义捂着鼻梁跳脚,余光紧张地瞥向倒在地上的王夫人:“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 “呸!”苏筱悦推开王夫人,手指王守义逼上前。 她脸冻得青白,眼底通红,嘴角轻扬,笑声很轻,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危险,使听到的人瞬间头皮发麻。 王守义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踉跄退后:“你……你想干什么?” “王守义,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能力都没了,浑身老人味,我爬上你的床,说出去谁相信!” 王守义肥胖的脸瞬间气得红,推开两旁家丁怒吼:“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个小贱人!” 人高马大的家丁们一瞬都涌上前,黑压压地围住苏筱悦。 带头刀疤脸伸出和苏筱悦大腿一般粗的手臂,冲着她的衣领抓了过来。 砰—— 苏筱悦出手了,她一拳打在刀疤脸的眼睛上,转身回旋用力踹向旁边家丁的下体,不出几招,几个家丁躺在地上哀嚎起来,其他人见状缩到一旁,面面相觑,不敢再上前。 苏筱悦盯着王守义,一步一停逼上前:“老渣货,你刚才要打死谁?” 王守义面色苍白,牙关发颤:“你……你……别过来。” 苏筱悦冷嗤,脚下不停,眼看伸手就能抓到王守义的衣领。 “赔钱货!你在干什么!” 苏筱悦还没转过身,一道黑影冲刺上前,抬腿一脚,踹中她的小腹,抓住她的头发,狠撞向盖满雪的松石。 耳边嗡嗡,苏筱悦眼前发黑,浑身软绵无力,摔倒在地。 闭眼前,她看到来人熟悉的脸——苏庆年,她的弟弟! 第2章捡个男人玩一玩 郊外。 拖着苏筱悦前行的人没发现她胳膊挂在树干上,猛力向前狂拉,咔哒一声,苏筱悦的胳膊折断,小臂无力地在身下晃荡。 苏筱悦在剧痛中有了意识,耳边是两个陌生的声音。 “扔在这就行了吧,连她亲弟弟都不要她的尸首,咱们做什么费力埋她?” “也行,反正这是乱葬岗,路过的野兽会吃了她的尸首,找不到咱们身上。” 苏筱悦吃力地睁开眼,竟发现她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房间,房间里摆满了医疗器具和瓶瓶罐罐的药品。 这里是她之前的解剖室! 这是在做梦吗? 苏筱悦随手抓来一只手术刀,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颤栗。 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她的解剖室跟她一起来了! 苏筱悦来不及细思,她左胳膊在刚才的拖拽中被树挂断,折断的骨节向前突出,顶得关节处血肉模糊,一片苍白的皮肤斜挂在骨头上,散发着呛人的血腥味。 好在她的解剖室就是一个小型实验室,各种药材俱全,苏筱悦迅速选出需要的东西,在左臂上打了绷带。 瞧这伤恐怕要养不少日子,苏筱悦找出一些常用药,已备急用。 没想到药才找齐,她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原本突出的关节骨头也恢复如常。 不等苏筱悦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道白光闪过,苏筱悦倒吸凉气,猛然睁眼,冷风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呛得苏筱悦一阵猛咳。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有麻雀穿林过,撞得树叶沙沙作响。 苏筱悦全身无力,胳膊已经好了,可脑袋还是剧痛无比,稍微用点劲都觉天旋地转,直泛恶心。 之前在王府,苏庆年抓着她的脑袋猛磕那几下用了死力,以至于苏筱悦出现暂时性呼吸停止。 王府的人一定以为她死了,才趁着夜色,随便裹了件衣服,将她拖到乱葬岗抛尸。 苏筱悦手指动了动,依稀摸到衣袖里还有药罐。 看来自己从解剖室拿到的药还在。 嗷呜-- 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狼嚎,苏筱悦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 她现在的状态,要是遇到狼那就是必死无疑。 得走,马上走! 苏筱悦强打精神,捂着胳膊站起身,刚走出几步,脚下一滑,踢到什么东西,身子趔趄,面朝下向前摔去。 噗-- 苏筱悦摔了个结结实实,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身下反倒松松软软,像是摔到了肉垫上。 “啊。” 低沉的呻吟顺势入耳,苏筱悦顿时头皮发麻,双臂撑在身后,疯狂蹬动双腿向后闪躲,身旁的白骨尸首被骨碌碌蹬摔了一地。 半晌,苏筱悦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 借着青白的月光,苏筱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瞧到距她大约半米的地方,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倒在地上,身旁还横七竖八地躺着被苏筱悦扒拉开的尸体。 男人脸上蒙了一层血污,看不清长相,左肩上扎着一支银箭,箭身折断,只有半寸多长的箭头还没在体内。 他像是坠崖,身上的绸缎长袍被树枝划出了无数口子,布料软踏踏地搭在身上,随风舞动。 即便如此狼狈,也不难看出男人身材匀称,双腿颀长,身上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上位者气息。 苏筱悦爬起身,小心伸出手,搭在男人鼻尖下试探,还有气,不是鬼。 她余光瞥向男人满是伤口的右手手背,有几处伤口外的肉翻了出来,干涸的血痂混着泥土粘在手背上,简直是惨不忍睹。 反正也遇到了,总不能装看不到,否则苏筱悦良心难安。 她取出自己从实验室拿来的药,手法利索地给男人清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忽然,苏筱悦身后树叶沙沙作响。 狼更近了! 苏筱悦扫了眼身后,迅速爬起身,抓住男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脖颈上,架着他站起身。 救人救到底吧! 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苏筱悦右脚踩空,身子一歪,连带着男人一同砸向右边。 咔哒—— 二人一上一下,撞翻了一面树枝垒起的空墙,一股凉风夹杂着腐朽味迎面而来。 竟是个山洞! 山洞口用树枝垒起空墙遮挡,洞里大约两三米的地方还有篝火痕迹,篝火边铺着一面破旧的卷帘,上面放着几个歪七扭八的酒坛和一块落满灰尘的打火石。 看样子,像是进山的猎人用来休憩的地方。 外面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狼嚎。 苏筱悦来不及多想,她推开跌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爬起身,吃力地将他拽进山洞。 苏筱悦从散落一地的树枝里挑了些干枯能用的,用打火石点燃,做成篝火,其他得又垒成墙体挡在洞口。 做完这一切,苏筱悦彻底脱力,瘫坐在男人身旁。 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着,山洞的温度很快升起,苏筱悦身上的寒意驱走了七八分。 身体暖和起来,苏筱悦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一手撑在下巴上,半眯半睁着眼睛,盯着篝火,昏昏欲睡。 终于,苏筱悦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倒在地上。 翌日。 在坚硬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苏筱悦后腰酸疼,她伸了个懒腰,刚要翻身,只听咔哒一下,身下的树枝被折成了两半,顿时消失不见。 苏筱悦砸吧着粉唇,微睁开眼,一道金色的天光中,她瞧到接近完美的侧脸。 昨夜太晚了,两人又忙着逃命,她压根没有注意过男人的长相,此时再看可谓惊为天人。 男人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即便是闭着眼,也不难看出他的睫毛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再长上几分。 此刻男人双眼紧闭,一双眉头紧锁,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唇一开一合地在呢喃,声音太轻,实在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苏筱悦双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搭在男人强壮有力的腰间,露出棉裤下白皙的小腿,男人的小臂还随意搭在她腿上,掌心的温热顺着苏筱悦的皮肤一点点弥漫散开。 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可苏筱悦还从未和哪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她顿时小脸通红,燥热从小腹涌动而起。 苏筱悦小心地捉住男人的手腕,一点点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腿上挪开。 尽管苏筱悦很小心,还是扯裂了男人肩上的伤口,鲜血从袍下渗出。 男人吃痛,皱眉睁开眼,漆黑的双瞳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筱悦,掌心轻翻,袖剑跃出,架在苏筱悦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第3章姑娘保重,后会无期 苏筱悦举着双手,晃动掌心,以示自己没有武器。 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男人,指了指他的伤口:“你的伤,我再帮你看看吧。” 男人冰冷的双眼依旧盯着苏筱悦,架在她脖子上的手却逐渐滑落。 见男人不拒绝,苏筱悦盘腿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包扎。 等她包扎完,男人从腰间拽下一块玉佩,递给苏筱悦:“拿着。” 玉佩通体墨绿,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仔细看,还能看到玉佩底部用标准的蝇头小楷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 “陆啸廷。”趁着苏筱悦打量玉佩的功夫,男人低声道,“你救我一命,日后若是有难处,将这块玉佩送到当地任何一家孟记票号,里面的人看到这东西就会帮你料理难事。” 苏筱悦茫然地点点头,还在思索陆啸廷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靠一块玉佩就使唤孟记票号的人? 那可是大乾国最大的钱庄,全国各地都有店面,就连朝廷也要给孟记票号一些面子。 正想着,山洞外传来一声悠扬的笛声。 陆啸廷拢住衣衫,站起身:“我的人来找我了,姑娘保重,后会无期。” 他刚迈开步子,苏筱悦一把握住陆啸廷的手腕,扑闪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陆啸廷:“我现在就有难事。” 她拍掉身上浮土站起身:“公子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吧。” 陆啸廷眉心微锁,寒厉的目光在苏筱悦身上打量一圈,瞧到她小狗般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一顿,最后还是点头同意。 陆啸廷的手下很快赶到,将两人送上马车。 一路无话,马车入了扬城,在距离苏府还有一个街口的时候,苏筱悦同陆啸廷道别,下车步行回府。 马车内,陆啸廷掀帘瞧着苏筱悦远去的背影,思忖片刻,沉声道:“青鸢,去查查她究竟是什么人。” 苏府。 漆红大门大敞,廊下挂着两只白灯笼,白色绸缎从大门口一路拉进院中。 院内的十几个僧人,跪在蒲团上,手里盘珠转动,垂头念经,嗡嗡的声响伴随着院中腾然而起的香火雾气,将整个苏府笼罩在一股哀伤中。 薛清娥穿一身白色孝服,坐在院中石桌旁,耷拉脑袋,帕子蒙在脸上,放声痛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老爷生死未卜,大姑娘也说死就死。不知道得还以为是我为了吞并家产,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旁边几个来奔丧的贵妇人又是递帕子又是端水,连连安抚。 “苏夫人别哭了,整个扬城谁不知道你是最慈爱的人?” “大姑娘的死必定与你无关,若是外面有人问起来,我们替你挡着。” 薛清娥猛吸一口气,放下蒙在脸上的帕子,红着双眼环顾四周,微微颔首:“还好有你们体贴我,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几个贵妇人得了赞赏,越发卖力地安抚薛清娥,浑然没有发觉薛清娥眼角微挑,一抹得意自眼底一闪而过。 “薛清娥,你演技这么好,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凌厉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苏筱悦站在门廊下,虽然身上衣服破烂,脸上满是泥土,十分狼狈。 可她昂着下巴,双眼微眯,周身气场冷厉,眼中杀气腾腾,骤然间连带着院中空气都冷了几分。 “大……大姑娘?”薛清娥不可思议地站起身,诧异地看着苏筱悦,紧咬嘴唇,下巴不住颤抖,“你……你还活着?” 苏筱悦冷嗤,昂首逼上前:“怎么?见我还活着很惊讶?” 薛清娥嘴角抽搐,挤出尴尬的笑容:“昨夜你突发疾病,大夫瞧了说你呼吸全无,我还以为你真得死了呢。” 薛清娥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扣住苏筱悦的手腕,她贴到苏筱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苏筱悦,老实点。你若是敢将昨晚的事情说出来,我要你好看!” 若是放在从前,薛清娥这话一出,苏筱悦必定老老实实,什么都不敢再说。 可这次,苏筱悦按住薛清娥的手腕,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胳膊上拽开。 苏筱悦轻挑眉角,漠然盯着薛清娥,声音冷冽,一字一顿:“薛清娥,你想要谁好看?” 薛清娥瞬时愣住,拧着眉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苏筱悦。 “爹一出事,你就私下变卖家产,想要换成现银跑路。” “不仅如此,你和苏庆年联手将我卖给王守义做小妾,见我想逃,苏庆年竟对我下了死手,险些打死我。” “现在,你还想威胁要我好看?” 苏筱悦水葱般的指尖抵在薛清娥胸口,有节奏地点动:“薛清娥,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到底有多黑。” 言毕,她猛然一推,薛清娥向后趔趄几步,一下跌坐在地。 薛清娥摔得生疼,坐在地上,捂着后腰,龇牙咧嘴怒吼:“反了!苏筱悦,我可是你娘,你怎么敢这么对我?阿大阿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大姑娘带回去!” “我看谁敢碰我!” 苏筱悦赫然侧过头,眼底含冷,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大阿二。 阿大阿二面面相觑,竟没一个敢上前。 苏筱悦双手环抱身前,唇角扬动,冷嗤一声,居高临下,转首漠然盯着薛清娥,幽幽道:“继续说啊,你打算怎么要我好看?” 薛清娥被她这气场全开的样子吓得不敢起身,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一点点向后挪动:“苏筱悦,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苏筱悦目不转睛,定定凝望薛清娥,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只一步一步向前逼近。 薛清娥鼻尖渗出一层细密汗珠,眼角狂抽,浑身哆嗦,声音也带出了些许哀求:“苏筱悦,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是乱来可是要负责任的。” 她一边说着,余光闪烁,瞧到苏筱悦身后,嘴角轻勾,脸上浮现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一股劲风自苏筱悦耳后呼来。 第4章拿到苏家对牌钥匙 劲风贴着头皮呼啸而来,眼看满是倒刺的木棍就要砸在苏筱悦后脑。 啪-- 苏筱悦猛然转身,右手稳稳当当擒住身后人的手腕。 她唇角勾动,幽暗的瞳孔中露出一抹寒凉的笑意,抬腿一脚,不偏不倚,恰好踹中来人小腹。 苏筱悦手腕一翻,咣当一声,来人手里的木棍已经掉在地上。 “苏庆年。” 苏筱悦扭着苏庆年的手,用力将他的胳膊向上猛拉,疼得他弓起后背,赤红双眼,咬牙怒吼:“小贱人,你放开我!” 苏筱悦没有松手,扬起巴掌,啪啪两下,打得苏庆年两面脸上各有一个五指印,通红瘀肿,十分渗人。 眼看着儿子挨打,薛清娥不顾形象,张着血盆大口往前扑:“小贱人,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苏筱悦赫然别过头,眉角一挑,阴郁之色从眼底蔓延而出。 薛清娥被她这模样吓得一激灵,顿住脚步,咬牙指着苏筱悦:“你……你松开庆年,有本事冲我来。” 苏筱悦冷笑,拽苏庆年站起身,推着他上前两步,幽幽道:“你放心,你们母子二人一个也跑不脱。” 她阴鸷的眸光在院中所有人身上环视一圈,缓步上前,在石桌旁坐定:“各位,苏府今日并无白事,辛苦你们白跑一趟,若是没事都回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立即告辞离开。 苏筱悦始终坐在桌旁,细白的指尖在石桌上有节奏地点动,睫毛微垂,遮挡住她的眼睛,辨别不出她的神色,更不知她在想什么。 为了做好法医,苏筱悦曾经自学过一段时间各个时期的法律,这种年代的律法大多都是换汤不换药,与她而言也算是信手拈来。 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苏筱悦才缓缓开口:“私卖良家女子为妾,论罪当处极刑,若是查证被卖之人并非自愿,量罪翻倍。” “薛清娥,我若是一纸状书将你们母子告上衙门,你们二人轻则牢底坐穿,重则人头落地,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我细说了吧?” “切。”苏庆年揉着胳膊,冷嗤一声,“有本事你就去告,看看衙门到底信不信你。” 苏筱悦掀起眼皮,看傻子似地瞧向苏庆年:“是吗?你以为和王守义串通好,口供一致,就能逃过制裁?” 苏庆年眉角跳动,锁起眉心,狐疑地看向苏筱悦。 昨天他和王守义商量如何遮掩此事的时候,苏筱悦分明已经被人拖走,怎么现在她倒像是就在现场,说得有鼻子有眼? 殊不知方才苏筱悦思索的时候,就已经将苏庆年母子所有可能的反应都在心里盘算了一遍。 苏筱悦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数收入眼底,唇角一扬,露出不屑冷笑:“苏庆年,昨日王守义以为我死在王家,担心自己会因此背上官司,所以才肯和你串通。” “可今日我好端端回到苏家,消息很快就会在城中传开。你说王守义听到这个消息,是会相信我死而复生,还是会怀疑昨晚的事情根本就是我们姐弟二人串通一起,故意玩弄王家呢?” “到时候衙门召他上堂问话,他还会按照你们之前商议的回答吗?若是他翻了供,你们母子又有几分胜算呢?” 苏庆年赫然抬起头,瞳孔一点点放大,不可思议地望向苏筱悦。 他简直不能相信,眼前之人是那个柔弱呆傻的苏筱悦。 苏庆年还想反驳,薛清娥按住他,打了个眼色,示意苏庆年不要乱来。 她敛住面色,翻了苏筱悦一眼。 事到如今,薛清娥没法继续装傻充愣,索性直接询问:“苏筱悦,只要不闹上公堂,想要什么条件你只管提。” 苏筱悦红唇轻扬,好看的双眸弯动,露出清浅的冷笑:“交出对牌钥匙,王家的事情我保证不闹上公堂。” 薛清娥陡然瞪大眼,搅着帕子的手指泛起苍白:“苏筱悦,没想到你野心勃勃,竟然想要我的对牌钥匙?” 苏筱悦瘪动嘴角,掀起眼皮望向薛清娥,一字一顿,不紧不慢地回答:“不是你的对牌钥匙,是苏家的对牌钥匙。” 她起身冷着脸,径直走到薛清娥身旁,按住她的肩膀,皙白的手指点动两下:“薛清娥,当初是我娘带着巨额嫁妆嫁进苏家,才缓解了苏家的危机。” “我娘临终的时候,与我爹有言在先,我及笄后只要未曾嫁人,就有权管苏家对牌钥匙。即便是他朝嫁人,苏家也有一半的家产要作为我的陪嫁。” 苏筱悦侧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薛清娥:“说到底,这些年也只是让你代管家事,怎么还管成你的对牌钥匙了?” “我……”薛清娥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奈何却根本无从说起。 别说是苏筱悦,就连苏老爷之前也曾多次提过想让薛清娥将对牌钥匙交给苏筱悦。 正因如此,这次还不等苏老爷的下落有准确消息传回来,薛清娥就冒险将苏筱悦卖去王家,以绝后患。 薛清娥心中诸多不愿,可若不把钥匙给苏筱悦,此事当真闹上公堂,苏庆年的前途尽毁,还可能有牢狱之灾,她不想拿着儿子的性命去赌。 半晌,薛清娥终于不情不愿地拿出对牌钥匙。 她咬着牙,将钥匙递到苏筱悦面前:“只要你拿了钥匙,昨天的事情便绝不闹上公堂?” 苏筱悦撇动嘴角:“自然。” 薛清娥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放在苏筱悦手中。 “娘,不能给她。” 苏庆年伸手要夺,却被薛清娥抓住手腕,将他拽开。 薛清娥把苏庆年挡在身后,冷色盯着苏筱悦:“记住你说的话。庆年,我们走!” 瞧着薛清娥母子气鼓鼓的背影,苏筱悦冷笑两声,将钥匙贴身收好。 “小姐?”贴身丫头喜儿从廊下冲出来,扑进苏筱悦怀中,“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苏筱悦轻拍喜儿后背:“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喜儿抽动肩膀,直起身,看向苏筱悦。 她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脸上还有几道清晰可见的巴掌印,一瞧便知昨天没少挨打。 喜儿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小姐放心,我没事。刚才的事情奴婢都知道了。小姐为何不直接告上公堂?” “您的下半生都险些毁在他们手里,只拿走薛清娥的对牌钥匙,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苏筱悦擦去喜儿脸上的泪痕,低声道:“闹上公堂,未免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让薛清娥把这些年吞我的东西,一笔一笔全部还回来。” 第5章没有银票,一两也没有 苏府春苔院内。 苏庆年被薛清娥拽进屋里,气得摔上门,高声怒吼:“娘,你怎么还真得把对牌钥匙给她了?” 薛清娥冲着苏庆年翻了个白眼:“我若不给她,难不成真让你去吃牢饭?” 苏庆年刚要反驳,薛清娥帕子在面前挥了两下:“放心吧,她还真以为那对牌钥匙有多好拿?明日我便让她怎么拿进过去的,怎么给我送回来。眼下你最重要的是去同王守义再聊一聊,切莫让他以为咱们和苏筱悦是一伙的,四处乱说,坏了咱们的大事。” 苏庆年饮下一大杯水,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去找王守义。” 门一打开,薛清娥房里的贴身丫头翠儿正候在外面,瞧到苏庆年脸红了一红,侧身绕开他,走进屋内。 “夫人,您找我?” 薛清娥嗯了一声:“明日该发月银了,告诉府里的人如今对牌钥匙都在大姑娘那,让他们去大姑娘那领。” 翠儿微怔,愣了几秒才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通知。” 她出门时又对上苏庆年灼热的眼神,脸红得更厉害了。 翌日。 冬日的暖阳穿过窗杦落在屋内,苏筱悦坐在铜镜前,抓着把羊角梳整理鬓角的发丝。 昨夜她总算是睡了个好觉,身上的疲乏也完全消解,现下再瞧,镜子里的人已经没了之前的疲惫感,总算有了些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娇俏之色。 忽然,屋外传来喜儿慌张的声音:“谁欠你们银子你们找谁去,跑到姑娘院中闹什么?” “喜儿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是翠儿的声音,“咱们府上的对牌钥匙不是已经给了姑娘?姑娘总不能只拿钥匙,不做事吧?” “就是,姑娘既然拿了对牌钥匙,那就是府里的管事,我们自然要来寻姑娘拿月例银子啊。” 苏筱悦听得清楚,唇角轻扬,眼底划过抹冰冷的笑意。 她放下梳子,走到门外就瞧到院里站满了人,一个个梗着脖子想要往前冲。 喜儿瘦小的身板挡在前面,可她一个人,压根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眼看被逼得踉跄后退,就要站立不稳。 苏筱悦双手环抱,依在门框上,不紧不慢沉声道:“喜儿,让开。” 看到苏筱悦,院子里蜂拥的人群逐渐冷静下来。 喜儿也得空抽身跑到苏筱悦身边,抬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低声道:“姑娘,您先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素白的手搭在喜儿手腕上,苏筱悦轻轻拨开她的胳膊,昂首径直上前。 翠儿站在众人之前,仰着下巴,一脸得意地看着苏筱悦:“姑娘肯出来就好。” 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白条,抖落两下打开,伸到苏筱悦面前:“姑娘,您可看清楚了,这是府里欠了我三个月例银给我打的白条。今日是本月例银发放的日子,如今是姑娘当家,这例银不能继续欠下去了吧?”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拿着各自的白条,踮着脚尖死命地往苏筱悦面前伸。 苏筱悦左手一扬,拨开众人的胳膊,单单将翠儿一人的白条拿过来细瞧。 上面的确写着苏府因周转不灵,暂时没能结算例银,共计三个月,大约六两银子。 苏府里里外外共有一百多号人,若是都按照这个标准,大约就是六百两。 看来这是薛清娥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翠儿抱着双臂,上下打量苏筱悦:“姑娘心善,必定不会继续欠咱们的银子。大家伙说对不对?”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就是,姑娘不能再欠下去了。” 还不等苏筱悦答话,喜儿气得跺脚:“你们胡说八道!上个月领月例银子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你们前脚在夫人院里拿了这白条,后脚就又去苏府账上用各式各样的理由支了和月例等额的银子。” “你们这是吃里扒外,故意想要拖垮苏家。” 翠儿瞬间脸色狰狞,抬手指着喜儿的鼻尖:“喜儿姑娘,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 喜儿一时语塞,她看是看到了,可上个月苏筱悦在府里还没有任何话语权,她身为苏筱悦的丫头不想给她给惹事,只能作罢,哪里有什么证据? 见喜儿答不上话,翠儿笑意更浓,剜了她一眼,重新看向苏筱悦:“姑娘,总之今日若是拿不上银子我们是不会走的。至于府里那些活,什么时候银子拿到手,我们什么时候做。” 言毕,翠儿索性一盘腿,直接坐在地上。 其余人也跟着她学,扑通扑通地坐了一院子。 喜儿气得满眼泛红,挥手指着满院子的无赖:“你们就是欺负姑娘性子软,好说话。” 苏筱悦反倒格外镇定,抓住喜儿的手腕,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喜儿,你去给大家伙弄些早点来。这事我来解决。” “姑娘?”喜儿一脸吃惊,“他们就是故意给您找茬,您不会真得相信他们吧?” 苏筱悦扬唇浅笑:“行了,去吧。” 喜儿眼一红,冲着院里的人哼了两声,气鼓鼓地拎着裙角往小厨房走。 苏筱悦收回视线,瞧向坐在最前面,闭目养神的翠儿:“翠儿,既然你是挑头的,那该先给你结银子,跟我进来吧。” 翠儿猛地睁开眼,诧异地看向苏筱悦,有些不敢相信事情进展得居然这么顺利。 愣了几秒,她起身拍掉身上的浮土,跟着苏筱悦进了屋。 屋门关上,苏筱悦扫了翠儿一眼却不说话,直接走进内室,坐在铜镜前重新梳发。 不知过了多久,翠儿终于等不及,高声道:“姑娘,银子呢?” 苏筱悦推开内室的窗户,一边支好窗扇,一边道:“翠儿,你可以出去了,记住咱们刚才说的话。” 翠儿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苏筱悦已经重新打开屋门,客客气气地对翠儿露出笑脸。 屋外众人瞧到这一幕立即起身,都忍不住往前凑,伸长了脖子往翠儿身上瞧,想看看苏筱悦给她结了多少银子。 “都别挤了。”苏筱悦抬手拦住众人,“银票都在翠儿那里,每个人都有份,一会去她那领就是。” 翠儿赫然瞪大双眼,惊讶地看向苏筱悦:“什么银票?我没有拿过银票。” 苏筱悦忙捂住嘴,双眼圆睁,满眼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翠儿,是我说漏了嘴,没有银票,一张银票也没有。” 第6章栽赃陷害 听见这话,院里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该信谁好。 翠儿是薛清娥的人,攀着薛清娥的杆子平时端得一份高傲,他们自然也要给几分薄面,因而此时也总不能上前搜身。 苏筱悦管家不过半天,呆傻名声在外,怎么也不像是有胆子说假话的人。 倒不如说,她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说漏嘴才是正常。 众人窃窃私语,最终将一个火夫推了出来。 火夫瞪向身后连退几步的人群,又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苏筱悦。 “我信姑娘,希望姑娘最好不要诓骗我们。” 苏筱悦咬唇不语,看向翠儿的眼中满是愧疚。 这一眼恰好与翠儿对上了,翠儿在薛清娥身边做事这么久,自然也能领会不少脸色。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翠儿急着推脱,脸蛋气得涨红,活像猴屁股,“当时在房中,你分明就——” 翠儿的话被粗鲁的男声打断,原先与她站在同一阵营的火夫冷冰冰地看着她。 “翠儿,姑娘不可能空口白牙辱人的,我劝你还是赶紧将大伙的银钱交出来为好。” “是啊!翠儿!平时咱们也互相关照了不少,大家的月银你也没必要贪吧!” “翠儿,你现在拿出来还来得及,不然事情闹出去可不好看了……” 来讨钱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睛恨不得黏在翠儿身上。翠儿的反驳被淹没在这些声音当中,她没有法子,只好睨向苏筱悦。 一直看戏的苏筱悦没有错过翠儿的目光,她很快又变回那副无措慌张的模样。 “姑娘,你说些什么啊!在屋里头你明明就没有给我银票!” “我、可是、可是我该说些什么呢?”苏筱悦眉头紧皱,眼中氤氲起雾气,像是要被生生气哭的模样。 她似乎担心大家有所误会,匆匆来到翠儿身边摆手道:“没有银票,真的没有……翠儿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苏筱悦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没有人相信她被翠儿逼着才说出来的话。 最初的火夫和后面几人都簇拥上来将翠儿推着往外走,想要去薛清娥那讨个公道。 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走向青苔院,苏筱悦始终站在台阶上冷眼旁观。 翠儿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中了计! 可无奈,她现在只能求苏筱悦帮忙。 翠儿大声呼唤着不远处看好戏的苏筱悦,“姑娘,姑娘,帮帮我!我,我知道错了!” 闻言,苏筱悦从椅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正打着哈欠,便一把手将翠儿从人群中捞了出来,直接拽进了屋子。 “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筱悦冷冷地瞧着她,早没有了耐心。 翠儿将头低了又低,“我说,我说,我是听薛夫人指使,才带着大家来找你的麻烦。” 果然不出她所料,苏筱悦眼中划过一丝深意。 苏筱悦正了正身子,站在院中央,看见院子后面的一抹背影,冷笑。 见薛清娥迟迟没有出来,苏筱悦故作要狠狠甩了翠儿一个巴掌。 “住手!” 一道尖利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只见薛清娥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入目便看见了翠儿被打红的脸。 看到苏筱悦在这里气势汹汹,薛清娥气不打一处来,手直直指着苏筱悦。 “你什么意思?居然在我的院子里打人?”薛清娥声音尖锐,看见院子里的丫鬟被打的个个低声哀嚎,心里觉得丢脸。 “难道我还不能教训一个丫鬟吗?”苏筱悦神色不变,淡淡笑着,沉声说道。 “你!” “账房先生在哪?”苏筱悦开门见山问。 “账房先生?”薛清娥脸色一变,眸里闪烁着光芒,似乎有些心虚,“你叫账房先生干什么?他一个管账的人,又没有钱。” 苏筱悦昂起脑袋,大大方方的说:“噢,我不过是叫账房先生来问一问账目罢了,毕竟,今天大家都在场,是时候把账目清一清了。” 薛清娥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苏筱悦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账房先生是她的人,若是刚才真被苏筱悦查到了什么,此事就难办了。 还好他现在不在府里。 薛清娥暗自得意想着,她故作惊讶,“许是他昨日看账太累了,不知道在哪里歇下,等他过来,我亲自过问。” “你亲自过问?”苏筱悦听后笑了。 也懒得和她打哑谜,苏筱悦开门见山地说:“你要是亲自过问,就算发现了问题,你又会如实禀告给我吗?” 薛清娥暗地里气得咬紧牙关。 表面上,她还是故作诧异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我会坚守自盗吗?我想要什么没有,又怎么会去动账房?” 薛清娥言辞恳切,苏筱悦冷眼旁观着她的表演。 苏筱悦也不怵,笑着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薛清娥皱眉,脸色越发的难看。 “如果等了半天账房先生还不出现,那就视为心虚,赶出府去。” 话音刚落,薛清娥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气急败坏地大喊:“谁给你的权利要赶走账房先生?” 平日里她就靠账房先生捞点油水,若是这人被赶跑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弄到钱? 苏筱悦胸有成竹的笑着说:“这一点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闻言,薛清娥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直接变成了猪肝色。 她大脑快速的运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的抬头看向苏筱悦。 “他若是不心虚,大可以现在来见我,我可以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不来,那我就要查清整个府的开支!” 说完,苏筱悦阴冷的视线落在了薛清娥的脸上,“不知你还有可有什么意见?” 院中央,苏筱悦坐在自己搬来的红木凳上,冷笑一声。 薛清娥心底的愤怒逐渐扩大,她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苏筱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的面子,苏筱悦今天是想要撕破脸皮吗? 薛清娥正愤愤不平,这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众人回头,便看见几人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像是宿醉没醒。 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账房先生。 侍卫们将账房先生甩在了地上,如实禀告苏筱悦来龙去脉。 即便是被人摔倒在地,那账房先生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他甚至吧唧了一下嘴,似乎还在回味着昨夜酒的美味。 “还真是潇洒。”苏筱悦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声道:“拿水来,把他泼醒。” 第7章移交官府 几个侍卫一人掂了一桶冷水过来,一人一下,将那些水狠狠的泼在了地上的账房先生身上。 “啊!” 那账房先生正做着美梦,突然感觉被冰冷的洪水淹没,猛然从梦中惊醒,慌乱的爬了起来。 账房先生冷静下来后,这才发现有人拿着水桶,又看了看湿漉漉的身体,恍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几人怒目圆瞪,“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朝着我泼水!” “你们疯了吗?松开我!我又不是犯人!”账房先生随即发出痛苦的哀嚎。 被众人压着,他被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账房先生心有不甘,忍不住剧烈挣扎。 苏筱悦冷眼扫视他,淡淡开口道:“今日,我便免了你的账房先生之位,你可服气?” 账房先生立即破口大骂:“我当然不服!我可是苏老爷亲自任命的,就算是苏老爷不在,也只有薛夫人才能罢免得了我!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想起苏筱悦不过区区一个小姐,而且,早就在很久之前,自己的卖身契就被薛清娥当面毁掉,账房先生此刻有了底气。 好在他当初与苏清娥狼狈为奸时留了一手,毁掉卖身契,不然东窗事发…… 闻言,苏筱悦脸色一变,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账房先生抬头,看见苏筱悦脸色变了,就以为苏筱悦害怕了,说话也更加的肆无忌惮。 “你个小贱人,我要把此事告上官府,你无端的罢免我,难道不是为了私心?此事传得人尽皆知,我看你以后在扬城还怎么做人!” 账房先生也算是府里老人,人情世故十分通达,立即猜到了苏筱悦的目的。 旁边,薛清娥双手环抱于胸前,眸中泛寒,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模样。 苏筱悦垂眼冷笑,红唇微启,“你想找官府?正好,我也有事儿要禀告官府,不如我们一起啊。” 听此,苏清娥双眸颤抖。 她难道是在旁敲侧击庆年的事情? 下一刻,苏筱悦便让丫鬟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账簿。 她柳眉微挑,随手将账簿丢在了地上,这正是她私下收集的有关账房先生贪污王府钱财的证据。 账房先生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账簿,顿时惊得头皮发麻,脸上的血色也刷的褪了个干净。 他惊恐地瞪大眼,这件事他做得那么隐秘,怎么还会留下把柄! 这账簿早就被他藏起来,还换了一个假的做掩饰,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账房先生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账簿。 苏筱悦瞥了一眼抖成筛糠的男人,冷笑着问:“你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弄到这账簿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将东西藏起来,那必然会有被找到的一天,毕竟,纸包不住火。” 面对眼前的账簿,账房先生吓得双腿瘫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做了什么自己很清楚,不过,若是被人拿了这个账簿去官府,他就不只是被罢免账房先生一职了! 眼看着账房先生脸色惨白,薛清娥也顿时反应了过来,看来苏筱悦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不好! 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如今苏筱悦的盘算已经水到渠成。 可对于自己来说,若是就此丧失了如此肥美的一个差事,今后缺少了银子的助力,她在王府里将会变得寸步难行! 长长的指甲死死的抠进手心,薛清娥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苏筱悦神色冷漠,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如纸的账房先生。 “现在给你一条路选择,那就是乖乖离开王府,并且,你也要将之前所知道的有关王府的大小之事都守口如瓶,不许乱说,我不会为难你。” “但你若是敢胡乱攀咬,我就算把证据拿到公堂上,也一定要让你受到惩罚!想必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贪污钱财的后果!” 苏筱悦眼神凌厉,直吓的那账房先生不敢言语,呆愣了半天后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薛清娥突然开了口,“慢着!” 账房先生刚才暗地里向她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薛清娥想着自己若是真的坐视不管,指不定他会在外面胡乱攀扰,虽说她不想惹上麻烦,可现在也已经麻烦缠身。 苏筱悦挑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此事存在疑点,谁知道这账本是不是作假?” 苏筱悦立即笑了。 她冷笑一声,开门见山道:“还查什么?这账房先生不是自己都招认了吗?而且,我可没有说这账上有什么问题,如果你想查的话也可以查,不过,我觉得此事要交给官府,才最公正。” 私下调查,本就与理不合。 一听要交给官府,薛清娥脸色一变,但是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她笑着看着苏筱悦,“此事调查一事另说,关键是这账房先生向来本分守己,定是受人蒙蔽,才会做出了糊涂事。” 既然两人不承认犯过的错,苏筱悦只好拿出证据来。 她将地上的账本拿起,翻开,并指着其中的一处问账房先生。 “这日的账怎么那么奇怪?一斤玉米需要这么贵吗?竟然需要两吊钱?” 账房先生立刻胡诌:“我记得那些日子应当是洪涝,庄稼几乎颗粒无收,没钱交赋税,黑心的商户哄抬价格才会这样!” 其实苏筱悦早就问过下人们调查清楚了,当天的玉米虽然比平日价位高,可是没有高的这么离谱。 “原来是这样。”苏筱悦笑了笑。 账房先生见此,以为苏筱悦信了他的借口,心里一松。 只见苏筱悦缓缓的走上前,站在了账房先生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既然你说有黑心的商户做了此等下作之事,那你必然记得那商户的名字,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送去官府,你好好的说明缘由。” 说完,几个侍卫便冲上前来,立即打算将账房先生押解出去。 “小姐饶命啊,饶命啊,小姐!” 他的声音越叫越洪亮,最后发出凄惨的叫声。 他知道苏筱悦一定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真的将他移交给官府,那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第8章吃回扣 苏筱悦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选择已经在你面前了,你要是不想选择这条路,那我可以送你去官府。” 说罢,苏筱悦又拿出来另一个账本,明显是账房先生准备的另一本。 “这两个账本记录的完全不一样,你说我要是把账本交给官府,他们会怎么做?” 账房先生眼前一黑,立刻挣脱束缚,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我离开,我现在就离开,我会消失在扬城,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扬城里!” 苏筱悦挑眉,点点头说:“看来,你也不蠢。” 解决完帐房先生的事,苏筱悦的目光落在了脸色,变得难看至极的薛清娥的脸上。 薛清娥此刻强装镇定,做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见苏筱悦看向她,薛清娥心里慌乱,连忙开口解释说:“我只是觉得这帐房先生老实本分,没想到这事居然真是他做的,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 “是吗?我觉得夫人也不像是会包庇犯人的人。”苏筱悦神色平淡,故意顺着她的话说。 听苏筱悦这么一说,薛清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柔声细语的说道:“那是自然,我自然不会包庇犯人。” 下一刻,苏筱悦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她锐利眸子一眯,“只不过,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账本,也想让夫人看一看。” 紧接着,苏筱悦微微一招手,身旁的丫鬟迈着轻快的步伐,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账本。 那账本的颜色是黄色,在一众蓝色的账本里尤为显眼。 倏然。 薛清娥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她如同整个人呢被雷击中般,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正是她贪污苏府钱财的证据。 薛清娥脸色惨白,依旧嘴硬反驳:“这里面的东西的都是老爷曾经亲自赏赐的!不是我日常的花销,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反正苏老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便把锅都扣到苏老爷头上。 苏筱悦见她嘴硬,笑着逼近,气压逼人。 “是吗?不如今日便好好的查查,这账本里面到底是真是假?” 说完,苏筱悦便转头,对着那群侍卫说道:“立即封锁苏府!我要亲自查账。” 苏筱悦转身走回院中央,大声宣告道:“剩下的人!立即去找这个账本上的各个商家!我今天要一一比对金额,今日一定要把这件事差的水落石出!还夫人一个清白!” 紧接着,苏筱悦拿出对牌钥匙给所有人看。 “大家看好了,这是苏家的对牌钥匙!当初是我娘带着巨额嫁妆嫁进苏家,而且我娘临终的时候,与我爹有言在先,我及笄后只要未曾嫁人,就有权管苏家对牌钥匙。 “即便是他朝嫁人,苏家也有一半的家产要作为我的陪嫁!说到底,这些年薛清娥也只是代管家事,从今以后,我掌管苏府,绝不会让之前的事情再发生!”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小姐今天这么神气。 很快,下人们夸赞的声音便不绝如缕的传来,局面开始一边倒。 “小姐您真英明!” 伴随着苏筱悦的一声令下,那些侍卫们也开始了行动。 薛清娥脸色犹如猪肝似的一般,一时间也顾不上自露马脚。 薛清娥想也不想的大声喝止,“你们都给我住手!你这又是想做什么?怎么能封锁王府呢?” 苏筱悦挺直脊背,毫不迟疑地说道:“夫人,我这都是为了还你清白啊!” 忽然,苏筱悦故作突然想到什么的模样,话锋一转,疑惑的问:“还是说,你现在这是心虚了?难不成,你是真的和外面的店铺勾结,虚报数目?” 薛清娥心虚得很,赶紧摇头。 “既然如此,夫人你静待佳音就好,不要心急。” 苏筱悦神色自若,双手背到身后,等待侍卫们回来禀告筛查结果。 一刻钟后,侍卫们便带着从各家店铺收集来的信息回到王府,并将资料亲自交给了苏筱悦的手中。 苏筱悦粗略的看了几眼,立即蹙紧了眉头。 薛清娥早就心慌个不停,还没等苏筱悦开口,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账房先生才落得这般田地,薛清娥立刻将锅甩给了他。 “这一切都是账房先生做的!都是他的错!跟我无关。” 心急下,薛清娥竟然想把责任推到账房先生上的身上。 “噢?”苏筱悦挑眉,看向不远处被押着的账房先生,又将他带到自己的面前。 她好奇的问:“刚才夫人说这一切都是你一人策划,这是真的吗?” “什么?!” 账房先生闻言,立即大惊失色,“不是这样的!小姐,这都是薛清娥她故意污蔑,就是为了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账房先生跪倒在地,几乎就要哭出声来,“请小姐明察啊!” “你血口喷人!”薛清娥不甘示弱,立即骂了回去。 苏筱悦冷冷看着二人。 她们因为利益聚到一起,事到如今,账房先生自然不认账。 二人当众狗咬狗,看得她倒是津津有味。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夫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账房先生从地上直起身子,恶狠狠的盯着薛清娥,“事到如今,你竟然想自己全身而退!把责任都推给我?你休想!” “小姐!我请求报官!我要当面和官老爷讲述冤屈!” 账房先生和薛清娥正纠缠不清时,来了一个侍卫对苏筱悦禀报,说是门口来了一个店铺的老板,扬言手里有证据,非得见苏筱悦一面。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的锦衣华服,满脸横肉,走路小心翼翼的。 苏筱悦坐在凳子上,睥睨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 “回禀小姐,之前曾经有一个翠儿的丫鬟,经常来我的店里,要求小人给她的主子吃回扣!就是把便宜的东西登记成好几倍的价格。” 那店铺老板低着头,声音闷闷的,看起来有些紧张。 “哦?翠儿?”苏筱悦神色一凛,目光朝着前方看去。 一众下人全都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纷纷的朝着前方看去。 最前面,刚被苏筱悦打的翠儿,此时正倒在地上。 闻言,她脸色慌张,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走上前,跪在了苏筱悦面前。 “小姐饶命啊!我没有……”翠儿吓得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身子也抖若筛糠。 “你没有?那就是这个店铺老板在说谎了?”苏筱悦将视线转向跪地的店铺老板。 “小人不敢撒谎!”那店铺老板一副正义的模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侧边的翠儿。 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正是来他店里的翠儿。 “就是她!她来我的店里要求我给她的主子吃回扣,还特意说是替苏府办事,以苏府来压迫小人!” 第9章欠多少银子,我来赔 从他这悲愤的神情中不难看出,这些年他被欺负的可不轻。 见翠儿还要抵赖,那店铺老板大手一挥,朝苏筱悦作揖:“大姑娘,我们在此争论不休,不如直接报官吧,我相信官府和大姑娘一定会还我清白!我也不想再这么一直委屈下去了!” 实在是翠儿变本加厉,狗仗人势,贪得无厌的吃回扣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言语上羞辱他和他的家人!这换做是谁都不能容忍! 今天翠儿也算作到头了。 一听要报官,翠儿慌了,转头朝着薛清娥狠狠跪下,“夫人救我,夫人,快救救我呀!奴婢不想坐牢……” 本朝律法严明,一旦进了大牢,恐怕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外面的阳光了。 薛清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怒从心中来,若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这该死的贱丫头,做事怎么这么不当心留下那么重要的把柄! 这倒也罢了,现在居然还想把自己也一起拖下水,真是痴心妄想! “翠儿,你做出这种不容之事,我惩罚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救你?” 薛清娥果然把一切都推到翠儿身上去了,面容悲恸又失望,颤巍巍的指着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仗着我的威势在外作威作福,你毁坏我名声,又欺辱外人,我岂能容你!” 翠儿懵了,“夫人,这一切都是你让我做的啊!” “住口!” 薛清娥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上去狠狠踹了翠儿一脚,“你这贱婢,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我何时让你做过这等丧良心的事?证据呢?拿出来!” 哪有证据,薛清娥这分明是在开玩笑。 “大姑娘,大姑娘,您救救我!” 翠儿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既然薛清娥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求苏筱悦了。 只见她狼狈的跪在地上,把头磕的砰砰响,眼泪鼻涕流了一地,“大姑娘,这些事情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我只是个奴婢,哪来那么大胆子敢自己做主?我知道错了,但求大姑娘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助纣为虐了。” 苏筱悦等的就是这句话。 对薛清娥来说,翠儿不过是条比较忠心的狗罢了,扔了也就扔了。 但她忘了一件事,翠儿是人。 人可比狗复杂多了。 苏筱悦身子微微前倾,眸光眯紧,“你都吃了哪家的回扣,一五一十的招来,我自会从轻发落。” 翠儿身子狠狠一颤,后怕的看了薛清娥一眼。 一旦真的招了,那她在苏府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可若不招,苏筱悦肯定不会轻放了她。 也罢! 翠儿狠狠叹了口气,纵然在苏府待不下去,也比后半辈子待在监牢里吃牢饭强! 翠儿正要招供,就在这时,薛清娥大喊一声:“且慢!” 她快步过来,神色依然哀恸,但此刻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大姑娘,我仔细想过了,翠儿是我的丫鬟,如今她犯下大错,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说一点错都没有。” “所以呢?”苏筱悦笑眼盈盈,语气轻松,“你想怎样?” 薛清娥沉沉叹气,做出一副不得不让步的样子,“我自然要帮这丫头收拾烂摊子。” 就见她转身对翠儿道:“你这奴婢好生大胆,今日闯下滔天大祸,你可知罪?” 话间,薛清娥眯了眯眸,眼睑抖动,明显是在用眼神向翠儿传递信息。 翠儿不愧跟了她许多年,转瞬便明白过来,赶忙磕头,“奴婢有罪,还请夫人饶恕。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背着夫人胡乱做事了!” 薛清娥帮她解决此事,她就得把所有过错都背在自己身上,如此,她才能继续留在薛清娥身边做事。 苏筱悦冷眼瞧着这对主仆唱双簧,嘴角冷冷扬起。 好拙劣的演技,连二十一世纪最差劲的小鲜肉都不如。 但她并未戳穿。 惩罚翠儿有什么用,不过一个丫鬟罢了,让薛清娥大出血才是最终目的。 薛清娥训斥完了,转过身来冲着苏筱悦讨好一笑,“大姑娘,你也别恼,账本上有多少亏空我都会尽数补齐,你看可好?” 她又对一旁的店铺老板道:“这死丫头无法无天,我定会好好惩处她。你们的损失也由我一力承担,不知这个结果你是否满意?” 薛清娥把姿态放的很低,一来是真怕这事闹上官府扯出自己,二来,也是想以退为进,让众人记住苏筱悦咄咄逼人的丑恶嘴脸! 她一个堂堂当家主母,苏老爷亲娶的续弦夫人,竟被一个小丫鬟坑了,大姑娘还不依不饶死抓着不放,这也太欺负人了。 那店铺老板万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去看苏筱悦,“大姑娘,您觉得如何?” “这话应该问您。”苏筱悦舒服的换个姿势继续坐着,“老板若是满意,那就依了我后娘的说法。若不满意,就请老板说说自己的需求,看我这后娘能否做到。” 那店铺老板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赶忙点头,并向苏筱悦道谢,这才捧着账本跟管家走了。 薛清娥的心都在滴血。 这都多少年了,她都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假账,如果真要一笔笔算清楚,她不仅要赔光偷偷攒下的私房钱,怕是连嫁妆都保不住了。 “后娘,来算账吧。” 薛清娥微愣,赶忙道:“大姑娘不如去忙别的事吧,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行,稍后我会把结果送到你的院子里。” “后娘,你这话可就说岔了。”苏筱悦一副为她好的口吻,“今天的事闹的那么大,我自然得盯着点。万一有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又擅自做主弄错了账,最后不还是得后娘来买单么?” 薛清娥的牙都快咬碎了。 如此一来,她就没机会动手脚了,不管欠下多少银子,她都得照赔! “后娘啊,你歇着去吧。” 丢下这句话,苏筱悦起身离开,还不忘带走管家等人。 偌大的院子恢复平静,翠儿跪在那瑟瑟发抖,斗胆抬头看向薛清娥,她那怨毒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活吃了。 “没用的蠢货,给我滚屋里去!” 第10章给后娘送份大礼 “啪!” 翠儿狼狈跪地,脸上快速浮现出五指红印。 她也是没办法,薛清娥想丢下她这枚弃子独善其身,那她当然得想办法自救了。 薛清娥面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如果苏筱悦死了多好,银子就能保住了。 死? 薛清娥目光陡然亮起! 她怎么没想到呢,只要苏筱悦死了,这苏家不还是由她说了算? 不过片刻,薛清娥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翠儿,你过来。” 薛清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记住,办好了你就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做事,否则……”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完成。” 翠儿跪下叩谢,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在账房算账的苏筱悦已经检查大半了。 真没看出来,薛清娥的胆子确实不小,这些年明里暗里贪了上千两银子! 要知道,普通农户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苏筱悦贵为大小姐,月例银子也才五十多两。 真是胆大包天! 又过一个时辰,苏筱悦把所有账本全部检查完毕,也接见了前来诉苦的各大店铺掌柜,两个小厮负责记账,毛笔尖都快抡出火星子来了。 总账终于出来了:除去薛清娥明面上的月例和各种正当支出外,总共贪了一千八千两。 好好好,够有种! “来人,把账本给夫人送去,并告诉她,七天之内之内还清所有账目!” 管家还想帮薛清娥说句话:“大姑娘,七天时间太紧了,恐怕夫人拿不出来……” “你又不是她,怎知她拿不出来?” 苏筱悦直接把账本扔到他脚下,“你跟夫人什么关系,竟对她的心思这么了解?我竟不知,你们何时熟络到这种程度了!” 薛清娥偷人的事苏筱悦略有耳闻,虽没有证据,但也能看出她和管家之间怪怪的。 原主有几次路过薛清娥的庭院,见丫鬟婢女都在门外站着,屋内有管家的声音。 次数多了,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 但碍于其淫威,加上薛清娥很小心,每次都挑苏老爷不在家时才大行秽乱之事,所以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不知道。 管家不敢多言了,灰溜溜的捧着账本出去了。 苏筱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突然朝喜儿招手。 “跟上他,看看他这次在薛清娥那停留多久,若是可以,最好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喜儿应下,走了。 苏筱悦轻啧一声,摇头叹气。 她手上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只有一个喜儿。 且喜儿只是丫鬟,也没有三头六臂,很多事情根本做不来。 如果,她能拥有一支绝对忠诚的暗卫就好了。 约半个时辰,喜儿回来了,神色轻松。 “小姐猜的果然不错,那管家和夫人关系匪浅,他前脚刚进去,夫人后脚就把所有丫鬟婆子全都赶出来了。” “还有吗?” “我看见管家进了夫人的内室,待了许久才出来。” 苏筱悦惊讶挑眉。 账本一递上,薛清娥自然急得团团转,想来也没心思做些腌臜事。 那么,她很可能是拉着管家进内室说悄悄话,生怕别人听见,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那苏筱悦可就好奇了,薛清娥会跟管家说什么? 思索片刻,苏筱悦只当不知道这事,起身离开。 日光消散,傍晚来临,苏筱悦终于回了小院。 “小姐,夫人真的会交出那么多银子吗?我瞧她平素里奢侈无度,恐怕手上也没多少现成的银子吧,她若耍赖推脱该如何?” “你以为我没想到这层吗?”苏筱悦冷笑,“敢推脱,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今天若非薛清娥识趣主动退让,这会他们早就闹上公堂了。 话间,她抬手推开门。 正要进去,几乎瞬间,一条黑色的东西从上方掉落。 “啊——小姐小心!” 喜儿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护住苏筱悦,却被她一把推开,另一只手果断伸出,精准掐住那东西的七寸。 “是竹蛇!” 喜儿花容失色,目光惊恐,苏筱悦却沉下脸色,怒火生出。 亏得她眼疾手快,反应也快,否则被它咬上一口,郎中再来得晚些,必得去见阎王了。 这是一条活竹蛇,有手腕粗,即使被苏筱悦掐住了脖子仍然狰狞着,张大嘴巴露出沾满口涎的牙齿,发出丝丝的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喜儿终于回神,“定是夫人干的,她气不过小姐让她出那么多银子,所以就使了这么阴毒的法子……” 她能想到的,苏筱悦自然也能想到。 薛清娥,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喜儿别出声,跟我进来。” 大门关上,隔绝一切,不多时,翠儿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探出头来。 照理说,屋内应该会传来尖叫声才对,也会喊救命,怎么这么安静? 难不成是被竹蛇咬死了? 翠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依旧没动静。 她耐不住了,起身前去敲门。 “大姑娘,奴婢有事找您。” 没动静,就像屋子里根本没有人似的。 可刚才她明明亲眼看着二人进去的。 那就是被咬死了! 翠儿直接推开门进去,想看看苏筱悦死亡的惨状,可是—— 空荡荡的屋子里连个鬼都没有,仔细听去,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翠儿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来临,反而主动走到床前。 还没等她看个仔细,那条竹蛇自床底跳了出来。 “啊!” “救命!!” “救我!救我!有蛇啊!” 屋子后面的草堆里,苏筱悦和喜儿就蹲在这,冷眼看着屋内的惨景。 她给那条竹蛇下了点东西,现在正狂躁着呢,逮到哪就咬哪。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翠儿这会声音已经微弱下来,面目青紫,手脚肿胀,凡是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没一块好地。 渐渐地,她没了声音。 苏筱悦又等了一会,直到那条蛇折腾累了蜷缩成一团,这才进了屋,第一时间制服它,扔进竹笼子里。 “小姐,翠儿怎么办?” 第11章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翠儿还没死,只是中毒太深昏迷过去了。 喜儿又道:“翠儿是夫人的人,若是死在咱们这,总归不好,要不还是救她一命吧。” “你倒是好心。” 喜儿浑身一紧,“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是怕招来灾祸。 虽然她家小姐比之前厉害多了,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她怕苏筱悦玩不过薛清娥,反而会被倒打一耙,背上人命。 苏筱悦凤眸一眯,“让她从哪来的回哪去,就算她死了,那也是薛清娥的过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 苏筱悦又道:“你安置翠儿,我出去一趟。” 若没猜错,这会薛清娥肯定以为翠儿成功了,怕是嘴都笑歪了吧。 行,那我就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 虽然苏筱悦没明说,但喜儿能猜出她的意思,点头应下。 杨城向来繁华,即便是晚上也热闹非凡,可杨城知府府上却一片冷清。 西厢房长长的走廊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正快速走动着,长发随意的被一根白丝带系住垂在脑后,随着动作飞舞。 他推开一间房子走进去。 “啸廷,你好些了么?” 来人是安国公世子,慕轻寒。 “好多了。” 陆啸廷半躺在床上,衣衫半解,面色虽然苍白,但眼神明显亮堂不少。 慕轻寒沉沉叹气,“也亏得我外祖父是杨城知府,我又恰好在杨城办事,否则,你连个养伤的地方都没有。” 那日陆啸廷重伤,有遭敌人追杀,穷途之下倒在了知府门口,被慕轻寒所救。 慕轻寒的目光慢慢落在陆啸廷胸前的白布上,声音带上几分打趣,“你那天伤的那么重,是怎么脱困的?是不是有人救了你?” 陆啸廷思考片刻,微微颔首。 “是个姑娘吧?” 慕轻寒鸡贼一笑,“瞧你这伤口包的,还是蝴蝶结呢,快跟我说说是哪家姑娘,若是可以,你便娶了她吧,也算是回报人家的恩德了。” “闭嘴!”陆啸廷冷喝出声,“如今我命悬一线,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这么说,等你身体康健了就可以考虑了?” 慕轻寒永远没个正行,孟浪放荡,吊儿郎当。 刚才好不容易正经了几秒,立马打回原形。 眼看陆啸廷面露怒色,慕轻寒赶紧正色咳了两声,“我今日来是跟你说正事的,自你昏迷后,我便有意派人去调查追杀你的死士。” “可你猜怎么着,竟一点都没查出来!” 慕轻寒直接跳上凳子,狠拍大腿,“你好歹也是鼎鼎有名的晋王殿下,当今天下敢这般跟你过不去且查不出幕后主使的,恐怕也就只有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了吧。” 天高皇帝远,若是换做在京城的安国公府,慕轻寒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这些话。 慕轻寒所说的这些,陆啸廷都有想到。 他是大乾国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二十年前,陆啸廷的父亲在战场上救下先皇一命,被先皇封为异姓晋王殿下。 可就在三年前,先皇驾崩,他父亲也随之病逝,二皇子沈永熹继位称帝,而陆啸廷也世袭他父亲的王位,成为新的晋王殿下。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沈永熹不这样想。 陆啸廷能感觉到,自新帝继位后沈永熹就对自己处处提防打压,还试图收走他手上的兵权,明的不行就玩暗的,算上这一回,陆啸廷都数不清自己碰到过多少暗杀了。 他知道,自己功高震主惹得沈永熹动了杀心,可兵权是他父亲拼死滚沙场换来的,又是先帝钦点,而他本人也没有任何忤逆之心,凭什么要让出去! 慕轻寒替陆啸廷说出心里话:“他是皇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会越来越难过。” “要不你还是把兵权交出去吧,皇帝安心,你不也安稳了么?” “天真!” 陆啸廷嘴角扬起一抹讽刺,“你以为皇帝要杀我真的是在乎兵权么?” “那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陆啸廷声音狠狠沉下,眸中杀气腾起:“皇帝要你死,即使你手中空无一物,也必须死!” 一切都是皇帝的心情。 慕轻寒微张着嘴,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拍拍陆啸廷的肩膀,“兄弟,好好养伤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晋王府和安国公府只有一墙之隔,自然关系匪浅。 慕轻寒,也是真的为陆啸廷担心。 夜渐渐深了,喜儿焦急的在门外站着,时不时朝外面张望。 这都快子时可,她家大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就在喜儿快要等不及的时候,苏筱悦终于回来了。 “小姐,您去哪了,奴婢可担心坏了。” “担心什么,倒水。” 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可把苏筱悦累的不轻,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水才喘匀气。 见喜儿欲言又止,苏筱悦呵呵一笑,“明天有好戏看,你得帮我好好盯着。” “啊?那小姐做什么?” “赚钱。” 次日上午,苏筱悦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洗漱之后也快到饭点了,苏筱悦没吃东西,叮嘱喜儿去薛清娥的院子附近躲着,她要出去一趟。 昨晚她想了很久,且不说薛清娥能不能把银子吐出来,就算真给了,那点钱又能撑到几时? 想管家,就得拉拢人心,打点上下,每个环节都缺不了银子。 所以,苏筱悦必须得琢磨一个赚钱的法子才行。 饭点已到,苏筱悦来到了杨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她在二楼的角落里坐下,时不时朝楼下看一眼,似乎在期待什么。 楼下正中间的位置是没有客人的,只放了几十把板凳,最东边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面还放着一块乌黑的惊堂木。 是的,苏筱悦在等说书先生。 这年头酒楼和说书一般都是结合在一起的,互相成就。 渐渐地,那几十把板凳被人坐满,在一阵阵高昂的呼声中,说书先生终于来了。 这是个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眉毛很浓,眼睛虽不大却炯炯有神。 “感谢诸位捧场!” 第12章蛇油好吃吗? “昨日的故事已告一段落,今天咱们来说点别的故事。” “好!” 底下一片喝彩声。 “啪!”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全场肃静。 “话说李朝有个蓬莱岛,岛内有一山名叫蓬莱山,这山上住着十二位神仙……” “哎哟……” 喝彩声变成了嘘声,有人嫌弃摆手,“《十二金仙》的故事都听了八百遍了,换个新鲜的吧!” 那说书先生脸上明显掠过尴尬之色,赶忙换话本。 “话说北晋时期,有一英雄名叫楚雄,此人自幼丧父……” “《楚雄背母赶日》,害,我都听了八千多遍了,倒着都能背下来!” 楼上的苏筱悦无声一笑,眼眸亮了。 情况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 这说书先生的水平确实不低,但话本就这么多,说来说去没个新鲜,观众自然不满意。 但她知道很多话本,比如四大名著,再比如历史人物的风流轶事,还有各种趣味小说等等,平时闲着没事,她可看了不少。 说书先生的汗都下来了,一连换了好几个话本众人都不买账,他走也不是说也不是,就这么僵着了。 “我来!” 一道脆嫩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就见一十几岁的小姑娘缓步走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纱衣,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婴儿肥都没褪干净,倒是那双眼睛生的极美,仿佛会说话似的,水汪灵动。 苏筱悦昂首挺胸,很自信的走到说书先生跟前,直接夺过他手里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话说东周时期,有一小偷外号神偷子,此人轻功极好,来无影去无踪,且劫富济贫,从不欺辱善人和穷人……” “哎,这故事倒新鲜,没听过啊!” “这小姑娘瞧着年纪不大,口齿倒很清晰,情绪也饱满,真是不一般。” 众人被苏筱悦的故事所吸引,一边磕瓜子一边仔细听着。 “武王爷听说了神偷子的名声,便设下一局想试试他,便故意将府内最值钱的宝贝藏于身上,还放出风声引他上钩。” “夜半子时,梆子响了两轮,正当武王爷以为神偷子不会来时,寝宫外却有人影掠过。” “武王爷心中大惊,想定是神偷子来了,赶忙叫来禁卫军将寝宫团团围住!” 苏筱悦话音戛然而止。 “哎,后来呢?” “对啊,后来呢?这神偷子不会被抓了吧?” “不可能,他轻功那么好连皇宫都能出入多次,怎会栽在一小小王爷手中?” “那可不好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苏筱悦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子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山羊胡,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 “这小姑娘厉害的很哪,明天我还要来。” “对,我也来。” 说书先生已经看的愣住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方才莫说那些听客,就连他都听直了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姑娘留步!” 见苏筱悦要走,说书先生赶紧追上,朝她恭敬作揖,“姑娘是否方便,老夫想请您进内堂一叙。” 苏筱悦几乎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请。” 上了二楼,说书先生给苏筱悦上了杯极品毛尖,主动道:“老夫姓古,名方白。姑娘聪颖过人,实在令老朽惊叹。老朽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能否答应。” 苏筱悦笑意盈盈,“先生是想让我留在这说书?” “不错!”古方白重重点头,“姑娘口才很好,且故事新颖,若你能留下,我去跟掌柜说一声,定不会亏待你。” 听起来条件不错,苏筱悦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但还是拒绝了。 “先生谬赞了,我不过是个小丫头,哪能像先生似的一坐就是半天,身体实在撑不住。” 古方白眼里闪过一抹遗憾。 “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话本。” “真的?” 古方白激动起身,又很快僵住,“姑娘……有很多话本吗?” 她看着年纪不大,能听来多少故事? 苏筱悦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先生放心,你要多少有多少,至于分成……” 古方白秒懂,赶紧坐下继续商讨。 半个时辰后,苏筱悦满面春风的从望月楼出来,嘴角高高扬起。 成了! 自明日起,她每提供一个完整的短篇话本,所得收益四六,她六,古方白四。 若是长篇话本,可边写边说,所得收益依旧四六分。 苏筱悦本不好意思多要,但古方白说写话本是个脑力活,不像他,坐享其成,所以便多让了一成。 一路上,苏筱悦文思泉涌,迫不及待的准备下笔了。 她在这边和古方白讨论赚钱的事,家里再起风波。 薛清娥昨夜便知道翠儿失手了,气的不行。 但怕落下苛待下人的名声,还是请了郎中给翠儿解毒,这才救了她一条命。 如此一来,她和苏筱悦的梁子更深了。 “夫人,午饭到了。” 苏庆年也在这,专门来安慰薛清娥的,娘俩逮着苏筱悦骂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喝,这会早就饿的不行了。 苏庆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光顾着吃也没发觉不对劲。 倒是薛清娥吃了一会后皱起眉头,一脸疑惑,“今天的饭菜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 那丫鬟面色茫然,不知所云。 “娘,你管那么多干嘛,赶紧吃,下午我就去找苏筱悦那个贱人给你报仇!” 苏庆年风卷残云,就这一会功夫碗就见底了。 就在这时,喜儿求见。 “让她进来。” 见桌上的饭菜被娘俩吃了不少,喜儿想起苏筱悦教的话,略带生涩的询问:“夫人觉得这些饭菜是否可口?” “什么意思?” 喜儿挺直胸板,把苏筱悦所教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学了一遍,“我家姑娘体贴夫人辛苦,昨夜亲自熬了蛇油供夫人享用。” “姑娘说了,蛇油是大补,对皮肤也好,而且那条蛇还是咬伤翠儿的那条,这也算是为翠儿姑娘报仇了。夫人可还满意?” “你说什么!!” 薛清娥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转身就吐。 苏庆年也愣住了,反应过来了呕吐连连,差点把内脏也吐出来。 喜儿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溜。 昨天夜里,苏筱悦趁着下人都睡了,偷偷溜进厨房把那条竹蛇洗剥干净,熬了一锅蛇油放进薛清娥常用的猪油罐子里,今天薛清娥吃的就是用蛇油炒出来的菜。 第13章送上门来挨打 娘俩吐得昏天黑地好,半晌直不起腰来。 薛清娥更夸张,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咱们不能这么放过她!” 苏庆年气的砸桌子,把所有饭菜全部推倒在地。 “这个贱人居然能想出这么下作的法子来恶心我们,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 “儿啊,别冲动!” 薛清娥赶紧拦住苏庆年,“那死丫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如今像变个人似的,着实难以对付,咱们得从长计议。” “狗屁从长计议,老子今天要是不扒了她的皮,老子就不姓苏!” 苏庆年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大踏步离开。 也不知为何,薛清娥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觉得现在的苏筱悦没那么好对付。 另一边,喜儿已经回到小院,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小姐,您是没瞧见啊,夫人的脸都绿了!” “还有大公子,他吃的最多,吐的也最厉害,真是笑死人了!” 喜儿捂着嘴咯咯直笑,苏筱悦还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过呢。 从前她是个傻子,说句不中听的,路边的狗都能踹她一脚,自然不能为喜儿撑腰。 现在她总算扬眉吐气了。 喜儿也能跟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先别高兴的太早。”苏筱悦摆摆手,“苏庆年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琢磨着怎么报仇了。” “啊,那怎么办?”喜儿的笑容戛然而止,“小姐,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呀,大公子武艺高强,咱们是万万打不过的。” “那可未必。” 苏筱悦冷笑。 苏庆年武功确实高,但他头脑简单,只会使用蛮力,还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这种人最好对付了。 从苏筱悦熬那锅蛇油开始她就知道会有今天,所以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喜儿,你去内室把柜子底下最里面的木盒子给我拿来。” 喜儿应声答应,片刻后,端出来一个描的十分精致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个沾满血腥之气的鞭子。 眼儿愣住了,“小姐何时有这东西?” 苏筱悦笑而不语。 原主呆呆傻傻,自然用不着鞭子,这还是她那日从王家带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鞭子是什么材质做的,十分柔韧,上面还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倒刺。 毫不夸张地说,一鞭子抽出去非得带下来二两肉不可。 那日苏筱悦用的十分顺手,以后这就是她的防身武器了。 “苏筱悦,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传来一道雷霆怒吼,仿佛连地面都跟着抖三抖。 大门被人踹开,苏庆年满脸怒容的站在院中,对着苏筱悦的房门怒目而视。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娘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大夫人,你却如此对她不恭不敬,今天我就要好好教训你!你给我滚出来!!” “闹什么!” 苏筱悦踢开房门,头发无风自动。 “听你这嗓门儿,看来中午的饭菜吃的挺香啊!” 苏筱悦不提还好,一提苏庆年更气得咬牙切齿,怒吼一声,直接冲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 他这次可不是空手来的,而是拿着一把剑,劈头盖脸的朝苏筱悦刺去。 “小姐小心!” 喜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苏筱悦却不慌不忙,手上一抖—— 那鞭子骤然刺出去,缠住苏庆年的剑。 “收!” 苏筱悦大喝一声,苏庆年压根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手上一滑,剑已经被苏筱悦卷走扔到一边了。 剑尖深深地插入泥土中,剑柄微微晃着,距离苏庆年足有好几米远。 他愣在原地,神色愕然。 苏筱悦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不,应该说她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敢来我这闹事,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苏筱悦眼睑微微抖动,有杀气迸出。 她这具身体还是太柔弱了,年纪也小,否则就刚才那一下子这把剑会甩得更远。 苏庆年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苏筱悦一个箭步已经来到了他跟前,手中的鞭子再一次刺出去。 “啪!” 苏庆年躲避不及,鞭子抽中他的胳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你!” “我怎么了?” 苏筱悦眉头高挑,嘴角的笑容随意又漫不经心。 苏庆年捂着伤口,疼的呲牙咧嘴,“你偷袭我,有本事正面跟老子打!” “呵!” 苏筱悦被他给逗笑了。 兵家有云,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能快速反应过来并出招是她聪明,要怪只能怪苏庆年太蠢笨。 苏庆年想去把剑捡回来,苏筱悦根本不给他机会。 几鞭子抽下去,他连连躲闪,但身上还是被抽破了不少处。 “谁给你的胆子到我这来闹事儿?” 苏筱悦一副教训小弟的架势,“论身份,我是苏家的嫡长女,而你不过是续弦所生,你没资格在我跟前叫嚣!” “可我母亲到底是你长辈,你怎么能那样骗她!” “我骗她什么了?”苏筱悦收回鞭子,下巴微抬,“蛇油对身体的确有好处,我这分明是心疼后娘,还亲自给她熬出锅。” “你们不感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上门来闹事?” “你强词夺理!” 苏庆年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趁苏筱悦不注意眼疾手快的把那把剑夺了过来。 “贱人,现在轮到我来教训你了!” 他那笨重的身子一跃而起,离地三尺高,手中的剑带着破空的声音直刺苏筱悦的心脏而来。 可苏筱悦却躲都不躲,好似没看见似的。 喜儿惊恐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要挡在苏筱悦跟前,却被她推开一边。 就在长剑即将刺伤苏筱悦的时候,她拉着喜儿快速闪身! 苏庆年这一下用了十足时的力,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铮!” 大半个长剑没入门框中,巨大的后坐力震的苏庆年虎口发麻。 他想把剑抽出来,但扎进去太深了,不管他怎么用力那把剑仍然纹丝未动。 “看来你很不服啊!” 苏筱悦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14章借二皇子的刀,杀了她! 苏庆年转头,看见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那细长的鞭子。 “身为你的长姐,今天我就教会你规矩二字该怎么写!” 苏庆年没了武器,一下子变得很被动,苏筱悦啪啪给了他好几鞭子,惨叫声响彻院内。 喜儿在一旁都看呆了。 她家小姐怎么变得这么……彪悍了? 不过,还真挺过瘾的嘞! 平日里苏筱悦就经常被苏庆年欺负,还有她那个叫苏逸柔的妹妹,这兄妹俩不愧是一个娘生的,整天以欺负苏筱悦为乐。 没想到今天,她们主仆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苏庆年一开始还骂骂咧咧,试图反抗,但还没一会儿就躺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啊!” “你个臭婊子,老子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地求饶!” “啊!” “别打,别打了……” “苏筱悦,你赶紧给我住手!” 怒骂声变成了求饶声,苏筱悦却神色未改,手上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像苏庆年这样的滚刀肉,就算今天把他活活打死了,也改变不了他欺软怕硬,心术不正的本性。 而他所谓的求饶,不过是受不住疼罢了。 既如此,苏筱悦又何必手下留情。 清河苑发生了这样的事,过路的下人全都凑过来瞧热闹,眼前的场景震惊他们一百年。 “我没看错吧,大公子居然被打成这样?!” “就是说啊,大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她以前私底下悄悄练武?” 这个问题没人能解答,就连苏庆年自己都想不明白。 “给我住手!” 一道凄厉又急切的喊声突然传来,一个青绿色的人影飞了过来,一把护住苏庆年。 “我的儿,你怎么……怎么……” 被打成这样! 看到苏庆年身上的伤,薛清娥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想过苏庆年可能会吃亏,但也没想到会吃这么大的亏,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后娘,你让开!” 苏筱悦抚摸着鞭子上的血迹,模样看起来残忍又快意。 “弟弟出言不逊,我这个做长姐的当然得好好教训他,还请后娘不要插手。” “苏筱悦,你别太过分了!” 薛清娥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紧,“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是要把庆年活活打死吗?” “亏你还知道他是你弟弟,等老爷回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收拾你!” “娘,救我,救我……” 苏庆年可算找到主心骨了,抱着薛清娥放声大哭。 苏筱悦打的也累了,让喜儿搬来一张板凳,坐下兴致勃勃的看热闹。 “苏庆年好端端的跑我院子来说要教训我,这难道不是错处吗?难不成我这个长姐还不能教训弟弟?” 薛清娥差点气晕过去。 这是教训弟弟吗?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只怕这会儿苏庆年都已经被打死了! 薛清娥几乎咬破嘴唇,却紧绷着脸,不再多说什么。 如今她也算接受了事实,苏筱悦的确性情大变,且很难对付。 若她今日硬碰硬,只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既如此,来日方长,那就另想别的办法。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郎中!!” 薛庆娥把怒火发泄到下人的身上。 “还不滚?”苏筱悦一指门口,“等着我亲自送你们吗?” 贱人,你给我等着! 薛清娥愤恨一哼,艰难的扶起苏庆年转身离开。 “哦对了,后娘,容我好心提醒你一声,距离你还钱的日子还剩六天哦!” 薛清娥心头一堵,但什么都没说,扬长而去。 “娘,我不甘心!” 都已经躺在床上了,苏庆年还是忍着浑身彻骨的疼痛说出这句话。 “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苏筱悦要凌驾在我头上!凭什么她做错了事却还这般耀武扬威!” “我一定……我一定要杀了她!” “庆年,你少说两句吧。” 薛清娥心疼的抹眼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的账娘改日定会替你讨回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 可苏庆年就像没听见似的,嘴巴一张一和,从口型上可以判断出,他说的还是那四个字:我不甘心。 郎中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才帮他包扎好伤口,又开了药,这才离开。 苏庆年已经睡下了,薛清娥哭的双眼红肿,仍不愿出去,小心的握着他的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报仇。 身后,房门被人悄悄推开,一抹鹅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娘,听说哥哥受伤了,我特地来看看。” 来人是苏逸柔,也是苏筱悦同母异父的妹妹。 当看到苏庆年浑身缠满纱布的样子时,苏逸柔微微一愣,“这真是苏筱悦打的吗?” “那还能有假!”薛庆娥吸了吸鼻子,“这贱人当真不一样了,居然把你哥哥打成这个样子,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相比较薛清娥激动的样子,苏逸柔却显得格外冷静。 今天的事她已经听说了。 虽然苏筱悦做的的确不对,但说到底也是苏庆年太蠢笨了。 明知道苏筱悦不同往昔居然还打上门去,这不明摆着要吃亏吗? 但看薛清娥这么伤心,苏逸柔也不好多说什么。 突然,薛清娥转过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苏逸柔,“女儿,你得想办法为你哥哥报仇!” “我?”苏逸柔微微蹙眉,面露不解。 “娘,您真是说笑了,哥哥武功高强都不是苏筱悦的对手,我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打得过她呢?” “你打不过,自有人能收拾她!” 薛清娥想到了一个绝佳人选。 “二皇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若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必然会出手教训苏筱悦的……” “咱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那死丫头自食恶果!” 苏逸柔眼神微微闪烁,并没马上应承下来。 二皇子的确心仪她,可那毕竟是皇家之人。 这些年她不知用尽了多少手段才得到二皇子的喜欢,现在就用这事去求他,弄不好会惹得二皇子反感。 可看苏清娥这报仇心切的样子,若自己不答应,恐怕也会惹得母女离心。 第15章让她背上人命 寻思半晌,苏逸柔嘴角荡开一抹安慰的笑,“母亲,要想让苏筱悦不得翻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背上人命。” 薛清娥哭声稍止,“你的意思是?” 苏逸柔眼眸明亮,说出的话却无比阴毒,“翠儿总归活不长了,不如咱们拿她做一出好戏,也能让她死得其所。” 自那天翠儿被毒蛇咬伤后,她便一直窝在床上起不来。 郎中说她伤得太厉害了,体内的毒素很难完全清除。 就算将来保住了命,恐怕也会落下后遗症。 所以,薛清娥已打定主意,等翠儿身体好些了就寻个合适的理由将她打发出府,自生自灭。 苏逸柔慢慢起身,附在薛清娥耳边说了几句话。 就见她瞳孔猛的一震,绽出一抹狂喜。 “好柔儿,你不愧是我的好女儿!这次我倒要看看,苏筱悦如何脱身!” 天色慢慢黑下来,整整一下午,苏筱悦在清河苑闭门不出。 她在写话本。 昨天跟古方白说好的,明天她会去望月楼一趟,把第一个画本交给他。 但苏筱悦用不惯古代的毛笔,干脆削了竹子尖在墨水里浸泡了两个时辰,做成一个简易的钢笔,这才提升了不少速度,写的飞快。 “小姐,您歇一会儿吧。”喜儿端着一份点心走进来,“这是奴婢新学的,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苏筱悦放下笔,捏起一块,眉毛瞬间挑起。 “手艺不错,留着当夜宵再合适不过了。” 她又忙活了两个多时辰,都快丑时了才完工,上床休息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筱悦是被一阵喧哗声吵醒的。 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翻个身继续睡。 “小姐,小姐!” 外面传来喜儿焦急的呼声,用力拍打房门,声音高昂。 “小姐快醒醒,府里出事了。” “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 苏筱悦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把头蒙上。 昨晚上写了那么久,她还没睡过困劲呢。 喜儿干脆推门而入,摇晃着苏筱悦,“小姐不好了,翠儿死了!” 苏筱悦一愣,翻身坐起:“翠儿死了?” 喜儿点点头。 就在一刻钟前,她到厨房去给苏筱悦端早饭,路过翠儿的房间时见围了不少人。 她一时好奇便上前查看,这才知道翠儿昨晚暴毙而亡。 发现时,她尸体都硬了。 苏筱悦听完,困意再次袭来,“死就死了,又不关我事儿,别影响我睡觉。” “哎呀,小姐,现在府上的人都说翠儿是你杀死的,咱们得想办法自证清白呀!” 喜儿急地团团转,“否则以讹传讹出去,您不就成杀人犯了吗?这名声多不好听。” 苏筱悦睁开眼睛,神色清明。 翠儿之前中毒不轻,要真说起来还真是她的错。 可归根结底不是翠儿先来招惹她的吗?要不是她动了邪念,苏筱悦也不会让她自食其果。 如此说来,翠儿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坟墓,和她更没关系了。 “不是的,小姐,奴婢听那帮丫鬟说翠儿是被人割开喉咙气绝身亡的,不是死于中毒。” 苏筱悦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被人割喉而死,这个死法未免有点太惨烈了。 难道是有人跟翠儿有仇,所以才要置她于死地,到头来又让自己来背黑锅? 这贼人主意打的不错呀! 正当苏筱悦梳理逻辑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哄闹声。 喜儿起身去看,同时,薛清娥的声音也跟着在外面响起。 “大姑娘,你出来一下,官差要见你。” 虽然隔着门苏筱悦看不到薛清娥的表情,但仍然能听出她话中的笑意。 “大姑娘?” 薛清娥见无人回应,生怕苏筱悦跑了,朝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上去撞门。 谁知那丫鬟才刚走到门口,房门突然被人拉开,露出苏筱悦那张冰冷的脸。 “想干嘛?” 那丫鬟名叫雨儿,被苏筱悦吓了一跳,“我……” “啪!” 苏筱悦抬手给她一巴掌,“你一个下贱的奴才见了本小姐竟敢不自称奴婢,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可苏筱悦不仅打了薛清娥的丫鬟,昨天还揍了她儿子,这会薛清娥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但看见身后的官兵,薛清娥又有了勇气,上前一步道:“大姑娘,你先别忙着生气,翠儿死了你知道吗?” “关我什么事。” 苏筱悦掀起嘴角,“除了喜儿,任何人的死活都跟我无关,少来我这吵闹!” “大姑娘,这事儿可就不是你说的算了。” 薛清娥冷冷一哼,转头看那官差时,又换上伤心的表情,“官爷,这就是我苏家的大姑娘了,你有什么话尽管问。” 这次来的官兵还不少,粗粗数过去就有七八个。 为首的男人看起来约四十多岁,胡子留的挺长,嘴巴盖得严严实实,穿的衣服看不出价格,但料子还算不错。 苏筱悦眼睛一眯,不过死个丫鬟而已,还不至于把本地知府招来,这人八成是知府身边的门客。 而他旁边还有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老者,手里提着一个板凳大小的包。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仵作了。 同行哟! 唐清朝苏筱悦拱手作揖:“大姑娘,唐某无意冒犯,但府上皆说你是凶手,我们自然得来问一问。” “有什么好问的。”苏筱悦直接打断他的话,“仵作不是在这吗?你们去验尸自然会知道结果。” 那仵作轻咳一声,“老夫已经验过尸了,翠儿姑娘死于昨夜丑时一刻,敢问大姑娘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我在写字。”苏筱悦回答的很干脆。 薛清娥身边的陈嬷嬷却扯开嗓子喊叫出来,“大姑娘豆大的字认不到一箩筐,什么时候喜欢上写字了?” 言外之意,苏筱悦撒谎了。 她也没说错,原主呆呆傻傻,见人就傻笑,还是流口水的那种,要说傻子会认字那可不就是讲笑话么。 苏筱悦也不废话,直接把房门打开。 “仵作先生,此刻距离昨夜丑时只有三个时辰,我听说仵作可以通过字迹的干涸程度判断出是何时写下的字,不知您是否有这个本事?” 第16章漏洞百出的计策 对苏筱悦来说,这是小儿科,也是二十一世纪警察断案的常用手段。 举个例子,绑匪在给家属送来勒索信的时候,警察就会把字迹用专门的溶液化开,根据融化程度和液体的化学反应就能判断出那些字是什么时候写下的,以此来缩小嫌疑人范围。 虽说这里是落后的古代,如果仵作不会,苏筱悦不介意亲自上场,反正她空间里什么都有。 仵作明白苏筱悦的意思,朝她行礼后进屋,果然拿出一瓶溶液倒在话本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结果出来了—— 这些字的确是昨夜丑时前后写下的。 “如此说来,我是清白的。” 苏筱悦一耸肩,冰凉的目光转到薛清娥身上。 “后娘,你可是咱们府上的一把手,又是当家主母,我倒想问问你,说翠儿是我杀的这种谣言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我怎么知道。” 薛清娥面色一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很快编了个理由道:“你平时和翠儿接触不少,如今她死了,别人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苏筱悦呵呵一笑,“可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并不是凶手。” “这翠儿是后娘的贴身丫鬟,她死了,后娘是不是得帮她找一下凶手呢?” “那是自然……” 薛清娥只觉得苏筱悦的笑容看的人心里发毛,以至于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这死丫头眼神极深,一眼望不到底,也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 “仵作大人,我想去翠儿房间看看,说不定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揪出凶手,您看可好?” 苏筱悦是故意问他的,同是法医,她也不想砸了老人家的饭碗。 仵作不知苏筱悦是何意,点点头。 苏筱悦转身走了出去。 薛清娥思来想去还是跟上去了。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趴在外面听墙角的一众丫鬟婆子都以为苏筱悦就是凶手,没想到峰回路转,这让她们不禁互相猜忌起来。 那些往日和翠儿有过恩仇的,这会儿全都成了嫌疑人。 案发现场还保留着,苏筱悦前脚刚赶到,唐清和仵作后脚就来了。 苏筱悦看了一圈,低头在翠儿身上寻找什么,很快她抬起头,目光锁定薛清娥身边的陈嬷嬷。 “大姑娘为何这样看着老奴?”陈嬷嬷心中一紧,心虚的低下头去。 “唐大人,你看好了,这就是凶手。” 苏筱悦指着陈嬷嬷,就像阎王点卯似的,一股死亡的气息蔓延开来。 “你胡说!”薛清娥怒喝一声,“陈嬷嬷和翠儿都是我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二人一直相处的很好,陈嬷嬷怎么可能下手杀她?!” “后娘,别着急啊!” 苏筱悦像猫逗老鼠似的,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没有证据的事我会胡说吗?” “那你就把证据拿出来!” 别看薛清娥表面上这么镇定,其实她心里也很没底。 可她已经失去翠儿了,无论如何都得保住陈嬷嬷。 她伺候自己二十多年,是最好的心腹,万一这次出了什么事儿,那岂不是自断臂膀! 薛清娥突然有点后悔了,早知苏筱悦这么狡猾,昨天她就应该让别人去杀掉翠儿的。 苏筱悦走到翠儿跟前,掀开她面上的白布指着伤口:“虽然翠儿是被人割喉而死,但伤口并不深。且从伤口的深浅程度上可以判断出,行凶者力气并不大,只是刀法比较精准而已。” “由于她是被人一刀割喉,所以也不存在鲜血喷溅到刀柄上让手打滑的现象,由此可以推断出,行凶者应该上个年纪的人。” “但她胆子又很大,才能这么精准的做到一刀毙命。” 苏筱悦每说一句,陈嬷嬷的脸就惨白一分。 因为,她说的完全正确。 苏筱悦轻轻摸着下巴,“能有这么精准的刀法,此人必然有过宰杀家禽牲口的经验。我记得,陈嬷嬷在伺候后娘之前就是以杀羊为生的。” “不是这样的!” 陈嬷嬷果然慌了,声音都在颤抖。 “若按大姑娘这么说,那在厨房做事的人岂不是比老奴的嫌疑更大?” “你说的不错,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苏筱悦紧紧盯着她,“苏家有规矩,凡是在厨房做事的人年龄均不能超过五十岁。” 这是为了保证不出意外,厨房乃是血腥之地,不是杀猪就是宰羊,有些厨子年纪大了,在这个过程中就很容易受伤。 所以苏老爷才定下这条规矩。 “年龄较大,又有宰杀经验的,只有陈嬷嬷你一个。” “当然,光这些也不足以说明你一定是凶手。” 苏筱悦走到窗边,指着紧闭的窗子,“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窗子并没有被撬开的痕迹,且这上面没有脚印,包括窗户外面的小草也没有被踩踏的痕迹。” “这就说明行凶者并不是破窗而入,而是走的正门。” “但据我所知,这两日翠儿的房间一直都是锁着的,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有人进去。” “而且我也知道,翠儿房间的钥匙是陈嬷嬷收着的。如此说来……”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陈嬷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手抖如筛糠,“我……我的钥匙被人偷了,对,被人偷了!” “是吗?” 苏筱悦冷冷一笑,“喜儿,你去陈嬷嬷的房间搜一搜,看看钥匙在不在。若是搜出来了,就说明陈嬷嬷在撒谎!” 唐清带着好几个官兵在门口守着,陈嬷嬷自然没有胆子跑出去。 喜儿得令,转头就走,陈嬷嬷想阻拦,却没能成功。 薛清娥微微低头,眼珠子来回乱转。 她本以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被苏筱悦给戳破了。 这死丫头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缜密了? 苏筱悦的眼神看她就像在看傻子。 这个蠢钝如猪的笨女人,错漏百出却还沾沾自喜,真是没救了! 刚才她说的不过是十几条线索中的其中一两个罢了,如果要全部说完,恐怕陈嬷嬷会羞愧的血溅当场! 第17章姐姐打的对 薛清娥的大脑极速转动。 无论如何她都得保住陈嬷嬷,若她真的出了事,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就又少了一个。 但就凭薛清娥那芝麻大点的脑瓜仁,她还真想不到什么绝妙的好主意。 就在这时,苏逸柔进来了。 她也是听到了风声,原以为自己母亲胜券在握,却听说苏筱悦有如神助,不仅没惹祸上身,反而还把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了。 这可把苏逸柔惊的不轻,特地过来一探虚实。 方才她在门口已经听了前因后果,这会一进来,就直接向陈嬷嬷发难。 “陈嬷嬷,你跟着我娘也有二十多年了,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筱悦眉头微微一皱,眼中有不悦划过。 这场戏三个人来唱就已经足够了,现在多了个苏逸柔,也就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她想干什么? 苏逸柔重重一哼,居高临下的瞥着陈嬷嬷,“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能实话实说,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我自会求娘亲对你网开一面。” “你若不承认,那就一命还一命吧!” 在场的个个都是人精,哪能不明白苏逸柔的意思,她这是在救陈嬷嬷呢。 承认错误有个屁用,人都已经死了。 苏筱悦自然是能看出来的,但她却只冷冷一笑,并未开口阻止。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陈嬷嬷也不是那没眼力劲儿的,赶紧跪下,狂扇自己巴掌。 “老奴与翠儿姑娘的确有几分过节,昨晚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对她下了毒手,老奴知错,求夫人和二小姐原谅……” “你,你太糊涂了!” 薛清娥立马借坡下驴,狠狠给了陈嬷嬷一耳光,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陈嬷嬷,你与翠儿都是我身边伺候多年的人,我本以为你们是和睦相处,不曾想私底下竟有这么多过节!” “陈嬷嬷,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白白害了一条人命!” 苏筱悦就只静静的看着这主仆二人演戏。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都想鼓掌就好了。 该说不说,经过前几次的交锋后,薛清娥的演技好了不少,看上去总算不那么让人尴尬了。 陈嬷嬷只一味的磕头,希望能捡回一条命。 薛清娥骂了半晌,小心的看了苏筱悦一眼,提高声音道:“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我也不欲对你过于严惩,那就……” “慢着!” 苏筱悦冰冷的声音陡然传来,众人一愣,抬头去看她。 “后娘,你可真是好心啊!”苏筱悦慢悠悠的走到她跟前,眉眼间笑意盈盈。 “陈嬷嬷跟随你多年,你对她网开一面也是情理之中,就是可怜了翠儿姑娘。” “死得不明不白不说,还无人为她报仇。” “若翠儿姑娘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这个时代的人难免有几分封建迷信,苏筱悦这话就像是往他们心里种了一颗种子,来日若有不顺的地方,都会往这方面想。 陈嬷嬷不知道苏筱悦要干什么,哆嗦着不敢出声。 倒是苏逸柔轻轻一笑,好言劝道:“姐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翠儿出事,最伤心的当然是娘亲了。” “若陈嬷嬷再出事,那岂不是往娘亲心上又插一刀?得饶人处且饶人,姐姐还是网开一面……” “啪!” 苏逸柔话音刚落,脸上便传来剧痛,瞳孔瞬间紧缩。 她居然被苏筱悦打了一巴掌! 当着自己母亲和那么多丫鬟婆子外人的面,这一巴掌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在自己脸上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苏筱悦揉着手腕,眼神鄙夷,“在我面前,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大姑娘,你当我是死了吗?!” 眼瞅着自己闺女挨打,薛清娥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我虽是后进府的,但名义上也是苏家的当家主母!我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苏家的嫡出儿女,与你平起平坐。你凭什么打柔儿?” “就凭我母亲比你早入府!” 苏筱悦目光炯炯,犀利如箭,“后娘想拿身份压我,为何不抢在我娘前面入府呢?” “你儿女再尊贵,也不过是后嫡子女罢了,始终被我压一头。” “我没发话,这里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她森冷的目光盯紧苏逸柔,“今天的话你给我记好了,除非你将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比如嫁给王孙大臣,或蒙老天开恩入宫为嫔为妃,到那时我才能被你压一头。” “但现在只要你还在苏家一日,就得老老实实的给我卧着!” 她可不是不讲理的人,别以为她娘死了就无人给自己撑腰。 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底气! 薛清娥气的浑身哆嗦,唐清和仵作都是外人,也不方便插手苏家的家事。 只得个个偏过头去,只当没看见。 苏逸柔是低着头的,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苏筱悦也不在乎。 根据原主留下的记忆,这个苏逸柔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比如说苏庆年,他经常明面上欺负原主,整个苏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姐弟俩不对付。 可苏逸柔却是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完美隐身。 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庆年是大大咧咧的愣头青,苏逸柔就是背地里阴暗冰冷的毒蛇! “姐姐打的对。”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逸柔提起裙摆给苏筱悦跪下了。 但苏筱悦仍然注意到,她的太阳穴隐忍的跳了两下。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切以姐姐为尊。” 她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自己心中在滴血,滔天的怒火几乎淹没了所有的理智。 好在她还算是个有脑子的,用仅存的一丝清醒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苏筱悦对苏逸柔的表现很满意,目光扫向唐清,“唐大人,陈嬷嬷已经承认了罪行,按照本朝律法应当如何?” “自然是一命还一命。” “不,不可以!” 薛清娥又跳了出来,“唐大人,请看在陈嬷嬷上了年纪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第18章二皇子也会心疼的 “苏夫人,您可不要失了规矩。” 唐清并不给面子,字字铿锵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下人了。” “来人,带走!” “夫人救命,夫人救命啊!” 在陈嬷嬷哭天喊地的呼声中,这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这是苏筱悦想要的结果,她也不逗留,转身走了。 “贱蹄子,我饶不了你!” 薛清娥无能狂怒。 苏逸柔冷冷的刺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但表情却很不屑。 当着苏筱悦的面,薛清娥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人都走了,还放这些狠话有什么用? 很快薛清娥也走了,只有苏逸柔仍然跪在地上。 “小姐,您快起来吧。”丫鬟春华上前扶她,却被苏逸柔狠狠地推到一边。 她咽不下这口气! 从小到大,她可从来没挨过这样的巴掌,更别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那么多下人看着,要不了多久,这件事一定会被传的到处都是,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苏逸柔脸色连连变化,有愤怒,有恨意,但更多的是复仇。 对,她要复仇! 突然,苏逸柔抬起手朝着自己脸上狠狠的来了好几巴掌。 “小姐这是做什么!” 春华吓坏了,赶紧制止。 “滚开!” 苏逸柔像是打上瘾了,啪啪声不停。 很快,她那洁白娇嫩的脸上留下了无数道通红的手指印,嘴角也流出了殷红的血迹。 “小姐快住手啊!” 春华急了,“二皇子好不容易来杨城一趟,还约您下午去游湖呢,您这样子可怎么去?” 苏逸柔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前薛清娥说要她借二皇子的手来对付苏筱悦,可她觉得太牵强了,且她还没嫁进二皇子府就向人家提要求,着实说不过去。 可现在她若说自己脸上的伤是苏筱悦打的,二皇子心疼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付苏筱悦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巴掌声终于停下。 苏逸柔累的趴在地上,只觉得喘的每一口气,脸上都火辣辣的疼。 “春华,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她可不敢说,赶紧道:“小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可是二皇子若见到您这样……” “二皇子若是见到了,必然会心疼的。” 苏逸柔死死抓着手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些巴掌,她不会白挨的。 这一次,她要让苏筱悦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小姐,您刚才好威风啊!” 才刚回到小院,喜儿就迫不及待地夸赞出声,大拇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奴婢今日对小姐真是刮目相看,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吃亏了!” 喜儿高兴的不行,苏筱悦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喜儿是她娘买回来的丫鬟,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的跟着她。 即便原主呆呆傻傻,护不了自己,更护不了她,喜儿也没有任何抛弃原主的意思,常常在外面挨了打回来还强颜欢笑。 “好喜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人的气了。” 苏筱悦握住她的手,“这里是苏家,除去我爹,我才是苏家真正的主人。” “有我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否则,我一定会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姑娘,奴婢相信您!”喜儿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梦,可现实的确发生了,如何能不激动? “好了,喜儿,去弄点饭来吃吧,一会我要出去一趟。” 苏筱悦帮她擦掉眼泪。 话本已经写好了,她得赶紧给古方白送去,省得这小老头等急了,还以为自己要爽约呢。 “奴婢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这守着就好。” 苏筱悦吸取教训,必须得留个看家的。 免得再有人像放竹蛇那样在家设个陷阱等她。 苏筱悦可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躲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她身边的丫鬟有点不太够用啊! 就像现在这样,喜儿被她留在家里就没人陪自己出门了。 万一在外面有需要怎么办? 她得想办法再弄几个丫鬟回来。 吃过午饭后,苏筱悦离开苏家。 古方白果然在等着了。 确切来说,今天一大早他过来的时候就望眼欲穿的等着了。 可左等右等苏筱悦一直不来,古方白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焦急。 莫不是这小丫头写不出话本,干脆就不出现了? 他先前可是听人说了,这小丫头是苏家的大姑娘。 原先一直呆呆傻傻,这两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变回正常人了。 这样的人真的能写出话本来吗? 眼瞅着日头都过半了,就在古方白以为苏筱悦不会来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先生瞧什么呢?” 苏筱悦笑眯眯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哎哟,苏姑娘,您可算来了!” 古方白就像看见救星似的直接扑过去,但还不忘记行礼。 “姑娘只说今日送话本,却没说是上午还是下午,你可不知道哟,这一上午我都快没地方躲了!” “躲什么?” “当然是躲那些听书的人了,他们在下面嚷嚷着,我连楼梯都不敢下,害,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苏筱悦会心一笑,将话本主动递上,“先生瞧瞧吧。” 这次她是从聊斋里选了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且离奇复杂,又很悬疑,这种类型最能吊人胃口了。 毕竟是开膛炮嘛,必须得一炮而红啊! 古方白慢慢坐下,看得认真。 约半炷香的功夫,他一拍大腿,“好!!” 苏筱悦正喝茶呢,被吓得一激灵。 方才他还说自己老了,这一嗓子倒挺中气十足。 “苏姑娘真是蕙质兰心!”古方白连连夸赞,“姑娘字迹秀气,工整有序。且这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我刚才读了半天竟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意犹未尽。” “姑娘瞧好吧,这话本到了我手中我必然能将它说得更精彩,保证客人们听上十回都不解馋!” 苏筱悦儿爽朗一笑,“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刚好是饭点,楼下不少听书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第19章有人跟踪 古方白和苏筱悦又寒暄几句,突然朝门外招手。 “来人!” 很快就有个小厮模样的下人走了过来。 “给苏姑娘弄一桌好菜,你在这好生伺候着,见了苏姑娘就如同见我,明白吗?” “小的明白。” 那小厮低眉顺眼,一看就是个机灵又懂事的,赶紧下去安排了。 苏筱悦想制止,古方白却看出了她的想法,抢先道:“苏姑娘不必推辞,你能给我提供这么好的话本,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呢,区区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姑娘在此稍候一会儿。边用餐边听我讲故事。” “那就多谢了。”苏筱悦也学着他的样子作揖行礼,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楼下宾客已到齐,他们早在昨天就听说今天换了新本子,个个迫不及待。 古方白一拍惊堂木。立刻进入状态。 他说书的功底非常深厚,声音高昂且极其有吸引力。 不知何时,楼下安静下来,只剩下古方白的声音。 众人都听得入了迷。 苏筱悦虽说早已将这故事烂熟于心,但这会儿还是听直了眼。 这个故事被古方白扩展一下,又故意停顿,最后足足讲了两个多时辰,将故事卡在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点上,再次落下惊堂木。 “今日说书到此结束,诸位若想听,请明日准时前来赴约。” “古老,你可太会吊人胃口了!” “就是呀,我正听的认真呢,那鬼郎君后来如何了?有没有还阳啊?” 底下起哄声一片,有回味的,有不满的,但所有人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明天还要再来。 苏筱悦朝外面看一眼,大约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落山了,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今日多谢姑娘了。” 古方白笑的合不拢嘴,捧着一个巨大的钱罐子走到苏筱悦跟前。 一股脑全倒了出来,小心的数出六成交给苏筱悦。 她也不客气,直接收下,客套几句以后离开了望月楼。 等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苏筱悦仔细的数了数,瞬间眼冒精光。 整整六十多两银子! 妈耶,这也太轻松了吧! 不不不,应该说古方白的说书生意太好了! 在望月楼听说书,每个人最少二钱银子,十钱为一两。 刚才底下足足坐了两百多人,围得水泄不通。 但这只是最低价,有些人听到兴头上还会进行额外打赏。 若碰到出手阔绰的,打赏个三五十两都是常事。 哈哈哈,发财了! 苏筱悦乐的见牙不见眼,也不着急回去了。 喜儿跟着她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手上有钱了,当然得给她置办点好东西。 小半个时辰后,苏筱悦提着大包小包往苏家赶。 这会儿街上很多人都已经收摊了,由于本朝有宵禁,所以也没有夜市。 白日热闹的大街逐渐空旷起来,苏筱悦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古怪的朝身后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 可她什么都没看到,是错觉吗?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一阵非常细微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苏筱悦快,那人也快,她慢,那人也跟着慢。 这下她可以确定了,自己的确被人跟踪了。 这八成又是薛清娥派来的人。 哼,手脚还挺快! 苏筱悦并没有慌乱,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路过一个巷子口时,她闪身走了进去。 短短几秒钟,手上的东西就不见了,全被她放进空间里。 又拿出两把解剖用的刀子出来,小心地塞入袖中。 这里四下无人,只有远处人家做饭冒出的炊烟朝这边吹来。 因此,那身后的贼人胆子也越发大,脚步声由远而近,慢慢清晰。 苏筱悦速度提升了很多。 还好这巷子里七拐八绕,就像个迷宫似的,那贼人没一会儿就跟丢了。 “人呢?” 他疑惑的看着周围,满脸不解。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彪形大汉,一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 而他袖子中银光一闪,明显放了一把刀。 真是奇怪,刚才明明瞧着这小丫头是从朝这边过来的,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 但主子吩咐的事情必然得做好,此人心中虽然纳闷,还是非常谨慎的盯着四周。 而此时,苏筱悦就躲在他身后三米外的一个草垛里。 大汉是背对着自己的,苏筱悦衡量着距离,思考能不能杀掉他。 对,就是杀掉他。 虽然以前苏筱悦并没有杀过人,但她解剖过很多尸体,不过一条人命罢了,她并不放在心上。 反正这人也是来杀自己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而,苏筱悦才刚刚一动,那男人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就见他锁定苏筱悦的位置,利落转身,一枚飞镖从他手中射出,朝着苏筱悦袭来。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躲开! “铮”的一声,那枚飞镖直接扎进苏筱悦身后的墙壁中,割下一缕头发。 刚才苏筱悦但凡躲得慢一点,现在被割伤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滚出来!” 大汉怒吼一声,瞬间便来到苏筱悦跟前,像提小鸡崽子似的把她从草垛中揪了出来。 “你这小丫头胆子可不小,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谁派你来的?” 虽然苏筱悦被人捏在手中,但理智尚在。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下地狱问阎王去吧!” 大汉狰狞一笑,秉承着反派死于话多的理论,直接拿出匕首就要往苏筱悦心口扎去。 但几乎同时,他腹部一痛,手上不自觉的放松了些。 苏筱悦赶紧狠狠咬他一口,跌落在地。 刚才她趁着大汉不注意,手中的刀子直接捅向他的腹部。 原本是想插进心脏的,直接一击毙命,奈何这身板太瘦小了,根本没这机会。 可即便这样,这一下子也足够这大汉好受得了。 “你这贱人,居然敢偷袭老子!” 大汉杀了那么多人,还从来没在这等小女孩手上吃过亏。 可也正因如此,现在的他已经谨慎起来了。 第20章还我人情 苏筱悦才不废话,转身就跑。 她本就是扬城本地人,自然熟悉周围的环境。 一路左拐右拐,将那大汉甩在身后。 可也不知道那大汉受了什么刺激,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不管苏筱悦怎么跑,二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跑跑跑! 苏筱悦感觉自己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体力也在快速下降。 这样下去不行,男人和女人天生力量悬殊,这大汉都快看起来都快三十岁了,她才只有十几岁,体力更是不如他。 再这么下去,只怕还是会落入他手中。 不知不觉,苏筱悦已经从巷子里钻出来重新回到大街上了。 但和刚才相比,这会儿街上的人更少了。 “救命啊!” 苏筱悦扯开嗓子大喊,旁边却空无一人。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就算有人听见声音出来查看,苏筱悦却不敢停。 等那人出来她也已经跑的没影了。 这可怎么办? 她得赶紧寻个脱身的办法才是,否则今天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二人在这跑酷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城门方向缓缓而来。 这马车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低调奢华,就连那拉车的马身上都带着不少会富贵的气息。 苏筱悦已经走投无路了,那大汉对自己穷追不舍,不管她怎么跑,永远都会被他追上。 可那人却不急着抓自己,就像在玩猫捉老鼠似的,又像是在放风筝,一会儿松一会儿紧,一会拉线一会儿放线,惹的苏筱悦苦不堪言。 她默默地把这些这笔账全都算在了薛清娥头上。 马车朝着苏筱悦这边过来,那身后的大汉暂时还没追上。 对于苏筱悦来说,她完全看不见这马车有多豪华尊贵,她只知道这是自己躲避追杀的唯一契机。 只见苏筱悦借势在地上一滚,两只瘦弱的小手抓住了马车后方的帘子,轻轻纵身一跃,直接滚了进去。 马车内部十分宽敞,且装饰的很漂亮。 苏筱悦还来不及打量,就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好大的胆子,敢来偷袭本王。” 苏筱悦瞳孔一震,下意识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好汉饶命,我正在被人追杀,进你的马车实属不得已,还请好汉息怒。” 话音刚落,马车里一片诡异的寂静,身后的人像断线似的竟没有下文了。 由于有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苏筱悦也不敢转头看看此人是谁。 正当她犹豫不决且心惊胆战时,脑袋被一双大手掰了过去。 四目相对,苏筱悦愣住了。 “是你?” “是你?” 坐在苏筱悦面前的正是陆啸廷。 想起他刚才自称本王,苏筱悦回过神来赶忙向他行礼。 他居然是王爷? 先前二人虽在乱葬岗偶遇,但陆啸廷连个名字都没留下,以至于苏筱悦跟他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啸廷也惊讶了一瞬,很快眉心皱起。 刚才他还在想,皇帝是不是返璞归真了,居然派了个这么蠢笨的杀手来刺杀自己。 没想到居然是苏筱悦—— 他的救命恩人。 马车还在缓缓前行,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马车里的动静。 陆啸廷骨节分明的手撩开车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薄唇轻启,“你刚才说,有人要杀你?” 苏筱悦点点头,又很快笑了。 “王爷,怎么说我之前对你也有救命之恩,王爷当日也说过,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今日你见我有难,不如帮我将此事摆平了吧。” 这个人情不用白不用。万一再过些日子陆啸廷忘了怎么办?干脆现在就还。 陆啸廷并未看她,依旧看着外面。 街道空旷,偶尔才有一两个行人。却未见苏筱悦所说的杀手。 他不由得对这话存疑,“杀手在哪?”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苏筱悦两手一摊,“既然是杀手,自然得隐藏行踪,你若现在赶我下车,只怕他会直接给我一刀。” “so,王爷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吗?” “本王没说不救你。” 陆啸廷似乎很讨厌别人质疑自己,语气又冷了几分。 苏筱悦冲他甜甜一笑,俯身行礼,“那就多谢王爷了~” 陆啸廷嘴角微微一抽。 他没说不救,但也没说要救,这小姑娘倒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 罢了,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欠了苏筱悦一个人情。 且看她方才慌乱的样子,此话不像作假,那便帮她一把吧。 苏筱悦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并没有坐到陆啸廷跟前,而是坐在他对面。 方才跑了许久,她嗓子都快渴冒烟了也没去动她面前文火煮着的香茗。 她只是在想,陆啸廷既然是王爷,怎么会出现在杨城。 要知道,杨城虽然繁华,但距离京城却有数百里之遥。 王爷不都是在京城里养尊处优的吗?干嘛要跑到他们这来? 难不成是为了游山玩水? 还是说带着任务来的? 这些事和苏筱悦无关,她也只是在心中想一想,并不多问。 “王爷送我回家吧。”苏筱悦指着前方,“我是苏家的大姑娘,你让马车停在苏家门口便好。” “你不怕那杀手来找你?” 陆啸廷的声音似乎暖了几分,就像话家常似的,不再见方才冰冷的模样。 苏筱悦呵呵一笑,“我知道这杀手是谁派来的,回去后我还要找那人算账呢,自然不能躲。” 就在苏筱悦说这话的同时,那个大汉再次出现,还被陆啸廷瞧个正着。 瞬间,他的眼神变了。 很巧,他认识这个人,二皇子身边的石峰。 陆啸廷并没有声张,而是转过头来盯紧了苏筱悦。 “是谁要害你?” “还能是谁?我那个后娘呗!” 苏筱悦撇撇嘴,“她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之前也数次对我下手想要置我于死地。” “你错了。”陆啸廷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这次来杀你的,另有其人。” 他声音很轻,就如一汪清泉缓缓。流淌,可这话却让苏筱悦笑容戛然而止。 别人派来的? 第21章倒欠人情 她又得罪谁了? 自己来这异时空才短短几天,朋友还没交几个敌人倒是多了不少。 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解答,马车突然停下,前面传来下人的声音:“王爷,到了。” 苏筱悦撂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微微愣住,这里居然是知府扶桑,但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 陆啸廷身份尊贵,必然得找当地知府来帮忙,在这养伤也不足为奇。 陆啸廷没先下马车,而是笑眯眯的看着苏筱悦。 她一愣,明白陆啸廷的意思,轻轻一笑,“王爷难道不想帮我把那凶手解决掉吗?” “为何?”陆啸廷俊眉高高挑起。 “因为你欠我人情啊!”苏筱悦回答的理所当然。 他却道,“刚才那贼人追你,本王让你躲在马车中已是避过一劫,人情自然也还了。” 嘿,他怎么这么不讲理! “王爷还真是算得一手好账啊!”苏筱悦阴阳怪气的竖起大拇指,“既如此,那告辞。” 她也不犹豫,直接跳下马车,朝着苏家的方向走去。 也是到这时候,下人才发觉车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正要上前将苏筱悦拦住,陆啸廷微微抬手制止。 石峰是二皇子身边的人,他怎么会跟苏筱悦过不去,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 说起二皇子这个人,严格来说,他也算是陆啸廷的敌人。 生在皇家的人,心思没一个是不扭曲的。 先帝活到八十多岁才去世,沈永熹继位的时候都四十多了,而这位二皇子就是他的嫡次子。 虽然沈永熹在位时间并不长,可二皇子已经长大成人,自然也是想做皇帝的。 可陆啸廷光芒太耀眼,包括沈永熹在内,都生怕他这个异姓王爷会夺走沈家的江山。 所以平时在京城的时候,二皇子和陆啸廷总会有意无意的作对。 渐渐的,苏筱悦已经走远,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至于石峰,他并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 “王爷,咱们进去吧。”下人催促道。 陆啸廷微微垂眸,眼神若有所思,只见他朝暗处扫了一眼。 很快,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就迎来到陆啸廷身边,以至于根本没人看清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主子,有何吩咐?” 陆啸廷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办好。” 再说苏筱悦,是她太天真了,原以为陆啸廷真的会帮自己把石峰解决掉,没想到他居然算得那么清楚,不过是让自己暂避风头罢了。 这居然也算还人情,果然皇家的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好在这里离苏家已经不远了,再过一刻钟,她便能顺利到家。 今天给古方白提供了话本,未来几日苏筱悦都可以躲在家中闭门不出,但这只是苏筱悦想象的,意外终归还是发生了。 “臭丫头,你胆子倒不小!” 黑暗中突然传来石峰的声音,不大不小,听在苏筱悦耳中却振聋发聩。 她脚步一顿,赶忙抬头,就见前方不远处的石墩子上站着一个很魁梧的身影,石峰果然还是追上来了。 苏筱悦并没有跑,而是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怀里的刀子。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就算我死了,我也要做个明白鬼,到底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苏筱悦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刚才她也想明白了。 如果石峰不是薛清娥派来的,那就可能是苏庆年,也可能是苏逸柔,不管怎样都脱离不了的苏家。 石峰只冷冷一笑,就像没听见苏筱悦在说什么似的,身形快速飞了过来。 原本二人之间有着十几米的距离,却在一眨眼间,石峰就已来到苏筱悦跟前,速度快的令人啧啧。 苏筱悦转头就跑,石峰就像料到会有这一步似的,速度又提升几分。 但他没想到,苏筱悦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可不太一样,只见她快跑了几步,突然掉头。 石峰来不及刹车,身子一下子被甩出老远。 而苏筱悦身材矮小又灵活,躲得很快,转过身来,继续朝着苏家的方向跑去。 “死丫头,你以为蒙得过我吗?” 石峰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从心中来。 可这次苏筱悦的目标并不是苏家,她算是想明白了,大不了再欠陆啸廷一个人情就是了,自己跑到他面前,陆啸廷还能看着她去死不成? 好在她才刚下马车,距离知府大门也就短短一百多米。 “救命啊!救命啊!” 苏筱悦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在这空旷的夜中,她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而此时,陆啸廷已进了知府大门,正在回房间的路上,突然他脚步一顿,耳朵动了动。 “怎么了?”慕轻寒询问道。 他是特地来迎接陆啸廷的,顺便也打听一下这次他出去打探情况知道多少情报。 可话才说一半,陆啸廷的表情就不对了。 “哥们儿,你想什么呢?” 见陆啸廷不搭理自己,慕轻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啸廷就像没看见似的,眼睛看向大门方向,瞳孔幽深。 她居然又跑回来了。 “救命!那个什么王爷,救我啊!”苏筱悦扯着嗓子,拼命大喊。 她已经看见知府的大门口了,但同样的,身后的石峰速度也越来越快。 眼瞅着二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苏筱悦甚至不敢回头看,但耳边呼呼的风声却越来越紧。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苏筱悦距离大门口越来越近。 可就在她还差短短几米就碰到大门的时候,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控制住了。 门口的两个侍卫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可他们却没有任何要过来解救苏筱悦的意思。 “跑不掉了吧。” 石峰冷冷一笑,生怕夜长梦多,他直接拿出匕首,准备了结苏筱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从苏筱悦旁边飞过,同时,她感觉自己脖子上一松,整个人跌落在地。 等再回神时,石峰的身子飞出去老远,重重撞上不远处的大石头,被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第22章老夫人来撑腰了 苏筱悦惊魂未定,但还是从身形上看出刚才救下她的人正是陆啸廷,看来他也没那么绝情嘛。 石峰却一脸恐惧和惊讶,陆啸廷怎么会插手这件事? 刚才苏筱悦上了马车后就消失了,石峰来晚一步,并不知道她上的是陆啸廷的马车。 此人和他家二皇子势均力敌,很不对付,看来今天刺杀苏筱悦的任务是完不成了。 最后石峰愤恨的瞪了苏筱悦一眼,抬脚就走。 “想去哪儿?”男人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筱悦只是眨了下眼,刚才还站在自己跟前的陆啸廷不见了,直接出现在石峰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动作和刚才他掐苏筱悦的样子如出一辙。 “晋,晋王殿下。”石峰眼里的惊恐又浓了几层,笑的比哭还难看。 “殿下误会了,小的只是路过而已,并无恶意。” 咔嚓,他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陆啸廷很随意的捏断了,扔到一边。 再看看他的表情,云淡风轻,就好像杀死一个人对陆啸廷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平常。 苏筱悦倒抽一口凉气,她之前对石峰确实也起过杀心,但那都是被逼无奈的。 可陆啸廷不同,他这分明是随心情来的。 石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一缕鲜血从他嘴角缓缓流出,气绝身亡。 整整十几秒后,陆啸廷都已经走过来了,苏筱悦才回过神来。 “多谢王爷搭救!” 这个人情欠的大了,还得想办法还了才行。 就冲陆啸廷这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也得离他远一些,免得哪天自己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王爷,今日人情它日若有机会,小女一定报答,但今天时辰已晚,我先回去了。” “去哪儿?”他这语气和刚才询问石峰时一模一样。 苏筱悦身子一紧,她在苏家和薛清娥斗智斗勇,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却总是给人一种深寒的异样感,让人不寒而栗。 苏筱悦故作镇定,轻轻一笑。 “当然是回家了,难不成王爷还要留我在知府过夜吗?” 陆啸廷束手而立,是背对着苏筱悦的,所以她看不清陆啸廷的表情。 让她能感觉到,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气氛缓和了不少。 “告辞。”苏筱悦抬手行礼,转身就走。 陆啸廷却叫住她,“本王送你回去。” 苏筱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正要说不用,陆啸廷已经走过来,“带路。” 也罢,有陆啸廷陪着,她这一路肯定是安全的,反正都已经欠下一个大人情了,再多欠点也没关系。 但苏筱悦不知道的是,此时苏家还有一个大劫等着她呢。 就在今天下午,苏家老夫人回来了,她一向信奉佛祖,平时最爱做的就是吃斋念佛。 就在三个月前,恰逢老夫人寿辰,她便自请到五台山拜佛去了,又潜心礼佛一百天,昨日时间一到,今日她便回来了。 苏筱悦被人追杀的时候,苏家上下却喜气洋洋。 薛清娥更是让厨房做了不少吃食,为老妇人接风洗尘,这会儿众人齐聚大堂,欢声笑语一片,好不热闹。 “柔儿,你怎么戴着面纱?”老妇人一眼就看出苏逸柔的不对,关怀问道。 苏逸柔目光躲闪,“奶奶,我脸上有伤,怕吓着你。” 她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像吃了多大的亏似的,眼圈都红了。 此举果然引起了老妇人的好奇,“我才离开家多久,怎么好端端的就受伤了?伤到哪里了,快让我好生瞧瞧。” “奶奶,你还是别看了。”苏逸柔赶忙推辞。 可越是这样,老妇人就越要看。 对于薛清娥生下的这个女儿,老夫人还是很喜欢的。 而且苏逸柔平时又很乖巧机灵,相当有眼力劲儿,说出的话也总能让她舒心,换做是谁,都会喜欢她这样的小丫头。 苏逸柔拗不过老夫人,只好摘下面纱。 “哎呀!”老夫人惊叫一声,筷子都差点吓掉了。 “柔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的?快说!” 此话一出,苏逸柔悬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薛清娥也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 “薛氏,你说!” 老妇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且薛清娥也很听她的话。 薛清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赶忙道:“娘,您是不知道,您虽然才离开家三个月,但府上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小悦那丫头……” 她眼角含泪,装模作样的抹了几下,说不下去了。 老夫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她记得苏筱悦那孩子是个傻子,既不认字也说不清楚话,甚至连行礼问安都不会。 虽然那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可老妇人对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这么一个痴痴傻傻的小丫头还能翻天吗?苏筱悦还真翻天了。 薛清娥添油加醋的把苏筱悦这几天做的事全都跟老夫人说了一遍。 有些事明明是她自己的错,却全部歪曲事实,安到苏筱悦头上,把她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胡作非为,还死不讲理的滚刀肉。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怒了,重重拍桌。 “这丫头真的变成这副模样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呀!”薛清娥抬手发誓。 “我与那丫头无冤无仇,又是她的后娘,我怎会污蔑她呢?” “您若不信,可以去问柔儿,她可是最听您老人家的话了,自然不会撒谎骗你。” 苏逸柔连连点头,哭得更伤心了。 她们一早就知道老夫人今天会回来,所以从下午开始,薛清娥和苏逸柔就商量着怎么样借老夫人的手来对付苏筱悦,现在老夫人的反应很符合他们的预期。 “真是反了天了!”老妇人重重一哼。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众人都已经来了,却唯独缺了苏筱悦和苏庆年。 薛清娥说苏庆年是被苏筱悦打的,在床上起不来,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纯粹的女孩,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筱悦呢?把她给我叫过来!” 第23章扑了个空 薛清娥快速开口,“娘,你有所不知,那丫头今天跑出去不知去了哪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此有此理!” 老夫人气的眼睑不停抖动。 “我才离开家几天,怎么会发生这么离谱的事?你这个后娘是怎么当的?为什么不好好管教她?” “娘,我冤枉啊!” 薛清娥二话不说,直接跪下了,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您有所不知,大姑娘性情大变,谁的话都不听。” “我好心说她两句,反倒被她一通教训,柔儿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老夫人越听越生气,看她那样子,恐怕下一秒就会气晕过去。 跪着的薛清娥和苏逸柔对视一眼,十分得意。 老夫人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在她的思维中,女人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斗鸟,练习女工,将来嫁人了就相夫教子,做好贤内助。 但苏筱悦行为乖张,根本不把这些所谓的传统放在眼里,这是老夫人的大忌讳。 老夫人愤怒起身,朝外走去,薛清娥和苏逸柔等人也赶紧跟上。 而此时的小院里,喜儿正站在门前,焦急的朝外张望着。 她家小姐说,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可这都四五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难道是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会的,她家大姑娘福大命大,自有神仙庇佑,怎么可能出事,那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喜儿也知道老夫人回家的事,更知道她古板刻薄,墨守成规。 今晚吃团圆饭,苏筱悦没过去,本就惹老夫人不高兴了,万一再被老夫人发现苏筱悦不在府里,那就糟糕了。 然而她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喜儿朝外看了好一会儿,没把苏筱悦盼来,反倒把老夫人招来了。 随着门口的下人通报,喜儿身子一震,两腿发软,差点跪下。 完了完了,老夫人真的来了,她家小姐还没个影,这可怎么办才好? 来不及想太多,喜儿急匆匆的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老夫人带着薛清娥就已经进来了。 “参见老夫人。” 喜儿跪下行礼,头都不敢抬。 老夫人朝里面扫了一眼,房门紧闭,丫鬟不见一个,屋内甚至都没点灯。 看来薛清娥说的不错,苏筱悦确实不在家里,这也太不像话了。 太阳已经下山,这个时候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苏筱悦居然还在外面鬼混,这要是传出去,她们苏家的脸面往哪搁? 薛清娥上前一步,“喜儿,你家大姑娘呢?” 喜儿身子一紧,磕磕巴巴道:“回……回夫人的话,小姐她……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正在屋里睡着。” “是吗?”薛清娥声音提高了些。 “你这丫头,若是敢撒谎,别说我不饶了你,老夫人也不会饶了你的。” “奴婢没有撒谎。”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喜儿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谎。 “小姐今天身体确实不舒服,天还没黑就睡下了,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第一次撒谎,喜儿也没经验,且不说她的态度,就光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没有一句是实话。 证据确凿,老夫人也不着急,只冷冷的看着她。 “让大姑娘出来,我要亲眼见见她。” 喜儿感觉自己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在苏家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她家老爷也是出了名的孝顺,可以说整个苏家上下,别管是谁都不敢对老夫人说半个不字,更别说她一个小小丫鬟了,但她还是撒谎了。 但苏筱悦根本不在屋内,老夫人若是再逼问,可就露馅了。 情急之下,喜儿勉强挤出一抹笑。 “老夫人,大姑娘身子不舒服,自当好好休息,下午郎中还来了一趟,说她受了风寒,不宜见风。” “老夫人若想见大姑娘,不如等明日姑娘好些了,再向您去请安吧。”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老夫人说话不管用了是吗?”薛清娥在后面狐假虎威。 如果不是在老夫人面前,她得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恐怕这会儿耳刮子早就落在喜儿脸上了。 喜儿也是个头铁的,虽然不敢跟老夫人对视,但态度却是出奇的坚硬。 “老夫人,您真的不必进去看了,小姐真的在里面。” “放肆!”老夫人怒声一喝。 “苏筱悦半夜跑出去跟人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包庇她。” “她是苏家的耻辱,你这个贱婢也没好哪里去,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老夫人下令,谁敢不从?立马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扯住喜儿的胳膊,要将她绑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着的房门打开了,苏筱悦睡眼惺忪的走出来。 “你们在干嘛?好吵啊!” 当她看清面前发生的事情时,直接愣住,再回过神来时,二话不说,给了那两个侍卫两巴掌。 “喜儿是我的人,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她,不要命了!”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喜儿、老夫人和薛清娥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苏筱悦不在家吗?不是说她跑出去跟别的男人鬼混吗?怎么会从房间里走出来? 喜儿愣神半晌,第一个反应过来。 “姑娘,老夫人来看您了。” 她边说边朝苏筱悦使眼色,主仆俩的默契在这瞬间达到顶峰。 “奶奶,您回来了!” 苏筱悦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走上前去对她行礼。 “奶奶这一出门,整整三个月不见了,奶奶倒是容光焕发,只是瞧着怎么怒气冲冲的,是谁惹奶奶生气了呢?” 苏筱悦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单纯,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老夫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她愤怒转头,瞪着薛清娥。 这女人怎么回事?口口声声说苏筱悦根本不在家里,她又怎么会从房间里出来? 喜儿也是一脸懵,早在吃饭前,她派人过来打探了三四趟,每一趟都说苏筱悦不在家。 而刚才她们过来的时候,最后一波派去的人还是说苏筱悦不在小院中。 第24章针锋相对 那她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难不成闹鬼了? “奶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筱悦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她就喜欢看薛清娥尴尬的样子,继续追问。 苏逸柔第一个反应过来,快速道:“姐姐不是说病了吗?奶奶和母亲是特地来看你的。” “是吗?” 苏筱悦眉头一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可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说我不在家里,这是怎么回事儿?” “姐姐肯定是听错了。”苏逸柔脑子转的非常快,“姐姐不是受了风寒吗?身体不舒服也会影响到听力的。” “既然姐姐好好的,那就早点休息吧,争取早日痊愈。” 她倒是挺会息事宁人,这番话说出来,老夫人和薛清娥的脸色都好看不少。 老夫人自知理亏,但也不想就这么轻轻的放过苏筱悦。 “大姑娘,我听薛氏说,这几天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什么叫不好的事情?” 苏筱悦若无其事的对上老夫人的眼睛,“奶奶,你未免太偏心了些。” “从前我呆呆傻傻,连人话都听不懂,自然也跟你没法交流,可现在我已经恢复正常了,又是苏家的嫡长女,更是你第一个亲孙女儿。” “你身为我的奶奶。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苏筱悦每说一句,老夫人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偏偏她还笑的很开心。 “可现在奶奶才刚从五台山回来,就对我一顿说教。这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这一回薛清娥没阻止苏筱悦,她甚至还巴不得苏筱悦多说一点,最好把老夫人气晕过去,这样就罪无可赦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才刚刚缓和的脸色再一次铁青起来,拄着拐杖的手也微微颤抖。 她想反驳苏筱悦的话,却不知该从哪儿说起。 先前听薛清娥说苏筱悦恢复正常的时候,她的确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惊讶而已,并没有任何喜悦。 因为在她心中,苏筱悦那傻乎乎的样子已经定型了,就算她现在恢复正常,可谁又能保证她以后不会再突然犯病呢? 说句不中听的,如果把苏筱悦嫁到某户人家去,走的时候好好的,将来突然又变成了傻子,这算谁的责任? 他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所以苏筱悦这个所谓的嫡长女身份和虚设没什么区别。 见老夫人下不来台,薛清娥赶忙过来打圆场。 “大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恢复正常,你奶奶和我们都很高兴,只是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罢了。” “为什么接受不了?”苏筱悦紧抓着不放,“难道后娘心中不高兴?” “你这孩子说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薛清娥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她们明明是来抓苏筱悦小辫子的,现在倒好,反而听了她一顿说教。 老夫人也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刚才过来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这会儿理亏,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早知道她这么没用,薛清娥压根就不会跟着一起到这来。 到最后老夫人像是挽尊似的,愤愤地丢下一句话。 “大姑娘,我不管你怎么闹,你终究是苏家的人,在外面不能丢我苏家的脸。” “若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做出有辱苏家颜面的事,别怪我把你赶出苏家。” “奶奶教训的是。” 这一回苏筱悦很罕见的没再跟她唱反调,反而乖巧地应了下来,不过她的眼角余光却撇向旁边的苏逸柔。 有辱苏家门风的事,恐怕她还没来得及做,苏逸柔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以前的苏筱悦虽然智商不太正常,但她是有记忆的。 苏逸柔经常跟二皇子眉来眼去,甚至还好几回偷偷溜出门去和二皇子约会。 这事说起来还得怪苏逸柔自己,她避开了苏家所有人,唯独没避开苏筱悦,谁让那时候苏筱悦是个傻子呢,自然也不担心她会向别人告状。 可苏逸柔做梦都没想到苏筱悦居然还有清醒的一天。 他们羊城距离京城不算很远,但坐马车怎么着也得两天才到。 二皇子每年都有好几回会到羊城来玩,他们羊城山清水秀,依山傍水,简直是世外桃源。 苏逸柔就抓住这难得的几次机会。成功的傍上了二皇子这条人脉。 老夫人见苏筱悦态度还不错,灰溜溜的转身走了,薛清娥紧随其后,唯独苏逸柔稍稍停顿片刻。 “你还不走?” 苏筱悦皱起眉头,脸直接拉了下来。 她对苏逸柔一丁点好感都没有,虽然谈不上恨,但也绝对谈不上喜欢。 苏逸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突然一笑。 “姐姐手脚倒是挺快的,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避开后门的侍卫?” 苏筱悦笑容微微一僵,眼神转冷。 她的确是从后门来的,但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苏逸柔说这话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可她面上仍然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你在说我之前最好先管好自己,二皇子在羊城最多只待一个月,而你已经到了嫁龄,不知道你有没有福气做二皇子妃呢?” 最后这句话直接戳中了苏逸柔心里最疼的地方。 大皇子已去世多年,二皇子自然成了最被寄予厚望的皇帝人选。 虽说当今圣上继位不久,可他毕竟已经四十多岁了,只有做了皇子妃的人才有可能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他们苏家实在算不上高门深院,苏逸柔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以她的身份想做二皇子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逸柔一直为这事头疼,看样子苏筱悦知道的还不少。 她很想怼回去,苏筱悦却没给她机会,也懒得跟她斗嘴,拉着喜儿的手回房间去了。 门口,苏逸柔又驻足停留一会儿,目光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拳头握紧。 “苏筱悦,你给我等着,若将来我真有幸当上二皇子妃,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杀了你。” 她永远都忘不了苏筱悦给自己的那一巴掌,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丢了那么大的人,即使把苏筱悦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都不足以泄愤分毫。 第25章四面楚歌 才刚回到屋内,喜儿就迫不及待的询问,“小姐,您是何时回来的,我竟一点都没发觉,方才真是吓坏了。” 苏筱悦在外面跑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咳冒烟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两口。 这才道:“我是从后门悄悄溜回来的,才刚到门口,就见老夫人他们堵着,生怕出事,便翻墙进来了。” 她说着,还指着裤腿上的泥给喜儿看,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陆啸廷护送她到达苏家的时候,苏筱悦并不想让今天的事惊动薛清娥,所以选择从后门进入。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敲了半天的门居然没人给她开,最后是陆啸廷提着她,越过高墙一路过来的。 至于她腿上的泥,那完全是下午被追杀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喜儿点了油灯,还给苏筱悦打来洗脚水。 “小姐,你今天也累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苏筱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确实累了,也的确该休息,可现在她还有件事儿没完成呢。 老夫人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麻烦,一定是薛清娥从中作梗。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薛清娥都已经出招了,她又哪能不还击回去呢?就看薛清娥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再说陆啸廷,送回苏筱悦后,他便回了住处,但他才刚回到房间,慕轻寒就过来了。 “哥们儿去哪里了?” 慕轻寒一向大大咧咧,也没正形。 虽说他俩一个是世子,一个是王爷,可私底下都是以兄弟相称,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陆啸廷斜他一眼,“问那么多干嘛?” 慕轻寒哈哈一笑,“我刚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外面有个姑娘喊救命,你便忙不迭地出去了,怎么着,玩英雄救美啊?” 他说着,给陆啸廷倒了杯香茶。 “你这可真是千年老树不开花,一招花满堂啊!真是让兄弟我震惊不已。” “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是哪家的姑娘,就能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眼看慕轻寒越说越离谱,陆啸廷眉头一皱,端起茶杯,朝他泼去。 慕轻寒却像早就料到陆啸廷会有这一招似的,提前躲开。 “不过才说你两句,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他那贼兮兮的样子看得让人火大。 “你这些年从不近女色,眼瞅着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也是该传宗接代了,否则你这晋王殿下的位置可就传承不下去了。” 慕轻寒见陆啸廷不说话,坐在他跟前眼巴巴的瞅着他。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从中做媒人,帮你俩牵牵线。” “闭嘴!”陆啸廷忍无可忍怒吼一声。 可慕轻寒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最后在陆啸廷在三勒令下,慕轻寒才恢复正经模样。 “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次出去,可有打探到什么吗?” 陆啸廷淡淡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这次出去我收获还真不少,你想听吗?” “当然。”慕轻寒都迫不及待了。 “是不是跟我们猜的一样,这件事的确是皇帝所为,他想要置你于死地,对不对?” 陆啸廷点点头,“但在这场阴谋中,参与者明显还有另一个人。” “谁?” “二皇子。” “二皇子!”慕轻寒惊讶出声,一脸震惊。 “他怎么也会参与进来?” “他为什么不能参与进来?” 陆啸廷眉头一挑,“大皇子已去世多年,朝中大臣自然以二皇子为尊。” “若将来他能继承皇位,那二皇子帮派的人自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二皇子眼看着皇帝这么讨厌本王,自然会助他一臂之力,这样也算是大功一件。” 慕轻寒啧了一声,为难的抓抓头发,笑不出来了。 早在七天前,二皇子就来到了羊城,这已经算是惯例了,每年的春季和秋季,二皇子总会腾出一两个月的时间到这边来游山玩水。 不过所谓的游山玩水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实际上天高皇帝远,二皇子是趁出游的时候做一些事情而已。 陆啸廷分析的很对,二皇子如果真的想在争夺皇位大战中脱颖而出,那向皇帝投其所好就是他最好的办法。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能够捧着陆啸廷的人头送给皇帝,想必这皇位也稳了吧。 “真是过分!”慕轻寒重重拍桌。 “你手上虽然有兵权,但也没招谁惹谁,更没有任何想要篡位之心。” “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也太冤枉了,真是千古奇冤!” 相比较慕轻寒的愤愤不平,陆啸廷面上却非常冷静,他所想的这件事情,陆啸廷当然也能想到。 眼下的局势对他非常不利,一个皇帝再加一个二皇子,可以说朝中重臣的站位已经完全被这父子俩牢牢控住。 再加上他们门下的门客和各类心腹以及暗卫杀手等等,陆啸廷如今完全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了。 但同样的,不管别人如何与自己作对,慕轻寒都是他的铁兄弟,都将毫无保留的站在自己身后,和他一起抗敌。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慕轻寒又继续询问。 陆啸廷沉吟片刻,“眼下我的伤病未痊愈,很多事情做起来也力不从心,只能先养好伤再做行动。” “但现在我的确有些事情要你去做。” 慕轻寒明白他的意思,把耳朵凑过去。 就见陆啸廷说了几句话,慕轻寒频频点头。 “放心,哥们一定帮你做的妥妥当当。” 谈话结束,慕轻寒回房休息。 桌上那盏烛火忽明忽灭,陆啸廷冷不丁的想到了苏筱悦。 其实在送她回苏家之后,陆啸廷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去。 他突然起了好奇,想知道苏筱悦为何在自己家还这般小心翼翼,所以便跟着进去了,没想到就看见了老夫人和苏筱悦对峙的那一幕。 她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苏家,别人给她挖坑也好,设计也好,苏筱悦都能一一躲过,一点亏都不吃。 看到她那游刃有余的样子,以及所有人走后苏筱悦又呛了苏逸柔几句,陆啸廷藏在头顶的大树上,眼里掠过一抹赞赏。 第26章东窗事发 他没说错,这小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很有韧性,不管她的生存环境如何恶劣,总能以最好的选择让自己度过危机。 从这方面来说,他俩的处境都非常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苏筱悦面对的只是苏家的一群乌合之众,可他要面对的则是朝堂上坐稳龙椅的那个男人。 次日一早,苏筱悦难得早早起床,在院子里运动一会儿,梳妆打扮后,去找老夫人请安了。 昨天老夫人在她这跌了那么大个跟头,肯定觉得颜面尽失。 今天苏筱悦早去一会儿,一来是表达自己的孝心,二来也是好好哄哄她老人家,不要生气。 自然了,这是在外人眼中所看见的样子,至于苏筱悦为何这么早就去找老夫人,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当苏筱悦赶到地方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几道不和谐的声音,似乎有女人在哭着说些什么。 等走近了,再仔细一听,正是薛清娥。 苏筱悦会心一笑,昨日所有人都睡了,苏筱悦让喜儿奉自己的命令,拿着一笔钱去找了些丫鬟婆子,在苏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还好这几十两银子不是白花的,短短一夜过去,效果相当明显。 门口的宋婆子看见苏筱悦来了,赶忙对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别进去。 “怎么了?” 苏筱悦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朝里面张望。 可惜隔着厚厚的门帘和窗子,她只能看见里面有几道人影,具体是谁并看不清。 宋婆子叹了口气,“大小姐何必跟老奴打哑谜呢?” “这两日老夫人不在家里,没想到竟出了那么多事情,眼下老夫人正生气呢,也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平安出来。” 苏筱悦眼睛一亮,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如此说来,奶奶已经知道后娘要卖掉苏家,逃跑的事了。” “你说什么?” 这道惊呼声并不是宋婆子发出来的,而是老夫人。 也不知何时起,她竟来到门口,还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正好将苏筱悦刚才那话听得清清楚楚。 屋内正跪在大堂的薛清娥都快恨死她了。 这个该死的贱人,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现在过来,还把她所做的坏事都一一捅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大姑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夫人怀疑是自己上了年纪听错了,急切的看着她。 “你是说薛氏要卖掉苏家,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筱悦赶紧捂住嘴巴,做出一副推脱的样子。 “奶奶,您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那什么,我是来向你请安的,如今也已经请过安了,我先回去了。” “站着!”,老夫人气的喘息声都重了许多,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 “你今日若不把话说明白,我便好好审问你后娘,到底出了何事?快说!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房门是大开着的,苏筱悦已经看见薛清娥了,没有回答老夫人的问题,反而又问道:“奶奶怎么一大早便跟后娘生这么大的气,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她的一番询问下,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苏筱悦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昨天夜里,她把自己从说书先生那赚来的几十两银子一股脑的全散了出去,让那些个见钱眼开的丫鬟婆子在府中把薛清娥做假账的事宣传的沸沸扬扬。 这就导致老夫人早上才一醒来就听说了此事,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把薛清娥叫过来质问了。 眼看这股火还没发泄完,薛清娥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又从苏筱悦嘴里听到薛清娥要卖掉苏家逃跑的事,老夫人不生气就怪了。 她现在没能气晕过去,也得归功于她的身体素质太好了。 苏筱悦走进大堂,薛清娥愤恨的瞪了她一眼,眼神极其恶毒,像要将苏筱悦活活杀死似的。 “哎呀,后娘,你这是怎么了?” 苏筱悦装模作样的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掠过浓浓的遗憾。 “后娘啊,人做事得敢做敢当,如今奶奶已经知道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薛清娥也知道,只要有苏筱悦在这,就容不得她撒谎钻空子,只能哭着喊着认错。 老夫人眼睛气的通红,直接甩过去一巴掌,打的薛清娥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你这贱人,居然真的要卖掉苏家!” “方才大姑娘说这话时我还真不敢相信,没想到……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 老夫人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眼看着就要晕过去,苏筱悦赶紧过去充当孝顺好孙女。 “奶奶,您别生气了,这不是没卖掉嘛,想必现在后娘也知道自己错了吧。” “对对对,我知错了。” 薛清娥抓住机会,赶紧低头,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 “薛氏,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老夫人依旧怒不可遏。 “你平日明面里对大姑娘不错,可我知道你私底下究竟对她如何,现在她不仅不计较你从前的过失,反而还为你说话。” “你瞧瞧人家是什么胸怀,而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苏筱悦在心中冷笑,顺便还翻了个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 老夫人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薛清娥的所作所为伤到了她的利益。 一旦苏家不在了,她这个苏家老夫人又哪来的立足之地,还有谁能让她发号施令的使唤呢? 苏筱悦差点被卖掉的事儿没说,她也懒得说。 老夫人明面上是为自己好,顺便还夸赞几分,实际上这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就算苏筱悦说了,老夫人也只会不疼不痒的三两句话带过去。 她的仇她自己会报,不用任何人来插手。 老夫人别看年纪大了,体力倒挺好,逮着薛清娥一连骂了半个多时辰。 听到最后,苏筱悦耳朵都疼了,才堪堪放过她。 就在薛清娥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老夫人突然一指祠堂的方向。 “从今日起,你也别闲着,到祠堂去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听见没有?” 第27章来日方长 薛清娥震惊的瞪大眼睛,但她却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只能含泪答应。 正当薛清娥要出去的时候,苏筱悦突然叫住她,“后娘,等一下。” 薛清娥的目光及其怨毒。 她又有什么事? 苏筱悦三两步走到她跟前,笑眯眯开口:“后娘,你当初跟我说好的七日之内把钱还回来,如今是第三天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什么钱?”老夫人愣了一下。 苏筱悦耐心为她解释,“奶奶,后娘做假账本贪了府上不少银子,足足将近两千两呢。” “什么!” 苏筱悦话还没说完,老夫人惊的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薛清娥咬着牙没吭声,苏筱悦还在火上浇油。 “是呀,奶奶,我也很震惊后娘的胆子居然那么大,两千两,足够咱们家花上十多年了。” 她表面看起来是在做好事,但这些话落在薛清娥耳中就像催命符一样,让她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夫人身子剧烈颤抖着,抬起拐杖指着薛清娥,“你,你……你太放肆了!!” “娘,我知道错了!” 薛清娥再次跪下,眼珠来珠来回乱转,“我先前跟大姑娘也说好了,七日之内必将把钱还上去,如今才只过了三天,还有时间,我会好好想办法的……” “你能想什么办法!” 老夫人的拐杖差一点就落在薛清娥身上了,她手疾眼快,赶紧躲开。 “娘,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我也有娘家补贴呢。” “不管怎样,之前我一定会还上去的,娘别生气了。” 薛清娥太知道老夫人的性子了。 如果今天她敢说这笔钱自己也还不上,恐怕她也没法活着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了。 苏筱悦不再吭声,只待在一边看好戏。 恐怕薛清娥自己也没想到吧,她居然有这么狼狈落魄的一天。 实际上,这几天她一直想办法对付苏筱悦呢,根本就没想过还钱的事。 在她看来,只要苏筱悦死了,这笔钱就不用还了。 老夫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只要她把府里的人嘴巴塞住,自然也不会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 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 可没想到,苏筱悦没死,老夫人也提前回来了,打的她措手不及。 现在除了认错,薛清娥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老夫人实在气的不轻,又见薛清娥百般想尽办法为自己开罪,她忍不住了! 只见她跌跌撞撞的从上方走过来,扬起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筱悦只觉得十分悦耳。 薛清娥惊讶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她入府也有十多年了,苏家老爷对她很好,老夫人对她也很好,现在却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娘……” “你别叫我娘!” 老夫人气的眼睛都红了,“两千两银子,你入府才多长时间,怎么能贪了这么多!” “青云不知道此事,若他知道,必然也饶不了你!” 薛清娥心中又是一惊。 老夫人嘴里的青云就是苏家老爷,苏青云。 按他的性子,若知道此事只怕薛清娥所受到的惩罚会比现在还要严重百倍。 可问题就在于,苏青云还能平安回来吗? 都这么久了,他音讯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凭空从世间蒸发似的。 先前若不是觉得苏家老爷回不来了,她也不会想到卖掉苏家跑路啊! 可现在薛清娥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一味的认错。 老夫人发了一通火,也算冷静下来了,狠狠的瞪着薛清娥。 “你到祠堂去好生跪着。手抄三百遍佛经烧给佛祖,以此来偿还你的罪孽!” 三百遍! 那得抄到什么时候去? 抄完之后她的胳膊估计也不能要了! 可薛清娥还是点头答应了,转身离开。 这一回,苏筱悦没有阻拦。 老夫人这人就这样,永远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她母亲已经死了,如果再把薛清娥赶出府去,她爹不还是要继续再娶一个吗? 万一到时候娶回来的还不如薛清娥,那他们苏家才是真正的求路无门了。 不过…… 苏筱悦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夫人,雷声大雨点小不算什么,老夫人这个人偏偏还很记仇。 苏筱悦甚至可以想象了,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老夫人都不会再给薛清娥好脸看。 本先她也没打算借着老夫人的手为自己报仇。 事情一码归一码,薛清娥对自己那么差劲,当然得由她自己亲自来报仇才叫痛快。 很快,当苏筱悦走出老夫人的院子时,薛清娥被罚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苏家。 众人议论纷纷,都很惊讶。 苏庆年原是躺在床上养伤的,一听这个消息死得要去找苏筱悦算账。 “一定是她跟奶奶说了什么,否则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个小贱人太无法无天了,居然把母亲害成这个样子,我饶不了她!” “哥,你冷静一点。” 苏逸柔赶忙按住苏庆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郎中也叮嘱过,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动气,你怎么不听呢?” “听什么听,母亲被她害成这个样子,我这个做儿子的能不为她报仇吗?!” 他朝外面吩咐一声,“时春,取我的剑来!” “哥,你别闹了。” 苏逸柔还算是有脑子的,拦住时春。 “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但不是现在。” “苏筱悦既然敢把母亲做的事情捅给奶奶,就说明她知道奶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我们不如想个办法,让她在老夫人那里失去信任,这样以后她再说些什么,奶奶也就不会相信了。” 苏庆年目光一震,随即亮了起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 三人成虎一次,不行再来一次,次数多了,苏筱悦的信任度肯定会降低很多。 “可我们该怎么做?”苏庆年茫然的看着苏逸柔。 他是个急性子,若碰到让自己不平的事都会当场报复回去,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暗地里报复别人的。 苏逸柔坐在床边,愤愤一哼,“哥,你好好养伤,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母亲失望的。” 第28章 一个姑娘救了他 “好妹妹,那就辛苦你了。”苏庆年抓住她的手,眼含热泪。 “二皇子要在咱们扬城停留一两个月呢,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 “如今你也到了嫁龄,若你能如愿嫁给二皇子,我和母亲也就不用再受苏筱悦的气了!”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苏逸柔就是薛清娥和苏庆年全部的希望。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二皇子是何许人也?朝中大臣都认为他就是下一任君王。 虽说当今皇帝身体康健,活个六七岁不成问题,可万一有意外呢? 万一他要做太上皇呢? 万一……被逼宫呢? 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宝押在了二皇子身上,就等着将来开盘获胜了。 提到二皇子,苏逸柔脸上也是一阵激动。 昨日她打伤了自己的脸,故意去找二皇子哭诉,果然惹来他的心疼。 但同样的,由于苏逸柔对自己下手太狠,她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了。 二皇子心疼之余,还有点嫌弃。 他之所以喜欢苏逸柔,就是看中了她这张脸,冷布丁看见她丑陋的一面,自然接受不了。 也就是昨天回来的路上,苏逸柔暗下决心—— 等她的脸好了之后,一定要进一步扩大自己的美貌,好好的帮二皇子洗刷阴影,忘记自己丑陋的样子。 苏筱悦回了房间后,就又开始写话本了。 她相信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薛清娥一定会安分一些日子。 至于苏庆年和苏逸柔会不会为她们的母亲报仇,那是一定的。 可苏筱悦并不怕,她现在甚至有点期待这两个人尽快来找自己了。 杨城某驿站。 春光甚好,杨柳依依。 湖畔的一个凉亭里,沈司屿坐在这下棋,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伴读宋云笙。 二人依次落子,宋云笙盯着棋盘瞧了许久,呵呵一笑,“二皇子又胜了。” 他说着便要将旗子捡起来,重新再下,却被沈司屿拦住。 “云笙,你若在这落下一子,便可起死回生。” 沈司屿细长的手指起着指着棋盘的某处,宋云笙微微一愣,放声大笑。 “二皇子何必跟奴才打哑谜呢,表面看起若我在这落下一子的确可以起死回生,但事后若要脱困,比之前要难上百倍不止,这分明是一盘死局了。” 沈司屿抬眸,嘴角微微扯开,“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宋云笙叹息一声,将棋子一一捡起来,“二皇子,奴才再如何都是您的奴才。即便要胜也得名正言顺。。 “可奴才身份与二皇子天差离别,犹如云泥。就算真的赢了,也寻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 “二皇子,您说呢?” 这番话惹得沈司屿高兴,一招手,下人过来重新收拾棋盘。 他起身,面向湖上风光,笑容一寸寸收紧。 他原先派去的人居然没能杀掉陆啸廷,这实在是让他意外。 可宋云笙说的很对。陆啸廷姓陆不姓沈,即便将来他真的夺了沈家的江山,也是名不正则言不顺。 主不附庙,勉强得来的握不住。 不管哪个朝代,血统都是最重要的东西,陆啸廷有雷霆手段,却也拿不住人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不定到那时,他的手段反而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棋盘已重新收拾好,可看沈司屿的样子,并不想再来一局。 宋云笙起身在他跟前站定,“二皇子还在为那件事儿烦心吗?” 此时他们所眺望的方向正是扬城知府的府邸。 二皇子轻摇羽扇,微微蹙眉。 “他正在养伤。恐怕要不了几日就能再次生龙活虎,而本皇子派去的人无一例外全是草包。” “云笙,你不妨给本皇子想个主意,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算是沈司屿最大的烦心事儿了。 都说猫有九条命,可陆啸廷的命似乎比猫还要多。 这些年沈司屿不知派去了多少人,也不知暗杀了陆啸廷多少次,但每一回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是最严重的一回。 根据探子来报,陆啸廷身负重伤倒在乱葬场里,眼瞅着就要活不成了。 可不过一个晚上,再见他时,他居然又重新站起来了,身上的伤口也都被包扎的整整齐齐,干净利索。 在他重伤的情况下,又杀死了好几个暗卫成功逃脱。 这等情景有如神助,让沈司屿实在难以相信。 可现实就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那晚陆啸廷在乱葬岗究竟经历了什么? 他身上弹尽粮绝,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一类救命的东西也都早已丢失。 乱葬岗除了坟头还是坟头,究竟是谁,会在哪儿帮助他? 沈司屿是个无神论者,他才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查查陆啸廷在乱葬岗所发生的事情。 这都可这都好几天了,却一无所获。 湖畔柳树晃动了几下,一个人影轻轻点过湖面,来到沈司屿跟前单膝跪地。 “主子,属下有急情禀报。” “说。” “属下已查明,晋王那日在乱葬岗碰见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似乎医术颇高,为他治好了伤口,且在昨日那姑娘被石峰追杀时,也是晋王出手相救并护送她回了家。” 沈司屿迅速转过头来,神色震惊,“此话当真?” “当真,属下不敢欺瞒殿下。” 黑衣人双手抱拳,头低得很深,十分忠诚,不卑不亢。 宋云笙的脸色也变了。 一个姑娘? 哪家的姑娘如此大胆,竟敢跟当今二皇子过不去。 就算她并不知道杀手是沈司屿派来的,可陆啸廷身为晋王,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必然跟皇家有关,这姑娘怎能如此大胆随意插手皇家之事? 沈司屿太阳穴狠跳了两下,声音陡然收紧,“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谁?” “是苏家的嫡长女——苏筱悦。” “苏筱悦?!” 这个名字闯入沈司屿耳中,神色又是一震。 昨日中午,他与苏逸柔相约游湖,没曾想一见面她就带着面纱。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苏逸柔将面纱摘下,那红肿的双颊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把他吓得不轻。 第29章添油加醋 当时他也亲口答应苏逸柔一定会为她报仇,没想到,那个叫苏筱悦的女人居然敢跟陆啸廷走的那么近。 不管她救下陆啸廷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她确实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三人一时无话,黑衣人安静的跪在那等着沈司屿差遣。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司屿抬手让他退下。 黑衣人就如来时一般,再次消失。 宋云笙在一旁看着,正要开口,沈司屿微微侧身,“你去把柔儿叫来。” 宋云笙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照做了。 而此时的苏家,苏逸柔也在思考对策。 老夫人这次发了很大的火,以至于苏逸柔根本就不敢去求情。 可眼瞅这都过去有好几个时辰了,她母亲一直在祠堂跪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是跪坏了膝盖可怎么好? 正当苏逸柔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春华急匆匆地走进来。 “小姐,小姐。” “嚷嚷什么?” 苏逸柔正心烦呢,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春华赶紧道:“小姐,二皇子派人捎口信让您过去一趟呢。” “二皇子?” 苏逸柔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时候沈司屿找自己有什么要急事儿?她的脸还没好利索呢,这时候去见他也不方便呀!” 春华像是看出了苏逸柔的想法,轻声劝道:“小姐还是去吧,二皇子派来的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找您,如果您不去,必然会惹二皇子生气的。” 思考再三,苏逸柔还是赴约了。 其实按照沈司屿的身份,他应该住在扬城知府府上的。 但扬城知府是慕轻寒的外祖父,慕轻寒又是跟陆啸廷交好的人,双方关系并不好,所以沈司屿就住在驿站了。 明面上是在驿站,可暗地里,沈司屿却一直盯着陆啸廷的动作,寻找破绽。 见到沈司屿,苏逸柔行了礼,走到他跟前。 今天的她仍然带着面纱,那双仅露出来的眼睛暗含秋水,魅惑如丝,看的人心头荡漾。 如果是在平时,沈司屿看到这样的苏逸柔早就按捺不住了,可今天他却格外冷静。 “柔儿,我今日叫你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苏逸柔娇羞一笑,“二皇子尽管问,臣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原以为沈司屿问的是苏家的事,只有问清楚了,她才能早点嫁给沈司屿,可没想到他一张嘴,问的却跟苏筱悦有关。 “本皇子听说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苏筱悦,是吗?” 苏逸柔的笑容僵硬在嘴边。 “二皇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她来了?” 她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浓烈的危机感,这是怎么回事? 她跟沈司屿见了那么多次面,平时关系也很好,可他从来都没提过苏筱悦,今天怎么就突然提起了。 沈司屿脸色不悦,“你只需回答本皇子的问题就好。” 苏逸柔微微低头,大脑急速转动,轻声道:“柔儿的确有个姐姐叫苏筱悦,只不过……” 她略微犹豫,长叹口气。 “二皇子有所不知,我这姐姐是个傻子。” “傻子?” 沈司屿眉头皱紧,怎么会是傻子,这跟他调出来的消息完全不同。 一个傻子怎么会懂医术,又怎么会给陆啸廷包扎伤口?更不可能把苏逸柔打成这样啊! “二皇子别急,且听柔儿细细道来。” 苏逸柔走到沈司屿跟前坐下,叹口气道:“我这姐姐,从生下来时就呆呆傻傻,和常人不同。” “随着年岁见长,她既不会读书也不会认字,琴棋书画无一精通。” “就连说话也颠三倒四,说不利索,偶尔做些事情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实在等不得台面。” “可就在前几日,她走丢一回,再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异常暴躁,不仅顶撞我母亲,还跟奶奶过不去。” “今天一大早,也不知道她在奶奶面前说了什么,奶奶罚我母亲去祠堂跪着,到现在都没起来呢。” 苏逸柔确实聪明,先数落苏筱悦的罪证,再把话题拐到苏家上来,以此惹沈司屿同情。 可这回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沈司屿的心思全然不在这方面。 “你是说你这姐姐失踪一段时间后,再回来时就性情大变了,是吗?” 苏逸柔点点头,“谁也不知道姐姐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她回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沈司屿眼睛一眯,“她是何时走丢的?” 苏逸柔仔细想了想,“大约四五天前吧。” 很好,时间对上了,陆啸廷也是在那个时候失踪在乱葬岗,再回来时就犹如神助,厉害的不得了。 难道说那乱葬岗是个神奇的地方,二人都在那碰到了奇遇? 虽然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沈司屿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眼看他神色深沉,苏逸柔心里忍不住打鼓。 好端端的,沈司屿问这些做什么?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狠狠的打了个冷战,难不成沈司屿是对苏筱悦感兴趣了? 她从前倒是听人说过有些男人很喜欢泼辣的姑娘,这样征服起来很有成就感。 苏逸柔心中一惊,脸色大变。 她和苏筱悦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温柔如水,娴静体贴,她也正是靠着这份温柔才征服了沈司屿。 但如果说他要是改了口味,喜欢苏筱悦那样的人,这可怎么好? “二皇子?” 苏逸柔见他迟迟不说话,忍不住换个唤了一声。 沈司屿回神,也不知他心中想了什么,脸色又沉了几分。 “你这姐姐这两日是不是有点不安分?” 苏逸柔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接着她把苏筱悦这几天所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原本是别人的错,但最后全都安在了苏筱悦儿头上。 沈司屿越听越心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呢?怎么听怎么奇怪。 还有这小丫头,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居然在家里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假以时日,她若真跟陆啸廷联手或给他提供帮助,那陆啸廷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对了,我昨日听说姐姐去跟别的男人鬼混了。”苏逸柔突然道。 第30章本皇子亲自去找你 其实她这完全就是凭空捏造了,苏筱悦昨天回来的晚,还被老夫人堵个正着,至于她有没有跟男人出去鬼混,那完全是老夫人自己猜测的。 可现在苏逸柔却把这份猜测直接说成真的。 这下好了,正中沈司屿下怀,他原本就怀疑苏筱悦和陆啸廷之间会不会有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这下不用猜了。 “二皇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来了?” 苏逸柔不放心,想询问清楚。 沈司屿正心烦呢,瞪她一眼。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好了,我还有事儿,你先走吧。” 苏逸柔愣住了,这就让她走,这样的事儿以前可是从未有过。 二皇子虽然没有亲口说过喜欢她,可两人感情一直不错。 最重要的是,苏逸柔还想着这次沈司屿回京城的时候能跟她一起走呢。 可现在看他这冷淡疏离的样子,苏逸柔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 见苏逸柔不动,沈司屿心中更加不爽,猛然意识到什么,他转变态度,语气温柔了些。 “本皇子的确还有事,不能陪你了,改天本皇子会亲自去找你。” “真的吗?” 苏逸柔心里重燃希望,“二皇子真的会去苏家找我吗?” “当然。”沈司屿点点头。 他是挺喜欢苏逸柔的,但去苏家可不是为了找她,而是为了好好瞧瞧苏筱悦是何许人也。 一个陆啸廷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这苏筱悦真像苏逸柔说的那样,行为夸张又很聪明,二人一旦在一起,无疑是如虎添翼,他再想对付陆啸廷将会难上加难。 苏逸柔得到了心满意足的答案,很快就离开了。 沈司屿沉思半晌,轻轻敲击桌面。 窗户打开,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 沈司屿微微弯腰,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就见黑衣人点点头,“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做好。”说罢,他再次从窗户出去,不留下一丝痕迹。 时间一晃,转眼过了两日,明天就是薛清娥还钱的最后期限了。 苏筱悦这两天倒挺老实,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写话本。 昨日她让丫鬟出去一趟,问过古方白了,他说之前的话本还没讲完,所以也不着急。 但苏筱悦怕以后有事,顾不上写话本,所以想提前写好,免得到时候小老头再着急。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苏筱悦还在房间内奋笔疾书,薛清娥却急得连饭都吃不下。 她原本是在祠堂罚跪的,一连两天水米未进,差点饿死,是苏逸柔向老夫人求情,才被放出来的。 可老夫人也说了,她欠苏家的银子必须补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这方面,老夫人和苏筱悦难得站在一条战线上。 可她哪有那么多银子,从一开始,薛清娥就没打算还钱,她想的是悄无声息的把苏筱悦弄死,只要她死了,自然也就不用还钱了。 眼瞅着只剩下最后一天了,薛清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等苏逸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娘,您还在为银子的事担心吗?” 苏逸柔一眼便看出薛清娥所担心的事,轻声询问道。 薛清娥重重一哼,“你今日跑去哪里了?也不帮我想个主意。” “你奶奶知道了这件事,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你快说说,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还不简单,不就是银子吗?真的没有,假的还没有吗?” “假的?” 薛清娥听不懂了,“柔儿,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思?不妨展开说说。” 苏逸柔一脸不耐烦,却转瞬即逝,换上一副笑脸。 “你要想啊,奶奶要的只不过是个态度而已。” “苏筱悦以前那么呆呆傻傻,她又能懂得了什么呢?就算现在她变聪明了,可她从来都没见过银票,就连金子也没见过。” “你随便弄些假的糊弄她,不就过去了吗?” “只要把银子交到她手中,就算她查出真假来了又能如何?反正银子过了她的手,到时候就说她调包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谁能说得清楚。” 随着苏逸柔这话说完,薛清娥的眼睛瞬间锃亮。 “好柔儿,你可真是娘的好女儿,你这办法太完美了,简直天衣无缝。” 一瞬间,薛清娥心里的气顺畅了。 她着急了那么多天,没想到被苏逸柔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她真是老糊涂了。 “行,就这么办。” 薛清娥一拍手,立马把人叫过来,连夜去做假银票。 就如苏逸柔说的那样,真的不好弄,假的还不好弄吗? 量苏筱悦再有心眼儿,也想不到这一层。 再看苏筱悦,她奋斗到半夜,用短短两天的时间就写出了三个话本整整一厚摞,放在桌边整整齐齐。 她一边写,喜儿一边看,看完之后意犹未尽。 “小姐写的故事真精彩,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想必说书先生一定很满意。” 苏筱悦哈欠连天,“先别拍马屁了,把床收一下,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古方白,顺便在他那听一段戏,看看这次能带来多少收益。 对了,自从上次她离开望月楼之后,后续的收益古方白还没给她送来呢。 按照一天好几十两计算,这都四五天了,怎么着也得有二三百两银子了,哈哈哈,又发财了。 这一觉苏筱悦睡得非常安稳,可次日一大早她就被喜儿的叫声吵醒了。 “又怎么啦?” 苏筱悦翻了个身,满脸不爽。 喜儿急切道:“小姐快别睡了,夫人来还银子了。” 苏筱悦迅速睁开眼睛,今天刚好是最后一天期限,薛清娥昨天还急得吃不下饭,怎么这么快就把银子给弄来了? 她转头去看喜儿,“你是说薛清娥来还银子了?” “是啊!”喜儿点点头。 “奴婢也正纳闷呢,昨日中午奴婢听外面的丫鬟婆子说,夫人准备把从娘家带来的珠宝首饰卖掉来填,难不成她真的卖了?” 薛清娥卖没卖没人知道,但既然她已经把钱凑齐送来了,苏筱悦当然得出去看看。 第31章浑水摸鱼 来到大堂,薛清娥已经到了,还带着苏逸柔一起。 “大姑娘可算起床了。” 薛清娥脸上带笑,可那笑意分明带了几分讥讽。 谁家好人像苏筱悦似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啊,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苏筱悦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有话直接说吧。” 她昨天熬到半夜才睡下,现在也才补了一半的觉而已,等送走薛清娥之后还得回去睡个天昏地暗。 薛清娥面上笑盈盈的,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大姑娘,前几日咱们约好的,七天之内我会把银钱送来。” “这不,银子已经凑齐了,我特地拿来给你过目。” 说到这,薛清娥的笑容越发灿烂。 “自今日起,府上的开支收入都由大姑娘说了算,我也能清闲一些日子了。” 苏筱悦瞳孔微微一震,十分诧异。 才这么几天的功夫,薛清娥就把钱凑够了? 哄谁呢! 但她并没有声张,只静静的听着,在心里做判断。 薛清娥究竟用了什么办法? 之前她跟老夫人说会向娘家求助,但据苏筱悦所知,薛清娥的娘家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是个拖后腿的存在。 当初她爹娶薛清娥,看中的是她那温婉的性子,也不指望他们家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 这些年薛清娥在苏家老爷面前伪装的也很好,一直到现在,苏家老爷都以为自己娶的这个续弦仍然那么贤惠大方,温柔得体。 至于薛家,不过是杨城的一个中等家族而已。 既没有很多钱,也没什么高官。 整个薛氏家族出过最高的官也只是个县令,撑死天了能拿出几百两银子,再多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薛清娥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么多钱? 又是什么支撑着她在苏筱悦面前说这么夸张的话? 薛清娥朝外面一招手,“来人,把箱子抬进来。” “等等!” 苏筱悦抬手制止。 薛清娥一愣,下意识的和苏逸柔对视一眼。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解释清楚缘由而已,难不成苏筱悦还是看出破绽来了? 苏筱悦走到薛清娥面前,脸上虽然在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后娘,你先别着急,两千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就这么交给我了,万一有什么说不清楚的那岂不是成我的过错了?” 原本只是一千多两,但那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后特别生气,干脆凑个整,让薛清娥还两千两整。 多出来的就当是利息了。 薛清娥哪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苏筱悦这话一出,薛清娥和苏逸柔齐齐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这死丫头怎么那么多心眼? 她究竟想干什么! “喜儿,你去把奶奶叫来!” 苏筱悦轻声吩咐,“这么大的金额,当然得当着奶奶的面进行了,让她老人家做个见证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就不用了吧。”苏逸柔适时开口。 “姐姐,母亲是什么性子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坑咱们自家人的。” “那可不好说。” 苏筱悦才没工夫跟苏逸柔说这些客套的虚伪话,“后娘是什么人我的确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才不得不这样。” “喜儿,快去叫老夫人过来。” 喜儿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苏逸柔暗暗捏紧手帕。 如果只有苏筱悦一个人,还有可能忽悠过去。 若是老夫人来了,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的不说,老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就连苏筱悦都不知道,老夫人其实很爱钱,爱到骨子里的那种。 否则她也不会打着让薛清娥还利息的名义,多还好几百两银子了。 如果老夫人真的来了,她肯定会对这些金银财宝做检查。 时间紧迫,这些银子造的很假,只要认真一看就能看出破绽来。 这可怎么办? 苏逸柔着急了,薛清娥也知道要出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死丫头想什么办法不好,居然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薛清娥还要劝说苏筱悦,可她却油盐不进,只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品尝香茗。 薛清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只当没看见。 一听薛清娥是来还钱的,老夫人腿脚相当的快,不到一刻钟就过来了。 “薛氏,你这么快就凑够银子了?”老夫人也很怀疑。 就在前天下午,薛清娥还悄悄去了她的院子,想问她借点银子来赌亏空呢。 但老夫人这种一毛不拔的性格,怎么可能拿出银子来,三两句就把薛清娥给打发了。 这才不过短短一两日的功夫,她从哪弄来的那么多银子?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也由不得薛清娥说了算,她只能硬着头皮笑道:“娘,这件事终究是我的错,如今我凑够了银子当然得来还给大姑娘了。” “哦对了,大姑娘也说了,以后府上的银钱开支都由她说了算,我也算是退位让贤了。” “赶紧的吧!” 老夫人不想听这些废话,她只想知道薛清娥到底有没有凑够银子 不得已,薛清娥只好让人把银子抬了出来。 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老夫人和苏筱悦看不出破绽,以此让自己蒙混过关。 整整三个大箱子银子,下人抬来的时候非常吃力,落下的时候还发出重重的声响。 老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虽然她贵为苏家的老夫人,但整整两千两银子白花花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种震撼可不是用文字就能够描述清楚的。 苏筱悦也扫了两眼,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老夫人匆忙举起拐杖走到箱子跟前,正要抬手抚摸,薛清娥赶忙拦住。 “娘,还是让大姑娘来点点数目吧。” “若是正确,便将这些银子收下,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这么你着急什么?”老夫人不悦瞪她,“不过是两千两银子,谁还能抢了你的不成?我也不过是想看看真假而已。” 她原只是随口一说,谁知正好戳中了薛清娥的痛处,脸色猛得一变,泪水涌出。 第32章造假卖假,该当何罪?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老夫人:“?” 她说什么了? 她急着看银子,刚才压根就没注意到薛清娥的脸色。 薛清娥却已经哭开了。 “娘,我自从嫁到苏家来日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怎么能说我用假银子来蒙骗大姑娘,这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老夫人:“……” 她说了吗? “薛氏,你给我起来,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好了好了,你要让大姑娘检查,那就让她来吧。” 老夫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开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银子,全是贪婪。 要知道,这可是整整两千两啊! 苏家在扬城也算是上等家族了,可一年的花销也就几百两而已。 除非碰到特殊情况才勉勉强强能花到一千两。 这一年的花销平摊到每个人身上,可就没那么多了。 现在整整两千两出现在眼前,若这些银子都能归自己所有,恐怕老夫人做梦都能笑醒! “大姑娘,你点点数吧。” 薛清娥不住的催促她,既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也希望这件事永远过不去。 此时,没有人比她更紧张了。 苏筱悦喝干最后一口茶,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箱子前,淡淡扫了一眼,突然笑开了。 苏逸柔和薛清娥心里又是一紧。 “大姑娘,你笑什么?” “后娘,你真是厉害啊!”苏筱悦直接竖起大拇指。 薛清娥面上闪过一抹恼怒,“大姑娘。你这话是何意思?” “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送来了,怎么还言语羞辱我呢!” 老夫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苏筱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筱悦并没有回答薛清娥的问题,而是转头去看老夫人。 “奶奶,以我朝律法来说,造假卖假该当何罪?” 这问题来的太突兀,老夫人微微一愣,后不假思索的回答:“自然该移交官府,听后发落。” “那官府如何量刑呢?” 老夫人眉头皱紧,“这要视金额而定,若金额过大,弄不好还会流放呢。” “大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啪啪啪!” 苏筱悦鼓起掌来,冷冷的扫着薛清娥,“后娘,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造假银子想蒙混过关!” “刚才奶奶已经把罪名说清楚了,你还不认罪吗?” 薛清娥心中一抖,但面上还在苦苦支撑。 “大姑娘,你说这些银子是假的,可有证据?” 苏筱悦简直要被她给蠢笑了。 如果没有证据,她又怎么可能说话这么斩钉截铁呢? 更何况,这些银子都是薛清娥亲手送来的,难道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证据吗? 苏筱悦不再废话,直接拿起一锭银子当着老夫人的面擦了两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刚才还银光闪闪的银锭子瞬间暗淡失色,露出里面原本的颜色来。 这是一块铁,而且是废铁。 表面粗糙不堪,一点光泽都没有。 说句不中听的,如果用这样的废铁做成刀子去切菜,恐怕切块豆腐都能卷了刃。 “后娘,你真是好谋算啊!” 苏筱悦一脸讽刺的笑,“这三大箱子废铁加一起。恐怕连十两银子都不到,你居然想用十两来换两千两,谁给你的勇气这样做的!” 苏筱悦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蠢货。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竟亲手把证据送了过来。 难道她以为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不长脑子吗? 老夫人也愣住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薛清娥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连自己都敢骗! “薛氏,你给我跪下!” 老夫人怒吼一声,拐杖狠狠的敲在薛清娥身上。 “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蒙骗筱悦也就算了,居然连我也一起蒙骗!” “让你做苏家的当家主母,实在是我大错特错!” 事情已经败露,薛清娥也没脸在说什么,赶紧跪下,苏逸柔叶紧随其后。 “娘,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薛清娥赶忙磕头,老夫人却狠狠踹她一脚。 “你不许再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若此事传出去。我苏家哪还有脸面,全让你给丢尽了!” 老夫人明面上是在训斥薛清娥,但也是说给苏筱悦听的。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别管她们私底下闹成什么样子,总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否则,她们苏家可就真成了别人饭后茶余的谈资了。 刚才苏筱悦又是问罪名,又是问官府如何办,再结合薛清娥所做的事情,老夫人就猜出了苏筱悦的意图—— 她这是准备把薛清娥移交官府,再也不让她回来。 虽然薛清娥的死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老夫人也不关心,但若要因此丢掉苏家的脸面,她是万万不允许的。 薛清娥在心中把苏逸柔骂了一遍,可面上却吓得魂飞魄散,涕泗横流。 “老夫人。儿媳知错了,儿媳真的知错了,恳请老夫人再给儿媳一个机会,以后儿媳再也不敢了……” 她哭得伤心,任谁听了恐怕都狠不下心来。 可苏筱悦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若说有,那也只是讽刺的笑。 老夫人骂了好一会子,抬头去看苏筱悦。 见她眼神深不见底,便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大姑娘。既然苏家是你当家,那就由你说了算吧。” 老夫人重新坐下,做出一副甩手不干的样子。 苏筱悦心中冷笑。 老夫人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以为自己真的不敢处罚薛清娥吗? 这段时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自己的雷点上蹦迪,就算今天真的把她交给官府,哪怕将来判她个流放之刑也是理所当然,还能冤了她不成! “大姑娘,求您手下留情。” 薛清娥哪还顾得上什么尊严面子,她现在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砍头也好,流放也罢,都不是她这柔弱的身体能够承受住的。 她不想让自己死在外面。 苏逸柔也流出眼泪,“姐姐,母亲已经知道错了。” 第33章六十大板 “您就饶她一回吧,以后她肯定不敢再这样做了。” “姐姐,求求你了!” 苏逸柔此时心中也是一万个后悔。 谁能想到苏筱悦这么慧眼如炬,银子都还没过她的手呢,计谋就已经被拆穿了。 若时光可以倒流,她绝不会采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现在可好,害了自己母亲,也就等于害了自己。 苏逸柔还是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的。 这娘俩哭的一个比一个伤心,苏筱悦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 “后娘,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薛清娥瞬间面如死灰。 难道她这辈子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可很快,苏筱悦又话锋一转。 “有一句话后娘说的很对,这十多年来你一直在苏家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若只因为这一件小事就把你交给官府,外人知道了必然会说我无情无义。”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觉得疼的,别人必然也会对苏筱悦议论纷纷。 虽然她并不畏惧流言蜚语,但这样的话听多了,就像苍蝇在耳边聒噪一样,着实烦人的很。 再者,苏筱悦心中也很清楚,薛清娥不是个省油的灯。 过了今天,她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行,那就且等一等,让她作够一顿之后再收拾,到时候看谁还敢为她求情。 见这事有转机,老夫人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她也不在乎薛清娥会受怎样的惩罚,只要不要伤到苏家的颜面就好了。 “大姑娘,您说吧,我认罚。” 薛清娥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就连语气都坚定了很多。 “我有错。我认,哪怕断我月例银子都行……” “不不不,后娘,我怎么能断你银子呢?” 苏筱悦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人活一世,为的不就是银子吗?否则你也不会在银子上做手脚了。” “不如这样吧,奶奶以家法来惩罚后娘如何?” 家法这两个字传入每个人耳中,苏逸柔率先反应过来,倒抽一口凉气。 家法上记得清清楚楚,欺上瞒下者,杖三十。 若涉及到银钱,则翻倍。 那可是整整六十大板呀! 行刑木板子上面是有钉子的,一板子打下来就能让人魂飞魄散,瞬间丢掉半条命。 她母亲已经上了年纪,怎么能受这么重的刑? 薛清娥也慌了。 想她细皮嫩肉,一直养尊处优,别说挨板子了,就连手上长个倒刺儿都疼的不行。 这要是真受了刑,她不死也成残废了。 这哪是饶了她,分明是想让她死得更痛苦一些! “奶奶,你饶了母亲吧!” 外面突然传来苏庆年的声音,就见他匆匆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哐哐磕头。 “母亲糊涂,犯下大错,可她终究是孙儿的母亲。。 “若奶奶一定要惩罚她,就由孙儿来代替吧!” 好一个孝子! 苏筱悦心中冷哼,这苏庆年也是个不长眼睛的,他哪是为薛清娥受刑,明明是替苏逸柔受刑。 方才苏筱悦就瞧出来了,薛清娥在计谋被拆穿之后,眼睛就一直往苏逸柔那里瞥,还满是怨毒。 这分明是苏逸柔出的主意,计划败露,苏逸柔躲在薛清娥身后不敢出来,薛清娥可不得恨极了她。 “奶奶,求你了!” 苏庆年的头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双眼通红。 上次他被苏筱悦打成那个样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这一番折腾下来,伤口直接崩开,血流如注。 老夫人眼中果然闪过一抹心疼,把他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事情一码归一码,先起来再说。” “不,奶奶,您不原谅母亲我就不起来!” 哟,这还威胁上了。 苏筱悦差点笑出声。 苏庆年不愧是薛清娥生出来的好儿子,愚忠,愚孝,都被他占全了。 再看薛清娥,却悄悄的松了口气。 谁受刑都行,只要不是她就可以了。 虽然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但这事过后她一定会好好补偿苏庆年的,绝不会让他白白受过。 老夫人非常为难。 一来,她的确想狠狠地教训薛清娥,让她别再弄虚作假,欺上瞒下,甚至连她这个老婆子都被薛清娥摆了一道。 可看到苏庆年这苦苦哀求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心。 这世上只有不对的子女,哪有不对的父母? 若要让儿子亲眼看着母亲受刑,万一给这孩子留下了终身难忘的阴影怎么好? 这可是他们苏家唯一的独苗啊! 老夫人为难,苏筱悦可不为难。 她走到苏庆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弟弟,你真的愿意代替后娘受刑?” “没错。” 苏庆年重重点头,“我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区区六十大板不算什么。” “可母亲从未吃过苦受过罪,别说六十大板,就是十板子她也受不了。” “今日之事的确是母亲错了,我也不敢为她求情,只求大姐让我待母亲受过。” 其实苏庆年早就来了,只是听见里面动静很大,一时不敢进来,便躲在门外多听了一会儿。 没想到自己母亲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惊讶之余,苏庆年又很心疼。 今天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自己母亲受一丁点苦楚。 可苏筱悦不答应。 如果犯错能够替代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苏庆年噌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都说子不教母之过,反过来虽然也一样,我凭什么不能替母亲受罚?” “因为,我说了算。” 苏筱悦声音很轻,也很缓慢,说出的话却让苏庆年心口凉了半截。 “后娘,我可以不把你交给官府,但这六十大板你受定了。” 苏筱悦腰板挺得笔直,字字珠玑。 薛清娥心中一紧再紧,差点晕过去。 但由于巨大的恐惧,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漏掉什么重要的信息。 “奶奶,我已想好,让后娘重新筹集两千两银子送来,再受这六十大板,并亲手写下一份忏悔书交给我,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奶奶觉得如何?” 第34章苏姑娘,晋王有请 老夫人能有什么话说,罪也受了,钱也还了,忏悔书也提上日程了。 若这样还不原谅,那就是她们太咄咄逼人了。 “你看着办。” 丢下这句话,老夫人转身离开。 苏筱悦不再管地上鬼哭狼嚎的母子三人,朝喜儿使了个眼色。 她出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下人就抬来一张很宽的板凳,又带来两个打手。 他们手上各拿着一个板子,上面布满了半截手指长的钉子,又细又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不!” 薛清娥身子一晃,剧烈的抽搐起来。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打死她都不会听从苏逸柔的鬼话。 现在好了,受罪的是自己,苏逸柔完美隐身。 可当着苏筱悦的面,她又不能把苏逸柔说出来。 这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只要将来苏逸柔能嫁给二皇子,她今日也就不白受这些委屈了。 苏逸柔紧紧咬着牙。 纵然她心疼自己母亲,但还是把这笔账都算到了苏筱悦头上。 等着瞧,若将来我能够翻身,来日躺在这板子上的可就是你苏筱悦了! “打!” 苏筱悦一声令下,下人粗手粗脚的把薛清娥摁在板凳上。 就见其中一人高高举着板子,重重落下。 “啪!” “啊——” 长长的惨叫声响起,仿佛能刺破云霄,传遍整个杨城。 这才仅仅只是一下而已,薛清娥就疼的喘不上气来了。 苏筱悦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还让喜儿拿来一些零嘴,边看边吃。 “母亲!” 苏庆年泪流满面,想上前制止,苏筱悦一个眼神扫过去,喜儿立马派人拦住。 “慌什么?这才一板子而已,还有五十九下呢。” “现在都撑不出去,只怕后面更忍不住。” “啪啪啪!” 板子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听的人心里毛毛的,就连喜儿脸上也闪过一丝动容。 她倒不是同情薛清娥,只是觉得这样的刑罚有点太残酷了。 要说全场最淡定的是谁,也就只有苏筱悦了。 拜托,她已经格外开恩了好吧,这要是真把薛清娥送到官府去,六十板子算什么,她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才刚刚打到二十下,薛清娥就晕了过去。 “大姐,母亲都已经晕倒了,您就放过她吧!”苏逸柔赶忙求情。 苏筱悦只淡淡扫了一眼,“喜儿,端盆水来。” “是。” “哗啦!” 一盆水浇下去,薛清娥瞬间清醒。 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她便觉得身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继续打。”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响起,薛清娥的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板子再次重重落下。 “好痛!” “啊——” “痛死了,苏筱悦,你快给我住手!” 惨叫声不断,听的人牙齿发酸。 苏筱悦喝了口香茗,擦擦嘴巴,“这茶香有点淡了,再去重新泡一杯来吧。” 她那样子太过淡定了,就像在听雨赏茗一样,悠然自得,和正在受刑的薛清娥形成了极其割裂的画面。 又打了十几大板,薛清娥再次晕过去。 她的臀部早已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板凳滴滴落下。 苏逸柔和苏庆年早已不忍心看了,又无力制止。 苏筱悦仍然不愿意放过她,再次把薛清娥用水冲醒,继续受刑。 如此反复三四次,六十大板才终于打完。 最后,薛清娥就像是一条死狗被人拖走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苏庆年紧随其后,苏逸柔却落后半步。 就在出门的前一刻,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苏筱悦一眼。 刚好被她捕捉到。 “怎么,你不服?”苏筱悦慢悠悠的掏着耳朵。 “想为你母亲报仇是吗?好啊,我等着你。” 苏逸柔牙齿几乎咬碎。 这短短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从前这个任人欺凌的草包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苏家的小霸王。不可一世,横行霸道! 但强烈的愤怒却告诉苏逸柔,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切切实实发生的。 清河苑恢复平静,地上静静的躺着一片血,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的事。 苏筱悦目光扫向屋内,薛清娥带来的那三袋沙拉香假银子还放在那儿呢。 她眼睛一眯,声音陡然冷下,“把这些破烂东西给我扔到薛清娥的院门口去,记住,动静大一点。” 老夫人已经吩咐过了,这事不可外扬,但她可没说在府内不可外扬。 苏筱悦就是要让府内所有人都知道薛清娥究竟干了些多愚蠢的事情。 反正她苛待下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笑就笑吧。 苏筱悦伸了个懒腰,“吩咐下去,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有事更不要来打扰我,我要好好补个回笼觉。” 这一大早闹腾的,她都快烦死了,还得去梦周公呢。 喜儿答应。 苏筱悦正要回房,一个丫鬟匆匆跑进来。 “大姑娘,外面有人想见你。” 苏筱悦一皱眉,“谁?” 丫鬟摇头,“那人只说有急事要见姑娘,并未说是什么事情。” 这就奇了,谁会这个时候来见她? “那人长什么样子?” “是个家丁,其貌不扬,也瞧不出有什么古怪。” 苏筱悦在脑中搜索一圈,仍未发现任何熟悉的影子。 半晌后,她一抬手,“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腰间挂着一个牌子,苏筱悦抬眼一扫,神色微怔。 这是知府的牌子。 她上次误闯了陆啸廷的马车,在马夫身上看到的。 难道是陆啸廷有事找自己? 她还真猜对了” 那人朝苏筱悦行礼,“苏姑娘,晋王殿下想见你,不知姑娘是否得空前去?” “他可说什么事儿了吗?” “晋王殿下急召,自然是有要事。”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居然都把人直接派进苏家来了。 这要是被老夫人瞧见,苏筱悦跟男人鬼混的罪名就别想摘掉了。 “行,知道了,你到外面候着吧。我更了衣就去。” 补觉是补不成了。 陆啸廷最好真有急事找她,如若不然,那就准备承受怒火吧。 第35章姑娘的医学知识好先进 约半个时辰后,苏筱悦来到了知府大门口。 守门的两个侍卫正是前两天她被石峰追杀时的那两个,这会儿看见苏筱悦来了,眼中都露出一抹惊讶。 这是谁家姑娘?前两日被人追杀居然没死,这会怎么又跑到他们知府来了? 他们正要阻拦,就见那小厮上前两步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大门便敞开了。 “苏姑娘请。” 二人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快,倒让苏筱悦惊了一瞬。 但她也没当回事,进去了。 “姑娘随我来。” 那小厮客气得很,在前方引路,七拐八绕后来到了某个房间。 隔着门,苏筱悦闻见里面传来一股浓郁的药味,便知道这里应该就是陆啸廷的房间了。 他突然皱起眉头,这事不对啊。 陆啸廷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七八天了,按理说他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才对,怎么还有这么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带着疑惑,苏筱悦轻轻敲门。 很快,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陆啸廷,而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温暖的男人。 他长相贵气,眼睛上挑着,透着一股机灵样,皮肤白皙,嘴唇红润。 明明挺风度翩翩的一个男人,一张嘴却把苏筱悦吓了一跳。 “你就是苏家的大小姐吗?来的正好,快进来快进来。” 苏筱悦:“……” 多好的男人,怎么一开口就一股子地痞流氓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呢。 但苏筱悦不傻,光从这男人的打扮上来看就知道他的身份一定很高,恐怕不比陆啸廷差多少。 “我叫慕轻寒。”他嘿嘿一笑,朝苏筱悦挤眉弄眼,“我可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苏姑娘医术那么好,怎么没想着开个医馆什么的救济世人呢?” 苏筱悦再次无语。 她医术好?开玩笑吧! 虽说法医不分家,可严格来讲她就是个搞解剖的,也不算什么医生啊! 难道说这个时代的郎中医术都那么差,以至于只会点皮毛的自己也能成为一位艺术精湛的好郎中? “你们找我什么事儿?”苏筱悦好奇询问。 慕轻寒却卖了个关子,“等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越往里走,那股浓郁的草药味就越来越重,苏筱悦眉头紧皱。 终于,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陆啸廷。 他衣衫半褪,裸露出来的胸口上盖着厚厚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 “怎么会这样?”苏筱悦惊讶的脱口而出。 一周了,陆啸廷的伤势不仅没痊愈,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这根本就不科学。 陆啸廷朝慕轻寒使个眼色,就听他道:“原本啸廷的伤是快好了的,可就在三天前该换药了,我们跑遍整个扬城,根本买不到姑娘开的那种药,所以只能随便弄点金创药代替。” “也正因如此,啸廷的伤不仅没愈合反而越来越溃烂。”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会把姑娘请来姑娘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苏筱悦终于知道了。 怪不得刚才来叫她的那个小司神色如此慌张,就陆啸廷这出血量,再耽搁下去,恐怕熬不过今晚他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苏姑娘,你这医术是跟谁学的?” 慕轻寒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反而把正事抛掷脑后了。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医术居然如此出众,恐怕是从娘胎就开始学了吧。” “轻寒,别胡说。” 陆啸廷微微皱眉。 他们请苏筱悦来疗伤本就欠她个人情,慕轻寒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万一把苏筱悦惹恼甩手离开,那他岂不是要伤口溃烂而死。 苏筱悦呵呵一笑,“我先救人,剩下的事儿一会儿再说。” 她走上前去,解开陆啸廷胸前的纱布。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陆啸廷的伤口已然溃烂,但在伤口周围却长出了一圈新的肉芽。 最近已经过了四月份,眼瞅着天一天比一天热了,可他胸前却包的这么厚,难怪伤口会流脓了。 “王爷,你伤口有点包的太紧了。” 苏筱悦为他解答道:“天冷的时候伤口应该裹住,以免冻伤,可现在天已经热了,包三层纱布就够了。” “可你足足包了七八层,你要知道,皮肤也是要透气的,如果包裹的太紧,不仅不能透气,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水气都会存在纱布之中。” “如此对伤口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还会越来越严重,也就是说郎中给你开的药没错,只是处理伤口的方式不对罢了。” 这些话说完,旁边却久久没人回应。 苏筱悦好奇抬头,就见陆啸廷和慕轻寒齐刷刷的看着自己,眼神惊讶又带着几分异样。 “怎么了?”她皱眉,“这些不都是常识吗?” 慕轻寒忍不住笑出声,“苏姑娘可真是太谦虚了,这几日来了好几个郎中,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但我很好奇,你都是从哪听来的,居然和我们平时所听到的知识完全不一样。” 不止慕轻寒好奇,陆啸廷也是如此。 那日碰到苏筱悦时,她说的话便有些让人听不懂。 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陆啸廷也没多想,今日一瞧,这小丫头确实很古怪。 她举手投足不像真正的千金小姐,倒有点像普通的小老百姓,很多礼仪都不懂。 但就她这份见识和胆气,又不是普通老百姓该有的。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女子。 苏筱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也许真的是这个时代太落后了吧,反正在二十一世纪,就算是一个不学医的人也对这些知识手拿把掐。 “先不说这个了,我给王爷换药吧。” 苏筱悦正要从空间掏东西,猛然意识到还有人在自己跟前,愣住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手中凭空出现东西,那不就成变戏法了吗?还不得把他们吓死。 “咳,这位公子……” “我不是公子,你叫我名字就行。” 慕轻寒这才想起来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我是国公府的世子殿下,但你若叫我世子,那可就太见外了。” 第36章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我跟啸廷是好哥们儿,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后叫我名字便好。”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了?好歹是个世子殿下。 苏筱悦本不愿意,却架不住慕轻寒盛情邀请,只能点头应下。 一刻钟后,苏筱悦为陆啸廷重新包扎好伤口,又走到角落里,悄悄拿出一些药品交给陆啸廷。 “王爷按照上面说明每日吃药,不出三日你的伤口便会愈合。” “但若要伤口完全恢复,最少也需要半个月的功夫。” “在这半个月内,王爷最好不要随意下床,以免扯动伤口重新流血。” “多谢苏姑娘。”陆啸廷接过药品,眼中掠过一抹疑惑。 这一个个小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颗白的绿的小东西,他可从来都没见过。 慕轻寒也好奇的紧,本想问两句,苏筱悦却站起身。 “王爷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慕轻寒跳到她跟前,嘿嘿笑着,“苏姑娘何必这么着急离开,你救了啸廷一命道:“我与他情同兄弟,自然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扬城知府是我的外祖父,不如姑娘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小翠,快下去安排。” 这么热情的男人,苏筱悦还是第一次见到,但她心中却多了几分好奇。 陆啸廷性格冷若冰山,从她进来到现在,他说的话都不足十个字。 倒是这个叫慕轻寒的男人,小嘴叭叭的,几乎就没停下来过。 一个像冰一个像火,这俩人到底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而且慕轻寒还能直呼陆啸廷大名,从这就能看出这俩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恐怕会是从小玩到大的那种。 这可真是——太令人佩服了。 “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慕轻寒脚底抹油直接开溜,房间里只剩下陆啸廷和苏筱悦二人。 气氛一安静下来,苏筱悦只觉得尴尬。 她跟陆啸廷一共就见过两次面,总共也没聊两句,现在就剩他们俩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次的药能吃多久?”陆啸廷主动打破沉默。 苏筱悦想了想,“应该也就三天吧。” 陆啸廷抬头眼神亮了一瞬,“也就是说,三日后你还要再来一趟。” 苏筱悦:“……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 她不是没想过把所有药品一股脑全掏出来,这样就不用往知府跑了,可又怕这样做太引人注目。 万一招来嫌疑,她可解释不清楚。 “王爷,我今日救了你,还请王爷不要……” “我知道,我欠你一个人情。”陆啸廷点点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 苏筱悦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说,这些药品和外面郎中所开的中药大不相同,还请王爷不要把此事告诉别人。” 在这愚昧封建的古代,一切格格不入的事物都很容易被人排斥。 万一到最后给自己安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恐怕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啸廷若有所思,不知想了什么,缓缓点头,“你救了本王,本王理应还你人情,不知苏姑娘最近可有困难?” 困难? 苏筱悦仔细想了一下,是有困难,但都已经被她解决了,也用不着陆啸廷出手。 许久后,她抬头粲然一笑,“王爷真要还人情,我也不便推脱。” “但眼下实在没什么需要王爷帮忙的地方,不如这个人情先欠着,若来日我当真有了困难,再来寻求王爷帮助也不迟。” 陆啸廷却笑了,唇角弯弯,“你眼下真的没有困难?” “没有啊!”苏筱悦回答的很干脆。 说来说去不就是薛清娥和苏逸柔给自己使绊子吗?这娘俩虽然鬼主意层出不穷,可说到底俩人的智商都不太够用。 单凭苏筱悦一个人完全能对付得了他们,没必要让陆啸廷也参与此事。 再者,他是晋王殿下,又是本朝的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前两日还被人追杀,恐怕他自己身上的麻烦事也不少。 苏筱悦不想给他多添麻烦。 陆啸廷衣服已经重新穿好,虽然依旧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可那一身的贵气却遮掩不住。 他手指轻轻敲着床边的木板,声音冷沉,“那日有人要杀你,你可知道是谁吗?” 这话还真提醒了苏筱悦。 她原以为那是薛清娥派来的人,就算不是她也一定跟苏逸柔拖不了关系。 可她去后好好的留意了一下,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薛清娥也好,苏逸柔也罢,他们都只是深宫宅院中的妇人而已,又怎么会接触到杀手呢? 以至于到现在,苏筱悦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跟自己过不去。 但看陆啸廷这样子…… 苏筱悦试着问了一句,“难道王爷知道那这是谁要杀我?” “不错。” “请王爷告知。” 陆啸廷笑意更深,“本王说了,只怕你不相信。” “怎会?王爷说什么我都信。”苏筱悦一挑眉头,信誓旦旦。 连她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陆啸廷也太小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陆啸廷略微沉吟片刻,手指敲击的节奏戛然而止。 “是二皇子,沈司屿。” “谁?!”苏筱悦眉头瞬间拧紧。 二皇子沈司屿?这是何方人物,她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位二皇子啊! 生怕自己漏掉什么,苏筱悦留在脑海中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 没错,原主也好她也罢,都没接触过沈司屿。 虽然每年春秋时,沈司屿都会到扬城来赏景游玩。 但原主从前就是个傻子,别说接触这种高贵的人物了,就连苏家大门都出不去,又何来恩怨一说? 陆啸廷清清嗓子,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你在府上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呵,那我得罪的人可多了。” 苏筱悦掰着手指头细数,“我后娘,她闺女,还有她的儿子,他们全都是我的仇人。” “这就对了。”陆啸廷轻轻颔首,“你那位妹妹苏逸柔和二皇子关系匪浅。” 第37章多谢提醒 “既然你曾得罪于她,说不定就是苏逸柔将此事告诉了二皇子,他才会为自己心爱之人找你报仇。” 这一切被串联起来,苏筱悦脸都绿了。 苏逸柔,你要不要这么孬种啊? 明明是苏家内部的事情,那就撸起袖子直接干呗,怎么还玩不起请外援呢? 这也太丢人了! 房间里也很安静,陆啸廷甚至能听见苏筱悦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声音,无声一笑。 “怎么样?想报仇吗?” “当然想。”苏筱悦脱口而出。 她一直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况且这次连二皇子都下场参与了,如果自己再不反击,恐怕将来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啸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睛微眯。 “以你的能力,恐怕没法跟二皇子对着干,若被他知道此事,你会死得更惨。” “那可不一定。”苏筱悦重重冷哼。 “我从未得罪过二皇子,他要我的命,也只是想为苏逸柔报仇而已。” “反正我跟苏逸柔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将来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也一定会拉着苏逸柔跟我陪葬。” 鱼死网破那一套苏筱悦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就看苏逸柔能不能赔的起了。 陆啸廷眼神微微一亮,似乎很诧异苏筱悦能说出这样的话。 世间万物,唯有生命最为宝贵,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怕死的,就算是他也不例外,但像苏筱悦这样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还真没几个。 “王爷,你这个人情就欠着吧。”苏筱悦拉回他的思绪。 “就这么点事儿,还用不着你出手,我自己来办就好了。” “如果我能躲过这一关,想必将来还会有更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呢,只希望到时候王爷不要忘了今天的人情就好。” “放心,本王必然记得。”陆啸廷轻轻点头, 他本想再跟苏筱悦确认一遍,是否真的不需要自己帮忙,可看苏筱悦那言之凿凿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这小女孩虽然长相柔弱,但眉眼间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英气妩媚,十分难得。 同时,他也想看看苏筱悦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 她面对的不是某个家族的小姐,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当今的二皇子殿下,稍有不慎,就会丢掉小命。 “我现在出去一趟。” 苏筱悦朝窗外张望两眼,“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她要去找慕轻寒,那家伙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说不定能从他嘴里掏出些话来。 一直以来,苏筱悦对陆啸廷受伤的事都很好奇,不知道他身为一个王爷会得罪谁,弄得遍体鳞伤,就看慕轻寒愿不愿意告诉自己了。 至于她为何不找陆啸廷问,这些事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家伙冷言冷语,冷面冷心,肯定不会说的。 苏筱悦关门离去。 几乎同一时间,陆啸廷很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二皇子培养了一支暗卫,有数十人之多,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存在,也是二皇子手下最得力的人,你自己小心。” 苏筱悦动作一顿,眼神清明,看来陆啸廷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情。 别管她跟苏逸柔有什么恩怨,陆啸廷是被卷进来的,可现在他却如此好心的来提醒自己,确实难得。 “谢了。” 苏筱悦朝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她前脚刚走,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慕轻寒走了进来,他一脸鸡贼的笑,像个小兔子似的,三两步蹦到陆啸廷跟前。 “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姑娘啊!” “别胡说。”陆啸廷怒瞪他一眼。 “本王与她清清白白,绝非你想的那样,若此话传出去,玷污了人家的清誉,当心她来找你算账。” “你快拉倒吧,真以为我什么都瞧不出来。” 慕轻寒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 “她刚才给你换药的时候,神情那么温柔,动作小心翼翼,怎么看怎么不一般。” “要说她对你没有半点意思,打死我都不相信。” 他又笑眯眯的去看陆啸廷,“你也是,以前可是最讨厌女人碰你的,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仅脱了上衣任由人家给你上药,还一点都不排斥。” “我看你脸色好的很,这要是被京城的姜家小姐看见了,还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子呢!” “慕!轻!寒!!”陆啸廷冷声低吼。 “你再敢胡言乱语,本王这就把你丢出去。” “来呀,来呀!” 慕轻寒撅着屁股,朝他抖了两下。 “你可消停点儿吧,要是再挣开了伤口,人家苏姑娘还得再来伺候你。” 陆啸廷拳头握紧,手指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他和慕轻寒自小一起长大,从穿开裆裤时起,二人就已经在一起玩耍了。 即便当时年龄很小,可陆啸廷整天板着一张脸,一副开不起玩笑的样子。 偏偏慕轻寒非常臭屁,说话也没个分寸, 后来陆啸廷习武,身体已越发强健,只要他不高兴,又或是慕轻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会毫不犹豫的赏他一脚。 次数多了,慕轻寒也就不敢这么放肆了。 可偏偏最近他受了重伤,别说踹慕轻寒屁股,就是连床都下不来,惹的慕轻寒越发放肆。 “我说兄弟,你要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那就大胆追啊!”慕轻寒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倒瞧着苏姑娘挺好的,人美心善,医术高明,见多识广,英气十足,还对你那么照顾。” “这要是娶回家,妥妥的贤内助啊,说不定还能帮你一些忙呢。” “闭嘴!” 陆啸廷冷冷一喝,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你再胡言乱语,本王定让你好看。” 话音落下,陆啸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来到慕轻寒跟前,一把掐住他的肩膀。 出于条件反射,慕轻寒赶紧躲开,却忘了陆啸廷已来到跟前,一拳打出,正中陆啸廷下巴,就见他身子后仰,重重跌回床上。 慕轻寒没有松手,也趴在了陆啸廷身上,二人的姿势极其暧昧起来!! 陆啸廷脖子上青筋暴起,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耻辱感油然而生。 第38章陆啸廷……好男风? 活了二十年,他还从来没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上过,这也太侮辱了。 慕轻寒一脸委屈巴巴,“你威胁我,还要踢我屁股,我不起来!” 陆啸廷快气死了,用力推着他,可他重伤在身,那点力气实在不够看。 “慕轻寒,你给我起来!!” 陆啸廷的怒吼声恨不得传出几里地,震的慕轻寒耳朵嗡嗡作响。 可他眼中却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还不屑的撇撇嘴。 “你现在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再踹我屁股,否则我绝不起来。” 陆啸廷差点气晕过去。 偏偏慕轻寒还一副哭唧唧的样子,“都二十年了,老子不知道被你踹了多少回屁股,我心里的怨气到哪去诉说?” “今天不过让你发个誓而已,就这么难吗?你还是不是我好兄弟?” 陆啸廷牙齿几乎咬碎。 “你赶紧发誓,否则我就不起来!” “滚!!” “不滚不滚,你快发誓!” “我让你滚开!! “吱呀——” 门开了,苏筱悦走进来。 她原本是笑着的,面色也很轻松,却在看见里面的情况时,笑容戛然而止。 床上的画面震惊她一百年,陆啸廷躺倒在床上,慕轻寒压在他身上,双腿叉开。 与其说是趴着,倒还不如说他是直接坐在陆啸廷身上的,两只手摁住陆啸廷的胳膊,举过头顶。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双唇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这画面简直是暴击。 苏筱悦愣住了,陆啸廷和慕轻寒也愣住了,尤其是陆啸廷,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刚才苏筱悦给他换药的时候,那轻柔的触感,确实让他心中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心跳也随之加快。 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心口的小鹿还不如一头撞死!耻辱!赤裸裸的耻辱! 苏筱悦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堂堂的晋王殿下,喜欢的居然是男人。 如果陆啸廷知道苏筱悦心中这样想,非得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不可。 “那什么,你们继续,继续哈。” 苏筱悦尴尬一笑,原本她都已经朝房间内走了好几步了,又原封不动的退回去,还体贴的把门关上。 “站住!” 陆啸廷知道她误会了,挣扎着要起来,可才刚起了一半,不小心扯到伤口,直接倒了下去。 就在房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苏筱悦又突然探出头来,嘿嘿一笑。 “王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男色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您现在重伤在身,万一再扯开伤口,可就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康复了。 陆啸廷差点背过去。 慕轻寒却还一脸无辜的瞪着大眼睛,不知所云。 房门啪的一声关闭,陆啸廷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脚狠狠地踹在慕轻寒的心口窝,踹的他直接飞出去,撞到桌子才停下来。 “陆啸廷,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慕轻寒捂着胸口哀嚎,满地打滚。 “要不是我救了你一命,你能在这养伤吗?你居然恩将仇报,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他还没说完,胸口就被人抓住,抬头对上陆啸廷几乎喷火的眼眸,慕轻寒突然蔫了,赶紧讨好他。 “我也不是有意的呀,只是想让你发个誓而已,哪能想到那么巧,居然直接被苏姑娘给瞧见了。” 他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保证道:“别担心,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跟苏姑娘解释清楚的。” 不等陆啸廷有所回应,慕轻寒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一来,他是真的要澄清此事。 苏筱悦造陆啸廷的谣没关系,可别把自己给扯上,万一让人以为堂堂国公府的小世子殿下喜欢男人,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二来,他也觉得苏筱悦性格挺好,大大咧咧,礼仪虽不周全,但却是个靠谱的,慕轻寒很想跟她交个朋友。 慕轻寒已经跑远了,仍然能听见屋子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这次的误会确实把他气得不轻,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样的耻辱换做是谁都是忍不了的。 更别说是陆啸廷这种堂堂正正,血气方刚,性别男爱好女的钢铁纯爷们了。 苏筱悦一边走一边笑,时不时回头看两眼,心中感慨连连。 她从前就听说过,历史上有些朝代是好男风的,甚至还到了盛行的地步。 可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居然就穿进了这样的朝代,今天还亲眼目睹了一回。 不过话说回来,看陆啸廷那人模人样的做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这兄弟居然喜欢男人。 就刚才那画面,如果能画下来,贴到大街上去,肯定能买到爆火,也能让老百姓们议论好一阵子了。 “苏姑娘,请留步!”身后传来慕轻寒的呼声。 苏筱悦转头,就见他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看的苏筱悦很想笑。 不知道这俩人在床上做完运动之后会不会也累成这个样子,应该会吧。 虽然陆啸廷现在受了重伤,但给他换药的时候,苏筱悦能注意到这爷们身体素质相当好,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让人很有一种想摸一把的冲动,慕轻寒可真是有福了。 只是不知道这俩人谁是攻,谁是受? 慕轻寒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刚才的事儿是个误会,你可不要对外乱说,我和啸廷都是纯爷们儿……” “我明白。” 慕轻寒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苏筱悦打断了,一脸兜不住的笑意。 “这样的事儿是个秘密,就算我心知肚明,也不会对外说起,放心吧,我嘴里绝对不会泄露半个不字。” “哎哟,你想哪去了啊?” 慕轻寒一拍大腿,“我们俩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就是个误会。” “刚才我逼着陆啸廷发誓来着,谁能想到那么巧,你刚好就进来了。” “好了,世子殿下,你就不用解释了。” 苏筱悦都快绷不住了,嘴角一抽一抽的。 “殿下不必亲自跑来向我解释,还请殿下放心,这件事到我这就到此为止了。” 第39章谁借谁的刀 慕轻寒:“……” 啊啊啊,让我死吧!这破事咋还解释不清楚了! 他清清嗓子,正要把来龙去脉全都再说一遍,苏筱悦摆摆手,神色严肃。 “我知道晋王殿下是遭人追杀才落魄至此。” “眼下他的伤几乎没有痊愈的迹象,最少也得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走动,这段时间里还请世子殿下好好照顾他。” 顿了顿,苏筱悦又道:“二皇子也在羊城,我倒是听说过,二皇子和晋王殿下的关系不是很好,说不定现在知府外面已经有人在盯着了。” “我今日离开之后,会尽量少到知府来,也请你们下次叫我的时候避开耳目,不知世子殿下能否答应?” 苏筱悦这样说也是为了自己好,皇家水太深,她不想参与进去。 再者,自己又不是京城的贵族小姐,只是羊城里苏家的一个千金罢了,她这个千金也没什么含金量。 有点小钱,平安度日就是苏筱悦最大的心愿。 当日阴差阳错之下救了陆啸廷已经是意外之举了,如果因为自己给他治伤被二皇子给盯上,真是飞来横祸了。 总之一句话,皇家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少沾染才是上上策。 眼看话题扯远,慕轻寒破罐破摔的叹了口气。 “苏姑娘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怎么说我跟陆啸廷那臭小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两家只有一墙之隔,他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必然会拼尽全力保护他。” 如果是在一刻钟前,苏筱悦听到这话,心中肯定不做他想,可现在她却控制不住的想笑。 “哎哟,苏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慕轻寒急的跺脚。 “我跟陆啸廷是铁哥们儿,直的不能再直了,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好,不是我想的那样。” 苏筱悦快憋不住了,赶紧深吸一口气,正经道:“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派人去叫我就行。” 苏筱悦转身离开。 慕轻寒欲言又止,苏筱悦真的相信他的话了吗?万一她对外胡说怎么办? 就在苏筱悦离开不久后,一个人影悄悄地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面巾,只露出一双凶悍的眼睛。 他死死盯着苏筱悦离开的方向,许久后阴狠一笑,转身离开了。 驿站。 沈司屿这两日心情不太好,以至于也没怎么见苏逸柔。 就在刚才,他听了下属的汇报,情况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苏筱悦和陆啸廷混到一起去了。 “殿下,手下瞧苏姑娘似乎不是一般人。” 那黑衣人将自己所看到的如实交代出来。 “据属下所知,苏家大小姐从前是个傻子,目不识丁,也不会与人交际,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可自从前几日她莫名失踪后,再回来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里到外完全不同了。” 这些话沈司屿之前已经听到了,也不惊讶,但现在他心中却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想法——难道苏筱悦是被人给调包了?这倒是很有可能性。 但苏筱悦是个傻子,调包她有什么好处?还是说这件事另有古怪? 沈司屿无声叹息,他要对付的只有陆啸廷一个人,可苏筱悦却表现的处处亮眼,今天还亲自去知府帮陆啸廷疗伤。 如此一来,这俩人就绑到一起去了,这个苏筱悦又诡计多端层出不穷,她能救陆啸廷一次,自然也能救他第二次。 这么说来,除去苏筱悦对自己也是有利的。 黑衣人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殿下若真要除去苏筱悦,倒不用咱们自己动手。” 沈司屿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说,让柔儿去做这件事?” “不错。”黑衣人重重点头。 “先前苏二小姐也说了,她跟苏筱悦关系并不好,这两日更是斗得你死我活。” “与其脏了殿下的手,倒还不如让苏二小姐亲自了解了苏筱悦,这样一来,也算是帮了殿下的忙了。” 黑衣人心中其实还有另外的打算。 虽然沈司屿没有明说,但他们都能看出来,沈司屿是喜欢苏逸柔的。 只不过苏逸柔身份实在太过卑微,又不是京城的贵家千金,要想娶她为妻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娶她做二皇子妃,让她做个事情或别的什么还是可以的,想来这对苏逸柔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欢喜。 也正因如此,让苏逸柔去杀了苏筱悦,解决沈司屿的心腹大患,也算是苏逸柔的投名状了。 沈司屿啧了一声,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是否可行。 可整整一刻钟后,他也没能拿定主意。 “柔儿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让她去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太血腥了?” 他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地下跪着的黑衣人。 又过了许久,沈司屿沉沉叹气。 “也罢,此事容本皇子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 黑衣人答应一声,从窗口跳出,无声无息。 再说苏筱悦,她回到苏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次出门没带喜儿,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苏筱悦早出晚归,所以也不惊讶。 “喜儿,我不在,府上是否有什么动静?” 喜儿捂嘴一笑,“姑娘有所不知,夫人挨了板子后,直接头晕过去。” “这刚送回院子,就请了郎中,只可惜郎中也没什么好办法。” “夫人被打的皮开肉绽,好几个郎中都说最起码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呢,咱们也能好过一阵子了。” 苏筱悦却冷冷一笑,“想要日子好过,恐怕没那么容易,就算薛清娥已经倒了,你觉得苏庆年和苏逸柔会放过我们吗?” 喜儿脸色一变,“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 苏筱悦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润润嗓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苏筱悦一早就想好应对的办法了。 那个苏庆年就是个没头没脑的愣小子,一味的只知道横冲直撞,一点计谋都不懂。 苏逸柔倒和他恰恰相反,明面上她和苏筱悦姐妹相称,就算苏筱悦故意刁难她,苏逸柔也能够委曲求全,甚至能打自己巴掌,以博得别人同情,这样的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第40章从长计议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明面上不撕破脸皮,也方便苏筱悦继续针对她了。 但有句话叫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逸柔就像是黑暗中的毒蛇,冷不丁就会咬人一口,给予致命一击,还是要提防一下的。 苏筱悦想了想,朝喜儿一招手,悄悄说了几句话。 喜儿面露为难之色,“姑娘,奴婢怕做不好。”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苏筱悦一脸无所谓,“放心吧,只要你小心些,不露出马脚,他们自然不会踩到你头上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露馅了。不还有我给你兜底吗?” “在外人看来,咱们主仆俩是一体的,你做和我做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抽不开身,所以才让你代替我走一趟,安心就是了。” 听到苏筱悦这么说,喜儿只好点点头。 苏筱悦也没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去盯着薛清娥的动静而已。 她被打成这样,一定怀恨在心,就凭苏庆年那个脑子,肯定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苏逸柔自命清高,不屑跟薛清娥为伍。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薛清娥亲自教苏庆年来报复她。 事实证明,苏筱悦还真猜对了。 此刻在薛清娥的院中,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听的人牙都酸了。 这一天对于薛清娥来说,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了,挨板子的时候她被打晕了好几次,又被一次次用冷水泼醒,折腾的死去活来。 好不容易挨到刑罚结束,刺骨的疼痛却让她浑身难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最后只能以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趴在床上,疼的一阵阵出冷汗,别提多狼狈了。 这一天薛清娥几乎把苏筱悦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可这样做只能发泄她心中的怒气,对苏筱悦是零伤害。 越是如此,薛清娥心中就越生气,就像是恶性循环一样,到最后她牙齿都快咬碎了,嘴里满是鲜血。 “母亲,您别生气了。” 苏逸柔在一旁轻声安慰道:“眼下,苏筱悦确实得意,咱们应该暂避其锋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再说。” “凭什么以后再说?” 薛清娥突然暴怒,面目狰狞。 “我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碎尸万段,让她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果不好好收拾她,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身上的疼痛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薛清娥,她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的。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薛清娥不能把苏筱悦怎么样,便把炮口对准苏逸柔一通怒骂。 “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害别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来害你亲娘,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不该听你的。” 苏逸柔低垂着头,即便被薛清娥骂成这样了,她脸上也没有太大反应。 可她心中却十分不屑,又不是她逼着薛清娥听自己的,当时她不也很高兴吗? 现在事情败露,她倒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凭什么? 但转念一想,薛清娥今天挨了整整六十大板,自己侥幸逃脱,已经算是万幸了,她又是自己亲娘,实在没必要跟她一般计较。 想到这,苏逸柔乖巧跪下,平心静气的道歉。 “母亲,是我不好,没能想到后果,我也确实没想到苏筱悦居然如此心狠。” “你怎么说也是她后娘,她居然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您打成这个样子。” “母亲放心,身为你的女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你最好现在就报仇。” 薛清娥猛喘了口粗气,冷汗涔涔。 她真的好恨,早知道苏筱悦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她刚嫁到苏家来的时候就应该把苏筱悦按在尿罐里活活憋死。 再怎么说,她也是苏家的当家主母,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凌驾在自己头上,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也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女儿,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好好治治苏筱悦,绝不能让她这么无法无天。” 薛清娥挣扎着抬起身子,“你务必要让她身败名裂,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可把苏逸柔为难住了,虽说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这个人如果换成苏筱悦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的她比猫还精,恨不得晚上睡觉都睁着眼睛,要想杀了苏筱悦,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薛清娥愤恨咬牙,“杀不了她,那就给她安插罪名,最好能把她送进大牢,只要她不再给我添堵,怎么都行。” 这话还真提醒了苏逸柔。 先前她们借陈默默的手杀了翠儿,本以为足够苏筱悦喝一壶的了,却没想到她那么聪明,反而逃过一劫。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应该不会再失手了。 “母亲,我有一个好主意。” 苏逸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走到薛清娥跟前。 “不过这个办法必须要放长线钓大鱼,还请母亲耐心等候,这远不是一两天就能够解决的。” “没事柔儿,母亲这次听你的。” 薛清娥也算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 就像现在这样,她跟苏筱悦斗了那么多回,每一次都败下阵来,可再怎么样,苏筱悦也不是常胜将军,哪怕只让她跌倒一次也足够了。 “母亲,这次容我好好想想,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苏逸柔握紧拳头,太阳穴绷紧,不仅仅是为了薛清娥,她也是为了自己。 那日二皇子向她打听的那么仔细,每句话都离不开苏筱悦,这让苏逸柔心中很有危机感。 昨天夜里她还做了噩梦,梦见苏筱悦嫁人了,虽然在梦中她看不清新郎官的长相,但从服制上能够判断出那应该是皇家的人。 梦里苏筱悦非常得意,而自己却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窥探她的幸福,那画面别提多讽刺了。 噩梦醒来后,苏逸柔足足花了将近一刻钟的功夫才把这个梦消化掉,她很怕梦里的新郎官就是二皇子。 如果将来苏筱悦真的做了二皇子妃,而自己只是个侍妾或是更卑微的身份,那她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外出狩猎 天色傍黑的时候,苏逸柔终于离开了薛清娥的院子。 喜儿躲在暗处悄悄探头,眼神疑惑。 整整一下午,苏逸柔都没能出来,就算要照顾薛清娥,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了。 看来这娘俩肯定又聚在一起,琢磨对付她家大姑娘的坏主意了,她得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筱悦才行。 果不其然,当苏筱悦听完喜儿的汇报后,不仅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怕苏逸柔对付自己,如果这帮人没有动静,那才叫人害怕呢。 喜儿忧心忡忡,“其实奴婢也不知道二小姐究竟要干嘛,但她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小姐,咱们要不要早做防范?” “防范什么?”苏筱悦不以为然。 “你连她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如何防范,去哪儿防范?咱们也只能见招拆招。” 苏筱悦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先发制人,收拾了苏逸柔,可再转念一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赚钱,别的事情未必能排得上号。 反正苏逸柔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那就以后再说吧。 但此时的苏筱悦还不知道未来将会有一个更大的阴谋等着她。 时间一晃,又过去七八日,苏筱悦白天在府上写话本,抽空会给古方白送去,每隔两三天就跑一趟知府,帮陆啸廷换药。 慕轻寒还试图解释他二人的关系,但苏筱悦没有理会。 喜欢女的如何?喜欢男的又怎样?性别从来不是真爱的阻碍,只要互相喜欢,就能够在一起。 她是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人,不是愚蠢的古代人,不至于连这点事儿都接受不了。 这七八天里,苏筱悦跑了三趟知府,给古方白提供了七八个画本。 可把这小老头震得不轻,他对苏筱悦赞不绝口。 说她写字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字迹娟秀,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手笔,不仅字迹清晰,写的质量也很高。 这段时间古方白的收入蹭蹭上涨,原本他是跟望月楼合作的,这下也有其它的酒楼想开出更高的价钱请古方白过去说书了。 越是这样,古方白就越高兴。 苏筱悦也跟着高兴,古方白赚的钱越多,就意味着自己得到的分成也越多。 可这个办法毕竟有点太慢了,她得再想想别的赚钱法子才行。 上次老夫人说让薛清娥一个月之内把钱还回来,眼瞅着这都快过去十天了,薛清娥整天躺在床上起不来,最近这两日才好转了些,也不知道她这笔钱能不能如约拿出来。 但苏筱悦觉得这个几率很小,恐怕到时候不等她开口,老夫人绝不会放过薛清娥。 夜幕降临时,苏筱悦回了苏家。 喜儿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正在门口张望呢。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喜儿往前跑了两步,迎着苏筱悦进屋。 “小姐今天没在府上,发生了一件事啊,明天二皇子要去狩猎,邀请大家一起去呢。” 苏筱悦已经走到桌前坐下了,闻言一愣。 “邀请谁,你说清楚点。” “邀请所有人啊!” 喜儿掰着手指头说给苏筱悦听,“老夫人和夫人,包括小姐和二小姐都得去。” “对了,还有大公子,他虽说伤势还没好利索,但也是苏家的一员,所以他也要到场。” 说到这,喜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二皇子很喜欢二小姐,这次咱们也是沾了二小姐的光,所以才能跟着一起去狩猎。” 苏筱悦差点吐出来,沾苏逸柔的光,这光还不如不沾。 都说伴君如伴虎,虽说二皇子并不是皇帝,但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之前还派人想要杀自己。 这次狩猎,以苏家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参加,却偏偏把她们给带上了,肯定有古怪。 喜儿朝外看看天色,“中午消息传来时,老夫人她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只等着明日一早启程,奴婢也去收拾东西吧。” 苏筱悦恍然大悟,怪不得今天她回来的时候,府里寂静一片,就连路过的丫鬟下人也都神色匆匆,看起来非常忙碌,原来是为了明天顺利做准备呢。 苏筱悦心思一动,叫住喜儿。 “除了二皇子和苏家外,你还知道有谁去吗?” “奴婢不知。”喜儿摇摇头。 这种皇家的事情她也是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好,你下去吧。” 房门关上,苏筱悦叹了口气。 七八天了,陆啸廷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距离完全康复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这次外出狩猎他是否要去。 但苏筱悦不知道的是,陆啸廷不仅要去,反而还是主力军呢。 其实二皇子组织狩猎并不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儿,早在三年前,他每年到这儿来赏景游玩的时候都会组织人手去打猎。 但那时候的苏筱悦距离这种事情太遥远了,根本没有人邀请她,所以她才会误以为这次的事是突然发生的。 但有一点苏筱悦倒是猜对了,她也好,苏逸柔也罢,身为这种中等家庭的姑娘是没有资格去跟着皇亲贵族去狩猎的。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苏筱悦有预感,明天一定会出大事。 此时的知府,虽然已经入夜了,但依旧一片灯火通明。 陆啸廷自三日前就可以下床走动了,他穿着一身玄衣,坐在桌前,面色红润,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外面传来脚步声,房门推开,慕轻寒快步走进来,连气儿都没顾得上喘匀,就赶紧道:“我已经打听过了,二皇子的确向苏家传递消息,要苏筱悦明天一同去狩猎,就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他咬牙切齿,“看来苏筱悦那日在乱葬岗救下你的事情已经被二皇子给知道了,这一次他肯定会让苏筱悦有去无回。” “啸廷,咱们可得帮帮她。” “不管怎样,她都是为了救你才被二皇子给盯上的,咱们不能无动于衷啊!你更不能把救命恩人舍弃一旁。” 刚才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慕轻寒突然又变得油嘴滑舌起来,说到这一句话时,朝着陆啸廷眨眨眼睛,气氛明显有点暧昧。 第42章踏足苏家 陆啸廷眸光一眯,“你屁股又痒了是不是?” 慕轻寒赶紧闪开,“我这不也是帮你吗?” “人家苏姑娘对你那么好,你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温柔,若是能跟她在一起,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陆啸廷冷哼,“你觉得她跟我在一起到底是为她好,还是害了她?” 就这么一句话,直接让慕轻寒沉默了。 他说的没错,就当今皇帝对陆啸廷的态度,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哪日在睡梦中就被人给乱刀砍死了。 苏筱悦如果真的嫁给陆啸廷,且不说皇帝会不会同意这样做,也是拉着她一起担惊受怕。 “清寒,这样的事儿以后别再说了。”陆啸廷神色正经又很凝重。 “她救我于水火之中,又多日来为我换药疗伤,这是大恩情,本王日后若有机会自当报答,又怎能拖她一起进火坑。” “这些话你若再挂在嘴边,可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知道了。” 慕轻寒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用手轻托着下巴,神色惋惜。 他是真觉得陆啸廷跟苏筱悦挺般配,最重要的是,苏筱悦和京城里那些娇柔做作的莺莺燕燕并不同。 她胆子大,又很有智慧,可以说是智勇双全,虽是女子,但天不怕地不怕,英气中带着浓浓的妩媚,这样的女子是不可多得的。 “明天你打算如何应付?”慕轻寒换了个话题。 “二皇子已经准备行动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姑娘白白受死吧,你还是早点做打算才好。” “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在外面忙活那么久,就是为了打探这个消息,最后的结果也不出陆啸廷所料。 明天苏筱悦若真的去了,还无人保护,恐怕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沈司屿也太小心眼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竟值得他这样大动干戈,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陆啸廷房间的灯又亮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熄灭。 次日天还没亮,苏筱悦就被拽起来梳洗了。 “小姐,您可要打扮的漂亮点。” 喜儿忙得不可开交,用她的话说,就是此次的狩猎必然会有很多贵族公子哥。 苏筱悦本就长得不差,现在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若是被哪位富家子弟看上,她们也就不必在苏家和薛清娥斗智斗勇了。 苏筱悦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喜儿,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到了你嘴里都显得那么简单呢?你以为嫁了人就能够平安无事吗?” “那可不咋的。” 喜儿紧绷着脸,“小姐,您要有自信,以您的长相和身材,必然会被富家子弟看重。” “咱们苏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不差,若您能做得了正妻,将来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那时候谁还会给你脸子看,咱们自然也能扬眉吐气了。” 苏筱悦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 这傻丫头果然心思单纯,难道她没听说过吗?结局往往就意味着另一个开端,脱离苏家并不难,但不能再跳进另一个火坑啊! 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她苏筱悦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又哪能受得了二女共侍一夫的侮辱? 要想让她嫁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喜儿的手很巧,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帮苏筱悦收拾好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光是看着就让人心中宽敞明亮。 苏筱悦百无聊赖的看了一圈,嘴角一撇,转身出去了。 这次除了喜儿以外,苏筱悦还另带了两个下人用来挪腾东西。 因为喜儿说往日狩猎时总要待上七八日,自然要拿点东西,作为日常使用。 另一边的苏逸柔和苏庆年也在忙碌着。 当天色慢慢亮起的时候,苏逸柔已经来到家门口,这里有几辆马车正在等着,老夫人先一步上了马车,老三紧随其后。 苏庆年的伤虽说还没好利索,但已经不影响行的走了,他正要上马车,苏筱悦过来了。 “妹妹,你快看,那个贱人来了。”苏庆年朝着苏逸柔喊了一声。 马车的帘子撩开,当再一次看到苏筱悦的时候,苏逸柔拳头不动声色的握紧。 这段时间她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并没有去找苏筱悦的麻烦,双方可以说是安然度日。 但现在不同了,只要过了今天,苏筱悦就不会再存在于世间了。 “姐姐来的好早。”苏逸柔没话找话。 “这次二皇子相约,实在是我苏家的荣幸,姐姐打扮的可真漂亮。”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苏逸柔牙齿都咬紧了。 在她看来,苏筱悦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勾引沈司屿。 再回想那日沈司屿向她打听关于苏筱悦的事,一直压在苏逸柔心里的危机感再次涌出。 可她心中还有另一个疑问,她自己所有的心思几乎都扑在沈司屿身上,也从未听说过他跟苏筱悦有什么交集。 怎么突然间这俩人就勾搭到一起去了?瞒的这么好,居然一点风声都没露。 苏筱悦懒得理会苏逸柔的阴阳怪气,她昨晚没休息好,早上又醒的早,这会儿正困倦着。 然而正当苏筱悦要上马车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奔腾而来。 这动静有点大,所有人都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就见两个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快速靠近。 当看清为首男人的长相时,苏筱悦和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晋王殿下?” 苏逸柔脱口而出,神色震惊。 陆啸廷怎么会来这儿? 她一直都知道陆啸廷来扬城了,可这位传说中的晋王殿下不近女色,性情古怪暴虐,很少有人能接近得了他的身。 就算长相再俊美,苏逸柔也没那个胆子去勾引他,所以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沈司屿身上,可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到苏家来了。 苏逸柔心中一阵激动,赶紧下马车,再看前方,老夫人也下来了。 若真按照身份来说,陆啸廷比沈司屿要尊贵一些。 原因无它,本朝龙子自生下来便是尊贵的皇子,再往上去就是王爷,之后是亲王。 第43章空欢喜一场 二皇子比陆啸廷小上几岁,所以至今仍是皇子,还没来得及封王封地。 只不过因为陆啸廷是异性王爷,且和皇族没有任何血缘之亲,所以在众人心中,还是沈司屿这个名正言顺的皇子身份地位更高一些。 只因陆家是世袭制,所以老晋王去世后,这名号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陆啸廷身上,无需皇帝册封。 苏筱悦心中掠过一抹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好端端的,陆啸廷怎么到这来了? 他们家没那么有钱,也没有那么高的身份,她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而已,眼下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陆啸廷贵步临贱地,不知有何要事? 老夫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上了年纪的她本来走路就不利索,这下由于太过激动,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老生参见晋王殿下。” “老夫人请起。” 陆啸廷虽然是在跟老夫人说话,但眼睛却看向苏筱悦,只不过隔得有点远,苏筱悦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意思。 “不知晋王殿下到我苏家来有何要事?”老夫人笑道。 陆啸廷未曾言语。 慕轻寒快速开口,“不是说要去狩猎吗?晋王殿下自然也是要一同去的,只不过要和苏家一起出发罢了。” 他们神色如常,觉得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老夫人等人却惊讶不已。 要知道,苏家和陆家没有过任何往来,而且陆啸廷也不像二皇子那样每年都跑到扬城来玩,这还是第一回呢。 所以老夫人就在想陆啸廷是不是看上他们苏家的某位姑娘了,所以才会如此殷勤。 巧了,苏逸柔也是这样想的。 “哥,你看晋王殿下是不是在朝着我?” 苏逸柔捂着胸口,激动万分。 不管是京城还是扬城,喜欢陆啸廷的姑娘大有奇人,就连苏逸柔也不例外。 谁让他是本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爷呢?又深得皇帝器重,这张帅脸更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只可惜陆啸廷性格过于冰冷,平时又少言寡语,姑娘们虽然喜欢他,但都被这冷漠的性子吓退,只能远观,不敢靠近。 可今天陆啸廷都亲自到苏家来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陆啸廷跟老夫人寒暄几句,也没忘了今日的正事,骑着马朝苏筱悦这边过来。 苏筱悦的车轿排在最后,老夫人在最前,而他们中间夹杂着的就是苏逸柔和苏青年的轿子。 “来了,陆啸廷来了。” 看着他朝自己一步步靠近,苏逸柔激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轻捂着胸口,准备下车。 然而陆啸廷人是过来了,但却没有停下,就像没看见苏逸柔似的,径直走过去,直到来到苏筱悦跟前,才停了下来。 苏逸柔傻眼了半晌,苏青年的笑容也僵在嘴角,不知所措。 直到此时,苏逸柔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陆啸廷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找苏筱悦的。 “王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苏筱悦拧着眉头,神色不悦。 苏家内斗不断,但在外人看来是很和谐的。 只不过她父亲前段时间出门至今未归,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所以有很多人都在打苏家的主意。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陆啸廷却还跑过来找她,再传出风言风语来,老夫人肯定会重重惩罚她的。 陆啸廷并未言语,只是朝身后看了一眼,并不是看苏逸柔,而是看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之后。 他和慕轻寒交换眼神,就见陆啸廷下了马,直接上马车。 “你干嘛?” 苏筱悦吓一跳,抬手阻挡。 “这是我苏家的马车,请王爷自重。” 慕轻寒探过头来,“苏姑娘,你先别着急,王爷来找你自有原因,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筱悦一头雾水,没等她反应过来,陆啸廷已经在马车里坐下了。 好在这马车空间够大,否则还真塞不下两个人。 而前方,别说苏逸柔了,就连老夫人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才陆啸廷朝着苏逸柔走过去的时候,老夫人也以为他是去找苏逸柔的,心中狂喜。 由于苏青年年纪太小,所以老夫人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苏逸柔身上,希望她以后能嫁得一个出身高贵的好人家,这样他们苏家也能跟着再上一个台阶。 可没想到苏逸柔让他失望了,苏筱悦反而带来了意外之喜。 眼瞅着这都过去好几分钟了,陆啸廷一直待在苏筱悦马车里,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老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为什么一定是苏筱悦呢?这个傻子从前蠢成那个样子,老夫人也一直没对她有好脸色看。 现在苏筱悦不傻了,反而还跟陆啸廷私底下有了关系,这岂不是在打老夫人的脸。 “老夫人,咱们出发吧。” 下人走过来,“天不早了,赶到莽山还得两个多时辰呢。”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重新上了马车,一行人出发了。 苏筱悦无语的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这个男人,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这都快一刻钟了,马车摇摇晃晃,已经快要出扬城了。 可陆啸廷就只在她跟前坐着,一言不发,也不说自己为何过来。 “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苏筱悦耐着性子询问。 “上一次我去知府给你换药的时候,就说过那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不用再过去,不知王爷为何还来找我?” “着什么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什么?”苏筱悦更疑惑了。 陆啸廷这意思,这一路上似乎并不太平,应该会发生什么事儿?那他急匆匆的跳上自己的马车,是为了保护她吗? 马车空间太小,只能坐下陆啸廷和苏筱悦两个人,否则慕轻寒非得也得挤进来不可。 可就算他没进来,这会儿也少不了他的参与感。 听见里面二人的对话,慕轻寒骑着马快走两步,撩开帘子。 “苏姑娘有所不知,你得罪人了,这路上并不太平。” “先前你救了王爷,这次王爷是来特地报恩的,姑娘就别推辞了。” 第44章刺客 她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都没给苏筱悦反应的时间,就再次把帘子放下了。 苏筱悦呆呆的看着陆啸廷,努力消化慕轻寒刚才所说的事。 她说自己在路上会碰到危机,这怎么可能? 苏逸柔迫切的想跟沈司屿见面,天不亮就起来打扮,难道她在高兴之余还安排了人来对付自己吗? 那她可真够闲的。 一开始苏筱悦对这话深信不疑,可随着马车渐渐前行,他们已经离开扬城,走到了偏僻的小路上,苏筱悦心中开始慢慢动摇。 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到目的地了,为什么凶手还没出现?难道是陆啸廷信息有误吗? 想到这,她看向陆啸廷,却见他端坐在自己跟前,神色如常,丝毫不见任何焦急的样子。 “王爷,没有刺客啊!” 苏筱悦忍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会不会是王爷猜错了?” 实在不怪苏筱悦多想,她并没有和苏家的人走散,前面两辆马车井然有序,如果真的有刺客要来杀她,那老夫人和苏逸柔肯定也难逃一劫。 难道说苏逸柔为了演这场戏,把自己和老夫人也给搭进去了吗?这怎么可能? 隔着门帘,慕轻寒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倒是陆啸廷朝外看了一眼。 “着急什么?本王说有就一定有。” “可现在风平浪静,确实没事儿。” 苏筱悦眉头紧皱,“王爷既然知道有人要取我性命,那你是否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 她刚才猜的是苏逸柔,可这一路仔细思考了很久,苏筱悦又觉得不太像。 首先苏逸柔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虽然她也曾想置自己于死地,但她哪来的能力和人脉去收买杀手呢? 而且看陆啸廷这阵仗,恐怕来人不止一个两个。 退一万步讲,就算苏逸柔真的有这个能力,她能把屁股擦干净吗? 只要苏筱悦不死,自己必然会狠狠的反击回去,苏逸柔可就露馅儿了。 说到底,苏筱悦还是不敢相信人心能坏到这种程度,更不敢相信苏逸柔会把和自己的恩怨摆到明面上来。 马车依旧摇晃着很有节奏,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所谓的危机根本就不存在。 可陆啸廷一点都不着急,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王爷……” 苏筱悦还有话要说,可才刚说了两个字,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马匹嘶鸣的声音。 接着,门帘被大力扯开,她看见前面的马儿腾空而起,四蹄朝天,凄惨的大喊一声。 而车上的马匹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直接滚落下去。 再往前看,老夫人和苏逸柔的马车也是如此。 “抓紧我。”身后传来陆啸廷冷静的声音。 苏筱悦还未回神,手就被他拉着了。 下一刻,陆啸廷带着苏筱悦从马车窗口跳了出来。 几乎落地的同时,好几只箭朝着马车侧的过来,瞬间扎穿。 苏筱悦惊的倒抽一口凉气,刚才但凡她躲得慢一点,又或是陆啸廷没有第一时间把她拽下马车,恐怕这会儿她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真的有刺客,这个念头在苏筱悦心中一闪而过。 再看前面,老夫人和苏逸柔也从马车里狼狈的滚了出来。 “奶奶,你不要紧吧?” 苏逸柔第一个爬起来,赶紧去扶老夫人,神色关心。 祖孙二人很配合,但也都默契地忽略掉了苏筱悦,就好像她压根没跟着过来似的。 而此时,他们所有人都被一众黑衣人给围住了。 苏筱悦粗粗扫了一眼,居然整整有二十多人,那个幕后主使者这次可真是下了大手笔了。 苏筱悦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为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已经冲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没有丝毫犹豫,直奔苏筱悦而来。 “啊!”不远处传来苏逸柔的尖叫声。 苏筱悦也来不及去看她,只能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还好有陆啸廷在这,他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帮黑衣人武功虽高,但陆啸廷应付起来也还算是游刃有余。 “小心一点。” 陆啸廷丢下这句话,把苏筱悦甩到身后,迎面对上黑衣人。 短短几秒钟,就已经过了好几招,周围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声。 苏筱悦连连后退几步,虽然惊讶,但并不慌张。 真没想到自己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想到苏逸柔会有这么大胆子,敢置自己于死地。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破空的声音,苏筱悦赶忙转头,就见一个黑衣人提着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苏筱悦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姑娘小心!”一旁传来慕轻寒的声音。 一枚飞镖正中黑衣人,手腕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应声掉落。 苏筱悦快速反应过来,朝着他心口窝狠狠的踹了一脚,转身就跑。 这帮人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苏筱悦能够想象出来,如果不是今天陆啸廷突然出现,执意要跟自己坐同一辆马车,恐怕这会儿她早就已经没命了。 “奶奶,奶奶!”旁边突然传来苏逸柔焦急的呼声。 苏筱悦转头一看,居然也有黑衣人盯上了老夫人,正在追杀她呢。 苏筱悦眉头迅速拧起。 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帮黑衣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否则刚才那人砍杀自己的时候不会那么果断。 可若是这样,又怎会牵连到老夫人呢? 这到底是自己的仇人,还是整个苏家的仇人,又是否跟她父亲失踪的事有关? 一瞬间,苏筱悦脑海中略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但她来不及想太多,快速朝着老夫人那边过去。 虽然老夫人平时做事不咋地,还爱财如命,但她毕竟是苏筱悦名义上的祖母。 她可以死,但不能这么明晃晃的死在自己眼前。 老夫人上了年纪,早就不利索了,身后的黑衣人三两步就已来到她跟前,举刀就砍。 关键时刻,苏筱悦终于赶到,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捅向那男子的后背,直接扎穿,这一下用尽了苏筱悦所有的力气。 也亏得陆啸廷和慕轻寒在不远处牵制住了绝大多数的黑衣人,否则她绝对不可能趁虚而入。 第45章扫兴至极 老夫人惊魂未定,还以为自己这次必然死定了。 当看清苏筱悦拿着一只满是鲜血的匕首站在自己跟前时,啊的大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 “奶奶别怕,歹人已经死了。”苏筱悦将她扶起来。 老夫人语无伦次,面色苍白。 苏筱悦朝陆啸廷那边看去,来的刺客虽然多,但他和慕轻寒一人当时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再看苏逸柔,她被一众家丁围在中间,瑟瑟发抖,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匕首用作防身。 她倒是躲得快,苏筱悦心中冷哼。 原本她是想趁乱让苏逸柔自食恶果的,可刚才看见黑衣人朝着老夫人而来,把苏筱悦搞懵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苏家的敌人。 那也就不必把这份过责放在苏逸柔上了,等事件平息之后,好好调查一下再说。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倒去,马夫和带来的下人也都死伤过半,现场血流成河,血腥味极其浓重。 老夫人不知何时也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筱悦叫来两个家丁看着她,准备过去帮陆啸廷的忙。 也是这时候,她才注意到陆啸廷身上不知何时挂了彩,尤其是他的腿,血流如注。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手上的动作不仅没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快速。 扑哧,当最后一刀插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胸膛时,陆啸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人狠狠踢到一边。 “等等。”慕轻寒叫住他,“先别杀,留个活口。” 话音刚落,就见那黑衣人的下巴诡异的动了两下。 陆啸廷面色一变,快速伸手,想拦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 黑衣人头一歪,嘴里流出一道黑色的鲜血,气绝身亡。 这活口留和不留有什么区别? 陆啸廷重重一哼。 他早就猜到了能被派来的杀手必然都是忠心的死士,一旦任务失败,就会服毒自杀,绝不会给人审问的机会,所以刚才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人了结。 慕轻寒气的跺脚,“这手笔一看就是那个谁干的,太过分了,太猖狂了!陆啸廷,这次你不能再放过他了!” 他还嚷嚷的厉害,却在看见苏筱悦过来时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苏筱悦也注意到了地上的残骸,虽然血腥味很浓,但她却像闻不见似的,只关心陆啸廷。 “我瞧你又受伤了,快回马车,我帮你包扎一下。” “不必。” 陆啸廷拒绝了,刚才还冷硬的他眉眼柔和下来。 “你有无受伤?” 苏筱悦摇头,她被保护的很好,自己也很聪明机灵,身上连一个小伤口都不见。 但陆啸廷就没那么幸运了,刚才打架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事件平息,他才感觉到腿上传来剧痛,身形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啸廷,你没事吧?”慕轻寒赶紧扶住他。 “苏姑娘,你找个僻静的地方,给王爷疗伤吧,我得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苏筱悦想问他去哪儿,慕轻寒却未曾留下只字片语,转身就走。 再看苏逸柔和老妇人,一个晕倒,一个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仅剩的几个马夫和下人也都倒在地上,都是筛糠。 “没事了。”苏筱悦走过来,“将马匹和马车要收拾一下,赶去莽山,前面就是驿站了,大家到那儿先休息,下午再出发吧。” “不行。”苏逸柔突然跳了起来。 “我们本就耽搁了不少时间,接下来应该加紧路程,否则延误时间,二皇子会怪罪的。” 苏筱悦一个冷眸扫过去,“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以为大家还有心情赶路吗?” “要按照我的意思,不原路返回就算是好的了。” “那也不行。” 苏逸柔就像存心要跟苏筱悦唱反调似的,“姐姐,发生这样的事,你我都不想。”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告诉二皇子,让他为我们去调查这次的真凶,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们苏家作对?” “你这话错了吧?”苏筱悦扬唇冷冷一笑。 “苏家是什么名门望族吗?苏家有皇亲国戚做背景吗?不过是个中等家族罢了,谁不能欺负?” “看来妹妹是太久没有出门了,以至于连苏家是什么档次都忘了。” “也许是父亲在外面得罪了人,又或是这附近的山贼流寇。” “你去找二皇子,人都已经死完了,二皇子就算来了,又能查出什么?” 这番话把苏逸柔噎得不轻,可她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苏筱悦不再理会,她让下人收拾干净,用最后一辆仅存的马车,把陆啸廷放上去。 “别担心,前面就是驿站,我很快就会帮你治疗伤口。”苏筱悦安慰道。 这次她又欠了陆啸廷一个大人情。 虽说之前自己为他处理伤口,也算是陆啸廷欠她的人情,但今天陆啸廷已经还回来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个害自己的人找出来,看看究竟是因为巧合,还是那人冲着自己来的。 慕轻寒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陆啸廷也不担心。 苏筱悦扶着陆啸廷上了马车,正要查看她的伤口,苏逸柔也跟着上来了。 “谁让你上来的?下去!”苏筱悦冷冷一喝。 苏逸柔脚步不停,淡定坐下。 “就只有一辆马车了,难道姐姐要让我自己走到医馆吗?后面虽然有马匹,可我不会骑马。” 苏筱悦眉头拧得紧紧的,正要发作,陆啸廷突然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这明显是有话要说。 苏筱悦转头去看他,陆啸廷却没言语,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但眼神却透露着一个消息,苏筱悦没必要跟苏逸柔一般计较。 原本苏筱悦是想借着二人独处的空间跟陆啸廷说几句话的,顺便问问这次的刺客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她能感觉到陆啸廷似乎对今天的刺杀行动了如指掌,也就是说,他很可能知道幕后真凶。 可没想到苏逸柔居然横插一脚。 老夫人也已经上马车了,但她属实被吓坏了,捂着胸口,搁那儿一言不发,嘴唇剧烈抖动着。 第46章第一次给活人缝针 苏筱悦懒得跟苏逸柔计较,没再多言,但她看陆啸廷的眼神却饱含担心。 陆啸廷这次出血量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驿站,说不定在他身上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伤口。 这次的这个人情可欠的大了。 后面的路上没再出什么事儿,可苏逸柔却时不时看向苏筱悦,她的眼神明显有话要说。 苏筱悦懒得理会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从苏逸柔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有那功夫,她还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帮陆啸廷治疗伤口。 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陆啸廷这次伤的不轻,上次的伤好不容易才养的差不多,这会儿新伤加旧伤更难治了。 终于到了驿站,苏筱悦扶着陆啸廷下马车,老夫人突然叫住她。 “刚才那些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苏筱悦微微皱眉,心中似乎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奶奶别着急,国公府的世子殿下已经去调查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 “这里是驿站,奶奶先好好休息,下午咱们再去莽山吧。” 老夫人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苏逸柔及时走过来,体贴的扶着她回了房间。 “王爷,您慢点。” 苏筱悦扶着陆啸廷,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可他身上传来的浓郁血腥味儿却只增不减。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苏筱悦把陆啸廷的上衣脱下来,心里微微放松。 情况比她预计的好一点,虽然伤口不少,但并不深,只要敷上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腿上还有伤口。”陆啸廷突然开口道。 他失血过多,说话有气无力,脸色白的几乎快透明了。 苏筱悦心中一惊,赶紧去扯陆啸廷的裤子,却被他摁住双手。 “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疗伤啊!”苏筱悦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陆啸廷面上突然涌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男女有别,这样的事儿还是等慕轻寒回来后再做吧。” 苏筱悦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你再这样流血,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谁也不知道慕轻寒究竟何时才能回来,我先帮你治伤再说。” 真是愚昧的古人,性命难道不比清白更重要吗? 再说了,他是男人,自己是女人,就算被看光了身体,吃亏的也是她好吧,那可是要长针眼的。 陆啸廷还想阻止,苏筱悦却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脱下陆啸廷的长裤,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 这一眼苏筱悦就呆住了,他腿上的伤口并不多,但每一个都很深,而且是被刀划出来的,皮肉翻卷,每动一下鲜血就涌出来许多,最深的地方甚至能看见里面的经脉和骨头。 苏筱悦这下可为难了,她虽然学过解剖学,但她是个法医,学那些也都是为了调查死因,真正的做手术过程她并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说请个郎中来,这古代的郎中也不懂什么叫做手术啊! “怎么了?我的伤没治了吗?”陆啸廷撑着最后一口气询问。 苏筱悦摇摇头,“能治是能治,但有点麻烦。” 别的不说,陆啸廷恐怕要把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部都脱下。 还好苏筱悦空间所有的工具一应俱全,可以为他做手术。 就算过程不尽人意,最起码保住一条命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她缝出来的伤口注定不好看了。 “王爷,你先把裤子脱了吧。” “什么?” 苏筱悦这话一出,把陆啸廷吓了一跳,面色又红了几分。 “我不是存心要占你便宜。”苏筱悦赶紧解释。 “你伤口那么深,必须得缝合伤口,否则很难长到一起去,就算来日愈合了,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落下残疾,引发感染。”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能痊愈,还请王爷暂时放下男女之别,保命要紧。” 陆啸廷想说什么,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头一歪,晕死过去。 苏筱悦却松了口气,如果陆啸廷还清醒着,肯定会拉着自己询问许多问题,难不成她还要一个个全解释吗? 等解释完了,估计陆啸廷这条命也已经没了。 不说了,先救人吧。 苏筱悦走到门前,把门从里面锁死,又进了空间,拿出所需要的东西来。 当头顶的无影灯打开时,苏筱悦的手心都出汗了。 过去她只给死人缝过伤口,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操刀呢,也不知道最后缝出来的效果如何? 万一真给陆啸廷身上留下好几个歪歪扭扭难看至极的疤痕,那可真是白璧微瑕了。 “王爷,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啊!” 苏筱悦紧张的吞了口水,一横心,开始手术。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途有驿站的人过来敲门,苏筱悦只当没听见。 还好她提前把门锁上了,万一被人闯进来,那她可就解释不清了。 任谁看到这副血腥的场面,都会以为苏筱悦是在对陆啸廷不利,而非救他的命。 终于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苏筱悦已经在缝合伤口,做最后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大力拍响。 “陆啸廷,苏姑娘,我回来了,快开门。” 是慕轻寒的声音。 苏筱悦手一抖,伤口差点缝歪了,心中暗骂一声,我操。 以前给死人缝伤口时,只要把伤口对准就行了,从来没有什么美观不美观一说。 可陆啸廷是个活人,还长得那么好看,所以在手术过程中,苏筱悦一直摒弃凝神,希望给他缝的好看一点,争取以后不留疤。 这可倒好,被慕轻寒一吓唬,直接缝歪了。 “喊什么?要死啊!” 她本就是个暴脾气,也忍不住了,直接朝门口怒吼出声。 慕轻寒一愣,“苏姑娘,你怎么会在陆啸廷房间?” “废话,我不得给他治伤吗?” “可这都半个时辰了,还没弄好吗?是不是陆啸廷伤的很重?” 苏筱悦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有这功夫说废话,还不如赶紧把陆啸廷的伤口缝合好。 第47章不知好歹 “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她草草留下一句话,不再理会外面的慕轻寒,手上飞快的穿针走线。 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慕轻寒要破门而进了。 苏筱悦这才大功告成,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扔进空间,又给陆啸廷穿好衣服,盖上被子,这才过去把门打开。 慕轻寒像个炮弹似的,直接冲了进来,连苏筱悦儿都没看见,直接往床边跑去。 当她看到陆啸廷身上缝合的歪歪扭扭的伤口时,愣住了。 苏筱悦心虚的摸摸鼻子,“我不太擅长给人缝合伤口,只能凑凑合合这么整了,虽然有点难看,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苏姑娘多心了。”慕轻寒拍着胸口喘口气。 这歪扭七八的缝合痕迹确实让他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能保住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几道难看的疤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世子殿下,您这趟出去是否查出什么了吗?” 苏筱悦关切的询问,她也很想知道那帮人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整个苏家来? 一直以来,她父亲就像死在外面了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不由得让苏筱悦多想她父亲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回不来了,也或者说他很可能早就已经死在外面了,只是消息一直没能传来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父亲得罪的人要来苏家灭门也就说得通了。 慕轻寒表情欲言又止,时不时看苏筱悦一眼,最后摇摇头。 “没查出什么,那帮人跑得飞快,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担心陆啸廷会受伤,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苏筱悦微微皱眉,心中疑惑。 她并不是不相信慕轻寒的话,只是觉得他好像有意在隐瞒什么。 正当苏筱悦想仔细问问的时候,慕轻寒站起身,“有劳苏姑娘为陆啸廷治伤了。” “等他醒来之后,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想必陆啸廷一定会谢谢你的,这次算我们哥俩都欠你一个人情。” “世子殿下客气了。”苏筱悦微微一笑。 “王爷曾经救过我多次,我们算是互相帮助,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也没必要一直挂在嘴边,我先回房了。” 这家驿站很大,苏筱悦有自己独立的房间。 她转身走出去,慕轻寒没有阻拦。 关上房门后,慕轻寒原本笑着的嘴角直接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充满杀气。 他不是没察觉到异常,只是没想到陆啸廷这次会受这么重的伤。 那帮刺客和他们调查来的消息略有不符,最起码武力值是不一样的,也就是这个小小的疏忽,差点让陆啸廷丢了性命。 至于那帮人究竟是谁派来的,慕轻寒和陆啸廷都心知肚明,但这样的话没必要对苏筱悦说。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平时在府上跟苏逸柔斗斗还可以,若真掺上了朝堂上的事情,那就不够看了。 为了保住苏筱悦的小命,也为了不让她引起别人的注意,慕轻寒才不得不隐瞒了真相。 再说苏筱悦,离开房间后,她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找老夫人了。 刚才她吓成那个样子,上楼的时候腿都在打颤,也不知道现在是否恢复了。 等苏筱悦过去的时候,就看见苏逸柔也在这。 “奶奶。” 苏筱悦俯身行礼,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老夫人重重一哼,脸色不悦。 这下苏筱悦懵逼了,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而且刚才刺客要杀老夫人的时候,苏筱悦还舍身救她一命呢? 就算老夫人从前当真不喜欢自己,难道看在自己救她的份上,也不能放下前嫌吗? “奶奶,您怎么了?可是吓着了?” 苏筱悦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想在老夫人跟前坐下。 苏逸柔却快速道:“姐姐,你在外面究竟得罪什么人了,竟招来这样的杀手?” “还好今天有王爷和世子殿下保护,如若不然,只怕我和奶奶都没命了。” 苏筱悦一挑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柔儿说话你听不懂吗?” 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我早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是个安分的,却没想到你居然在外面招来了这么大的祸事。” “柔儿说的对,今天是我命大,否则哪还能在这跟你说话。” 苏筱悦简直被气笑了,一瞬不瞬的盯着苏逸柔。 “我的好妹妹,你凭什么说那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 苏逸柔目光一闪,嘴上却振振有词,“自然是冲着姐姐来的。” “咱们苏家一向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任何坏事,又怎么会得罪别人呢?” “反倒是姐姐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往外跑,所以我才猜测是你在外面得罪了人,才有了这场杀身之祸。” “柔儿说的对。”老夫人脸色铁青。 “大姑娘,你未免也太放肆了,别管你怎么玩,怎能招惹这样的人来?” “若今天真出了事儿,我们苏家不就绝后了吗?你也太恶毒了!” 苏筱悦本还想辩驳两句,但看到老夫人那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就懒得说什么了。 现在的情况非常明了,刚才她救治陆啸廷的时候,苏逸柔扶着老夫人回房。 她一定是趁着这个时间跟老夫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所以才导致老夫人对苏筱悦有这么大的偏见。 也罢,反正她们手上没有证据,老夫人愿意相信就相信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别管苏逸柔装成什么样子,只要时间久了,她的马脚自然会露出来。 从老夫人房间出来时,苏筱悦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老夫人说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路,不用等下午再出发了,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讨好二皇子。 按照原先的计划,这会儿二皇子恐怕已经到莽山了。 她们若下午再赶过去,一下子晚了好几个时辰,二皇子必然会生气,现下若赶过去虽说也会迟到,但总不至于太过分。 老夫人的嘴脸未免太难看了,别管怎么说,陆啸廷也是为了保护她们才受伤的,到现在都昏迷不醒,谁也不知道他何时才会醒来。 第48章让我来照顾吧 偏偏老夫人还要快点赶路,这明显是不把陆啸廷的死活放心上。 如果这事被陆啸廷知道了…… 苏筱悦冷冷一笑,他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虽然她跟陆啸廷没那么熟,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筱悦能感觉到,陆啸廷不是一个手很长的人,也懒得关心别人的事。 这一次,陆啸廷虽说救了整个苏家,可说到底也是因为苏筱悦,他才愿意施以援手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了,老夫人果然下楼要出发,但只有苏逸柔和苏青年来了。 “苏筱悦呢?” 老夫人拄着拐杖,气势汹汹,经过这半个时辰的休息,她已经好多了。 苏逸柔下意识的撇了眼身后,轻轻叹息。 “看样子姐姐应该是不会来了,她倒是有情有义,晋王殿下受伤,姐姐要在这里照顾他呢。” 这些话苏筱悦没说过,但苏逸柔所说也不差。 老夫人冷哼出声,“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能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就算那人是晋王殿下也不行!” “柔儿,你去上楼,把她叫下来,她在外面如何丢脸都不要紧,但不能辱没了苏家的名声。” “是的奶奶。” 苏逸柔答应一声,快速上楼。 她就是要看到苏筱悦挨骂的样子,如果能挨顿打那就再好不过了。 苏逸柔走了没两步,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正是慕轻寒。 “苏姑娘不会跟你们走了。” 慕轻寒站在楼梯口,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老夫人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却被慕轻寒直接怼了回去。 “我们王爷是为了救苏姑娘才受伤的,苏姑娘有情有义,愿意留下来照顾王爷,直到她苏醒为止,本殿下已经答应了。” “老夫人,你们自己走吧。” 这是慕轻寒第一次把国公府小世子的名头搬出来,效果十分显著。 他丢下这句话,也不管老夫人会说什么,转身就走。 而房间里,苏筱悦隔着门也听见了外面的对话,但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老夫人是何景子,她太清楚不过了。 表面看去,她是不希望自己和陆啸廷牵扯过多,辱骂苏家的名声。 实际上还不是觉得她又蠢又笨,万一说错什么话,外人只会说苏家没教养。 老夫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把面子看得很重,甚至比人命还重。 苏逸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股嫉妒的感觉熊熊燃烧。 要知道,她早就听说过陆啸廷的大名,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净身伺候他。 虽说今天情况特殊,苏筱悦留下也是为了给他治疗伤口的,可她又不懂医术,治哪门子的伤口? 为什么苏筱悦会有这样的待遇? “世子殿下。” 慕轻寒都快进屋了,苏逸柔突然在身后喊了一声。 慕轻寒转头,神色不耐烦,“二小姐还有事儿?” 苏逸柔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走过来,还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轻声道:“我这姐姐不学无术,也不认识几个字,恐怕照顾不好王爷吧。” “不如让我留下,我照顾人可有一套了,必不会让王爷失望。” “你在胡说些什么?” 慕轻寒才不给苏逸柔留情面呢,直接堵住了她没说完的话。 “我怎么不知道你精通医术了,你想留下照顾陆啸廷,他还不乐意呢,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苏逸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们苏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但也不是无名之辈,她还从来没被人这样羞辱过呢。 旁边还有几个下人看着,苏逸柔脸色十分难看,根本挂不住。 “还不走?”慕轻寒烦得不行。 眼瞅着陆啸廷受伤那么重,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苏逸柔又没眼力见的挡住自己的路。 他直接抬起手,想要招呼旁边的下人过来。 苏逸柔赶紧让开一条道,“是我唐突了,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慕轻寒懒得理她,回房,重重关门。 苏逸柔捏紧了手帕,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苏筱悦的? 前段时间她就发现了苏筱悦每隔三两天就会出去一趟,很晚才回来。 苏逸柔心中好奇,便派人跟踪,才知道苏筱悦去了知府,后来她又听说陆啸廷和慕轻寒都住在知府。 同在一个屋檐下,苏筱悦又连续那么多次,很明显和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今天她又有了和陆啸廷独处的机会,万一二人真擦出什么火花来,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在楼下已经等得着急了,她也听见了慕轻寒刚才所说的话,但这次她并没有发作,而是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苏逸柔赶紧跟上。 慕轻寒回了房间,第一句话就是吐槽苏逸柔的。 “我说苏大小姐,你妹妹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筱悦冷冷的斜了她一眼,“我哪来的妹妹,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苏逸柔啊!” 这话刚一说出口,慕轻寒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怎么忘记了?苏筱悦和苏逸柔并非一母所生,且苏筱悦和她那个后娘的关系也不是很好,自然不会把苏逸柔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 想到这,慕轻寒赶紧改口。 “那个苏逸柔可真是没眼力见的东西,我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她还像个牛皮糖似的赖着不走,让人讨厌。” 苏筱悦在心中默默的对这话点了个赞,慕轻寒说的不错,苏逸柔确实很讨厌。 但她要留下来,可不是好心照顾陆啸廷那么简单,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陆啸廷看上自己。 做不成二皇子妃,做晋王妃也行啊!只要能入了陆啸廷的眼,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吗? 但这并不是苏筱悦眼下最关心的事,她很想知道陆啸廷究竟何时才会醒来。 二皇子安排狩猎一事,还指名道姓,自己一定要去,就说明那里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陆啸廷既然跟着来了,他肯定也跑不了,看样子,应该是要把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想到这,苏筱悦冷冷一哼。 这个二皇子胃口还挺不小,计划安排的再好又如何?就怕它消化不良,一口吞不下去。 第49章柔儿,你可爱我? 时间一点点走过,眼瞅着已经到下午了,陆啸廷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苏筱悦在心中盘算着,按照马车的速度,这会儿苏逸柔应该已经见到二皇子了吧。 不知道这次她又是怎么在二皇子面前添油加醋的告状了。 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等陆啸廷醒来后好好问问他,关于刺客的事。 苏筱悦总觉得陆啸廷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同一时间,苏逸柔和老夫人已经赶到了莽山。 这里距离扬城仅有两个时辰的路程,风景秀美,令人心旷神怡,的确是个狩猎的好地方。 自中午开始,沈司屿就一直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待什么。 眼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苏逸柔却始终没来,他派去的刺客也没给任何回话。 沈司屿坐不住了,难道这次自己又失手了吗? 应该不会,苏筱悦不会武功,又对自己的计划完全不知情,他又一下子派出去那么多刺客,肯定能杀了她。 根据这段时间打探来的消息显示,苏筱悦医术似乎很不错,这几天又频频出入知府府上,肯定是给陆啸廷治伤去的。 一旦这二人联手,沈司屿要解决的麻烦就会更多。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到下午了,就在沈司屿耐心即将消失的时候,老夫人和苏逸柔总算来了。 “二皇子。” 苏逸柔一眼就看见了沈司屿,大喊一声,直接扑了过去。 等到跟前了,她才想起二人的关系,赶紧停下,对沈司屿行了一个礼。 “二皇子,让您久等了。”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沈司屿很不解,“路上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逸柔抬头,眼泪汪汪。 “二皇子有所不知,我们在路上碰到刺客了,好几十个呢,差点就没命了。” “真的吗?”沈司屿故作惊讶。 “可你能平安过来,想必有人帮助吧。” “是晋王殿下。” 老夫人也走了过来,轻声道。 “若非晋王殿下出手相救,只怕老身和柔儿已经成为山野孤魂了。” 听到陆啸廷的名字,沈司屿太阳穴狂跳两下,但更多的还是惊讶。 陆啸廷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还不偏不倚刚好救下了众人,难道是他身边出了内鬼? 沈司屿心中不快,却又强行忍住,跟老妇人寒暄几句,让人扶着她下去休息,今天时间太晚,明天才开始狩猎。 “柔儿,你跟我来。” 沈司屿朝苏逸柔一招手,神情严肃。 苏逸柔神色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直觉告诉她,那几个刺客很可能跟沈司屿有关。 但她不理解,如果人真是沈司屿派来的,她杀掉苏筱悦自己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连累自己和老夫人呢? 有句话苏逸柔没说错,如果今天不是陆啸廷和慕轻寒及时出现,他们肯定无法活着回去了。 沈司屿脚步匆匆,进了房间,苏逸柔紧随其后。 沈司屿把房门关上,“你是说,陆啸廷救的你们?” 苏逸柔点点头,随后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沈司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就纳了闷儿了,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陆啸廷为何会知道他派去了刺客,还那么巧救下了众人? 要说这其中没有人跟陆啸廷暗通关系,沈司屿是不会相信的。 “二皇子,你是要除掉我姐姐是吗?” 苏逸柔试探着开口,眼泪汪汪。 没想到二皇子居然那么喜欢她,就因为之前她向沈司屿告了状,苏筱悦就接二连三的遭到刺杀,这份情谊当真是辜负不得。 可惜苏逸柔并不知道真相,若她知道沈司屿之所以抓着苏筱悦不放,只是为了断掉陆啸廷的臂膀,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一群废物!” 沈司屿咬紧牙根,怒不可遏。 他派去了那么多人,本以为这次一定会得手,没想到苏筱悦居然还是逃脱了。 他转过头来,盯住苏逸柔,由于情绪起伏太大,眼中的恨意根本遮不住。 “苏筱悦呢?她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刚才没看见苏筱悦的时候,沈司屿还以为她死了,别提多高兴了,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命大,一点事都没有。 苏逸柔眼神微微一闪,叹气道:“晋王殿下为了救我们,身受重伤,无法前行,只能暂时留下休息。” “我那姐姐感念晋王殿下救她,所以在那儿陪着他呢。” 闻言,沈司屿心头的怒火又胜一层。 眼瞅着沈司屿气成这个样子,苏逸柔也反应过来了。 看这模样,沈司屿之所以要弄死苏筱悦,恐怕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那她就好奇了,苏筱悦是怎么得罪沈司屿的,就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二皇子,您别生气了。”苏逸柔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 “一次不行,咱们可以再来一次,我就不信她有那么好的命,能够次次都躲过去。” “你懂什么?”沈司屿冷冷一喝。 事情做多了,总有露马脚的时候,他身为一国皇子,如此频繁的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一旦露出马脚,被人熟知,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种蠢话恐怕也就只有苏逸柔自己才说得出来。 苏逸柔轻咬着嘴唇,“我只是希望殿下能够心中愉悦,如果姐姐真的得罪了殿下,殿下要她的命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今日我瞧着晋王殿下拼死保护我姐姐的样子,他们二人恐怕老早就认识了,关系还不浅呢。” 这话无疑是又往沈司屿心口上狠狠的插了一刀。 朝堂上支持陆啸廷的老臣大有人在,很多人认为他是个异姓王爷,没办法夺取沈家的江山,所以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 再者,陆啸廷虽是王爷,但身上也有军衔,从前更是上沙场拼过命,劳苦功高,君权过盛,那些大臣拥护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正因如此,沈司屿才会害怕。 陆啸廷如果没有造反的心思也就罢了,如果他有,试问有谁能阻止得了他? 第50章借苏逸柔的刀 与其去赌这个万一,还不如直接让他除掉,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安心的高枕无忧了。 沈家的江山就是沈家的,和陆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沈司屿低着头,没人看清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盯紧了苏逸柔。 “柔儿,你可是真心爱我?” 他这话如此露骨,让苏逸柔无所适从,脸悄悄红了,娇羞之下,轻轻点头。 沈司屿眼神更近了,温柔的拉住她的手。 “那么你去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苏逸柔咬着嘴唇,笑意从嘴边荡漾开来。 “二皇子有事吩咐就是,柔儿能帮你做事,是柔儿的荣幸。” “那好,你去帮我杀了苏筱悦。” 毫无征兆的,苏逸柔的笑容就这么僵在嘴角,一脸诧异的看着沈司屿。 她没听错吧,这算怎么个说法? 苏逸柔想借沈司屿的手除去苏筱悦计划都还没来得及实施呢,他居然让自己去除掉苏筱悦,开什么玩笑? “殿下,您在说什么?” 苏逸柔声音都变了,微微颤抖。 “苏筱悦是我长姐,每次见到她时,我都很害怕,之前她还打烂了我的脸,若我再跟她对着干,那岂不是连命都没了吗?” “哪有那么严重?”沈司屿不以为意。 “柔儿,我不妨告诉你,你的好姐姐和晋王殿下私通往来,关系匪浅。” “晋王是何身份,你也知道,若他二人眉目传情,他日苏筱悦嫁给陆啸廷为妻,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逸柔当然知道,虽说苏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面了。 苏筱悦仗着自己身份比她高一头,经常羞辱她,若将来苏筱悦做了晋王妃,那她岂不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 苏逸柔很不理解,“殿下,您是不是太焦虑了?” “就算晋王殿下和我姐姐有什么,可晋王殿下是何许人也,皇家不会让我姐姐这种人做皇妃的。” “那可未必。”沈司屿冷冷一笑。 “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她若使出非常手段,捷足先登,你能阻止得了吗?” “再说句不好听的,若将来他二人生米煮成熟饭,你说父皇是允许,还是不允许?” 这几句话把苏逸柔给问住了。 没错,苏筱悦的确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且今天她还专门留下来照顾陆啸廷,这足以说明他俩认识很久了,而且关系非常好。 苏逸柔一下子慌了,眼神迫切。 “二皇子,您可一定要阻止这些事情啊!” “我那长姐粗鄙不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王妃的,否则那就是丢了皇家的脸面,您万万不可让这些事情发生了。” “柔儿,你先听我说。”沈司屿怜恤的捧着她的脸。 “要想杜绝这些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她,你不也是对她恨之入骨吗?” 苏逸柔紧咬着嘴唇,“二皇子,柔儿只是个闺中女子,实在不敢杀人。” “二皇子既然这样讨厌她,为何不自己去做呢?” 沈司屿眼中掠过一抹阴狠,却又忍住了,笑容依旧。 “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每天都能和苏筱悦接触,而我是因为皇室宗亲,实在不便去往苏家,所以这种事情由你来做是最合适的。” “好了柔儿,你就不必再推辞了,你刚才说你爱我,那你就应该为我做这些事情。” “难道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想被苏筱悦压一头吗?” 苏逸柔当然不愿意,也不是不敢杀人,她只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做这些事情。 可听到沈司屿说的这些话,她竟无从反驳。 “柔儿,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二皇子妃。” 见苏逸柔依旧犹豫不决,沈司屿直接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苏逸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前段时间她还在担忧以自己这么卑微的身份,万一嫁不了沈司屿怎么办? 他那么心高气傲,做侍妾是不可能的,若是侧妃,倒也能够考虑考虑。 可说到底侧妃不也是小妾吗?名字不能入皇家族谱,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庶出,就跟她自己一样,永远都摆脱不了被人压一头的出身。 所以苏逸柔心中很不安,她也在想办法,怎样才能做沈司屿独一无二的皇子妃,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苏逸柔欲言又止,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点点头。 “既然我与二皇子都讨厌苏筱悦,那柔儿就帮二皇子这个忙,若他日有机会,必然帮二皇子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但请二皇子记住今天的同仇敌忾,不要忘了对柔儿所许下的誓言。” “放心,本皇子不会忘的。” 沈司屿的表情越发爱怜,可那么温柔却不达眼底,仔细看去,还透着一抹森冷的寒光。 他是想过娶苏逸柔,但从未想过立她做皇子妃,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大皇子已死多年,朝中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就是他了。 一旦苏逸柔做了皇子妃,就是日后的皇后。 以苏家的地位,还有苏逸柔的教养,她哪一点称得起母仪天下的皇后? 严格来说,苏逸柔就像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浑身上下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张脸了。 沈司屿也正是因为她容貌出色,所以才接近苏逸柔,说白了,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沈司屿又跟苏逸柔腻歪了一会儿,她出去了。 转头,沈司屿又叫了几个黑衣人进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几个黑衣人离开莽山,不知去向。 天渐渐黑了,苏筱悦在门口站着,看着天色一寸一寸的黑下来,日光慢慢消失,直到整个大地都被黑暗笼罩其中。 整整一天了,陆啸廷还是没能苏醒,看样子情况不太好。 可苏筱悦下午也找了郎中过来给他医治,郎中说他状态很稳定,这样醒来之后就没有大碍了。 可谁也不知道陆啸廷究竟何时才能苏醒。 苏筱悦叹了口气,正要回房吃点东西,一个下人快步跑来。 第51章合作 “苏姑娘,苏姑娘,王爷醒了。” 苏筱悦一愣,赶忙回房,推开门就见陆啸廷正在床上躺着,旁边还坐着慕轻寒。 “苏姑娘来了。”慕轻寒很有眼力劲儿的给苏筱悦让开位置。 “陆啸廷才刚醒,刚才也还找你了,正好你来了,你们俩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出去弄点吃的。” 整整一天,慕轻寒很担心陆啸廷,也没顾得上吃东西。 这会儿他醒了,便觉得饥肠辘辘话,还没说完呢,人就已经先出去了。 “王爷醒了就好。”苏筱悦微微一笑。 “王爷昏睡一天了,当真把我吓得够呛。” “此次王爷是为了救我才受伤,若有个好歹,我岂不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这份人情了。” 陆啸廷面色苍白,眼角发灰。 但看到苏筱悦的时候,瞳孔亮了亮,再听她这开玩笑的口吻,唇角微微一勾。 “苏姑娘此言差矣,本王救你,并没想过要你的回报。” “王爷可以不要,但我不能那么不懂事儿。” 苏筱悦走到跟前,“王爷醒了就好,我正想问问王爷,今天刺客的事,王爷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都一天了,苏筱悦被这事影响的十分不痛快。 陆啸廷目光微沉,“这件事本王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 “是吗?”苏筱悦一挑眉头。 “如果我连是谁害我都不知道,那下次碰到这种事的时候,我岂不是死得更惨,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我总不能每一次都希望王爷有如神兵天降般,奔来救我吧,这也不现实,对不对?” “所以恳请王爷告诉我,究竟是谁要对我不利?就算我不能报仇,起码也可以有所防范。” “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害处,还请王爷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告诉我真相。” 回答苏筱悦的却是一阵长长的若有所思。 “难道害我的人是二皇子沈司屿?” 陆啸廷依旧没开口,但他的态度在苏筱悦看来就是默认了。 “果真是他。”苏筱悦重重一哼。 “王爷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这小小的扬城里,我本就没得罪过谁。” “苏逸柔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那么多杀手,想要我的性命,能做到这一切的也只有二皇子。” 苏筱悦冷笑连连,“真没想到沈司屿那么喜欢苏逸柔,连杀人这种事都愿意为她做出来。” “你是怎么知道二皇子要对我动手的?” 陆啸廷坐直身子,“本王也只是偶然得知罢了。” “二皇子想让你一起去狩猎,本王就觉得奇怪,所以今天便来找你,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真碰上了。” “原来如此。” 苏筱悦了然的点点头,这事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陆啸廷未必知道沈司屿的计划,只是觉得蹊跷,所以才来保护。 苏筱悦不敢想,如果今天陆啸廷没来,自己会面临什么。 “王爷,明天咱们再出发吧。” 苏筱悦看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天已经黑了,晚上行动不便,你又受了重伤,先好好歇歇,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 “你还要去狩猎场?”陆啸廷眉头一皱。 “你已经知道二皇子要对你做什么了,为何还要去?你就不怕把小命丢掉?” “王爷放心,我属猫的,命多的是。” 苏筱悦现在已经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先不说自己是怎么得罪沈司屿的,他既然愿意为了苏逸柔来要自己的命,那就得承受后果才行。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苏逸柔而起,那她还客气什么? 如果不敢去狩猎场,又怎么能报复苏逸柔呢? 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了吗? 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也不知道反抗。 陆啸廷知道苏筱悦心中在想什么,“你若想对付苏逸柔,我劝你还是先忍忍。”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若不能一击将敌人击倒,就只能忍耐。” “我忍不了。” 苏筱悦的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 “我很了解苏逸柔的性子,她是个特别能忍的忍。就算我真的欺负她,她在明面上也不会跟我过不去,这正是我想要的 苏筱悦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报仇,但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就是苏筱悦的人生信条。 苏逸柔如何?二皇子又如何?只要得罪了自己,就必须得付出代价。 说到底,苏筱悦心中憋屈的很。 平心而论,她跟沈司屿连面都没见过,就遭到了两次追杀,她上哪说理去? 就算自己无意间得罪了沈司屿,他怎么气量那么小,要对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子下手? 眼看苏筱悦太阳穴都紧了,陆啸廷微微垂眸,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有件事本王想要同你说说,但你得答应本王,不能外传。” “好。”苏筱悦轻轻点头。 陆啸廷点亮蜡烛,坐在床边。 被烛火一照,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毫无血色了。 “二皇子和本王有仇。” “我知道。”苏筱悦神情很淡定。 “皇家的事儿虽然传不到我们扬城来,但你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 “再怎么说,你也是晋王殿下,谁会跟你过不去,所以那时候我便猜到很可能是沈司屿对你下手了,对不对?” 苏筱悦没有继续等,“我不管你是什么性子,但既然沈司屿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要忍你自己忍,别劝我忍,我也不会为你报仇。” “今天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相信沈司屿不会那么愚蠢,当着我的面自己承认他针对了我,我是一定要还击回去的。 陆啸廷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本王明白你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是说,现在你与本王有同一个敌人,倒不如你我合作,这样会方便很多,你觉得呢?” “合作?” 苏筱悦一皱眉,她还真没想过这件事,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一个人单打独斗。 可沈司屿毕竟是皇家的人,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皇帝第一个不答应。 第52章我有什么好处 到时候迎接苏家的恐怕就是灭门之灾了。 苏筱悦不在乎别的,但她很在乎自己的父亲。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只有苏家老爷是对她最好的,哪怕自己娘亲死了那么多年了,苏家老爷对苏筱悦也从未忽略过。 “本王可以给你带来足够的利益。”陆啸廷继续往上加码。 “本王和二皇子自小一起长大,对他的性子非常了解,你若真想报仇,与本王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苏筱悦手拖着了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 “跟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陆啸廷微微一愣,“我保你平安,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不,你错了。” 苏筱悦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晃了两下。 “你保我平安,我不也保你平安吗?这只是咱们俩合作的最初原因罢了,不能算是好处。” 陆啸廷也笑了,“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苏筱悦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暂时还没想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跟你合作一定会给我带来很多危险,二皇子要针对的人只有你一个,现在却把我也给拉上了。” “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唯一的原因也就是苏逸柔,可说到底,我不相信二皇子会为了一个女人把我害成这个样子。” “所以他针对我,很可能是因为你。” 苏筱悦站起身,给陆啸廷倒了杯水。 “我帮过你,你跟二皇子是死对头,所以他才认为我跟你是一伙的。” “除掉我就等于斩断了你的左膀右臂,我没说错吧?” 其实陆啸廷也想到这些了,但他不敢说出口。 他的确需要苏筱悦的帮助,她的医术,她的聪慧,还有层出不穷的鬼主意,都是陆啸廷最需要的。 有了苏筱悦,很多事情做起来将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但同样的,一旦二人真的合作,就等于是把苏筱悦拉进了一个不属于她的火坑,最后能不能平安的爬出来,谁都不好说。 陆啸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她。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二人成了命运共同体。 陆啸廷直截了当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苏姑娘明言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当然愿意。”苏筱悦回答的也很干脆。 “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二皇子的的确确是我的仇人,我跟你合作没有任何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悠悠叹气。 “只是这样一来,我的处境会比之前更加危险,不如你派几个人给我吧,就当是保护我了,怎么样?” “这个好说。”陆啸廷点点头。 他手底下有一支很精彩的队伍,里面的人每一个都很能打,这也算是陆啸廷的秘密武器了。 随便拨一两个人给苏筱悦,定能保护她的周全。 “那就这么说定了。” 苏筱悦伸了个懒腰,“今天一天光忙着照顾你,我都没能好好休息,不说了,我先回去补个觉,明天咱们再出发。” 陆啸廷微微皱眉,“你还要去狩猎场?” “去啊!为什么不去啊?”苏筱悦一挑眉头。 “二皇子都把我害成这样了,难道我不该报复回去吗?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啊!” “当然了,我也知道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恐怕对付不了他,但给他使点绊子后,拿苏逸柔出气还是可以的。” 苏筱悦把手指关节掰的咔咔响。 今天陆啸廷还没醒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被人追到头上来了,还不知道反抗,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这次是沈司屿盛情邀请,苏筱悦又哪有理由不参加?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去,必然是参加了一场鸿门宴。 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陆啸廷微微点头,“那本王陪你一起去,有本王在,想必二皇子也不敢太明目张胆的跟你过不去。” “谢了。” 苏筱悦轻轻一笑,开门离开。 她前脚刚走,慕轻寒就进来了,一脸恨铁不成钢。 “哥们儿,你也太没用了。” 陆啸廷也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了?” “你们俩都聊了些什么呀?这么难得的机会,不应该谈情说爱吗?怎么净聊正事了?一点用都没有,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陆啸廷嘴角无语一抽,“我跟苏姑娘聊的就是这个事儿,她的处境比你我所想象的要危险多了。” “你去挑两个人跟着她,好好保护着。” 慕轻寒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她处境再危险,都有你在,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倒是你,好不容易有个看对眼的姑娘,还不赶紧追啊?” “谁说我看上她了?” 陆啸廷眼里闪着骇人的光,“再胡说,当心本王踹飞你!” “来啊,来啊!我才不怕你呢。”慕轻寒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刚才他并没有走远,一直在门口听着呢。 本来是想听一些二人的悄悄话,看看陆啸廷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后也好用来嘲笑他。 没想到听了半天,二人义正言辞聊的都是关于沈司屿的事,儿女私情什么的一个字都没提起,这也太正义了。 “其实苏姑娘这人真的很不错。” 慕轻寒赞不绝口,眼中露出一抹玩味儿。 “陆啸廷,说真的,如果你真的没看上苏姑娘,那就我追了啊!” “你敢?” 陆啸廷突然起身,却不小心扯动扯动伤口,胸口流出一丝鲜血。 慕轻寒捧腹大笑,男人的嘴果然硬的很。 尤其是陆啸廷这样的,分明是对苏筱悦动心了,却不敢承认,真不知道这层窗户纸什么时候才能捅破。 但也不着急,既然苏筱悦已经答应跟陆啸廷合作了,以后二人相处的机会也多的是。 只要陆啸廷不掉链子,最终还是能保得美人归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苏筱悦吃过东西,又来看陆啸廷的情况,确定他伤口无大碍,这才回去睡觉。 这一晚上难得平静,没发生任何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苏筱悦起床时,陆啸廷也已经起来了。 他身体素质本就异于常人,再加上苏筱悦的精心照顾,眼下已经好多了。 第53章借点钱花花 慕轻寒叫了马车来,三人一起出发。 这是苏筱悦第一次去狩猎场,但陆啸廷在这之前已参加多次,路上也简单的跟苏筱悦说了一些。 沈司屿得皇帝重用,可他年纪尚小,不过才刚到弱冠之年而已,骨子里仍旧像孩童一样顽皮,所以他每年都会到扬城来狩猎。 一开始皇帝并不赞同,也曾劝阻过,但拦不住,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同一时间,沈司屿已经收到消息,苏筱悦和陆啸廷全速朝这边赶来。 一想到这两个人联手,沈司屿就恨得牙根痒痒。 好在苏逸柔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她那么恨苏筱悦,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马上到目的地了,苏筱悦突然问了陆啸廷一个问题,“王爷,你有钱吗?” 他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说呢?” 这个问题也太让人无语了,身为晋王殿下,不能说坐拥天下财富,但也是富可敌国。 苏筱悦嘿嘿一笑,“王爷能不能借我点钱花花?我实在太穷了,浑身上下也就几十两银子而已。” 陆啸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倒是慕轻寒适时问了一句,“苏姑娘要钱做什么?” “刚才不说了吗?花销啊!”苏筱悦回答的理所当然。 “人活在世,哪里不需要钱?我也想吃点好的呀!总不能说我跟王爷合作了,还是过着以前一样贫苦的生活吧。” “你说的有道理。”陆啸廷点点头,“想要多少?” 苏筱悦试探的伸出两根手指头,“二百两怎么样?” 陆啸廷无声一笑,笑容如烟花般灿烂。 “苏姑娘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你大可以多要点。” “好,那就两万两。” 陆啸廷:“……” “本王让你多要些,不是让你许愿。” 苏筱悦不满撇嘴,“两千两也不多呀,你可是王爷。” “整个天下除了皇帝,也就只有你最有钱了,如果连你都不能拿出那么多钱来,那也就只剩下皇帝了。” 慕轻寒适时开口,“苏姑娘,不是王爷不愿意给,我们只是好奇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你可别说拿来花销,买什么东西能用到两万两银子?” “哎呀,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苏筱悦尴尬的干笑两声。 “那就五百两吧,身上没钱,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也算是王爷跟我合作的诚意吧。” 陆啸廷也不犹豫,朝旁边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他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递到苏筱悦手中。 仔细一数,居然是一千两。 “王爷,你给多了。” “不多,一千两正好。” “那就谢过王爷盛情了。” 苏筱悦也不是扭捏的人,大大方方的道谢,将银票小心地揣入怀中。 不得不说,有钱的感觉真好,这下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自然了,她也不会白拿陆啸廷的银子。 等到了狩猎场,她自有办法对付沈司屿,这也算是帮了陆啸廷的忙了。 他感激自己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吝惜这区区一千两银子呢? 对了,薛清娥好像还欠自己两千两没拿回来呢。 反正现在苏家由苏筱悦掌管,那两千两归位后,自然也就属于苏筱悦了。 等从狩猎场回去后,她必须好好问问薛清娥,磨磨蹭蹭的,到底想什么时候归还? 马车缓缓前行,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赶到了狩猎场。 这里是莽山山脚下,莽山虽说只是一座山,但却绵延数里远,山上的小动物也很多。 此时都快夏天了,正是枝繁叶茂,动物频繁出现的时刻,作为狩猎再好不过了。 山脚下不远处有一个驿站,正是他们此行落脚的地方。 老远,苏筱悦就看见门口有人站着,定睛一瞧,是一个男人,她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衣服,上面就有龙的图案。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必是二皇子。 沈司屿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私底下竟做了那么多肮脏事,难怪说人不可貌相。 “晋王可算来了。” 陆啸廷才刚下马车,沈司屿就迎了过来。 按照年岁来算,陆啸廷比沈司屿年长一岁,叫声皇兄也当得。 可因为他不是沈家之人,只是一个异性王爷而已,对于沈司屿来说,这声皇兄怎么都叫不出口,也幸好陆啸廷不在乎这些。 苏筱悦跟在陆啸廷身后,对着沈司屿行礼。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这位是?” 苏筱悦心中暗暗吐槽,昨天刚派了杀手来杀自己,今天居然还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沈司屿演技还真不错。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看不出一丝破绽。 “二皇子万安,我叫苏筱悦,随王爷一起来的。”苏筱悦主动自报家门。 沈司屿哦了一声,“本皇子倒是听说晋王爷昨日碰到山贼了,还受了重伤,不知眼下好些了吗?” “多谢二皇子关心,本王好多了。” “那就好。” 沈司屿松了口气,眼底却划过一抹冰冷。 他派去的那些人终归还是不中用的,若能杀了陆啸廷一了百了,解决他一块心头病该有多好。 苏筱悦左右瞧瞧,没见苏逸柔,不知她躲到哪里去了。 陆啸廷和沈司屿面上虽不合,但表面还算过得去,双方寒暄几句。 陆啸廷先回房间,苏筱悦依旧跟在他身后。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被安排得很远,要去陆啸廷的房间,最少要走上半盏茶的功夫。 换句话说,如果发生了意外,苏筱悦也好,陆啸廷也罢,都没法第一时间过来支援。 “好狠毒的心!”苏筱悦皱眉。 这个沈司屿可真够不要脸的,身为皇子,竟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在这狩猎的几天恐怕没那么太平。 一个小厮跑了过来,苏筱悦一瞧,是自己府上的。 “大小姐,老夫人要见你。” “知道了。”苏筱悦淡淡点头。 她这时候找自己,恐怕没什么好事。 在那下人的带领下,苏筱悦很快就来到了老夫人的房间。 她屋子里点着檀香,闻起来有种静谧温柔的感觉,隐约还能听见里面诵经的声音。 第54章凭你也配? 赵嬷嬷率先出来,对苏筱悦抱歉一笑,“劳烦大小姐稍等一会儿,老夫人正在诵经,需要一刻钟。” 一刻钟也就等于现在的十五分钟。 苏筱悦才不惯着她,“既然奶奶不方便,那我就先四处溜达溜达吧,一会儿再过来。” 赵嬷嬷面色一变,委婉提醒。 “大小姐若是真的走了,恐怕会惹老夫人不高兴呢,还是在这等着吧,更显诚意。” “什么诚意?”苏筱悦眉头皱紧。 “我见自己奶奶还需要什么诚意,又不是来求她办事的,何必这样为难我?” “大小姐这话就说错了,怎么能叫为难呢?” 赵嬷嬷面上依旧在笑,心里却惊讶不已,难怪人都说苏筱悦的脾气变了,如今一看,果然不假。 要知道她从前虽然痴傻,但对老夫人却是我绝对尊敬的,现在竟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若被老夫人听到这话,心中必然会不高兴。 苏筱悦确实不愿意在这等十五分钟,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吃个饭呢,在路上颠簸那么久,她可是连口水都没喝。 她也懒得再管赵嬷嬷说什么了,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是大姑娘来了吗?进来吧。” “这还差不多。” 苏筱悦走进去,果然看见老夫人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嘴里念念有词。 苏筱悦也不打扰她,找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杯茶。 不愧是皇家驿站,这茶格外的清香冷冽,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茶水,沈司屿还真挺会享受。 老夫人虽然在念经,但她明显注意到了苏筱悦这边的动静,面上闪过一抹不悦。 苏筱悦看见了,但也只当没看见,心中冷笑不已。 给谁甩脸子呢?她又不欠老夫人的,凭什么要等她? 被苏筱悦这么一搞,老夫人也念不下去了,从地上站起来,面容清冷。 “奶奶,您身子好些了吗?” 苏筱悦笑眯眯道:“昨天您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我还以为你会多休息几天呢。” “没想到这会儿一看,你脸色格外的好,看来真是有佛祖保佑,奶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以前好多了呢。” 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苏筱悦是在故意阴阳怪气。 老夫人脸色好,哪是因为佛祖保佑,分明是见到沈司屿太激动了,而且她能看出来苏逸柔和沈司屿之间不简单。 如果将来苏逸柔真的能嫁给沈司屿,哪怕只是做个最低等的侍妾,对于她们苏家来说那也是增添荣光了。 老夫人的心情不好才怪呢。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坐下,“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跟晋王的事。” “奶奶这话是何意思?”苏筱悦故作听不懂。 “晋王殿下昨天只是救了我而已,我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自当会还给他。”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奶奶专门把我叫来一趟?” 老夫人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大丫头,你是觉得奶奶老了,什么都瞧不出来吗?” “你与晋王绝对不是第一次见面,想来你们私底下必然见过很多次了吧。” “说不定还有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否则他昨日又怎么会巴巴的赶过来救你呢?” “奶奶,你真是多心了。” 不管老夫人怎么说,苏筱悦面上的笑容压根就没变过。 可她越是这样,老夫人就越生气。 “奶奶,我跟晋王殿下还真没见过几回。” “人家可是王爷,高高在上,雍容华贵,又岂是我一个小丫头能见到的?” “昨天晋王殿下之所以来救我,那也是阴差阳错碰巧了而已,事实不是奶奶所想的那样。” “真的吗?” 老夫人苍老的眉头皱了皱,神色放松。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外惹事儿。” “晋王也好,别的皇子也罢,都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哦?” 苏筱悦放下杯子,神情嫌疑说出口的话,却把老夫人气个半死。 “我配不上皇亲贵族,难道苏逸柔就配得上了吗?” “放肆!”老夫人冷冷一喝。 “大丫头,这是你跟奶奶说话的态度吗?” “我态度不好,那谁态度好,苏逸柔吗?” 苏筱悦才不理会老夫人的怒火,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奶奶,您这话可就差了。” “虽然我生母已经不在了,可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苏家的嫡长女,母亲当年没有留下男孩,这光复苏家的事儿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了。” “至于苏逸柔,她母亲虽说是个续弦,但终究不如我的身份光彩。” “要说我配不上皇亲贵族,那苏逸柔不就更没有机会了吗?老夫人是何意思?” 苏筱悦比任何人都清楚,论起出身来,苏筱悦的母亲出身并不低。 但苏筱悦的外祖父家却远在京城,距离此地足足有数百里之遥,帮不上什么忙不说,她母亲也没能为苏家生下男孩。 这才是老夫人最不爽的地方。 其次,苏筱悦生母已经不在了,就等于失去了一份主力。 而她从前又呆呆傻傻,连句人话都听不懂,在扬城的名声早就臭了。 哪怕现在苏筱悦已经恢复正常了,可在老夫人心里,苏筱悦永远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小丫头。 哪像苏逸柔似的,虽然出生不及苏筱悦高贵正式,但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很有礼貌,懂得孝敬长辈。 最关键的是,二皇子喜欢她。 综上所述,老夫人看不起苏筱悦,唯独喜欢苏逸柔,也不是很难理解。 老夫人今天叫苏筱悦来,就是为了在言语上敲打她,不要做无法实现的梦。 虽然她也知道苏筱悦未必会把这些话听进去,但为了显示长者的威严,老夫人还必须得这样做。 “奶奶,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说的。” 苏筱悦站起身,“如果我真的嫁给晋王殿下,对苏家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你嫁给晋王殿下,哈哈!” 老夫人就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捂嘴一笑,连旁边的赵嬷嬷也忍不住露出了声。 第55章怕傻子犯病 “你这丫头可真会做白日梦,晋王殿下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看上你?” “京城有那么多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供他选择,你跟她们相比能有多少胜算?” “是吗?奶奶,那你为什么觉得苏逸柔能够跟京城的大家闺秀相比呢?” 这话又把老夫人结结实实的噎住了。 只见她面色潮红,憋了半天,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苏筱悦甜甜一笑,“奶奶别着急,谁能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如果将来我跟晋王殿下真的走到一起了,您老人家呀,就偷着乐吧。” “好了奶奶,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陪你了,先告辞。” 苏筱悦冲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 说的好听,老夫人就是看不起苏筱悦罢了。 别管她现在多像正常人,老夫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以前呆呆傻傻的样子。 赵嬷嬷走过来,“老夫人,你别生气。” “其实大姑娘说的也有理,咱们苏家一共就两个女儿,如果都能嫁给皇亲国戚,咱们苏家不也跟着得到升天了吗?” “你懂什么?” 老夫人冷冷一喝,得道升天。 “那也得看看苏筱悦有没有这个福气才行,她现在虽说是正常人,可你不怕她哪天又发病了吗?” “万一刚嫁给人家,又变成傻子了怎么办?不还是得败坏咱们苏家的名声。” 赵嬷嬷安心一笑,“奴婢瞧着大姑娘现在机灵的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要说会犯病应该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要去赌这个万一吗?” 老夫人气得直喘气,脸色十分难看,她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又注重礼仪。 苏逸柔虽然出身不像苏筱悦那么光彩,可她落落大方,知书达礼,不正是皇家最需要的吗? 就算她将来做不成正妻,但她可以生下孩子之后,自己努力啊! 就算真的只是个侧室,对她们苏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苏筱悦,她还是别做这白日梦了。 “老夫人,您别操心这些事了。” 赵嬷嬷柔声安慰着,“大小姐有自己的想法,您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不如先静观其变。” “再者,她跟晋王殿下走得近,也许不像咱们想的那样,晋王殿下也未必会看上她。” 听到这些话,老夫人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些。 她之前也觉得不可能,陆啸廷出身那么高,又是本朝唯一一个异性王爷。 那可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王位,肯定非常珍惜。 如果只娶苏筱悦这种人做王妃,那不是自砸招牌吗?陆啸廷能指望苏筱悦这么一个傻子做出什么好事来? “罢了。”老夫人叹口气。 “你说的对,先暂时瞧瞧吧,事情或许真没咱们想的那么糟糕。” 她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赵嬷嬷道:“你记得告诉柔儿,狩猎机会难得,她很少这么近的接近二皇子。” “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拿下,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也在所不惜。” 赵嬷嬷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老夫人这是疯了吧,生米煮成熟饭,对于小姑娘来说多毁名声,她怎么能想出这种主意来? “看我做什么?”老夫人重重一哼。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难得二皇子喜欢咱们家柔儿,她要再不抓紧机会,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 赵嬷嬷只好答应一声,照办了。 苏筱悦回了房间,听沈司屿的意思,下午所有人都去训练场,进行第一轮比赛。 她才刚坐下,陆啸廷敲门进来。 “你怎么起来了?”苏筱悦很惊讶。 “你伤的那么厉害,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本王听说二皇子下命令了,下午就去狩猎场是吗? 苏筱悦点点头,“可这跟你没关系啊!” “你都伤成这样了,二皇子还能让你去狩猎吗?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 “没事,我已经好了。” “拉倒吧。”苏筱悦撇他一眼。 “你脸色都还白着呢,真当我看不见呢,别逞强了,好好躺着吧。” “万一你又受了重伤,不还是我来照顾你。” 这一天天的没一个是省心的,陆啸廷身为王爷,本以为他能懂点事,居然也这么任性。 陆啸廷笑容绷紧,“你以为二皇子让所有人去狩猎场是什么意思?” “他明知道本王受伤,却还下这样的命令,这意思早已经不言而喻了。” “本王若真的不去,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苏筱悦很不解,“你受伤是事实,难道他还要强人所难吗?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他刻薄寡恩。” “二皇子不在乎这些。” 陆啸廷轻轻摇头,她将自己外衣脱下,露出里面洁白的纱布。 “你瞧,伤口确实好多了,你的药很管用,下午我动作小心的就是。” 她顿了顿,眼神微暗。 “你下午也是要一起去的,记住,一定要跟本王待在一起,寸步不离。” 苏筱悦一皱眉,“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照做就是。” 陆啸廷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她和沈司屿都是一起在皇宫里长大的,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性子。 就算沈司屿真的强迫自己去狩猎,她也一定得想出合适的理由来堵住悠悠之口。 这样的事儿陆啸廷是逃不了的,还不如干脆答应,免得多生事端。 她是走了,苏筱悦却依然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要对自己不利,所以陆啸廷是想贴身保护自己,还挺贴心。 这次她出来没带丫鬟侍女,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不太方便,但如果真的要碰到危险的话,不带丫鬟出来还真是一件好事。 这会儿时间还早,苏筱悦上床休息一会儿。 午饭时间已过,苏筱悦和陆啸廷一起赶到狩猎场。 远远的,她就听见前方传来响亮的号角声号,沉闷悠久,又很冗长,让人心里不自觉的散发出敬意。 但看陆啸廷的样子并无什么表情,应该已经习惯了。 第56章狩猎游戏 莽山很大,周围还有很多连绵不绝的小山丘,这里生态环境不错,所以小动物也很多,是名副其实的狩猎圣地。 当苏筱悦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狩猎场远比自己想象的大多了。 这应该是人工开采出来的狩猎场,比正常低点凹陷了两三米,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无数个侍卫早已就位,威风凛凛,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山脚下的风还是挺大的,苏筱悦老远就看见老夫人坐在沈司屿跟前,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逗的老妇人哈哈大笑,合不拢嘴。 在她跟前还坐着苏逸柔,沈司屿只要一说话,她就摆出一副羞羞的样子,还做作的低头用手帕捂紧嘴巴。 眼珠一转,就流出几分精明,隔着老远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无聊啊……”苏筱悦一脸无语。 她突然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了,明明能在家里安心睡大觉的,为什么非得跑这儿来找虐呢? 碰上刺杀不说,现在还被狠狠的喂了一嘴狗粮。 “怎么了?”陆啸廷察觉到苏筱悦的异样,转头关怀。 苏筱悦无所谓的一耸肩膀,“没什么,看看地形而已,如果真有人要对我不利我还能趁机逃跑。” “那倒也不必。”陆啸廷抬手要去抓苏筱悦的手,又意识到男女有别,只好放下。 故作镇定道:“有本王在,不会有人伤你的。” 苏筱悦直接拆他的台,“王爷都伤成这样了,还说大话呢,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慕轻寒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笑道:“苏姑娘你可别瞧不起晋王,他就算伤成这样了,仍然能打十个。” 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沈司屿和老夫人跟前。 几乎是看到苏筱悦的同时,老夫人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收紧,眼中还不自觉的流出一抹厌恶。 虽然这情绪转瞬即逝,可还是被苏筱悦看见了。 她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对众人行礼。 “这位就是苏家的大小姐吗?”沈司屿温暖的声音传来,苏筱悦抬头,就见他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自己。 奇怪,这人上午不是见过自己了吗?怎么还又问一遍,搞得二人像第一次见面似的。 但她面上还是点点头,“回二皇子的话,正是。” “苏大小姐果然好风采啊!”沈司屿站起身走到苏筱悦跟前来。 他眼睛在笑,却又透着几分审视。 本皇子早就听柔儿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苏筱悦来兴趣了,“妹妹说我什么了,不妨也说给我听听。” 场面明显尴尬了一下,苏逸柔笑容戛然而止,嗯了几声,“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姐姐的好话了。” “那你就详细说说,到底说我什么好话了。” 苏逸柔不自觉的握紧帕子,眼神愤怒。 这女人有毛病吧,干嘛非得追着这个没营养的废话询问。 苏筱悦脸上冷笑更甚。 她不是看不出来,刚才沈司屿只是随口一夸而已,可谁让她把苏逸柔扯进来呢。 既然是她自己主动撞上来的,那就别怪她不给苏逸柔面子了。 最后还是沈司屿帮苏逸柔解的围。 “柔儿说,她姐姐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堪为表率,柔儿可是很羡慕你的。” 羡慕?是嫉妒吧。 苏筱悦在心中暗暗反驳。 这帮人可真够虚伪的,明明很讨厌自己,脸上还笑的那么灿烂。 苏筱悦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有不爽憋在心中不能说,搞得她很不痛快。 尤其是陆啸廷这毒辣的目光,看得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二人不过寒暄几句,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有几个侍卫牵了一些马匹立于狩猎场中间。 狩猎的规则很简单,一共三天,一天一场,谁打到的猎物最多就是谁赢。 往年都是陆啸廷常得好彩头,更巧合的是,几乎每次沈司屿都会被陆啸廷稳压一头。 也不是陆啸廷故意的,莽山本就大,比赛的人并不多,进了深山之后几乎碰不着面,根本不知道对方打了多少野味,也只有回来清点才知道。 可一连多次陆啸廷都胜出,这让沈司屿心中很不爽。 看样子她是憋了一口气,准备今天大干一笔的。 苏筱悦已经听完规则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是来凑热闹的,自然不用参加。 倒是苏逸柔要跟沈司屿一起进山打猎。 “苏姑娘,你可愿意与本王一同去?”陆啸廷笑盈盈转头询问。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 苏筱悦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去,必须得去,万一陆啸廷真中了埋伏,她这个半吊子医生还可以帮忙救治呢。 她空间里还有那么多好东西,不比现场找草药来的强吗? 随着鼓声响起,狩猎正式开始,每人骑上一匹马出发。 可苏筱悦不会骑马。 沈司屿都带着苏逸柔已经走了,她站在原地围着马匹走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上去。 陆啸廷走了过来,朝她伸出手,“上来。” “这不太好吧。”苏筱悦朝周围看看,大庭广众之下二人同乘一匹马,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得被众人误解成什么样呢。 “你难道不想参加了吗?”陆啸廷一挑眉,意思很明显。 沈司屿和苏逸柔已经出发了,如果他们真的要对自己不利,必然早已安排好了人手。 他们去的越晚就越危险。 苏筱悦只好答应,正要上马,慕轻寒走了过来。 “苏姑娘,不如你坐我的马匹吧,我的技术老好了,肯定不会颠倒你。” “闭嘴!”陆啸廷瞪他一眼。 慕轻寒也不在乎,哈哈一笑,手里的鞭子朝马背上狠狠抽了一下,撒腿就跑。 陆啸廷坐在后方,苏筱悦在前面拽紧缰绳,学着陆啸廷的样子夹紧马肚子。 二人出发了。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老夫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差点把手里的杯子都砸了。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苏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知廉耻的闺女! 众目睽睽之下和男子同乘一匹马,可这二人一无婚约,二无媒妁之言,像什么样子! 第57章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真是不知羞耻!”老夫人冲着苏筱悦的方向狠狠的骂了一句。 可这山风凛冽,将这句话吹得支离破散,根本传不到苏筱悦耳中去。 她只关心自己接下来会碰到什么危险。 坐在马背上,苏筱悦身后是陆啸廷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清楚地传到自己身上。 她的脸突然红了。 长那么大,她还从来没跟男子同乘过一匹马呢,破荒头一回,没想到是这种奇妙的感受。 坐在马背上虽然颠簸,但并不难受,还可以看周围的风景。 草木匆匆,偶尔有小动物跑过去,增添了几分生气。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随之而来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木和连绵不绝的山丘。 陆啸廷速度慢下来。 而在前方,慕轻寒就在这等着。 “我刚才见沈司屿朝那边去了。”慕轻寒指着东方,“但奇怪的是,苏逸柔明明是跟他一起出来的,却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慕轻寒心中十分费解。 她明明看着沈司屿和苏逸柔一起骑马出来的,才刚刚过了一个岔路口,两人就分开了。 速度这么快,就像提前商量好似的。 也正因如此,他更坚信这里面一定有埋伏。 三人大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感觉。 苏筱悦虽然一句话都没说,骨子里却觉得刺激。 “咱们朝这边去吧。” 苏筱悦指着和沈司屿相反的方向。 “现在还不知道二皇子究竟要干什么,最好不要跟他撞上。” “相比之下,我倒很好奇苏逸柔要干嘛。” 陆啸廷嗯了一声,“听你的。” 他握住苏筱悦的手,拽紧缰绳。 温热的感觉传来,苏筱悦身子一震。 发丝撩过耳边,呼呼的风声盖住了她狂跳的心跳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人在云端上飘着似的,脚底下是悬空的,身子是软绵绵的。 虽然踩不到任何东西,可心里却一点都不慌,反而还有几分期待。 这份安全感是陆啸廷给的。 “我们要去哪?” 陆啸廷目视前方,“先看看情况再说。” 目前他们还不知道二皇子和苏逸柔到底要搞什么,但狩猎的事也得完成。 半个时辰后,苏筱悦和陆啸廷打了许多猎物,身后的侍卫手里都快拿不下了。 可他们还是没见到苏逸柔,甚至连一丝异常都没发现。 越是这样,苏筱悦心中就越不安定。 她有预感,一场很大的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 慕轻寒进一步离开去看情况了,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王爷,那有只兔子!”苏筱悦指着前方,十分兴奋。 这是一只蓝灰色的兔子,她从未见过。 刚才一晃神,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没想到古代的环境这么好,还有这种颜色的兔子,真是稀奇。 陆啸廷一眼就看出苏筱悦很喜欢,嘴角微微弯起。 苏筱悦还没回神,陆啸廷就已翻身下马,朝那边快步过去。 “王爷小心啊!” 苏筱悦很担心,陆啸廷的伤并没有好利索,虽然他现在行动和正常人都一样,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 不行,她得跟上去。 苏筱悦心神一震,兔子好不好看还是其次,万一陆啸廷中了埋伏可怎么好。 他们还是不能分开的。 想到这,苏筱悦也下了马,朝陆啸廷那边过去。 可她还没走几步,猛然听见周围有呼救声。 “救命啊!” “救命啊——”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着急,还有点耳熟。 只可惜距离太远,听不清楚。 奇怪。这里不是狩猎场吗?怎么会有人喊救命? 难道是碰见陷阱了? 苏筱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逸柔。 能进入狩猎场的也就只有她们俩是女人了。 既然是苏逸柔,那她就不必管了。 苏筱悦脚下不停,继续朝着陆啸廷的方向走去。 可很快她又停了下来。 万一不是苏逸柔怎么办? 这声音又尖又细,确实耳熟,可如果是自己搞错了呢?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误闯狩猎场,那岂不是白白耽搁了一条人命? 苏筱悦转头,确定方向朝声音来源走过去。 而就在她前方,大约一里路远的一个斜坡下方,苏逸柔就躺在这里,腿上鲜血直流。 她慌乱地看着四周,一声声呼喊响彻天际。 “是你!” 头顶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苏逸柔赶忙抬头,“姐姐,快救救我!” 苏筱悦的脸色直接冷了下来。 早知道是苏逸柔,她就不发善心了。 这可倒好,骑虎难下了。 “姐姐,你快救救我吧,我不小心摔下山坡腿受伤了。” 苏逸柔眼含热泪,可怜兮兮,还把裙角离开把伤口给苏筱悦看。 她的确受伤了,膝盖磕的通红,小腿不知道为什么给刮伤了,正在流血。 苏筱悦眉头一皱。 她该不该救苏逸柔呢? 若是救,可她是自己的敌人。 若是不救,这荒山里是有野兽的,而且苏逸柔已经流血了,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野兽。 如果苏逸柔不能在短时间内获救,那就只有喂野兽的下场了。 “姐姐,你救救我呀!” 苏逸柔还在恳求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以前也做了很多错事,可我已经知道错了。” “就算我真有罪,那也罪不至死呀,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的确很让人心疼,且腿上的伤也不像作假。 苏筱悦眉头越皱越紧,“二皇子呢?” “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苏逸柔狼狈的扶着旁边的一根枯树枝,“二皇子说好的来打猎,刚才他看到了一头很漂亮的梅花鹿,就去追赶了。” “我原地等了很久,一直没能等到他来,便自己摸索,没想到就从这摔下来了。” 苏筱悦看看脚边,果然有痕迹。 看样子苏逸柔应该没撒谎。 “姐姐,求你发发善心吧。” 苏逸柔疼的不停的倒抽凉气,“只要你愿意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哟,态度还挺诚恳。 可惜苏筱悦不吃这套。 明知道苏逸柔很可能会对自己不利,她又怎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