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上死对头后,发现他是疯批反派》 第1章 起猛了,和死对头躺一起了 月遥觉得有点荒谬。 她没死在仙门的追杀中,竟然被雷劈死了? 谁家正经妖王走路上被雷劈啊?! 虽说她是恶毒女配,但这种死法也太潦草了! 月遥气得睁开眼,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晶莹的冰雪。 等等……她这算诈尸吧?! 难道是系统?但系统都失踪几百年了。 月遥想要起身,结果一抬手就发现不对劲。 低头一看,自己正紧紧搂着一个男人。 ?! 这难道是给她陪葬的? 妖族什么时候有这种习俗了? 糟粕,太糟粕了! 强烈谴责! 她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她一看,那人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哪怕此刻闭着眼躺在那不知生死,也美得像一幅画。 桥豆麻袋! 谴责暂停! 她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 很好看美人,爱来自妖族。 只是这位美人是不是…… 有点眼熟? 尤其是他眉尖那颗美人痣,真是越看越熟悉。 月遥凑近了点,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瞪大了眼,一句fuck脱口而出。 狗日的。 温奢玉! 起猛了,和追杀她几百年的死对头躺一起了! 怎么可能?! 月遥觉得一定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 她平静微笑着躺了回去,再次睁眼—— 草。 还真是温奢玉。 活的、有呼吸的、货真价实的、下一秒可能就会睁开眼拎着剑砍她的——温、奢、玉! 追杀之仇,不共戴天! 大脑的cpu高速运转,月遥伸出罪恶的手,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 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温奢玉浑身都是冰凉的,像具尸体。 不过没关系,他就算真是具尸体月遥也得尝一口。 她就是馋温奢玉的脸。 亲完以后,月遥露出恶毒女配的奸笑。 很好! 洒家此生无憾了! 占完便宜就可以考虑杀掉温奢玉了。 算温奢玉倒霉,竟然落到她手上! 那她只能勉为其难地捡人头啦,嘻嘻~ 果咩纳塞剑尊酱,哇达西是恶毒女配哒! 月遥抬手召唤本命剑,结果毫无反应。 ??? 她剑呢? 她修为呢? 月遥瞪大了眼,看着自己召唤不出本命剑的手,掂量了一下自己不知为何只剩下筑基的修为,沉默了。 非但如此,她还发现自己的乾坤袋储物戒都没了……那是她的全部家当啊! 这个重生机制怎么全是debuff啊! 差评!!! 不过没关系,恶毒女配干坏事是不会被这点困难打倒的! 月遥发现系统空间的角落有瓶落灰的小药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狗系统失踪,系统空间却能继续用,但是现在没时间想。 她拿出药,掐着温奢玉的脸就给他喂了下去。 很好。 系统出品,品质保证。主打一个入口即化,药到命除。 喂完药,月遥低头一看,小瓷瓶上赫然写着两个字——魂梦。 月遥:“……” 算了。 笑一下算了。 她面无表情把手里的小瓷瓶捏成了粉末。 笑死,根本笑不出来。 这玩意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让人失忆的药……而且据系统说副作用很怪,所以她才一直不用。 事到如今……只能祈祷温奢玉识相点失个忆。 思索间,眼前的人微微皱眉。 纤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颤,而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因为要喂药,月遥和他凑得很近,所以这一幕像是被放慢了一样。 无论看了这张脸多少遍,月遥还是要说,温奢玉美的有点太超过了。 月遥眼疾手快,趁他还没起身的时候先发制人,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夫君,你终于醒了!” 这声夫君叫的是婉转动人,激动中带着惊喜,担忧中还掺杂浓浓的依恋。 别的不说,演戏,月遥是专业的。 温奢玉刚刚醒来,看着眼前清丽动人的女子,有片刻的愣神,随后皱着眉推开她,冷声道:“放肆。” 很显然他也被整懵了,因为他竟然是伸手推开她。 换作以前,月遥觉得他肯定直接拔剑。 月遥顺势被他推开,跌坐地上,再抬头看他时已经是满面震惊,杏眼含泪。 “夫君……你,你怎么了……” 温奢玉站起身,垂眸看向月遥。 他眸中冷清,问道:“你是何人?” “夫君,你别吓我了,你怎么会连我都不记得?”月遥咬着唇一脸委屈,眼中的泪要掉不掉。 “胡言乱语。” 温奢玉冷眼看着她。 月遥一时半会还真拿不准他到底失忆没有。 因为她之前醒来就看到了自己掌心那块红色的蝶形胎记……这是她自己的身体,所以温奢玉还真没见过她。 不过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无论如何这出戏都得唱完。 月遥怔怔看着他半晌,像是被他冰冷的神情所伤,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 “夫君,你难道忘了我不成?还是说已经厌恶我至此,竟然不愿与我相——” 月遥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这狗日的还真就拿剑指着她! 温奢玉的本命剑,大名鼎鼎的断水。 剑锋闪烁着寒光,没有丝毫杀意。 但月遥知道,他杀人的时候就是这样,不会外露杀意,甚至连丝毫情绪都没有。 好好好,这把玩命局。 月遥震惊地看着他,眼中闪着破碎的水色,似是难以置信。 “你……你竟要杀我?你我夫妻,你竟然想杀我!” “你到底是何人?” 月遥满眼的哀伤几乎能溺死人,她哭起来如梨花带雨,令人动容,“夫君,你竟狠心至此,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 温奢玉不为所动:“从实回答,可留你一命。” 长剑抵着她的脖颈,只需稍微用力,剑刃就能划破她的皮肤。 剑身的寒意如此清晰。 明明这具身体已经在渡劫期修士的威压之下有了轻微的颤抖,月遥却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沸腾。 这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着迷。 月遥仰头看着温奢玉,被他美得有点找不着北。 温奢玉一副谪仙模样,但最有意思的是,细看他的五官根本不是清冷那一挂。 他长了双勾人的桃花眼,眉尖靠近鼻梁的地方还有颗小痣,垂眸看人的样子说句摄人心魂毫不为过。 可偏偏他眼中无情无欲。 本该是和阳光一样温暖的琥珀色,却不沾半点温度,像一泓冷泉,带着刻骨的寒意。 对着他那张脸,真的很难没什么贼心。 其实说起月遥和温奢玉的仇怨,那还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 月遥她是个死颜狗。 而且是个喜欢贩剑、毫无节操的死颜狗。 第2章 开局一张嘴,故事全靠编 止水仙尊温奢玉,天衍宗宗主,剑道至尊。 她当年扮演恶毒女配,叛逃宗门,被仙门通缉,无数修士追杀,温奢玉就是其中最难缠的那个。 外界盛传,妖王色令智昏,酒后欺辱止水仙尊,所以被他追杀了几百年。 传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据此进行创作,话本子是一水儿的淫秽色情,据说十分畅销。 但那是毁谤啊毁谤! 天地良心!月遥虽然有那么点贼心,但她连温奢玉的手都没摸到过! 初见时月遥根本不认识温奢玉,只觉得他美得很伟大,遂上前和美人交流感情。 然后! 她就被温奢玉追着砍了几百里! 月遥承认自己理亏,但温奢玉难道就没一点过错吗? 谁家正经仙尊会出现在莳花馆啊?月遥把他错认成花魁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就因为月遥一句“不知今夜可有幸与美人共度”,她就被温奢玉追着打了几百年! 月遥修为并不低,当年那些来追杀她的人在她看来都是小打小闹,大家一起玩你追我赶的游戏增加生活乐趣罢了。 但温奢玉不一样,鬼知道他剑阵双修,打人巨巨巨巨巨痛! 原本月遥自初见后总是忍不住犯贱想去找温奢玉的茬。 也没什么,主要是喜欢这种命悬一线被美人追着打的快感。 但后来月遥逐渐不再一味沉迷于温奢玉的美貌了。 倒也不是她思想道德修养有所提高,而是温奢玉是真的要命。 物理意义上的要命。 温奢玉的剑阵就是月遥见过最恶心的招数,一沾上就是重伤起步。 最惨的那一次,月遥被他困在不知道什么阵中,她记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清醒过来时自己浑身是血,半死不活。 回到妖族后才知道自己失踪了三个月。 三个月啊! 月遥都不敢想自己在阵法里遭多少罪! 泪目,心疼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自己。 月遥是颜狗不假,但她更是一个阴险小人! 所以她不但贼心不死,还更加放肆地找茬,誓要狠狠把温奢玉办了,一雪前耻。 然而直到她被雷劈死那天,她都没能报仇雪恨……说多了都是泪…… 月遥从悲惨的往事中回过神。 看着眼前依旧冷酷无情但美得人想死的温奢玉,月遥心中感慨万千。 其实真不能怪她是颜狗,这张脸谁看了不迷糊啊? 至少她对温奢玉美色的觊觎确实一如既往,一片真心。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巧了,月遥就是那种要美人不要命的颜狗。温奢玉的便宜,她占定了! 温奢玉依旧无声地等待她的回答。 月遥眼中蓄起泪水,却又倔强不肯落下泪:“你是我夫君,我自然是你的妻子。” “说谎。” 结为道侣的双方会存在道侣契约,但温奢玉根本探查不到二人之间有什么契约。 “我为何要说谎?我与你早就有夫妻之约,只是还未结为道侣,但你我两心相悦……呵,如今看来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月遥说着,看着他冷冰冰的模样,眼圈又红了起来。 她咬牙怒视温奢玉,似是恨极。 “你这负心人要杀就杀,就当我是瞎了眼,才被你这等伪君子欺骗!全算我自作自受罢了!” 温奢玉对上她的目光,沉默了一瞬,“……我与你并不相识。” “你现在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一句不相识一了百了,难道我就是那等胡乱诬陷之人?” 月遥满脸受辱的模样,“够了!你也不必再羞辱我,尽管杀了我好了!” 她依然保持着跌坐地上的姿势,仰着脸朝他露出脖颈处的肌肤。 说着坦然赴死的话,却死死盯着他。 那双杏眼含着泪,却像是有焰火在其中燃烧,灼热而滚烫。 二人沉默地对峙。 良久,温奢玉开口:“证据。” “什么?” “证明你的话是真。” “哼,惺惺作态!”月遥冷笑一声,眼神嘲讽。 “是与不是你自己清楚,你不愿承认,我便永远也证明不了。你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还要我说给你听?还是说……” “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了?笑话!这种借口连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温奢玉没有言语。 “你说话呀!” “你有胆子拿剑指着我,怎么没胆子说话?” “温奢玉你这伪君子真小人,我看你是被我戳穿真面目,无话可说了!” 月遥夹带私货,趁乱多骂了几句以泄私愤。 话音未落,温奢玉忽然有了动作。 月遥还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人,汗毛都立起来了,结果他竟然…… 把剑收了起来??? 月遥心里直嘀咕。 不是吧这就信了,这么好骗? 温奢玉当然不可能信。 只是他醒来后就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可以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一点和眼前女子有关的东西。 他的记忆大体完整,却在很多地方都缺失一部分。那种缺失并不明显,但就是无端令人在意,像是少了一条能将一切串联的线。 他将目光重新放到月遥身上。 “此处是我闭关之所。”他问月遥,“你是如何进来的?” 闭关的地方,没有主人亲自开启绝对不可能有外人进去,除非暴力打破结界,但是很显然这里完好无损。 月遥能怎么进来? 难道要说:“亲爱的死对头,我是被雷劈死后死到你床上的。” 月遥倒是敢说,温奢玉敢信吗? 吐槽归吐槽,戏还是要继续演。 “我怎么知道!”月遥佯怒,狠狠瞪了他一眼,张嘴就是胡编乱造。 “你当初无缘无故消失,我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找到,谁知道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你想要始乱终弃,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杀我的!” “我并不记得你。” 月遥张嘴就来:“当初把人家往床上带的时候,对人家又亲又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温奢玉:“……” 月遥迟疑般看了看他,咬着唇,“你没骗我?难不成……你真失忆了?” “我记得所有事,唯独对你所说的并无印象。” 他没印象,却还是没杀月遥,那说明他也拿不准月遥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月遥心中一喜,那就好办多了。 看来那颗药丸还是有效的,只是效果不多。 不过没关系。 女人三分泪,演到你心碎。 演深情,月遥绝对专业。 月遥气恼地瞪他一眼:“你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你别想抵赖,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还留着呢!” 说罢,她拿出一块玉佩。 洁白无瑕的圆形玉佩玉质细腻,触之冰凉,雕刻着繁复古朴的奇异花纹,下面还坠着一颗血红的珠子。 “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定情信物,你休想抵赖!” 嗯……怎么不算亲手给的呢? 毕竟她拿走这块玉佩的时候,温奢玉可没有拒绝呀。 第3章 就是这种嘴对嘴的奸情 这是她被困阵法三个月那次,醒来后从温奢玉手上顺来的。 当时她半死不活,温奢玉也在一边昏迷着不知生死。 月遥身上的血流得跟洒水一样,实在没力气杀他,但是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于是顺手牵羊,从他身上拿走了点东西。 毕竟当时温奢玉没有出言反对的,那就当他默认同意了吧。 之后她本想着在妖族搞点禁术,最好是能借助温奢玉的贴身物件阴他一把,谁知妖族还真是见鬼的正大光明,她翻遍藏书阁硬是没找到什么损招。 用又用不上,扔了又气不过,月遥憋屈地把东西扔到系统空间里,安慰自己没准以后能有用处。 这不,现在派上用场了。 感谢曾经阴险又卑鄙的自己,你的努力从不落空。 嘤嘤嘤,泪目。 月遥又看向温奢玉,却发现他神色不对劲。 他看到玉佩的一瞬间眉头轻皱,而后更是不知为何眼神骤变,死死盯着那块玉佩。 月遥直觉不对,但晚了一步。 温奢玉已经上前,一只手夺过玉佩,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说谎。” “我……咳咳,我才……没有……” “你在说谎。” 温奢玉的目光冰凉而锐利,“我不可能给你。” 温奢玉看了那块玉佩许久,神色不明。 月遥用力掰着他的手指,给自己找了个喘息的机会,叭叭一顿输出。 “凭什么不可能?你之前爱我爱的要死,在床上甜言蜜语一大堆,什么卿卿心肝小宝贝,你都叫得出口。还说什么把心给我把命给我,结果下了床你不认人了是吧!温奢玉你这个负心汉!” 温奢玉:“……不可能。” “我呸,你还敢做不敢当!你不要脸温奢玉!” 月遥演得起劲,一边发疯一边流泪,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 “温奢玉你要杀就杀!算我真心错付,你掐死我好了,你掐啊!我恨死你了,做鬼都不放过你!” 她的眼睛很奇怪。 温奢玉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中竟能流出那么多泪水。 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砸在他手背上,是有些烫人的温度。 温奢玉无端觉得烦躁。 他的手指松开了一些,声音依旧冷硬:“不许哭。” “我哭怎么了?你都要杀我,我怎么不能哭?就哭!就哭就哭!” 温奢玉没再说话,只是忽然低头凑近她。 月遥这下子连装哭都忘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一窒。 不是,这个距离多少有些暧昧了哈…… 近得月遥能看清他眉尖的痣,还闻到了他身上极淡的清香,似乎是某种花香? 该说不说,温奢玉还真是精致啊。 月遥脑子乱想一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过片刻,她听到温奢玉的声音。 “你身上没有我的气息。” “我与你并未有肌肤之亲,亦没有夫妻之实。” 温奢玉下了结论:“你在说谎。” 月遥继续嘴硬:“就因为咱俩不搞同一个味的熏香,你就要否认我和你的奸情吗?!” 温奢玉:“……” “我和你并无关系,更无……奸情。” 他话音刚落,月遥猛地朝他伸出手。 月遥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按在他后颈,把他压向自己。 她同时踮起脚,不顾自己的脖子还被他掐在手里,直接朝他撞过去,嘴唇贴到他唇上,趁乱咬了几口。 温奢玉显然没见过流氓。 他是止水仙尊,是修仙界第一大宗的宗主,连敢靠近他的人都很少,更不用说这么抓着他的衣服轻薄他。 他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还是下意识伸手想推开月遥。 但是很可惜,他根本不懂月遥是一个多么阴险无耻的流氓。 月遥按在他脑后的手微微用力,伸进他发间,然后狠狠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 “唔……” 就着这么个略显狰狞的姿势,月遥自顾自把人啃了一通。 她一边啃人一边还注意着温奢玉的动作,在他反应过来想要动手时先一步松开了他。 “你……放肆!” 温奢玉现在哪还有什么清冷仙姿,头发被月遥弄散,一身白衣更是被抓得凌乱,活像被恶霸调戏过的姑娘。 他的唇被月遥咬得泛红,唇边隐约渗出丝丝血色,那双眼依旧冰冷,却染上几分怒意。 月遥满脑子只剩四个字:活色生香。 美人生气也赏心悦目。 她承认她咬的那几口除了色心还有点报复心,但是这种感觉还真是——爽。 温奢玉追杀她那么久,她可是受了好多伤,流了好多血呢。 血债肉偿,很合理吧? 月遥喘着气,因为刚刚被掐着脖子,此刻也很是狼狈,但她眼中藏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她再抬眼又是目光含情,张嘴就是熟练的造谣,“夫君想起来了没?你我当初就是这种肌肤之亲,就是这种嘴对嘴的奸、情。” “夫君瞪我干什么,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以前可是经常这样的。当然,比这更亲密的也不是没做过。” 月遥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眸若春水,满脸娇羞。 “夫君难道不觉得熟悉吗?” “……不知羞耻。” 温奢玉脸上有些薄红,月遥觉得大概率是气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温奢玉气成这样哈哈哈! 月遥心里狠狠嘲笑,面上却一脸无辜委屈。 “你怎么总是这么说我,我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只是喜欢你才这样的。况且你我夫妻,亲密一些又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信我,要我证明?如今我证明了。” “若你还不信,那我们再试试其他的,找找感觉,说不定一会儿你就想起来了。” 月遥说着把手抬到腰间,作出一副要宽衣解带的样子。 温奢玉肯定真生气了。 因为他又拿剑抵着月遥的脖子。 那柄叫断水的剑通体乌黑,和他一身白衣相配倒也别有韵味。 月遥没有退后,反倒仰着脖子任由他这么对待自己。 锋利冰冷的漆黑剑刃抵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她无言地与温奢玉对峙,良久,似是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视中败下阵来。 啪嗒一声,是她眼中的泪水砸在剑上。 断水曾沾染过无数妖魔,甚至是修士的血。 可唯独从未有谁的泪落在上面。 “……夫君不肯信我?” 那双秋水眸中的绵绵情意全化为哀怨委屈。 月遥见他不回答,竟作势要往剑上撞。 第4章 心上朱砂,你知我知 温奢玉想要收剑,但下一瞬,月遥伸手握住了剑身。 断水能斩断这世间最坚硬的铁石,更不用说是血肉之躯。 鲜血从伤口流出,不过片刻就染红了她整个手掌。 她眼中泪水涟涟,握着剑刃要往自己心口刺去。 温奢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断水也在瞬间消失。 “你要杀我,那为何阻拦?我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 温奢玉没有回答。 月遥向前几步,什么也没做,只是用那双含泪的眼看着温奢玉。 “夫君,我不知你为何不认我,可我又怎会认错你。” “你是我夫君,与我在人界相遇相识,与我看遍山川大河,与我看过日出月升,与我有夫妻盟誓,与我两心相悦……” “你要我证明,我又能如何证明?我记得你说的所有话,你说你是天衍宗弟子,你说你并无喜好,你也说你此生只愿与我携手白头。” “可你从未告诉我,在你不告而别后我该如何寻你,在你不愿与我相认时我该如何是好。” “你若要我说我们以前的事,我能说很多,可你若咬死不认,我又能怎样?” 她语调柔婉,娓娓道来,可那满眼的哀伤几乎要溺死人。 月遥看了他许久,抬起手,被血染红的手掌似是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又硬生生止住。 “你眉尖有颗痣,见过你的人都会知道。” “可你这里有颗痣……只有你我知晓。”她压低了声音,语调缠绵,像是在诉说一个深藏心间的秘密。 “只有你我。” 带着鲜血的手指点在他胸口,染红了那一片布料。 温奢玉只觉得她的指尖像是点在他的心脏上。 他下意识地想要挥开那只扰乱心绪的手。 月遥顺势踉跄了两步,没再靠近他,只用含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似是心灰意冷。 不用看温奢玉的神色,月遥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因为她确实见过温奢玉胸口那颗痣。 当时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月遥那一剑是朝着他的脖子去的,他若挨实了就能体验斩首的快乐。 但是很遗憾,温奢玉的剑法确实不是吹的,他挡得很及时,所以那一剑最终只划破了他的衣襟。 也正因此,月遥看到了他身上那颗痣,艳如朱砂的一颗痣。 人美,痣也美。 月遥当时嘴贱吹了个口哨。 对,就是流氓调戏良家女的那种口哨。 爽是很爽。 当然,后果也很惨烈。 那次她被温奢玉昼夜不歇追杀了一个月,腿都快跑断了…… 二人都没说话,一时之间只余寂静。 那块“定情信物”因为二人刚才的一番拉扯掉落在地上,就在月遥旁边。 温奢玉在一旁不知想什么。 月遥垂着头装悲伤,想着接下来怎么演,也没注意到她指尖落下的血液滴落在玉佩上了。 直到玉佩发出一团光芒,那道光芒渐渐散去后,原地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银白狼影,而后狼影逐渐化为实体。 银狼高大矫健,威风凛凛,一身如雪的皮毛简直像是沐浴着月光。 银狼缓缓睁开双眼,它神态高傲,锐利的目光落在月遥身上,而后向她逼近。 月遥被突然出现的银狼吓了一跳,丝毫没有发现温奢玉看到狼影时眼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银狼,月遥实在是不敢动。 银狼却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绕着她走了一圈,嗅着她的气息。 它的身躯太大了,这么简单地绕一圈就把月遥圈在中间。 还别说,就……还挺软。 有种大型毛绒绒的既视感。 当然,如果这个毛绒绒没朝她张嘴的话,就可爱多了。 银狼围住她之后,忽然张开了嘴,朝着她受伤的手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一口下去,她一条手臂都不够喂的! 月遥大惊失色,试图称兄道弟以唤起银狼的良心:“狼兄!口下留情!” 银狼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停下动作。 夺笋啊!温奢玉竟然放狼咬她,最毒男人心! 在月遥惊恐的注视下,银狼低下头……含住了月遥的手掌。 月遥:……? 银狼没有咬下去,只是舔舐她的伤口。 在它舔舐过后,原本流血不止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初。 “额,多谢……狼兄。”月遥为自己刚刚在心里骂过它而忏悔一秒。 银狼甩了甩尾巴,对她很是亲昵的样子。 温奢玉皱着眉,冷声呵斥它:“回去!” 月遥有些诧异,他倒是少有这么外露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他养的妖兽对她示好? 呸,小气的男人。 银狼没理他,饶有兴趣地又绕着月遥转圈,还不断收紧,像是要用自己的身躯把她彻底裹住。 月遥恍惚间有种被勒死的错觉。 “狼兄,有点……勒得慌……” 银狼抬起头,看到她脸色不好,又去舔了舔她的脸,也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趴在她身侧,用尾巴缠着她。 银狼的头就在月遥手底下,月遥手欠想摸摸。 温奢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别碰它!” “啊?”月遥的手已经摸到了银狼的头。 真的好软哦…… 大型毛绒绒的魅力在此刻已经尽数体现了。 月遥没忍住又揉了两把,顺滑柔软的银白白毛发还带着微微的凉意,好舒服。 银狼也眯着眼蹭了蹭她的手心。 然后月遥发现,温奢玉似乎是……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多小气啊!摸都不让摸一下。 就摸就摸! 下一刻,一道淡金光芒闪过,是温奢玉捡起了那块玉佩,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银狼又化为虚影。 银狼目露凶光,不满地露出獠牙与利爪朝温奢玉低吼,可它的身躯渐渐化为一道光芒,飞入玉佩之中。 温奢玉走到月遥面前,垂眸看着她,眼底一片晦涩。 “你……到底是谁?” 月遥委屈地咬唇:“事到如今你还怀疑我!” 温奢玉其实相信了眼前的女子和他确实有关系。 否则,她不可能触碰到那个东西,不可能轻而易举地把银狼放出来,更不可能被银狼那样亲近。 但她口中的“夫妻”简直是……荒唐。 不过片刻,温奢玉已经有了决断。 第5章 古希腊掌管小孩的神 “我会将你带回天衍宗,待日后再做定夺。” 月遥冷哼:“你把我当阶下囚吗?还带回去来日定夺?你怎么定夺?污蔑我是骗子然后杀了我吗?” “我失忆了。” “……哈?”他这样直接承认,月遥还有些意外。 温奢玉看着她:“你的身份不能确认,在记忆恢复以前,我会亲自看守你。” “哼!我不信你,温奢玉你个伪君子!” “玩弄别人感情的负心汉!” 月遥还在激情输出,忽然被温奢玉拎着衣领拎起来。 “等等……温奢玉你干什么?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是不是想偷偷杀了我,我告诉你……啊啊啊——” 二人脚下浮现出金色的光圈,而后金光化为一个阵法。 月遥吓得腿都软了,身体下意识地往阵法外面跑。 得了一种看见阵法就想逃跑的病,温奢玉害的。 但温奢玉拎着她的衣领,她根本跑不掉,只能在他手中胡乱挣扎。 “你放开我!” 她试图用手脚反抗,但温奢玉直接用灵力化成绳索,把她的手脚也捆住了。 “你还玩捆绑,温奢玉你变态!” 月遥不死心地继续挣扎,夹杂着层出不穷的虎狼之词,试图进行魔法攻击。 他似乎是嫌吵,伸出手指点在月遥颈侧。 月遥本以为那是禁言术,都做好了说不出话的准备。 结果随着他指尖灵力散发,月遥猛地吐出一口血,而后只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 温奢玉见状皱眉,神色有些凝重。 月遥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心里被一片fuck刷了屏。 我以为你玩打情骂俏那一套,结果你上杀招??? 多冒昧啊! 意识消散之前,月遥竭尽全力举起手,朝他竖了个中指。 温奢玉你完了!你惹现在的我,你算是踢到棉花了! 这个仇,她狠狠记下了! …… 夜色如墨,明月高悬。 月遥无语望天,还是觉得荒谬。 搞了半天她还是死了,都变成阿飘了! 阿飘月遥现在浑身散发怨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看着倒是挺雅致的,像是仙门的那些大家族。 月遥正疑惑着,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其他地方。 飘了半天,停在一处僻静的庭院里。 这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寂静。 月遥怕黑,准备飘走了,却听见了屋里的声音。 似乎是瓷器碎裂的声响,和女子的尖利斥骂。 月遥的腿就这么走不动了。 可恶,这该死的好奇心。 此情此景,不吃个瓜就不礼貌了。 月遥忍不住凑过去趴门上,结果整个身体就这么穿过木门,飘到了屋里。 骚凹瑞,忘了自己现在是鬼。 “……不要再叫我母亲!” 女子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的愤怒。 月遥寻声看去,借着月色,勉强看清了两道身影。 锦衣华服的高挑女子站在那,她面前是个跪在地上的纤瘦少年,看上去还只是个小孩。 少年被她掐着脖颈,膝盖都离地了,却连丝毫挣扎都没有,简直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弄。 那女子情绪激动,月遥甚至看到了她苍白枯瘦的手上爆出的青筋:“不要再露出那副样子!不要再让别人看到你那副样子!” “你听到了没有!说话!” 掐着人脖子让人怎么说话啊? 这架势看着像是要活活掐死那个小孩。 月遥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上那种格外明显的恨意、厌恶一类的情绪,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结果伸出的手从那女子的手臂穿了过去。 月遥:“……”她好不容易发个善心,却让她输得这么彻底。 好在那女子也确实不是要掐死人,片刻后她甩开了手中的孩子。 “咚”的一声,少年狠狠摔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疼。 可他只是端正地跪在地上,语调平静无波地回答那女子:“是。” 他刚刚被掐着脖子那么久,声音嘶哑,却连咳都没咳一下。 女子恢复了冷静,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跪在这里思过。” 随后她转身离去,屋子里很快又只剩下一片寂静。 少年安安静静地跪在原地,瘦削的身形在单薄的外衣下格外突出。 月遥看了他半天,结果他竟然动都没动一下。 这小孩也太实在了。 月遥飘到他身边,看到他旁边的地上都是碎瓷片,地上还有一些血迹。 不用想也知道,他刚才摔地上的时候肯定扎上了。 “你缺心眼啊,人都不在了你还跪。” “啧啧啧,还不知道先处理伤口,等发炎了你就知道疼了。” “话说回来,咱们修仙界还真是离谱,什么时候能有个生娃试炼就行了,不养何生,真是的……” 她在一边碎碎念,那少年跪在一旁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简直像个活人偶。 啧,可怜的小孩。 月遥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反正现在她是鬼,就过过手瘾。 结果这次她的手竟然没穿过去,而是落在了实处! 月遥甚至愣了愣,又拍了两下,还是没穿过去,而是真的摸到了那少年的脑袋。 她瞪着眼,伸手在少年面前挥了挥。 少年神色未变,连眼都没眨一下,似乎未曾察觉。 “喂!你别装瞎啊,我刚刚都摸到你了!” “你是不是能看见我?嗯?听得见我说话吗?” “不许装聋作哑,我是古希腊掌管小孩的神,现在下凡是为了助你修成正果,得道成仙的。” 月遥还阴险地凑到他耳边嚎了一嗓子,少年依旧没有动作。 她还不死心,跑到少年面前揪他头发捏他脸蛋。 真不怪她猥琐,这很可能是唯一一个能看见她的人,否则她只能永远当空气,那也太惨了! 片刻后,少年平静如水的眼中多了些情绪,他似乎是不堪其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邪祟尽诛,恶煞消散。” 话落,一片金红的光芒笼罩月遥。 淦!杀鬼咒! 死小孩心真黑啊! 月遥都准备跑了,结果那团光芒瞬间散去,她什么事都没有。 少年显然也有些意外,他抬头看向月遥。 窗外的月色还算皎洁,也因此照得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幽深如寒潭。 十三四岁的少年,五官还很稚嫩,但饶是如此,月遥也认得出他这张脸,以及他眉尖那颗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痣。 狗日的。 又是温奢玉。 第6章 小狗狗要咬我了吗 月遥都忍不住感慨:howoldareyou? 怎么老是你? 为什么每次死了都要死到温奢玉身边,这是什么新型诅咒吗? 她还没说什么,温奢玉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站起身,抬手就是一道镇鬼符,与此同时月遥脚下出现了陌生又熟悉的阵法。 被追杀那么多年的经验让她迅速反应过来,在一瞬间躲了过去。 然而躲过了一道,迎面而来的是更多道。 月遥:“……?” 又是符箓又是阵法的,月遥都震惊了。 温奢玉是什么卷王再世吗?这才几岁就学这么多东西? 可恶!和你们学霸拼了! 月遥躲闪不及,眼看着要被符纸沾上,却不想那符纸像是失效了一样,她根本一点事没有。 少年版温奢玉面色冷凝。 月遥笑了,“哈……我都说了,我是古埃及掌管小朋友的神,又不是鬼,你打不到我略略略!” 她自己也发现了——她现在可能不是鬼,或者说,不是一般鬼。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能看到温奢玉吃瘪就很高兴。 她甚至上前主动走到温奢玉设下的阵法中,果然,那阵法没有反应。 很好。 月遥胆子大了起来,颇为得意地上前,甚至嚣张地揉捏他的脸。 死小孩,让你偷袭让你心黑!让你追杀我! 温奢玉挥开了她的手。 在发觉自己那些招数不管用,只有自己能触碰到这只“女鬼”后,他迅速改变了策略,一手抓住月遥的手腕,另一只手朝她脖颈袭击。 月遥也不手软,反握住他的手腕,手肘抵着他的咽喉,然后一脚踹在他膝上。 那一脚踹的就是他腿上的伤口,把原本扎在他腿上的碎瓷片又踹进去几分,月遥阴险得很。 “唔……”温奢玉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 他抬眼看向月遥,眼神凶狠得像是某种野兽,甚至还朝月遥龇牙。 “你是小狗吗,还龇牙?” 月遥伸手捏着他的下颌,笑他:“小狗狗要咬我了吗?哎呀,好害怕哦~” 虽说欺负小孩不厚道,她也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但是对着温奢玉说这种垃圾话真的很爽。 大约这就是那种……小人得志的快感。 嗯,反正就是很爽。 被她钳制的少年目光冰冷,扭头挣脱了掐在下颌的手,然后一口咬住了她的拇指。 “啊——温奢玉你是狗吗!” 剧烈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月遥不得已松开他,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把他踢出去老远。 低头一看,手指看着一切正常,但是那种疼痛却十分清晰,仿佛真的要被咬断。 温奢玉被她踢开后滚落在一旁。 月遥本以为他应该没有反抗之力了,可谁知他在短暂的停顿后又爬起来。 他伸手把腿上的碎瓷片一块一块地拔出来,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鬼”。 鲜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不顾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又朝月遥攻击。 会咬人的小狗一招一式都带着杀意,全都是要命的架势。 啧,她就说温奢玉不是正经人,哪个正道仙门的会用这么狠厉凶残的招数。 打斗之间,周围的桌椅都不能幸免,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月遥现在没搞清状况,还不准备杀他,出手留有余地,也因此被他逼着节节败退。 温奢玉看准了时机,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那一瞬间,月遥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妖族那群妖兽,它们扑杀猎物就是这副模样,连眼神都很像。 月遥被他扑倒在地,温奢玉压在她身上,张嘴咬住了她的脖颈。 “啊——温奢玉你个狗!” “疼疼疼疼疼死了!松口!” 月遥最是能屈能伸,求饶道:“我认输!认输行了吧!” “我服了哥哥!别咬了!脖子都给你咬漏了!啊啊啊疼疼疼疼疼!” 月遥感觉自己脖子都要被他咬下一块肉来!温奢玉就是野狗成精吧! 但是无论她说什么,温奢玉死活不肯松口。 月遥只能用手揍他,一手抓着他头发拼命扯,一手死命掐着他的脸,试图掰开他的嘴解救自己可怜的脖子。 场面逐渐演变为小学生掐架,月遥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两人正对峙时,忽然门口传来轻响,月光顺着被推开的门倾泻室内,照出一室狼藉。 温奢玉警惕看去,正对上一双惊恐的双眼。 是那个负责看管他的侍从。 “啊——妖物!妖物啊啊啊啊……” 在侍从眼中,那个平日里阴沉可怖的小公子像个野兽一样趴伏在地上,仿佛在撕咬什么,简直像个发狂的妖物。 室内的凌乱与他一身的狼狈都成了他发疯的佐证。 侍从惊惶不已,想起下人之间流传的那些传闻,吓得不敢动弹。 温奢玉动作一顿,他一挥手隔空关上了木门,还设了结界。 月遥趁着这个间隙一脚踹在他腹部,而后猛地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局势彻底反转。 她脖子疼得要死,却没时间去管,骑在温奢玉身上,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胖揍。 拳头即将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月遥拐了个弯,最终打在他脑袋、脖颈和胸口上。 寸不已,她是颜狗,对着这张脸真的下不去手。 温奢玉挣扎着要反击。 就在此时,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月遥只觉得脑袋发沉,就这么直直地朝下倒去。 温奢玉眼睁睁看着正在打他的“女鬼”一点点变得透明,而后她朝自己倒下,身躯彻底消失不见。 他眨了眨眼,手指微动。 夜风拂过,他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而属于那个“女鬼”的气息再也找寻不到。 她像是凭空从这间屋子里消失,就如她凭空在这里出现。 …… 天衍宗,濯尘峰。 白衣的弟子暗自嘀咕:“宗主竟带回了一个女子……” “什么?!” 少女踏入室内,看着温奢玉,目光灼灼:“师尊!听说你带回了我师娘?” “什么?!” 又一道身影出现,室内瞬间充满一股药香,来人激动地拿帕子拭泪:“师弟,你竟然背着大家偷偷成婚生子。呀,人都晕过去了……竟然是强取豪夺!太可怕了!” 青衣男子如鬼魅般出现,声音沉稳冷肃:“不传谣不信谣,违者依门规处置。” 他说完,看向温奢玉,目光隐含沉痛:“师兄,强取豪夺之事有违门规,早日回头吧。” 温奢玉:“……” 第7章 兄友弟恭天衍宗 月遥就是这时候醒过来的。 她在温奢玉手里,双脚悬空,被勒醒的。 ……这狗东西竟然是一路拎着她回来的?! 见她醒了过来,温奢玉松开手。 月遥猝不及防落在地上,一个没站稳就朝地下倒去。 月遥:? 温奢玉你这样的狗东西就该当寡王一辈子!!! 她直接抓住了温奢玉的腰带站稳,还没等温奢玉有所反应,月遥先发制人,一把推他,哭得梨花带雨。 “温奢玉!你都要杀我了,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怎么,怕我辱没了你光风霁月的名号,让你不能再当一个伪君子不成?” “天啊!师弟,你竟然还要杀人灭口!” 月遥寻声望去,见一个玄衣男子正拿帕子拭泪。 他面如冠玉,眉眼清秀,带着江南烟雨般的柔和。鸦青的长发只用一根发带系住,面容看着如少年般稚嫩,却称呼温奢玉为师弟。 玄衣男子看着温奢玉的目光满是沉痛:“师弟你糊涂啊!” 一旁的青衣男子端庄持重,俊秀冷肃,同样满眼沉痛:“师兄你糊涂啊!” 他们身后站着的白衣少女明眸皓齿,眉眼间有几分英气,她也叹了口气:“师尊你糊涂啊!” 温奢玉:“……” 月遥:“……”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诚不欺我。 玄衣男子擦了擦眼泪,对着月遥说道:“这位道友不必担心,若是师弟他真的如此歹毒,我们天衍宗也绝不会姑息。” 青衣男子点点头:“门规处置。” 少女上前搀扶月遥,安慰道:“是啊是啊,师娘……不是,姑娘不必担心。” 月遥噎了一下,天衍宗……画风还真清奇啊。 她做出悲愤的样子:“温奢玉他欺骗我的感情在先,抛弃我在后,你们该如何处置?” “竟有此事!”玄衣男子眼睛一亮,“道友请细说。” 青衣男子补充:“若有欺瞒污蔑之词,天衍宗亦不会轻饶。” “小河不准吓人!”玄衣男子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又笑眯眯看向月遥,“道友细说欺骗小玉感情一事,让我等好有决断。” 温奢玉:“……够了。” “小玉,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若有辩驳也要等这位道友先说完。” “我与她并非……那种关系。” 月遥冷笑:“我连你身上长几颗痣都知道,你若还要狡辩,不如我一一说来?” 白衣少女轻呼一声,随后捂着脸,从大开的指缝里看着两人:“师尊,这真的是我能听的吗?要不要我们小孩子回避一下?” 青衣男子抬手制止月遥:“淫乱之事不可于众人面前大声言说!” 温奢玉无视他们,目光落在月遥身上。 “你我之事暂时不能定论,在查清真相之前,我会亲自看守你,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胡说!你刚刚还想杀我!” 月遥指着自己衣襟上的血渍,“这就是证据,我都被你打吐血了,你还家暴!温奢玉你简直罪大恶极!极品小人!人人喊打!” 玄衣男子捂着嘴:“师弟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我只施了禁言咒。” 月遥冷哼:“难道是我自己打伤自己陷害你不成?” “并非如此。”温奢玉看着她,诡异地停顿了片刻,解释道:“是你体质太过虚弱。” 所以才会因一道禁言咒而吐血晕倒。 月遥:??这跟指着她鼻子骂她菜有什么差别? 奇耻大辱! 月遥炸毛:“温奢玉!你还血口喷人!” 玄衣男子来了些兴趣,乐呵呵地上前,“道友不必焦急,在下略通几分医术,不如让我来看看。” 温奢玉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不禁皱眉:“师兄……” 他话还没说就被玄衣男子打断,玄衣男子一脸失望:“师弟,你不要以为我是师兄就会帮着你作恶,咱们天衍宗向来门风清正,绝不会容许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出现,哪怕你是宗主,啊不,你是宗主更要严惩,以正门风!” 他又转头看向月遥,满脸闪烁着名门正派的慈祥光辉:“道友莫怕,在下绝不是师弟那样的恶人,也绝不会包庇他。” 他的表情太正义凛然,月遥在他的示意下伸出手,由灵力幻化的丝线绕上她的手腕。 片刻后玄衣男子一挑眉,而后看向月遥的眼神逐渐难以言喻。 他不信邪地又化出几条丝线,彻底沉默了。 “倒是很多年没见过如此……残破的躯体了,稀奇,真是稀奇。”岂止是体质虚弱,她能站着说话简直是神迹。 月遥泪眼婆娑:“这位道友,你看我还有救吗?” 玄衣男子沉默片刻,随即眼睛一亮,“不必担心!在下虽没有十成的把握治好,但却可以为道友准备好后事!在下手里香烛纸钱一应俱全!” 月遥:“……?” “啊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作为医者,在下平日里最喜欢将死……哦不,是患有疑难杂症之人,还请道友放心交给在下医治。” 听着就很不靠谱啊喂! 月遥问道:“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避雷了亲亲。 “啊,失礼失礼,竟然忘记介绍,敝姓顾,名行棠。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我叫月……月皎皎。” 不知为何,月遥觉得顾行棠的名字很耳熟,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顾行棠,顾行棠? “皎皎的名字也与小玉很是相配啊,果真是有情人之相。”顾行棠十分感动地拭泪。 “皎皎不必担心,我虽然籍籍无名,但确实苦修丹道多年,若是不嫌弃……” 月遥还在苦思冥想。 顾行棠…… 顾……行棠……?! 淦! 苦骨仙尊顾行棠! 血洗万毒宗,剿灭寂绝谷的顾行棠?! 顾行棠还说什么“籍籍无名”,笑死,苦骨仙尊的名号早几百年能止小儿夜啼。 大意了! 她这是进贼窝了! 且不说温奢玉万一记忆恢复了有多难缠,他这天衍宗的一堆人估计都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她现在还菜的要死。 这和送菜有什么区别? 可恶!重生之我竟是外卖员! ……算了。 事已至此,高低要睡到温奢玉才算不亏! 顾行棠还在劝说:“皎皎不必担忧,我那里有许多珍贵草药,一定可以帮助你。” 婉拒了哈,月遥还真怕自己被他毒死。 月遥杏眼含泪看向温奢玉:“夫君,想来我时日无多,你也不必再害怕我活着会玷污毁你的名声了。” 她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温奢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满眼依恋:“我只求能在最后的时日里都陪在你身边,你不与我相认也好,怎样都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看着你。” 温奢玉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有种烦躁,他指尖微动,却只是抽回自己的手。 “……胡言乱语。” 月遥仰脸看着他:“你连我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都不愿满足吗?你非要如此心狠?” “我说了,在查明真相前,我会保你平安,其他的事……你无需考虑。” “呜……” 不是月遥在哭。 月遥顺着哭声看去,看到了正在抹泪的顾行棠,顾行棠比她哭得还真情实感。 不是,哥们你把我的哭戏都抢走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顾行棠歉意一笑:“抱歉,年纪大了,总见不得有情人分离,师弟放心,我一定会悉心治疗弟妹的,绝不让你也成为鳏夫。” 温奢玉:“我与她并非……” “师弟不必多说,我都懂。”顾行棠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二人再说说话吧。” 说罢,三人结伴离去。 但是不过片刻,顾行棠忽然又兴冲冲地回来,“对了师弟,我现在可以再说一句话吗?” 温奢玉冷着脸:“出去。” 顾行棠只当没听见。 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泪,看着月遥,满脸感动欣慰地说道:“师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笑过了。” 说罢,顾行棠圆满一笑,转身施施然离去。 月遥:……够了。 不要硬对台词! 你师弟他是不笑子! 根本就没笑过! 第8章 爱情的骗子我问你 室内一时寂静。 温奢玉先开口说话:“此处为濯尘峰,今后你居住在侧殿。” “你讲话的语气好冷漠。” 他语调未变:“……不得离开濯尘峰,我会设下阵法与结界。” 月遥看着他,冷笑一声:“哼!还说不是囚禁。呦呦呦,倒是我以前有眼不识泰山,没看出你原来是个喜欢玩囚禁y的变态!” 她边骂边靠近温奢玉,几乎凑到他面前。 温奢玉退后一步,月遥抓着他的衣襟,“你躲什么?怕我又亲你?还是心虚了?嗯?说话。” “不得放肆。” “就放肆,怎么了?” 月遥咬着牙笑得很阴狠,“以前情到浓时,说人家是天上月意中人,说人家花容月貌倾国倾城,还说什么爱人家千千万万年,哼!这才多久你就全忘了!” “温奢玉你个爱情骗子!花言巧语骗人心,得到了你就不珍惜!” “反正我现在半死不活,你尽管杀我好了。杀了我,我变成鬼也要缠着你,天天挂你身上,夜夜钻你被窝!” 温奢玉握住她的手腕,又退后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天衍宗会有人医治你……在我查清真相之前,你不会死。” 月遥看了他半晌,气得甩开他的手。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不爱我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脸上哪还有刚才的阴狠,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你以前会抱我会亲我,现在却连和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我都要死了,你非但不心疼我,还如此冷漠待我!什么真相竟然会比我重要?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 月遥泪眼模糊,哭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夫君,你真的狠心至此?看着我这副模样,你是在笑我愚蠢还是笑我可怜?你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动容吗?” “你所说的种种,我都……” 温奢玉本想像之前一样,说他记忆中全无印象。可是看着她这样,那些话不知为何便又说不出口。 “你又要说你不记得?又要说你失忆了对不对?”月遥满眼受伤,伸手抚摸他的脸。 温奢玉下意识地别过眼,却被她强硬地按着。 “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着我,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连一点都没有吗?” 她哭得满面泪痕,双眼泛红,浸了泪水的眼眸像琉璃一样脆弱又美丽。 月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中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可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那里只有一片冷意与漠然。 她犹不死心,踮着脚就去吻他。 滑落的泪水顺着二人相贴的唇进入口中,带着几分咸涩的味道。 很好,又亲到了。 月遥伸手要去揽住他的脖颈,却被温奢玉推开。 温奢玉气息有些不稳:“够了,你何需如此。待真相查清自有定论,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 月遥瞪着他冷笑,“你只想着我是骗子,到时候就光明正大地杀了我。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不是骗子、若我所说的全都属实呢?” 若属实…… 温奢玉其实并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不觉得自己会与什么人谈情说爱,所以从一开始也并不曾考虑那个可能。 但是如今,看着那双眼,温奢玉第一次有了犹豫。 若属实……又该如何? “你说啊!若属实呢?若那些是真,你该如何赔我一个夫君?” “你全忘了倒也洒脱,可我怎么忘?我该怎么办?我余生就抱着那些回忆入梦,然后醒来看着你如此冷漠地对待我?你就如此狠心……” 月遥扑到他怀里,握着拳捶打他的胸口,“你把我的夫君还给我!你还给我啊!” 或许是那双眼睛流泪时的模样太让人心碎,温奢玉的手按在她肩上,却迟迟没有把她推开。 她哭得厉害,打人也没什么力气。 温奢玉想着,罢了,就等她哭完。 可谁知怀里的动静忽然消失,她直愣愣地往下滑落,温奢玉伸手接住她,看到了她紧闭的双眼……竟是哭晕过去了。 ……月遥有一句fuck要说。 她演得正起劲,结果硬件设施跟不上,竟然就这么哭厥过去了??? 奇耻大辱! 这个身体真的很影响她发挥! 而且这个连哭都费劲的身体状况还能睡温奢玉吗?总感觉是会做到一半猝死的样子……马上风? 够了!那也太丢人了! 失去意识前,月遥忽然想起来,这次不会又变成阿飘和少年温奢玉打架吧? 那不就相当于马不停蹄连轴转地打两份工? 什么悲惨事件。 …… “呀,师弟,天都这么黑了还要把我叫过来。”顾行棠无视窗外如火的夕阳,睁着眼胡扯。 “她晕倒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顾行棠轻笑:“啊,书中常见的剧情呢,让我看看我该说什么……” 他从袖中拿出一本书,翻了半天,找到了书中男主角的医者朋友该说的话。 顾行棠清了清嗓子:“竟然把人磋磨成这副样子,师弟你是禽兽吗?” “若是沈河知道你屡犯门规,私藏禁书……”温奢玉话只说了一半。 他眸中清冷,话语却暗含威胁。 “别跟他说!” 顾行棠迅速把书收回袖中,满脸正气:“小河他平日里掌管刑律殿已经够辛苦了,还是不要拿这种小事打扰他。” 温奢玉没回答,只是示意他为床上躺着的人医治。 顾行棠叹了口气,拿帕子又擦了擦眼泪:“我就这么点小爱好,怎么你们都不能理解呢?果然还是我的阿雾最好。” 他走到床边,金色的丝线缠绕在月遥腕上,片刻便又消散。 “……倒也稀奇。”顾行棠意味不明地笑了。 “可有碍?” “有,也无。” 顾行棠说罢转身走到外面,温奢玉也跟着他走出去。 “若只是躯体有损便罢了,可她的身体明明濒临崩溃,还缺少灵气,却能维持生机,多有意思。” 顾行棠倚着栏杆,随手设下一道结界。 “我上一次见到这样堪称不死的躯体,还是在寂绝谷呢。” 第9章 天杀的!竟敢打他的脸! 温奢玉皱眉,迅速否认:“她不是。” “她当然不是,毕竟寂绝谷的尸傀可不会哭。”顾行棠笑得意味不明。 那些尸傀无知无觉,不生不死,想要全部剿灭确实费了不少力气。 若当初没有温奢玉出手,他一个人只怕无法从寂绝谷活着出来,所以温奢玉和他一样清楚尸傀是什么样。 顾行棠问道:“你带她回来,是为了寂绝谷的事?” “难道是为了查清真相而出卖身体,所以惹出了风流债吗?啊,真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啊。说起来,这种题材想来市场上也很畅销。” 顾行棠说着拿出纸笔开始写什么。 “不是,她与我失忆有关。” 顾行棠手中动作一顿:“你失忆?” “缺失一部分。” “噗哈哈哈……” 顾行棠低着头笑得乐不可支,“我就说你天生该演话本子,又是缺魂少魄又是失忆的,哈哈哈……” 温奢玉只当没听见他的调侃。 “她身份不明,无端出现在我闭关之地……你可知我为何闭关?” “我怎么知道,我与你只有虚假的同门之谊,几百年不见一面也是寻常,你连这都不记得了?” 温奢玉记得,他所疑惑的也正是这一点。 怎么会那么精确地缺失某一部分记忆,明明其他的记忆都清晰完整,偏偏少了一些,像是刻意挑出一部分掩藏。 而那些记忆到底与什么有关,他全然找不到线索。 “哎呀,何需忧愁,多有意思呀。反正这天衍宗,这个修仙界,千百年如一日的无聊,多些有趣的事,多个有趣的人不是正好?” 顾行棠弯着眼笑,“再说了,你若死了,师兄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温奢玉没理他,他也不在意。 笑了半晌,顾行棠想起什么:“说起有趣,确实有一件趣事,关于你的。” 温奢玉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唉,你还是这么无聊。”顾行棠也不再卖关子,“杜家带回来一个女子。” 温奢玉转身要走。 “她拿着你那块玉。” 顾行棠满意地看着他止住脚步,提醒他:“就是那块谁拿谁当你徒弟的玉。” 温奢玉回头看着他:“不可能。” “可能——还是不可能呢?我可不知道。反正吵的不可开交,你回来的正好,都等着宗主定论呢。” 顾行棠幸灾乐祸地笑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却又驻足,“啊,对了,阿雾总担心你出什么事……啧,都不见她关心我。” 温奢玉自动忽视了后半句,“让师姐不必担忧,我并无大碍。” “我也是如此说的,她偏偏不信,我的头发都要被她咬坏了……罢了,今日她没醒,改日醒了你再去找她报平安吧。” …… 人越是怕什么,越是要被命运逼迫着面对什么。 譬如现在,月遥绝望地发现自己又变成了阿飘。 够了,她说够了! 如果她有罪,请让天降正义制裁她,而不是罚她变成阿飘,还要她亲眼看着死对头杀怪! 可恶!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自己的落魄固然令她伤心,死对头的装x更让她抓心挠肝。 月遥恨不得扭曲蠕动阴暗爬行吓温奢玉一跳。 然而事实是,她孤苦伶仃的阿飘一只,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温奢玉面前,荒郊野岭的,温奢玉的手都没抖一下,她反而被那血呲呼啦的一幕吓了一跳。 血都滋她身上了! 虽说那血是穿过她的身体,但她幼小的心灵依然受到很大的伤害! 月·假笑女孩·遥:“啊哈哈哈好巧哦,今天又在打打杀杀呀~” “刺啦”一声,他手中那柄长剑破开妖兽坚硬的皮肉,鲜血不断喷涌。 妖兽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竭力挣扎,剑身卡在妖兽颈骨中断了一截,温奢玉面不改色,握紧了剑柄,用断剑斩断了妖兽半边脖颈。 温奢玉力竭半跪在地上,从妖兽断颈喷涌的腥臭鲜血撒了他一身,他目光幽幽,盯着月遥。 月遥都被震撼了一下。 什么暴力美学。 她忍不住飘到温奢玉身边,想近距离感受一下美貌的暴击。 寸不已,颜狗真的忍不了一点。 但是还没靠近多少,温奢玉就迅速起身攻击她。 他速度很快,但月遥比他更快,一手按着他的肩,一手从背后勒住他的脖颈,彻底挟制住他。 “呀呀呀,好可怜呀,原来流了那么多血。” 凑近了才看出来,他身上那一堆血并不全是妖兽的,还有好多是他自己的。 小腿、胸腹、手臂以及他那张脸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可恶,都快毁容了! 天杀的妖兽!打温奢玉就算了,竟敢打他的脸! 没品的东西! 月遥颇为心疼地伸手给他擦拭脸上的血污,然后想起来自己是阿飘…… 她拽过温奢玉的手,给他擦了擦脸,结果沾血的手反而把脸越擦越脏。 温奢玉不住地挣扎。 月遥选择贩剑。 她邪魅一笑,捏着温奢玉的下颌:“躲什么?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话音刚落,二人同时察觉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呼唤声。 月遥:“我说……你不会真的叫了破喉咙吧?” 不是吧不是吧?言出法随?? 她一时分神,就被温奢玉挣脱。 那些脚步声也愈发逼近。 “清平——你在哪儿?” “清平——” “四公子小心……前方有血腥味,不知是不是妖兽……” 被称为四公子的少年眉间一喜,却又很快克制,作出一副着急的模样:“莫不是清平出了意外,你们快去救他!” 说罢他自己先跑了过去。 “等等……四公子……” “清平,你办好了事怎么不回禀——啊——” 一身珠光宝气的半大少年跑了过来,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坐在地上。 身后的大片仆从慌忙上前搀扶:“四公子!” 四公子一脸难以置信,手指着温奢玉,颤抖不停:“温奢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 温奢玉用衣袖擦拭了断剑上的猩红血色,只说道:“妖兽袭击。” “你胡说!” 四公子想要上前,却被他一身血色给吓得不敢靠近,他目光移向一旁,看到了温奢玉身后那只断颈的妖兽,讷讷道:“怎么可能……那只妖兽……你怎么可能杀掉……” 那可是只元婴巅峰的妖兽,在这个小秘境中也算难见。温奢玉不过刚结丹,又怎么可能……明明他都让清平…… 对,清平,清平…… 他大声朝温奢玉问道:“温奢玉!清平呢?你把清平给怎么了!” “不认识。” “是不是你杀了清平!你……你,你向来与我不睦,就是故意杀害我身边的侍从,想要报复我……是不是!你别想狡辩!” 温奢玉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要离去。 “你不准走!你既杀了人,就别想逃过追责!” 四公子气急败坏地指使身后侍从:“你们傻站着干什么!给我捉住他!打断他的腿!” “这……四公子,他到底是家主的……” “他不过一个下贱的不祥妖物!我今日就是杀了他又怎么了!” 少年气得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侍从:“没用的东西!快去给我捉住他!否则我杀了你们!” “是,是……” 侍从看向温奢玉,“玉公子,请与我们回去吧……” 几人见温奢玉没有动作,慢慢上前。 但没走几步,就被一道强悍的剑气震飞出去,几人都重重地跌落在地。 与此同时,拔地而起的冰凌刺穿了他们手脚。 一时之间满地狼藉,一片惊呼哀嚎。 四公子站在原地吓得发抖:“你……温奢玉,你竟敢出手伤人……我要告诉我父亲,你你……” 温奢玉脚下一动,他如惊弓之鸟般吓得抱住头。 “啊!不要杀我——” 可温奢玉并没有出手,而是走到妖兽身边。 他指尖轻点,有烈焰丛生,不过片刻,妖兽的尸体便燃起熊熊大火。 他站在火光前,一身血衣,如修罗恶鬼般骇人。 第10章 未成年人禁止涩涩 烈焰把空气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状,月遥下意识地往边上稍稍。 可恶!让他装了个大的!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温奢玉你狗胆包天! ……哦,这是修仙界啊,那没事了。 温奢玉静静看着烈焰吞噬整个妖兽,直到妖兽的身躯化为焦炭,连同他口中那不为人知的破碎衣角一同葬送在火焰中。 他没再管那些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月遥连忙跟了上去,“你去哪?” 温奢玉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走,走出很远后,又拐进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周围越看越阴森。 他不知为何也没再主动攻击月遥,一人一飘倒是头一次这么和谐。 “喂,我说你到底——嗯?你搞什么?” 月遥瞪着眼,看见他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前跌倒。 前面那是荆棘啊淦!脸朝下摔倒会毁容的! 月遥绝对不允许他这张脸毁在自己面前! 她眼疾手快地拎着温奢玉的衣领把人揪住。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有种很诡异的熟悉感。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动作它,就……很顺手啊很顺手,怪不得温奢玉之前也喜欢拎着她。 不过为什么她明明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却可以碰到温奢玉,甚至连温奢玉身上衣服都能碰到? 太奇怪了,准备用脑子去想。 一秒后,月遥放弃。 想不出来就算了,人要学会与自己和解,嗯,和解了。 他的双眼不知为何像是没有焦距,月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清醒点,你别是装x过度要死了吧?” 温奢玉站稳了身体,晃了晃头,眼神清明了一瞬,又挥开她的手,跌跌撞撞地继续朝林子里走去。 “温奢玉!喂!温奢玉你到底要去哪啊!” 月遥追过去,看见他七拐八拐穿过树林灌木,竟然找到了一处山洞。 他踉跄地走入山洞,还不忘设下结界,进去后还用手中的断剑砍了洞口一剑,洞口瞬间被坠落的乱石堵死。 月遥:??? 这是防她对吧?一定是防她吧!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真是让人宫寒! 月遥感知到里面的气息,知道他还没死,索性躺在外面晒月亮。 过了好久,月遥猛地睁眼,还是气不过。 不是,温奢玉他有病吧! 气不过,真的气不过。 月遥远远朝他竖了个中指。 收回手的时候又看到了天空,今天月色倒是不错,月亮又大又圆,是十五了吗? 圆得像大饼……不好意思,饿了。 不是物理的饥饿,就是那种嘴馋,俗称猪瘾犯了。 可恶,作为阿飘甚至连吃东西都做不到! 这个仇也得给温奢玉记上! 这边,月遥暗搓搓又在心中记仇的小本本上给温奢玉加了几笔。 山洞深处。 温奢玉蜷缩在角落,痛得几乎失去神智,却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金色的诡异纹路在他皮肤上时隐时现。 那些东西攀附在他的躯体上,从衣服里蔓延出来,悄无声息地爬上脖颈、手臂,而后是脸上。 像是用滚烫的尖刀划破每一寸皮肉,留下刻骨的疼痛。 身上的伤口不停地流出鲜血,最终汇聚成一片血泊。 …… 大约一刻钟后,月遥听见洞口处传来声响。 碎石四散,温奢玉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 他面色白得像鬼,一身血衣,脸上还沾着血色与污渍,鬼见了都得吓一跳。 不过眼神倒是恢复如常了,看着没刚刚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不远处有条河,温奢玉径直往河边走去,直到小腿都没入水中。 “呵呵呵……洗澡呢?” 月遥故意飘到他身后,阴森森地贴着他耳根笑,还不忘吹了口凉气制造恐怖氛围。 温奢玉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正好与月遥对视。 大半夜,女鬼在身后探头,本该是相当惊悚的事,但温奢玉显然没有对惊悚二字的认知。 月遥笑着和他对视,也没有丝毫要走开或者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她好整以暇:“洗啊。” 她记得温奢玉是有点强迫症和洁癖的,不明显,但是以前和他打架的时候看出来了,一旦弄脏他的衣服或武器,他的招数就会更狠。 这都是无数次被打总结的经验。 “那只妖兽的血这么脏,肯定很不好受吧?桀桀桀……” 月遥不怀好意地发出属于女鬼的笑声,绕着他三百六十度回旋,试图制造环绕音。 她笃定温奢玉干不出当着她面洗澡的事,摆明了要看他为难。到时候他肯定只能一个人憋屈地带着一身难以忍受的脏污。 月遥在心中肯定自己:真阴险啊,不愧是我! 温奢玉确实思考了片刻。 规矩里说人族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裸露身体。 她是鬼。 思考结束。 温奢玉平静收回视线,坦然自若地脱了衣服。 一身浸血的衣物从他身上滑落。 月色映照出少年纤瘦的身形,以及身上斑驳的伤痕,他一步一步走到水深处。 月遥愣了一下,随后捂住了眼背过身,好像被狗撵一样飘到岸上。 她边跑边骂:“温奢玉你守点男德吧你!” 月遥是颜狗不假,但她是个遵守法律底线的颜狗。 温奢玉现在但凡满十八她高低要看两眼。 但他看着就一脸未成年啊喂! 未成年人禁止涩涩! 月遥怨气满满地吃瘪,无聊地在旁边画圈圈……哦,还画不上,更怨念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温奢玉的脚步声。 他洗完就换了件衣服,但是身上还带着水渍,甚至头发都是湿的。 月遥后知后觉想明白了:“哈哈哈,你灵力耗空了?” 怪不得刚才偷偷藏起来,想来是重伤太狼狈了,一个人休整。现在更是连祛尘术都施不出来,只能一个人在深秋的河水里洗澡。 “哈哈哈哈……水凉不凉?洗冷水澡的小朋友长不高哦,好可怕~”月遥贴脸嘲讽,还手贱摸了摸他的发尾。 头发还滴水哈哈哈哈哈!什么落水小狗! 温奢玉伸手挥开了她。 月遥又伸手,他又挥开。 来来回回几次,月遥上去把他掀翻在地,骑在他身上掐着他,顺便揉了一把他的头,还揪了揪他的脸,反正他现在受伤打不过。 月遥发出石矶娘娘的坏笑:“哼哼,你一个小孩子,生来就是要被坏大人欺负的。你还能逃到哪去?你逃不掉的啦,认命吧!” 温奢玉这次没再出手攻击,他只是看着月遥,眼中第一次有了一种名叫不解的情绪。 他和这个女鬼打过几次,所以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无法从她手中逃生。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鬼并不想杀他。 她的招式狠厉,和他对战时却并没有杀意,温奢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那些妖兽眼中只有贪婪,它们想杀他。 那些人眼中只有嫌恶,他们同样想杀他。 但她的眼神是温奢玉从未见过的。 温奢玉不能理解,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