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审判》 锲子 这是许许多多的平静村庄中的一个。生活在森林旁边，无虎豹豺狼之忧，无地震海啸之虞。从中间看起，众多屋子随意又不失规则地坐落着，木制的结构透露出稳重和坚毅，但上面不时点缀着的绿藓又透露出一抹活力。屋和屋之间的缝隙之中总有一条小路，带着谁也无法阻拦的势头把整个村庄联系起来。村庄的边界有一圈不知伫立了多久的栅栏，岁月在上面留下了许多自己的痕迹，现在只能勉勉强强得将村子围起来。村庄的外面围绕的是人们的田地，现在长势正旺，风吹过，就好像被小孩子胡乱翻动的书籍，一层又一层地抖动。离这里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不似山上的水那么湍急，又不像大河入海口那么浑浊，刚刚好适合人类平时生活起居。 这是天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夜已深了，村子里除了阵阵的蝉鸣和偶尔传来的犬吠，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音。大多数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各家灯火也已熄灭，只有一个人还醒着。 陈文涛蹲在自家院子里的楼梯上，右手拿着自己用了半辈子的大烟袋，背后的灯像是要和天上的圆月争辉似的，努力散发着光芒。他抬起手深深吸了一口烟，再用尽全身的力量吐出，眼睛却一直看着远处。看来他想吐出的，不只是烟。 抽完这一口就回去吧。陈文涛拿着烟袋在楼梯上磕了磕，缓缓起身，准备回到房间休息。可就在他转身准备关灯的时候，他的手僵住了。 “谁？！”他转过身去，台阶底下站着一位黑衣人，身形似男性，整个身体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让人感受不到他的气息。盯着他的身影，陈文涛万千思绪划过，冷汗不由得从脸上流了下来。 可是，对方并没有要出手的样子，只是默默把手抬高，将手里抱着的东西递给他看。 这是什么？陈文涛定睛看去，小小的包裹由同样漆黑的布包裹着，看不出来其中是什么物体。 陈文涛沉默了，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他根本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终于再一番思忖之后，他走下台阶，小心翼翼地把黑衣人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东西到手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抱起来还有些许的柔软。更加疑惑的陈文涛用手把包裹拨开，里面竟露出一个熟睡的婴儿的脸。 “这？！”陈文涛脸上涌出掩盖不住的吃惊，再抬头望去，面前哪里还有那黑衣男子的身影，在这黑夜里陪伴着他的，依旧只有阵阵的蝉鸣和几声不识趣的犬吠。 ………………………… 又是一夜明镜高悬，连绵的蝉鸣在身边绕转，身后亮着灯，陈文涛扒在院子里的栏杆上，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王秀兰从屋里出来。 “睡了？”“嗯，睡了。”王秀兰答道。 王秀兰看着陈文涛饱经沧桑的侧脸，刚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了下去，犹豫再三，还是深吸一口气—— “你说那孩子——” “很不真实对么。”陈文涛头都没回的答道。 王秀兰点头。 “你说，那个人把这个孩子交给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呢。”她问。 “不知道……但既然他交给我们了，我想我们就应该把他抚养长大。” 王秀兰也将手搭到栏杆上，看着远方的星空。她看到了，即使夜幕如帛，意图隔绝所有光芒，可还是有无数璀璨的辰星，撕裂黑暗，闪耀着生命的颜色。她突然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说道：“这个孩子，未来可是要像天上的辰星一样闪耀啊。” 陈文涛也感觉到了什么，接着说：“可我们，就如同地上的尘土一样，卑微又常见。”说到这，他顿了顿，“就叫他辰尘吧，但愿他成为辰星的时候，不会忘了自己脱胎于尘土。” “辰尘——”这一时，这一刻，两人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数十年，穿越了千万里，在这个世界身上，画上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 “老头子快看看，这孩子一直在哭，停不下来。”王秀兰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怀里抱着的的孩子看起来刚几个月，又哭又闹。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陈文涛也一下子哑口无言，在半刻的慌神之后，试探着说：“看看是不是尿了。” “不是。”王秀兰用一种无法反驳的语气说道。 陈文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那我再去问问老刘头。”说罢，他迅速地站起身来，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可他刚走出门口，门外突然间就狂风大作，巨风卷着石砾与草根从地上飞起，连擅长飞行的燕子也被刮到了地上。这一下哪里还能出门？刚刚跨出门的陈文涛就又扭头走了回来，之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来人一身走方士模样，虽然风尘仆仆但也还算整洁，最惹人眼球的是手中拿着一扇比人还大的旗帜，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赛半仙”，其中“仙”字最后一笔多了几个不知所以的折笔，看上去有些滑稽。不过奇怪的是，当他进入陈文涛家院子时，门外骤起的狂风竟然消失无踪。 那方士看见王秀兰怀里抱着的孩子，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仿佛久经旅途的人发现了从未见过的美好风景一样，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熟络地逗起孩子来。那孩子好像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也跟他亲昵地互动起来。 按理说能让哭闹的孩子安静下来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是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实在太过可疑，王秀兰皱了皱眉头，抱着孩子转过身去，陈文涛也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 这时候青衣男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拽了拽自己不合身的袍子，笑着说：“我看这个孩子器宇不凡，身旁缠绕龙虎之气，还能与我沟通天地阴阳之力，等他长大绝非等闲之辈，池中之物。”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让本就迷糊的两人更加疑惑了，待明白他是在夸这个孩子的时候，也只能笑笑，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三人说些什么，王秀兰怀里的孩子先哼一声，肉嘟嘟的小手朝着方士伸去，好像是在讨要什么东西。 那方士仿佛知道他在索要什么东西，不由分说地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铜色长命锁，放到了襁褓里。 看见他的动作，陈文涛大惊，连忙就要把长命锁拿出来还给他，却被对方先阻止了：“诶，此子与我有缘，今日我把这五色宝莲送给他，就当结个善缘。” 王秀兰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办，看了看陈文涛，见对方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决定先一起观察一下他所送之物。那长命锁似为铜制，在太阳下闪烁着美丽的金属光泽。它的表面并不像那个方士那样邋遢，反而洁净异常。它的形状大体是一朵盛开的莲花，五个花瓣上各镶嵌一种颜色宝石，加上作为叶子的两个，总共七颗宝石镶嵌其上，即使是两人也觉得价值不菲。就在他们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归还回去时，抬头望去，那方士却早已走远，只有一阵歌声传来： “某我游历山水间，麒麟小子偶见面。” “五色彩莲送上前，促成一段好仙缘。” 第一章 新的一天 太阳慵懒地挂在天上，毫不吝啬地向地下投射出炎热的光线。高大的树吸收了大部分的光线，可就连它们呼出的气体都伴随着炎热。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酷暑，知了的叫声都显得有气无力，一阵剧烈一阵轻柔。地上随处可见趴在地上的小昆虫和动物，不知道是在乘凉还是被这温度夺取了生命。这时候，一阵歌声传来—— “老天爷今天真开眼，” “无风无雨也没危险。” “既没让有同伴消失不见，” “又给了这么大的便宜捡。” “我不馋酒也不贪钱，” “只想抱着妻儿快入眠。” 硕大的木车迈着稳健的步伐，乘着轻快的歌声，从丛林深处徐徐走来。即使身上已经布满了青苔，即使身体总是不听话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是这仍是它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只要歌声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丰收，意味着喜悦，意味着接下来将会有一段美满的时光。 在木车身边环绕着的，是四个彪形大汉，身穿兽皮简单制成的衣服，腰间挂着巨大的皮制水壶，手上拿着巨大的金属大刀。车上放着五只野兽，有的长牙獠獠，有的头生怪角。不过此时它们长相再吓人，也只能乖乖躺在车上，任凭这群大汉把他们运往何方。 “旺达叔叔他们回来了！”伴着歌声出现的，不只有拉车的人和车上的猎物。小男孩从村子里跑出来，站在道路的中央，紧紧盯着打猎的那一队人。即使是在老远的地方，为首的中年男子也能看见男孩眼里闪烁着的光。 外出的队伍走近了，为首的男子走到男孩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回去吧阿辰，今天晚上记得多吃一点。” “哦~~~~~”小男孩大叫着跑开了。看着那一抹小小的活泼的身影，大家也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夜晚的风比起白天，少了些炽热，多了些醉人的气氛。人们围坐在一起，中间火焰翻腾，一口巨大的锅被架在上面。锅里面不只有这次打猎回来的肉，还有各家种的菜，在锅里跟着乳白色的汤上下翻腾着。 下面，几个大汉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他们气势如虹，彼此在开心地拉着家常，仿佛只凭说话都能让村子震上三震。突然，他们的注意力转变了： “阿辰！来来来。” 我们可怜的阿辰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比自己还长的勺子，正要在大锅里捞些肉吃，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脖子一缩，勺子也自然而然的掉到锅里。他仿佛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不自然地扭过头来：“良叔……” 被称作良叔的男人停下手头的动作，朝着阿辰招一招手。等到他过来，良叔又指了指自己的水壶。 阿辰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接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酒？” 顺叔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看旁边的人，说道：“对啊，男子汉就应该喝酒！” 阿辰拿着水壶，看看顺叔，又看看自己其他的叔叔们，看见他们都是一副搞事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一声，犹豫再三，还是放在嘴边尝了一小口。（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刚入嘴，阿辰就感觉自己的口腔和嘴唇火辣辣的疼。他疯狂地用手在嘴边扇风，嘴不断吸着凉气，可是还是情况还是没法缓解。他这个有趣的样子，惹得叔叔们哈哈大笑。 在距离热闹气氛稍微有些远的地方，在不太阴暗的角落里，王秀兰坐到陈文涛的身边，看着他一眼不发的样子，将手里刚刚盛满的碗递给他：“怎么了？” “没怎么。”他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为什么这么问？” “你一晚上什么也没吃。”王秀兰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陈文涛的眼神一直在他们的孩子身上停留。她还想说什么，到嘴边却只说出了“没事就好”几个字。跟着他眼神一起望向阿辰，感觉身体和心灵也一下子放松了起来，让她不再在意面前的人烦恼些什么。 火焰渐渐熄灭了，本来炽热的炭火也只剩下点点火星。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悬挂在高高的头顶，像是在告诫人们天色已晚。“阿辰，走了。”待阿辰和自己的小伙伴打了招呼之后，王秀兰和陈文涛一起带着他回家。面前的头上是高悬的月亮，地面被月光照射的深一块，浅一块。前面是陈文涛背着手一言不发地走着，后面是王秀兰笑眯眯地看着。阿辰走在中间，蹦蹦跳跳地只踩没有月光照射的、颜色发暗的地面。村子不大，不一会他们就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前。 陈文涛刚刚打开门，阿辰第一个就跑了进去的，只听到王秀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别玩了啊，赶紧上床睡觉！” 对于阿辰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大人总是有谈不完的话和干不完的事。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有不有趣。所以，当王秀兰来到他的床前时，本来已经躺下的他马上又坐了起来：“奶奶，今天讲什么故事啊？” 王秀兰用她那操劳了一辈子的手挽起阿辰的头发，说道：“好孩子，咱们今天来讲讲创世的故事吧。” 阿辰明显不太乐意，小小的眉头皱蹙在了一起：“啊？今天还是创世的故事？都讲了多少次了……创世之后呢，创世神又做了什么？” “嗯……”王秀兰沉吟片刻，“创世之后，天下也并不太平，疾病，灾祸在人间盛行，魔族从地狱深处爬出来，意图颠覆神的统治……不过好在创世神早就预料到了，他迅速集结部队，把魔族打了个屁滚尿流。现在，也就只有西南很小一部分还存有魔族生活的痕迹了。” 阿辰很显然对这些故事很感兴趣，他躺倒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奶奶，“那现在，魔族还会出来么？” “傻孩子，当然不会了。而且就算他们再掀起战争，创世神也会保护我们的。” “因为那场战斗太过激烈，连天空都要倒塌。所以，创世神又再各地建起十三根柱子，支撑着天空不掉下来……”也许是今天玩的太累了，还没等王秀兰说完，就听着阿辰的呼吸声已经渐渐平稳，想必已经进入梦乡了。她俯身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关上灯和门轻轻地走了出去。但是就在这时，阿辰怀里的五彩宝莲吊坠，在这漆黑的房间里，缓缓发出了光芒。 第二章 初识世界 这天，天色尚早，气候宜人。阿辰正在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在村口的大石头旁玩耍。 “……然后我爸爸飞起一脚，踹在那只野兽的肚子上。它挣扎半天，没一会就没气了。”一个小男孩说。 “得了吧，阿顺。你的爸爸要是真那么厉害，那为什么每次进森林的时候，你的爸爸都是跟别人一起进去呢？”阿辰在一旁拆穿了他。阿顺马上涨红了脸，还想继续说什么，一个身材稍壮一些的男孩从石头上蹦下来：“不如，咱们也去森林里玩吧？” “诶，”个子最高的男孩跺了跺脚，“牛牛，咱们去森林里玩要是让你爸知道了，还不得打死你！”被称作牛牛的男孩脸上马上露出恐惧的神色，连忙摆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赛跑？” “还是算了，赛跑还是得阿辰赢。”阿辰小脸一红，但很有可能是装的。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那咱们玩什么？小光，你说呢。”个子最高的男孩摇了摇头，看向别处：“丫丫呢？” 随着小光的话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在场唯一一位女孩的身上。丫丫手抵着下巴，不假思索地说：“既然我们不跑太远，那就玩一点安静的。猜拳大家还记得么？”大家点点头。“每种手势有不同的含义，一共五种，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克制的别人的人就赢了……”于是，一种涵盖五种手势的猜拳就这样开始了。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是结束的十分突然。小光被突然赶来的妈妈叫走了，大家本来就兴致不高，少了一个人之后索性都打个招呼回家去了。 一回到家阿辰就看见自己的奶奶在院子里烧火做饭，刚想跟王秀兰聊上几句，门外一个人影走到门口，王秀兰先跟人家搭上了话。 “百兴，这都该吃晚饭了干什么去啊？” “嗐，这不是刚回家发现家里的羊丢了嘛，我去森林里找找。” 听见这话，王秀兰急忙把手里的柴火放下，说道：“那你先等等，我去再找几个人来帮你找找。”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吧，我就在森林外围看看，天黑之前就能回来。”说罢，张百兴急急忙忙的走了。 说起羊，阿辰知道，那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头顶既没有长着吓人的角，嘴里也没有长长的獠牙，能卖出羊奶和羊毛。他记得全村都没有几只，少了一只，兴叔应该挺着急的吧。不过这些也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操心的事，他只关心吃完饭后该去哪里玩。 饭吃完了，阿辰还在思索有意思的去处。陈文涛从外面走进来，王秀兰赶紧上前询问：“我做饭的时候看见百兴从门前走过去，他家的羊……” “已经找回来了。” “呼……”王秀兰松了一口气，“吃饭了嘛，我给你热一下。” “不用，已经在张家吃过了。” 陈文涛走到阿辰面前，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屋子门口安装的灯，突发奇想的说道：“阿辰，来，我教你开灯。” 难得爷爷今天有心情，没有一直蹲在屋子门口抽烟。阿辰也收起思绪，走下台子，抬着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开灯？要怎么做呢？” 只见陈文涛对着那灯轻轻地一挥手，门口上的灯就毫不犹豫地亮了，恰到好处的灯光将整个院子照亮，不留一丝死角。 这个变戏法似的开灯方式阿辰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曾经也尝试过，可是这个灯好像跟他有仇似的，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甚至想把它撬开看看它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今天看到爷爷给自己的示范，他感觉信心百倍，于是也学着他的动作，同样的一挥手。 无事发生。 夜晚的凉风拂过阿辰的脸庞，门口的灯仿佛嘲笑他似的散发出和之前同样的光。 陈文涛轻轻一笑，眼角的皱纹也在这一刻舒展开来，他充满耐心的教导：“来，想象一下自己腹部有一股能量，你只要挥手就能让能量透过手心发射出去。像这样……” 阿辰就这样沉溺在模仿和练习之中，时间不知不觉在他挥手间溜走。 又到了睡前故事的时间，阿辰躺在床上盯着上方：“奶奶，你说，森林深处危险吗？” “当然危险了，森林深处有狮虎，幽狼，有荆棘，有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人就会在哪里丢了性命。所以你的叔叔们才要成群结队的往里走啊。” 阿辰一时兴起，起身趴在床上：“那今天兴叔……” “那是因为他没有走到里面。森林的深处可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夜晚，人进去肯定就出不来了。”看着阿辰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今天爷爷教你开灯了，是吧？” 听到这句话，阿辰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对，隔空开灯什么的太酷了。”说着他猛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嘴里还不时发出“哔哔”的声音。可是，突然，他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眼里兴奋的神采消失了，双臂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可是，我到最后也没学会。” 王秀兰拍拍床，示意让他躺下，“没事，这个学起来还是很难的，我们当年就学了很长时间啊。对了，你知道开关灯的原理是什么吗？”躺下的阿辰摇摇头。“是灵能。灵能能催化物体做出反应，也能无中生有点缀世界。灵能是创世神送给我们所有人的一个礼物。每个人能够使用的灵能都是出生时固定的，被人们称作灵赋，也有人叫它灵根。灵赋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你能最轻易调用哪种灵能就说明你的灵赋为什么属性。” “那奶奶的灵赋是什么属性呢？”她的一番话，让阿辰对自己的灵赋感兴趣起来。 “是水。”王秀兰说，“阿辰，这个世界并不是由单一元素构成的，相反，世界上所有的物体都是许许多多不同种类的灵能相互交织而成。它们也并非互不理睬，而是互相促进，互相克制。” “这个我知道，猜拳游戏！” “对。”说罢，她抬头望望窗外，“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该睡了。”阿辰也配合地闭上眼：“晚安，奶奶。” “晚安，阿辰。” 第三章 不省心的孩子们 在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河流两岸被常年冲刷，形成了平坦而肥沃的土地。充满智慧的人们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恩赐的道理，河的两岸被种满了密密麻麻的农作物，现在这个时候，高高的植物顶上已经长出了沉甸甸的谷穗，预示着丰收的到来。现在，一群年幼的孩子，正躲在作物下的阴影里，快乐地玩着捉迷藏。 “小光，你昨天被你妈妈叫走干什么去了？”躲在一株植物的阴影下，阿辰这样问到。 “昨天？嗐，这不是收获的季节快到了么，我妈叫我帮忙给田里最后再浇一次水。”另一片阴影下，小光小声地说到。看见丫丫从旁边经过的身影，两人连忙俯身蹲下，等看到她走远时，小光又轻声说：“对了，你的爷爷奶奶好像没有让你干过活？那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我奶奶说我是天生神力，嘻嘻。” 当然是编的。 对于满嘴跑火车的阿辰，小光耸了耸鼻子，显然早就习惯了。突然，阿辰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说：“对了，你爸妈教你怎么开关灯了么？就像这样。”说完，他连续摆出好几个姿势，或站立前指，或蹲下甩手，就像那天在晚上在床上摆的姿势一样。只不过，这里并不是空旷的田野，当他动作很大时，必然会碰到旁边的农作物，一棵农作物的摇晃会引起更多农作物的摇晃，一小片农田的摇晃就会引来—— “抓到你们了！” 丫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猛然拍了下两人的肩膀，下了两人一跳。不远处，同样被逮到的阿顺和牛牛也赶到了这里。 “都怪你，咱们俩被抓住了！”阿辰挠挠头，心里道你还没回答我呢。刚要说什么，不料小光没有等他开口，扭头就往农田更深处走去。 大家追着小光往更深处走去，拨开一根遮挡视野的植物，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平坦的地面，地面上孤零零地坐落着一栋建筑。那建筑看起来十分巨大，顶棚对于他们这些小个子来说遥不可及。正对着他们的是两扇巨大的大门，闭的紧紧的，无法从外面看清楚里面藏有什么东西。 “这是……村里的仓库？我们进去看看。”小光似乎很兴奋。 “可是大人们都不让我们进去啊。”牛牛反驳道。 “诶，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知道？”说完，小光一马当先开门冲了进去。 没办法，既然小光一马当先地进去了，大家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仓库里面十分漆黑，许许多多不知道什么的物品被摞的很高，剩下让人走路的地方很小，又歪七扭八四通八达，让整个地方如同迷宫一般。跟田地里完全不一样，在里面走着走着，不一会方向感就完全下线了。 “大家小心，别走散了。”说完这话的阿辰一扭头，身边的三个小伙伴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奇异消失了，这让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他还少算了一位。 在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之后，阿辰听到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到那里一看，原来丫丫正躲在角落里哭泣。 阿辰再在心里叹一口气，用他自认为和善的语气说道：“没事啊。来，牵着我的手，别再走散了。” 丫丫听了这话就停止了哭泣，看来自己的话还挺有用处的嘛。不过，她拽着的手能不能用劲小点，我的手都快别扽长了。 一方面要照顾自己身后的丫丫，一方面还要寻找丢失的伙伴，阿辰感觉自己小小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有那么一瞬间，阿辰都想让丫丫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变矮了。 “啊！！！！！” 女孩的尖叫从身后传来，阿辰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掉下来了，他无奈的转过头，用貌似好声好气的语气问道：“又怎么了？” 丫丫没有在说话，反而用一只手遮住眼，一只手指向阿辰的背后。阿辰扭过头去，只见漆黑的背景中一只看不清外形的野兽站在他的背后，身上有着黑色的狰狞条纹，在黑夜中发着青光的双眼和他四目相对。 “啊！！！！！！！！！！！！！！” 完了，这下头发是真的要掉下来了。 “嘘……”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那怪兽把皮放下来，里面竟然露出了小光的脸！原来哪里有什么怪兽，只不过是小光披着兽皮吓唬他们呢。两人的反应明显超过他的预期，他连忙让两个人小声一点。不过，就在这时—— 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无数道属于自由的光线照射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但是也成功的把所有人的位置勾勒出来。好了，这下捉迷藏可玩不成了。 但是他们要应对的不只是这个，那道开门的身影呵斥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不让你们进这里面吗？！快回家去！” 这下不是“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了，是真的犯错了。 阿辰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爷爷的声音，所有人都悻悻地跑回家之后，阿辰来到他的面前，忸扭捏捏地说：“爷爷……” 陈文涛的声音明显比之前缓和许多：“乖孩子，先回家去吧。” 在这之后，阿辰就一直不敢正视陈文涛，就连吃午饭的时候也只是偷偷的用余光观察陈文涛的表情，害怕他突然发火。不过这一切又怎么能逃过这位即将半百的人呢，看着阿辰如坐针毡的样子，他是又气又想笑。终于，在吃过午饭陈文涛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阿辰拖着一只脚缓缓移过来。 “爷爷……关于今天仓库的事……那个……那个……” 说啊，说啊。阿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催促他，但是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看到这一幕，陈文涛轻笑一声，抢先说道：“没关系的，你们爱玩我能理解，只不过下次要听大人的话，不要四处乱跑。”阿辰连忙拼命点头。陈文涛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接着说：“其实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也很淘气，追狗，游泳，扔石子，掏鸟窝……”听到这个，阿辰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没想到外表上不苟言笑的爷爷也有小时候这么顽皮的一面。他攥起拳头，不断地捶着面前的空气说：“那你年轻的时候能一脚踹死一头野兽吗？” “嗯……一脚踹死一头野兽……”陈文涛心里把自己和常见的野兽比了比，也许，有些可以……但是他当突然瞥见阿辰的表情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为什么我还会认真思考啊”。 “好小子，我不追究你，你反过来调侃我是吧！！！！” 第四章 片刻天才 夜晚，王秀兰给阿辰讲完故事，蹑手蹑脚地关上门，刚刚来到他们房间，看见陈文涛独自一个人坐在窗户旁边，本来消瘦的身体配上清冷的月色应该是吐露出寂寥的感觉，可王秀兰没来得及感受他透露的情感，反倒被吓了一大跳：“嘿，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呢？你没睡，你没睡我先睡了啊。”说着，干净利落地躺倒床上蒙上了被子。 乡村的夜晚最为寂静，寂静的都能听见蝉鸣；乡村的夜晚最为喧闹，喧闹的只能听见蝉鸣。 “你在烦恼些什么？”躺在床上的王秀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但是回应她的，还是只有沉默。 “有些事情，你只有说出来我们才好帮助你。”王秀兰把蒙住脸的被子掀开，在黑暗中看向陈文涛的方向。 陈文涛叹了口气，终于轻声说：“你说在阿辰这个年纪，他最应该干什么？”这些年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阿辰也一点一点长大。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孩子的成长，不知道为什么，陈文涛的内心也感觉越来越亏欠，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吞噬之后不但没有填满它，反而让它变得更加饥饿。 “或许……是……上学？”王秀兰思索再三，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是和她对话的人再次默不作声了，她也就无法得知答案的对与错了。 “放心，没事。这样吧，这几天村里很忙，你还是留在这里打点。明天我去县里一趟，打听打听。”王秀兰劝解道，“现在，先睡觉吧。” 果然，明天阿辰一起床，他亲爱的奶奶就消失不见了，他大叫着把每个屋子查看一遍，喊道：“爷爷爷爷，我奶奶呢？” 别人的爷爷这时候就是冲过来给他一捶说“喊爷爷还是要找奶奶是吧？！”，但是陈文涛是拿着自己正在穿的外套，笑着走到阿辰面前说：“你奶奶去县里一趟。你忘了吗，她走的时候还特意跟你说了。” 阿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意识朦胧的时候奶奶似乎跟他说了什么，还没听清自己就下意识答应了，这些原来不是梦啊。阿辰尴尬地挠挠头，看见一旁的陈文涛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于是问道：“爷爷呢，要出门吗？” 陈文涛拍了拍阿辰的小脑瓜：“傻孩子，我今天要去村里，你留下了看家吧。”说完，陈文涛也出门了。 这下好了，家里只有阿辰一人了。他百无聊赖地蹲在院子里，随手抓起一个石子往前扔。他也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是什么，只是想随便打法一下时光。然后他再抓起一个石子，扔，抓，扔……一大早都走了，也不陪我玩。想到这里，阿辰顺带着朝院子里的灯一挥手—— 灯亮了。 虽说现在是白天，但是亮度的改变还是让人十分敏感。阿辰转头望去，果然背后的灯在烈日洋洋下倔强的散发着属于自己的光芒。他又惊又喜，再次朝灯挥手，它果然温顺地熄灭了。 一个孩子在刚学会一件事之后，肯定是要多尝试几次。再尝试几次之后，在开关灯的方面上阿辰再也不会出现任何闪失的时候，他不由得沾沾自喜起来。我果然像奶奶说的那样是个天才！现在，这个得意的天才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的小伙伴们炫耀一下。不过，在出发之前阿辰也没有忘记把灯关上。（节约用电，从我做起） “怎么了阿辰，这么急匆匆地把大家叫出来干什么？”阿顺说。 “嘻嘻，”阿辰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低下头望着其他人，感受着众人仰视的视线，认为这才是天才应该有的待遇。“我跟你们说，我学会开灯了！” 在阿辰自己看来，这个消息对于其他小伙伴们应该犹如重磅炸弹，在他们的心中掀起倾天巨浪，让他们以后唯他马首是瞻，从此他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可能往西，他让他们往南他们不可能往北……（此处省略300字） “哦，那个啊，我也会啊。” 不对，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们说的应该是“阿辰你好棒，你以后就是咱们的老大了。” “会开灯有什么可炫耀的。” 不对。 “我也会开灯……你才学会吗？” 连丫丫也？！ 阿辰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他的身体瘫软在石头上，顺着它的轮廓一直滑到地上。于是，世上存在时间最短的天才诞生了！ 没有人理会躺在地上的阿辰，阿顺转身要走：“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要回家了，我家里的衣服还没有洗。”阿辰跟上满了发条似的从地上猛得弹起来，一把从后面搂住住阿顺的腰：“别走嘛，再玩会儿。”“欸，你起开，脏！” 在一番揪扯之后，阿顺终于把阿辰从自己身上弄了下去。阿辰也没有再做过多纠缠，反而一只手指指着天，元气满满得说道：“好，我们朝着森林深处出发吧！” 阿辰突如其来的话把其他人都弄蒙了，牛牛的第一个反应过来，身体颤抖了几下，十分没有底气得说：“还是别了吧……我爸知道了，非得揍我不可。” “不告诉他不就行了？”阿辰一脸轻松地说，不过牛牛显然没有被说服，缩了缩脖子却也不再说话了。 “去嘛去嘛，兴叔前几天不是也进了一次森林嘛，出来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只要我们小心一点，没有什么事的。” 阿辰把目光放到小光的身上，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小光冲在最前面。果然，小光并没有让他失望，“行啊，看看去呗，有危险咱们就往回撤。” “还是不了吧，大人都不让我们进去。”丫丫说道。 “我无所谓，只要别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行。”阿顺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最终，虽然丫丫投的反对票，小光同意，阿顺弃权，但是众人还是没抗住阿辰的软磨硬泡，大家开始往森林里走去。 这时，在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一队新生的蚂蚁也同样离开自己的巢穴，前往未知的区域探索。 第五章 森林狂想曲 森林本该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本来趴在树枝上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的虫子，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舌头迅速卷入口内；地表，枝杈上的小动物需要时时警惕，要不然在下一刻就会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即使是森林的霸主也不能高枕无忧，因为下一刻有可能就会有同类出现争夺地盘。这里怎么想也不是未成年应该来的地方，可偏偏有这么一群两脚兽，不听他们长辈的劝阻，偷偷摸摸的踏上了这危机四伏的区域。 “这边。” 这是几个人第一次出村子，地上郁郁葱葱的青草，两侧高大的树木，林间嬉戏的小鸟，虽然与村子里的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就是让几人感到新奇。一只黄褐色的蛙从脚边蹦出来，丫丫仿佛水手发现新大陆，低下头就要把它捧起来，小光不出意外的拆台:“小心，有毒！” 丫丫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一跳，但是看清楚说话的人之后松了一口气，以后又是遏制不住的生气，轻哼一声之后说:“你说的没用，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吓人。我还是得听阿顺的。”阿顺看了看丫丫，又看了看小光:“别问我，我不知道。” 丫丫这个气啊，这个人就一点好听的都不会说吗？不过没有让她失望的是，阿顺并也没有偏袒对方。 阿辰跑过来极速地拍了几人一下，随后指了指牛牛的方向，催促他们几个赶紧追上来。牛牛看着四周绿色的世界，心中兴奋不已。大人们不让我们来，现在我们来了。这里这么美丽的景色，他们一定是不想让我们看到才找借口那么说的，哼这群可恶的大人！ 后面小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递上来一柄翠绿的叶子，明显是刚刚才从树上掰下来的，叶柄处还留着乳白色的汁液。 牛牛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遮阳？小了些，扇风？大了些。 这时候轮到丫丫使坏了：“小心，有毒！！！” 牛牛丝毫没有犹豫，手上的叶子“唰”的一下飞了出去。 “你是被叶子咬了吗？哈哈哈哈哈哈……”阿辰笑得肚子有些痛。 看着其他人捧腹大笑的样子，任凭牛牛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他们是在捉弄他。恼羞成怒的他喘着气，朝丫丫跑去。丫丫自然不会让他就这样追到自己，一行人跟着他们的追逃游戏欢快的前进。 村口不远处，新生蚂蚁独自探索着周围的一切，但是，长辈口中所说的危险并没有出现，他们的戒心便慢慢降了下来，快速展开已探索的区域。但是，它们并不知道，附近的安全仅仅是因为老一辈努力的成果。 渐渐的，两侧的树逐渐变高，几乎死死地把上方的阳光遮住。初来的新鲜感已经消失，面对着周围重复的场景，头顶原本悦耳的鸟鸣也听了无数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阵烦躁之情。森林里独特的湿热气息传来，让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泌出汗水。在这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之下，原本的欢声笑语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丫丫首先说：“咱们休息一下吧。”其他人在这样的情形下当然没有意见。 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牛牛手拄着一面由植物相互攀援组成的墙，脱了鞋倒着趁自己不注意溜进他鞋里的石子。什么嘛这个鬼地方，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身边还是不变的景色和不变的声音，仿佛自己是在原地打转一样。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得愈发烦闷，和着对大人们强烈的不满，他手上一用力—— “哎哎？” “牛牛？！” 没想到，牛牛拄着的植物哪里有那么结实，趁着他一用力的时候突然猝不及防地一偏，牛牛就这样漏了下去。 那群蚂蚁离着自己的家愈发远了，它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只知道漫无目的的游逛。突然之间，食物的气味传来，它们心头一喜，不由得向着那个方向赶去。 小光离牛牛原本的位置最近，他抢先一步拨开藤蔓向下望去，之间植物之间层层叠叠，这里又有一个小小的坡度，单用眼睛实在分辨不出牛牛所在的位置。他只得大声喊道：“牛牛，你还好吧？！” “我没事！”牛牛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你等着，我们马上下去。” 剩下的四个人互相搀扶着，迅速从刚才的地方走下去。果然牛牛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万幸的是，看上去除了身上沾满泥土和草叶，并没有什么别的创伤。 “看看这个，兄弟们。”牛牛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反而兴致勃勃的向大家展示着什么。大家顺着牛牛指的方向看去，前方是一个内凹的石头峭壁，上方石壁突出，形成一个类似于洞穴一样的空间。整个空间没有潮湿的积水，没有恶心的藤蔓，似乎刚刚好让人休息。这下可好，本来大家又渴又累，现在有一处能挡风遮阳的地方那里能放过？ 看着大家都安定下来，阿辰坐到牛牛的旁边：“你没事吧，身上有哪里疼吗？”“没事，我身体可好着呢。”本来到这里应该是传统互相关心的环节，大家互相鼓励克服难关，可是阿辰偏偏跟常人不同，非得在最后补上一句“看，我就说吧，森林里真的很危险。”嘿，当初不是你坚持要来的吗？ 话还没说完，小光蹲着走到他们身边，伸出食指在嘴边嘘了口气，指了指他们所有人的背后。 只见在洞穴黑暗的深处，无数双雪亮的眼睛突然出现，死死地盯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这一下，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脊背发凉，身上原先的疲惫一扫而空。空气都凝滞到了原地，每个人的脚不受控制得粘到原地，动弹不得。偏偏面前闪着幽光的眼睛不断变大，仿佛随时会将他们几人撕成碎片。 当美味的食物变得唾手可得，任谁都会有片刻的松懈。年轻的蚂蚁们就要到达目的地，享用一份上天赐予的美餐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它们的头顶，范围之广，前所未见。 第六章 并未远离的危险 对峙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重，所有人都在等待打破僵局的那一个契机。但是，打破它的并不是所有人想象中那声低沉的咆哮，那个叫声反而十分尖细，脆弱，听起来好像，还未成年？！ 果然，当那只小小的“野兽”迈着蹒跚的步伐爬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圆滚滚的脑袋，耷拉着的小小的耳朵，短短的四肢，任谁也不会把这些和“威胁”两个字联系起来。周围那些眼睛的主人全是这种人畜无害的“小萌物”，在它们“咿呀咿呀”叫唤的时候，阿辰他们发现对方连牙齿都没长全。这让大家后怕的同时又有些庆幸，甚至有些大失所望？“不对，我怎么会这么想？”阿辰甩甩头，想把这种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里。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牛牛这下是真的吓坏了，面色发青，用一种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想要回去肯定没问题，阿顺和丫丫一定同意。如果要继续前进，那走到哪里才算足够呢？这次牛牛摔下来没问题，他们遇到的是没长大的动物，可是下次呢？万一他们其中一个人摔下去的是悬崖，万一他们被凶残的野兽围攻……还没等阿辰开口，小光抢先说道：“好啊，回去吧。” 阿辰心里有些疑惑，一向鲁莽的小光这次竟然提前提出要结束，是不是也是害怕了呢？他盯着小光的脸，想从中看出一点与平常不同的意味，但是后者还是一脸轻松，好像他同意回去只是因为感到无趣了而已。 “怎么了？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认可我的美貌了么？”说着，小光还颇为自恋地撩了撩自己并不长的头发。“呕~~~”阿辰的胃空无一物也没差点吐出来。 “好吧，咱们回去。”阿辰擦了擦嘴，仿佛在装作自己真的吐出来了。 “哦~~~~~”牛牛高兴地蹦了起来。跟阿辰不一样，他这个是真的蹦了起来，一点也不像刚才吓得站都站不住的样子。 巨大的影子落下，小蚂蚁们被吓得满地逃窜。令人奇怪的是，它们仍然生龙活虎，没有出现任何伤亡。那是一个路过的巨大怪物，但是并不是以它们为食，更没有注意到脚底下这些小小的生命。落下的影子是怪物们毛茸茸的爪子，其中的缝隙也足以让小蚂蚁通过。所谓的危险，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刚才咱们应该就是从这里下来的。”小光左右看看，站在坡底下这样说道。一行人从洞穴出来，旁边就是他们下来的土坡，所以应该错不了。一回头，一，二，三，四，人数没问题，倒是丫丫怀里抱着一只浑身蓝色绒毛，看外表就是洞穴里的那种小狗似的动物。“丫丫，你这是……”“这小狗实在太可爱了，我想抱一只回去。”看着其他人沉默的样子，小光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蚂蚁们来的时候满怀着对世界的期待和好奇，一路上走走停停，现在见识到了世界的危险，回家的路途中自然没有了半分犹豫。所以，返程时的速度要快上不少。 几人从来没有这样贪恋过村子里的灯光。当一个转弯，视野远处出现柔和的光和熟悉的人，他们的心仿佛一下子落了地，安全感也随之油然而生。 “回家喽！！！！” 终于，在经历了万千险阻之后（好像也没经历什么），这几只离开家的小蚂蚁终于回到了家中。 天色渐渐阴沉下来，火红的太阳被清冷的月亮取代，点点萤火虫在森林的边缘胡乱地飞舞着。一只凶猛的鸟突然从天空上俯冲下来，扰乱了它们飞舞的轨迹。 阿辰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吹着温和的夜风，右手拄着腮，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月光披到他的身上，和着还未发育却也端正的五官，却也有那么几丝美感。单若是离得近了，就能听见他喃喃自语的声音： “这次去森林里什么收获也没有，也就丫丫抱回来一只不太机灵的小狗，不知道野生的狗味道是什么样子的，不如等她养大了，我们趁着借过来玩玩，然后……” 好吧，这下美感全没了。 正当阿辰在院子里独自打发着无聊的时光的时候，大门外的小路上却被喧闹占据，除了平时前往森林里打猎的壮汉，还有在家里主持家务的妇女，或手拿着砍柴的大刀，或拿着干活的农具，都齐齐地向森林方向走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焦急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阿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疑惑。“兴叔？”“刘叔？”可那些人都在门前匆匆而过，哪有一个回复他。求人不如求己，阿辰也顺带混入人群，跟着他们往森林方向走去。 在森林和村子接壤的地方，密密麻麻站着的人把路口堵个水泄不通。虽然已经接近午夜，可人们手里高举的火把依然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嘈杂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气氛一时间比篝火晚会还要热烈。 “那是……幽狼？！他们不应该出现在村子的周围啊。” “这下可怎么办，我家里还有年老的母亲啊。” “别慌，咱们站在这里一时半会这群畜牲不敢过来。” 在这里，阿辰看到了小光、牛牛、阿顺、丫丫，看到了刘叔、兴叔、余叔、贵叔、丽婶……这样看来村子里的人除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全都聚集在这里了。 在跟自己的小伙伴简单打了声招呼之后，阿辰顺着人群之间的缝隙挤到人群的最前面，果然陈文涛站在那里和狼群无言的对峙着。他神色凝重，一吸一呼之间仿佛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 陈文涛注意到了阿辰从人群中挤出来，低声喝道：“阿辰，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去！！”一扭头发现阿辰身后全部的小孩子都在，于是他加大了声音继续喊道：“你们这些小孩子来这里干什么？！这是大人的事，快点都回去！” 阿辰借着传递不远的火光向前方望去，在漆黑的夜幕中有无数双散发着寒芒的眼睛，几乎占据了整个黑暗到达不了的地方。现在，它们正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猎物，即使什么声音不发，也能带给人们无尽的压迫感。 第七章 退散狼群 “爷爷，这是？！” 陈文涛见劝不动他们，叹了一口气说：“这是幽狼。平常只会在自己的领地里活动，几乎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附近一整个幽狼家族都赶来了。” 从周围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突然发生的事件的原因，但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忙活的事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保护村子。 本来双方各自站到一起，一股无形中的力量已经在空中开始对抗，阿辰这时却突然前进一步，打破了这种僵局。这下可吓坏了陈文涛，他惊呼道：“阿辰，回来！” 只见阿辰朝后面的人群咧嘴一笑，轻松的说：“没事，看我的吧。”他脚向前一迈，前面的腿弯曲，右手抬起手向着最近的敌人一指，一股灵能自指尖而出，朝着那只狼奔腾而去。 在阿辰的想象中，这一招即使不能克敌制胜，也足以让整个狼群有所忌惮，不敢随意出手。但是，他自己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学会调用灵能，用来开灯还算可以，若是用来战斗，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 果然，那股灵能被注入到那只狼的体内，它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阿辰动作的本身反而更能影响它的动作，即使是人类也能看出它那小小的眼里透出的大大的迷惑。与它不同的是，整个狼群好像是被羞辱了一样，愤怒的低吟从四周不断传出。 “嗷………………” 陈文涛大呼不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阿辰从人群的最前面抱起来，一直带到人群的末尾，他也再度警告道：“赶快回去，别再给我们添乱。” 本来双方的气氛就好像要擦出火药一样，这下被阿辰一闹，狼和人们简直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 不过阿辰这一搞也并非没有收获，他往前走了一步之后勉强能借助火光看清楚那群眼睛的主人。他刚看见的时候就感觉有点熟悉，蓝色，流线型的身体，背在后面的耳朵，如果没有背后的一条紫色的毛，简直就像是…… 想到这里，他终于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阿辰在人群里找到丫丫，焦急的问：“你带回来的小狗被你放在哪了？”（你现在才急，刚才干嘛呢？） 丫丫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楞愣的呆在原地，只回复他了一个字：“啊？！”阿辰拼命地晃着她的肩膀：“你带回来的小狗！！放在哪了？！”丫丫这才如梦初醒，带着不多的抑扬顿挫说道：“我家……床下……” 阿辰急忙赶到丫丫家，果然发现了那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狗。它在床底也一直“咿咿呀呀”地叫着，好像知道自己的家人正在寻找自己。 阿辰轻轻抱起它，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没事，你也可以回家了。” 但是当阿辰再次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是怎么也不肯让阿辰往前走了。 “阿辰，这也是为你好，你往前面再摆个姿势，酷是耍了，万一再遇到危险呢。” “良叔，不骗你，这次我是真有办法。”阿辰眼看只要最后一步事情就能解决，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趴在阿辰怀里的“小狗”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叫的声音变得更加巨大，也更加急促。 “嗷——————” 外面的狼群应该是接受到了小狼发出的信号，一只狼开始嚎叫，随后整个狼群开始嚎叫。这时阿辰的叔叔们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侧身示意阿辰过去。 这次的狼群不再那么有压迫感，虽然阿辰感觉黑暗中蠢蠢欲动的身影变多了，但是其中多了一丝焦急，少了一丝恶意。他走到双方的中间，将手上的小麻烦轻轻放到地上，自觉地退回到人群当中。 马上，一只成年的幽狼从黑暗中走到小狼的身边。那只成年的狼足足到成人腰部，头部一半被大大的耳朵占据，身上是长长的蓝色毛发，到背部颜色逐渐变成靓丽的紫色，长长的尾巴上毛发逐渐稀少，被厚厚的鳞片代替，看起来就像鞭子一样。它用鼻子拱了拱小狼，小狼也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终于，它在所有人热切的目光之下，叼起小狼的后颈，头也不回的走了。 “嗷呜——————————————” 狼群看来是目的已经达到，乘着又一道巨大的狼嚎声，陆续离去。 “噢~~~~~~~~~~~~~~~” “太棒了！！！！！！！” 眼看临头的危险已经解除，大家不由自主地开心的欢呼。 事情结束，尘埃落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个莫名其妙来袭的狼群就这样被阿辰沉着冷静的化解，但是陈文涛不一样，作为村长，他必须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以防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天刚刚开始蒙蒙亮，太阳从遥远的山顶露出头来，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给勤劳的人们。远处的云彩都好像被定住一样，整个世界都处在宁静之中。 陈文涛终于推开门回到家里，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阿辰一天一夜没有见到的奶奶。但是，阿辰心里并没有半点高兴，他看到陈文涛阴沉的脸色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果然，王秀兰一回来就找到阿辰，声音里有着难以压制的怒火： “阿辰，你……怎么能……不听话自己跑到森林里玩！” “我也不是自己去的啊，还有我的朋友们……”阿辰小声的嘟囔。 这时候陈文涛也跟了上来，说道：“还敢顶嘴？！你知道整个幽狼群要是开始进攻，村子覆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咱们至少要损失一半多的人，你懂吗？！” 听了这话，阿辰心里一惊，愧疚的低下头，但是嘴上还是不肯松口：“我这不是不知道嘛……” 王秀兰的火气也逐渐降了下来，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好孩子，要听话。森林里可是很危险的，你的叔叔们每次进去的时候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更何况是你们这些小孩呢……你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我父亲？！你们难道养我就仅仅为了对得起我父亲吗？！！” 第八章 流水年华 本来王秀兰是在正常的教育孩子，可谁知道阿辰听了这句话之后直接毛了。对于阿辰来说，他才不在乎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父亲，他的亲人只有面前的爷爷奶奶。但是如果他们只是因为责任而对自己好，那自己付出的感情就有了巨大落差。阿辰带着满腔不满和满面泪水跑回屋里，不再理会两人在院子里的谈话。 不一会，王秀兰从院子里进来，蹲到阿辰面前，语气已经变得十分温柔：“阿辰，我们并不是带着责任来养育你的。我们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不希望你遇到危险。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早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了。”看着阿辰充满泪水的面庞，王秀兰轻轻拂去泪水，说：“别说这个了，说点别的。你想不想上学？” “上学？”阿辰泪花中的眼睛透出大大的疑惑。 “对，上学。学校里会教你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教你认识这个世界。甚至，怎样运用灵能……”王秀兰说着，一张手，手里一阵水汽升腾而起。 ———————————————————— “诶呦呦，别再打了！” “啊！！！！！！！！！” 清晨，本来是一天中最清净的时光之一。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洋洋洒洒的照下来，照到一只青色的小鸟身上，反射出来的光五彩斑斓，甚是好看。另一只小鸟叼着一朵鲜花落在它同一根枝桠的旁边，趁着它还没有发现，花鸟悄悄地向着它的方向挪动，一下，一下，又一下。在即将接触到它的时候，人类的凄烈的惨叫声突然传来，吓得二鸟唰的一下从枝头飞走。 阿辰躲在高高的围墙外面，把耳朵放到墙上，除了附近好几所房屋都能听见的惨叫之外，隐隐约约还能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按牛牛所说，似乎他的爸爸经常揍他（家暴不可取！），真是不知道附近的邻居是怎么忍受下去的。 等等，空气中除了打人和挨打的声音，还有其他琐琐碎碎的声音传来，好像是在偷笑？嘿，阿辰撸起袖子，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跟我一样损，啊不是，是谁在那里幸灾乐祸。 阿辰摸着墙往里走，果然在另一处地方找到了笑声的来源。小光，阿顺和丫丫正躲在墙后面，偷偷摸摸的笑着。阿辰看见他们，马上上前一步，说：“你们在干什么？！好朋友在里面受苦你们还在这里偷笑！！”他的语气大义凛然，连自己都快信了。 “得了吧你，你过来不也是看笑话的？”丫丫扯了扯眼皮，朝他吐着舌头。 “什么呀，我要是不过来能代表正义谴责你们吗？”说着，就用手去拨丫丫。丫丫也不甘示弱，两人就这样打闹起来。 “嘘……有人来了。”还在贴着墙偷听的阿顺这样提醒道。 众人连忙低下头，只听一声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臭小子，我先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有你好看的！！”说着，牛牛的爸爸出门了。 几个小孩如同田野里的小老鼠一样从门口窜进去。进了屋就看见牛牛趴在床上，看样子是受了不少苦。看见他们来了，牛牛惊喜的想要迎接：“诶，你们来了。哎呦呦……”看样子是没有成功。 阿辰很自然地坐到床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牛牛，说：“嘿嘿，该挨得打还是没有逃过去吧？”“哎哎哎，疼……”“哪里疼？”“屁，屁股……”“屁股是吧？”说着，阿辰又拍了一下，引起一声巨大的哀嚎。 小光第二个来到床前，一把蹲下抱住牛牛，泪流满面的说：“牛牛！我的好兄弟，你受苦了！！！！！！！”语气及其夸张，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做派。 牛牛显然被这样的小光吓到了，扯着嘴角问：“小光，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阿顺赶来摊了摊手：“还不是阿辰嘛，他非说我们不够心疼朋友。” 丫丫也埋怨道：“对呀，阿辰仗着他的爷爷奶奶不打骂他，带着咱们这么大的祸，我们可都被父母教育半天呢。” 阿辰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话锋一转说道：“我奶奶昨天去了一趟县里，说是想让咱们去上学。” “上学，学什么？”小光首先问道，“学习怎么打猎？” “好像是灵能的知识和运用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想，要是能熟练运用灵能的话，是不是就能跟着去森林里打猎了？”阿辰有些猜想。 “那要是去上了学，我是不是就不用挨打了？”牛牛兴奋的抬起腰来，又诶呀一声倒了下去。 “瞧你那点出息。”众人哈哈大笑，“学会了使用灵能，你能直接抓着你爸打。”听完这些，牛牛缩了缩脖子。看着他那种孬里孬气的样子，众人再度哈哈大笑。 ………………………………………………………… 时光就像是从指尖滑过的水，看到见，但是想抓住，只会白白浪费力气。夏天逐渐从指缝间溜走，秋天渐渐的从山顶上冒出头来。 庄稼逐渐收割完成，和着仓库里打猎获得的猎物，一起放到车上运到县里出售了。不过这次陈文涛为了孩子们的上学问题，史无前例的跟着运送大队一起出发。那天之后，阿辰就每天早上去村口看看，等待众人的归来。并不是为了他们回来时口袋里多的几枚金币，而是小伙伴们听说了上学相关的事情，都表现的十分感兴趣，阿辰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联络员，负责每天从陈文涛那里获取情报，再分享给他的小伙伴们。 这天，阿辰远远的就看见“出征”的队伍胜利归来了。当他们走近了，阿辰焦急的问：“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谁知陈文涛一脸神秘的眨眨眼，说：“走，回家说。回了家，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一回来家，陈文涛煞有介事的关好门，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神神秘秘的说：“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淡绿色的薄片，在边缘的地方颜色变浅有些透明。材质似玉似金，整体平整光洁，没有划痕没有齿角，让人一下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第九章 世界的基石 阿辰一把把东西拿过去，翻来覆去的查看这个淡绿色有些透明的薄片。捏在手里似乎有肌肤一样的触感，但是又有石头一样的硬度。但是单凭肉眼，实在看不出这块绿色的石头有什么不同的。 “这是什么啊？”阿辰非常疑惑，难以描述的疑惑。 “去，给我接一碗水去。”陈文涛没有解释，只是这样说道。 阿辰迅速的跑进屋，又迅速的跑出来，手里多了一碗盛满的水。 只见陈文涛把那个薄片放到水里，它竟然缓缓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微光，然后碗里的水面就这样凭空下降了不少。 “诶？！” 这一下可引起了阿辰的兴趣，他连忙把那个薄片接过来，放到碗里，并没有任何作用。没有发光，也没有让水位下降。 “催动灵能再试试。”陈文涛笑着眯起眼睛。 果然，当阿辰向那个淡绿色薄片注入灵能的时候，淡淡的光芒发出，水位马上以一种可以看清的速度下降了。“把它拿出来再试试。”阿辰把它从水里捞出来，再次向里面注入灵能，水就从里面流了出来，好像里面有无数个数不清的细小孔洞，能在看不见的地方储水似的。 这一下可引起了阿辰的好奇心，这个东西储水之后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咬，砸，晃什么的都不能让水漏出来。再次试了几次之后，阿辰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这是为什么呢？” 陈文涛笑笑，说道：“这个东西，叫做竹简，作用就是注入灵能之后把水吸进去或是将储存的水放出来。嗯……你就当这里面有一个你看不见的空间就行了。这个跟咱们用的灯很类似。灯的名字是熔简，作用是当灵能注入时发光或者熄灭。”说道这里，陈文涛拍拍阿辰的后脑勺，说：“小子，灵能可是沟通这个世界的一种重要方式啊，关于它的妙用，你以后上了学就知道了。” “好了，现在，去玩吧。”阿辰听罢，拿着碗一溜烟的跑进屋子里去了。 当阿辰跑进去的时候，王秀兰正好从里面走出来，“回来了？”看见阿辰碗里的绿色薄片，又说道：“那是……竹简？我记得那玩意儿挺珍贵的，这么给他没关系的吗？” 陈文涛一副我正好想要找你的样子，朝她挥了挥手，说：“没事，一块下脚料，我随手给捡回来了，反正也用不了几次了，就给他玩玩。”等王秀兰走到面前，两人坐到院子里的椅子上，陈文涛接着说道：“关于他们上学的事……” 王秀兰知道他该说正事了，当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试探着说：“不顺利？”陈文涛什么都没说，只一声叹息，但是她却全都知道了。 “我想在村子里办一所学校。”陈文涛看着远处，似乎是担心孩子上学的事，又好像是在怀念他那逝去的烟斗。 但是这句话可吓了王秀兰一跳，但是转念想想，这样好像是最好的选择。“好啊，办学校好啊，好啊……” 阿辰这时正独自一人在屋子里玩水，丝毫不知外面做了一个影响村子的决定。 “对哟，把这个叫竹简的东西拿给他们看看。”阿辰在翻来覆去摆弄半天之后，才想到好玩的东西要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哼，早干嘛去了。 果然，一群从村子里长大的孩子当然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小光，阿顺，丫丫，和刚过去几天又变得生龙活虎的牛牛受到阿辰的召唤聚集到村口的小河旁。当阿辰在众人面前神神秘秘地把绿色薄片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里都透露出疑惑的光芒。 “这是？”小光还是一马当先的把东西拿了过去，仔细地盯着那光滑的平面看，好像上面写着“猜猜我是什么，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哼哼，”阿辰叉着腰，让我来跟你们解释吧，“你试试把他放进水里。”阿辰指了指旁边的小河。 小光在其他人热切的目光中把竹简放到水里，阿辰学着陈文涛眯起眼睛，说道：“催动灵能试试……就跟开灯一样。” 竹简在水里发出淡淡的光芒，其他人都在等待发生什么，只有阿辰知道水位肉眼不可见的下降了。阿辰在心里撇了撇嘴，这个玩意儿的作用也就这样了。 小光看没有事情发生，又按下心里的疑问耐心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无事发生，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样，然后呢？” 阿辰索性闭上眼睛，说：“你拿出来再试一次。” “哦哦，有效果了。” “有水从里面流出来了！！！” 阿辰抱着胸，一只手摇着手指说：“这个叫竹简，跟咱们家里平常用的灯差不多，只要往其中注入灵能就能储水，再注入灵能就能放水。当然啦，储水量是有限的，大概也就一碗左右……喂，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面对阿辰的长篇大论，几位有刚到手玩具的孩子那里听的下去。他们每个人正尝试把水吸到竹简里面，然后把竹简里面的水放出来，完成之后再递给下一个人。虽然没有事先商量，但是看起来却十分有默契。在阿辰忙着完成他那宏伟的长篇大论的时候，竹简已经从小光递到丫丫的手里，又递到阿顺的手里。 “诶？”明明前面两个人吸水放水之类的做的十分轻松顺利，可到了阿顺这里竹简的光芒变得十分暗淡，放水也是连手掌都打湿不了。困惑的阿顺再把它放到水里尝试了几次，这下好了，连最后一点光都没了。 阿顺这下心里更加疑惑了，递给小光说：“你试试？”小光拿过来放到水里，再拿出来，再放到水里，摇了摇头，又递给丫丫试了试，结果没有什么不同。 “啊？没用了？我再试试。”阿辰向前几步，把竹简拿过来，亲手把它放到水里，催动灵能，果然光芒已经像南飞的小鸟，一去不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顺，你把它弄坏了！！！！！！”阿辰顺着声音扑向阿顺。小光和丫丫躲在一边偷笑，只有牛牛用同样的凄惨的声音大喊道：“我还没玩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章 办学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村子里异常平静。陈文涛为了在村子里办学院号召大家捐款，盖楼。建筑工地阿辰去过，依旧是跟他们居住的房子一样木头柱子，青色砖头，没啥意思。反倒是他的小朋友们最近也很安分，这让他有些怀疑，自从上次偷偷摸摸去过森林里一次之后，他们决口不提再去森林的事。牛牛怕挨打他能理解，但是剩下的两人的沉默多少让他有些难以相信。于是他偷偷摸摸在村子往森林的唯一出口埋了一根丝线，过了几天又把它刨了出来，确认确实是没人进入森林，阿辰这才心有不甘的认同了这个事实。 终于，在半个月辛辛苦苦的忙碌之后，学院的建设即将完工，陈文涛也从外面找了一个陌生人来当他们的老师。 “这里就是我们新盖的学院，现在还没有建造完成。喏，旁边是你的办公室，你可以在这里办公，休息……实在抱歉，我们这里环境不太好，发展也很落后，你如果来了只能在办公室里休息，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在意，反倒是一路上用新奇的眼光观察着周围，似乎从来没来过类似的地方：“不打紧不打紧，这里的植被这么多，空气也很新鲜。至于住的地方，我也不是什么吃不了苦的纨绔出身，你们准备的已经很到位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文涛说着，偶然发现道路两边冒出的几个圆溜溜的小脑瓜，马上就招呼到：“来来来，孩子们，过来跟老师认识一下。” “这群孩子，就是这个学院的第一批学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阿辰，丫丫，小光，阿顺，牛牛。”陈文涛依次介绍过来，“孩子们，这位就是你们未来的老师了。姓余，叫余通文，大家叫他余老师就好了。” 孩子们乖巧地站成一排，齐声声的说：“老师好！”跟平常调皮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好。”余通文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行了，去玩吧，我在带着你们余老师转转。”陈文涛说道。于是孩子们又互相追逐着跑开了。 “好啊，这些学生是群可塑之才啊。”余通文好像真的很看好这群孩子。陈文涛怕他的心理期望太高，与现实不符，就说：“嗨，都是乡村里的野孩子，往后就要多多仰仗余老师了。”余通文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随后他正色道：“关于我之前说的，教学相关的设备……别的可以不要，但是启灵研析仪一定要用。”陈文涛摸摸自己的脸：“我再想想办法。” 于是，在那一次余老师来这里考察之后，他们老师的名额就这样阴天下雨娘大嫁人的定了下来。看来也没废什么功夫嘛，阿辰撇撇嘴。后来，余通文又来过几次，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带了过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余通文自己声称家当不多，可是阿辰确确实实见过他们村里的大汉到村口搬过几箱子的东西，再加上他来过几次，东西之多由此可见。 但是奇怪的是，自从属于他的办公室建成，余通文彻底在村子里住下之后，他的那些“家当”全都不翼而飞，连箱子都没剩下。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全都放到他那个办公室了，可是阿辰偷偷观察过，那个办公室放些平常衣物再加上一张床肯定是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要把摞起来能超过两层楼的箱子装进去，反正他是不信。为此阿辰还特意半夜去没建成的学院里挖洞，意图找到这个余老师的秘密。结果嘛，该说不出意外还是意料之中呢，他又白忙活一场。 “陈兄，咱们这里是不是有林鼠啊，半夜我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然后起床之后门口就多了一个大坑。” 听见这句话，不光阿辰，陈文涛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一些，故意说道：“行，今天晚上我找几个弟兄给你守夜，要是抓到林鼠就交给你亲手烤了吃。”在后面偷听的阿辰吓得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敢晚上去过学院的工地。 这天，陈文涛刚从学院工地回来，就跟阿辰说：“明天去学院一趟。”本来在屋子里玩的阿辰很迷惑，走出来问道：“爷爷，不是说要等学院建完之后再开学吗？”陈文涛摸摸阿辰的脑袋：“孩子，你今年9岁了，你们同龄人最大的小光都11了。要是在外面，小院的学生是8岁到12岁，小光明年就该毕业了。所以，余老师想尽快开课。行，玩去吧。”说着，拍了拍阿辰的后脑勺。 对于上学是个什么样子，自从陈文涛决定办学院的时候丫丫他们就有很多猜想，可是大家思来想去提出了很多想法就是无法统一。终于到了验证猜想的时候了，阿辰、丫丫、小光、阿顺、牛牛来到学院前的空地，发现他们的余老师早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好了同学们，由于咱们的学院还没有建成，所以今天咱们的文化课暂且不上，咱们先上实践课。”余通文说着，又再后面小声嘟囔道：“是这个名字吧。” 显然他的学生们并没有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说的新名词上：“实践课？” “对，咱们都知道，灵能是沟通这个世界的重要手段。有谁能举几个例子吗？” “我，”阿顺首先说道：“能够让灯亮起。” 阿辰撇撇嘴，认为自己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能够让竹简吸水。” “对，大家说的都没错。灵能不仅能用来作用到物体上，使其形态，功能发生巨大变化，还能用来驱动大型机械，甚至有的人单凭灵能，就能移山造陆，唤雨引雷。更有甚者，能踏御虚空，在茫茫天地中来去自如。” “而且可以说，灵能就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基石。” 看着大家充满疑惑的眼神，余通文接着说道：“这些我们先不管了，我教你们操纵灵能。” 第十一章 萤火虫灵能 “现在，跟着我说的做。闭上眼睛，努力想像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小光点，慢慢的，你就能真的看见它们，它们可能在天上，地下，可能在任何咱们去不了的地方；可能是是红色，可能是蓝色，可能是咱们生活中见过的任何颜色，那就是灵能。” 大家慢慢跟着余通文的话闭上眼睛，虽然没有言语，但是脸上表情各不相同，有的眉头紧皱成思索状，有的张大嘴巴脸成苦瓜状；有人想通过揉眼睛来使闭上的眼睛看的更加清楚，有人感觉是位置不好影响了他的发挥，于是左右乱晃寻找灵感，终于—— “诶呀，牛牛你干嘛撞到我了！” 他撞到人了。 只有阿辰的眼没有全部闭上，反而眯成一条缝观察着其他人的样子。面前的这片窘样差点没让他原地笑出来，不知道余老师是不是看到他开小差的样子，似乎往这个方向瞪了一眼，吓得他马上把眼睛闭全。 其实这个环节阿辰早就完成了。几天之前阿辰眼里就逐渐出现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后来即便是睁着眼也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些小斑点，这种情况在他去河边洗了半个时辰的眼之后依旧没有任何改善。终于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身边的灵能之后，阿辰心里暗爽，“自己的天赋已经抑制不住了吗？”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想。“还好不是眼疾，”阿辰心里这样想，“省了去县里看病的时间。”不是我说，这孩子多少缺点。 “哦，我看见了！！！”丫丫率先开口，“是绿色的！” 余通文很明显对这么快就有人成功有些诧异，但也没有那么诧异，因为他的语气还是和上一句一样平静：“不用告诉我颜色，只要成功了就举起手。” 阿辰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丝毫没有计较自己的风头被丫丫抢走的事，只是在余通文说完之后悠哉游哉的举起了手。过了一会，阿顺举手，之后牛牛和小光几乎是同时完成的。 “好，现在听我的指挥。想象这些灵能的小分子是有生命的，跟它们对话，聊天，玩耍，直至它们肯听从你们的命令，使它们在你们的手里聚集。” “注意要让它们只凝聚在手心里的一个点上，然后再召集更多的灵能，再凝聚，再召集，凝聚……直到感受到有不同的时候睁开眼。” 这次等待的时间更长，太阳都绕着天空旋转着，气温也逐渐上升。虽说现在已经进入秋天，但是恶劣的天气依旧如同老虎一般，不肯放过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余通文一点也不着急，或者说，是看起来不着急。他现在正坐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手拿竹子编的巨大蒲扇，头戴一顶草帽，心旷神怡的扇着风。他的样子，任谁来都会夸一句：适应的真快。 被严酷的天气鞭挞着，孩子们的头上已经遍布汗水。在一旁工地干活的大人心疼孩子，在余通文往外搬椅子的时候就说过：“天气这么热，也给孩子们搬个椅子坐坐吧。”被他“嘘，不能打扰他们，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给搪塞过去。现在看到他这样悠闲，又有人忍不住说道：“余老师这是……”另一个人回答说：“别管，余老师这样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其实孩子们现在确实没有对外界的感知，虽然现在一个个满头大汗，但是心里都全心全意的和灵能进行着第一次的沟通。但是是否像余通文说的那样不能打扰，估计也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按理说这个应该只是前一个步骤顺理成章的下一步，但是实际进行起来才会发现有多困难，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例如灵能视野的消失，再例如灵能的闹脾气不听话等等。但是，最奇怪的，当数阿辰。 他本来应该跟上一步一样，看见满眼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姹紫嫣红的“灵能”，但是在试图与他们沟通的那一刻，他的思绪一下子仿佛飞到了云霄之上，又仿佛从未离开。能看到天穹上每一分云浪的翻滚，能看到旁边坐着的余老师，还能看到地下仍辛苦忙碌的蚂蚁。在这里，时间也凝滞了，他一下子看到了暴雨倾盆，看到了电闪雷鸣，看到了骄阳当空，看到了雪漫三尺。他又从头到尾细细走过了绿草如茵，走过了炎炎酷暑，走过了枫红万里，走过了万物凋敝。世界一下子被展示在了他的眼前，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又似乎朦朦胧胧，什么也改变不了。 “哦，成了。”丫丫手里逐渐出现一株细小的嫩芽。虽然很小，但是确确实实是通过丫丫沟通附近的灵能诞生的。虽然不至于在全村摆酒席庆祝，但是至少在这条路上他们几个有人迈出了第一步。余通文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再坐下去肯定是不合适了。 但是丫丫那里的变化惊动的不仅是余通文，还有神游天外（迫真）的阿辰。 对于阿辰来说，自己好像就是做了一场很离奇的梦似的，现在突然醒来马上就对刚才的事情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睡醒了就要办正事，他想起现在是余老师让他们沟通灵能的训练。当下四下望望，见身边绿颜色颜料块最多，于是自然而然就想着把它们召集到手边。 “我是第一个？”丫丫惊讶的问道。 “对，接下来跟我一样，慢慢等等吧。”（怎么让人家跟你一样，人家又没有椅子） 索性剩下的几人并没有让他们俩等太长时间。 “丫丫是木，阿顺是土，小光是火，牛牛是金。缺个水……阿辰，哦也是木。” “好了，”余老师双手一拍，“大家辛苦了，接下来就听我讲吧。” 确实是辛苦了，每个人头上都被淋透，像是刚下过一场大雨似的。其中以阿辰最为尤其，不知道是因为那场奇特的经历还是最后聚能太过着急。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忘调侃道：“我们这是过去多长时间了，老师衣服怎么都换了？” 第十二章 唯咏灵自由 确实，现在余通文虽然手里的蒲扇不知被放到那里，但是头顶的草帽还带着，身上穿的长褂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卷起裤头袖口的麻衣。从外表来看，老师似乎，刚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不过现在作物刚刚收获，那里来的农活。 余通文看看自己的穿着，把帽子拿下来放到一边，又把挽起来的裤头袖口放下，嘿嘿一笑：“没过去多长时间，我只不过是把外面的褂子脱了而已。” “回到正题，现在所有人都会练习使用灵能的。学院除了教（jiāo）授知识之外，很大一部分职能是教授下一代使用灵能，对于我们来说，灵能的使用不仅仅是在践行着一直以来的传统，更是一种延年益寿，洗涤身心的方式。我们修炼的不光是灵能，更是我们自己。我希望以后你们无论做什么，从事什么行业，都不要忘记修灵。” 余通文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他们都识趣的点点头。余通文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修灵的方式了。你们的丹田位置有一片空间，名为气海，平时用来储存灵能，当你们体内储存的灵能用完了之后会自动补充。当然，你们也可以通过集中精神来加速体内灵能的存储。衡量一个人修灵成果的只有两方面：灵能的存储量和身体与灵能的沟通速度。” “身体和灵能的沟通速度有一些窍门，但是无法直接口头传述，只能通过大量运用灵能来自行寻找。” “灵能的存储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升的，而是通过不断把体内灵能清空，汲取来实现的……怎么说呢，就像是肌肉一但被使用过度再回复之后就会拥有更大的力气一样，不断把体内灵能清空再蓄满，我们这个‘灵能容器’就会不断变大。清空的方式很简单，就像你们开灯一样把灵能简单排出去就行。” “接下来是灵视，我们的灵赋赋予我们能看到周围灵能的能力，你们刚刚能看到周围一些带有颜色的漂浮的斑点就是灵视。你们现在灵视能力还很弱，以后能力增强的话甚至能看清其他人体内的灵能。” “关于这点，我有话要说，老师。”阿辰举起手。见他点了点头之后，说：“关于这个灵视，如果我一直都能看见会不会影响生活？” “灵视不能正常关闭嘛……”余通文沉吟片刻，“按理说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随意操纵的……这样，你在脑子里想象一下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或者最害怕的东西。” 阿辰十分听话的闭上眼睛，在内心里想象了一下爷爷奶奶，眼前的彩色色块依旧存在，想象一下自己的小伙伴们，还是没用，想象一下自己睡午觉结果醒来已经天黑……这不想不要紧，一想直接吓得他张开了眼睛，眼里那些奇奇怪怪的颜色也随之消失。 “好，解决了就好。灵能有三种演化方式，最简单常用的就是直接从体内导出。我们生活中有许多用的到灵能的地方，这个时候使用的灵能就是直接从体内导出。这种情况多半对灵能属性没有要求，只是起到一种启发的作用。” “第二种就是聚集周围的灵能转换成物体。灵能说到底还是参与物质的构成，所以大量的灵能能直接转换成物体。例如金属性灵能聚集在一起能产生金片，木聚集在一起能长出草木，火能引燃等等。你们刚才已经成功了，在这个方面我就不过多介绍。我想说，当体内灵能增加之后，调动周遭灵能就更加容易，转换物质的速度也就更快。甚至当体内灵能足够之后，不用调用天地间的仅依靠自己体内的就能成功。” “最后一种也是最困难的一种，将灵能以一种特定形式排列，可以发动一种对周围影响巨大的‘术法’。有些能恢复附近人们的体力，有些能让万里晴空变得电闪雷鸣，有些能把一处山头夷为平地。这些不是单靠个人的力量能够完成的，必须借助天地间游荡的灵能。” 果然，不出余通文所料，当他说完这些时，孩子们的眼神都一下子亮了起来，纷纷来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角说：“我要学，我要学！”余通文温和的笑笑：“这个你们要学还太早，等到你们升学之后学院会教你们的。” “不过有那么一群人，他们终生在世界上游荡，惩奸除恶，维护秩序，各地信仰、教条都约束不了他们。他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任何术法的释放都是信手拈来。虽然无人聘请他们，但是他们都在默默的对世界做出着贡献。可以说，他们不属于任何国家，只属于这片天地。这群人，我们称之为——” “咏灵者。” 果然，每个孩子都有一颗向往强大的心，当余通文说到咏灵者的存在时，所有人的神情都一下子激动起来。可是，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卖起了关子。只见他嘴角一扬，说道：“好了，今天我们的课就上到这里，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回去吧。” 他虽然不再继续讲下去，可是他说过的话已经深深刻在孩子们的心里。阿辰直到回到家门的那一刻，心里还在想着“咏灵者”的事。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一回到家，阿辰就迫不急待的说：“我以后要当咏灵者！”说着，还摆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帅气的姿势。 今天正好陈文涛和王秀兰都在家里。听见阿辰咋咋呼呼的声音，陈文涛率先皱起眉头走过来：“阿辰？咏灵者？！是余老师给你说的？” 阿辰点点头，陈文涛蹲下来看着阿辰说道：“傻孩子，你知道所有咏灵者最终的目标是什么吗？”阿辰摇摇头。 “成神。” 阿辰还是小孩子心性，听见这两个字之后很是兴奋，一边高叫着一边绕院子跑开了。陈文涛在思考片刻之后，突然笑了：“好啊，咏灵者好啊。”随后，他哈哈大笑，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阿辰都被他的声音吸引，停了下来。在过去的时间里，阿辰似乎从来没有见他这样高兴过。 “不行，我不同意。”王秀兰在站远处泼了一瓢冷水。 第十三章 世界的拼图 远处，王秀兰放下手里干的活，急匆匆地出去了。院子里只剩下阿辰和陈文涛面面相觑。 王秀兰一出门就直直奔着余通文那里赶去，到了附近，她早早就看见余通文坐在树下的摇椅上，眼睛盖着一片树叶，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好不快活。王秀兰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说：“你给我家阿辰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么神魂颠倒？咏灵者有什么好的？！说话要讲凭证知不知道？！！你……” 余通文这才把脸上的叶子拿下来，站起身打量一下面前前来拜访的人，作了一个不失礼节的揖，说道：“想必阁下就是阿辰的奶奶，有失远迎。关于咏灵者，我自认为只是做到了一个老师应尽的职责，所作所为，并无不妥。” 看见余通文这个样子，王秀兰感觉就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湍急的河流拐弯结果了拐进了死胡同，满腔怒火不仅没能发泄出来，反而比之前更胜一筹。气的她指着余通文，想说些什么，结果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哼，不跟你说了。”王秀兰索性直接扭头离去，只剩下余通文朝她再行一礼目送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王秀兰越想越气，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渐渐在心里化成委屈。推开家门进去的那一刻，阿辰明显看到奶奶的眼角有泪花。 “她这是……哭了？”看着王秀兰径直走到屋里，丝毫没有在意守在门口的两人，阿辰也有些生气，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是谁欺负我奶奶，我要他好看！” “欸欸欸，”陈文涛连忙按住这个小麻烦，“没事，让我来处理。”接下来来处理这个大麻烦。 他走进屋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外面天还亮着，屋里能透进来的光却寥寥无几。陈文涛并没有特意去寻找王秀兰，而是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说道：“你不希望阿辰做咏灵者？”声音不再像刚刚那样轻松，而是变成了和往常一样的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王秀兰的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本来以为，他能给咱们养老送终。” “可是，你知道的，他不属于这里。” “我是真的把他当自己的孩子来看的！咏灵者，就是漂泊的代名词。外面那么危险，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去？”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想拥有一个属于咱们的孩子，所以，当阿辰的出现之后，你对他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孩子一样。可是，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咱们的孩子，更不是这片森林的骨血。你把他强行留在身边，只会害了他。” 王秀兰抬起头，即使是在如此漆黑的室内，陈文涛依旧看到了她那双泛着光的双眼。听见她深吸几口气平稳了自己的情绪，陈文涛说道：“想好了？想好了就出去吧，阿辰还等着你的回复呢。” 刚推开门，阿辰就从旁边一把抱住王秀兰的大腿，用柔和的语气说：“奶奶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当咏灵者了……”这个孩子，看来还是有靠谱的时候的。 “不，是奶奶错了。无论是咏灵者还是什么别的，奶奶都支持你。阿辰，你记住，如果有梦想，就要坚定的去追逐它。” 阿辰明显不知道为什么奶奶立场转变的这样快，看看了陈文涛之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好的，奶奶。” 时间再次流转，天上的太阳落下升起。阿辰已经有些适应这样的生活，一大早就开开心心地跑出门去。“爷爷奶奶，我去上学了！”因为对他们来说，上学就如同听故事一般轻松。 “今天我们要讲讲世界的国家分布。”余通文的声音一出，所有人的声音都一下子静了下来。 “我们所在的国家名为‘平昌’，意为平安昌盛。事实也确实如此，整日风和日丽，全年风调雨顺，国民们安居乐业，朝廷尽心尽力……咳咳，跑题了。” “虽然我们这个国家居住环境良好，没有各种天然灾害侵扰，但是也是人类居住区域的最南端了。” “为什么是最南端呢？”阿顺问道。 “问的好，”余通文朝他摆了个赞赏的手势，“原因你们也应该能猜出来，从村子所在的位置再往南走一段路程就是茂密的丛林，往里深入就会遇到一片连绵的山脉，它被人称作‘天越山脉’，可想其海拔之高。如果越过山脉继续南行，身边的树木就会长的异常粗壮，遮天蔽日……比你们想的还要高，即使是在夏季的正午也不会有一丝阳光透下来。最恐怖的是蛰伏其中的生物，传说不再是山这头的普通野兽，反而个个是操纵灵能的一把好手，可以轻易让想要进去探索的人丧命。你们说，这种地方能让人类居住吗？” 听见这话，想到终年漆黑的环境，再加上无处不在的危险，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战。 余通文好像是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在咱们国家的北边是万代国，属于教宗的势力范围。教宗并非是一个国家，也并非是很多国家组成的联邦，它是一个用信仰控制人们的组织，其中教宗的实际统治者‘教皇’拥有改写其下国家法律的能力，甚至能直接指定下一任国王。可以说，国王并非是这一国的主人，反而教皇拥有着无上的权利。起初教宗只是一个很小的团体，可是最近几百年突然异军突起，把许许多多的国家收入麾下，现在已经能占领大半块地图了。” “那那些加入教宗的国家，就甘愿把属于自己的权力交出去？”阿辰疑惑的问的。 “嗯……其实加入他们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教宗对于世界的贡献有目共睹：发明了一系列灵能催动的机械，拥有着好多灵能方面的权威……只要加入他们，这些资源全都可以共享。最重要的，他们自称透过他们的信仰好像可以让修灵的速度加快。不过我也没有尝试过，不敢断言。” “好了，关于教宗的事咱们就先讲到这里，要不然一天都不够讲的。” 第十四章 命运的提线 “处于咱们国家西面的国家，名为‘周凉’，书上的介绍仅仅说这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度。单就我个人看来，这个国家既然能阻挡住教宗同化的脚步，想必多少也有些自己的底蕴在里面。” “在东边与我们接壤的，是一个名为‘丹景’的国度。这个国家虽然有着和我们国家差不多的国土，可国力比我们要强上太多。因为这个国家长久以来就拥有着整片大陆最大的港口，终日繁忙似锦。可能这也是人家不愿意加入教宗的原因吧。” “除了盘踞在东大陆的巨大势力——教宗之外，还有一个能跟它分庭抗礼的国度，明绝帝国。这个国家和其他国家完全不同，主张通过武力强行占领其他国家的地盘。直到现在，它的版图仍然在扩张之中，呈现出有朝一日赶超教宗的态势。” 余通文顿了顿，接着说道：“国家的情况讲完了，接下来我要讲一讲整个世界的样子，你们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吗？” 看着面前那些无辜的大眼睛，余通文暗自叹一口气，但还是说道：“除了之前说的南蛮，适宜人类居住地方的北边，是一片看不到头的雪原，名为‘极北冻原’。终年积雪不化，暴雪连绵，更奇怪的是，越往北走，明明海拔没有升高，气温却急剧降低，直到前往探索的人坚持不住回来或是冻毙当场。” “在大陆的东面，是一片连绵不绝大海——‘东海’，不用我说，没有人能走到过海的尽头再回来的。所以衍生出了一句古话：海的尽头，还是海。” “‘楚地’，在人类活动范围的西边，越往西走生物的痕迹越少，最开始还有枯死的树木，最后只剩下灰褐色的泥土和同样没有生气的天空。在那里，任何生物都无法正常生活下去。而再往西走，就会遇到所有生物的死敌——魔族。” “魔族是真实存在的？我还以为只是神话传说。”小光说。 “关于这一点，我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我没有真实见过，也没听说别人见过。只是似乎，所有人都下意识认为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我如果能解答的都会帮大家解答。” 阿辰听完这些话之后低下了头，看样子他是真的在思索。他缓缓开口：“这些知识，是常识，还是只是余老师懂得比较多？” 余通文有些错愕，他本来是想解决与他讲的有关的问题，没想到阿辰问的是关于他这个人的问题。其他人好像也很好奇的样子，他就说道：“这些基本上是常识，但是加入了我的个人经历……其实说实话，我并不是星罗县的人。” “老师不是离这里最近的星罗县的人？那村长请您的时候是去了远的地方……” “那倒不是，我那是正好在星罗县休息，听说有人招学院老师就来了。这件事是咱们的小秘密，不要告诉你们的爸爸妈妈呦。” “嗯，一言为定。”余通文可能不是老师，但是哄孩子的水平倒是一流，就这样轻轻松松把小孩子们哄住了。 晚上，阿辰回到家里，看见王秀兰正在往竹筐里放刚烧好的饭菜，疑从心来，问道：“奶奶，你这是……” 王秀兰没有回头，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说道：“阿辰，你忘了吗，学院马上就要建成了，爷爷今天特意早早前去帮忙。他呀，一忙起来连吃饭都顾不上，所以我特意给他准备饭菜送过去。今天晚上可能就你一个人看家了，待会儿自己盛饭吃，好吗？” 阿辰这才想起来早上走的时候陈文涛好像说要去工地很晚回来，只不过自己太专注于上学的新鲜感而没太在意。阿辰撅了撅嘴，很明显不太开心的样子。但他没有说半点反对的话，只是提醒道：“早点回来，奶奶。” 于是晚饭之后，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阿辰一人。平常爷爷奶奶再忙也会至少留一个人陪着自己，不过，现在阿辰长大了，可以自己一个人把自己打理好。但是，为什么夜间的风突然变得这么凉？阿辰打了个冷战。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进屋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 阿辰从房子后面熟练的爬上屋顶，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以前小的时候自己经常偷偷跑上来玩，后来被奶奶教训了几顿之后就很少上来了。天上星汉灿烂，无雨无风，只有几朵距离很远的云懒洋洋的趴着。阿辰把注意力放到洁白的圆月上，上面每一处明亮和暗淡都和小时候一样，并无二致。似乎世界变换的只有看月的人，而它从未改变似的。 “多美的夜空啊。”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阿辰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一个人。 “你是谁？”对方身穿一身黑色裾袍，头发高高束起，同样抬着头看着高悬的圆月。明明是男性，可在月光的照耀下，柔和的脸庞竟然透露出一种妖异的美。看着他的脸，阿辰没有生出半点“对方可能是坏人”的想法，只是继续问道：“咱们认识吗？” “认识，当然认识。”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悦耳，在夜风中带来一丝温暖，“你脖子上带的五色宝莲就是我送的。” “这个长命锁？”阿辰从衣服最里面掏出那个从记事以来就一直佩戴的那个金属制品，似铜非铜，上面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共同构成一朵正在盛开的莲花。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面有了一道深可透穿的裂痕。 “诶，”阿辰有些诧异，“对不起把你送的东西弄坏了。”平常人应该会这样说，但是阿辰偏偏不是，“你看你送的东西质量真不好，这么快就坏了。”好嘛，别人送你的东西你没保管好，你还责怪人家送的质量不好？ “那就是它的职责快结束了。”黑衣男子眼睛眯起，活脱脱像一只妖媚的狐狸。 第十五章 坎坷曲折之路 “？？？？？”阿辰直接被他这不着边际的话给弄懵了，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反而继续问道：“爷爷说我的长命锁是我爸给我的，你是我爸吗？”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人听见这句话止不住地笑。“你看我像吗？” “还好不是……”阿辰暗地里撇撇嘴，用一种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到。 收拾收拾心情，黑衣男脸上再次换成了不失礼仪的微笑，问：“对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辰尘，”阿辰说，“第一个是星辰的辰，第二个是尘土的尘。” “辰尘……好名字。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君落尘。咱们两个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尘’字，想必这辈子很是有缘。” 没想到阿辰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高兴，反而低垂着睫毛，不让一点光透到眼睛里。“好名字？我的爷爷奶奶说我是被寄养在这里，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连姓都没有，还能叫好名字吗？” “不，辰尘，不论有没有姓，在我看来都是个好名字。事情的重点不是你的父亲是谁，而是你想成为谁。别人只能评价你，不断完善你自己的，只有你。” “对，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让我去追逐自己的想法之类的。”阿辰心里这样想到，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君落尘望着天上的圆月，此时却看不清他的神情，“都说月是故乡圆，可是对我来说，这颗都不是我故乡的那一个啊……” 阿辰正在思索他的话的含义，没想到他却率先扭过头来：“抱歉，一直自言自语说的有些多了。不过没关系，明天你就应该不记得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阿辰突然感觉有些恐惧，想要转身逃走身体却动弹不得。一只手附上他的脸，快速遮盖住他全部的视线，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似乎在朦朦胧胧之中，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传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阿辰睡的这么早……” …………………………………………………… “虽说对于修灵的人来说没有境界的划分，但是却有实力的划分。分为门境、空境、弄境、化境、造境、虚境以及最强的玄境。这套系统最先是教宗创立的，旨在有计划的统领手下的人才，后来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可，现在即使是与教宗不和的地区也在使用。”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余通文正在给孩子们普及世界相关的知识。 “进入门境就意味着对灵能的操纵略有成就，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术法。这虽然只是第一个阶层，可千万别小看了它，许多人在辛苦一辈子之后依然难以摸到门境的‘门槛’呢。” “空的意思是‘和大多数不同’，意味着只要到达这一阶层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人。同时也意味着你的修灵之路正在步入正轨。” “弄境，到达这一阶层之后，御灵化物已经胸有成竹，可以随心所欲地通过灵能创造、改变物体。‘弄’之一字，正源于此。” “而到达化境的人就可以横渡虚空，天地任游。按理说所有的术法都能信手拈来，所以开宗立派，名垂千古没有任何问题。” “传说中，到达造境的人，拥有通天彻地之能，填海造陆、削山平谷也并非难事……只不过没有人见过造境之人使用术法，真实性就尚未可知了。” “最后面的虚境和玄境世界对他们的记载更少，只是说凡人倾尽想象也难以揣摩他们的实力，不过我们既然连造境的实力都不清楚，这两个的实力更不能枉加揣测。” “而对实力的判别也很简单，只要打败在教廷里存放的代表相应实力的自动人形机器人就可以。在对战过程中可以使用任何手段，所以同等阶层人的实力也相差不一。嗯，大部分人都是以生活为第一要务的，所以实力判别除了对咏灵者来说至关重要，别人反倒没有那么大的追求。” 提到咏灵者，阿辰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老师，我爷爷说咏灵者最后是可以成神的，是真的吗？” 大家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眼睛都“唰”地一下聚集到了一起。“阿辰，不是说咏灵者最后是可以成神的，而是修灵这一条道路的终点，就是成神。当你的身体被灵能不断的改造，对于灵能的掌控无比熟练之后，你的生命形式就会发生改变，常人称之为：成神。” “但是你要知道，成神一路十分艰难困苦。从这个世界有历史记载以来，诞生过数以百亿的生灵，可成神而又被记载在录的，仅仅二十多。就算加上没有来得及记录或者在外陆成神的，也不过四十。” 听到这几个数量的对比，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百亿中有二十成神，这比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扔出去砸到自己，再滚回原来的位置概率还要低。这时阿辰终于明白了众多咏灵者真正至死不渝的追求和那份想要将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心。 “所以，修灵之路是一条曲折崎岖的天路，所有人出生之时就已经踏入其中。但是它并非可以轻易征服，越往上攀爬就意味着更多的挑战，道路也会更加狭窄。茫茫的人们觊觎其上绝世的美景，但基本上也会在半路止步不前。甚至有些人，在面对这雄伟壮观的天隘时，望而却步。但这并不丢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我们不能要求别人也一样抬头盯着漫天繁星。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有人想成为咏灵者，想终身以修灵为目标，心里都应该有所准备。现在已经不是以身证道的年代，如果你想的话，可以低头看看脚下的路。”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回家去吧。”说着，余通文拍了拍阿辰的后背，让阿辰感觉他似乎不止话里的意思。 当孩子们都走了，陈文涛却从后面的建筑中走出来，说道：“余老师，你要的课桌和黑板都装好了，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开课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用了，你们干活，我放心。” “余老师，刚才讲的，真不错。” “哦？陈兄也对我讲的课感兴趣？那我明天在后面再添一张桌子。不过陈兄对于课程来说，年龄似乎有些大了，哈哈哈哈……” “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说，哈哈哈……” 夕阳西下，两个大男人互相拍着肩膀笑着。只是谁都不知道，在这笑声之外，还存在什么别的意味。 第十六章 儿时的心愿 在熙熙攘攘的人类居所南部，有一片繁茂的森林。这里枝繁叶茂，无数雄伟的树木挺直自己的腰杆，贪婪的汲取着自然给予的阳光。现在正值秋季，其中满目的绿色即将被枯黄所取代，本来嘈杂不已的雀儿此刻也没有站立在经常在的枝头，森林里被少数的寂静代替。 但森林里并没有被死寂所代替。并不厚实的落叶地下，一只灰褐色的松鼠正在为过冬搜寻食物，一个巨大的鹰的影子投射下来，松鼠一溜烟地跑到阴影里消失了；一片看起来宁静的池塘，一只长着巨大发光的角的动物正在喝水，但是它并不知道，在一旁的草丛里，恐怖的猎手露出了凶狠的獠牙……天地更寿，森林里发生的事一直没有太大变化，但人们对于生活的不断展望致使它不可能一成不变。 “简居家中，无违夫子；和睦同怀，团结乡里。” “纳蕴心神，正气长存；不畏妖邪，不惧鬼神。” “过遇不平，首当自省；不愧于己，另寻他路。” “竭力做事，谦逊待人；既见谬误，常避愠怒。” “应尽之事，自当独立；骄惰贪奢，世人皆恶。” “若为达贵，任人唯贤；不以躬亲，不以厚礼。” ………………………………………… 森林旁边的村子里，树上一双鸟儿正在齐心协力搭建过冬的巢穴，远处不知道哪家的烟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在村子的中央，平坦的空地上坐落着两栋崭新的建筑，纵横的道路也大多交错于此。盈盈的朗读声从中传来，旁边两个精壮的男人擦身而过，各自寒暄完之后都被这读书声吸引。 “诶我说老吴啊，这老陈办的学院真不错。你听听我们家阿顺念的多好！” “要论念的，我们家小光也不错！他们学的这么好，老周，这群孩子们长大了是不是得超过咱们啊？” “那是肯定的，不是有句话叫‘后浪推前浪’吗？他们都得超过咱们去！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改天再聊？” “行，那咱们改天再聊！” 太阳渐渐斜向西山，整片天空也由淡蓝变成火红。一天的学业结束了，余通文温和的话传出，所有的孩子齐齐说出“老师再见”，就互相追逐着离开了。 余通文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其中的水还剩余一些，润了润自己干涸的喉咙之后，这里的学堂竟然又来了客人。 来人正是陈文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他似乎并不是刚刚到达这里，应该是怕打扰孩子们的学习而一直守在外面。余通文看清来人之后，连忙说道：“陈兄！坐坐坐。”招呼陈文涛坐下之后，他又说：“陈兄坐好，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陈文涛挥手制止了他，“我到这里来只有一件事，你上次招呼我找的启灵研析仪……我实在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你看，要不你找时间陪我一起去一趟县里……” 听到这里，余通文大叫一声拍了一下脑门：“诶呀，我忘记陈兄不是学术方面的人了。这样吧，我跟你去一趟县里，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陈文涛本来听说余通文要跟自己一起去松了一口气，但是听见后半句话又将气提了起来，“不用这么着急吧……” “陈兄，你不知道，启灵研析仪虽说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造假同样不菲，如果星罗县不外借的话咱们还得去别的县城看看，这一来一回可就耽误时间了。”说着，余通文已经准备换衣服了。 陈文涛听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那我得赶快回去准备准备。” “行，去吧。” 本来阿辰以为修建学院的事情完成之后爷爷就会有更多的时间陪陪自己，没想到建成之后陈文涛已经连续好几天往外跑了。今天，自己在屋里玩的时候，就听见奶奶在院子里传来的声音： “又要出去？” “对，这次出去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阿辰呢？阿辰，来。” 阿辰听见陈文涛说话的声音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爷爷正在穿出门的外套，就走上前去。 “爷爷？” 陈文涛摸摸阿辰的脸，“阿辰，爷爷跟余老师出去一趟，记得跟其他孩子说，明天停课。”阿辰重重点点头。 到了第二天，村头的大石头上，一群孩子再次聚集到这里。 “阿辰，你说今天不上课？”小光躺在石头上，懒洋洋地问道。 “对，余老师和爷爷出去了。”阿辰坐在一边，一条腿盘坐着。 “你们说，他们两个出去能干什么？”阿顺挠着头，一脸不解。 “我猜是为了学院的事，余老师不就是村长爷爷带回来的吗？”牛牛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那是为了学院的什么事情呢？”丫丫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发言。 “我们要是能猜出来我们也跟着去了。”小光不出意料的泄大家的气。 “对了，这个世界这么大，你们想不想去看看？”阿辰睁大了眼，眼里都是激动。 “想又怎么样，我们还不是出不去？”小光从旁边拽了一根草，拿在手里把玩。 “只要成为咏灵者就行。成为咏灵者之后，天高海阔，任我们翱翔！” “对吼，”牛牛也来凑个热闹，“成为咏灵者之后，我要做大哥！” “待着吧你，就你那熊样，还当大哥。”小光用手里的草打了一下牛牛的头。 “大哥大哥，你们男孩子是不是满脑子都是这个？！”丫丫看起来有些生气。 “诶，阿顺，你怎么不说话？”阿辰望向阿顺。 “余老师说，只有谦虚的人才能做大哥。” “阿顺！怎么你也？！” 闲暇的时光在大家的吵闹声中渐渐溜走，天上的云彩也被无形的大手捏换了不知多少种形状，余老师和村长爷爷终于在黄昏到来之前回来了。 一到村子，陈文涛就招呼大家把木车上的仪器卸下来，一边卸还一边不停叮嘱道： “小心点小心点，这个仪器可金贵着呢，千万别磕着碰着。” “诶，老刘头，抬高点，对对对……” 第十七章 徒生意外 这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不惊动孩子们呢，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都齐刷刷从学院门口探出头来。 那个仪器是由两个部分构成，上面一个巨大的透明球体，材质像是玻璃，平常待着没有任何颜色，后面的景象被完完全全折射出来。下面的青铜色的底座是无数直溜溜的金属直接焊接在一起，上面刻有无数不知所用的铭文，整体看上去竟然还有一点点美感。待陈文涛和余通文把神秘的仪器放到教室里之后，就招呼大家说： “好了就放到这里吧，仪器还需要调试。感谢大家的帮助，今天我请大家吃饭！” “好啊，老陈，上次吃的……” 还没等听完大人们的谈话，这一群孩子就急急忙忙地离开这里。看见那奇怪的仪器之后，大家都不由得对它有些好奇。 “你们说这个仪器是干什么的呢？”阿辰提问。 “不知道。”小光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 “如果是学习知识方面的仪器，我们已经进行了这么长的教学不会现在才拿出来；如果是为了修炼灵能的仪器，现在在拿出来是不是有点晚了？”阿顺认真分析到。 “合着咱们啥也猜不出来。”丫丫摊摊手。 “孩子们，都过来一下。”余老师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余老师找咱们呢，走。” “孩子们，今天我和你们陈爷爷去了一趟县里，给你们带了一点礼物回来，快看看喜不喜欢。”余老师的话就好像久旱的慈雨，滋润了他们的心田。喜出望外的孩子们马上开始翻弄面前的袋子。但是阿辰还是放心不下，一边往外掏东西还一边问道：“老师，今天运来的仪器是干什么用的？” 谁知余通文神秘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东西都被清点出来，有一个风筝，三个陀螺，十几个弹珠，还有…… “还有一些吃的。”牛牛说道。 “还不是为了让你吃的壮壮的，能多挨几下打。”阿辰毫不留情的调侃。 “这个风筝我就先拿走啦。”说完，丫丫抢走风筝，一溜烟跑没影了。 “好好好，你们几个先玩吧，我学院那里还有点事情，先走了。”余老师的任务完成，拿起空袋子也走了。 四个男孩子互相看一眼，各自耸耸肩。 于是，小光，牛牛和阿顺蹲在地上打弹球，阿辰背着手站在后面。这一幕实在滑稽，阿辰一脸经验老道的样子，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小光，你不能这么打……牛牛，牛牛，你得给劲啊……阿顺，歪了，歪了！”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要玩你就再拿一个跟我们一起玩。”小光忍不住了。 “对呀阿辰，旁边还有弹珠，再拿一个吧。”阿顺劝解道。 阿辰摊了摊手，明显不太乐意的样子。 这时候丫丫从远处跑来，本应该抓着风筝把的手上空无一物。“你们，能帮帮我吗？”看见只有阿辰在一旁站着，“阿辰，帮帮我，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行，我去看看，”回头又跟打弹珠的三人说，“没事，放心交给我了。” 阿辰和丫丫一起去寻找挂在树上的风筝，“丫丫，风筝挂在哪了？”“我那时候本来在这里玩，一阵风刮过来，我没控制住风筝就挂在这了。”丫丫说着眼泪就要从眼眶里流出来。现在虽然不是多风的时节，但是昼夜变换之时最容易刮起大风。 阿辰连忙安慰丫丫，右手把自己的胸膛打的咣咣响。“没事没事，交给我了。”说着就挽起衣服向树梢上爬去。在自己年龄还小时就征服过不少树木，这次应该也没有难度。想着，爬过另一个树干上的枝桠，一抬头就看到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这个丫丫，怎么把风筝挂在这个地方。”这样说着，阿辰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前面的树枝急剧变细，使得阿辰不得不趴着向前方挪去。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所幸阿辰是趴着并没有引起进一步的意外。倒是两只小鸟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应该是在埋怨阿辰踢坏了他们正在修建的窝。 “嘿嘿嘿，那还真是对不起啊。”阿辰说着，又往前移动了一下。马上，就差一点就能够到了。再前进一步，终于，够到了。 “诶？”这时，异样的感觉从胸口传来，阿辰伸手摸了摸，那里是自己戴的长命锁的位置。但是正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阿辰松开了一只抱着树枝的手，就这样，另一只手也越来越松。 嚓—— 砰！！！！！！！！！！ “阿辰！！！！！！！！！！” 阿辰从树上掉下来了！！！！！！ 这一个消息像一场风暴，以事件发生的地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王秀兰回到家的时候，门口已经被众多的村民围个水泄不通。她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的往屋里走去。“对不住，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女人从人群中拉住她的手：“放心吧，秀兰，一定没事的。”“谢谢你，大丽。” 王秀兰终于挤进屋里的时候，阿辰正平稳的躺在床上，旁边是手足无措的陈文涛。“这是怎么了？”“阿辰爬树，从树上掉下来了。”陈文涛抵着下巴说道。 “我去找大夫。”陈文涛扭头刚要出去，余通文从外面努力挤进来，拦住他说：“让我看看吧。”说着手就搭在了阿辰的脉搏上。 “你还会这个？”“只是会看病，不会治病。”余通文回到。 “没事，脉搏平稳，瞳孔正常。”余通文把那个露出来的胳膊放进被子里说道。 “那为什么还是不醒？”王秀兰的心情逐渐稳定了下来。 余通文回头看了阿辰一眼，缓缓说道：“不知道……让他多休息休息吧。” 陈文涛点头，对围在外面的大家说道：“大家别担心了，没什么事情，都回去吧，回去吧……”大家都散去之后，只剩下丫丫顶着哭花的脸说：“都怪我，阿辰是为了给我摘风筝才摔下来的……”陈文涛蹲下来擦擦她的脸，安慰道：“没事，不怪你，阿辰会好的。”等丫丫离开之后，他深深望了阿辰一眼，随即关上了房门。 第十八章 那些出生就被定好的 夜晚，黑衣男子“君落尘”的身影在阿辰的房间里缓缓出现，并没有惊动任何一位村子里的人。只见他朝着阿辰的位置一抬手，那个镶有七种宝石的铜锁就自己飘到半空。这次它并不像上次一样只有一道深深的沟壑，反而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散布各处，上面镶嵌的宝石也全都变得暗淡无光。整个物品就好像经历了无数年岁月冲刷，让人感觉能合在一起已经是奇迹。 君落尘并没有说话，只是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阿辰似乎熟睡的面庞，随即转身消失。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飞在天上的莲花状长命锁破损版。 第二天，天边刚刚破晓，雄鸡的鸣叫声环绕着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陈文涛和王秀兰正在院子里担心的聊着阿辰的病情，谁想到下一秒阿辰自己推门出来了。 “你说，要是阿辰一直醒不过来，我可怎么办啊……阿辰！！！！！”王秀兰本来正在跟陈文涛哭诉，突然看见阿辰自己推门出来，大喊的声音把陈文涛下了一跳。 “老婆子，你不会是伤心过度，出幻觉了吧？阿辰这时候还在床上躺着呢。”陈文涛很明显是不太相信。 “你自己看嘛，就在门那儿！！” 还没等陈文涛扭过头去，阿辰率先开口说道：“爷爷奶奶，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该去上学了？” 结果不出意料的，阿辰又把他爷爷下了一跳。这下王秀兰终于是平衡了，一方面“哼，我说的没错吧”，另一方面“哈哈，轮到你你也得被吓到了吧”。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们两人赶忙来到阿辰身边，陈文涛率先开口：“阿辰，你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辰很明显对他们的表现很是疑惑：“我没事啊。爷爷，发生什么事了？没事我还得去上学呢。” 也不知道这孩子对于上学的执念怎么这么深，王秀兰着急的说：“阿辰，你昨天从树上掉下来了，你忘了？” “从树上掉下来……”阿辰努力回想，“我昨天帮丫丫拿挂在树上的风筝，然后踩到鸟窝，脚一滑，然后……然后就摔下来了？”阿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嗐，爷爷奶奶，你看我这不一点事没有吗？放心，我命硬着呢。没事的话，我要去上学了。” 嘿，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上学上学，这是着了魔了？于是…… 坏消息是，阿辰被强行按倒在了床上，由众多叔叔们把手，美其名曰检查身体，人身自由完全消失。（怎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喂！） 好消息是，给阿辰把脉的还是余老师，这也算一种另类的上课吧。（这何尝不是另一种 t ） 余通文把手收回来，说道：“阿辰脉象还是很平稳，而且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又用一种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嘟囔道：“真是奇怪……”“大家都想的太严重了，阿辰只是从树上掉了下来，身体没有大碍的，只需要多加休息就能痊愈。” “看见了吧，我身体好着呢，没事儿。”阿辰从床上直起身来，又被陈文涛给按了下去。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余通文给大家解释清楚之后，就要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幸好没事，阿辰这孩子这么机灵……”“快走快走，没听见让阿辰多休息吗？”“对了老陈，你还欠我们一顿饭呢……”“……” 在一片喧闹中，陈文涛终于打发其他人离开，暗自松一口气的同时，一转头看见阿辰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松的一口气变成叹一口气。 “还是想出去？”陈文涛问。 “嗯。” “要是不让你出去呢？” “那我就偷偷摸摸溜出去。” “你跟你的小伙伴们有约？”陈文涛看起来退了一步。阿辰连忙玩命的点头。 “行吧，但是要注意，你的身体还没恢复，早点回来。” “哦~~~~~~”阿辰一下了从床上蹦了起来，飞快的跑出屋子，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陈文涛站在大门口看着他跑远，一边去送村民的王秀兰回来，站到了他的身边。 “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你也知道，咱们拦不住他。” 教室里，小光，阿顺，牛牛，丫丫和阿辰整整齐齐站成一排，面前就是昨天刚运来的神秘仪器。 “你怎么还是来了？”牛牛小声的问阿辰。 “第一次见证这个仪器作用的机会，我可不能让给你们。”阿辰也小声说。 余通文从他们几人的面前走过去：“今天咱们就来讲讲这个仪器的作用。”说完又对阿辰说：“如果感觉不舒服就赶快回家。”阿辰点点头。 “构成世界的灵能有五种，对应五行，被称作本源灵能。除去本源灵能之外，还有两种独立灵能——光和暗，它们不直接参与物质的构成，也不参与本源灵能的相生相克，只是互相促进，互相克制。” “灵赋是一个人对世界中分布的哪种灵能敏感，这个你们都知道了。但是灵能不仅仅只有那七种，或者说，人不一定擅长操纵五种本源灵能和两种独立灵能，反而可能更加适合某种灵能的变异的‘亚种’。当然，也会有一个人灵赋不只一种的时候，也会有多种灵赋形成的变种。” “而对于灵赋而言，我们还区分了很多不同的品阶，用以区分灵赋的好坏。劣、可、优、圆满、完美，这几阶由弱到强。大部分人是劣，优很少见，圆满已经是难遇的奇才了。” 话还没说完，阿辰的疑问打断了他：“老师，如果没有灵赋会怎么样呢？” “没有灵赋意味着不能沟通灵能。这种人的出现被所有人视为不详，被称作‘灾厄之子’，因为他们就连最简单的开灯都无法独立做到。放心，你们能做到灵能化物就意味着你们的灵赋都与此相关，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阿辰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十九章 启灵之色 “这个仪器，名为‘启灵研析仪’，用来判断你们灵赋种类和品阶。如果是本源灵赋，它就会亮起相应颜色的光，变种灵赋就会亮起夹杂着另一种颜色的光，多元灵赋的话就会多闪几次。而上面水晶球放出光打到测光纸上，由光的强度就能判断出灵赋的品阶。” 别看余通文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面前这个机器能测出他们几人的灵赋而已。 “这个仪器按理说是给刚进入小院的孩子们准备的，目的是在一开始就能确定下来新入学学生的灵赋是什么……嘛，小院也都是教一些最基础的修灵方式，不同灵赋的学生差别不大……咳咳，你们谁先？” 听完这话，每个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又畏缩不前的样子。“这个仪器我们真的能用吗？”面前的仪器看起来精密异常，而且听陈文涛的话似乎十分珍贵，这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 “当然，这个就是为你们借来的。”余通文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果然还是小光率先站出来：“我先来！” “只需要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就行了。”跟着余老师的话，小光把手放到启灵研析仪的球上。渐渐的，红色的光芒从中照射出来，虽然不是非常十分刺眼，但是确确实实能用肉眼区分出来。不一会，光芒就慢慢弱了下去，屋子里恢复了之前的黑暗。 “行了，把手拿下来吧。”小光把手拿下来，翻来覆去的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样？”“什么感觉？”一归队，充满好奇的其他人就忍不住问道。“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水晶球有些凉。” “当然没什么感觉，”余通文一边比对着测光纸上的颜色，一边说道，“这个机器的原理就是让灵能在你的身体里转一圈，测出你对对应灵能的亲和度。这个过程你们平时也在做，肯定没什么感觉。” 说完，余通文把手里的纸片放下，看来已经比对结束了，“好了，结果出来了，灵赋属性是：火，资质是：劣。” 小光明显不开心地撇撇嘴：“就只是劣吗？”余通文安慰道：“没关系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品阶的。”小光不知可否地耸耸肩。 “下一个我来吧。”阿顺久违的积极了一次。 阿顺亮起的光是棕色，而且光的强度很明显的比小光强一些。 果然，余通文是这样报出阿顺的灵赋的：“阿顺，属性：土，品阶：可。” 阿辰朝阿顺的胸口轻轻捶了一下：“可以啊，兄弟。”不过有人心里应该不平衡了，小光推了推一旁的牛牛：“该你了。” “啊，该我了？”牛牛如梦初醒，木讷的走到启灵研析仪的前面，把手放上去，光芒散发，强度……和小光差不多。 “金，劣。” “哈哈哈……跟我一样……”看来有些人心里平衡了，不过牛牛显然是不太在意这些事，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了，丫丫和阿辰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同时问道：“谁先？”阿辰接着开口：“你去吧，我排最后。” 来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现在又想排最后了。丫丫带着这样的心理按到水晶球上，霎时光芒大放。 “哦~~~~~看来丫丫天赋不错嘛。”余通文赞赏道。 光芒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就渐渐暗淡，余通文刚要让丫丫放下手的时候，另一种光芒亮起。 “这，这是，双灵赋！！！”余通文激动之余也不忘记换了一张测光纸。 终于，光芒熄灭，没有第三种光芒亮起。 “看来丫丫的天赋很高，木系灵赋品阶是优，水系灵赋是劣。这样的灵赋，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听到余通文赞赏的话语，丫丫走到队伍里的时候，还不忘得意第甩甩头发。 接下来就剩阿辰一人了，没有人再挡在他前面了（你当这是上刑场呢）。自己虽然不是爷爷奶奶的亲生孩子，但也正因为如此，要做的也必须超过身边的同龄人，才不会给爷爷奶奶丢脸。这样想着，本来距离仅仅只有几步的机器，现在走来却有百丈之遥。 终于，心中忐忑的阿辰来到了启灵研析仪的面前，抬起沉重的手放到了那颗透明的水晶球上面。与此同时，光芒开始逐渐变强，很快就超过了最亮的丫丫的记录。 阿辰自己是没想到这个仪器能放出这么强烈的光的，甚至让他有些怀疑机器是不是出现了故障。索性光芒并没有一直变强下去，不一会就到达了一个恒定的值。但是这个光芒也已经变得十分刺眼，跟天上的太阳一样，无法用肉眼直视。整个屋子被这种光芒照射的白茫茫一片，物体外形的轮廓也已经变得模糊。所有人包括阿辰自己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来抵御这种强光。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余老师，这个仪器，真的不是被我弄坏了吗？” 不过余通文现在可没有功夫去回答他，他此时心理在想：“这么强的光，应该是完美了吧。白色的光？金系灵赋？可是灵能化物的时候阿辰明明表现出来的是木，难道又是一个双灵赋？” 可还没等余通文想出个所以然来，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但还没完全熄灭，仅仅是到达了能够睁开眼睛的地步，光芒的颜色就换成了绿色，接着继续变亮，比上一种也不遑多让。 “对嘛，木系灵赋。可是这种光芒，双完美灵赋，这小子是什么天才？”余通文心里暗想。 绿色渐渐暗淡下去，剧烈的蓝色光芒盛放，让整个屋子笼罩在剧烈的蓝色之中。 “还有水系？三完美灵赋，旷世奇才啊，阿辰。” 接着，是火一般的红，一旁的小光等人已经习惯了，索性一直背着身闭着眼。 “火？妖孽，妖孽啊！！！！”余通文看向阿辰的眼神已经变了，他此刻很想把阿辰给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是不是教宗研发的最新机器人。 红色褪去，激烈的棕色占领室内的整个空间。 “还有？！”余通文此时有些腿软，他以前都不敢想象一个人拥有五行灵赋而且品阶全是完美。但他知道，他面前此时就站着一位。 但是，颜色的转化并不会随着他的震惊而结束。接下来又是夺目的金色和妖艳的紫色。 余通文脑中一片空白。 第二十章 天赋奇谭 本来寂静的山村如此宁静，在今天，村中一栋建筑之内，光芒诈起。无孔不入的光从窗户、门框缝隙中飞散而出，即使是身处遥远之地依然能看清其中散发的光芒。可这还没有结束，几种光芒交替之下，所到之处也随之闪烁。（想象一下户外蹦迪） 白、绿、蓝、红、棕、金、紫，金、木、水、火、土、光、暗，世界上所有基础灵赋阿辰全都有，还全是完美，老天爷，为什么你总是让天赋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呢？！！ 光芒渐渐散去，阿辰睁开眼睛，一回头发现余通文已经坐到了地上，吓的他连忙说：“老师，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说着就要去扶余老师。谁知他只是摆摆手，说：“别，让我缓缓。” 然而谁都不知道的是，此刻水晶球并没有停止发光，它散发的是一种透明的光。现在的屋里虽然并不明亮，但是也能在地面上勾勒出物体模糊的轮廓。现在的地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影子，正是被这种光所照亮。只不过阴暗的室内本来影子本就不太明显，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罢了。 余通文此刻就僵硬的坐在地板上，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仿佛失去了生气。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小光，牛牛，阿顺和阿辰前来把他强行拉了起来。看着他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光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结果没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阿辰试着安慰道：“老师，没准是机器出问题了。”余通文也跟着张嘴，声音里没有一点感情：“没准是机器出问题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验证是不是仪器出现了问题，挨着最近的阿顺再次把手放到了水晶球上。棕色的柔和的光芒缓缓照亮这个屋子。 “诶？”阿顺发出疑问的声音，但是看起来这个结果还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阿辰看看余通文，试探着说道：“要不，让我再试试？” “别！”没想到，余通文就好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猛然从地上蹦了起来，跟刚才木然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抱着那个透明的水晶球大声说：“不用了，我可受不起再一次的冲击了！” 余通文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但是，如此骇人听闻的消息还是需要随着时间渐渐消化。 “阿辰，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背景，但是你要清楚，既然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天赋，就要为国家，为人民，为众生而艰苦斗争，就算做不到，也不要成为人们口中的罪人，万人唾弃的人渣。只要拥有五行灵赋就可以称其为‘自然’，可以通过五行轮转转化成任何一种灵赋。可要是还拥有光和暗呢……要是传出去，恐怕会震惊整个世界的吧……” “老师……”阿辰试探着打断他说道，“我的灵赋……很稀有吗？” “哈哈哈哈，忘了跟你们说了，”余通文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拥有‘自然’灵赋的人，自有记载以来，不过十几个而已。”“而五行灵赋全部为完美的，只有咱们面前这一个。” 其他听见这话，都互相看看，说不出话来。只有阿辰自言自语道：“十几个……比成神的还要少。”于是他抬头看着余老师问：“那这十几个人里，有人成神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人里，一个成神的也没有。因为一个人体内不同灵能差距越大，他修灵也就越困难。而如果同时修炼的话，又要花上别人五倍的时间。”不过他又马上补充道：“不过你和那些人不一样，阿辰的所有灵赋都是完美，这意味着他修灵的速度比平常人要快上四倍，不，五倍！你一定能成为第一个全灵赋成神的人！！！” 看着余通文激动的样子，阿辰即使是作为当事人也很难引起共鸣，反而一种微妙的撕裂感萦绕在周围。看看周围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们沉默的脸，感觉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好像像梦一样不真实。爷爷奶奶，我是否让你们骄傲了呢？本以为自己做的能让自己心安，启灵之时那耀眼的光芒反而让他内心泛起无尽的空虚。 太阳渐渐西沉，天空透露出阴暗的一面，空气也逐渐变得沉重，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一只孤独的大雁从不知何处飞来，稀薄的叫声并没有让世界变的更加灵活，只是天空中滑过之时，只留下一道灰色的身影。 在此之后，阿辰的完美七灵赋的消息不胫而走。对于阿辰来说，似乎是一夜之间传遍村子的。不用想也知道，除了阿辰自夸自卖的可能性，也就只有在场的四人和余老师宣传了。在那之后，丫丫等人对阿辰的态度没有多大改变，依旧是每日在一起胡玩乱耍。对于余通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阿辰总感觉他对自己更加“友善”了。甚至阿辰能感觉他躲在一个角落对着自己偷偷投来饥饿的目光，可等他真正转过去查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 村民们和余老师不一样，他们那里知道这个孩子的含金量，只是阿辰独自在路上走的时候，总会有人停下来跟他打招呼，“阿辰，玩去啊。”阿辰也不在意，全当村民们发自内心的热情。对于爷爷奶奶这两口子就完全不同了，听说了阿辰震惊众人的表现之后，陈文涛笑容是一天比一天多，脸上的褶皱都消去不少；可对于王秀兰来说正好想反，她反而成了之前陈文涛的样子，整日低垂着脸，不知道在愁些什么。 对阿辰自己来说，他并不太在意这些，只是在嘴上自称“天才”的次数日渐稀少，如果你问他为什么，难道怕打击了别人的自信心？他会说“问的是灵赋方面的吗？那个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所以提的次数就少了。” 可再稀奇的事情聊的多了也就失去了意思。就像今天看见野猪在飞可能会大呼惊奇笔传书颂，但是当你家门口一直飞着一只的时候你就会考虑晚饭是红烧肉还是大肘子。阿辰的天赋就这样在人们口中泯然众人。 第二十一章 年复年年 小院，是最初级的学院，8到12岁的孩子在这里学习，认识世界。在这里，他们将认识世界的基本结构，物质构成，人文习惯。还要在这里学习伦理、道德、人与自然，以及如何与世界相处。可以说，小院的教育对于一个人来说至关重要，小院的老师决定了你以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作为老师来说，余通文肯定算是合格。他不仅仅讲解了世界的基本构成，也通过众多的知识教会了他们做人的道理：从鏖战连绵的国度到以礼治国，从民不聊生的地区到修身齐家；不仅仅让阿辰他们学会怎样运用灵能，还深入简出的讲解了灵能的发展史：从世界元素的构成到元素的猜想，从灵能化物到元素理论创立，余通文可谓是将自己此刻全部的经历放到了这群孩子身上，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下一代。 对于阿辰等人来说，经历了这种醍醐灌顶般的知识传授，终于不再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对于自身灵能的操控也愈加熟练。这个时候你再让他们独自前往森林，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啊！学了这么多之后他们也算是对于丛林的战力需求有了客观的了解，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不足。现在看来当初他们几个孤身进入森林真是向着死路前进的行为，如果之后有人问起，他们也只会挠着头直呼“侥幸，侥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村子里就要准备过冬时的准备了。庄稼已经收获完，选出一批最好的作为种子，要在来年开春之前种下；森林也逐渐进入禁捕期，秋季是众多肉食动物捕猎的时期，冬季大部分动物会进行冬眠，而且还会遇到大雪封林的状况，为了保护生态自然与其和谐相处，人们规定了接近四个月的禁捕期让动物数量恢复。但是，这个时候正是清空一年劳动成果的最佳时期。陈文涛会带领村民前往星罗县城将一年里最后的珍藏的兽皮等物交换一些过冬物资回来，保障了每天每家住户都能升起代表温暖的云烟。 当初春的阳光照到尚未融化的积雪上时，代表辛勤的一年又要开始了。村子里的男性要进入森林打猎，女性留在村里打理田地。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时间似乎并不会改变这个村子里的一切。当炽烈的阳光照射到林间翻飞的萤火虫时，距离余通文来到这个村子已经三年时间了。 “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在小院的学习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没有什么要交你们的了。”余通文看着面前这些活泼的孩子，露出一脸欣慰的笑。 虽然对于这个村子来说，时间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对于个人来说，时间是能改变很多的一种东西。余通文在这三年之间渐渐和村子融入到一起，虽然并没有加入他们的祖传的生计（指打猎），但是村民们也逐渐承认了他为村子的一员。而他也倾尽全力用三年的时间传授了第一批学院学生本该学习四年的知识。 对面，阿辰一脸理所当然的站在无人中的最中间。三年过去，今年的阿辰已经是12岁了，身高比起之前自然是长高了不少，圆圆的脸蛋也被岁月逐渐拉长，少了一分稚嫩多了一份英气。但是比起之前差别最大的还是快要够到肩膀的头发，此时被抓起一些绑在一边。而五个人中身高最高的依然是小光，三年过去之后的他已经15岁，部分头发已经高高束起，年轻人的朝气正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丫丫的变化同样不小，跟阿辰同岁的她身体正在发育，独属于女性的轮廓也一天一天清晰起来。牛牛经过这些年的发育变壮了不少，真的快要成为他名字那样——壮的像头牛。和他们比起来，阿顺的变化反而最小，但也同样精神矍铄地站在余通文对面，倾听着老师的训诫。 余通文的眼睛在他们每一个人脸上扫过，对于他培养的这些孩子们，他很是满意：“接下来，你们就不用每天来学院了——当然，你们想找我可以随时再来这里——只要把你们的父母叫过来最后再谈一次话，你们就算是真正小院毕业了。” 听到这句话，牛牛一如既往的缩了缩脖子：“把爸妈叫过来……干什么？”看来即使身体变壮了，心性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放心，绝对不是说你们的坏话。”余通文微笑着眯起眼睛，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慈祥的表情。 阿辰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王秀兰正在张罗晚上的晚饭。三年时间过去，她自然逃不过岁月的魔爪，眼角的皱纹变得更加显眼，头上的乌丝也有几根变成银发。一旁躺在椅子上休息的陈文涛反而看起来要好上不少，虽然同样满脸皱纹但是面色红润，看起来年轻不少。阿辰一溜烟跑到陈文涛的面前，拿起旁边洗好的果子咬了一口，“爷爷奶奶，余老师明天叫你们过去一趟。” “明天过去？”王秀兰似乎是心里感应到了什么，脸上若有所思，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说，“你去还是我去？” “当然是我去了，”陈文涛从椅子上坐起来，“你不是一向不管这些的吗？” “正是因为每次都是你去，这次该我了吧。”王秀兰不知为何，竟有些急了。 “诶，爷爷奶奶，要不然你们一起去？”阿辰看出来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打个圆场。 “闭嘴。” “闭嘴。” 虽然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有分歧，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出奇的有默契呢。两声短暂的轻喝打断了阿辰的话，他只得耸耸肩，用手把嘴缝上。 于是，两人展开了十分激烈的讨论，他们的讨论犹如高天之雷钟鼓和鸣，又如九转地火猎猎作响。在两人感天动地，精彩绝伦，感通肺腑，高谈阔论之后—— 还是陈文涛去。 第二十二章 成长的岔路 当第二天各位父母过来开会的时候，放心不下的孩子们也不约而同的来到了教室外面。 “你们说，老师把咱们的爸爸妈妈叫过来干什么呢？”丫丫显然有些担心。 “还能干什么，咱们三年全心全力的学习还不得夸夸咱们？”说着，小光还一脸自恋的撩了撩头发。 “但是他说以后就不教咱们了……会不会是咱们学的不够好，惹他生气了？”牛牛却这样说道。 “你们要真是好奇，听听看不就好了？”阿辰四指握拳，用大拇指指了指教室的门。 “这，不太好吧……”阿顺挠了挠头，阿辰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没事，只是听听而已，没事的啦。” 就这样，在阿辰那不太道德的提议下，众人将耳朵贴在门上开始偷听门里的声音。 “余老师，你把我们叫来，究竟为什么啊，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我家牛牛又在你这里惹祸了，我回去教训他！” 听见这活，躲在门外的牛牛身体抖了几下，失声道：“完了，我爹该回去揍我了！”刚一出声，就被其他人按了下去。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余通文清了清嗓子，脸色变成前所未有的严肃，“其实今天我叫大家来，只有一件事。如果按照外面的标准来算，现在这些孩子们都算是已经小院毕业了，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升学。但是我知道咱们村里有些人觉得上学就是浪费时间——不用反驳，我不是针对谁，只是在阐述一种想法——如果你们想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学下去，我肯定是想尽办法帮助；如果对我来说孩子学到这里已经足够，不是文盲就行，我也不会反对。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毕竟这里不比外面，十几岁的年龄也该挑起大梁了。” 余通文的话一出，教室里面瞬间安静下来。虽说其中也有在他刚说完就做好决定的人，不过此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用沉默来应对。受到里面气氛的感染，在外面偷听的孩子们呼吸也不由得变轻了。 “老师，”丫丫的父亲张百兴率先开口，“假如想让自己的孩子继续上学的话，是不是要把他们送出去？总不可能是在村子里继续办一个中院吧？”说着看了看坐在后面的陈文涛，“如果是送去外面，去哪个镇子？远不远？多长时间回来一次？一年又要多少钱？” 看张百兴说完了，余通文一拍脑门，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诶呀，瞧瞧我这脑子，忘了跟你们说了，现在外面的中学院都是按照着属地范围划分的，即在属地内的小院学生升学自动归为对应中院的学生。而由于咱们这个学院是咱们村里自己建立的并不被公家认可，所以……按道理来说我们并没有自动升学的名额。” “所以这样说来，我们的孩子不一定有没有学上是吗？”小光的妈妈孙明丽用她那尖锐的声音问道。 “对，按理说是这样的。不过我正在和外面的学院积极沟通，想必会有几个名额给咱们。而且每个学院也会有额外的招生名额……” 这个尖锐的问题和余通文正面的回答让外面的孩子们一下子沉默了，他们仿佛一下子看到通往外界的道路在他们面前被一块天降的大石头堵死，一丝缝隙也没有留下。 “你们想继续上学吗？”阿辰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想不想上学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能继续上学就意味着能见见外面的世界。如果这个机会错过了那这一辈子也离不开这里了。”阿顺这样说道。 “如果能继续上肯定是最好了，我还挺喜欢上学的感觉的。”丫丫是这样说的。 没想到一直咋咋呼呼的小光这次竟然意外的沉默，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用不应该属于他的认真的语气说道：“这个机会就让给你们吧，我年龄太大了，早就不应该继续上学了。” 牛牛只是缩了缩脖子，十分没有底气的说：“如果我想继续上下去，恐怕我的爸妈也不会同意吧……” “每个人都说了，你呢，阿辰？”没想到丫丫话题一转，又转回了阿辰的身上。 “我？”阿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到也是想去外面看看的，但是我如果走了，我爷爷奶奶谁来照顾啊。” “就你？你不给你爷爷奶奶添麻烦就算好的了。”小光打趣的话让所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马上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终于，屋里的声音打破了他们几个微弱的平衡。“那个……我家小光岁数已经很大了，我和他爹在他这个年纪，早该跟着大人们打猎种地了，我的想法是小光的学就上到这里吧。”孙明丽的话说的委婉，可立场看起来已经十分坚定，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决定。 “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决定，我可以回家之后跟我媳妇商量商量吗？”阿顺的爸爸周泰良这样问道。余通文赶紧点点头：“当然可以。” “嘿嘿，”接下来是牛牛的爸爸刘旺达，“如果可以的话，孩子能去外面看看肯定是非常不错的。”这句话到是出乎了在外面偷听的牛牛的意料。 “我的想法和老刘差不多，如果有多余的名额我也想让丫丫出去看看。但是余老师，不用有太大压力，如果还是没有机会，那也就是他们的命了。” 等所有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之后，一直一言不发的陈文涛从最后站起身来，走到余通文身边，做出了最后总结：“各位放心，这件事我会和余老师全心全力去做的，想让孩子留在村子里的，我们支持；想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的，我们也会努力地向校方多要几个名额。好了，今天这个会就开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吧。” 随着陈文涛的话语和余通文的一声声“慢走”，众位家长也算是心满意足的向家的方向走去。当然，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带走门口偷听的几只“小老鼠”。 等大家都散去了，阿辰也不知道错跟哪位家长回家之后，这里就只剩下了陈文涛和余通文两人。陈文涛朝着余通文深深鞠了一躬，说：“余老师，阿辰是一定要继续上学的啊。” 第二十三章 即将揭晓的答案 “余老师，阿辰是一定要继续上学的啊。” 让人没想到的是，本来在其他人面前信誓旦旦的陈文涛，此刻却像一个抓住最后稻草的落水旅人，语气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助。 “陈兄，你这是干嘛呀？”余通文连忙把陈文涛扶起来，在起身的瞬间，余通文似乎看到陈文涛眼角闪烁的泪花。 “你应该听说过，阿辰并非我们亲生的孩子。”余通文点点头：“听过类似的传闻。”陈文涛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从阿辰的父亲把他托付给我们的时候，我就感觉出这个孩子的不寻常……余老师，这个孩子不属于这里，他属于外面更加广阔的天地。如果不通过这个机会把他送出去，那他以后都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余通文，让我也跟着去吧，我希望学院这件事，我也能尽我的绵薄之力……” “学院的事情陈兄能帮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你这么做又是何苦啊！孩子自己要走的路，就让他自己抉择吧，咱们过多的干涉，没准最后还会害了他哪！” 陈文涛仰着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替他做出选择了……” 树梢上，刚刚长齐羽毛的小鸟在父母呵护的眼神下起飞，飞向未知神秘的远方。不知道阿辰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会不会急得跳起来破口大骂。但是，这件事就如同命运厚重的齿轮一样，即使他在场也难以撼动半分它向前滚动的脚步。 此时正在丫丫家蹭吃蹭喝的阿辰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我？” 趁着秋收之前最后一点空闲的时间，陈文涛忙着和余通文去周边县城、城镇寻找还招生的中院。他们往往这天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也不一定在家待多长时间，然后又匆匆忙忙出去，如此反复。就这样来来回回忙活快几个月，眼看新生开学马上就要开始了，村子里的庄稼也渐渐挂满谷穗，关于升学的事情仍然是没有半点消息。他们这些孩子自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天天都有人来到阿辰家的门前来打听这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有人过来找自己当然很是高兴，阿辰拿出自己最开心的笑脸来迎接他们。可无论是谁，只要是问起这件事，他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说：“回去等着吧。”问的多了渐渐人们就急了，反问阿辰：“你难道不急吗？”“急啊。”“那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呢？”阿辰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欠揍：“那有啥用呢，反正有消息第一个知道的还是我。”好家伙，搁着往我们身上找优越感来了？慢慢地，来找阿辰打听升学事情的人就少了。（一共就那几个人，还少了？） 这天院子里，王秀兰端着簸箕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知不觉和阿辰聊了起来：“阿辰，你说爷爷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平常陈文涛村里的事务就十分繁忙，她也没有过问的习惯，这次陈文涛的外出的原因也同样没有跟她说起，不过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了个一二。 “我也不知道啊。”阿辰说着，手里变出来一根用灵能构成的树枝。正当他想再把它化归灵能的时候，随便抬头一瞥，在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爷爷，你回来了！”阿辰手里的树枝掉到地上，砰的一下化成许多绿色光点消失了。 眼前的陈文涛头发乱糟糟，不知几日没有修剪的胡子已经把嘴唇盖住，浑身上下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有些地方也有些脏乱。即便如此，他的双眼依旧带着难以掩盖的精神。只见他招了招手，跟阿辰和王秀兰打过招呼之后，拿着水壶坐到椅子上就往嘴里灌。 “喝慢点……”王秀兰放下簸箕，走到陈文涛身边帮他捋捋后背。 陈文涛猛灌一大口之后，一手拿着水壶，一只手指着门口，对也来到身边的阿辰说：“去吧，余老师找你们呢。” 阿辰马上心领神会，不再顾及身后的陈文涛，唰的一下跑出院子。一边跑还一边说：“余老师回来了，余老师回来了！” “看看这个孩子，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王秀兰温柔的教训道。等到阿辰跑远了，她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用一种有气无力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走？” 陈文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接道：“过几天，过几天就走。” “这么着急？”王秀兰一下子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连站着都让人担心。 “马上就要开学了，再晚点可就赶不上了。”陈文涛看着远处西沉的夕阳，天边火红的云尽数倒映在他眼里。 说完了陈文涛这边，阿辰这边就没那么顺利了。本来余老师有什么大事也都是阿辰通知，按理说只要阿辰将实情说出来他们没有不跟着来的，但是谁让之前他们去阿辰家里找他的时候没有实话实说呢，这下他的行程不会太顺利了。 离阿辰最近的是丫丫家，当阿辰敲开丫丫家的门跟她说明情况之后，丫丫是怎么也不信。“真的？那你证明给我看啊。”丫丫这样说。这让阿辰怎么怎么证明，他只是见到了回家的陈文涛，又没见回来的余通文，总不能是爷爷在骗他吧？ 看着一脸犹豫的阿辰，丫丫这下是真的确认阿辰实在消遣自己，“砰”一下把门关上了。 这样哪成，他们还得去见余通文呢。再次敲开门之后阿辰沉吟一下跳起来把丫丫绑头发的绳子揪了下来。 “又干什么？诶……我的发带！” 干了坏事的阿辰拿着丫丫的发带就跑，丫丫自然而然的在后面追。 下一个是阿顺。这次无论阿辰怎么敲门他就是不开门，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这可怎么办？”焦急的阿辰在阿顺的院子里直打转，后面还有咄咄逼人的丫丫在后面追着。情急之下阿辰的视线一瞥，看见了阿顺家里样的老母鸡。 “阿顺你再不出来你家的鸡就没了！”于是，阿顺也跟在后面追他。 这种“大事”怎么能少了小光呢？没等到阿辰上门拜访小光就加入到了追捕的行列。 “牛牛，你爸回来揍你啦！”带着一丝疑惑的牛牛探头望出来，看见小光拼命向他招手：“还等着干嘛，快出来啊！” 于是，在这一天，村子里出现了一场奇观：阿辰抱着一只咯咯叫老母鸡和一根红绳在前面跑，身后四个人在后面玩了命追。 第二十四章 唯一人选 这天本来是村子里及其平常的一天，太阳照常的东升西落，树叶照常的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但是这些平常的场景，都因为陈文涛的归来而被打破了。 “给我站住！” “给我站住！” 村子里，阿辰抱着一只老母鸡，手腕别着一根红绳在前面跑；后面，小光、丫丫、阿顺、牛牛一脸气愤的在后面追。 “别跑，还我发带！”丫丫愤怒的喊。 “还我母鸡！！！”阿顺用更大的声音喊。 “还我爸爸！”牛牛也兴奋地跟着喊，但是喊的好像不对吧？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不好意思的用手肘捅捅小光，“该你了。” “还我，还我啥呢……算了，别跑！！！”小光也跟着大喊。 “我都说了余老师回来了，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呢？”阿辰在远处喊回来。 “信什么信，你先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再说！”阿顺说道。 “放什么放，你当我傻吗？我放下了你们还追我吗？”阿辰毫不示弱。 于是，在阿辰的努力下，他们几个开始了一场不知缘由的长跑运动。明明学院就在那里直线就能跑过去，但是阿辰硬生生带着他们绕着整个村子跑了一圈。而且阿辰还“贴心”的放慢了速度，让每个人都能跟上不掉队。 终于，明明不远的学院今日这才羞答答地露出自己的娇容，阿辰平稳地在余通文身边停下，身后的四人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看见阿辰终于停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一边拄着膝盖一边朝这里缓缓挪动，嘴里倒是一点停不下来：“跑啊……你有本事再跑啊……”“……把我家的鸡还我……” “咳咳……”余通文背对着他们咳嗽两声，刚刚来到他们身边的四人连忙站直了身子，“老师，你真回来了啊……” 余通文挺了挺身子，用一种正经的语气说道：“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阿辰，把人家的东西还他。” 丫丫走过来，把她的发带拽走了。没想到拽的时候用力过猛，那只鸡“噗”的一下从阿辰的怀里飞走了。“诶，鸡！”不过大家看看余通文的背影，到底还是没有追过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本来背影十分具有威严感的余老师，转过身来时脸上却带着好几块脏兮兮的黑印，真是让人忍俊不禁，丫丫等人“噗呲”一下子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我这不也是为了给你们你们才弄成这个样子的吗！”余通文轻轻敲了一下他们的脑袋，他们这才勉强把笑容憋了回去。 余通文叹息一声，说：“不开玩笑了，接下来说正事。”所有人都一脸期待而又紧张的看向他，“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说结果了，在你们这些人当中，院方只是指名道姓的要阿辰一个。” 只要阿辰一个。虽然大家心里多少对这件事有了点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过也仅仅如此，并没有人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什么的。 阿辰自己皱了皱眉头，问道：“丫丫也不行吗？灵赋品阶是优，而且是双灵赋，这样的也不收吗？” 余通文再次叹息一声，说：“本来我们去的时候他们招生就已经结束了，你们没有参加他们的招生考试，他们自然是不会收的……就连你，我们也是费尽口舌才勉强让你入学的。” 这时候反倒丫丫过来安慰阿辰了：“没事的，去不了就去不了，我们在这个村子里才活得自在呢。”阿顺等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看法。 “嗯，孩子们，你们要记住，无论是出去还是留在村子里，一定要挺起胸膛做人，不要给你们的老师丢脸。” “学生谨记！” 当又一次外出打猎的队伍回来之后，天色渐沉，一团冲天的篝火在村子门口的空地上升起。（所以最后阿顺的鸡还是没拿回来是吗？！）阿辰明天就要外出求学了，这一场也就算是他的饯别晚宴了。 火焰在中间翻腾，周围是成同心状列坐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大声欢讨着，火光把他们半边的脸照地通红。有人围着篝火跳舞，有人高声放歌，热烈的气氛甚至把中间的炽焰也比了下去。巨大的锅被架到中间，倒汤、放肉、加菜，虽然是熟悉的配方，但是因为时间的不同心境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阿辰、小光、丫丫、阿顺、牛牛聚在一处，手里拿着他们村里自产的果汁，“乒”的碰在一起。 “为阿辰干杯！” “明天我就要走了，你们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阿辰喝一口杯子里的果汁，满怀期待的问道。 “别忘了我们就行。”小光敷衍道。“嗯……记得回来时给我们带点城里的特产就行了。”阿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中肯。“我要吃的！”牛牛赶忙咽下嘴里的果汁，接着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阿辰都要去外面了闯荡了，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是，到了丫丫这怎么话题歪了呢？但是阿辰也知道，丫丫作为天赋最高的人（你是不是少算了一个？），平时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肯定是不平衡的，他甚至看见了丫丫眼角闪烁的泪花，于是他赶紧说：“说什么呢，余老师跟我说过，每年都会有回家的机会的，别说的我不回来似的。”小光也就着台阶说：“臭小子，我还意味你真不回来了呢。” 边上，陈文涛看着不再茫然的王秀兰，说：“怎么样？想通了？”“嗯，想通了，趁着阿辰还年轻，再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想通了就好……只是，咱们的房子又该恢复安静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一句“阿辰，上去讲两句！”的话传来，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阿辰身上。“讲两句？”阿辰拿着杯子走到篝火前面，黑色的阴影笼罩了他的脸庞。 “我，辰尘，明天就要离开村子了上学去了。但是无论我今后去哪，干什么，我都不会忘记各位长辈的教诲，我一直都是村子的一份子。” “好！”“说的好！！！！”参差不齐的掌声响起，阿辰的饯别晚会就此结束。 第二十五章 启程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文涛就早早的把阿辰叫了起来，草草吃了早饭之后，仅仅带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就要出发了。 抵达村口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由于大部分人已经在昨天晚上告过别了，此刻来村口和他告别的人并不多，除了他的爷爷奶奶之外只有丫丫的父亲张百兴。 “张叔，你怎么也在这里？”阿辰看看远处，接他的马车还没有来，于是就开口闲聊起来。 “阿辰，你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你张叔我曾经也离开过这里上学，有一些话思来想去还是想要叮嘱你，希望你别走了我的老路。” “张叔也曾经出去上过学？”阿辰心里暗松一口气，幸好不是来追究他抢了丫丫的名额的。 “仅仅是上了小院，没什么可说的。”张百兴摆摆手，好像真的没什么似的。可是要知道，他当年可没有什么优渥的条件，肯定是凭借着自己真才实学考上去的，这一点就十分的不容易。 “我要说的只有一点，在外面有很多人看你是山里来的就觉得你就是比他低一等，一直挤兑你，看不起你。” “嗯。”阿辰点点头，这种情况他也猜到了，“余老师说过，对待这种情况不要在意，不理他们是最好的。” 张百兴沉吟片刻，接着说道：“不理睬固然是好的，可是有些人会以为是你怕了，不敢反抗。于是他们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贬低你。” “有些时候，沉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反抗才能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阿辰在心里思索片刻，“阿辰谨记。”说着，阿辰按照余通文教的那样，朝张百兴行了一礼，张百兴也同样还礼。 “好了，小伙子，闲聊到此结束了，你该走了。”陈文涛从旁边走过来，顺着望去，一辆马车也从远处缓缓驶来。 马车走近了，其他人才能看清它的样子。前面坐着的马夫很年轻，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后面的厢车看起来并不华丽，入口处也没有帘子挡住。但是相反的，整体看下来也并不破旧，整体上下包括轮子都没有巨大的损伤，似乎投入使用没有多长时间。 阿辰在众人簇拥下上车，陈文涛最后嘱咐道：“阿辰，我们就不跟着去了，你在那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马车缓缓启动，众人跟着它迟迟不愿离去。王秀兰喊道：“阿辰，你如果有了假期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阿辰从马车旁边的窗口探出头来，回道：“行，我都知道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在阿辰全力的劝阻下，他们这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把头缩回车内，不再看一脸担忧的张百兴，低头抹眼泪的王秀兰和安慰她的陈文涛。 阿辰的路途，不，应该说：辰尘的路途，正式开始了。 身边的场景不断变化，那抬头可见的高大山峰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平原。道路两旁时而是茂盛的树林草丛，时而是温馨的田家农舍，时而是整齐的村地梯田。天上不断有鸟儿甜美的声音传来，甚至似乎连阳光都换了颜色。 在欣赏周围景色的同时，辰尘还不断的跟车夫搭话，粗略的了解了这个学院的一些事情。 这个车夫并不是本职的车夫，他名叫齐清睿，是学院的“出入管理员”（门卫），这次是特意过来接辰尘去上学的，而赶马之类的活计，被他称作“城里人都应该会的技能”。按他自己的话所说，他在学院里没什么工作，属于混吃拿工资的那种，这次派他来接辰尘入学也算合情合理。“别看不起我这个工作，我可是凭借着和学院长的关系才傍上这样一个工作的。”呦，照他的意思，这个似乎这还是个美差。 “你要入学的这个学院名为‘江瀚学院’，可能你没听说过，但是它在当地可是数一数二的贵族学院，平常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来的学生可谓多如牛毛，但是想你这样没有通过入学考试也并非贵族子弟的，历史上还是第一个。”说着，他不留痕迹地看了看辰尘，似乎是在猜他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校方开这个先例。对于这点，阿辰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还是对于爷爷和余老师的功绩大加赞赏。 按照面前的齐清睿所说，江瀚学院就位于他们平昌国的首都“潽阳”，那里的人个个腰缠万贯，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不夜之城。辰尘还听说，那里的美女个个国色天香，铢钿齐鸣。在说这话的时候，齐清睿的口水都要流到辰尘脚底下了，他不由得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今年还小呢，当着我的面说这个好吗。 当太阳已经走到天空中间的时候，辰尘他们已经走过数个相当规模的城镇，所以当视线尽头再次出现一座城的时候，辰尘还在把下巴杵在拄着窗户的双臂上。 齐清睿拍了拍辰尘，说道：“醒醒吧，潽阳城到了。” 我才没有在睡觉呢。辰尘向前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巨大的大门，似乎是用竹子制成，上面是吸人眼球的红漆，中间还有错落分布的铜质圆盘。整体大小比五个辰尘都高，但论城门的气派程度确实赢了一截。连接着大门的是城镇的围墙，同样直插云霄，往两侧看去都一眼看不到头。镇守此地的将士也数目众多，足有数十，个个披盔戴甲，严阵以待。门前进城的一边是排队等候检查的行人，一边空空荡荡，显然是为了他们这种马车准备的。齐清睿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通关文牒之类的东西，守卫就齐刷刷让开了。 一进城，辰尘的感觉就是“人多”，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马车前进一步都要费上许多力气。但是辰尘看看路上的人，并没有很多身穿绫罗绸缎丝帛锦绢的，反而大部分都是粗布麻衣。 “望那边去就是学院了。”齐清睿指了指旁边，但是马车却依然稳步前进着。 “好哇，我早就知道你有问题，你根本不是想带我去学院是吧？！” 第二十六章 更广阔的天空 “小友说笑了，我不把你带去学院带你来潽阳城干嘛？是我出来的时候学院长千叮咛万嘱咐要带你去验灵的。这才不是第一时间去学院。”齐清睿笑眯眯的说道，看起来似乎没有说谎。 “哦，这样啊。”辰尘挠挠脸颊，“验灵？验证我的灵赋？难道学院长并不相信我老师的话？” 齐清睿一脸神秘地把脸凑过来，竖起一直手挡住另半边脸，小声说道：“不是学院长不相信，主要是‘自然’灵赋太过稀少，兹事体大，还是要多多验证一下才保险。”辰尘点点头，他这才明白，学院想要招收的学生并不是他，而是一个‘灵赋是自然的任何人’。嘛，他们的做法也无可厚非，毕竟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有谁能看得上呢。 马车很快就到达了此程的目的地——一座坐落在繁华街口的建筑。虽说是坐落在繁华的街口，但是奇怪的是，每个经过的路人都只是满脸好奇地往里面望上一眼，而后匆匆离去。如果运气不好正好和里面的人对视到一起，路人肯定会羞愧的低下头快步走开。这些事情都被辰尘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升起众多疑问。 踏上前面的台阶，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旁巨大的柱子，精密的斗拱上面画着精美的彩画。后面就是打开的两扇巨大门扉，同样镂空雕刻了许多花纹。虽然没有城门那样巨大，但是胜在精美。顺着视线往里望去，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中间巨大的仪器。那是一个带有复杂铭文的底座和一颗浑圆的球体，几乎要把整个室内占满。仪器前面站着两个身穿深红束口衣的人，看上去像是仪器的维护管理人员；仪器前方的空地的一边站着许多人，个个身穿长袍，看起来像是搞学问的。 齐清睿带着辰尘走到人群的另一边，粗略的介绍了一下其中的人员构成，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学院的人。辰尘朝他们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学院长，副院长。”在他低下头的时候，细微的议论声从对面的人群中传出，“哈哈哈，开始夸我了，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人，是不是没见过这么有教养的人？夸吧，继续夸吧，我受的住。”如果要问如果不是在夸我怎么办？我不管，没听见就是在夸我。 为首的男子点了点头，说：“开始吧。”齐清睿答应一声，带着辰尘走开了。一边走着辰尘一边小声的问：“是要验灵是吧，那启灵研析仪在哪里？”齐清睿也小声回复他：“看见中间的那个巨大仪器了吗，那个名为‘万通唤灵机’，能更加准确的测出人们灵赋的种类……哎呀，你试试就知道了。”（关于这些名字，听听就行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那两个身穿红色束口衣的人，辰尘称他们为“红人”。那两个“红人”带着辰尘来到机器的后面，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说：“接下来只要把手放进管子里就行了。”这让辰尘有些怀疑，并不是对这个仪器有疑问，这两个人从他进来之后一直面无表情，是工资欠了几天还没发，还是中午午饭没吃饱所以没有干劲？不过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辰尘照做把手放进机器里，刚想探讨一下这些问题的答案，独属于机器的巨大轰鸣声响起，整栋建筑都围绕在这片巨响之下。 “轰隆隆……” “啊——————” 疼痛袭来，巨大的酥麻感沿着手臂直到达头顶，他的双手也一下子失去了知觉，这让他一下子大喊了出来——但是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他的臆想而已，没有痛感，没有酥麻感，他试着动了一下手臂，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嗨，原来是自己吓自己。好在机器的声音足够大，其他人并没有听见他丢人的叫声。但是一旁的“红人”看见他手部的动作，用盖过机器的声音喊道：“别乱动！”辰尘悻悻地点了点头。 结果这个仪器验灵花费的时间可比启灵研析仪时间长多了，就辰尘的保守估计，测他一个人的时间比测他和村里小伙伴加起来时间都长。旁边还有“红人”看守着，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幅度。时间一长，手没麻，倒是脚先麻了。“怪不得被淘汰了。”辰尘撇撇嘴，小声说道。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声喊道：“快好了吗？”一个“红人”跑到机器的前面看看，回来摇了摇头。“快了！”另一个“红人”这样回答。不是，你从哪里看出来他的意思是快了？辰尘翻了个白眼。 终于，在辰尘无尽的折磨之中，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辰尘充满希冀的目光中，“红人”们点了点头。 辰尘把手从机器里拔了出来，这一出，就如同脱笼野鹤乍起人惊，又如同晴空霹雳声延万里（他自己眼中）。他高兴的抬起手，就要狠狠的拍一下这囚禁了自己这么久的牢笼，结果旁边就是警告的眼神，看来这一掌只能拍在自己大腿上了。 辰尘跟着两位“红人”从机器外面走出来，其中一位从机器的一个平台上熟练的抽走一张纸。 “？？？？？？？？？？”让那位“红人”不解的是，他抽走这一张之后，下面竟然还有一张。他看看自己手里的那张，再看看盖在底下的那张，才狐疑的把它拿走。 然而令他崩溃的是，除去他手上的两张之外，底下竟然还有一张！ 对于这种事，辰尘摆出一种轻车熟路的表情，捂着自己的大腿说道：“机器坏了。” “不可能！这个机器，这个机器是全国最具权威性的，用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错过，这次怎么可能出错？！我们还经常保养，检查，不可能，这个机器怎么可能出错呢？！要是连它也出错了还有哪个能信呢……” 没有管震惊到絮絮叨叨的小厮，齐清睿只是伸手把他手里的三张纸拿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带头的人：“学院长，请你过目。” 学院长没有伸手拿，只是淡然一笑，说：“不用了，这个孩子的灵赋就是‘自然’。”带着自信的微笑，他扭头跟学院的人们说：“好了，也该打道回府了。” 第二十七章 更宽广的路 “好了，也该打道回府了。”学院长这样说道。学院的众人跟着他走到门口，齐清睿率先开口道：“学院长，我先去把马车停好。”“嗯，你去忙吧，我们先回去了。”看来学院长还记得跟着他的小跟班，低着头温柔地看着辰尘，说：“孩子，我们要先回去了，你看看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等等他再走？” 辰尘看看一旁的齐清睿，又看看学院长和他身后的其他人，摆出一个自以为天真的表情，用澄澈的眼神说道：“我还是跟着齐清睿哥哥走吧。”你看看你背后的那些人的脸，一个个苦大仇深的样子，走在街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拐小孩的呢。 于是，齐清睿和另一群人就各自先后离开了，这个验灵的建筑前面就只剩下了辰尘一人。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一样嘛。”辰尘一只脚踏在台阶上，审视着周围的世界。天上即没有两个太阳，路上的行人也没有长着长长的牙齿。除了在刚来时感受到的摩肩接踵，现在再仔细望去，路上的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就算进入附近的商铺也没有超过一刻钟未出来的，虽然他尽力分辨也没有看出来最近的几家店面究竟是卖什么的。 “嘿！”辰尘试着随手叫住一位路人，结果人家依然低着头步履轻浮的走着，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样子，“你东西掉了！喂！”结果即使辰尘骗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首都里的人都是聋子？（不是吧，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被人揍吗？）不过当他向进一步研究一下这里的人的生理构造的时候，齐清睿回来了。 “怎么样，第一次到城里是不是还有些茫然，有些害怕，还有些不知所措？没事，这都是正常现象，当你在这里住下来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里的美好的。”在去学院的路上，齐清睿还是这样胡天海地地聊。谁知道辰尘根本不买账，他只是歪着他那还略带稚嫩的脸，问道：“城里的人都是聋子吗，为什么我跟他们搭话他们不理我？” 这个问题可一下子问倒了齐清睿，本来他正得意洋洋跟辰尘夸着城里的优势，这一刻的表情也如同雕塑一般凝固在了脸上。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岔开话题：“对了，你知道‘万通唤灵机’的工作原理吗？哎呀，就是刚才测试你灵赋的那个机器！对，它的工作原理就是模拟出近乎所有的灵赋，看看你对对应的灵能是否有特别反应，最后在纸上写下来。别小看了这些字，这些字可都是用纯灵能压缩而成的，保证永不褪色！那个机器更是厉害，全国仅有这一台！不是不想造，是没那个能力（知道吧？），单单这一台机器就要耗费众多的人力物力……哎你走慢点等等我！” “咕……”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什么声音？”齐清睿竖起耳朵侧着脸全神贯注地听着。 “是我的肚子。”辰尘指着自己的肚子说。 “不对吧……”齐清睿显然有些怀疑。 “咕……”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但是似乎并不像辰尘说的那样，声音来自他的肚子，反而像是—— “不对吧，是从你嘴里发出来的吧！” 这种情况即使被拆穿了自然也不能承认，辰尘摇着他那拨浪鼓似的头，说：“不是，肯定不是辰尘饿了，现在还没到饭点呢。” 齐清睿怎么会听不懂辰尘的反语，抬头看看处在正当中的太阳，说：“好像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走吧，这顿我请。”辰尘心里暗想：这不应该的吗？ “哇，是面！”齐清睿带着辰尘在一处路边摊坐下，当食物端上来的时候辰尘用一种毫无惊喜的语气说道。（孩子正长身体你让他吃这个？）“原来城里人也吃这个？”辰尘一边“吸溜溜”嗦着面，一边抽空说着，嘴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那可不，即使这个世界上再有钱的人也是吃五谷杂粮，喝山露泉水。”齐清睿还没等自己的脑子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等说过之后又在嘴里回味几遍，这才感觉自己真有文采。“好有道理啊……”他喃喃自语。 辰尘可空没管他这副自恋的样子，对于他来说，面前碗里的那些可比听对面的人瞎扯重要多了。 见辰尘没有什么反应，齐清睿又换了一个话题：“小友，你不知道吧，我带你来这家店是有原因的。我跟你说，这家店可是……” 察觉到他要说什么的辰尘大呼不妙，连忙开口岔开话题：“对了，你说城里面美女如云，我在等你的时候在街上站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难不成她们都回家避暑去了？” 这一下子可问的齐清睿哑口无言，只得哈哈一笑：“那可能是你没去相应的场所，到了那里面，俊男美女一抓一大把，相信我。” 经历了这一下，辰尘终于有时间安静吃面了，由于齐清睿在别处用的口舌更多，在辰尘将面前的碗变成空碗时他还剩了不少。 “怎么了？”后面传来零零碎碎的声音，就像是大风突然卷起周围的物体又重重落下的声音。不过齐清睿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可能突然卷起大风呢。 “诺，你说的吃五谷杂粮的人。”辰尘扬起下巴，指了指齐清睿背后。 只见在街上，一群“红人”簇拥着一位其貌不扬、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向这里走来。那中年人身穿紫色长袍，腰间系着的腰带都有精密而绚丽的图案，从穿着看起来就非富即贵。前面一个“红人”将一个小贩从摊位扔到地上，看来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个了。 “嘘，看见中间穿紫色衣的人了吗？那个就是这个潽阳城的城主，范作霖。小心别惹他，要不然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齐清睿小声说道。 “都让开，城主大人家里重要的宝物失窃，敢妨碍我们调查的一律按窃贼的同犯处理！” “还真是够威风的……”辰尘小声嘟囔，吓得齐清睿赶忙捂住他的嘴。 一个“红人”走到这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似乎在疑惑他们的动作。 “您请，您请。”齐清睿连连点头。 城主和手下们渐渐走远，耳边是“看了吧我就说这家店……”的话，眼里是城主远去的身影，辰尘若有所思。 第二十八章 多变的世界，不变的我 潽阳城，地理位置毗（pi）邻皇城，是平昌国公认的最大、最发达的城市。虽然不像皇城那样极尽奢华，但是由于位置的原因，众多的国家命官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入住这里，率先在政治上确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随后大批游商涌入，极大的带动了当地的经济，让其一跃成为全国的经济命脉。而在城里的东南方，一个略具历史的学院坐落于此。 关于这个学院的历史我们以后再讲（如果到时候忘了就当我没说）。现在正是今年新生入学的时间，门口乌泱泱如同葵花籽一般的挤了好多人，现场也有学院的人正在维持秩序，大概就是仅让小孩进入把大人拦住。 终于带着辰尘回到了学院，齐清睿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跟这个孩子在一起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那肯定的，你被他克的死死的）他带着辰尘一路往前挤，边挤还边说着：“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肯定都能进去的……哎，这位家长，请让一下。” 或许是觉得有趣，被埋没在人群中的辰尘也跟着喊：“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哎，这位家长，请让一下！” 齐清睿瞪了这个小鬼头一眼，小声说道：“干什么呢？我这是在维护现场秩序，你跟着瞎喊干什么？” 辰尘这才想起来齐清睿是学院的“出入管理员”维护门口的秩序应该是分内之务，但是借着这个由头一直往前挤是不是就不太对了？ “所以这是不是利用职务之便……”辰尘小声嘟囔。 “什么叫职务之便，”齐清睿低下头说，“这是心系工作！着急上班好不好？至于你……你只是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的。嗯，对，就是这样。” 辰尘没有再说话，毕竟没有齐清睿帮忙他也不能这么快进到学校里面，应该还在门口堵着呢。 离开人群的瞬间眼前豁然开朗，身上也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好像身上一直挑着的重担顷刻间离开了身体。齐清睿看看背后的人群，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让他不由得欢呼起来。 “呀呼！”齐清睿刚想跟身边的人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一扭头发现辰尘根本不理自己，独自一人往更深处走去。 “不对啊，你怎么自己先走了？！”齐清睿高呼一声，就想追上去，哪知辰尘背对着他挥挥手，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再见啦，叔叔，你就送到这里吧。” “叔叔？！”齐清睿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击，“你不是叫过我哥哥的吗？！”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齐清睿大步追上辰尘，从怀里掏出三张纸递给他。“喏，给你，差点忘了。” 辰尘结果递来的纸，每张都拿开瞄了一眼：“这是……我验灵用的纸？” “对，就是它。上面记载了你所有可能的灵赋……三页纸，应该是那个机器所有预设的灵赋了吧……这些还是交由你保管吧，虽然可能没什么参考价值就是了。” 辰尘顺手再把它放到自己的怀里，说：“谢啦。好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有事咱们再联系吧。”说罢，跟齐清睿招了招手，往学院里走去。 齐清睿看着辰尘逐渐走远的背影，最后还是再喊了一声：“小友，有事就来门口找我啊！”辰尘抬抬手，表示同意。 进入学院的大门，面前就是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中央是一个雕像。雕像人身，鱼尾，蛇发，捧着一个巨大的水瓮（wè ），有水源源不断的从水瓮流出，直到地上的水池里。整个广场都是用地板砖铺满，又用不同的颜色围出圆形的图案。在水池的旁边，立着一块木制的告示板，所有进来的学生都围在那里费尽全力的看。这种事怎么能少了辰尘，当下也跟着人群聚到了告示板的前面。 “哦，原来这上面写的是宿舍的分配啊……”虽然对于同龄人来说并不算高大，但好歹辰尘还是个男孩子，较为轻易的就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知道了宿舍号，接下来就是找宿舍楼了。不过这可难不倒辰尘，只要跟着人流走就行了。说来也奇怪，辰尘带来的行李仅仅是挎在身上的小布包，里面装着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但是周围的人就大不一样了，每个人都大包小包拿着许多行李。更为奇怪的是，普遍女生带的包要比男生大的多，往往都是肩上扛着两个、手上提着一个、身后拉着一个。这些包让辰尘来拿都有些费劲，更何况是一群女生呢。“谁说女子不如男……”这是辰尘这一天以来第一次因为城里的不同而由衷的感叹。 终于来到属于自己宿舍，现在已经是下午，辰尘的另外两个舍友早就赶到，各自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别问我为什么一个宿舍是三个人，人多了我编不出来。。。。）辰尘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这两个人，一个个头不高，身材瘦弱，看起来弱不禁风；另一个皮肤黑黑，似乎有些胖？不，好像只是脸颊两侧有些肥而已。辰尘这样的眼神扫视之下，他的两位舍友都没有半点反应。“那我也不率先打招呼，”辰尘心里想，“我很腼腆的。” 奇妙的尴尬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他们两人似乎是要出去吃晚饭，也有可能是要透透气，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却被另一波高大的人挡住了去路。 “哟，想出去？可以，先交保护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愣在原地，很明显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件。门外高大的男生似乎是高年级的人，看见两人的反应更是不客气地走了进来，吓得他们连连避让。 “收保护费，把钱都交出来！”其中一个挥舞着手里的棒子这样说道。 “收，收，收多少……”黑胖的舍友哆哆嗦嗦地问道。 “那就要看本大爷的心情了。心情好，就少收一点；心情不好，你们全身上下加起来的钱都不够！”站在最前面的高年级学生说道。 “哦，收保护费？收完保护费就要保护我们了？”辰尘这样说道。 第二十九章 骤然开始的新生活 “哦，收保护费？收完保护费就要保护我们了？” 本来辰尘是在房间最里面收拾自己的行李的，看见高年级的学生来收所谓的保护费是一点也不想管。但是看看自己的两个舍友吓得两个腿抖个不停，站都快站不住了，他无奈只得开口说道。 “当然，交了保护费，本大爷自然就会保护你们的。”最前面的学生自豪的说道。 “那这样吧，咱们把它反过来，你先帮我们一次，我们就交保护费。”辰尘看对方逐渐上套，自然不会错过。 对方明显一愣，不知道辰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将信将疑的答应了：“好，一言为定。说吧，麻烦在哪？” 辰尘见对方彻底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嘴角不由得扬起，右手摊开，往身前一划，说：“我面前不就是吗？” 对面三个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为首的学生率先反应过来，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剩下的两人也逐渐反应过来，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在一旁大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是吓得了辰尘的两个舍友，他们呆若木鸡的站在一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哈，好！你小子很有意思，我很欣赏你！我叫徐广森，你叫什么？” “我叫辰尘。”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好，辰尘！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报我名字就行，回头见！”说着，徐广森带着另外两人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经过这一场变故，辰尘的那俩蠢萌舍友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巨大的靠山，马上就争先恐后地凑上前来，抢着说道：“辰尘，啊不，辰哥，我叫贾丰润，我来帮你收拾……”“我叫何舟乾，您还有什么活尽管吩咐……” 辰尘上下打量他们一通，那个黑黑胖胖的叫贾丰润，矮矮瘦瘦的叫何舟乾。没有直接拒绝，辰尘只是把双手放到搭到他们的肩膀上：“好了，不要太过见外了，大家都是舍友，我以后也会多帮助帮助你们的。”两个人木然地点点头。“好啦，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去吃晚饭！” 三人闹闹腾腾的去学院食堂吃过了晚饭，期间两人还想帮辰尘打饭，被他给拒绝了，毕竟他也不是那种万事都要别人帮忙的富家子弟。不过不得不说，贵族学院的饭菜就是美味，极低的价格也让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三个人就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闲聊。 据他们两个所说，每年江瀚学院招收十几个班级的学生，每个班级三四十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贵族直接找关系送进来的，但是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入学考试考进来的也不在少数，每个班都有五六人，最多的甚至达到过十人。 “我们就是自己考进来的，”贾丰润这样说道，“一般贵族不会想和我们这些平民住在一起，所以都是通过考试的住在一起，直接进入的住在一起。” 说到这里何舟乾看了辰尘一眼，“辰哥应该也是考进来的吧……”对于这个问题，辰尘并没有回答他。 这时候的辰尘是在心想：竟然直接给我分配到平民这里了吗，是当作我考试通过了？嘛，想来那些贵族应该也不会想跟我住在一起吧。 贾丰润继续说道：“虽说这个学院在招生的时候还相对公平一些，但是毕竟其中的学生地位有别，自然少不了欺凌、侮辱……”说着，两人都带着希冀的眼神看向辰尘。 辰尘这才心领神会，原来是想询问我的站队啊。他收回心神，扯了扯自己粗布的衣服，说道：“我看起来也不像那些贵族吧？放心，如果有别人欺负你们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他们俩不可能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走了一个比贵族更大的后门进来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辰尘他们就被一阵巨大的声音吵醒，“所有人，抓紧时间洗漱，一刻之后在广场上集合！重复一边，所有人……” 辰尘自然是没有听说过这种声音的，他兴奋的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问道：“你们听到那个声音了吗？！？！那是什么发出来的？？？？” 何舟乾感觉不是被那个声音叫醒，反倒像被辰尘吓醒的。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说：“听到了，具体是啥我也不知道……”一回头看见贾丰润还在呼呼大睡，就探过身子去拍了拍他的肚皮：“别睡了，起床了！！！” 广场上，中央的雕像依然流水潺潺，太阳已经在东边高高升起，属于夏天的炎热气息投射到它能接触到的每一处。现在的广场上聚集着全部的新生，可进门处的广场实在太大了，即使所有新生都来到这里也不能把它填满一半。 辰尘他们来到这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只能在队伍的末尾找个地方站定。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过去，有一位看上去十分精壮的男人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装置，那装置的样子像是两个杯子倒扣着放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奇怪。但是每当他把它放在嘴边的时候说出的声音就会变得无比巨大。“那应该就是当时喊话用的机器。”辰尘这样说道。 最开始他只是拿着那个机器点名，虽然现场的队伍十分壮大，在场的学生们也都在窃窃私语，但是得益于那个神奇的机器，这个环节进行的并不缓慢。 之后另外的几人从不知道哪里推出几辆载货用的独轮车，上面尽是蓝色的衣装。只听见那男子喊到：“接下来选好自己的衣服，回宿舍换好，上面都有尺码，自己看就行。我只给你们半刻钟。” 突然听到这就话，每个人都互相看看，不敢第一个动手。 “还愣着干嘛，拿衣服！！！！” 又是一声大喊，所有人都跟受了惊的羊一样跑到手推车前，随手拽着衣服的不知道哪里的部位，飞快的向宿舍跑去。 “诶，我拿了两个裤子！！！！”“我裤子和衣服号码不一样！！！”“我的衣服呢？掉在地上了？！” 经历过短暂的混乱之后，所有再回到广场上的学生，不论男女，都是清一色身着淡蓝色收口长裤，长袖上衣。 第三十章 入学典礼 江瀚学院进门的广场上，众多的学生们穿着淡蓝色的衣服聚集在一起，嘈杂的声音也不断的从人群中传出。 “这个衣服也太丑了吧……”“穿着一点也不舒服……”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实话实说，这个衣服在透气的同时也能充分抵挡住太阳的炙烤，不会被轻易扯坏的同时也能满足日常活动的需要。虽说肯定是比不上名门望族平日里穿的丝绸锦缎，也总比粗布麻衣要好上不少。 “这衣服真不错啊……”“是啊……”看吧，没见识的人就是喜欢把看到的什么都当宝，辰尘暗自对自己的两个舍友嗤之以鼻。但是这衣服穿在身上轻轻薄薄，在太阳的照射下呈现出如肌肤般的触感。好吧，这件衣服也不是那么普通。 “咳咳，”辰尘清了清嗓子，“你们听听前面的老师在说什么？”站在最前面的男子已经讲手里的扩音器放下，单单使用自己的嗓子讲话。“他那样说话怎么听的清。”何舟乾这样说道。“就是就是，没了那个葫芦样的东西，根本听不清。”看来两个人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依旧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个衣服。 不对，前面的老师很明显对于现在这个样子十分恼火，两个粗重的眉毛深深扭在一起。终于，在辰尘的注视下，他终于爆发了。 “闭嘴！！！！！！！！！”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猝不及防的声音吓懵了，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确实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够了，对于这件衣服的讨论就此为止。我知道这件衣服比不上你们很多人平时穿的，对于有部分人而言，这件衣服可以说是很差。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放下心中那些不平的想法，毕竟这件衣服你们也就只会在身上穿一星期，一星期之后，这件衣服任你们处置。”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用一种更大的声音说： “我姓秦，在接下来会训练你们一个星期，我希望在我这里你们学到的第一课就是听话！记住，你们已经不是小院的毛头小子了！！！”说这话时，辰尘甚至看到了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大部分人听见这话还是有些许的不服气。不过那还能咋办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接下来秦老师就不再那样用力喊话了，现场已经十分安静，正常说话完全能覆盖每个人的耳朵。（兄弟嗓门挺大）之后就是平常时候的规矩了，比如必须穿今天发的这套运动服啊，不能迟到啊，不能顶嘴啊之类的，所有要求没有什么特别的，辰尘也就仅限于站在那里听而已。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确确实实让辰尘深深参与其中。 秦老师叉起腰，说：“好啦，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下一环节。先分组，就按照每个人的灵赋分就行。金属性的，去那边，木属性的，对，去那边，水的，往那边走……哎，好……” 不仅有秦老师，现场又出现了几个年纪不大的成年人，帮忙引导人群的走向。整个人群就这样跟着他的号令如同波涛的海浪一样涌动起来，快速的划分出了几个区域。 但是也是有几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你们是拥有多元灵赋的对吧，行，先在这里站着，等我们把其他人安排好了再来找你们。”不用说，辰尘自然也在里面。 在安顿好了单一五种属性的学生之后，秦老师又朝着这个方向走了回来。 “你是什么灵赋？水和火？徐老师，水属性还多少人？好好……你去那里。” 每个人都以一种及其顺利的方式找到自己的“归处”。先问问这个学生是哪两种灵赋，然后再问问对应的批队有多少人，实在不行再问问他的两种灵赋的品阶。虽然只有这么几种方法，但是却异常好用，在这里没有被归到队伍里的只剩下辰尘一个。 不过这么长时间的顺利是有原因的，每次秦老师来选学生的时候辰尘都以一种很巧妙的方式避开他，使他没有在中间选中自己。现在只剩下他一人，这个本就不可能持续到底的顺利终于结束了。 “你的灵赋是哪几种？”到了最后一个，秦老师也有些轻车熟路了。 “这几种全有。”辰尘掷地有声的说道，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 “全有？”秦老师想到他刚刚一直在躲着走，想来是想捉弄一下自己吧，但是他还是压下心里的怒火，继续问道：“哪种灵赋比较强？” “一样强。”辰尘用尽全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加真诚一些。 秦老师更加生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品阶呢？各自的品阶呢？” “都是完美。” 这下秦老师彻底忍不住了，要不是学院里不让殴打学生想必他早就已经大打出手。他只是背着手来回踱步，不时用手指指着辰尘，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小子，你敢整我？你给我等着！” 这下辰尘真的是有些冤枉了。（和着以前是假冤枉了？）他本来就是这样嘛，这年头，说真话都有罪了？偏偏这个时候他还证明不了，那张验灵用的纸被他塞到枕头底下了。他这时也在飞速的转着脑子，搜罗着证明自己的方法。 幸好这个时候另一个老师给他解了围：“哎，老秦，我听说今年学院长破例收取了一名‘自然’灵赋的学生。不会就是他吧。” 顺着声音望去，一名身穿银色旗袍的女性出现在声音的尽头。她身材姣好，手拿一个木制的夹板，正笑眯眯的望向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秦老师的怒气自然也就消了大半。他试探着问道：“曲老师，‘自然’灵赋？真的存在吗？” 曲老师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不相信一样，走到他面前给他看夹板上的纸，说：“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文件都这样印下来了那我们也只能相信了。”说着，她又走到辰尘的面前，幽幽的问：“小家伙，你想加入哪个队伍呢？” 第三十一章 烈日训练 “小家伙，你想加入哪个队伍呢？” 经历过曲老师的解释之后，秦老师似乎也是接受了“辰尘的灵赋是自然”的这个设定，不再追究这件事了。本来把学生们分成“金木水火土”的五个部分就是他的事情，现在看见她询问辰尘的想法，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出手。 辰尘没有去管旁边的秦老师，只是一直抬着头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问道：“曲老师是负责哪种属性的？” 曲老师先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这个机灵的小鬼头想说什么了。她眯起狭长的眼，看上去就如同狐狸一样：“是木哟，小家伙。” “那我就选木吧。”辰尘眨了眨眼，毕竟暴躁男老师和美丽女教师选谁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秦老师转过身去，单从脸上看不出喜怒：“好了，既然大家都分好了，训练开始！” 听见这话，辰尘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十分兴奋的。中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将学到灵能的另一种操纵方式——术法。要知道，术法在余老师的口里，可是有着撕天裂地之能（余通文：我有这样说过？），现在大家既然已经按照灵赋的种类分离开来，想必就是要传授这种神秘的运用方式吧。想到这里，辰尘不由得血脉偾（fè ）张，气血上涌。 可惜的是，现实又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天上的烈焰炙烤着大地，同样也在炙烤这群孩子们的内心。虽然大家已经按照灵赋的不同分成了几个部分，甚至连带领他们的老师都有所不同，可大家进行的项目却没有任何不同，同样都是站在太阳底下享受太阳浴。蒸腾的热气从地面向上飘起，让每个人全身上下无死角的接受高温的洗礼，每个人的脸上很快就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我知道现在你们很不好受，很热对吧？平时没受过这么多的苦对吧？！没关系，撑不下去就说话，没关系的。”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学生分给了其他的五位老师，某秦姓男子还依旧在人群中穿梭，并不时说一些十分“激励”大家的话。在同学们以肉体凡胎硬接太阳的威光的时候，他反而带着巨大的帽子和漆黑的墨镜，脸上更是半点汗水的影子都没有。 “站好，不要乱动。”看，不知道哪个倒霉的学生不小心让他给盯上了。“你得对齐啊，你看看你左右两边的同学再看看你，你都歪哪去了。”又一个可怜的同学被他盯上了。在秦老师走过去的时候，无数双比阳光还热烈的光芒聚集在他的后背上，如果目光能剁肉的话，秦老师现在早被做成香肠了。 不过秦老师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其他人对他的意见，只是接着在人群中漫游，大声接着之前的话说道：“撑不下去了随时说，我可以让你马上休息。但是你要记住，现在你代表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背后的家族。你们出去都是要做大官儿的人，万一以后互相在街上遇到，见面的第一反应就是……”秦老师说到这，又用一种捏着嗓子的声音声音说道： “噢，这个人就是那个当年在中院训练的时候一开始就要求休息的人，怎么会遇见他啊，真晦气。” “哈哈哈哈……” 说道这里，广场上的人不由得被他的语气和扭曲的动作逗笑了，整个广场上都弥漫着淡淡的笑声。甚至往远处看去，其他的几位老师都在掩着嘴偷偷摸摸的笑。“秦老师不去当伶人真是可惜了呀。”“是啊是啊。” 可是这样哪里是被允许的呢？秦老师马上扭过头来，喊道：“谁笑了？笑了打报告。” “报告。”“报告！”“报告……”一时之间“报告”声四起，真是上可九天摘云月，下可五洲擒龙蛟。 本来辰尘正在思索着去那里能问到术法相关的事情。本来他就经常跟着自己的小伙伴整日在外面玩耍，这区区太阳还不算什么。突然身边传来一阵“报告”“报告”的声音，吓得他连忙收回心神，四顾之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跟着喊道：“报告！” 秦老师根本不可能知道有人多跟着喊了报告，他的视线扫视一遍众人，对现在大家这个样子十分满意，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了，所有人，听我的命令，休息吧。” “唰啦——”所有人都像是紧绷的弹簧一下子放松下来一样，有一下子弓下背去的，有原地蹲下的。一时之间，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起来起来，”秦老师又来打扰我们，现在都是休息时间了，烦不烦啊？“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你们，旁边棚子里有座位，还有饮用水。” “哦~~~~~~~~”学生们有气无力的欢呼一下，摸爬滚打地跑到旁边的棚子里坐下。迅速有一拨人霸占了水桶，大口吞咽的同时也不忘把剩下的水倒到头上。 “这群孩子……”秦老师和其他老师聚到一起，一边喝着各自水杯里的水，一边欣赏着这群孩子表演“人类进化史”。 辰尘没有那么狼狈，他的两个舍友同样也是从乡下来的，自然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们都来到辰尘身边坐下，仅仅是脸上被汗水浸透，没有出现像其他贵族那样丢人的样子。 “辰哥，要不要我们帮你打水啊？”何舟乾率先问道，贾丰润也跟着说道：“辰哥，我去给你打水。” 辰尘是没想到自己的两个舍友会有这么积极的一天的，他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渴呢。” “怎么会不渴呢，咱们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半天……”“是啊，我们去给你打水……” 俗话说的好：总会有人羡慕其他人美好的生活而在背后捅刀子。不过这次的反派好像没有什么脑子，一下子都闭着眼撞了上来。 “没看见我要去接水吗？给我让开！” 第三十二章 阶级对立 “没看见我要去接水吗？给我让开！” 不和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辰尘他们沿着声音望去，一位身材微胖的男生正在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眼里满满的不屑。 这个男生全身上下细皮嫩肉，甚至连绑头发的发带都带有珍贵的玉石。不用说，面前的人肯定就是那种成天趾高气昂仗着自己地位欺压其他人的贵族。好哇，平时欺压欺压别的学生也就算了，我没有去理睬你们，今天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了？想到出发前张叔的嘱咐：“有些时候，沉默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反抗才能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他决定先在口头上给对方一点教训。 “他就是潽阳城城主的孩子，范丞旭……” “怪不得这么年轻就仪表堂堂啊……” 身边传来的声音让面前的男子更加猖狂，表情嚣张的有些变形。不过，有这些就足够了。 辰尘先是微微一笑，说：“原来是范家的少爷，失敬失敬。不过今天训练实在太累了，劳烦您绕个远路，从旁边去接水。”他试探一下，如果对方想要息事宁人那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谁知道范丞旭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小跟班率先站出来替他说话了：“跟你说话呢，让你让开，别不知好歹！” 辰尘并没有去看那个扎刺的小子，反而只是笑眯眯地望着范丞旭，看对方并没有出来制止的意愿，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那自然就当他默许了。 那这样我也不需要留手了。辰尘嘴角再次上扬一个弧度。 “我要是不呢，要知道，即使是你爹来了，也不能让我从座位上起来。”辰尘语气清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场的人那里知道，就在昨天辰尘刚遇见了在街上“寻访”的范城主，他们还驱离了除了辰尘俩之外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当辰尘是在吹牛，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还敢顶撞贵族，单单这份魄力已经足够让所有人震惊。对面可是潽阳城城主的儿子，在贵族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在场的又有几人敢顶嘴呢？ 果然，范丞旭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现在已经气得满脸涨红。他恶狠狠地指着辰尘，极其激动的心情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你是谁，一届庶民！还敢这样跟我顶嘴？！我可是，我可是……” 还没等他说完，辰尘就接着说道：“贵族？你有什么可骄傲的？说到底也只是你父亲厉害。如果没有你父亲，你啥也不是。” 这一下子直接破开万千防御直捣黄龙，范丞旭一下子是被气得六神无主七窍生烟，神游天外半身不遂。幸好他身边的两个小跟班及时架住了他，才防止他继续跟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即使如此，他这丢人的行径也足够惹得大家发出“和善”的笑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对他的嘲笑声中，范丞旭夹着尾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虽然身体不争气，但是嘴上依然是不依不饶：“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辰尘。一个星辰的辰一个尘土的尘。放心，我就在校园里，哪里也不去。” “好，你给我等着！！！！” 辰尘将视线收回，看向远处树荫底下的众多老师们。他们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让他大感放心。嘛，就算他们有什么动作他也能应对的，学院里是禁止斗殴，但是这学生之间的友好交流而已，有什么问题呢？ 但是老师那里并不是像辰尘想象的那样和谐。 秦老师黑着脸，一只手拿着自己的水杯。不用问，脸色这么差的原因肯定是看到了辰尘的所作所为。不只是他，所有的老师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孩子，还真是不畏强权啊。”许老师擦了擦头上的汗，这样说。 “不畏强权？你还真是抬举他了。这孩子就是不懂得观察局势。要我说，他在这里过不了几天就会改变了！”秦老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因为辰尘出了糗，现在还有些记恨。 “诶，他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好久没有出现一个敢跟权贵正面对抗的学生了。”曲老师双手抱胸，看起来是持乐观态度。 “曲老师，我知道他的天赋很高。但是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个天赋高的人都能像你一样的。”秦老师在说这话的时候，很明显的没有那么大火药味了。 听完这些话，曲老师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学生们的方向思考的出神。 “好了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了，我们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秦老师恶魔般的声音传入没一个人的耳朵里，哀嚎声再次传遍整个广场。 “不是吧……”“不要啊！！！！！” 即使再不情愿，生活就在那里，你还是要面对的。休息完之后还是在太阳底下练站姿，所有的学生就这样经历了“热烈”的一天。 吃完晚饭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大家都是第二天来到这里，再加上第一次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基本上都是在天黑之后早早的回到宿舍里休息。 “辰尘那小子也回自己的房间了！”平静的氛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破。几个身材壮硕的男生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走！” 于是，足足五六个人手拿拖布的棍子、晾衣杆、刷子把儿等强力武器，蹑手蹑脚地往辰尘的房间号走过去。 “小心，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我们来过。” 几个人看起来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轻车熟路闪到门口，偷偷摸摸地往里面探出头去。 “好小子，没开灯？！这么早就睡了？” 为首的男生低下头来，给其他人分配起了指令。 “你，去前面看看。”“你，去那里看看……”“要确保周围没人发现咱们。” “老大，前面没人！”“后面没人！”“侧面没人！” “好。”老大点点头，“准备好，三，二，一！” 第三十三章 偷鸡不成 金属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凶恶的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闯进来。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辰尘的床铺是哪一个，对此他们的做法就是：不论哪个，全都先打一边再说。 “不要怪罪我们，谁让你们和那个小子是室友呢。”为首的人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 可当他们费尽力气叮叮当当打了半天之后，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床上既没有奋力的挣扎，耳边也没有痛苦的惨叫声。 “老大……呼，呼……不对劲……”一个拿着棒子的小跟班喘着粗气说道。 “都先别动，先开灯！”在带头的学生的带领下，一个小弟把手抬起，就要把灯打开。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眼前还是一片的漆黑，耳边却传来了很多嘈杂的脚步声，和着不断响起的惨叫，整个房间都陷入一片混乱。 “咚！”不知道是谁在混乱中撞到了旁边的柜子。为首的男子扶了扶额头，大声喊道：“大家不要乱，先冷静下来！” 这一声确实有些效果，耳边的声音一下子消去不少。 “大家先站在自己的位置不要动，我去找你们……谁在动我？阿力，是你吗？”他猛然回过头去，背后的却并非他猜测中的手下。 在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散发着青光的头颅，他此刻正巧和它视线相交。接着微弱的光芒，能看清后面是白色的衣服在空中飘荡。再往下看去，下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啊！！！！！！！！！！！！！！！！！！！！！！！” 这下连最后的主心骨也沦陷了，所有人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地上胡乱奔跑。呼啸声，打骂声，碰撞声一时不绝于耳。 “谁打我！！！”“门呢？门呢？！我要出去！！！！”“妈妈，妈妈……” 终于，在漫长的黑暗之后，一抹光亮这才不情不愿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所有人都跟陷入泥潭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互相撕扯着往那个方向跑去。（这时候光消失了将是绝杀。） 在住在旁边的学生看来，辰尘的宿舍先是一通混乱，然后安静一会，之后是更大的混乱。他们在门口的走廊里守着，就看见隔壁一会跑出一个神色匆忙的人，一会又跑出一个。他们就像是看戏一样从门里探出头来，一边看还一边数着： “一、二、三、四、五、那是第六个，我赌赢了！” 最后一个人在慌慌张张出门的时候栽了一跤，不过他马上就爬了起来，丝毫不含糊。在他也离开之后，后面的房间灯才缓缓亮起，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回头的勇气就是了。 辰尘披着白色的被子，靠在门框上，把一只伸出去的脚收回来。果然，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仨搞的鬼。他抬起右手，青色的光球如同有生命一般在他的手指间流转。再狠狠一握，光球也随之消散了。“想跟我斗，你们还嫩着呢。” 一旁何舟乾和贾丰润同样顶着被子走过来。贾丰润还揉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地说：“辰哥，你看看为了帮你我都撞到柜子上了……” 辰尘配合地揉揉他的脑门，说道：“好了，今天谢谢你们啦。” 他们几个去隔壁还被子，隔壁的学生都十分兴奋。 “辰哥，我们看见你做的了，他们几个夹着尾巴逃走的时候真过瘾！” “对呀，你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啊！” “对呀，对呀！” 辰尘微笑着回复他们：“好了，这是你们的被子。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们帮忙啦。” “哪里哪里，辰哥要是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一定要找我们啊。” “一定一定。”辰尘带着自己的两个舍友回去了。 “辰哥，我们不用乘胜追击吗？”何舟乾问。 “不用，他们不敢再来了，回去睡觉吧。”辰尘半眯着眼，这样说道。 夏日的夜晚带着一丝凉风，吹进千家万户。在百日里喧闹的学生现在也已经不约而同的入眠，整个世间似乎只有皓月和皎云可以互相慰藉。 不知为何，辰尘今日睡醒的有些早。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之后，看看还在呼呼大睡的两人之后，他蹑手蹑脚的推门走出去，没有惊动他们。 遥远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满盈的月亮也已迫近西山。看着天上的圆月，辰尘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奇妙的情感，他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的胸口向来没有东西，为什么现在却有一种空落落的失望感？ 他走出宿舍楼，试图通过到处走走来排解这种情绪。谁知道刚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人正在门口的空地上练武。 那人看起来跟辰尘差不多高，跟辰尘差不多壮，跟辰尘差不多白（你就直接说跟辰尘一样得了呗），但是脸上却有着跟常人不一样的坚毅（行，辰尘这个是没有了）。虽然年纪还小，出拳踢腿之间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都暗劲流动，单单是观看都让人心旷神怡。 “好！”辰尘不由得叫好一声，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激动的问：“你的这些招式，可以交给我吗？”说着，感觉出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朝他深深行了一礼之后，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唐突了，在下辰尘，前几天刚刚入学。” 对方也不是那么在意礼数的人，摆了摆手说：“不打紧，我叫郑骏楠，也是今年刚入学的。这些功夫你想学，我教你便是。” “没关系吗？”辰尘的双眼都要放出光芒了，“我听说有些家族对自己的流派很是看重，如果发现传到了外面，轻则挑断手脚筋，重则直接处死。” 郑骏楠脸上挂着笑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阳光的气息：“无妨，我们家并没有那样繁重的规矩。” “在教你之前，我再多嘴问上一句，你为何想要学习功夫呢？” “为何想要学习功夫……”这一下可把辰尘给问住了。他加入中院就是为了学习术法，面前的这些腿脚功夫他也不想错过，归根到底，究竟为什么呢？“要说为什么，可能就是我喜欢这种不断变强的感觉吧。” 第三十四章 要成功，必先疯 “好！不为安民，不为报国，只为求得一个内心的圆满。辰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辰尘兴奋地摩挲摩挲自己手掌，说道：“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吧。” “……冲拳之时，手要抬平，用腰之力带动手臂……对，脚下要扎实……” “……假使对方如此打来，我们就需这样躲闪……即可顺利躲过对方的攻势，又可顺势反击……” “……为进攻时，出七分留三分……恐敌人招架反击，惧自己后继无力……” 恰如郑骏楠所说，他所教所授尽心尽力。可辰尘同样天资卓越，仅仅一天时间就模仿有七八分相像。 郑骏楠停下自己的动作，天光早已如镜般澄澈，他喃喃自语道：“时候不早了啊……” 辰尘也立身站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之后，开口问道：“郑兄，你以后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练武吗？” “自然。” “那我以后就多多打扰了。” “乐意之至。” 就在这时，一声呼喊声从背后传来，听起来似乎是何舟乾的声音：“辰哥，你在哪啊！”随后贾丰润的声音也传来：“辰哥！” 看来是他们俩是因为睡醒了找不到自己而着急呢，辰尘开口把他们叫了过来：“我在这！” “辰哥你在这干什么呢……”贾丰润话没说完，看见旁边的郑骏楠，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何舟乾接着问道：“辰哥，这位是……” “哦，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舍友，何舟乾，贾丰润。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郑骏楠。” “郑骏楠？！”两人一听脸色大变。何舟乾偷偷摸摸地把辰尘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郑骏楠，那可是当代镇国大将军的儿子，是妥妥的贵族啊！” 三人齐刷刷转头，正好对上郑骏楠温和的笑容：“郑某不过一介武夫，不懂得什么贵族之别。我只知道，凡是愿意接受我的，都是在下的朋友。” “好了，时间不早了，整理片刻就要迎接今天的训练了，在下先行告辞了。”说完，郑骏楠率先离开。 “明天再见啊，郑兄！”辰尘开心的挥手告别。何舟乾皱皱眉头，说：“不是吧，辰哥你明天还来？”贾丰润看着他，想要插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啦？郑兄和其他贵族不一样，没听到他说的‘只是一介武夫，不懂贵族之别’。放心啦~”辰尘这样说道。贾丰润又看向辰尘，想说的终于说了出来：“就是，就是。” “你可别相信贵族们的谎言啊，辰哥！他们都是骗你的！”何舟乾的戏好像有些过了，声音带了哭腔。 贾丰润又看向何舟乾，说道：“就是，就是！” 这一下贾丰润成功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何舟乾瞪了他一眼。辰尘看见他头上鼓起的包，用手轻轻按了按：“怎么了？撞的不疼了？要不要再给你来一下？！” 贾丰润一下子蹲到了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诶呦呦！！！！！辰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早上洗漱的时间就被几人的打闹给耽误了。 “今天，我们就不在太阳底下连站姿了。”秦老师的话如同冬日里的一股温泉，秋日里的一抹生机，夏日里的一丝清凉，训练中的一句妥协。听到这句话，直让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我们今天练习使用灵能。”所以，当秦老师这样说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毕竟已经在谷底了，再差还能差到那里呢？只有辰尘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难道终于要教术法了？ 只见秦老师手臂伸直，在空中画一个整圆，手里就多出来一团红色的光芒。 “这个，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学的：聚集灵能。每个人都想一个动作，一边做动作一边聚集灵能，成功之后就会形成心理暗示，再做出那个动作聚集灵能就能轻松好多。好了，现在，开始吧。” 奥，我说为什么没有教授术法，合着连前一步都没教呢？秦老师手里聚集的光球就跟昨天晚上辰尘手里的一样，这些余老师早就教过了，但是授课方式大相径庭：余老师是手把手一点一点教会你灵能入门，秦老师只是说了一句就直接让别人自己悟去了？而且动作驱使灵能的方法余通文也讲过，这个方法在前期十分好用。但是他并不是十分提倡，毕竟并不是所有时候都能做出那个设定的动作的。 果然，所有人都是带着疑惑缓缓闭上眼睛，刚开始还是一些小幅度的动作，像鼓掌、踏地、摆手之类的。到了后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地上滚，敲自己的头，全身抽搐了。不用想，这些人一点光也没发出来。 五个属性的老师站在远远处看着不置言语，秦老师似乎很乐在其中，背着手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躲一下飞来的拳头和鞋子，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几分。 突然，在一片群魔乱舞之中，他发现了不和谐的因素：辰尘一脸尴尬的站在其中，旁边一个同学撞过来，他闪身躲避。 这哪能成？所有的学生都必须笼罩在我的控制之下。秦老师大步走到辰尘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喊道：“辰尘！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话做动作？！”不错嘛，这次知道他的名字了。 辰尘摊开两只手，一脸无辜：“这个我会了，我就不用跟着发疯了吧……” 秦老师顿时火冒三丈：“你，你竟然把我的教学称作发疯！你说你会了？聚集一个让我看看！” 辰尘张开手，手里的青光如同飞蛾一般在手上飞舞。 没想到，辰尘这一下不仅没让秦老师满意，反而更加恼火：“可是我听说，你是多元灵赋吧，其他种类的灵能你能聚集在一起吗？你能让聚集起来的灵能和其他种类无缝切换吗？！” 辰尘这下没有马上回答，也没有做出别的动作，只是低下头，看起来就像是认错了一样。“这个……不行。” “不行就给我练，练到会了为止！！！！！！！” 第三十五章 打架？打扫！ “好吧。”辰尘摊了摊手，没有再言语。 在这种情况下，秦老师自然认为辰尘服软了，当下就哼着小调，步履轻快地走了，变脸之快，令人瞠目。 在他走后，辰尘为了不再次引起他的注意，也开始聚集身边的灵能——不过仅限于闭上眼睛冥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下跳舞，还不如给他一拳让他倒在这里。 不过一直在巡视的秦老师又发现了不妥：一个看上去黑黑胖胖的男同学的额头上，竟然肿起那么巨大的一个包。本来对于这件事情他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在随后的路途中，他竟然又看见了几人鼻青脸肿的样子！他们和最开始发现的这个不同，是彻头彻尾的贵族！虽说他们平时不能对贵族表现的太过亲近，可第一天就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斗殴事件，这让他的脸往哪放？！他找到那几个脸上有伤的学生，黑着脸（现在脸就没了是吗哈哈哈）说：“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 不用说，那个黑胖的学生就是贾丰润，那几个脸上有伤的学生就是昨天晚上来他们这里闹事的贵族。被秦老师叫到，那几个贵族哆哆嗦嗦，生怕昨天晚上的事情败露出去；贾丰润却是睁着自己无辜的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入学之前，这些贵族家里都提过，让他们这些老师多担待一些，有些事情能不操心就不操心，有助于延缓衰老。但是这次事件实在太大了，有好几个人都伤的不轻（笑）。虽说贵族和平民之间的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种上来就大打出手的还是头一次，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一定要阻止。秦老师捏着自己的鼻梁这样想到，一抬头就看见那几个颤颤巍巍的身影走到自己面前，不由得怒从心来： “说，为什么打架！” 秦老师拍了拍自己的头，我最近好像很容易生气啊，以前的我脾气可好了…… 面前的几个小贵族哪里知道他们的老师现在正在想什么，他们害怕的只是昨天的事泄露出去败坏自己家族的名声，现在看来老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打架？哪有打架？我们这是昨天大扫除的时候不小心磕的。” 秦老师狐疑眼神在他们身上游走，似乎想找出他们的破绽。在尝试无数次之后，他又把注意力放到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贾丰润身上：“说说吧。”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旁边的同学也不断地在跟他使眼色，饶是贾丰润再迟钝，也……好吧，看他那疑惑的表情，完全没有明白过来好吧！“说什么？” 秦老师强忍住自己要发火的欲望，说：“你的额头，额头上的包是哪里来到？” “这个？”没有管旁边露出绝望表情的同学，贾丰润只是缓缓说道：“我昨天回宿舍的时候没开灯，撞柜子上了。” 秦老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届学生怎么这么难带。“去去去，把你们的舍友叫过来。”虽然这几人拒不承认，那把他们的舍友叫过来提点提点杜绝此种事件也算有个交代。 但是，这个世界就喜欢在你以为即将掌握局面的时候给你一巴掌。当他看到被带过来的学生时，满腔的怒火再也无法克制，激动的心情如同火山一般剧烈爆发。“好啊，又是你，辰尘！！！！！！” 至于后事如何，请……请听我慢慢说。秦老师就算再生气也不可能当着全部学生的面大打出手，只是在看到辰尘之后飞速逃离了现场，他没完成的事情也落到了亲爱的曲老师身上。曲老师没有秦老师那么强的执念，跟他们几人解释了几句打架的弊端，再让他们保证不在学校不能打斗的地方闹事，就草草将他们放了回去。其他学生问起秦老师的行踪，也只是说他去厕所了。 再次看见秦老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此时的他容光焕发，春风得意，跟上午看见辰尘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判若两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辰尘的错觉，他总决定在对方有意无意朝自己扫来的目光下，蕴含着非比寻常的恶意。 “哈哈哈哈哈哈，经历一上午的尝试，大家觉得聚集灵能难不难啊？”通过了一上午的尝试，能成功聚集灵能发出一点点幽光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这与灵赋的品阶密切相关，可并不是单靠努力就能成功的。索性被送进来的学生最差也是“可”阶，否则连这些老师都不愿教下去吧。 但即使如此，操纵灵能同样也是一个非常损耗心神的事情，更何况他们现在是在炎炎烈日之下，对比昨天的劳累程度只多不少。所以，在被询问累不累时，所有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累……”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不用再受此煎熬，你们愿意吗？” “愿意！！！！”不同于刚才，现在这两个字喊的倒是中气十足。 秦老师见计谋得逞，挥挥手让旁边的老师把一根棍子取来，交到他的手上：“好，但是名额只有一个，还需要一定的武术功底。你们谁能舞起这根棍子，谁就能脱离苦海。” 大家听到这话，议论纷纷。相较于灵能的劈山裂石，武术显得又累又不实用，已经很少有人选择拳脚这条路。而且那个棍子比成年人都高，看起来又是由什么金属打造，单单举起来恐怕都要费些力气，更别说舞动了。秦老师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一起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辰尘看看身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发现他们都是止于嘴上，没有半点上前尝试的勇气。于是他开口说道：“让我试试。” 哪知一直安然自若的秦老师突然恶相毕露：“不行！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 “好吧。”这件事还算处于辰尘的预料之中，于是他又默默退了回去。 “既然无人应答，在下愿意一试。” 第三十六章 孤心舞者 “既然无人应答，在下愿意一试。” 熟悉的嗓音响起，一位与辰尘身材相仿，脸上挂着和煦笑容的少年从人群走出，不是郑骏楠还能是谁？ 郑骏楠稳步走到前面，先对着几位老师行了一礼，接过长棍之后，又朝着学生们行了一礼：“献丑了。” 只见他右手持棍立在地上，身体如同松柏一般笔直。随后他缓缓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待再次张开之时，眼中的温和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夺目的凌厉。他身形猛然一动，如同惊雷乍起，又如同蛟龙腾渊。每一个动作都是干脆利落，形意并济。那根长棍在他手里舞的虎虎生风，无数的尘土裹挟而起，在他的身边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气旋。 须臾之间，郑骏楠已经再次持棍伫立，深吸一口气之后，眼神再次转换成那种人畜无害的模样。 “好！！！！！！！！”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欢呼，就连一旁的秦老师也赞许地拍着手。整个效果十分完美，看起来就像是为郑骏楠量身定做的一般。 “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厉害？” “嘘，小声一点，这个人是郑骏楠。” “郑骏楠？！当代镇国大将军的儿子？！怪不得这么厉害……” 郑骏楠的尝试虽然已经结束，但是对他的议论才刚刚开始。作为声名大噪如日中天的哪一类贵族，郑骏楠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类场面，依旧如青松般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微笑。 “郑兄！！郑兄！！！！”辰尘哪管周围纷纷的议论，跳着从人群中探出头去。一边跳还一边招手，试图引起郑骏楠的注意。郑骏楠看看他，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变成了发自内心那种。不过辰尘的动作引来的不止郑骏楠的视线，秦老师也注意到了他。在他的眼神警告下，辰尘也只得偃旗息鼓。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人尝试的话，这个名额就交给他了。”秦老师的目光来回扫视几遍，看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就说：“好了，大家都回去，继续练习聚能成光吧。”其他人都是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不得不分开，继续之前未完成的练习。 晚上，经历了一整天全身贯注之后，人们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房间。何舟乾也在跟贾丰润抱怨着今天的艰难险阻。“聚集灵能实在是太难了。”“就是就是。”“你进行的怎么样了？”“应该……还差一点……”一回头看见辰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于是问道： “辰哥，今天教的那个，你会了吗？” “聚集灵能发光？那个我早会了。”辰尘右手一招，又是青色的光团亮起。 对哦，昨天赶跑那群贵族的时候他用来着。于是何舟乾问道：“那你今天……” “害，别提了。”辰尘转过头来看向他们，“我说这个我会，秦老师一下子就急了，让我练习不同灵能之间的转换。” “那你就练了？” “这个我也会。”说着，辰尘手里的青色光球变成了几种颜色交替的样子。“不过我哪敢说啊，要是再说出去他还不得让我把天上的太阳给他揪下来？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有个能稳住他的托辞就够了。” 就算何舟乾和贾丰润不是多元灵赋，但是他们通过今天的尝试也能猜到把每一种灵能都练到能够发光有多么的不容易。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辰尘只是接着说道： “我现在正在尝试同时操纵多种灵能。进度嘛……目前只能到两个。当然，还远远到不了能够发光的地步。我也不知道人类能够同时操纵的灵能数量是多少，反正最近闲来无事，就多尝试尝试啰。” 这些话是直接超出了他们俩的理解范畴，只是再一次感受到了他们辰哥的厉害。何舟乾带着发光的眼神望过来，说：“辰哥，这个‘聚能成光’，有什么诀窍吗？” “诀窍？”辰尘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思索一边说：“诀窍就是多练习吧，我也没什么要教的……不过秦老师说要选定一个动作，这个动作不宜幅度太大，又要跟平常的动作有所区分，这样看来还是盘膝更加合适……” 何舟乾和贾丰润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辰尘这句话是在认真分析还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们又不可能明天真的去坐到广场上（怎么不可能，我们军训就经常往地上坐），这个提议也只能浮于言语上了。 第二天，秦老师显得有些着急了，他这样说：“所有人，能聚能成光的同学尝试延长发光的时间；不能成功的，可以去找你们对应灵赋的老师，他们会尽力教导你们的。” 有了秦老师的这句话，学生们是进步飞快。每当一个手臂举起又落下，就有一个学生成功通过聚集灵能发出了对应属性的光。但这可苦了那几个老师，焦头烂额的来回跑，往往这个学生刚刚解决完成，另一个就要把他叫走。你说这是图啥，从昨天开始一对一教学的话到现在就会轻松不少，诶，他偏不，他非得让他们自己探索一天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来伸出援手。不过这些都跟辰尘没关系了，他只是专注于浑水摸鱼。 时间到了下午，大部分学生已经能够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了。秦老师似乎对现在的发展十分满意：“好了，咱们现在进行下一个环节。” 听到这句话，辰尘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果然，在秦老师和其他各属性老师的带领下，人群开始像之前一样开始流动。管他呢，反正没有老师过来打扰他，辰尘依旧闭着眼睛，托着右手，上面的光时隐时现。 虽然辰尘内心十分好奇他们在干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睁眼并不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现在，专心摸鱼才是王道。 “辰尘，灵能练习的怎么样了啊？”旁边秦老师不怀好意的生意传来。 第三十七章 最后的准备 “辰尘，灵能练习的怎么样了啊？” “有进步，有进步。”辰尘没有睁眼，只是神色凛然的闭着眼睛，宛如一尊威严的雕像。 “好，等你能操纵全部种类的时候再叫我。”秦老师也没有做过多纠缠，转身就走开了。 呸，能操纵全部了也不会去主动找你的。辰尘偷偷朝他吐了吐舌头。 辰尘睁开双眼，想看看他们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几个老师把一个带有台阶的平台推来，秦老师和其他几个人噔噔蹬走上去，一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一边指指点点地说些什么。不要说辰尘，就连其他被召集过去的学生们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突然，高高在上的秦老师开始发号施令了：“赵老师，把这个学生带到这里。”一个精瘦的男子跑了过来，“他？”“对。” “再往右一点。好，就是这里。”秦老师安顿好了这个学生，表情却没有半点松懈，马上又说道：“这个女同学，她，到这里。”又一个老师跑过来，把她带到了秦老师说的位置。 接下来又是一通人列重组，这个走到那啊，那个带到这啊，不过由于人们都是要等到那平台上的几人做出研判之后才行，所以同时来回走动的人流并不是很大。 在一开始秦老师等人登上高台时辰尘就在心中猜测这葫芦里的成分，难不成是要教他们什么新奇的阵法？不过时间一长他的脑子里也就只剩下幸灾乐祸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研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要不然，先试试？”辰尘勉勉强强听到秦老师身边的一个人这样说到。秦老师皱着眉头，拍了拍手，说：“大家注意，把灵能聚集在手上然后举起来！”结果当他们照做之后，秦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个水系灵能，怎么颜色那么深？是变种灵赋吧……” “……喂，第二排的那个同学，你的灵光能再亮一些吗……” 看来事情总是不能那么顺遂，还没等秦老师他们找出所有不和谐的点，下面已经有人维持不住灵能的输出了。 “老师，可以了吗？我快坚持不住了。” “好了，大家把手放下吧。”秦老师只得这样说。 “你记住了多少？”秦老师身边的一个有些憔悴的男子问道。 “我？你知道的，我向来记性不好……”另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这样回答。 “唉……”秦老师仰天叹息一声，感慨一下命运的艰难。 广场的旁边不远处就是几棵垂绦的柳树，此刻在微风的吹拂下一直朝着一个方向飘荡，时而又停下直指地面，如此反复。 就这样，在不知道多少次聚能、排列、聚能、排列的重复之后，有些学生刚刚被调到这里，在一次集体聚能成光之后又被调回了之前的位置，整个人如同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竟然意外的出现了晕车的感觉。偏偏旁边辰尘还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们，有些贵族家的孩子气不打一处来：“老师，为什么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的站队形，有一个人在一旁偷懒啊？！” “诶，我这哪里是偷懒，是秦老师让我在这里练习聚能的。”辰尘看见被他提到的人看过来，“你说是吧，秦老师？” “要练就好好练。”秦老师这样说道。“好吧。”辰尘装模做样的闭上眼，手里的光芒逐渐散发出来。果然如他所料，秦老师现在正忙着排列阵型，没有太多时间理会自己，看来又可以偷会儿懒了。而那个声讨辰尘的贵族子弟，见事情丝毫没有按照自己想象的方向发展，也只得跺跺脚，暂且将这口气咽下了。 太阳渐渐西斜，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人群终于在秦老师带领的一众老师的努力下，渐渐规整起来——最起码看他们的表情是这个样子，到现在所有人仍然是一头雾水。 干扰柳树的风终于停了，秦老师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说：“好了，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吧。”可当辰尘想像其他人一样抬腿离开时，秦老师却叫住了他：“辰尘，你等会再走。” “辰尘同学，聚集灵赋练习的怎么样了？”学生放学后被老师单独留下心里一定会怕的不行，秦老师用力看着辰尘的脸，像从中抽取出一丝不安的情绪，但是还是失败了。难不成这小子曾经经历过什么让他一点也不害怕老师？ “嗯……已经成功四种灵赋了，只要再给我一天时间，所有的困难都能让我攻克！”辰尘信誓旦旦的说。经历了一天的努力，如果没有点立竿见影的成效别人怎么能相信呢？ 秦老师眯起眼睛，不知道又在动什么坏心思：“辰尘，你的灵赋是‘自然’，拥有超人的天赋自然也应该有超人的事迹。你不仅要学会随意的切换灵光，更要能持续大约半刻钟。” “半刻钟？！”辰尘不由得惊呼。别看其他人也能做到聚能成光，可到现在也只能堪堪持续几个呼吸而已。对他而言，虽然秦老师现在不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但他也从来没有持续聚集过这么长的时间。“老师不是在说笑？”在他看来，秦老师是在报复他，是在为之前发生的事找回面子。 “不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就算了，能间歇性的发出五种光就行了。”秦老师毫不犹豫的这样说道，看起来似乎不是在故意为难他。 “所以呢？你答应他了？”在学院食堂，何舟乾放下筷子，迫切的问询，一边的贾丰润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嗯，我想试试。”辰尘说着，还不忘把一口饭放进嘴里。 “辰哥，你可别被他们蒙骗了！这可都是他们耍的阴谋诡计，为的就是让你当众出糗！” “就是，就是。”贾丰润嘴里的饭还没有咽下去，说起话来乌鲁乌鲁的。 “放心啦，我自有分寸。到时候做不到又怎么了？我还在意他们的想法？” 何舟乾还想说什么，贾丰润这时却又跳出来制止了他：“放心，辰哥不会吃亏的。” 第三十八章 开学典礼 “你这家伙，态度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何舟乾长嘘一口气，不再计较这些。但是，当他把视线投回自己面前的饭食时—— “啊，我盘子里的肉呢？！贾丰润，是不是你给我吃了！！！” 第二天早上，辰尘偷偷爬起来的时候，郑骏楠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辰尘没有过多询问那个秦老师特殊指派的任务，他也没有过多解释。好像他们有一种神奇的默契，在一起只是为了钻研武道一样。 而到了训练的时候，辰尘独自找了一个带有树荫的地方，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虚握，光芒透过双手之间的缝隙泄露出来，时隐时现。 一旁的学生显然是没见过这个人这么认真过，细碎的议论声再次传来： “看哪，那小子竟然真的在练习。” “还找个带阴影的地方，真会享受啊……” “你们说，为什么秦老师就给他们俩开小灶？郑家的孩子我还能理解，他，凭什么？！” “……” 当一群正在戏水的鸭子突然出现一只美丽的鸳鸯的时候，它们会惊慌，会不解，会聚集到一起抵制这只鸳鸯，即使它也在用和它们一样的动作戏水。对于鸭子来说，鸳鸯仅仅是存在，就让它们感受到了危机。 但是现在辰尘可顾不上搭理他们，他现在正在专心沟通灵能，用尽一切方法让光芒持续的时间变得更长一些。他就像是一个抽水泵一般，一边把灵能源源不断地吸收进体内，一边在体内压缩了之后转化成灵光释放出来，在此期间他的身体也在细微难见地吸取着极为少量的灵能，让下一次的吸收和释放更加容易。可以说，虽然很难观察出来，但是辰尘手里那几束光的持续时间一次都比一次要长。 “终于休息啦……” “看那儿，他还在继续着呢，真努力啊……” 训练内容一成不变，再顽强的人也会感到无聊，他们只能在周围找些乐子。除了赞叹一旁的郑骏楠动作优雅帅气之外，也就辰尘能提起他们的兴趣了。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聚集灵能这么累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持续这么长时间不休息呢。” “但是你看，他手上的灵能大部分时间都在亮着，应该不是在偷懒吧……”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辰尘找了一个能遮阳庇荫的地方，但是心神的耗损却不是外物能减轻的。他现在脸上沁满汗水，呼吸也变的粗重，唯独手上散发的光印证着他的努力。 辰尘终于散去光芒，放下双手，睁开眼睛抬头望去，太阳巧妙的绕开众多的白云将阳光洒向大地，地面炽烈的反光照的人眼睛生疼。一边秦老师走了过来： “成了？” “嗯，”辰尘神色平静，脸上无悲无喜，“比我预料的时间长一点。”（我怎么感觉这句话是他来了学院之后说的最认真的话）他左右望望，发现其他同学都已没了踪影，于是问道：“其他人呢？” “都去吃午饭了。你也赶快去吧，下午就要进队伍里了。” 直到辰尘真正进入到队伍里，才知道他们整的是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一会这一些人蹲下，一会那一群人聚光，偏偏还要让大家在心里默数，把这一套各自背下来。辰尘虽然不用动，但是同样要记住第几秒的时候把光切换成什么颜色，再在第几秒的时候切换回来。 “奥，原来是要弄这个啊……”辰尘看到了这些终于明白了，这群老师从一开始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呢。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演练，演练，再演练。有的学生记性不好？没关系，多重复几遍就行了；有的学生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没关系，多重复几遍就行了。反正现在最繁重的工作已经过去，老师们的策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管你什么问题，多来几次，保证“次到病除”。 枯燥而充实的时间来到第二天下午。刚来到广场的时候他们就感受到气氛有一些不对劲，周围的成年人变多了，似乎一些不认识的老师也来到了这里。那个带有台阶的平台依然还是放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站在上面。 秦老师快速地整理好了阵型，站到了队伍的旁边。老师们也陆陆续续赶来，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带着四个人走上平台。辰尘一眼就认出，走在最中间的白衣男子，不是江瀚学院的院长还是谁？ 时间又过了一会，周围的人数也不再增加，秦老师和台上的学院长交流了一下眼神之后，就大声喊道： “第三十一届开学典礼，现在，开始！！！！” 身处队伍外面的郑骏楠手持一面红色的大旗，最先开始打破平静。他脚下翻飞，手臂腾展，旗帜在他手里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 随后动起来的是列队工整的人群，他们按照设定好的样子举起自己的右手，亮起的颜色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数字—— “五！” 短暂的停顿之后，所有的光芒消失，再次举起的手和再次亮起的光组成另一个数字—— “四！” 随后是—— “三！” “二！” “一！” “啪！”远处郑骏楠猛地一甩手，剧烈的破空声适时响起。 随后人群中有人飞快蹲下，有人再次举起手打光，整体构成一个巨大的年份，那是江瀚书院开办的第一年。 画面变换，显现出学院第一代的院门。第一年的学院，门口很小，占地面积也不大，但是很多达官显贵来到这里视察，学院创始的那一批人也艰苦奋斗，勉强把这个学院撑起来。 画面变换，变成这个广场的样子。发展的学院逐渐引起重视，很多商人也不断地朝里投资，学院进入蓬勃发展的时期。这个广场也是那个时候修建而成的。 画面变换，变成一个大坑的模样。当年叛军炮击京城，潽阳城也受到了剧烈的影响。后来人们才在弹坑中竖起一座雕像，提醒着和平的可贵。 画面变换，变成现在的院门，现在的体育馆，现在的教学楼，现在的宿舍楼。在和贵族合作之后，江瀚学院再次一飞冲天，成为潽阳城最大的学院。 第三十九章 不安定的因素 再之后，经历了短暂黑暗，某处一道光芒亮起，随后如烟花般快速扩展开来。消失之后，更多的光芒如雨后春笋一般升起，又依次炸开，和着旁边旗帜激烈的摆动，“啪啪”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众多的烟花终于将幕布填满，在众人默契的配合下规律地闪烁着，如同海浪一般呼啸而来。旁边的大旗也跟着旋转，画出了开场以来最大的弧度。 “当——”棍子被狠狠戳到地上，上面的旗帜伴着狂风展伸腾转。光芒渐渐淡去，浮现的，是江瀚学院的标志。 “教育之本，立德树人！” “德才备施，聚秀乃成！” “忧怀常思，殚虑报国！” 蕴含着校训声音响起，在这一刻，前人和来者的思想发生激烈的碰撞，融合，最后汇聚成这短短几句话。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每个学生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五天的辛苦努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应有的肯定与嘉奖。他们涨红着脸，抬头望着学院长，等待下一环节的到来。 高台上，学院长面带微笑，鼓动的手掌率先停下，周围环绕的声音也跟着断绝。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好，真是一场完美的视觉盛宴。在这里，我先向所有参加开学典礼的学生提出问候与嘉奖，谢谢你们让我们的典礼变得如此生动活泼！” 劈里啪啦的掌声再次响起，之后学院长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是贵族，有些人是平民，有些人含着金钥匙出生，有些人诞生就低人一等。但是，无论你们是被家里人送进来，还是靠自己考进来，踏入这个大门之后，你们就不再有三六九等。你们，全都是我江瀚学院的学生。是我江瀚学院的学生，我们就会竭尽全力教育你，把你培养成对国家，甚至对世界有贡献的人。” “而且我也希望，在这里，没有地位的压迫。你们是学生，学生的天职是学习，不要让额外的东西分了你们的心神。”说着，他略带威严的目光扫过下面的每一个人，有些人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包括辰尘） “江瀚学院自建成起经历过许许多多的磨难，其中最艰难的时刻，那一任的学院长甚至一度想放弃这个学院。但是这些困难都在我们不断努力下攻克，并且创造了今天的这种繁荣的景象。说这个并不是要你们铭记历史，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人定胜天，再艰难的岁月都会过去，今后你们如果遇到难以突破的困境，不如想想自己生活过的学院，它是如何绝境翻盘，如何浴火重生。” “教育之本，立德树人。学院不仅仅是教授知识的地方，更是教做人的地方。毕业之后你们要各奔东西，可能入朝为官，可能继续深造。无论走到哪，做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能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戴黄天，履后土，顶天立地，不畏丑恶，不惧鬼神……” “……” 看得出来，学院长确实是对他的学生们倾注了心血的，也立志想要把学院办好。可这些学生从小耳濡目染的条条框框能否在短短四年之间洗刷殆尽？在效命庙堂之后又能否在污浊的空气中守住本心？这些就不得而知了。 开学典礼在学院长致辞之中落下帷幕，周围的老师先烟雾般褪去，场中只剩下了新生，秦老师，和那五个教聚能的老师。 开学典礼结束了，也就意味着要跟这些老师告别了，大家在一起同甘共苦了五天，到了现在也多少有些舍不得。一边不知道是哪个多愁善感的同学已经抱着老师梨花带雨，曲老师扶着额头，看起来很不能应付这种场合。有同学也想跟她抱抱，被她连忙拒绝了。 “我也要抱……”看见这一幕，秦老师也张开双臂跑了过去，引得人们哈哈大笑。“秦老师就别去了，没人想抱你的。”一些好事的男同学说道。 “放心吧秦老师，我们不会想你的。”辰尘也凑起了热闹。被他瞪了一眼之后还不收敛，反而继续补充道：“尤其是我。” “好你小子，不打你一次你记不住我是吧，别跑！！！” 这样，在离别的哭声中，在追逃的叫骂声中，在一片欢声叫彩声中，开学典礼以及之前长达五天的训练才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在辰尘和郑骏楠迎着朝阳练完武之后，郑骏楠就自己先回房间去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有晚些时候要量体裁衣。他的两个舍友还没睡醒，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四处溜溜。 “这些天忙着排练开学典礼，都没时间好好转转学院。” 整个学院并不是非常大，但是环境十分优美。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连接几幢主要的楼阁，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行走在其中感受不到任何夏日的炎热。透过路边高高低低的花草中望去，有一片带有亭子的巨大的湖泊，里面荷花盛开，几只洁白的天鹅慢悠悠游过。不得不说，即使不是来里面学习，单单是游玩也不虚此行。 “这边是体育馆，这边是食堂，这里是教学楼，那这里呢……”辰尘正在学院里慢悠悠的闲逛时，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盯上了他。 “这几个人，真不让我省心……”范丞旭从别的建筑物里出来，一扭头就看见一抹眼熟的身影，他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他是……辰尘，他怎么也在外面？”不过他转念一想，敌明我暗，正是搞一些小把戏的好时机。“嘿嘿……让我遇到了，就别怪你倒霉了。” 范丞旭一路远远地跟着辰尘，唰的一下从这个建筑物的阴影里闪到那个建筑物的阴影里，全程小心翼翼，确保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突然，一直躲在后面的他发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范丞旭躲在垃圾桶后面，手里拿着刚从树上折下来的粗大树枝。（小朋友们不要模仿，禁止破坏花草树木）后面垃圾桶上放着他们家里祖传的发簪。在他看来，辰尘只不过是乡下来的野小子，看到这么名贵的发簪自然会高兴的忘乎所以。当他放松警惕的时候范丞旭就突然跳出来给他一棒。即使没打到也没关系，也可以通过这个发簪陷害他。 第四十章 完美预判 范丞旭的计划自认为天衣无缝，他得意洋洋想着辰尘被自己“招待”之后的惨样，想着那个不可一世的混小子趴在地上求自己原谅的场景，不由得笑出了声。 “嗯？这是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黑色的物体从树上“噗”的掉了下来，正好落在范丞旭的腿上。他拿起来一看，毛茸茸的身体上长着八根同样充满绒毛的腿，几对圆溜溜的复眼正巧和范丞旭对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蜘蛛啊！！！！！！！！！” 吓得范丞旭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都抡成了一个整圆，“唰”的一下把手上的东西扔个好远。 “不对啊，我是在躲别人，那这样的话……”范丞旭终于反应过来，慌忙地往周围看去。幸运的是，周围空荡荡的，不仅辰尘没在旁边，他的这副糗样也没让任何其他人看见；不幸的是，辰尘早就离开了这里，人家压根没看见这里放着的东西！ “那我这不算跟丢了吗？！” 终于，在一番辛苦努力之后范丞旭还是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他想找的人。 “嘿嘿，这次可不能让你就这么轻易走了。” 范丞旭事先找好辰尘的前进路线，蹲到灌木丛的后面，用身上的绑腰的绳子栓到一边的树上，另一头攥到自己的手里。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还特意找了一个没有岔路的小道，他一定会过来的。 “等你过来，我一拉绳子，看不把你摔个狗啃泥！” 远远的就看见毫无警惕的辰尘走了过来，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还有三步，两步，一步，拉！ 范丞旭猛地一拉绳子，绳子应力变得笔直。但是预料之中栽倒的声音并没有出现，他抬眼往那个方向望去，那个混小子，竟然就那么抬腿迈了过去！ “接下来去哪呢，去湖边看看吧。” 好啊，竟然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范丞旭气得怒火中烧，狠狠地捶了一下旁边的土地。 经历了两次失败之后的范丞旭已经有些急了，他本来编好的头发此刻也变得鸟窝一般乱糟糟的，腰部和后背的衣服上也充满了污垢，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仍然在辰尘视野里看不到的地方尾随着。 辰尘又走到湖边的小亭子里休息，范丞旭更是气不大一处来，难道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了吗？索性我拿块砖头，在后面他看不到的地方给他一砖头得了。 说干就干，范丞旭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蹲伏在地上，慢慢朝着辰尘所在的地方摸过去。 完了，旁边有人。我可不能被发现，要不然传出去，“潽阳城城主的孩子还在背后搞偷袭”，也太让家里蒙羞了。不行，躲起来，对，我得躲起来……这里好像还可以。 偌大一个小院，总有一些流浪的小动物聚集其中，也总有一些“慈善”人士体谅他们艰苦的生活，为他们搭建的一些遮风挡雨的场所，范丞旭此时身边的正是别人搭建的这样一个小小的窝棚。按平时来说他打死也是不会进到这里面，可此时他已经被辰尘的戏弄弄的失去理智，也就思考不了这么多了。 那小子呢，又要走了？范丞旭直起腰，想从简易窝棚里出来，一回头一只棕色的小狗正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好像在责怪他占了自己的家。那小狗不过他的巴掌大，大大的脑袋短小的四肢，看上去十分可爱。 “乖狗狗，让我摸摸。”（请勿模仿！）谁料那小狗突然张开大嘴，嘴里的牙齿比范丞旭半根指头都长，朝着他伸出的手就咬了下去！ “乖……乖乖哟！救命啊！！！”范丞旭那敢在耽搁，飞速地从窝棚里钻了出来，沿着湖边就开始飞奔。在他以为已经脱离魔爪扭头回望的时候，发现那只小狗依然拨着自己的四只小短腿，紧紧的跟在后面。 “不是吧，我又没偷吃你的东西，你能不能别追了！！！！” 从此之后，学院里就多了一个全身脏兮兮被狗追的到处跑的传说。 辰尘在一个建筑物前站定，抬头看向上方的巨大牌匾，上面刻着娟秀的三个字“图书馆”。“看来应该就在这里面了。”辰尘喃喃道。 在辰尘进去后不久，范丞旭也匆匆忙忙赶来，却一下子被门口的人给拦下来了。 “谁？！学院重地，不许乱闯！” 好啊，现在谁出来都能拦自己了吗？范丞旭撩开挡住自己脸的头发，带着愤怒的强调说：“是我！” “奥，原来是范家的公子，我还以为是院外的流浪汉进来了呢……” 还没等他说完，范丞旭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给我起开。” “是。” 图书馆是学院十分重要的建筑，许多重要的书籍，材料，甚至包括员工们的档案都存放在这里。房屋里面除了进门旁的借阅处，全都是高耸的书架，上面被红红绿绿大大小小的书摆满，在书架的这一侧完全看不到另一侧发生的事情，甚至如果没有室内的光源的话，站在中间将会伸手不见五指。 辰尘呢，辰尘呢？！范丞旭瞪着自己充满血丝的双眼，到处寻找他的踪迹。虽然这里面层层叠叠如同迷宫一般，但是现在时间还早，馆内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找起来也十分容易。 “辰尘，这一次，你别想跑了！” 范丞旭找来可移动的梯子，随手拿了几本书就爬了上去，透过书架望去，可以看见在下面专心致志看书的辰尘。他迫不及待地将手里带有硬皮的书扔了下去，这个高度，就算伤不到他也能让他吃点苦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躲开了？！这个人是在故意嘲笑我吗？！ 巨大的声音把门口的图书管理员引了过来，辰尘一脸茫然的看向她，她安慰道：“没关系，让我去看看。” 等到她来到书架的另一侧，整个案发现场都展现在了眼前。“范丞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第四十一章 术法的踪迹 这天是开学典礼后的第一天，辰尘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在学院里四处溜溜，在户外简单逛了几下之后就来到了自己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图书馆。 “在这里面应该有我想要的东西吧……”辰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踏入这个威严的建筑。 里面全部都是使用木地板铺地，中间几个重要的走廊是带金边的红地毯。墙纸也是带有木头条纹的样式，和地板的搭配相得益彰。无数高大的书架上面尽是代表着知识的宝藏，上面幽暗的射灯更显神秘感。那似乎无限重复的书架上只有一个纸片的不同，提醒着过来的人们这里并非难以理解的超自然之地。 “社会科学？数字学？人文民俗？” 辰尘一路走过来，发现这里真的拥有海一样的广阔的内容，不看书名，仅仅是看它的分类都难以想象出来书中所写的究竟是什么。 “《灵能操纵与运用》，找到你了！” 辰尘往书架的方向走去，上面的书名令人眼花缭乱。 “《灵能与人体的关系》、《灵能操纵入门》、《灵能使用前须知》……”不得不说，这些书的名看起来更加亲民了。 他拿起一个一本《灵能操纵入门》，随手翻了几下，内容整体和他们老师讲的差不多。辰尘刚把这本书放下，想再往里面走走的时候，“扑通——”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这是什么声音？辰尘扭头看去，没有发现别人的踪迹，倒是地上多了几本散落的书。之前地上有这些东西吗？按理说书本都应该放到书架上，怎么可能放到地上呢，难不成刚才就是这个书掉下来的声音吗？辰尘抬头望上面望去，似乎没有存放这几本书的位置。 管理员小姐跑到这个位置，跟辰尘隔着这个书架相望。“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可能是这个书从上面掉下来了。”辰尘指指地上的书。 “没事，我去看看。” 行，有人解决这件事再好不过了。辰尘转头就要往更深处走去，后面传来管理员的一声大喊：“范丞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范丞旭？好耳熟的名字。不管了，正事要紧，（范丞旭：我不是正事？！）辰尘接着往更深处走去，没有理会后面传来的声音。 “《术法概论》……我想要的就是它！”辰尘的双眼露出渴求的光芒，迫不及待的将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他到如今还清晰的记得，最开始听说术法时的场景，那强大到能扭曲现实的能力着实让他痴迷。 “火球术？”辰尘又难以置信地再朝后面翻了几页“水波纹？木藤刺？”这些术法，单单听名字都没有任何让人学习的欲望。对于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大失所望只能说与心里有着巨大的落差。 不信邪的辰尘接着往更深处走去，想找到写有更强术法的书。看着周边书籍的装潢都变得愈加精美，他更加相信里面有能满足自己幻想的物品。 “《注灵要术》？”应该就是它了，按照它摆放的位置推算，应该是和《术法概论》相同种类的书。可当辰尘把手伸向这个可能满足他愿望的位置是，一道透明的屏障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那道屏障看起来不厚，可却有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手掌按在上面就会荡开波纹似的图案。 难不成，这些书不让看？这个屏障看上去和图书馆十分融洽，也没有其他人来搞破坏的痕迹。真是的，把书放在这里又不让人看，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后面的看不了，辰尘只得又回到刚才的地方，拿起那本《术法概论》钻研了起来。 书中提到，由于体内的灵能能够沟通外界的游离的灵能，有人思索能不能有一种更加高效控制外界灵能的方式。后来人们发现，只要沿着一个固定的轨迹以一种固定的速度运转灵能，就能极大的使周围的灵能相应。再改变一下那些灵能的运转方式，就能将灵能发挥出某一种特定的功能，这整个过程及其最后发动的效果被人称之为术法。 书中还提到，使用术法时不仅仅要在体内运转灵能，有时还会运转到体外。“运转到体外？怪不得我从来没有试出来过。”但是上面也提到过，灵能的运转只和位置有关，与是否在体内没有关系。所以可以将灵能聚集到手上，然后用手的运动代替体外灵能的运动。 “所以在最开始授课时建议先学习将灵能聚集到手心，以便为以后学习术法做准备。”辰尘念到这里，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幸好自己看的第一部书是这本，要不然还会有些难以理解呢。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火球术！”辰尘慷慨激昂的喊道。结果突然想起这里是图书馆禁止喧哗，就急忙捂住了嘴巴。 按照辰尘所想，以自己可以引发天妒的资质，肯定能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搞定它，然后再去寻找打开那个屏障的方法。然而现实是：直到到了他们集合的时间，辰尘的术法也没有任何进展。 那本书上只说了应该沿一种什么样的轨迹运转灵能，甚至连图都贴心的画了出来。可具体灵能的用量多少，速度快慢，书上只有文字的描述，具体还是要靠自己摸索。 辰尘睁开双眼，脸上却没有半点失败后的沮丧。“今天先回去吧。”对于他来说，有难度的才有挑战性，能轻易到手的反而失去了些意思。 “你好，我要借这本书，可以吗？”当辰尘拿着这本《术法概论》走到门口时，图书管理员正撑着自己的手打瞌睡。这里的光线充足，能看清胸前的吊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刘佳临。被辰尘的声音突然一打扰，她的脸一下子从手背上滑落。 “啊？”管理员眨了几下眼，飞速进入状态，“不好意思，你拿的这种术法的书是不能外借的。” “啊？”辰尘学着她也喊了一声，只好恋恋不舍地将手上的书放下。 “那我问你一下，里面有些地方的书拿不了，为什么啊？” “那些？奥，有些书是需要更高的权限才能翻阅的，例如老师，主任，或者学院长才能翻阅。” 第四十二章 崭新的轨迹 “需要权限？”辰尘很明显有些意外，看来更里面的书是别想了。 “没关系，不一定要他们亲自来，只要获得他们的同意，拿着他们专属的令牌过来就可以了。”刘佳临补充道。 “奥……”那这样确实轻松不少。辰尘此时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的问：“我在里面看书的时候不是还有另一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奥，你说范丞旭啊。我让他帮忙整理了一会书籍，后来他说，说有什么事，我就让他走了。” “嘿嘿，我还没见过那孩子那么狼狈的样子，那脸，那身上……你要走了？好，常过来看看哪！”刘佳临在辰尘的背后不停的招手。 走在路上的辰尘还在重复着刚才从书里学到的知识，一抬头看到一抹白色的熟悉身影。 “郑兄，这么巧啊。”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郑骏楠。 郑骏楠扭过头来，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是啊，好巧。”其实，这也是郑骏楠不愿意点破他，现在所有的新生都要去教室集合，去教室总共也就那么几条路，郑骏楠甚至和辰尘是同一个班级的，在路上遇到一点也不稀奇。 辰尘这时候突然想起郑骏楠的身份，闪身来到他身边，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说：“郑兄，你在学院里有没有认识的老师啊？” 郑骏楠显然不知道辰尘的目的，但他还是竭尽全力思索：“嗯……有几个倒是叫的出来名字，剩下的……不太认识。” 郑骏楠的回答也让辰尘一头雾水，他拍了拍脑门，还是换了一种问法：“那，郑兄，你们家族里有没有在这里工作的？” “在这里工作的？嗯，我想想……没有。” 好吧，看来郑骏楠这里是不能抱什么希望了，看来得找其他的贵族问问……我从入学到现在认识的贵族还有…… “范丞旭！我想起他是谁了！”城主的儿子，心理承受能力和他的地位成反比的人。想到这里，辰尘的嘴角不由得轻微上挑。除此之外，那个图书管理员，竟然能对他发号施令，同样来头不简单。 在路上两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教室里。 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地站了不少人，此时正在窃窃私语，但是由于建筑的占地面积并不小，此刻室内却也亮堂。旁边是带有镂空玄关的柱子，四周的墙壁上都挂有山水字画，却也不显单调。 辰尘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当即上前笑着打招呼：“范兄，好久不见啊。”哪知范丞旭听到他的声音后，马上扭过头来瞪着他，一言不发。 辰尘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哎呀呀，范兄，我好心来跟你打招呼，不回复我也就算了，你看看你那是什么表情？”到这里辰尘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跟在自己背后想偷偷害人的就是他，没想到他也有放弃自己贵族骄傲的时候。 一旁何舟乾和贾丰润不合时宜的出现，更让人生气的是他们俩竟然一直黏在辰尘身边询问整件事情的起末。“我给你们说啊……”辰尘故意把嘴放到他们的耳边，气得范丞旭眼睛都要喷出火来。那威力，实在不是区区几个火球术能够媲美的。“哈哈哈，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时间在他们几个的谈话中缓缓淌过，他们班级的人也逐渐到齐，站在最前面台子上的老师开始说话：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下，先听我说。”在前面的老师清了清嗓子，“我叫宁雨竹，是你们接下来四年的导师，以后也将管理大家大大小小的事务。大到你们的结髫礼、灵力测试；小到丢东西，受委屈，我都会帮你们解决。只要你们能信任我，愿意与我分享你们的困难，我一定全力以赴。” 台上的那抹身影娇瘦又柔弱，可是此刻说出的话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违抗的坚定，这种强烈的信念甚至让辰尘有些略微失神。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且对这种坚定嗤之以鼻。“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这样，那平民在这里面就不会这么难过了。”相信其他人对她的这些话也是抱有相同的情感，在她说完了之后场面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之中。 但是宁老师并没有因此而陷入颓废之中，反而继续充满激情的说：“好了，现在请我们的针匠（裁缝）进来吧。” 一群人拿着皮尺呼啦啦地涌进来，测量了包括头围、头长、头宽、肩宽、肩高、胸围、臂展、上臂长、下臂长（什么新型凑字法）在内的几十种数据，精细程度令人发指。 宁老师没有理会这混乱而又有序的场面，而是双手合在一起，在台上来回踱步：“趁着大家量数据这点时间，我先跟大家说说。” “大家既然进到同一个班级里了，就都是一家人，以后要多互相竞争，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我不希望看到同一个班级里的学生内斗，打架，可以，但是要去体育馆里的擂台上打，那里能够保证打架的安全。我也不希望有人在背后下黑手偷袭自己的同学，要斗就要堂堂正正的去斗，暗斗算什么大丈夫！” “接下来你们要在江瀚学院度过四年的时间，今年你们将学到：文化、地理、历史、代数以及引灵这五门课，其中除了引灵要到体育馆去上课之外，其他的课程都要在这个房间里举行……” 听到这里，辰尘已经感觉头晕目眩，几乎要倒在地上睡着了。反正剩下的话大概意思就是：第二年度选一个老师，以后的三年时间都要跟着这个老师学习。每个老师教授的知识不一样，他所教授的极有可能就是你以后的工作，所以一定要谨慎选择。辰尘的脑袋往下滑落，让他一下子惊醒，自己在村子里上学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现在要给你们做的衣服一共有三种，第一是常服，平常和上室内课的时候要穿；第二是运动服，是上引灵课的时候穿的；第三是礼服，是在学院重要场合的时候穿的。介于你们都在身体快速发育期，所以每年有一次申请重做衣服的机会。但是注意，一年只有一次，所以一定要掌握好时机……” 后面导师说的什么辰尘不知道了，因为他又睡过去了。 第四十三章 禁法运动 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终于迈入了正轨。每天学生们都是为了那些课程奔忙，为了作业焦头烂额。前面是老师絮絮叨叨不停不休，屁股下是绵软带坐垫的椅子，面前是伸开都不一定能够到头的桌子。这一系列的配置，简直就是为了睡觉量身定做的啊！辰尘的上下两个眼皮如同阔别已久的恋人一般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下了课，何舟乾何贾丰润咻地一下凑了过来：“辰哥，你上节课又睡着了？” 辰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好像是的，哈哈哈……”话虽如此，他没说的是，学院里这些教的知识，余通文早就教过了他们，现在再听一遍他都能复述上来的知识属实受罪，正好他前一天晚上学习术法学到很深的深夜，现在就当补觉了。 “呵，真是一群庶民，看来现在的课程对于你们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了吧。”一旁跟在范丞旭身后的小跟班十分没眼的说道。 “你！”何舟乾就要破口大骂，被辰尘用手拦住，随后辰尘轻飘飘的说道：“庶民？一只在贵族面前摇尾乞怜的小狗竟然好意思说我们庶民？真是好笑，哈哈哈哈……”听到辰尘发笑，两人也跟着笑了出来。区别于辰尘那精湛的演技，何舟乾和贾丰润的演技就没有那么完美，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了。 “你！”理所当然的，那个人一下子就怒了，想冲上来跟他们理论理论。只不过这次拦别人的轮到他范丞旭了，只见他还是那副充满攻击性的表情，不情愿地将其他人拉了过去。“我们走。” “噗噗~~~”何舟乾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断做着鬼脸，看样子是终于有人给他出了一口恶气。辰尘拉着他转过身来，说：“别再去管他们了，下一节课是第一节引灵课，听说授课老师很有可能就是咱们开学礼老师的其中一位，不如咱们猜猜究竟是谁？” “是谁呢……你先说吧。”没想到这次何舟乾竟然罕见的把最先发言的机会交给了贾丰润。贾丰润摇摇他那胖乎乎的脑袋，说：“只要不是秦老师，是谁都行。”何舟乾想想秦老师的样子，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秦义：我有那么吓人吗？） 辰尘也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要是曲老师就好了。”毕竟在开学礼上熟悉的老师就这几个。 没想到何舟乾还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问他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倒是贾丰润思索了半天之后说了一句：“总感觉如果老师是她的话以后应该不会好过。” 对于这种现象，辰尘有些费解。不过仔细想想之后也说得通，毕竟美丽的玫瑰总是带刺的不是吗？ 让人没想到的是，命运捉弄，他们引灵课的老师真是曲老师。（才不是我脑子不好编不出更多人了呢/哼） “我叫曲梦瑶，以后就是你们引灵课的老师了。相信你们在开学典礼排练上都见过我了，我就不过多自我介绍了。” 没想到唯一一节室外的课程，除了基本的体能训练之外，也就只有集中精神往体内吸取灵能了。这本身就是一个枯燥而又漫长的过程，别人能给予的指导实在有限，大部分还是需要自己的摸索。所幸体育馆内地板十分干净，进入时又必须脱鞋，你想坐着练躺着练倒立着练都能满足。 在下课之后，辰尘没有离开，他有一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小家伙，已经下课了，你还不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老师，我想问，咱们什么时候会教术法啊？” 让辰尘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曲老师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欲言又止的神情，辰尘马上意识到，这其中有事情！ 曲老师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幽幽开口：“这件事……这么说吧，如果你十年前来到这个学院里上学，那大概率现在已经开始教导你们使用术法了，可是现在……” 曲老师的一番话不仅没有解答辰尘的疑问，反而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疑点重重，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在图书馆里看到有关术法的书了，但是仅仅只有入门级的才能查看，更高级的书籍都需要教师以上的权限，这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你已经调查了这么多了……”曲老师叹了口气，“孩子，看来咱俩还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 “你应该知道，术法是灵能最强表现形式，使用得当甚至会有影响山川河流的力量。强大的力量谁不渴望？修炼灵能的人每年愈多，术法也渐渐普及。灵赋只有很少人没有，几乎人人都能学习；可术法不一样，术法对于天赋的要求实在太过严苛，最后往往都变成了：成了，出人头地，不成，默默无闻。” 曲老师抬起头，长叹一口气：“唉……那个时候，可以说是整个世界最动荡的时期。学会术法的人横行霸道，为所欲为；如果天赋稍差一些，就只能处在社会底层瑟瑟发抖，惶惶度日。如果听说身边有人学会了使用术法，是自己亲近之人的话可保你一生无虞；若是自己与他有所过节那就只能背井离乡，祈求对方找不到自己。” 辰尘听完这些话之后大为震惊，他一直崇尚强大的力量，可从未思索过强大力量究竟会带给人们怎样的改变。如果按照曲老师所说，那个时期确实是整个世界最黑暗的时期，没有法律的支撑，没有道德的约束，暴行和破坏四起，现实变成人间炼狱。 “所幸的是，后来人们醒悟了，悔改了。众多国家联合起来制定众多限制术法的法律，甚至推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禁法运动’，让术法的使用、推广、甚至贮藏在众多区域都受到了限制。据我所知，现在也只有很少数的中院才能合法储藏术法相关的书籍了，咱们的学院甚至能向学生开放一部分，可以说顶着很大的压力。”辰尘感觉到了学习术法道路的艰辛，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如果现在还有一个人想学习术法，还有什么途径呢？” 第四十四章 见不平 “如果现在还有一个人想学习术法，还有什么途径呢？”辰尘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嗯……其实国家并没有完全封死这条道路。只要能顺利升学，中院之上的大院，就是专门为了钻研更深层次的灵能建立的，里面能轻而易举的学习到术法。要么，找一个咏灵者拜他为师。咏灵者都是术法大师，教导一个徒弟轻而易举。但是那些出台的法律限制术法的同时也限制了咏灵者，这条路并不容易。” “最为现实的，一年之后学生要选择跟着一名老师学习，到时候看看你的老师会不会借给你令牌吧。” “至于我，我不会同意你学习术法的，毕竟，最后无论出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中院老师能够承担的。” 辰尘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曲老师是经历过那段黑暗时代的人，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有所忌惮，不借给他令牌也是可以理解的。即使如此，他也要感谢老师给他讲了这么多的知识：“谢谢老师，老师我先走了。” 看着辰尘远去的身影，仿佛看到他正站在世界的岔路口上，前面的道路如同树木的枝桠一般繁多曲折，而道路尽头通向的，是所有人都看不穿的迷雾。曲老师不觉喃喃自语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对不起……” 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辰尘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项：查看关于术法的限制。毕竟他也不想在某个地方动用术法之后莫名其妙的被抓进大狱。而进一步学习术法的途径，也被他暂时放在了脑后，毕竟现在的他，连最为基本的术法都没有掌握呢。但是他这每晚的不懈努力就自然导致了他白天的困倦，也就自然而然的导致了众多老师对他很有意见。 “辰尘，给我醒醒！！！” 辰尘被一声巨大的声音惊醒，他挠了挠头，自己又睡着了吗。 “辰尘，上来，写这道题！” 辰尘木然地走到讲台上，拿起笔站到教板前，迟迟不动笔。 “辰尘，你站错了，题在这边呢！！！”老师捂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教室里迸发出愉快的笑声。 “能写吗？不能写就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几个好事的孩子喊到。 这下辰尘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了，面对这种话，他能忍？他微笑着转过头，给了后面的人一个完美的侧脸（自认为）：“怎么可能写不出来呢，我只不过在想那十几种方法到底哪种更好而已。” “行了，快写吧。”那个老师都有些急了。在他看来，这个天天上课睡觉的学生是不可能写出这道题的，他说的这句话只不过是在为自己挽回面子而已。 可辰尘在众多同学和老师注视之下，拿着笔飞快的写了起来。并不是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思维阻塞，反而全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下面坐着的同学之间传来一阵阵惊呼，旁边的老师也随着教板上越来越多的字而逐渐张大了嘴巴。 “搞定！”辰尘特意手腕用力，把最后一笔画的老长。然后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就自顾自地走下讲台。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当他走下台之后笔还攥在自己手里，他也没转身，手朝后一扔，那根笔就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稳稳的立在了讲台上。 “哦~~辰哥是最棒的~~~~”“最棒的~~~~”一时之间整个班级只有何舟乾和贾丰润的喝彩声和辰尘的“低调，低调。” ………………………… 教学楼坐落于一片树林之中，后面是一片巨大的竹林，在微风中轻微摆动，细微的沙沙声让人心旷神怡。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触目所及尽是绿色，让辰尘有一种回到家里的错觉。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不知道家里的人都怎么样了，辰尘站在窗边这样想到。 但是和平一直都是假象，争斗如同海浪底下的暗流一般，看不见，却又真实而可怖。 在教学楼的男厕所附近，两个体态健壮的男生正把一个瘦弱的男生压到地上，另外三个男生不断的用脚踹着那名被压在地上的学生，“骗子”“小偷”等话语不断传出。那名学生只得不断呼救，毫无还手之力。 “干什么呢！！”这个时候辰尘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杀出，想要制止面前的暴行。 辰尘目光扫过，虽然现在大家穿的都是学校定制的校服,但是他一眼就能认出，那些站着的施暴者，包括周围站着围观的人，全都是贵族；而与之相对的，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却是一个平民。 “喂，小子，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别管！”为首的男生看起来最为健壮，也是他最先开口。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们都是为了求学而来，你们还在这里行不平之事，难道就不感觉羞耻吗？！”辰尘这几句话说的慷慨激昂，感通肺腑。可惜的是对方好像并不领情，仍然当着辰尘的面在窃窃私语。 “老大，这个人好像就是跟范丞旭对着干的那个人。”一个小弟在老大的耳边说道。 听到这句话，辰尘略微错愕了一下，呦，没想到自己还挺出名的。 “是吗，原来也是一个没有主人的野犬。不过，你这人也算有种。这样吧，给我跪下，磕一个头，我就放过你。”为首的人这样说道。 “别管我，你先走……”倒在地上的平民这样说道，却被一只无情的脚狠狠地踩在脸上。（传统节目） 这下辰尘是真的怒了，他岔开双腿，两只手放到身侧，遥遥指着对面的五人。“野犬又如何，你们不过是一群狗仗人势的土狗而已，见了别人也只会狺（yi ）狺狂吠丧家之犬，还敢在我面前踉跄学人！” 一直以来辰尘的身体素质都远超同龄人，现在更是经历了郑骏楠的全力指导。对面只不过是终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只能凭着身材优势欺负欺负其他人，就算是五个人一起上辰尘也应该能应付的了。 可对面的傻蛋们似乎并不这么想，在被辰尘挑衅之后怒火三丈，齐刷刷地向着辰尘的方向走过来。 第四十五章 首战 一个小弟率先赶到辰尘身边，一拳就向着辰尘的面门攻来。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技俩，往往都是第一个先动手的人直取对方的面门，然后当对方吃痛蹲下来的时候，其他人再一拥而上，让那个人尝尝他们拳脚的厉害。但是只能说可惜，他们这次遇到了辰尘。 让他们这群人震惊的是，辰尘只是一个微小的偏头，就轻而易举的把他的攻击躲了过去。随后辰尘右手顺势抓住他的拳头，一拽，左手再在他的胸口上一拍，那个小弟就这样又被他给送了回去。 刚刚解决一个人，更多的人已经冲了过来。另外的三个人分散成一个圆把辰尘团团围住，看来是从刚刚的打斗中感觉出来对面的是一个硬茬，想通过围殴的方式来取得最后的胜利。“上！”随着一声大喝响起，所有人都朝着辰尘跑过来。 可是就凭这些怎么能拦得住他呢？ 辰尘身形一闪，同样来到一个人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一拳打出，那人吃痛，身体向后弓去。不过还没等他离开辰尘身边，辰尘又是一腿扫出，直接把他放到到了地上。 还剩两人，辰尘双眼眯起，顺着扫腿的惯性，侧起身体，又是一脚蹬出，顺带着将另一个人踹飞出去。 最后一人来到他的面前，辰尘深吸一口气，靠着下沉的身体躲过他的攻击，接着重心上移，一拳狠狠打在最后一人的腋下。不去理会他那扭曲变形的脸，辰尘最后一记手刀劈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打到地上。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身边四个活蹦乱跳的小弟现在都倒在了地上不断哀嚎。之前明明还将对方水泄不通的围住，下一刻这个坚固的牢笼已经被对方撕开，只能眼睁睁地那只脱笼的雄狮步步朝这里逼近。 “救命啊，老大……” “好疼……” 身边倒下兄弟的声音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脸上如柱般的汗水留下。他一狠心，一咬牙，也算是用他那巨大的嗓门壮胆了：“啊啊啊啊，小子，纳命来！！！！！” 可结果可想而知，即使是他喊的声音再大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还是被辰尘三拳给轰飞了出去。 “你等着，得罪我们，有你后悔的时候！！！”别说，那个老大别的不行，放狠话倒是一流。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看到什么路边的石头都想踩踩，多想想自己的脚！！！”辰尘对着灰溜溜逃走的众人说道。其实他也有些诧异，虽然他并没有用全力，可是能用身体接下他三拳还能走路的，想必对方也并非一般身居宅中的贵族。 打斗虽然结束了，可是这件事才刚刚开始。辰尘蹲在那个被打的平民旁边，热切地询问他：“还能站起来吗？” 幸好那些贵族并没有下狠手，这个平民除了有些鼻青脸肿之外并无大碍。但是可能是蹲在地上时间过长腿有些麻了，他尝试几次起身都没有成功。于是他只得坐着地上继续跟辰尘说话：“没事，我没有大碍……谢谢你出手相助……” 辰尘又接着问：“你干什么了？他们为什么揍你？” “我，我的祖上是做钟表生意的……我的父亲听说我考上了江瀚学院很开心，就用他攒了好几年的钱给我做了一个怀表……但是这个怀表让他们看见了，他们说一个平民怎么可能用的起这么名贵的表……他们，他们就说是我偷的，还说我一家都是小偷……”话说着说着，他还低头哭了起来。 辰尘捏了捏鼻梁，没想到整件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他们竟然仅仅因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平民手上的手表而大打出手。面对着他那不断淌泪的脸庞，辰尘安慰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对了，那现在怀表在哪呢？” 一听到这话，这个人马上停止哭泣，急急忙忙地趴在地上四处寻找了起来：“对啊，在哪呢？怀表在哪呢……” 辰尘自然也跟着他四处寻找了起来。所幸，那枚怀表并没有掉到太远的地方。 “你看看是这个吗？” “对，就是它，就是它……”他一下子把它藏到了怀里。 辰尘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拍着这个平民的肩膀，缓缓说道：“找到就好，以后要注意点，别再让其他人看见你的怀表了。” …………………… 打发走了那个倒霉平民之后，辰尘又独自一人来到了宿舍楼里。并不是他赶跑那几个贵族“混混”之后累了想要休息，而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与贵族打交道，他知道这件事并没有结束，贵族都是睚眦必报的主（范丞旭：啊对对对），他们迟早有一天要再次打上门来，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做好更多的准备。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开！” “哦，梅花，给钱给钱！！！” 走到门口的辰尘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在看看宿舍的门牌号，确认确实没有走错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谁？！” “徐兄，还记得我不？我是辰尘。” 辰尘一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哗啦啦的动静，好像是在往盒子里装什么东西，不过他并不在意，进门先报上了自己的目的。 徐广森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辰尘，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奥，原来是辰老弟，稀客稀客啊，来来来，坐。” 辰尘也不客气，直接在徐广森身边坐下。徐广森指着中间桌子上红红白白的黑木牌说：“要来一把吗？”，却被辰尘婉言拒绝了。 辰尘拱了拱手，说道：“徐兄，在下来到这里也不拐弯抹角，只是想徐兄打听一个人。” 徐广森双手撑着膝盖，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贵族还是平民？” “贵族。” 徐广森招了招手，一个人通意前去把门关上。之后辰尘给徐广森描述了一下那几个贵族的容貌，问问他认不认识这几个人。 徐广森沉吟片刻，问道：“为首的那个人是不是手腕上有一个疤？” 辰尘仔细思索过后，这才肯定的回答道：“对，没错，那个人手上是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疤。” “那就是他们了，崔氏家族。” 第四十六章 如是贵族，如是平民 辰尘听闻心头一喜：“徐兄认识他们？” “倒也称不上认识，只不过是听说过罢了。崔氏家族曾经有一段时间也是名声大噪，是个能让整个潽阳城都震上三震的大家族。只不过后来就家道中落了。” 辰尘看起来对此很感兴趣：“哦，这是为什么呢？” 徐广森冷笑一声：“辰老弟，你有所不知。在他们名声传遍潽阳城之前，这里并没有任何一户姓崔的名门望族。他们就好像是雨后的竹笋一样，一夜之间突然兴起。”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他们的流言就渐渐多了起来。（众所周知，流言都是真的）有很多人说，崔氏家族的爵位其实是买来的，他们并不是潽阳城本土贵族。在加上他们即使入住了潽阳城之后依旧是一副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样子，更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树敌无数。” “后来，有人检举揭发崔家私自贩盐。不用说，肯定是他们得罪的那些贵族们。但是你要知道，走私食盐可是死罪，放到其他人哪里都是要株连九族的，但是他们却只是主脉的那一支被削去了官职。啧啧……真不知道又动用了多少手段。” “这样啊……”辰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辰尘思考的模样，徐广森说道：“辰老弟，你问他们做什么？我跟你说，你没事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啊，与其他们说是贵族倒不如说更像是土匪，惹了他们你肯定不好过。” 辰尘就简单的把他遇到的事情给徐广森说了一遍，徐广森惊的瞪大了眼睛。 “辰老弟，你糊涂啊……为了一个平民而去得罪这样一群人，实在是太不值当了……” 说着，徐广森站了起来，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想对付他们，应该……这样不行……这样……也不行……”看起来是在给辰尘思考应对的方法。 “不劳徐兄多加费心，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自己应付的了。”辰尘宽慰道。 “嗯……”看起来徐广森也算是同意了辰尘的话，“不过辰老弟，徐兄我还是要多嘴一句，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插手为好，毕竟这不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暴力事件，其后面更是多年的贵族与平民之间的恩怨。我们当时去到宿舍里收保护费，也是长久以来的传统……” “生来如此，便正确吗？”辰尘皱着眉头，“诚如徐兄所说，贵族与平民之间的争斗自古以来就存在。可同样的，贵族不会长久，平民也不会永远是平民。崔氏既然能倒台，那么平民在江瀚学院毕业之后同样能从政。由此观之，平民与贵族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分别，又为何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权力在手的时候耀武扬威，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 辰尘这一通慷慨激昂的话不仅仅是贬低了贵族，更是推翻了整个国家的构成，可是妥妥的大逆不道啊。徐广森身边的两个小跟班给吓得脸色煞白，他们并非害怕国家降罪，而是害怕同样为贵族的徐广森发飙。果然，徐广森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他的脸逐渐转为通红。 “哈哈哈哈……”两小弟心头一颤，坏了，老大的脑子给气坏了。 “哈哈哈哈，你这一点真是对我胃口，不畏权贵，敢于斗争。怎么样，一起去吃饭，我请客？”原来是这样，还好还好。 “得了吧，徐兄，请客也不过是去食堂而已，那里面的菜我已经吃了个遍了，没什么新意。”辰尘打趣道。 “哪里，虽然学院明令禁止学生离开学院，但是只要跟门卫说一声，在短时间内回来还是可以的。”徐广森故意认真的说道。 “是吗……”辰尘低下头，一瞬间闪过万千种念头。 在之后，虽然辰尘百般阻挠，可徐广森的热情实在让人招架不住（物理），最后真的是架着辰尘出的校门。在门口看到齐清睿的时候他也想上来插一脚（非物理），吓得辰尘挣扎着下地飞速的逃离。 不得不说，贵族之中也还有郑骏楠和徐广森这样真性情的汉子，看来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一样坏嘛。辰尘心里想，权力、金钱并非是恶的体现，恶的是有了金钱和权力之后拿他们去作恶的人心。 （辰尘os：别的不说，徐兄的品味还是非常不错的。） 在这之后，辰尘竟然罕见的度过了一段短暂平和的时期：上课睡觉，晚上通宵，见到学校里有受欺负的同学挺身而出，见到范丞旭的手下嘴欠给他怼回去。彪悍的生活就是这样不需过多修饰。 结果，安静的生活消失的竟然如此促不及防，当辰尘看着自己桌子上画的五颜六色的图案时，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奇妙的感觉：“我这是，被校园暴力了？”长久以来的猎人，终于变成了猎物。 辰尘转身往周围看去，除去一直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或者几个人互相打闹的人之外，有几个人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朝这里倾泻目光，甚至有一个人已经低头偷偷笑了出来。 何舟乾此时也看到了辰尘桌子上的画，上面辱骂的字句和嘲讽的表情让他的脸一下子黑的很贾丰润一样：“这是谁干的？” 辰尘拽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已经心里有数了。”被他指的男生还在捂着脸偷笑，真是搞不懂，生怕自己的小动作被别人看不出来吗？ “这样啊……那要不要，磕——”何舟乾把手放到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辰尘跳起来敲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评书听多了，还‘磕——’放心吧，我来处理。” 下了课，辰尘一路远远地尾随着那个干坏事的学生，发现他竟然径直向学院外面走去，辰尘自然也就跟着他出了大门。 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看到了齐清睿，他现在正躺在伞下的躺椅上假寐，看起来好不快活。睁开眼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辰尘，刚想打个照顾，辰尘嘘了一声比了比前面的学生，吓得齐清睿又连忙闭上了眼睛。 如辰尘所料，幕后黑手就是那群不安分的崔家人。 第四十七章 不同的手段 当辰尘尾随着那个干坏事的学生来到校外时，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候着他了，辰尘眯着眼睛望去，果然就有那天抢怀表的那几人。 “嘿嘿嘿，老大你是没看见，辰尘那小子看到他桌子上画的东西，头差点没气炸咯！”那个学生这样说道，其他人也跟着捧腹大笑。 “一群洞中蛇鼠，果然还是只会在阴暗处耍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辰尘双手抱胸，从草丛后面走出来。 “他来了，他来了！”那个把辰尘领到这里来的学生上一刻还在哈哈大笑，下一刻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站着都有些困难。为首的人一把把他拉到后面去，十分轻蔑的说：“哦，你来了。我们早就预料到你要来，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辰尘也毫不示弱，向前踏了一步说：“噢？你们既然预料到我要来了，有没有预料到自己马上就会被打趴下啊？” 听到这话，对面的老大也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给我上！把他那张嘴给我撕烂了！” 看起来他们几个应该是学聪明了，这次他们的人手足足有八人之多，除去那个把辰尘引来的学生，个个身高体壮，如同成年人一样。而且他们几人配合默契，一招一式都封死辰尘躲闪的空隙，让他避无可避。 一个拳头袭来，辰尘挥手挡下，还没来得及做其他动作，又是两个拳头从后背的方向打来，辰尘将身体一扭，用另一个手臂接下。眼看着又有几个人挥着拳头冲过来，辰尘一腿扫出，将他们逼退，随后躲进他们后退形成的真空里。 这些场景都看在崔家老大的眼里，看着辰尘只能勉强应付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他心中多有得意。你一个人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要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人不成！ 但其实事实并非他所想象的样子，辰尘之所以还没有突出重围是因为他在思索。击溃原来那些人之后他们会再找一些人卷土重来，那击溃他们之后呢，会不会有没完没了的敌人在前方等待着他。想到这里，辰尘开口说道： “打不过就叫人是吧，你们贵族的骄傲那里去了？奥对，作为一个半路杀出的无良家族，怎么会听说过高贵的骄傲呢？” 有反应，那个一直躲在后面的“老大”脸色明显变了。 “荣耀已经过去，不断失去权力的感觉怎么样？让我想想，现在你们的生活应该很不好过吧。道路不平人人踩，原来多少坚不可摧的同盟现在在背后同你们的刀子呢……”辰尘玩味的说道。 可恶，即使是死到临头了还在呈口舌之快。崔家老大的脸已经气得由红变青，他大叫着：“上，都给我上，打死都可以，这里距离学院还有一段距离，他们管不着！” 可事情按照人的想法发展就好了，在他喊了这几句话之后辰尘的动作明显加快，不一会已经有几个人倒飞出去。 “拖住他，拖住他！”看着即使被几人周旋着依旧往这里缓缓移动的辰尘，崔家老大是彻底坐不住了，他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一把小匕首，也朝着辰尘刺了过去。 但是辰尘动手是如此之快，等到他来到辰尘的面前时，其他人全都已经倒在了地上。辰尘右手一握，捏住他拿匕首的右手，轻轻一使劲，匕首掉到地上；再一用力，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辰尘用脚踩着他的脸，好腾出手去捡那个匕首：“真是把好刀啊……不应该说你没有贵族的骄傲，说你混混都是抬举你了。” 一直躲在一旁的那个把辰尘带来的学生扭头要跑，突然一把匕首插在他面前的地上。他木偶似的回头，看见辰尘微笑的脸：“别跑啊，事情还没有结束呢……”一下子吓昏了过去。 “你从哪知道那些的？！”崔家老大虽然被按倒脚下，但是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你也不想想，我用的拳法，是一个平民能会的吗？”辰尘把脸凑近他，身体也自然的往上增加重量。 脸上虽然很疼，但是被心里惊涛般的震惊给压了下去。崔家老大咕噜咕噜地转着自己的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我也有自己的手段，能查到你们的背景，也就意味着我能做到更多的事。以后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其他的同学，后果你们自己想清楚。”说着辰尘抬起原本脸上的脚，双脚踩在地面上，不再去管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们，只顾低头拍着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好了，样子也装完了，他们也该走了吧。结果辰尘一抬头，崔家老大还趴在地上，嘴里不断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辰尘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我不会让他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了吧？！他轻轻咳嗽两声，低声喝道：“还不走？！” 那个老大终于清醒了过来，招呼几声，其他装睡的小弟也呜啦啦站起来，一起灰溜溜地逃走了。 本以为平静的生活到此就要再次开始了。辰尘都已经将腿翘到桌子上，两边的贾丰润和何舟乾给他扇着风，准备享受美好的生活了，结果有人在后面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谁啊？”辰尘歪着头向后看去，看清来者之后吓得他马上把脚收了下去。“宁老师，什么事啊……” 没错，来者正是宁雨竹，他们的导师。（让我看看是那个小可爱忘了这个人物了） “跟我来一下。”宁老师没有多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转头向后走去。 等到辰尘跟着宁老师离开之后，何舟乾和贾丰润担心的讨论：“导师叫他干嘛，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吧？”“应该不会吧，辰哥应该没干什么吧……” 结果，一进屋子，宁老师就把手里的书往桌子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好啊，辰尘，上课睡觉，殴打同学，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吗？！” 第四十八章 如何平等 宁雨竹，辰尘他们班级的导师。此刻她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背对着辰尘。她虽然不想曲老师那样身材高挑，但是宁老师同样发育良好，个子比现在的辰尘还要高上一些，发起怒来同样很有威严。 “好啊，辰尘，上课睡觉，殴打同学，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吗？！” 上课睡觉？殴打同学？前一条他没得狡辩，可后一条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除了第一次帮助钟表匠的孩子的时候出过手，在学院里他从来都是只动口不动手啊。难道是崔家人说的？不应该吧，我都做到那种地步了，难道还是不行吗？不行，在这种时候，应该先探探老师的口风。 “冤枉啊，老师，我虽然天天上课没精打采的，但我绝对不是坏学生啊，更不会对亲爱的同学们大打出手啊。”辰尘故意用一种十分戏剧性的语气说道，好像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真的？”宁老师看起来脸色缓和了一些。 “诸类此言，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辰尘板着脸说道。 “那你说说看，小王同学脸上的伤那里来的？”宁老师看起来气已经消了，可以好好沟通沟通了。 小王同学，那个把辰尘勾引到校外的学生？辰尘揉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确确实实震慑了一通崔家人，让他们以后不敢造次，但没想到他们用来引他出洞的人却并不是他们家族中的人。 “别给我耍滑头，他可亲口说是你干的，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辰尘终于收起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太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表情如磐石般坚毅：“老师，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个学生，在学院里看到一群男生欺负一个学生的时候，你会不会冲上去阻止？” 宁老师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道：“会，当然会。” “那如果你事先知道那群人是你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贵族呢？”辰尘低垂着眼眉，阳光铺在他修长的睫毛上。（抱歉，最近看的文艺文有点多） 虽然不知道辰尘要说什么，但是宁老师显然被他这种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弄得有些恼火：“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以多欺少就是不对，我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冲上去……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等，”宁老师也不是什么笨蛋，马上就懂了辰尘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因为帮助其他的同学才出手的？” “对，那时的我走在教学楼里的走廊上，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把一个人按在地上打……当我把那群人赶走之后，我问他，别人为什么欺负他……仅仅是因为嫉妒，嫉妒他拥有与他身份不相符的东西，他们就大打出手，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感受和生命……” 辰尘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把手握紧。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从小余老师就教导他们人人平等的道理，可这里强硬的法则不断提醒着他的感官，也让他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缩影，这一切都令人作呕。 宁老师听出辰尘话里的情感，没有马上接话，只是走到窗边，给各自都留了一定空间。 “在此之后，那些贵族就不想放过我了。在学院里行走的时候，我总是能感受到视野触及不到的地方传来危险的目光……终于，今天他们出手了，就是你口中的小王同学把我引到学院外面，引到他们七八人埋伏的地方，想给我一些教训……” “原来是这样……” 窗外看起来还是那么郁郁葱葱，扎眼的绿色遍布了路旁，树梢，脚底。与此更加格格不入的，一片枯黄的树叶从不知哪里的树上掉落下来，飘到地上。 “你相信我？”辰尘皱着眉头问道。 “相信。”出乎意料的是，站在窗边的宁老师这样回答道。 抬头望去，天上那颗一直都无比闪亮的太阳此刻不知为何有些暗淡。太阳啊，你为何如此公平，能把你的光芒分给每一个人？你为何如此不公平，世上有你这么多照亮不了的黑暗？ “我有一个梦想，它虽然不切实际，但却值得我用我全部的教师生涯去捍卫它。我希望我所领导的班级，不再有欺压和差别，也不再有矛盾和对立，所有人都是为了学习而来到这里，出去之后又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发扬光大……这也是学院长齐仲轩的想法，只不过他站的太高，很多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话虽如此，但是学院里的气氛与外面息息相关。为官者官官相护，互为阴蔽，却又及其瞧不起那些辛苦劳作的底层人们，把他们看作自己玩弄权力的工具。平民们从小在这种环境中成长，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真的自河里的淤泥中诞生。 所有人自小都是浸淫这种环境中，想改变他们的想法谈何容易，就算花上几年几十年的努力，最后的成效可能依然不够理想。即使如此，辰尘也能看到宁老师眼里燃烧的熊熊火焰和那颗透过火焰能窥视一二的汹涌澎湃的心。 看到这里，辰尘突然心中一动，一个问题脱口而出：“导师，你做老师多久了？” “今年是第一年，换句话说，你们是我带过的第一个班！”宁老师的视线从窗外移到辰尘的身上，眼神里透出一种兴奋和不知缘由的……得意？ 好哇，说了一堆那么动听的，结果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菜鸟。而且看她的表情，意思好像是“看我即使是第一年当老师，还是把你们管理的这么好，快夸夸我！”辰尘不自然的扯着嘴角，眼睛转了几圈，还是决定要鼓励鼓励面前的这个不容易的孤独旅者。 “原来我们是您带过的第一个班啊，您放心，就目前来看，您的能力在那些被辞退的老师中是最高的！” “好啊，辰尘，你别跑，我还没跟你好好算算上课睡觉的事情呢！站住！” 第四十九章 事后余波 现在的辰尘，站在体育馆里的擂台上，周围满满都是嘻嘻闹闹的人群，而他的正面，站在擂台的远处的，是他的老熟人，范丞旭。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还是要从不久前说起。 话说现在已经到了入冬的时节，距离崔家来找茬也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辰尘终于如愿以偿再次度过了一段平和的时期。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了，贵族也很少无理取闹找平民的麻烦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整个江瀚甚至整个潽阳都很少发生七人以上的群架事件，所以崔家这件事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斗殴事件。然后也不知道从谁那开始，整个事情的大概被泄露出来，在众多贵族之间流传。 一开始还好，他们只是传说有一次在校外约架，被一个平民小子给逃脱了。后来就越来越不合理，有人传那人身高马大，有几层楼那么高，一只手就把贵族的几个壮汉撂倒了地上；有人传那个贵族家族是军队中的家族，召来的几百士兵都挡不住那个平民；更离谱的，说是那个贵族家族平常作恶太多，遭到了天罚，在阴影中一个漆黑的大手把他们拉入了地狱。 谣言传到这种地步，崔家人肯定更不能跳出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倒霉的贵族；由于这个传言，贵族人人自危，辰尘的生活也清闲不少，他就更不会去澄清什么了。至于何舟乾和贾丰润，作为仅有的两个知道整个事件起末的人，他们也占尽了好处，张口闭口的“让神秘人来教训你”“比你更强的贵族也不敢这么得瑟”。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干脆伪装成那个神秘人？他们可没有这个胆子。 辰尘的影子身份愈加如日中天，但是有人相信，自然也就有人嗤之以鼻。范丞旭及其小弟就是对这件事非常不感冒的几位，在他们看来，这个没有由头的传闻虚构成分太过严重了，根本不值得相信。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那怎么确认其中的人都是学院里的？怎么知道这个人是否对所有贵族都抱有恶意？怎么确认他一定会出来保护其他不认识的平民学生？ 再加上辰尘几人最近越发张狂，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他们面前显摆，让他们在其他人面前丢尽了面子，他们一直都想当面羞辱辰尘他们一顿，好让他们找回些信心。 这不，在这一天，辰尘一行人和范丞旭一行人又在食堂遇见了。正所谓冤家路窄，在他们眼神交汇的时候空气中都擦出了炙热的火花。甚至等到他们点好餐坐下的时候，范丞旭手下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他们。 这样的眼神可把一旁的何舟乾的朋友给吓坏了，本来叽叽喳喳的他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吱声，憋得他额头充满汗水。 辰尘几人吃完了，但是，坏消息是，范丞旭那边也吃完了，何舟乾都能感觉到从那个方向投来的目光频率大大加快了。 “天冷了啊……”辰尘看着外面即将凋敝树木，喃喃自语道。 何舟乾的朋友悄咪咪的看了辰尘一眼，又偷偷看看范丞旭那边，见他们并没有说什么，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给你们说啊，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可得保护好自己的手，我这手以前就冻过，到了春天都又痒又麻的，老难受了。”他这样说。 “啊，那这怎么预防啊……”何舟乾手肘拄着桌子这样说道，又看向旁边的辰尘。 “没冻过。”辰尘摊了摊手，表示并不知道。 “我吗？我有妈妈给我缝的手套……”贾丰润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毛线织的手套，看起来十分保暖。 “哇，这副手套做工好好啊……能让我看看吗？好，谢谢。” “真的，你妈妈对你真好。” 这边是一派祥和的和谐景象，与之相对的，另一边却是难以忍受的低气压，是让人呼吸都带有冰渣的凛冬。一个人带着十分挑衅的语气开口了：“庶民就是麻烦事多，喜欢讨论一些有的没的，是吧？” “你……”何舟乾的朋友刚要说话，结果就被辰尘拦了下来。辰尘虽然面朝着他，可特意提高的嗓门任谁都知道不仅仅是给说给他听的：“不用理他，从小在家里缺乏关爱的家伙，是感受不到这种温暖的。” “你！”那个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有些怒了，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辰尘的旁边，用手恶狠狠地指着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辰尘率先打断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明明知道说不过我，还一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干嘛，找骂吗？我见过的人也不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辰尘枕着胳膊抬头望着他，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个人实在气不过，但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辰尘的对手，于是气冲冲的坐回刚才的座位上，跟范丞旭诉苦：“旭哥，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范丞旭从一开始就黑着个脸，看起来十分唬人。他也站起身，来到刚才那个人站的位置，死死的盯着辰尘：“辰尘，给我们道歉。” 辰尘也从座位上站起来，不输于同龄人的身高看起来同样十分具有威严。“我要是不呢？”（我怎么感觉辰尘才是坏人。。。） 两人互相对视着对方的眼睛，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眼神汇聚之处，撕裂开了低沉的空气，似乎让周围的气温都升高了几度。 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到这里，男男女女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庞杂的议论声响起，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听觉系统。 “坏了，旭哥，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范丞旭率先收回目光，往四周扫了一圈之后，眼神仍然犀利的说道：“辰尘，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哦？怎么比？”辰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一个星期之后的今天，体育馆擂台上，你我两个人决斗，输的人，道歉！”范丞旭掷地有声的说道。 “好啊，输的人，道歉！” 辰尘和范丞旭面对面站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沸腾的血和无以言表的决心。 第五十章 不愿倒下 现在辰尘和范丞旭站在擂台上，互相都没有任何交流。可台下就完全不同了，事情经过了一个星期的发酵，潽阳城城主的孩子要和别人决斗的事情不胫而走，许许多多的贵族孩子都相互约定着来到这里看戏。 现场的观众除了大多数的贵族，还有极少数愿意凑热闹的平民，但是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情形的不对，现在也只是躲在房间的角落抱团取暖，不敢太过张扬。 对于一众平民来说，他们只是认识范丞旭而不认识辰尘，这场战斗仅仅是停留在“看热闹”的阶段；但对于一种贵族来说，他们认得范丞旭，也知道辰尘并非是贵族，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战斗，范丞旭代表的是全体贵族的荣耀，他必须胜利。 “范丞旭，加油啊，不要给我们贵族丢脸！”有好事的男同学已经开始喊了。 “旭哥，下手轻一点，别把我们这么帅的同学打坏了。”有点女同学捂着嘴笑着说道。 范丞旭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因素所打扰，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辰尘：“开始吧。” “好，开始吧。” 话音刚落，范丞旭就飞速的向着辰尘奔来，一记猛烈的直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率先打出。 辰尘先是一惊，然后快速欠身躲开他这一拳，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范丞旭能再次一拳跟进，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实话实说，范丞旭这几拳带给他的压力远远超过崔家的那几个小混混。虽然辰尘早就听说过贵族之间有自己的专属防身术的存在，这次终于是开了眼了。 辰尘又是看起来悬而又悬躲开范丞旭的一脚，身体飞速向后方闪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郑骏楠都不再是辰尘的对手。范丞旭的力量再强，技巧再精湛，终究也比不过武术世家里生长起来的郑骏楠。所以，这场战斗，他毫无胜算。 “范丞旭对面的那个人，他怎么不还手？” “是今天状态不佳吗？” “这你就看不出来了吧，这是咱旭哥太厉害，打的对方没有还手之力了。” 这些话范丞旭都听在耳朵里。又是一招被辰尘闪过，本来这一招跟以前的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范丞旭强行扭转腰肢又一拳扫出，打的辰尘避无可避只得格挡。 “咚。”一声闷响传来，辰尘和范丞旭的小臂交错在一起，范丞旭趁机把头探过去拉近他们的距离。“辰尘，全力战斗！”那些无知的贵族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状况，范丞旭还不知道吗？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毫无保留，但是辰尘就像是玩游戏一般，轻易的闪过他的攻击。 “不是我不愿意使出全力，我怕你承受不住。”辰尘是这样真切的说道，但是不知道落在对方的耳朵里是什么意思，范丞旭低声喝道：“用全力，辰尘！要不然你就是不尊重你的对手，不尊重我们家族！！” “好。”辰尘说罢，一拳朝着范陈旭打出。范陈旭避也不避，满腔怒火的他选择用身体硬抗下这一拳。 “咚！！！”范陈旭的身体竟然仅仅吃了一拳之后就如同沙包一样倒飞而出。 全场寂静。 本来给范陈旭加油的贵族沉默了，本来对战斗形式大谈特谈的贵族沉默了，本来沉默躲在角落的平民更加沉默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辰尘仅仅一拳，就能让范丞旭飞出好几个身位。 范丞旭拱起身体想要爬起来，没有成功，双手再次用力撑地，终于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全场仍然十分安静，连他起身时衣服的摩擦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范丞旭深呼吸几次，勉强稳住身形，再次朝辰尘冲了过来，全场都能听清他清晰的磨牙声。 “辰尘！！！！！！！！！！！” 这一次辰尘终于不是只进行闪避了，范丞旭右手一记横向勾拳，被辰尘用手臂外侧挡住，然后他又是一脚侧踢，又被辰尘双手交叉着接下。 看起来现在似乎是范丞旭占据了上风，但是在场的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下迅猛的攻击背后，都是如潮水般无穷的无力感。在与辰尘接触的身体部位都能感受到从他那里传来的超强力量，震得他生疼。 辰尘突然身体向后一撤，一拳朝着他直直打来。 坏了！范丞旭心中暗想，然后慌忙的将双手调到面前，接下这一击。 麻！在接下这一击范丞旭脑子里只剩下了这种感觉。如电流般的酥麻感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脚底，让他的大脑无暇处理其他的信息。他只得连忙向后撤退几步，拉开与辰尘的距离。 辰尘也没有趁人之危，任游范陈旭在远处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在那双充血的双眼中，辰尘看到了从来没有在他眼里见过的坚持。 范陈旭再次冲过来，却被辰尘利落的扫倒到了地上。 站起来，范丞旭！他自己在心里这样喊道。但是不同与在心里激狂的呐喊，他的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一样，任他再怎么用力，也很难再站起身来。 “站起来，范丞旭，你现在代表的是全体贵族！”台下有人喊道。“站起来！” “站起来！” “……” 虽然他们是因为范丞旭的身份才如此支持他的，但也算是在精神上支持他了吧。 可和他们不一样的是，辰尘站的笔直，低下头看着已经强弩之末的范丞旭，柔和的说道：“别再坚持了，你已经尽力了……从我打出第一拳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还不能……结束，我还有力气……” “算了吧，道个歉而已，有那么难吗？” “道歉？！你懂个屁！我还没认输！再来！！！”这样说着，范丞旭竟然再次吃力的站了起来。 辰尘看向范丞旭的脸，透过那青青红红的瘀血块之下，他想看清他那决心的由来，并非是所谓贵族的骄傲，而是什么别的东西，辰尘难以辨识。 又是一次重重的倒下，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黑暗，仿佛有一块黑色的布遮到了眼上，耳边的呼啸声也变成了虫子般的嗡嗡声。 “干什么呢？！谁让你们私自使用擂台了？！” 第五十一章 守护神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秦老师这时候从体育馆外面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见他的样子，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 “都给我下来！”秦老师站在擂台底下大声呵斥着台上的两人。还没等别人说话，范丞旭身体晃了几下，朝着旁边就倒了下去，幸好秦老师及时冲上去扶住了他。 “放开我……战斗，还没结束呢……”没想到的是，范丞旭不但不领情，还一度的想要推开旁边的秦老师。 “够了，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下去休息吧。”辰尘这样说道。 “不，我……”范丞旭一把将秦老师推开，“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做不到……”声音中已经带有了鼻音。 他这是，哭了？！ 突然，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范丞旭的身体一下子就朝后面倒了下去。 “哎！！” “哎！！！！” 不过有秦老师在旁边，他并没有直接倒到地上。秦老师看看范丞旭，发现他紧闭着眼，头已经和流星索一样无力的垂下去，看来是失去了意识。他一手抱着范陈旭，一手指着辰尘，怒不可遏的喊道：“辰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辰尘摊摊手，看来并不想解释这件事：“我建议你马上带他去看看大夫，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再后悔可就晚了。” “你！”秦老师十分的生气，但是偏偏辰尘说的又十分的有道理，他也只能照做。 “你给我等着，回来再跟你算账！”扔下这样的一句话之后，秦老师就带着范丞旭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现场。 在他们两人离开这里之后，馆里一下子骚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开始跟周围的人探讨起现在的局势来。 “这怎么算啊，范丞旭被带走了……” “对呀，还没分出胜负呢，怎么就结束了？”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在秦老师来之前，胜负早就分出来了，只不过他们不愿意承认罢了。 “嘁，没意思，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 又有一股人流开始感到不耐烦，相互招呼几声就开始往门口淌去。 “安静。” 突然之间，一声巨大的声音在场内回荡，正在热火讨论的学生安静了下来，正在门口往外走的学生也停了下来，共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唯一一个还站在台上的辰尘。 “你们很多人可能并不认识我，有些人可能在别的地方见过我。我叫辰尘，和你们大多数人不一样，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今天我要对战的是潽阳城城主的儿子——范丞旭。” “由于地位的不同，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把这个当成了一个平民与贵族的争斗，当成一场对你们阶级的挑战，我要告诉你们的是，” “这就是一场平民和贵族的斗争！！！！” 辰尘的话脱口而出，巨大的声音裹挟着庞盛的灵能席卷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在建筑物内不断回响。 “而且，在很早的时候，范丞旭他就已经输了！” 众人沉默。 “所以，你们所有的贵族，欠我们一个道歉！！” 连续三句话之后，还是长久的沉默。与之前观战时的沉默完全不同，他们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刹那，也许是一弹指，空气仍然凝聚在一起，所有人连喘息都变得十分奢侈的时候，辰尘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神秘人。” 神秘人？什么神秘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思考辰尘这句话的意思。 然后，如同第一个泛起的波浪一般，台下的人们接连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并相继传递出去。“不会吧，难道他的意思是……” “没错，那就是我，当时那么多人打我一个都没成功，你们对我的实力也应该多少有了些了解。我要跟你们说的是，我代表的就是千千万万的平民，欺负他们，就相当于欺负我，后果，你们可想而知。”辰尘抬起手，拳头被他捏的“噼啪”作响。 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能感受到下方传来的充满敌意的目光，甚至有几个人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冲上来了。他补充道：“当然，我在这里随时接受着大家的挑战，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强的现在就可以上来找我比试。”说着，他右手的拳头猛然一张，一颗手掌大小的火球出现在了手中，“但是，也要多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辰尘手里出现的，是最为基础的火球术。饶是他这样的天资，经历过三个多月每夜的努力尝试，才勉强能凝聚出这等大小的火球。而且目前他还做不到瞬发，刚才说话的时候就一直暗自聚集着灵能，可以说实战效果微乎其微。 但是，再不实用，再不可靠，它也是术法，是下面那些人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并没有实际见过的术法！ 果然，辰尘的这一举动如同在湖水中投下一颗巨石一般，不仅让他们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更让他们心里多了一颗无法剔除的杂志。 “那是，术法？！他怎么能会术法，他才多大？！” “这是真的？他没有借助什么其他的装置吧，这真的是他徒手用灵能造出来的？” “快跑吧，他是鬼怪，他是妖孽，人类是不能跟他抗衡的！快跑吧！！”所以，有的人想走，确实是拦不住。 辰尘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人群慌乱的样子，如同被搅乱的水里的墨水，即使不用视觉也能感受到他们晕开的轨迹。 “好啦，辰兄，别装了，他们都走光了。”温和的声音响起，辰尘睁开一只眼左右扫扫，发现确实人都基本上走光了。 “郑兄，原来你也来了啊。怎么样，我打的还行吧？”辰尘把所有的眼睛都睁开，露出他那洁白的牙齿咧嘴大笑。 “你呀，多少是有些欺负他了。” 郑骏楠说着，旁边又有其他的声音响起。 “辰哥，你也太帅了！”“对，太帅了。” 辰尘从台子上跳下来，走到何舟乾和贾丰润的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郑骏楠反而皱起他的眉头，担心的说的：“但是，你的下一步呢，你这一下子就算跟贵族和老师都结下了梁子。” 辰尘摊摊手：“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呗。”看着他们还是担心的样子，他又说道：“诶呀，没事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回屋睡觉！” 第五十二章 处罚 辰尘打擂台的事情马上传遍了整个学院。不仅仅是在学生之间广为流传，一众老师们也十分上心，毕竟这牵扯到了这个城市城主的孩子，也是代表了相信江瀚学余的众多贵族的利益。 不过索性的是，范丞旭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之后看起来还是有些木讷，所有的老师都当是他还没有缓解回来，就建议他在医务室多休息几天。至于昏倒的原因嘛，大夫给出的回答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气血攻心，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而对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辰尘，院里的意见十分不统一，甚至在一片争论声中召开了又一次的学院大会。 这里就是学院掌权者开会的地方，所有的地面都有柔软的地毯保护着，中央的桌子和椅子都包裹着上好的红漆，就连窗边的窗帘也是名贵的丝绸，上面刺着满城的牡丹花。 在桌子的两侧和正面，站着四个人。有胡子和头发都花白的老头，有看起来应该刚刚成家立业的少妇，有虎背熊腰的壮汉，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这个学院的学院长，齐仲轩。他们四人脸色各异，有一脸愁容吃坏肚子样，有奋力思索没有办法样，有欲言又止忘了说啥样。他们精彩的脸色无疑彰示着，几人各怀鬼胎。 “要我说，还是让他退学了好。这种顽劣的学生，到那里都不受待见。”胡子花白的老头这样说道。 “说到底也没什么事啊，只不过是私自使用擂台而已。年轻气盛而已，发生这种事很正常，前段时间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吗？那个叫……叫什么来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说道。 “这能一样吗？上次虽然也是私自使用擂台，但对战双方都是贵族，而且也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后果。要是这次也就这样放过去，以后还有哪个贵族敢来咱们这里上学啊。”彪悍的男人这样说道。 “这不也没造成什么巨大的后果嘛，那个，范……范丞旭，不是好好的躺在医务室呢？”女人说。 “这点我同意罗忠，贵族到底是和平民不一样的，要区别对待才是。”老头咳嗽两声，用手里的手杖轻轻敲了几下地面。 “但是无论如何开除这个决定也太重了，通知书上写什么？私自使用擂台？还是殴打贵族？传出去我江瀚学院未免也太偏心了些。”女人看起来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刘盈盈，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那男人竟然有些急了，吼着他那巨大的嗓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手。 “都住嘴。”学院长齐仲轩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开口了，看起来他已经对他们几人的争辩习以为常了。 “好啊，老齐，你说说该怎么办吧。”男人这样说道。 “这样吧，我们先把我们提出来的所有方案汇总到一起，折中出一个方案，然后把他本人叫过来问问他的意见。” “问问他的意见？我们作为学院，他作为学院的学生，处罚他竟然还需要询问他的意见？！”老头的两个眉毛都竖到了一起，用手杖疯狂地敲击地面。 “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了事，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处罚，还要弄明白事情的经过，这个环节不应该因为他是平民就略过是贵族就偏袒！别忘了，到现在江瀚学院也不是一所真正的贵族学院呢！！”齐仲轩一挥手，一股强烈的风吹动窗帘，阳光透过窗户照的他的脸上。但在整个屋子里，也只照的了他的脸上。 ……………………………………………… “辰尘，跟我走一趟吧。”秦老师突然来到辰尘的面前，让辰尘跟着他走一趟。 “要来了吗……”辰尘在看到秦老师的第一眼，瞬间就知道了他前来的目的。 秦老师带着他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扭开把手走了进去，“学院长，人我带到了。” “好了，谢谢，你先下去吧，秦义。”秦老师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辰尘进门后环视一圈，除了那些摆在地上的桌椅之外，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面前的几人：学院长站在最前面，后面少妇，男人，老人一字排开。 “辰尘，你可知道动用擂台，一定要跟学院报备，而且在场要有至少一位老师在场？”学院长语气温和，听不出喜怒。 “我知道，学院长。”辰尘点点头。这些一系列的要求都是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并且打斗通常都是点到为止，像他这种直接把对方送进医务室的少之又少。当然，这些都是过后秦老师跟他说的。 “好，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好办了。按照校规，私自动用擂台可是大过，最高可勒令退学。” 学院长话说到这里，他身后的三人个个目光如炬，强烈穿透性的眼神紧紧盯着辰尘，想让他露出害怕的神情。可是辰尘还是神情自若，低下头思考一会，眯起眼睛说道： “学院长叫我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惩罚我吧？” 他又提高音量，特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清清楚楚：“如果要惩罚我，全院通报就行了，何苦再多这么一道程序。” 后面的大汉忍不住了：“小子，注意你的态度！” “等等，让他说。”齐仲轩抬起手制止了他，然后朝辰尘扬了扬下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个孩子没有这么聪明。 辰尘单手抱胸，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一边摇着食指一边说道：“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范丞旭最先提出的，吃一些苦也就算小小的教训；而这场战斗本身，贵族被一个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打败，传出去不仅丢贵族的脸，更是丢学院的脸。如果让我来处理的话，对内，不让任何学生和老师再议论此事，慢慢人们也就忘了；对外，封锁所有消息，全力保住他们哪一方的颜面……我相信你们也是这么做的，对吧？” “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开除我，万一外面走漏了风声，对谁都不好。”辰尘微笑着说道。 “你敢威胁我们？”那个壮汉怒道。 第五十三章 归途 “哪里哪里，我也只是给出我的建议而已，毕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选择。”辰尘说。 “好了，你先回去吧，最后的决定，我们会告诉你的。”齐仲轩说。 “辰尘告辞。”他朝他们几个行了一礼之后，走之前最后又瞥了他们一眼。 “学院长他……”那壮汉很明显还想说什么，被齐仲轩抬手打断了；旁边的老头虽然一直一言不发，但是情绪看起来只比男人差，不会更好；倒是旁边的女人一直朝他挤眼，看起来对他颇有些意思。 总之呢，不可能是真的像辰尘说的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毕竟代表了院方的态度。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推倒重判之后，他的处置办法终于新鲜出炉。 “距离期末测试只剩下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里，你需要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能出宿舍楼半步，更不能去教室里听课。并且，在期末考试中你必须要取得这届前一半的成绩，否则，后果你清楚。”秦老师对辰尘说。 “不能出宿舍楼？那我吃饭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果正中他的下怀。禁足，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剩下那几个没有练成的术法，不需要考虑别的干扰。虽说考不进前一半的命运肯定是被开除，不过这些知识他闭着眼都能再跟别人讲一遍，这个条件要完成轻而易举。 不过他肯定不能表现出条件太过简单的样子，要不然那些掌权的老顽固不知道又要怎么提高条件呢。所以，在接下来时间里他就真的安守本分寸步不出，一副在宿舍里安安静静学习备考的样子。 一个多月的时间迅速过去，气温逐渐变得寒冷，可江瀚学院的学生们的内心却愈加火热，因为，考试结束了，寒假马上就要来了。 “辰哥，你考试达到前一半了吗？”何舟乾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问道。 “当然，轻轻松松。”辰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何舟乾，快点。”站在门口的贾丰润拿着行李这样催促道。 “来了来了。”何舟乾慌忙的把最后一点行李装进箱子，“辰哥，我们先走了啊。” “成。” 背着自己的行李去往学院的门口，周围拿着大包小包的行人占满了学院里那原本宽阔的道路。和别人擦肩而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人们相互打着招呼，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能感受到人与人关系的亲切。 “哟，回去啊。” 辰尘走在路上，突然有人朝着自己打招呼。认错了吧？仔细想想这个人的脸，确认自己真的和他没有交集，也不是在跟自己背后的人打招呼。不过，管他呢，如此热闹的时节，这么开心的气氛，不认识又怎么样呢？ “是啊，回去。路上慢点啊。”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纯洁。 到了门口，齐清睿竟然驾着马车在那里等他。“齐清睿？！这是？” “上来吧，小友。我把你送过来的，自然也负责把你送回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辰尘自然也不会拖泥带水，脚尖轻轻一点地，身体就轻飘飘的落到了车上。 “坐稳了，出发啰！” 齐清睿一扬马鞭，车轱辘“吱呀呀”地向前转动，归家之旅正式启程。 “……这是我最后一次驾车送你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找车夫了。”旅途无趣，齐清睿又开始了他最擅长的事情——找话题。 “啊？这是最后一次了？感觉上一次跟第一次一样。”辰尘趴在车厢的窗户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现在他们已经出了城，城外两侧的草地已经荒掉，和来时的风景大不相同。 “小友又在说笑了，如果再接着驾车带你回家，我也就别当江瀚学院的出入管理员了，直接当小友的专用车夫好了。” “说起来，听闻你在学校里打擂台，把城主的孩子打昏迷了？啧啧……”齐清睿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果然，谣言就是这么兴起的。不过辰尘也没有纠正什么，反而继续问道：“关于这件事，学院那里没有对外说什么吧？” “嗯……那是没有，目前学院外并不知道你和他对战的消息。对于你的惩罚嘛，院方的借口是：不合规矩而导致损坏公共用品。” 辰尘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这么看来，江瀚学院还是挺讲道理的，即使出了这样的事还是让齐清睿送他回去。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还是在事情最后那几滴范丞旭的眼泪。在他看来，那绝不仅仅是因为败给他懊恼而流下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这样想着，他也不自觉的开口问道：“老齐，关于潽阳城城主的孩子，你知道多少？” 齐清睿闻言微微一愣，看样子是没有想到辰尘会问出这个问题。“关于这个孩子，我知道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完全比不上你……不过你要是问城主我应该能说上一二，相信你当时也看见了，这个人就是一个标准的贵族，成天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好像平民就不应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你可别说现在潽阳城繁荣啥啥啥的，跟他半文钱关系没有……” 齐清睿还在耳边滔滔不绝的讲着，辰尘的思绪不觉已经飘向了远方。“死板的城主”“恐怖的歧视”“发达的经济”和“不愿尝试的灵能”，外面的世界太过绚烂，以至于遮住了辰尘的双眼，让他看不清自己和前方的路。不过所幸，他还有时间停下来歇一歇。 在辰尘思考着近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时候，道路两旁的场景变换，逐渐变成他熟悉的样子，空气也渐渐变得湿热，独属于森林的气息逐渐涌来。 “小友，你到家了。” 齐清睿的声音响起，辰尘顺着道路往远处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村口，时不时的朝这个方向望来。待看见辰尘时，兴奋地招了招手。 “爷爷！！”辰尘一下子跳下马车，朝着村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放松的心 “爷爷！” “哎，小友！”齐清睿惊呼一声，不过还是没能拦住辰尘的脚步。 辰尘朝着村口飞速跑去。这一刻，陈文涛成了守在村口的阿辰，辰尘成了打猎归来的猎人。 辰尘飞速扑进陈文涛的怀里，拥抱片刻之后，陈文涛用手往辰尘的头上比划几下：“哟，让爷爷看看，是不是长高了。” 这时候齐清睿驾着马车赶到，麻利地从车上跳下来之后，他先拱手向陈文涛行了一礼：“伯父。”然后转身对辰尘说：“小友，既然已经把你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诶，朋友从远处过来一定很累吧，留下了吃了晚饭再走吧。”陈文涛挽留道。 “不了不了，我学院里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一步了。”齐清睿还是坚持，自己上车走了。辰尘知道，他一个看大门的，门儿在不就行了，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他想走就走吧，辰尘也不过多挽留。 “走，回家去，让你奶奶也知道你回来了。”陈文涛拍了拍辰尘的后背，带着他走进了村子。 推开院子里的大门，陈文涛就扯着嗓门喊道：“老婆子，快出来，你的孩子回来了！” 王秀兰慌慌张张地从屋里出来，看见底下的辰尘，喜出望外：“噢，孩子回来了，让奶奶看看，长高了没有？” 辰尘一脸无奈，就没有别的寒暄的话吗？“当然长高了，学院里伙食老好了，我顿顿都能吃两大碗呢。” 王秀兰又扯着辰尘的衣服东看看，西看看：“怎么样，在学院里住的还习惯吧？没受人欺负吧？” 这句话可算是问道了点上，辰尘笑笑，说：“不会，都是我欺负他们，他们不敢欺负我。” 陈文涛扬了扬手：“那个啥，秀兰，赶紧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去。” “对对对，我这就去。” “我也去帮忙。”辰尘说着，也大步流星的往厨房赶去。 “那我就等着吃了，哈哈。”陈文涛并没有跟着进去，反而站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已经进到厨房里的王秀兰还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从窗户露出半个头来：“你瞧瞧你，怎么不懒死你！” “哈哈哈哈哈……”最开始时陈文涛试图蒙混过关的笑声，然后另外两人也被他感染，三人的笑声都在院子里回荡。 明明只是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辰尘看来却好像过去了几年的时间一样。这是他的第一次远行，回想起来感觉已经发生了好多事情了。不过所幸的是，时间没有在整个村子上留下痕迹，一切都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仿佛这些事情都只发生在昨天。 “说说看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又是一天清晨，村子里的孩子们聚集在村口的石头上，小光率先这样问道。 “外面嘛……天没有这么蓝，地没有这么绿，人也没有，咳咳，人比这里多……” “瞧你说的，你这么说我们哪懂啊。”阿顺说道。 “我也没有去别的地方，基本上一直呆在城里。”辰尘摊摊手，表示外面的世界他也不太懂。 “城里？”丫丫提起了兴趣，“城里有满地的花吗？” “没有。” “城里有忠诚的侍卫和想出逃的公主吗？”牛牛说完，所有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他还一脸疑惑。“怎么了？” “牛牛，你这都是从哪听说的？”阿顺问道。 “绘本上啊，怎么了？” “可是，你们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啊。”辰尘摇了摇头。 阿顺思考片刻，认认真真的说道：“阿辰，你仔细想想，没准你在城里经常看见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都很稀奇。” “对啊，你得说的具体一点。比如，城里地上有几块砖，河里有几条鱼，天上有几个太阳之类的。”小光抱着胳膊说道。 不是，地上有几块砖，河里有几条鱼，这他那里知道啊，还有天上有几个太阳是什么鬼啊。 辰尘思考一会，再思考一会，再思考一会，直到眉头都皱到一起，直到鼻子都耸的老高，他总算是想起来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那座城，是由一面面高耸的城墙围起来的……这算吗？” 小光闻言挑了挑眉毛：“嗯……继续。” 倒是牛牛双眼放光，问道：“城墙？有多高？” “大概……全村的屋子加起来那么高吧……” “噢！！！！！”牛牛看起来兴奋极了，“那这么高的城墙，是用来防巨人的吗？” “你可少看点绘本吧。”小光叹了一口气，说道。 辰尘听完这句话，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扯扯，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里还有巨大的机器，运行起来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哦？”丫丫接茬到，“有多大？” “大概……一个屋子那么大吧……” “噢！！！！！！！！！”牛牛又说话了，“这个机器，能变形成机器人吗？” “你可少看点绘本吧！！！！！”这次不仅仅是小光，所有在场的人都齐刷刷的说道。 假期，是繁重生活的一剂调味，是不懈坚持的一次放松，是给长久绷紧神经上的一次发条。它能让你接下来的工作充满动力，能让接下来的旅途充满信心，本应该是这样—— 在那繁荣锦绣的潽阳城中，有一处巨大的宅院，坐落在城中最要核的位置，即使是城中五岁孩童都能毫不犹豫的指出，这就是潽阳城城主的宅邸。 此时的宅邸内，一处房屋中，潽阳城当代城主范作霖端坐在桌子前，不止桌上散落着众多书本，他的手里也捧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范丞旭身穿常服跪在地面上，他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父亲一眼。 “听闻，你在学院里跟人起冲突了？”范作霖依然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丝毫不去理会地上跪着的那位。 “父亲明鉴，我与一位平民在擂台上交手了。”范丞旭双手叠在一起，头磕了上去。 “赢了吗？”范作霖往后翻了一页。 听见这话，范丞旭低着头颤抖了一下：“没，没有……” “没有？”范作霖的视线终于离开了手上的书本，带着凛冽的气息看向底下的范丞旭。 第五十五章 波浪下的漩涡 范作霖看了一会，最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视线继续回到手上的书上：“算了，我听说你们班里有‘自然’灵赋的学生？还有几个月就是你的诞宴了，到时候把他叫过来。” “这……”范丞旭抬起头颤颤巍巍的说：“您让我去邀请他？他不一定会接受……在擂台上跟我决斗的就是他。” “就是他？呵，我不管，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要看到他出席你的诞宴，至于办法，你自己去想。” “可是……”范丞旭直起身，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滚！”范作霖吼道，吓得范丞旭不由自主的向后蹭了几步。“……是，父亲。” 又是一年寒冬，人们还是像以往一样，把更多的时间拿来聚集在屋子里抱团取暖，很少外出走动。动物睡着了，它们都躲在各自的洞穴中抵御寒冷；河流睡着了，不再像往常那样唱着歌穿过整个村子；森林也睡着了，树木不再沙沙作响，连无时不刻的生长都慢了下来。 之后，世界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呢？是何时房屋敞开的大门？是清晨窗户边的第一声鸟鸣？是最开始流动的冰块？还是泥土中抽芽的声音？世界就这样一下子又活了过来，天地间蒙上一层黄绿的薄纱，空气中都飘散着令人在意的气味。（可不嘛，不小心一点就过敏了。） 江瀚学院开学日期在即，辰尘和他的爷爷奶奶一早就开始准备。不为别的，齐清睿不来接他之后他们只能自己寻找车夫送他上学，而最近的城镇就是旁边的星罗县，他们只能去那碰碰运气。当他们问能不能去潽阳城的时候，那个人伸出了五根手指。 “这个嘛……至少要这个数。” “齐兄，我想你啊！！！！！”辰尘仰天悲呼。 到了出行的那天，陈文涛和王秀兰都来为他送行。辰尘跳上马车，最后送别几句之后就正式踏上了返院之路。 刚刚一坐上这个马车，辰尘就感受到了和齐清睿那辆的不同。学院的马车虽然不是非常华贵，但是也十分整洁。不仅有美丽的顶棚，还有十分柔软的坐垫，坐在上面闲来无事可以透过旁边的小窗口窥视一下美丽的景色，十分的富有情调。 可这一次坐的马车就完全不同，第一眼看见它时辰尘就很震惊，它后面拉的所谓的“车厢”就只是一块勉强够坐下来的板！这已经不单单是没有遮风挡雨的东西了，它这是连手扶的都没有了喂！ 可当辰尘坐到上面时，就发现问题比自己想象的更多了。 首先，由于没有顶棚，坐在上面长途跋涉的时候非常晒，你能清晰的感觉到阳光舔舐自己脸颊的触感。除此之外，颠簸又是一大问题。坐在后面的那块一块木板上，屁股硌的已经要分成四瓣了，偏偏还非常颠。走小路的时候也就算了，在平整的大路上也颠的起起伏伏，坐在上面估摸着有一半的时间屁股都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坐原来的车，闲来无事还能拄着胳膊小憩一会，生活的惬意尽享眼前。可坐这辆车，屁股、腰、后背都无比酸痛，耳边不断传来车轱辘的悲鸣，脑袋在不断地上上下下中也出现了巨大的眩晕感，无论睁开眼闭上眼都感觉天空和大地都在以他为中心开始飞速旋转，辰尘强忍着巨大的呕吐感，对车夫说： “师傅，能再慢一点吗？” 不对，慢一点之后自己受苦的时间不就更长了吗？ “不行，还是快一点吧……哎呦呦。”突然一下剧烈的颠簸，辰尘咬着舌头了。 “小伙子，第一次坐马车吧？这样，我驾驶的稳一些。” “谢……谢谢。” 就这样，蹦蹦跳跳的马车带着浑浑噩噩的辰尘，一路赶到了潽阳城内。 到学院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下了车，辰尘感觉自己脑袋里空空荡荡，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只感觉车上的时间好漫长，大概度过了有几天……哦不，几年的时间。 “再见。”“再见……”跟车夫告别之后，辰尘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回话也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脚下软绵绵的，踩在地上完全没有实感，仿佛行走再云端一般。 不过幸好，何舟乾和贾丰润早早的守在门口等着接他，辰尘把套在身上的行李交给他们，自己晃晃悠悠的向前方走去。 “辰哥今天怎么了，感觉有些憔悴啊。” 何止是憔悴，命都快没了半条。“嘘……”辰尘竖起手指在嘴边吹气，“我能感觉到……世界在我耳边低语……我升华了！！” “这……”何舟乾和贾丰润互相对视一眼，看起来谁也明白不了他所作所为的意义。 “哎呦。”在他们俩正在反应他的意思时，辰尘突然脚下一个趔趄。 “辰哥，你慢点！”他们俩赶忙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不知哪里的暗处，范丞旭和他的几个小跟班蹲在暗处，不时透过草丛之间的缝隙冒出头来。他们所看的方向，正是辰尘几人。 “老大，他们来了。” “老大，要不要？” 范丞旭看着在哪里跳舞的辰尘，低下头思考一会，其他几人也非常懂事，只是在一旁看着他，没有插嘴。 “算了，先回去，这件事，我得仔细想想……” 新的一个学期，要学习的内容也更加深奥。灵能与地形构造的关系，世界灵能的流向，人体与外界的灵能交换……内容不可谓不庞杂。可在辰尘看来，“除了不教运用，其他都挺好的。” 而自从辰尘在擂台上显现出威势之后，发生的贵族欺压平民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或者说，让他撞见的越来越少了。 走在院里的林间小路上，随处可见和蔼可亲的同学和谈吐文明的学生。“这其中也有我的功劳啊。” 由于辰尘现在已经名声在外，除了辰尘主动遇到这种事情，有些时候受了欺负的学生会主动找他来主持公道，他自然也乐意去惩恶扬善，凡是主动来找他的一概同意帮忙。 第五十六章 易经秘术 现在辰尘的术法已经都能运用了（听没有实感的哈哈哈），是时候来到图书馆里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意思的书籍了。 “这本？《药物对于灵能修炼的影响》《灵能化物——创世开天的秘密》《我和我家里的小狐狸》……等等，最后一个是什么？” 辰尘在偌大的图书馆里乱串，随意拿起一本本书，看看书名，又百无聊赖的放下。一直逛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书籍。这里面书的确实种类繁多，从基本常识到人文传说，从烹饪裁衣到走资行商，应有尽有，但是偏偏每一种都是浅尝辄止，在开头给你描绘出这个方面的宏大背景，然后浅浅的将一个大纲收尾。这就总是给人一种打哈欠打到一半的让人打断了的感觉，十分难受。看来那些专业的书籍，必须要更高的权限了。 突然，辰尘眼睛随意一瞥，看见旁边的地上静静躺着一本书。他就自然而然的走过去把它拿了起来。 “嗯……《灵能与经脉的猜想》，灵能，经脉？有意思。” 随手翻了几页之后，辰尘被其中提出的新奇想法深深吸引了，真没想到灵能还能和经脉联系到一起。 “管理员，我能借一下这本书吗？”辰尘拿着这本书找到了刘佳临。此时的图书管理员并没有在打瞌睡，精神抖擞的接过了他的这本书。 “我看看……”她随手翻了几页，“这不是学术类的书籍，是调查报告，看起来很没有意思的，你确定要借？” “当然。”辰尘笑笑，等待着刘佳临接下来的话。 “那好，我给你登记一下吧。” 这本书开篇先提到了一则传说——传说在西方群国之中，有一群有一种秘术，可以瞬间让自己的实力提升数倍。如果学会这种秘术，即使是刚刚学会使用灵能的人也到达门级水平。 门级，教宗订立实力划分中最低的等级，但是也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有人说学会术法就到了门级水平，也有人说在禁法运动之前人人最低都是门级水平。但是辰尘对这些传闻都不敢确认，毕竟只有正面击败教宗象征着门级实力的机器人才算到达了门级。 但即使如此，“让刚刚学会使用了灵能的人到达门级水平”，单单这一句话，看上去也十分诱人，值得让辰尘马上下定决心要借阅这本书。 继续向后翻阅，这本书的起因，是因为作者发现，有的时候运转灵能十分顺利，有时却又十分困难—— “近来我发现，有时运转灵能时畅行无阻，有时运转灵能时又晦涩难通，我思来想去，难解其中真谛，于是多加尝试，试图找出其中缘由。” “经过尝试后我发现，灵能只能按照特定的轨迹流动，如果流动的轨迹是自己经常使用的那条，那运行起来就十分顺利，相反，就灵能的流动就有非常大的阻力。但是，有的轨迹灵能完全运转不过去。” “我一直以为这跟个人的习惯有关，直到后来看到了承载气血的经脉。我把灵能运转的轨迹和经脉对比，发现这两者相似程度十分之高，误差不超过百分之三。” “于是我就假定——灵能的就是沿着经脉运转的。” 后面作者做了大量实验：一口气吸收大量灵能啊，将灵能等比混合啊，强行转变灵能的轨迹啊。还询问了许多人，统计了包括：小孩，男人，女人，老人，贵族，农民，铁匠，医生，学者甚至包括咏灵者在内的形形色色的人。最后他得出结论—— “灵能只能沿着经脉流动。” “不同种类灵能有自己专属的经脉，灵能只能在同种经脉中流动，不能进入不同种经脉。” “灵能在经脉中的流动速度取决于经脉的开辟程度，程度越高速度越快。” 看完的辰尘大受震撼，他学习了这么多年的灵能，头回听说灵能只能沿着特定的轨道走的，也头回听说经脉还分属性的。 辰尘连忙闭上眼睛开启灵视，这次不再整体的查看灵能的流向，反而注意起不同灵能流向的差异。 果然，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那些五光十色的灵能虽然都大体在丹田附近，但是它们也在沿着一个既定的轨迹缓缓流动。当辰尘控制着它们往各个位置运转时，它们走过的路线也和书上说的一模一样，而且想强行改变它们的位置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辰尘带着震惊睁开双眼，这本书上看上去十分离谱的内容竟然一丝不差。 辰尘接着向下看去，这本书终于也提到了辰尘最感兴趣的部分： “在西方的国度中，流传着一种秘法，用强劲的肌肉力量扭曲经脉，让灵能行走的路程减少，从而达到快速吸取和释放灵能的目的。” “我曾动身前往过那些国家，可当地人对于这种秘法一概不知，想来是年代太过久远，已然失传。” 看到这里，辰尘突然赶到一阵失落。原本他以为能找到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 可是这本书到这里并没有完，辰尘接着向后翻去，发现作者到这里也并没有放弃。 “对于这种秘法，我有几种猜想……经历过百次尝试之后，我将成功率最高，副作用最小的方法记在最后，希望能对某些人有所裨益。注意：这种方法不论成败，都会由于经脉的损伤终身不能修灵，切记切记。” 震惊！ 辰尘对于这个作者除了震惊就剩下了佩服，不仅能观察到生活中细微的差距，能沿着这个差距发现一个道理，最后竟然单凭着一个传说就做出了效果相近的代替，属实难让人不刮目相看啊。 而且辰尘从后方的推测上看，这种代替成功的机率约为九成。这就意味着，只要施展出这种方法，就能短时间内获得大量的力量，可惜的是持续时间过后会变成一个废人。 虽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今后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但是毕竟艺多不压身，没准儿在哪个节骨眼上能够救自己一命呢。 这样想着，辰尘就按照书上的指示练了起来，这个方法并不难，辰尘只是看了之后尝试了几次，就能熟练运用了。 第五十七章 诞宴邀请 “管理员你好，还有这本书作者的其他作品吗？”辰尘回到图书馆里，询问关于这本书的其他信息。 刘佳临此时正翘着脚，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她闻言一下子跳起来，接过辰尘手里的书。“这本书？我查查……” 刘佳临从脚底拿出一本巨大的簿子，辰尘刚看到它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本簿子足足有她双臂展开那么大，深到能把她脸埋进去。书上面的小字密密麻麻，刘佳临凑近仔仔细细的查看，时不时翻动几页。“嗯……作者是……” 看着如此巨大的簿子，辰尘原本还以为她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仅仅一会儿她就从浩如海的文字中抬起头来，看向辰尘的双眼。 “找着了？” “没了……这个作者没有其他的作品了。可能是他没有出版过其他的书籍，也有可能是江瀚图书馆并没有收录他的其他作品……不过按我说，这个人只有一篇调查报告，多半是一个没有出版权限的学者气不过随手发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是吗……”辰尘听完刘佳临的话，若有所思。单纯就这本报告的内容来看，出版的要求是绰绰有余，而且其中的内容言简意赅，正确性又十分的具有保障，辰尘实在是想不通不给出版的原因。 “你好？请问你还有事吗？”刘佳临看辰尘一直在低头思索着什么，就伸出手在辰尘的眼前晃了几下，开口问道。 “哦，我想再借一些医学方面的书。”辰尘盯着刘佳临的脸，认真的说道。 “好的，前面左转走到头，再右转走四个书架，你就能看到医学方面的书了。”刘佳临笑着，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辰尘张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看着刘佳临笑眯眯的脸，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辰尘要借医学方面的书籍肯定是有原因的。自从辰尘知道了经脉与灵能的运转有关系之后，他就十分好奇，穴位是否也是和灵能的运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想一探究竟。 结果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辰尘疯狂补习医学知识（其实就是走马观花），希望能从中再嗅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事与愿违，直到辰尘把图书馆几乎全部的相关书籍都给摸过一遍之后，也还是没有发现它们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于是这个想法也就被他暂时搁置了。 这天，天朗气清，春和日丽。辰尘、贾丰润和何舟乾正在食堂里愉快的用餐。 “我给你们说啊，上次我碰到一个贵族堵路，然后我就这样——”何舟乾把手放到贾丰润背后的椅背上，歪着头，挑着一根眉毛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何舟乾！” 何舟乾接着说道：“然后他就直接给我让开了，哈哈哈哈……” 贾丰润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呆呆的样子，像是一直游离在状态之外。倒是辰尘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对自己的成就十分满意。 突然之间，嘈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把许多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辰尘他们也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里聚集着成堆的人群，气氛还异常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走，过去看看。” 走近了，辰尘他们才勉强能从乱糟糟的声音中听出些许完整的话—— “……你们这群庶民，这是给你们的莫大的荣耀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结果这个人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群众海浪一般的声音袭来，把他的声音完完全全的盖了下去。放着眼望去，周围人们围成厚厚的人墙，每人都高举着右手，扯着嗓子大喊。让站在其中的人一时之间耳边嗡嗡作响，魂失神迷。 处于人群中心的人显然不想放弃，依然全力的对抗着那众多人共同形成的音波。虽然现在很难再分辨出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从听刚刚听到那个嗓音开始，辰尘就认了出来：那是范丞旭小跟班的声音。那么由此推断，范丞旭应该也在这里了。 “安静，安静，听我说……”辰尘奋力挤到人群的最深处，果然就看见自己推断的那个人站在中间，奋力的想要掌控局面。而在他后面的，正是如假包换的范丞旭本人。（怎么感觉每次见到他都是在食堂？） 辰尘随手拦下一位情绪亢奋的学生，问道：“你好，请问，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们是在……”那位学生刚想给他们解释一下，结果刚一扭头就给认出了这位询问自己状况之人的身份，“辰尘？！” “什么，辰尘？！” “他也来了？” 辰尘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随着他的目光而冷静下来。虽然他十分满意现在的这种影响力，但是他的目的是为了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啊！早知道让何舟乾来问了。 这个时候何舟乾带着贾丰润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何舟乾努力掌握住平衡，问道：“辰哥，到底怎么回事？” 辰尘也是完全没有掌握情况，只隐隐约约感觉到又是范丞旭搞了什么贵族至上的言论，惹得众人十分生气才把他围在中间的吧。 “他真的是辰尘？” “辰尘和范丞旭可是死对头，看看他怎么处理吧。” “请问，你们说的这个人是……”看来他的影响力也不够 本来现场都随着辰尘的到来逐渐安静下来，何舟乾的加入又让他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吵闹，但是想询问什么的话还是有些困难。 辰尘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还是只能将希望寄予刚才的人：“你能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那人看看左右的人，又看看身后的范丞旭，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说道：“你自己问他们吧。”说着，他让开身体，让辰尘可以直接看到范丞旭那里。 辰尘向前踏出几步，叹了一口气：“你们又要整什么啊？” “诶，你们可是冤枉我们了，这次我们可不想整什么。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到咱们的范少的诞辰了，以往能够参加他诞宴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贵族，这次不一样，范少特意请求他的父亲，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恩赏。” “所以，这次的诞宴，范家特例允许有一位平民参加！！！！！” 第五十八章 黯淡的荧光 辰尘并没有被范丞旭小弟的热情所感染，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利弊。“这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嘛。”辰尘这样说。 “可话虽如此，以前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贵族邀请平民前往自己家里祝诞的事情啊。要是被邀请到他们家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这些话也有道理，毕竟贵族向来看不起底层的平民，这次能邀请一位平民去他们家里过诞辰，想想也有什么猫腻。尤其是他们还一副“感恩戴德吧我给了你们名额”的样子，更让所有人生气。 看起来所有人都不放心自己独自前往范家，那既然如此—— “何舟乾，去吧。”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何舟乾吓得一哆嗦，他颤颤巍巍的扭过头，对着辰尘说道：“别呀，辰哥，我说贵族给我让路都是狐假虎威的，我才没那么厉害呢，可别让我去啊……” 当然，辰尘说让何舟乾去也只是开玩笑，这种龙潭虎穴他怎么可能让朋友去跳呢。 但是这样想来，“邀请一位平民去参加诞宴”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只有可能他会去，这种感觉就像是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一般。 “怎么样啊，想好了吗，派谁去啊？”辰尘看向范丞旭的脸，看起来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还是那么欠扁） 如果他去了，正中他们下怀；如果他不去，那么平民之中不会再有第二个辰尘敢于出头，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平民形象毁于一旦，到头来还是会被贵族们看不起，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没有选择。 “好吧，我去。”辰尘的嘴角微微上扬。他长到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呢。 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范丞旭嘴角扬起了和他一样的弧度。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过段时间我会找人给你送请柬过来，可不要爽约啊。哈哈哈哈……”范丞旭带着他的小跟班走了。 范丞旭，无论你要动什么歪心思，我都会把它击溃！ 在同意了前往范丞旭家之后，辰尘就更少见到他了。本来之前在小路上在楼梯里还能偶尔看见他的背影啊，侧影啊什么的，结果到了现在直接整个人都在他的世界消失不见，甚至连课上见到他的次数都少了。不得不让人感叹：贵族没有学业。 而对于辰尘来说，这件事的影响也不太大，他还是一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学业？不用担心，老本还没吃完呢。（看来也不是只是贵族没有学业） “你先走，我帮你摆平他们。”幽暗的阴影里，辰尘挡在一个瘦弱的学生面前，前面的是两个“凶神恶煞”的贵族。 “好啊，又是你，辰尘，就没有一处你不在的地方吗？！”那两个人不再去关心身后逃跑的，反而朝着辰尘走了过来。 然后， “哐，噼哩——，咚，哗——” 辰尘直直的站在地上，拍拍手，又象征性的拍拍自己整洁的衣服，旁边蹲着的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俩脸上都沾满了泥土，看起来跟两只花猫一样。 蹲在地上的一个人抬头望了望辰尘，想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做下脚上功夫。 “干什么呢，蹲好！” 结果还是被辰尘发现了，他哭丧着脸，用哭腔说道：“腿麻了，让我动动行不行？” “不行，都给我蹲好咯！”说着，辰尘突然心中一动：“对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那两人连着摇头。“嗯？！”两人又连忙点头。 “告诉你们，我是……” 辰尘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刚才被他救走的平民又折了回来，他疑惑的问道：“不是都叫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个，宁老师叫你们过去……”那个平民看起来还是惊魂未定，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三人的脸。 辰尘站在宁老师的办公室外面，里面不出所料的传来激烈的呵斥声，这次即使是不把耳朵贴到墙壁上也能听的轻轻松松。辰尘小声笑着，扯平他视野中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待会进去她会怎么夸我呢？”辰尘这样想到。 “进去吧，宁老师叫你。”出来的贵族一脸沮丧，倒是和脸上那些青青绿绿的伤十分契合。 辰尘站到办公室的门口，偏了偏头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又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指节，轻轻的敲了敲门。 “请进。” 辰尘推开门进去，本来以为他即将迎接他的是无穷无尽滔滔不绝的夸奖，没想到，他刚推开门见到的却是单手拄着桌子的齐老师。 齐老师一手拄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额头，看见辰尘推门进来，脸上的复杂表情却丝毫没有改变。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辰尘心里道。 “辰尘，是吧？咱们又见面了。”辰尘撇撇嘴，你是我们班的导师，咱们基本上天天见吧？ “你最近干的事情我都知道：打擂台，不向强权屈服，为受压迫的平民解围……”齐老师开始一件一件诉说着辰尘最近的事迹，辰尘也就腆着脸听着。作为他们班的导师，了解了解自己的学生是应该的。“还有你接受范家邀请的事。”不是，你了解过头了吧？ “从结果上看，你一直都是在找那些蛮横无理的贵族的麻烦；而我的教义也是人人平等，我们的观念应该是一样的。” 辰尘突然感觉不妙，因为齐老师的话太认真了。 “但是，你要知道，武力并不是解决一切争端的工具，暴行也只能催动暴行。你现在是在为弱者出头，可你是否清楚，你的所作所为会不会促生出另一种‘贵族’？” 见到老师这样问道，辰尘也认真的回答：“那老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暴力的胁迫并不能长久，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最深入人心。如果能在思想上完完全全改变他们的想法，让他们意识到阶级的平等，那么这个想法就如同一颗种子一样，随着他们的开花结果而散播出去。” 辰尘低下头，看起来是确确实实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过会儿他抬起头，铿锵的字句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老师是要我看见不平之事袖手旁观？” “这……” “老师，如果你要做燎原的灰烬，那请允许我做黯淡的荧光。” 第五十九章 诞辰之宴 天空如同一面蔚蓝的镜子，澄澈的像被仔细擦拭过一般。轻盈的云映在上面，仿若丝帛般透明。“宴客不知宵深静，举杯尽欢夜笙歌。”与天上的恬静不同，此时如果你驾车在潽阳城里闲逛，享受悠闲的午后时光，可能一个转身你的马车就停在了路口，不再动弹。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你担忧的问道。 “少爷，前面是范城主家的公子过诞辰，前来祝贺的人站到路上，将路堵住了。”你的仆人毕恭毕敬的说。 没错，今日就是范家公子过诞辰的日子，一早开始这里的街道就被前来祝贺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平时千金难见一面的达官显贵此时也安安分分的走下马车，站到地上，平时趾高气昂的感觉荡然无存。 辰尘此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了这里，混在一众贵族当中。他并不是真正的贵族，自然也没有适合出席这种场合的衣服。不过所幸江瀚学院定制院服时包含礼服一项，而且款式是为每个人量身定做，用料也极其讲究，就算是同为学院的学生也难以看出端倪，这才没有让他在此时丢人。 “刘兄，好久不见啊……” “是啊，王兄，距离上次一别，足足有大半年了吧……” “……………………” 耳边互相寒暄的话语不断传出，每个人都身处这片滩涂的关系网中，总有一两个十分熟识并且说的上话的。只有辰尘此时身处其中，看看前面遥不可及的范府的大门，又看看背后看不到头的人群，心中暗自叹气一声，无奈闭上眼假寐。 人群逐渐向前推进，辰尘也终于看见了范家宅邸的外墙：青色的石砖铺底，墙上刷有新鲜的红漆，时不时点缀一些木纹的镂空窗户，最后顶上封流光青瓦，单单从外面看来范府就难以描述的气派。 走近了，就能听到阵阵音乐从门里传出，鼓声锣声唢呐声应有尽有。门口已经摆好了大红的灯笼和正艳的花丛，热闹的气氛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铺面而来。到了这里，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止交谈，站直了身体看向范家大门的位置。 “侍郎刘正清前来祝贺，贺礼丝绸六百匹，香料五十斤，黄金两箱！” “请进请进。”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向里一伸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这个人就是潽阳城城主范作霖。在一旁的跟着的，是身穿华丽礼服的范丞旭，现在同样也在门口待客，一遍一遍地行礼。 “尚书王治前来祝贺，贺礼丝绸五百匹，香料六十斤，黄金三箱！” “起居郎刘温邈前来祝贺，贺礼丝绸六百匹，香料七十斤！” “太师郭尚鸣前来祝贺，贺礼丝绸三百匹，香料五十斤，黄金两箱，外加顶级玉器一对！！” “………………” 人群逐渐前移，辰尘也到了即将进入门口的位置，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随从拦住了他：“你好，请问你有拜帖吗？” 辰尘从怀里掏出已经捂热的拜帖，递给了他。这个时候他听见前面的范丞旭小声给旁边的范作霖说：“父亲，这人就是辰尘。” 辰尘也丝毫不怵，接过拜帖之后就大大方方的走到范作霖的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之后，说：“小民辰尘，拜见范城主。”然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装的十分精美的礼盒，递给范作霖。 “这是？”范城主看起来很惊讶。 “这是天越山上正宗的野山参，作为在下的贺礼。” 范作霖闻言哈哈大笑，一边叫好一边把那个礼盒递给旁边的随从：“请！”“请。” 辰尘走进宅中，就听到背后声音传来：“辰尘前来祝寿，贺礼千年野山参一枚！” 闻言之后辰尘在阴影中不可视的撇撇嘴，那“野山参”在他们村子里到处都是，他们都是当萝卜吃的。本来只是随手准备的以防万一的东西，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一进门，最中央的就是一片宽阔的场地，现在虽然聚集着许多人，但是也并不拥挤。中央是一块高耸的假山，上面生长着绿色的青苔，有一道水流自山顶潺潺流下。底下是一片池塘，里面莲叶连连，几只锦鲤在里面翻游腾飞，如同蛟龙一般。 里面的装饰更加华丽，五颜六色的礼花被装饰在各处，窗户上、斗拱上、甚至树上都挂满了彩色的丝带，再加上欢快的音乐和数量众多的人群，倒是显得十分喜庆。 辰尘接着往里走去，发现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手拿一盏玻璃杯子，里面盛放着酒水、饮料等物品。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厮们不断走过，手里拿着玉色的酒坛，看来是方便随时给其他人添酒。他同样对这个十分感兴趣，就沿着人群的方向走过去，也想凑个热闹。 一进屋子，他就看见了室内的那张长长的桌子，以及上面摆满的盘子，盘子上放有枣糕，桂花饼，牡丹饼等点心，中间是清一色的高脚玻璃杯，盛满饮料的器皿就放在树状的鎏金蜡烛台旁。辰尘十分自然的走到那里，端起饮料倒了一杯，动作行云流水，肯定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自己是这样想的。（怎么跟特工一样？） 辰尘拿着杯子走到后院，那里是范家的花园。只见那里纵横的走廊相互连接，缝隙中种有开满小黄花的灌木和垂下翠绿枝条的大树。可惜现在是下午，如果到了夜晚，坐在亭子里赏花弄月，也颇有一番情调。 辰尘已经绕着宅子转了一圈了，除了客房和平常他们休息的房屋之外，基本上全都逛了一遍。不得不说，虽然他们这群贵族为人不太厚道，但是审美确确实实是全程在线的。 但是现在正是范丞旭的诞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臂膀相接的人群。最后既然走到这里，那也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辰尘还听到在后花园中的贵族们聚到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看，我的这个手镯怎么样啊？” 第六十章 府上故人 “你们看，我的这个手镯怎么样啊，它还能发光呢。”一位贵妇人这样说。 “能发光？” “能发光？？？？”在一旁偷听的辰尘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莫非，是平常他们用作灯的熔简？ “是注入灵能之后发光吗？”果然，有人问出了和辰尘一样的问题。 “对，我的手镯这里镶入了很小的一块熔简，只要注入灵能就能发光。”那贵妇人抬起手示范，果不其然，手镯中央的一块淡红的宝石发出了淡淡光芒。 “向来听闻这个世界上有能够加工五行简的工艺，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今天算是让我开了眼了。这只手镯，造价不菲吧？”辰尘看的入迷，不由自主的走出来搭话。 那贵妇人显然也没想到有人这么识货，当下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是我家的老头子，总是变着法的哄我开心。” 周围的其他人自然也投去羡慕的眼光，“真不错。”“你们的感情真好。”之类称赞的话语不绝于耳。 终于，那贵妇人可能也是受够了称赞了，突然把话头一转，说道：“诶，这位贤侄是……” 坏了，辰尘心中暗道。但是此刻想再逃走就不太现实了。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姓辰，名叫辰尘。” “姓陈……莫非是陈大人家的孩子？不对啊，我记得他们家里没有男孩啊……” “奥，家父家母只不过一届商人，是最近才到的潽阳城，没决定好要在这里停留多久，说不准下个月就又要踏上行程了。”辰尘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一些。（真-说谎话不眨眼） 潽阳城每日进进出出多少人，又有多少是想在这里撞机遇发财的商人，想来他们也不会记得每一个新来商人的名字。 “奥……原来是这样。”看来对方相信了。不过，这里也不宜久留了，要不然迟早要穿帮不可。辰尘抬起手，惊奇的说：“郑兄，你也来了？”说着，就连忙离开了这里。 但是辰尘不是真的只为了脱身才这样说的，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竟然真的见到了郑骏楠，当然马上就打声招呼迎了上去。 此刻的郑骏楠正站在一名成年男人的背后，好像是在整理他的衣摆。郑骏楠对于同龄人来说已经算是高大了，可那名男人的腰就足足顶了两个他，个子也是非常高，站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辰尘来到他们的面前，看看郑骏楠，又看看面前的男人，说的：“想必这位就是令尊吧。”郑骏楠点点头，“见过郑叔叔。” “哈哈哈哈，”郑骏楠的父亲不仅长得人高马大，说起话来也震天响，“想必你就是辰尘了，俺家骏楠总是跟俺提起你……” 旁边的郑骏楠拍着额头扭扭脑袋，他的父亲偷偷看看自己的儿子，磕磕巴巴的说道：“额……俺，在下名为郑黎，平昌国镇国大将军……今日，今日得见朋友，小朋友？” 郑骏楠叹了一口气，说道：“贤侄。” “啊对，得见贤侄，万分荣幸……” 辰尘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父子俩真是令人忍俊不禁：“郑叔不必客气，就像我称呼您为郑叔一样，您想怎么称呼我都行。说话方式也是您随意就好。” “哈哈哈，好，痛快，俺就喜欢你这种性子，那我以后就叫你辰尘了。哈哈哈……”郑黎这样说道。 “说实话，俺就看不惯城里人这种假惺惺的做派，今日是给他范作霖的面子，俺才来参加他家的宴会。换做其他人，他就算邀请俺再多次俺也不可能去的。” “爸……”郑骏楠扯了扯郑黎的衣角。 “那什么，郑叔，我想跟骏楠在这里转转，行吗？”辰尘揉了揉太阳穴，跟这个爹待久了还真有点应付不来。 “行啊，去吧。” 辰尘再次向他行了一礼之后，带着郑骏楠离开了。 整个范府辰尘已经有所了解了，辰尘就在小路上带着郑骏楠一边欣赏着旁边的景色一边闲聊。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让辰兄见笑了。”郑骏楠对辰尘说道。 “没有没有，令尊大人性格豪爽，待人也十分真诚，怎么会见笑呢。”辰尘笑着说道。 “唉，”郑骏楠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父亲是军人，在战场上度过了他的一辈子。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所以，他从小就教育我，要我知书达理，不要步了他的后尘，跟他一样粗鲁……他把我送进江瀚学院，也是这个原因。” 辰尘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起来，怎么从来没听辰兄说起过家里人的事情。哦，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去问问刚才的几个贵族，你就知道辰尘家里的事情了/笑）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他们把我丢给乡村里的爷爷奶奶之后就没了踪影，一直都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至于我们村子嘛……我们村子里都是猎户，偶尔也种些庄稼补贴家用。”辰尘平静的说道。 “竟然是这样……对不起了。”郑骏楠真挚的说。 “倒也不用道歉，虽然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但是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缺少什么，村子里的其他人也从来没有因此而瞧不起我，反而个个把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 “这样……听辰兄这样说，我也对你生长的地方产生兴趣了。” “行啊，什么时候你去我们村子，我们肯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 辰尘和郑骏楠一路走，一路聊着，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扶着山头，天空也暗淡了下来。 空气中光线稀少之后，摆在各处的灯笼就亮了起来，通红温暖的光代替了天上耀眼的日光，人群逐渐壮大，宴会的气氛更加浓重了。 正当辰尘和郑骏楠坐在亭子里休息的时候，一位身穿红色衣袍的仆人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说：“两位，宴席要开始了，请随在下来。” 第六十一章 盛宴 辰尘和郑骏楠在亭子里休息，一位仆人走过来说宴席开始了，让他们跟着他去赴宴。 随着这位红衣人在宅邸中穿梭一阵之后，他们到了范家为他们准备的宴席的位置。 现在室内已经蹲坐了两排客人，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两到三个随从毕恭毕敬的站着。桌子上放着硕大的花束和精致的烛台，反倒让放菜的地方少了许多。嗨，到这里来谁是为了吃菜的啊。 郑骏楠一下子就看到正在给自己招手的郑黎了，他跟辰尘告别一声，就过去坐到他父亲旁边。 辰尘看看桌子两侧坐着的众人，最前面是主办方范作霖和范丞旭，之后的看起来也已经一把岁数，想来也是朝廷的高层。对于他们来说，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十分清楚，可是辰尘对于现场的人的了解也就仅仅保持在初次见面而已。他心一横，闭着眼睛随便找一个位置坐下，如果没人提醒那应该就没关系了。 人群不断的从门外走进来，桌子两侧也逐渐被人们填满。 “时辰到，开宴！！！” 一声巨大的声音传来，掠过每一个人的耳朵飞向门外，两队面容姣好的侍女端着一盘盘做好的佳肴，飘飘然走到桌前。 “好，”范作霖举起酒杯站起来，所有的宾客也“刷拉拉”站起身，“感谢各位同僚在百忙之中拨冗前来参加我家孩子诞辰的宴席，以后如果有需要的，范某一定全力以赴。” “不用不用。” “范城主客气了！” 范作霖举起手，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道：“请。”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齐刷刷的说道：“请！” 敬完酒，每个人都浅浅抿了一下自己的杯中之物之后，范作霖左手放下酒杯，右手向下一摊，说道：“请坐。” “请！” 所有人又“刷拉拉”的坐下，到了此刻，这场宴席才算真真正正的开始了。 耳边不断传来筷子与盘子碰撞的声音，酒杯和男人的嬉笑交织在一起传来，但是这些都吸引不了半点辰尘的注意，他来到这里又不是为了那些官场中的弯弯绕绕，此刻他的目光全都停留在面前的菜肴上。 在他面前的的菜，有被雕成孔雀的胡萝卜和青萝卜，旁边仅仅摆有几块炖熟的肉块；有被切成头发丝粗细的豆腐，和一些青青红红的蔬菜泡在汤里；有一块被堆成方方正正的土豆泥，上面不知道用什么酱汁画了一幅巨大的牡丹。 看着这些菜，辰尘抬起筷子，放到孔雀肉的上面，犹豫再三，又缩了回来；拿起勺子想盛一勺土豆，犹豫再三，又缩了回来。不是，这些菜看起来十分气派，也能看出厨师的深厚的功底，可是，这也不禁吃啊，想吃土豆泥，怕破坏了上面美丽的画；想吃炖肉，结果只有那么几块；想吃豆腐，且不说那些五颜六色的菜辰尘没有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吃，那细小的豆腐又该怎么夹啊！（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是汤？） 辰尘向远处探出头去，还有黄色的丝缠到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上面，看上去就跟虫子一般。（爱吃的人震怒！）甚至还有一个，从放下之后就一直往外散发着浓浓的烟雾，让人无法探知到里面盛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辰尘举筷不定的样子，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仆人说道：“怎么了？饭菜不符合您胃口吗？”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辰尘一跳。辰尘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对土豆过敏。” 好哇，我在这里吃饭竟然还有人监视我？辰尘心里一动，指着远处说道：“哎，那里有人叫你，你快过去看看。” “好，在下告辞。” 总算是把身后的人支走了，为了不再显得那么不合群，辰尘拿起筷子，即使什么不夹也不断的往嘴里送，假装也是同样的在享受美味。 终于，庆生宴席在一片众人的言语之间落幕了，天上现在已经漆黑一片，甚至连月亮都被不知名的乌云所遮挡。已经有人站起身来和范作霖打了声招呼之后离去，辰尘尽量用隐秘的眼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人，并没有找到郑黎和郑骏楠，想来应该是已经回去了，于是他也站起身，告辞之后想要离开。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范丞旭给拦住了。 “对不起，你现在还不能走，父亲找你还有事情。”范丞旭这样说道。 “哦？”辰尘轻哼一声，整个宴席都他们都没有理会自己，还以为把我忘了呢。“令父把我叫来，究竟是为什么，应该不仅仅是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范丞旭眯起眼睛，在漆黑的夜光中看不清心中所想：“到底是为什么，你接着看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好。”辰尘一卷衣袖扭头回到宴席上，找到自己刚刚的位置再次坐好，独自斟满一杯茶水，目不斜视的品了起来。 辰尘盯着杯子里淡黄的茶水，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即使不往那个方向看，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目光自桌子的上位投射下来。哼，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要搞些什么猫腻。 此时为首的范作霖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依旧带着他那不留痕迹的笑容：“各位，我近几日在城外发现了一处绝佳的赏花之地，那里种着大面积的‘异梦幽兰’。大家都知道，这种花在夜间才能完全展现出它的美丽。不如我们现在一起去赏花如何？” 范作霖作为宴会的主人，此刻的话又有谁敢不同意呢？所有人也是带着那虚伪的笑容，纷纷点头同意。 范府，处于潽阳城最为中心扼要的位置，如果走着去往城外，不但耗时长久，对于这群久居府中的无翼鸟来说，也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事情。 所以，最后陪着范作霖一起去往城外的，也就不过区区五六个人。但是同样的，这几个人个个身居高位且与他十分交好。不一会，各自代表着他们家族的马车就停在了范府的门前。 第六十二章 璀璨下的黑暗 范府门前已经停满了各个家族的马车，几位中年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上了属于他们自己的马车。 “辰尘大人，请往这边走。” 让人没想到的是，范家竟然也给辰尘准备一辆专属的马车，一出门就有范家的仆人在门口等待着他。竟然准备的如此齐全？刚才在宴会上与我一言不发，你究竟埋的什么心呢，就让我来一探究竟。这样想着，辰尘迈着沉稳的步子踏上车厢。 贵族的马车就是不一样，在经历过回学院时所乘的廉价感之后更显不易——本该是这样，但是他现在寄人篱下，总有一种暴风雨之前漫天乌云的压迫感。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酝酿的时间越久，也就越危险。 出城的路途并不遥远，不一会儿辰尘就感觉到马车一顿，停了下来。 应该是到了吧，他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之前还有一个仆人带着他上的马车，理应还由他把辰尘带下去才是，可辰尘左等右等，就是没有人过来招呼自己。他把耳朵贴在车厢壁上，外面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辰尘撩开帘子，小心翼翼的走下来。天上不知何时乌云更重，整个地面漆黑一片。他放眼望去，哪里有半点会发光的“异梦幽兰”的样子，周围除了墨色的草地空无一物。 “辰尘，你已经下来了？那就跟我来吧。”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辰尘借着夜色仔细端详他的脸，再结合刚才的声音，勉强辨认出他的身份。在这里看见范丞旭，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安心还是担心。 范丞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往前走着。辰尘连忙跟在后面，免得在这片漆黑中丢失了方向。虽然视觉已经非常受影响，但是辰尘还是能依稀感觉到，他们前进的方向大概是向下走的。 “范丞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赏花吗？其他人呢？！”辰尘小跑几步，走到范丞旭的身边，严厉的逼问道。本来他也没有寄予什么深厚的期望范丞旭能回答他，没想到范丞旭突然停下脚步，用闪躲的语气说道： “辰尘……如果待会我父亲要求你做什么，千万要答应他。” 这下辰尘还能放过他，马上就接着追问道：“你们把我单独弄到这里来，究竟为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但是，任凭辰尘怎样逼问，范丞旭始终都一言不发了。 终于，在经历了许久的幽暗走廊之后，身体两侧目光能触及到的墙壁一下子消失了，面前充斥的是更为凝重的黑暗，仿佛连抬起手都要使用平常十倍的力气。 范丞旭继续向前走出几步，在一道模糊的身影前面跪下，说道：“父亲，人我带到了。” “好了，退下吧。” 辰尘站在距离他们俩几步远的地方，全力打量周围的环境。脚底下的地面有些湿哒哒的，踩在上面有“津津”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气味，应该是地下的缘故；前面的范作霖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清一个人形，不知道是在背对着他们还是正对着。 “父亲，您对他……”范丞旭的声音又把辰尘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滚！！！”范作霖突然大声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来回穿梭，震动着他们的耳膜。 “是……是！”范丞旭站起身，行了一个礼之后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范丞旭走了，所有的压力就一下子全都来到了辰尘的身上。黑暗这时如同一只可怖的野兽一般，逐渐向辰尘展露了獠牙。 “辰尘，是吗？” “对。”他向前踏出半步，好展现出自己的决心。 “几千年前，创世神挥手创世，之后又带领无数的勇士开辟疆土，带来和平……之后，创世神走了，却为这里的每一个人留下了一个绝妙的礼物——灵赋，可以让这里的人们操纵构成物质的基本元素，灵能！” 辰尘冷着眼看着他，没有接话，却在心里不断思索着对方的目的。 “而你，辰尘！创世神对你如此偏爱，让你拥有如此强大的灵赋‘自然’！你知道吗，你是第十四个拥有这个灵赋的人，你的天赋，就算把这个世界全部生活过的人加起来，也完全可以排进前二十！！！！”（这是什么歪理？） “前二十！你从出生起就超越了多少人？即使现在名不见经传，但是最后你一定会载入史册，甚至成为动辄影响千万人性命的大人物！想想吧，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多么令人沉醉！！” 范作霖的话停了下来，丝毫是在等辰尘的回应。 但是辰尘丝毫没有被他的话打动，而是用冰冷的语气说道：“然后呢？” 范作霖似乎没有感觉到辰尘刻意保持的距离，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带来几分潮湿的气味：“然后呢……辰尘，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所有人们都能拥有更多、更多的财富。潽阳城的经济也不应该仅限与此，人民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都是因为那些商人，他们从我们口袋里捞出钱财，然后带到其他的城池中去。都是因为他们，潽阳城才一直发展不起来……还有那群农民，对，那群农民，他们不应该出现在城里，他们也把潽阳的平均生活水平都拉低了！！” 范作霖猛然低下身，狰狞的面孔透过氤氲（yi ’yu ）猛地露出来。 “所以呢？”辰尘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球，语气依旧冰冷。但话说到这，辰尘已经多半能猜到他的心思了。 范作霖把头收回去，整理整理衣服，开口说道：“哈哈哈……你也知道，潽阳城虽不是皇城，但它才是平昌国真正的经济中心。而我，潽阳城城主，坐拥全城多半的财富和权力，在这里的影响首屈一指。而你，定要成为轰动世界的人物。如果我们强强联手，即使是那至尊之位也不是不能拿过来坐坐。” 听到这里，他范作霖的目的总算是完完全全的浮出水面了。对辰尘来说，幸好他的目的是这个。 第六十三章 恐怖威胁 但是，如果是要正经的邀请辰尘加入他们潽阳府，完全可以走正规的招募渠道名正言顺的走上仕途，何必非得把辰尘秘密地搞到这个四下无人阴暗潮湿的地底中来呢？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范作霖的声音在这里面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般挑逗着辰尘的神经。 “呃……范城主，在下只不过一介草民，担当不起城主如此大的托负。况且在下生性散漫，入了官府恐怕难以教服，更让城主操心了。” 范作霖背着手，在那里来回踱步：“诶，叫什么范城主，叫我范叔叔就好……至于生性散漫嘛，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你不加入官籍，反而是作为我的侍从陪伴在我左右。你也会是我亲自调教，保证让你贴完美符合种高层场所。” 辰尘感觉如果马上拒绝的话会太不给对方面子，特意停顿了一下才拒绝了他。可惜的是辰尘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范作霖给接收到。 “好啊，你小子，我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也罢，看来你是不知道跟我范家作对是什么下场！” 范作霖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浓浓的怒气，只见他大袖一挥，头顶上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将这里晃的如同白昼。 等光亮起照清楚这里的每一寸之后，辰尘才突然看清这里的构造。这哪里是地室，分明就是地牢！两侧的墙上挂满了斧头，锯子，钳子，钉子等刑具，到处都是干涸了已经发黑的血迹，地上也已经浸满了鲜血，踩上去如同泥一般的质感。 原来一直飘过来的并不是铁锈味，而是血味。辰尘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刚才宴会上吃的不多的食物都差点吐了出来。 “看到了吧，这就是与我范家作对的下场！” 辰尘顺着范作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众多钉在墙上的镣铐之中，辰尘依稀辨认出一个人形的暗红色物体。 “一个肮脏的鼠辈，真是胆大包天，我范家的东西也敢染指！而且，竟然是我最喜爱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把他肮脏的手指拽下来，仔仔细细剁碎了给他喂下去……你没见到他当时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听着范作霖的描述，辰尘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耳边巨大的嗡鸣声响起，才没有让他继续听下去。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以承受外界所有的巨大刺激，结果此时还是有些难以忍受。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变态！” “变态？！哈哈哈哈……对，我就是变态！！怎么样？现在你同意了吗？”范作霖翘着嘴角，剧烈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脸上的阴影无比清晰。 辰尘岔开双脚，好让自己不会因为眩晕而跌倒。他死死的盯着范作霖说：“同意？我就算是饿死，昏倒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叼走吃掉，也不会成为你这个没有良心的老畜生的手下！！！” “好啊，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范作霖猛然抬起手。怎么了？要打吗？辰尘也半蹲下身体，双手护在身边进入战斗状态。要论打架，我还会怕你一个久坐不起的中年贵族不成？！ “出来吧，王卿。” 你还招人！！！（真是不讲武德！！！） 看着辰尘狼狈的模样，范作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般的狰狞笑容:“怎么样？现在还是没有回心转意吗？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能保证了……” 那被称作王卿的青年男子低垂着眉眼，看起来不似范作霖那般疯狂。在范作霖威胁的话说完之后，他也跟着开口，话里听不出喜厌:“小友，我还是劝你不要抵抗的好，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空境。” 空境，这两个字让辰尘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紧绷起来。自从教宗的实力划分普及以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使用这个浅显易懂的体系。其中，最低为门境，意为入门；再之上，就是空境。实话实说，踏入空境的人完全不是还没进入门境的辰尘可以抵挡的。 但是辰尘哪能这样轻易放弃，想要用区区强大的力量就改变他的想法，做梦！ 辰尘双手攥紧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害怕到发抖的身体，故意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我说我有门境的实力呢？” 没错，自始至终辰尘有恃无恐的资本都是那个神奇的“易经术”，那个能瞬间让人实力暴增到门境的强大技能。 “哈哈哈哈，休要唬我，你的年龄如此年轻，怎么可能到达门境实力？”范作霖仰天哈哈大笑，脸上换成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要不，你试试？”如果不到最后，辰尘是真的不想动用这个技能，“成为废人”这个代价实在太大。 范作霖死死盯着辰尘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丝心虚。在今天晚上，面前这个孩子多次超过他的预期，已经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烦闷。“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击败王卿！” “我不需要击败他，我只需要伤到你就够了。”辰尘故意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他在赌，赌这个人宁愿放弃自己也不愿受伤。 果然，他赌对了。 可恶，辰尘，你为什么不能就这样遂了我的意？！范作霖方寸大乱般，在那里来回踱步。突然，他停下来，指着王卿吼道：“说，快说，你会保护好我，你不会让他碰我一根汗毛的，快说！！！” 可惜的是，这次事情也没有按照他想象的方向发展，王卿张开他那不含感情的嘴，说道：“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有门境实力，就我一人不能保你无恙。”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范作霖气的快要蹦了起来，“如果，我现在还在范府，如果我出来的时候多带了几个人……”范作霖现在如同癔症一般，不断的站在那里自言自语，不再理会辰尘的动作。 “范城主，如果您找小民没有其他事情了，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没等范作霖回话，辰尘就飞速的逃离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辰尘，我要你给我记住，得罪一个一城之主是多么恐怖。我要你在接下来的半生之中，都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第六十四章 反抗的曲调 辰尘这下哪敢再多加耽搁，等天一亮城门刚开放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学院。 可是，即使是现在身处学院之中，辰尘依然感觉有无处不在的危险笼罩着他。对方是谁？潽阳城城主！偌大一个潽阳城全都是人家的掌中之物！只要江瀚学院在潽阳城一天他就一天不能安宁。 之后辰尘去找到了他们的导师宁雨竹，询问这种情况怎么办。对方给他的话是：不要怕。 好家伙，我都在人家手心里了还不要怕？ 对此，宁老师的回答是，江瀚学院乃是他们国家倾力打造的，并不属于任何一座城池，只要他还待在江瀚学院里，范城主就不能那他怎么样。 辰尘接着问，如果他出去了呢，学院总有假期或者突发事件吧。 宁老师沉默一会，说，到了那是，他们老师有义务保护学生的安全。 这样，范家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辰尘也总算从这种事情之中抽出身来。可那地下阴暗、潮湿、血腥的暗室，在辰尘闭上眼睛之后还是能清晰想起。本来他以为他会连着几个月做噩梦，结果并没有。“看来我的心理素质还是挺强的。”辰尘如此自嘲道。 接下来就该把全部的心思放到学院里了，并非是学业繁重之类的俗事，而是马上就到了他们所有学生的“结髫礼”了。 结髫礼，是与象征着成人的“束发礼”几乎同等的大型礼仪活动，象征着他们的人生又到了一个新的台阶。头发也由之前的散发或者单捆变成了可以编几个小辫子的程度。当然，无论结髫礼之前还是之后，都是不允许把所有的头发扎起来的，至少要留下一些散着。 江瀚学院的结髫礼实行的是众人推举制，即：所有的节目都是学生自己排练报名，院方只管审核节目和提供场地。这个非常棒，不仅院方省去了工夫，还能让学生一展拳脚。而且，作为贵族家的孩子，琴棋书画总会吧？防身术总会吧？所以最后真的到了结髫礼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太冷清。 辰尘对于这个“大型才艺表演”并不是很感兴趣。毕竟他从小撵鸡捉狗着长大，一样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反倒是何舟乾和贾丰润十分兴奋，白天夜里的说要在结髫礼上报名。 “你们会什么啊？这么兴奋。”辰尘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问道。 “我会吹竖笛。”贾丰润这样说道。 “行啊你，看不出来啊。”辰尘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会……扬琴。”何舟乾不好意思的说道。 “扬琴？！真的假的？许多贵族都不会呢。”辰尘说道。 “这个扬琴……应该挺贵的吧……”贾丰润如此问道。 “嗨，还不是我爸，在他年轻的时候花了半辈子的积蓄买了一架。现在算起来，它的年龄应该比我都大。” “倒是你，辰哥，你这么厉害，音乐天赋应该挺强的吧。”何舟乾又把话转到了辰尘身上。贾丰润也非常配合的找出自己的竖笛，递给辰尘。 结果，经历贾丰润的耐心指导，再加上辰尘的过人天赋，尝试了一天之后，辰尘终于……连声音都没能吹出来。 “好吧，看来我的天赋也只有在修灵上了。”辰尘沮丧的把竖笛还给贾丰润。 何舟乾打气道：“没事，辰哥，也许你只是没找到适合自己的乐器。” “别安慰我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看来这种打击对于辰尘这种年纪的人来说非常大。 “辰哥！”何舟乾就要挽留，贾丰润拦住他，摇了摇头。 想要参加结髫礼，就要向老师报备，让他们审核。这次管理结髫礼的整体筹划的是曲老师，（懂的都懂）他们俩就找到曲老师，把自己想要报名节目的意愿跟她说了。 “你们俩的才艺不错，学习的也很到位。但是，乐器不能单一演奏哇，你们要找几个其他种类的乐器，搞一个多重奏才有意思。” 不得不说，曲老师的话很有道理，让人根本无法反驳。所以，何舟乾和贾丰润又要去寻找一个能够容得下他们的乐师队伍。 可是要知道，整个江瀚学院里八成是贵族，剩下的两成才是平民。而贵族往往拥有更多的时间与金钱来支持他们的爱好，也会因为聚会的原因，对乐艺的要求更加更加严格。所以，当何舟乾和贾丰润带着自己的乐器和一身的才艺去寻找队伍的时候，受到的更多是冷嘲热讽。 “……什么，原来是一群平民，平民能把音乐演奏好吗？真是不自量力……” “……对不起，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去吧。我虽然不太反对你们，但是不敢保证别人能容下两个平民……” “可恶！”何舟乾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平常见缝插针的挤兑我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们？！”难道老天爷真的就如此偏心，非要阻止他们参加结髫礼吗？ “要不然，咱们去找辰哥？”何舟乾这样问道。 “还是别了吧，这一年以来咱们太过依赖他了，总想着出了事情找辰哥解决。可是这一次，他能帮上什么呢？这次就靠我们自己吧。”贾丰润虽然平时话少，但是还是挺清醒的。 “好，居住平民的房间就这么几个，我就不信了，一个一个找咱们还凑不齐一个乐队！” 于是，他们两个就真的去一个一个房间的询问，由于人数不足，不仅仅是学过乐器的被他们强行拉来，就连只能让乐器发出声音的人也被他们软磨硬泡的凑了进来，终于勉勉强强的凑够了人数。 之后，在他们兴致冲冲的去找曲老师的时候，她的话变成了：需要有能拿的出手的节目才能报名。好吧，这也合理，节目定下来越早越好。 但是，这个简单的要求他们也很难做到。他们这群人本来就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其中还有刚刚能让乐器发声的新手，这更大大加大了他们排练的难度。 “没事，距离学院举办垂髫礼还有一些时间，你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练习练习。”曲老师这样安慰道。 第六十五章 典礼之前 “我找到我擅长的乐器了！！！！！”辰尘高喊着从外面推开门进来，结果就看见一帮男生拿着举着各式各样的稀奇古怪的乐器，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 “嗯？？？”辰尘二话没说又退了出去，“不对啊，这是201啊，怎么这么多人？” 何舟乾和贾丰润跟辰尘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跟他说要使用这间屋子排练，话语间他俩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害怕这件没有跟他商量过的事情会惹他生气。 “好啊，这是一个大好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挫挫他们贵族的锐气！”辰尘握着拳头，慷慨激昂的说道。让何、贾二人松了一口气。 “对了，乐理方面我实在是不懂，但是如果是生活或者其他方面的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尽量给你们解决。”辰尘对着那些排练的人们说道。 “辰哥客气了……”不仅仅是何舟乾和贾丰润，在座的其他人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了，辰哥，你说你找到适合你的乐器了，是什么？”何舟乾突然想起辰尘跑进来时所说的话，而且辰尘自进来的时候就一直背着手，想来那个乐器就应该藏在后面，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看不见哪怕一点点露出来的部分。 “噔噔噔！”辰尘将背后的手拿到前面，一脸兴奋的样子。 “啊？”大家朝着辰尘手的位置看过去，上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不，等等，那手指间的是什么？翠绿的颜色，如梭般的形状，那不是一片叶子吗？ “呃……辰哥，我感觉它应该不算乐器……”何舟乾捂着额头说道。 “但是，它是唯一一个我能吹出声音的东西了，我给你们听。”辰尘说着，把树叶放到自己的嘴边，抿起嘴，憋足了气，用力一吹—— 奇怪的声音蔓延在整个房间里。怎么说呢，像是两个粗糙的金属片相互用力的摩擦，又像是放置时间很长的木头椅子突然被一个胖子压倒。反正怎么说呢，确确实实不像一个正经的乐器应该发出的声音。 何舟乾等人互相看看，谁都不好意思点破他。 “嗨，我知道现在声音不太好听，但是相信我，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能发挥出我超高的天赋。这一定就是专属于我的天命乐器！” 何舟乾等人谁也没说话，但大家就是知道别人的想法：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好了，你们接着练吧，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辰尘指了指外面，推开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何舟乾等人一直在为他们的“音乐事业”而斗争，终于在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驳回之后，曲老师终于通过了他们申请。 “哦耶！！！！！！” 何舟乾等人开心的真的跳了起来，在空中几人的手掌拍到一起。 节目通过了，就意味着他们拥有了属于自己专属的排练教室，终于能在学院里名正言顺的演奏不怕干扰别人了。 然后呢，辰尘在这段时间里也经常来找他们探讨音律方面的知识，虽然每次拿过来的树叶外形都不完全相同，但是他吹奏出的声音真的慢慢开始悦耳，对于音调的掌控也逐渐熟络。难不成，真的像他所说一样，他最擅长的乐器竟然是那一个个毫不起眼的树叶？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眼看结髫礼已经碰到了他们的鼻子尖，各项事务也逐一提上了日程，比如典礼时期交通的管制啊，相关医疗设施的建设啊，人员流动的监督啊……事情琐琐碎碎的一大堆，确确实实的让整个学院都活跃了起来。 要说最有典礼气氛的，还是要看体育馆，毕竟最后典礼的举行就是要在这里的。进入之前就能看到淡红色的丝带攀援曲折的缠在门框上，庆礼的气氛铺面而来。进来之后，能看到头顶上栓着的随风飘扬的拉花，窗边不时旋转的彩色风车，和随处可见贴在墙上的各式各样的纸花，处处不透露着学院对于这件事的重视。 秦老师正背着手在馆里来回视察，看着一个个人抱着巨大的箱子来回忙碌的样子，他的嘴角轻轻提起，看起来对现在这里的样子十分满意。 突然，他眉头一挑，好像看见一抹不太和谐的身影。 “诶，辰尘？！你怎么在这里？！”秦老师快步走过来，拉住辰尘的衣袖。 “啊，秦老师啊，学长他们叫我过来帮忙，有什么问题吗？”他睁着一双大眼，看起来十分无辜。 “我给你说，结髫礼是非常正式的场合，你别给我搞破坏，要不然……”秦老师举起右手，和着他高大的身躯，看起来十分有压迫力。 辰尘摊摊手，表示自己非常友善，并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他突然心中一动，问道：“秦老师，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好像一直都对我充满敌意的样子？”他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除了调皮了一点，也没有结结实实的得罪过他啊。（这还不够？！） 秦老师长吸一口气，随后再长长叹出来：“并非只是针对你，只是……天赋更高的人更容易成为人渣……” 辰尘清楚的看到面前的秦老师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握紧，看来他的过去应该是经历过什么，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不过既然他没说，辰尘也很识趣的没有再继续追问。 “小子，我跟你说清楚，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做那些坏事！我要以后只要看到我，就会自然而然的想到：我今天有没有做错事，会不会受到秦老师的批评？小子，我要你害怕我，更要害怕自己做的不正确。因为，如果到了你长大之后，一切都晚了，等你犯错之后，一切都晚了……”（请自己脑补三千字） 原来是这样，一直以来，辰尘都以为秦老师是权贵们的无脑拥护者，是他们平民的敌人，原来，人家并不是针对他们，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而已。辰尘的脸也跟秦老师一样黑了下来。 第六十六章 垂髫 万众瞩目的结髫礼终于在热闹的气氛中开始，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同时换上学院的礼服，到了体育馆里各自找位置坐下，开始等待着典礼的开始。 人们渐渐的把所有位置填满，窃窃私语声也同时充斥在整个建筑物内。突然之间，剧烈的灯光亮起，将前面的台子照的通体反光。 “欢迎大家来到江瀚学院第二百九十一届的结髫典礼，经历过这个仪式之后，你们就不再是青涩单纯的孩子，而是即将步入少年。在这里，我先代表大家对江瀚学院表示感谢，感谢他们教给我们知识，更感谢他们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表现自己的舞台。好了，接下来把舞台交给你们，请欣赏舞蹈：清渺翩跹。” 话音刚落，刚刚亮起的巨大射灯又“啪”的一下子熄灭，等再次亮起时，舞台上已经多了一位身穿橙红色、双袖足以垂到地上的衣服的少女。现在他们这个年纪虽然没有完全发育，但是曼妙的身姿已经逐渐开始成型，飘动的衣裙和着轻快的舞步，看上去如同真仙下凡一般。 然后悦耳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手拿横笛从旁边缓缓进入，那一抹艳丽的身影随着他的笛声或起或落，或提或转。两个身影相得益彰，一动一静，一响一哑，给了人充分的视觉和听觉冲击。 终于，那跳舞的女生旋转着来到吹笛子的男生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身体向后一倒，手里的袖子“唰”的一下子飞出去。 “好！！！” 这第一个音乐与舞蹈碰撞而出的节目就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 之后再上场的，有群体参差错落的舞蹈，有单人扣人心弦的歌声，每个人都竭尽自己的全力，不仅是为了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更是为了让自己度过的这个典礼尽量不留遗憾。 “下一个就到你们了，准备好了吗？”辰尘站在舞台的后台，周围一圈站着的是何舟乾临时组建出来的乐团。 “我有些紧张……”何舟乾的呼吸有些急促。 “没关系，就像往常一样就行。”辰尘安慰道。 “好，接下来请欣赏——水流潺淙。” “好了，去吧。”辰尘拍了拍何舟乾的肩膀，目送着他们上台。 “叮咚——” 最先响起的，是扬琴它那独特而空灵的声音。之后，声音再次出现，仿佛由远及近般的，逐渐连成一段完整的旋律。听起来就像是在深林中有一条浅浅的水流在流淌。 然后，竖笛的声音响起，水流的声音突然变化，能听到水流击打岸边小颗粒石头的声音，清脆又悠长。 再之后，所有的乐器一同响起，小小的水流汇聚成一条湍急的小溪，河边的石头被巨大的水流冲刷，发出各种悦耳的声音；也能听到水流时而奔腾，时而回转，时而飞泻，时而四散，仿佛什么也无法阻挡它一般。 最后，所有的乐器声音渐渐散去，又是那一声声干净的扬琴，带着大家的思绪，逐渐平稳。 “咚，咚——” 短暂的安静之后，一声明亮的掌声响起，随后如同水波一般，更多的掌声响起，人们争先恐后的站起，不断的向他们表示着自己的敬佩。 何舟乾和贾丰润喘着气，看向同样在鼓掌的辰尘，即使因为掌声听不清他说的话，辰尘也能猜出他们意思—— “我们做到了！” 对啊，我们做到了。不仅仅是这个在垂髫礼上的演出完美的演奏了下来，也不仅仅是他们凭借着自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更是向他们这届势利的贵族们证明：音乐不是你们的专利，我们平民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样可以做到！ 过了许久，如雷般的掌声终于散去，热烈的气氛也被带到剩下的节目中，大家兴奋的欣赏完了剩下的节目。 “好了，接下来节目环节就已经结束了，请全体起立！”然后主持人看向幕后的位置，“好了，也请你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待所有人都“呼啦啦”站起来之后，他才继续说道：“有请我们同在学路上的前辈们！！” 话说完，就有一群少年少女自门外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丝带，各个都是面料柔软，色彩艳丽。 没等辰尘他们这群人反应过来，刚进来的那一群人已经找好各自的目标，一对一的站到他们的面前了。 站到辰尘面前的是一位素雅的女生，站定之后双手抬起，将丝带托的水平。辰尘以为是要递给他的，就问：“这个是要我给姐姐带上吗？” 那人听到这句话，扭过头去偷笑：“不是啊，这个是给你的。” 就听到台上主持人的声音传来：“请大家转身，由前辈给你们系好人生中的第一根辫子。” 奥，原来是这样，辰尘听话的转了过去。 “结髫，意味第一次扎住头发，将其做成辫子，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意义非凡，我们有请上一届的学生也是有薪火相传的意味。从今往后，你们头上的发型变得更加多样，也意味着你们未来的生活有了更多的选择。但是也要注意，有了更多选择的同时也就有了更多出错的可能，就像头上的头发，不好好打理是不能好看的……” 主持人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说着，辰尘用视野的余光瞥瞥周围的人们，发现别人都是草草扎住完事，但是自己后面的姐姐一直在他身后忙活，不知道在做什么重大工程。 “还没好吗？”辰尘忍不住问道。 “欸呀呀，快好了。”银铃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那女生给辰尘扎完之后还来到他的面前，分别在左右比了比，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不对，那是恶作剧完成时的笑吧？！ “好了，请我们上一届的学生离开吧。” 不管怎么样，这场结髫礼算是结束了，可是当辰尘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见何舟乾和贾丰润都看着自己偷笑。“怎么了？”他问道。 “你自己看吧。”何舟乾给他找来镜子。 原来，那个学姐在他背后忙活半天，把那根发带埋在他的头发里，两边各自编了两个小小的麻花辫，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这……这还挺好看的。”辰尘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根本停不下来。 第六十七章 如蛊般恶毒的人 结髫礼之后，这一次的学习也就告一段落了，人们互相告别，各自踏上各自回家的旅途。辰尘自然也在其中，同样踏上归途。 但是别忘了，危险从未结束，只是暂时蛰伏。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周围翠绿的树木很茂盛，但并不密集，可以清晰感觉到太阳洒下来的金色光辉。 又有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从外形来看就非常华贵，应该是手掌大权的人的座驾。 突然之间，异变徒起，再两辆车交错在一起的时候，那辆华贵的车上面突然出来几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每个都拿着或直或弯的匕首，朝着旁边的马车就冲了进去。 “轰！！！！！” 冲进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群蒙面男又倒着飞了出来。 “可恶……”其中一个人脸上的面纱现在不知所踪，他捂着胸口，愤怒的声音从嘴里艰难的挤出。其他人也跟他一样狼狈，身上的衣服都不规则的破了好几个洞，挣扎着站起看向那个马车的方向。 那马车的帘子被几根纤细的手指拉起，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另一只手上拿着本该属于面前男人脸上的面纱。 “曲梦瑶！竟然是你？这一次你代表的是自己、还是江瀚学院？！”没有带着面纱的蒙面男恶狠狠的说道。 曲老师的手轻轻一松，那黑色的面纱随着风飘扬而起：“你自己睁开眼看看不就知道了。”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周围的草丛中，树木后面还有不知道哪里出现好多人，宁老师、秦老师……不是江瀚学院的人还是谁？ “可恶，有埋伏。”被扯下面纱的黑衣男左右看看，慌乱之色摆于脸上。 “叫你们主子出来吧，刘波，尊贵的潽阳城城主大家光临，我们怎么能不出面拜见呢？”曲老师冷着眼说道，话里没有一丝感情。 潽阳城城主，范作霖？他也来了？听见这话，辰尘从曲老师身后的马车中探出头来，在周围寻找着自己想象的身影。 露着脸的男子看看其他的刺客，看的出来他们很是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前去把主人叫出来。 “哈哈哈哈，江瀚学院的各位来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给我请安的吧？”还没等那些黑衣男做出动作，范作霖就自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范作霖一脸温和的笑容，配上专为城主制作的服装，看上去无比和蔼，完全无法将他和那天晚上疯子的模样联系起来。 “主人。”那群黑衣人看见范作霖，都规规矩矩的朝他行礼。 “退下吧，废物们。”范作霖恶狠狠的说道。瞧，这不就联系起来了？ “江瀚学院有义务保证每一位学生的安全。倒是您，您屈尊大驾光临这里，还派了几个身着如此隐秘的恶徒过来，难不成是想当街取人性命吗？！”曲老师步步紧逼，周围学院的人也一步一步的靠近着这里。 范作霖转头扫过这里每一个人的脸，即使面对着这么多的敌人，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惧色：“怎么会呢，当初我家小儿诞辰之时我偶然遇到了这孩子，闲叙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没想到近几日辗转反侧彻夜难忘，今日特来邀请此人再去府上一叙，以聊表心中烦闷……至于手下的行径嘛，是在下没有管教好，回府一定严加管教，下次客客气气的前来邀请。” “哼，”曲老师冷笑一声，“你的想法谁人不知？你不就是想强行把这孩子带回府中，给他下蛊，让他强行为你所用吗？” 等等，下蛊？辰尘的耳朵猛然一动，看向一旁的曲老师。只不过她好像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只是一直死死的盯着面前来势汹汹的范作霖，等待着他的回答。 “怎么可能，你们怎么知道的？！”范作霖的表情彻底失去管理，脸上的青筋不自主的暴起，眼球也在飞速的旋转。“不对，你们想要什么？！” 江瀚学院的人已经逐渐在范作霖的马车不远处停了下来，只要一个人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骤然发难。 “我们想要的十分简单，毕了业的学生不算，只要还是在院的学生，你们城主府就不能动他们一根汗毛，让他们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毕业。” 范作霖低着头想了许久，然后又再次换上了他那制式的笑容：“好啊，这个好办，保护学生们的安全嘛，应该的。”这样就同意了？他又再次坐了回去，马车开始缓缓朝着来的方向驶去。 “要不要我再派几个人加强一下学院的安保啊？”范作霖的声音最后一次传来。 “您的好意学院心领了，慢走。”曲老师朝着他的方向弯腰行了一礼。 终于，曲老师和辰尘再次回到车里，周围江瀚的人散去，马也再次走动起来，这件事情也就这样结束。“哇，曲老师，你刚才真帅。”辰尘这样说道。 “呼……”曲老师长叹一口气，看起来刚才的压力也很大，“也幸亏他刚才同意了，如果学院和潽阳府撕破脸皮，两边都捞不到好。” 辰尘这时突然想到曲老师刚刚说的话，问道：“那您刚才说，他用蛊控制其他人，是真的吗？” “这些年，潽阳府飞快壮大，吸收了许许多多的能人义士，其中不少的前身甚至是咏灵者……咏灵者，一种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灵能的人，怎么可能在意世俗的权力，所以，有人就怀疑，他用了一些见不的人的手段，这次没想到真让咱们蒙对了。” 说着，曲老师压低声音，小声喃喃道：“现在他们的实力，估计造反都很少有人能拦住他们了……” “那至尊之位也不是不能拿过来坐坐。”辰尘想到了那天晚上范作霖说的话，说道：“但是，咱们不应该向上面举报他们吗？” “没事，恶人自有恶人磨，会有人整治他们的。”曲老师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幽幽的说道。 真的会有人整治他们吗？辰尘没有问出口，只知道这件事如同窗外飞快被抛到后面的景色一样，很难改变了。 第六十八章 活泼的孩子 “这次又是你，齐兄。”又到了快要开学的时间，辰尘一早就开始猜测这次是否又是齐清睿来接他，果不其然，他又来了。 “小友，这是怎么回事？学院怎么又派我来接你了？”看来学院那边并没有跟他说明这件事。 “奥，这件事啊，我得罪城主了。”辰尘这样说道。 “什么，城主？！潽阳城城主？！”齐清睿看起来非常震惊。 之后，辰尘在路上的时候彻彻底底具具体体跟他讲了从他和范丞旭打擂台，到他去参加范家宴会，再到范城主最后发难，被江瀚学院压下来的事。 “这样啊……我真没想到城主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人！”坐在前面的齐清睿攥起拳头，愤怒的说。 “没事，他们应该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毕竟现在我的背后是学院啊。”辰尘枕着自己的手，看起来一脸轻松。 “没事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令人十分在意的事情。” “什么事？”辰尘问道。 “现在这样，我真的成了小友的专用车夫了！！！” “哈哈哈哈哈……”马车疾驰而去，留下的只有两道浅浅的车辙和一声声欢娱的笑声。 辰尘他们现在已经在江瀚学院度过了一年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该选择随课老师的时候了。选了随课老师之后其他的课都不用再学习，所有的学习内容全都由随课老师所定。 不同的老师不仅仅教的课不一样，到最后的期末考试也会由随课老师出题。所以说，接下来三年的时间就相当于你把你自己完完全全托付给那个老师了，选一个好的老师至关重要。 但是，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学生在选择老师，老师也同样的在选择学生，如果学生选择的那个老师不同意，就要再进行一轮老师的挑选，最后他的随课老师在所有老师的讨论之中定下。 现在，所有能够担任随课老师的人正齐聚一堂，讨论着最后的学生的归属。可以说，辰尘是他们最难抉择的学生之一。但此时，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了。 “辰尘这个学生，你们谁愿意做他的老师呢？”一位年轻的女老师问道。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摇摇头。 “王新，要不然就你当他的老师吧？他的灵赋可是‘自然’啊。”一位把头发扎起来的男人挤着眉眼说。 “那又怎么样？他不还是一个连入学考试都没有参加的乡下小子。”戴帽子的男人这样说道。看来辰尘在老师这个圈子里评价并不好。 “而且我听说，他的学习态度不太好，他天天上课睡觉，一睡就是一天。”一位女老师这样说道。这哪里是评价不好，简直太差了吧。 “但是啊，他每次的成绩都不错啊，中等偏上呢。”终于有人说了一句公道话。 “好了，都别再讨论了，我们看看他自己怎么选的吧。”一位留着长长胡子的男人说道。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朱全老师。辰尘：我在学院里就认识曲、秦、宁三位老师，他们还都不能选，我只能随便选一个了。 “这小子还挺有眼光，选了我们当中唯一一个双灵赋的。” “怎么样，朱全，你同意吗？”长胡子的男人问道。 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抖了一下，说道：“我记得他是不是还和城主家的儿子起冲突来着，做他的老师，就要和城主对着干，我可不敢。” “不用让你和城主对着干，这些事学院都扛下来了。” “说起来这孩子确实挺厉害的，第一次打擂台就把人家送进医务室里了。”那女人轻轻咂着嘴说道。 “你喜欢？你喜欢我送你。”朱老师脸色十分难看，看起来跟要哭了一样。 “好了，都别说了，朱全，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多元灵赋的，多元灵赋与单元灵赋有着难以理解的鸿沟，所以还是你来教导他吧。”长胡子的男人说道。看来辰尘的随课老师已经定的死死的了。 但是实际上，一些上课的老师换成一个上课的老师对于辰尘来说并无差别，他依旧还是过着昼夜颠倒的日子，白天睡觉，晚上修灵。 本来辰尘幻想着选择了随课老师之后生活就会大有不同，会有一个老师手把手教自己术法，让自己飞快提升实力达到能和潽阳府抗衡的地步，然后让他提早毕业。（前边还算合理，后面多少有些幻想了） 但是选了随课老师之后还是一大群人一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之前的引灵课更是直接凭空消失。朱老师讲的那些内容，辰尘闭着眼睛都能再复述一遍，而且讲的能更加生动有趣。就比如说： 当时牛肯和布莱尼同时分离出了纯种灵能，结果布莱尼最先发表的论文，是因为牛肯胖，跑不过布莱尼；施登旺推翻动物由体元素构成，提出植物动物的统一性，是因为最早有人说他的脸坑坑洼洼的，像是陈年树皮；提出不同种类灵能在大气中不均分布的卢福，曾经在演讲上说过自己是因为矮感觉比别人吃了更多的土才研究这个的。这些并不是只有辰尘知道的，几乎全院的人都知道。科学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 但是这次，辰尘还是低估了朱老师的耐心了，他才在朱老师的课上睡了三四节课，朱老师就带着愤怒的声音把他叫了起来。（才？！） “辰尘，起来，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辰尘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朱老师拿着书，问道：“为什么布莱尼和牛肯同时分离了纯种元素，最后咱们还是认证布莱尼才是第一个发现元素的人呢？” 辰尘上下打量着牛老师又矮又胖的身材，说道：“还不是牛肯胖，跑不过布莱尼。” 本来说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结果辰尘不知道怎么想的又补了一句：“就跟你一样。” 好哇，这下朱老师怎么能忍住，又接着问道：“施登旺是怎么创立动植物统一论的？！” “还不是因为他长得丑，就跟你一样。” “那卢福，他是怎么发现大气中灵能不均匀分布的？！！！” “还不是因为他矮……”辰尘突然把嘴一闭。 “就跟你一样！！！哈哈哈哈……”这次不是辰尘，而是全班一起喊的。辰尘闭着眼，摊开双手，一副“看了吧这可不是我说的”的样子。 “出去，辰尘，你给我出去！！！！！！”朱老师气得直接跳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便宜师父 “出去，你给我出去！！！！！” 学院的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辰尘从里面一脸不情愿的走出来。 如果在发生这件事之前问辰尘选完老师有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他会说差不多，感觉没有太大变化；如果现在再问他，他一定会不加思索斩钉截铁的说之前的生活更好，以前可从来没有老师让他从教室出去过。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现在这个季节暑气还未完全消散，气温依旧炎热，辰尘的身体挡住一部分刺目的阳光，投到地上映出比平时更黑的影子。 “这个老师真小气，连玩笑都不让开。”辰尘一边说着，一边在学院之中闲逛。现在是他们的上课时间，食堂没饭，路上没人，图书馆的书辰尘也已经看了个遍，一时之间他真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 “诶？”辰尘眼神一瞥，偶然看见路边的花坛里多了些许的杂草，他左右看看，实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蹲在地上就开始拔起草来。 拔草也就算了，但辰尘十分清楚朱老师一时半会可不会让他回到教室里，为了让接下来都有事干，他还特意不把那些草连根拔起，反而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拽，好让自己多消磨一些时间。（好让我多凑些字） “现在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吧，你为什么在这里呆着？”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辰尘回过头去一看，身后的男子大概三四十岁，但看上去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一身紫黑色的裾袍又让他在帅气中多了几分神秘。此刻的他正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索辰尘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奥，那些课堂上的东西我都学会了，老师就让我出来转转。”辰尘随口说道，脑子里还在疯狂检索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信息。他是老师吗？怎么也在这里？我怎么没见过他…… “这样啊……”让人没想到的是，辰尘随口说的话他竟然相信了。“是学校里教的东西太少了吗，这样吧，你做我徒弟。” “徒弟？”辰尘感到有些费解，现在大家不都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吗，怎么还有人说要收徒弟，不会是骗子吧？ 想到这里，辰尘看向他，试探着开口：“那个……你现在是江瀚学院的老师吗？” 黑衣男摸了摸下巴，说道：“应该……算是吧。” 算是吧？这是什么回答？！辰尘抹了抹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看面前的男人似乎还挺有耐心的样子，于是又问道：“那个……如果当了你的徒弟，是不是就不用上学院的课了？” “当然，做了我徒弟，就当由我来教导你，你就不用上学院的课了。”黑衣男信誓旦旦的说。 面前的男人说话太过离奇，辰尘不得不充分利用大脑来解析他所说的话。做他的徒弟，是不是就意味着选他做自己的随课老师呢？看他这个时间还出来溜达，做他的学生应该挺闲的吧……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应该都比朱老师好，我是不想再上他的课了。 “行啊，但是我是江瀚学院的学生，要做你的徒弟的是不是要和院方说一下，或者写个通知之类的？” “也对……”黑衣男沉思一会，“那我跟齐仲轩说一声好了。”说着，他就自顾自的向前走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想去找学院长通知一下辰尘换老师的事情吧。正好，辰尘也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就一直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结果，辰尘跟着他走进一栋建筑物内，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他喃喃自语的声音：“齐仲轩？应该是在601吧。” 还没等他上楼去找“齐仲轩的办公室”，辰尘就拦住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建筑，说：“那个……办公楼是在旁边。”结果黑衣男想也没想，直接就把方向调转了过去。现在辰尘已经开始彻底怀疑他是不是潜入进来搞破坏的了，来错楼也只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手段。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又远离了他几分。 但是最后，他们最后还是找到齐仲轩的办公室了，而且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男人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来。 “……我受不了了，学院长，这小子不仅仅是在我课上对我出言不逊，我让他出去站着，你猜怎么着？这小子自己跑了！！！我反正是弄不了他了，您另请高明吧……” 黑衣男站在门口，仿佛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似的，直接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辰尘自然也就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辰尘就看到朱老师双手拄着桌子，前面坐着的是认真听他说话、一脸尴尬的学院长。看见黑衣男进来了，他马上站起来，从桌子后面绕出来，热情的说：“呦，墨兄来了，这次所谓何事啊？”看来这个男人似乎是没骗人。 “我要把他收为弟子，过来跟你说一声。”他指指身后的辰尘。 “收为弟子……你现在是挂名老师，倒是有做随课老师的资格……但是你以前从从来没有说过要教学生，怎么这次突然想起来了？” “这孩子很有天分，我想好好教导教导他。”黑衣男人拍拍辰尘的脑袋，辰尘一脸不情愿的跑远了。 “这件事好办，只不过还得经过朱老师的同意。”齐仲轩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指了指旁边一直黑着脸的朱老师说道。 朱老师哼了哼，用一种十分不快的语气说道：“求之不得。”说着，还狠狠的瞪了辰尘一眼。 之后，辰尘的随课老师就变成了这个神秘的黑衣男，虽然应了他自己的要求换了一个老师，但是这个“挂名老师”从头到尾从来没有在学院里出现过，根本不懂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总是让人感到阵阵的不安感。不过，总也不会更糟吧？ “记住了，我的名字是墨终机。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徒弟了，知道吗？” “好的，老师。” “叫师父。” “好的，师父。” 第七十章 知天命 “随便坐吧，这里就是学院给我分配的住所。” 辰尘左右看看，这房间虽然并不宽敞奢华，但十分干净整洁，基础的生活物资一应俱全，住在这里的感觉应该也不错。辰尘这样想到。 “对了孩子，还没问你叫什么。”墨终机做到椅子上，看着辰尘说道。 辰尘撇撇嘴，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收做徒弟了？“我叫辰尘，师父应该听说过我。” “完全没有。” “天天上课睡觉？” “没听过。” “天天去图书馆？” “没听过。” “揍了范城主的儿子。” “没听过。” “学院为此和潽阳府闹掰了。” “没听过。” 辰尘捂着自己的额头，真的再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江瀚学院的老师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看来这样，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江瀚学院新招的‘自然’灵赋的学生？！” “嗯？” 辰尘的话刚说完，墨终机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否定。 “师父听说过？”辰尘终于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没有。”墨终机的话再次给辰尘浇下了一盆凉水。“但是你说，你的灵赋是‘自然’？”墨终机问道。 “对呀。”“证明给我看。” “奥。”辰尘顺从的闭上眼，像给他展示一下自己聚集的灵能的颜色。但是他转念一想，或许有更简单的方式。 “师父，我有万通唤灵机给我鉴定灵赋的纸，那个行吗？” “当然可以。”墨终机依旧摆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 于是辰尘“噔噔瞪”跑回宿舍，拿出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纸，给他的师父送了过去。 墨终机拿着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似乎上面并不是令人疑惑的汉字，而是绝妙天书一般。“万通唤灵机的工作原理是检测出一个人对于某种灵能的亲和性，有的时候一个人最为亲和的不仅仅是基础灵赋，还有基础灵赋对应的变种，机器为了保持严谨，就会全部打印出来……自然灵赋五行相生相克，一直处于动态的变换之中，对于所有灵赋的变种都有一定适配性，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墨终机又把手里的纸换了一页。 原来是这样……辰尘摸着自己的鼻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咦……你小子，不仅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本源灵能，甚至连独立灵能都有，这在历史上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没有独立灵赋吗……看来历史上的自然灵赋者都是只拥有金木水火土五种。 “等等辰尘，你看这里。”墨终机突然拿着纸展示给辰尘，并指向最后一张偏下的地方给他看。 “灾，魇，祸……这怎么了，师父？”此时的辰尘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这几个是哪种基础灵赋的变种吗？”墨终机这样问道。 “是哪个？” “是暗。”墨终机这样回答道。 “灵能，是构成世界的根本，意味着世界不可再分割的根基。一样东西，如果是另一种东西的对立面，就完全可以用同一种东西来表示。就如冰是火的对立面，那它完全就可以用火来表示，所以冰就是水与火的变种。而暗，它作为光的对立面，没有‘水’的掺杂，完完全全可以用光来表示，为何还要独立出来一种世界的本源？” 辰尘摇摇头，等待着墨终机揭晓最后的答案。 “因为，暗，是痛苦，是疾病，是灾难，是死亡，是这世间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是否定一切的力量。传说中，这是西南死域之中魔族所专有的灵赋，所以，魔族一直代表的都是暴力和邪恶。” 辰尘偏偏头，问出了那句以前有人问过的话：“魔族，真的存在吗？” 墨终机摇头：“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有这个传说，没有人敢真的往那个方向探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暗肯定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灵赋。” 辰尘皱起眉毛，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是不是那个机器出错了，要不要我再去查一遍？” “如果它出错了的话，再做一遍只会出现同样的结果，而且，这个仪器出错的可能性比太阳和月亮撞到一起还低……说起来，你灵赋的品阶是什么？” 说到这个，辰尘挺直腰杆，拍着胸脯说：“全是完美！” “全是完美？”单听声音，能感觉出墨终机的诧异。但是结合他的表情，好像一切又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辰尘仔细端详他的脸庞，想看到他一点点因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但还是失败了。 “师父好像并不震惊。”辰尘泄气的说。 “不，我十分震惊。”这下连语气都回归平静了，好吧，他这样说就权当给了辰尘一个台阶下吧。不过想想当初余老师惊讶的站不住的模样，似乎还是现在好些。 “咦？”墨终机疑惑的声音响起，辰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垂着双手，毫无生气的回复：“怎么了？” “这张纸，最后一页的最后一种，天命……”（点题了兄弟们！！！） “天命怎么了？”辰尘接着问道，对于他来说，这个灵赋唯一的区别就是比这张纸上其他所有的灵赋都多一个字。 “天命是所有灵赋之中最特殊的，构成世界的灵能只有七种，可人们的基础灵赋却有八种……天命之力并不参与世界的构成，所属的力量也并非为物质，直到现在，人们对它仍然知之甚少，拥有它的人更是不到双手之数……有人说，它是最为强大的灵赋，能够统领其他的所有灵能；有人说，它是比黑暗更为可怕的灵赋，它能够导致整个世界的毁灭……” 辰尘突然想起，那个在醒灵仪式中亮起的无形的光，虽然并不像其他的那样强烈，但是却拥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任何物质在它的下面都无所遁形。他曾想像其他的灵能一样修炼它，但是无论他怎么尝试，最终那股透明的灵能始终无所增长，于是他问道： “师父，那我该怎么修炼它呢？” “不知道，我们对它仍然一无所知。但是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在你拥有自保的实力之前，你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关于天命之力的归属，要不然，可能会掀起国与国之间的巨大斗争。” 第七十一章 我从哪来？ “你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关于天命之力的归属，要不然，可能会掀起国与国之间的巨大斗争……对了，这张纸你让院长看了吗？” 辰尘努力回忆，当时是齐清睿带着他去做的鉴定，不仅是学院长，好多学院的高层都去了。那仪器印出三张纸之后，齐清睿去取，递给学院长……然后学院长仅仅是看见了纸的数量，就笑着说他知道了，没有把它接过来。 “师父，院长当时没看。” “真的？” “真的，当时有人递给他，但是他没接。”辰尘说道。这样想来，齐清睿应该也没有打开那几份纸查看过。 “那就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换做以前的辰尘，他一定会嗤之以鼻，“这有什么，不过是天赋高了些，类似的人少了些罢了，但是经历过范城主这一事之后，他已经完完全全感觉到自己过人的天赋不光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便利，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辰尘，你的父母是谁？”墨终机的声音突然把辰尘从无尽的思绪中拉出来。 “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我一直都是跟着我爷爷奶奶生活的。怎么了？” “奥，灵赋这种东西，遗传会占很大一部分。拥有所有的灵赋而且全部品阶都是完美……（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天命没有品阶）你的父母应该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但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这样吧，我采集你的一些血液拿去化验，没准能找到你的双亲。”墨终机面无表情的说。 “真的？”辰尘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别抱太大希望，血液检验也只是给一个大概的方向。例如：出生在火山附近的体内硫、硝等火元素物质积累较多；出生在海边的体内漯、滋等水元素物质积累较多。凭借这个能大概推算出你的出生地。但是，也有很多人体内元素是平衡的，所以别抱太大期望。”墨终机这样说。 “没事，师父愿意帮助徒儿寻找我的生源父母徒儿已经非常高兴了，哪里还敢再奢求什么。”辰尘的心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感觉这件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如果他的父母一直刻意躲着他的话，那他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他们。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墨终机把采集下来的血液放到一个不透明的箱子里，然后坐到辰尘对面的椅子上，不再发一言。 “嗯？怎么气氛有点尴尬？”辰尘偷偷看自己的师父几眼，对方歇息说话干什么的时候都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可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耸，笑起来应该挺好看的，可他为什么不笑呢？这样想着，墨终机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想学什么？” 辰尘慌乱的收回视线，随口说道：“灵能方面的吧。” “灵能方面的？”墨终机显然愣了一下。 “术法，我想学习术法。” “术法吗……可是我的灵赋是金，只能教你金属性的术法。” 确实，辰尘是全灵赋，可他的师父不一样啊，现在即使搜遍整个世界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他这样的人了，他总不能真的拜一个同样全灵赋的人为师吧？想到这里，辰尘心头一动，问道：“师父能借给我图书馆的凭证吗？那里面有进阶的术法。”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感觉你现在最需要提升的并不是灵能。”墨终机握起拳头，另一只手在上面拍了拍，“而是这个。” “走吧。”墨终机站起身，也朝着辰尘抬抬手。 “去哪里？” “去外面。” “啊，学院长现在不让我出去……” “没事，有我在你还用担心？” 结果，辰尘和墨终机刚到学院门口就被齐清睿给拦了下来。“干什么去啊？！” 辰尘一拍额头，说什么“我在你还用担心”，结果不还是得让我出马。他揽住半天说不出话的墨终机，对着齐清睿说道：“齐兄，这位是学院的老师，我俩出去办点事。” “哦，原来是这样，早点说嘛……去吧去吧。”齐清睿放心的说。 墨终机带着辰尘又在城里拐来拐去，终于把辰尘的方向感转没了之后，太阳已经快要日落西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出城的城门这里。 可能墨终机也烦了，一出城门就随便找了空地停了下来。“打我。”墨终机这样说道。 辰尘也知道他是在测试自己的实战能力，但是他站着让自己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这不合适吧……” “不用担心我，记得用全力。” 这，好吧。辰尘嘟嘟嘴，岔开双脚，双手竖在身前，进入了战斗姿态。 下一刻，辰尘右脚点地，身体如同一根巨型的弩箭飞快的飞出去，眨眼之间就到达了墨终机的面前。他身体一侧，双手唰的一齐打出。 “轰！！！！” 墨终机双手交叉在身前，即使如此身体被往后推动了好几个身位。 没有动用灵能就有如此力量，这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师父你没事吧？我天生就比别人力气大一些。”辰尘把手放到嘴边，大声的喊道。不是，这是大一点点？ “没事，下次用灵能。”墨终机抖抖两只刚刚被击中的胳膊，再次挺直了腰杆。 “好。”辰尘也活动活动身体，身边被五颜六色的灵能簇拥着，再次冲了过去。 辰尘用聚集满灵能的右拳打出去，勇猛的势头裹挟着强风，擦过墨终机的面门，并没有击中。辰尘连忙身体一转，身体更近一步的同时左手手肘画出一个圆，再次掠过墨终机的鼻尖，让他的脸被灵能映得花花绿绿的一片。 真不错，他竟然能让我感到压力。墨终机再次躲过辰尘带着灵能一脚，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这次没想到真的捡到宝了，我一定要倾尽全力教导他。 可这个局面对于辰尘来说就没那么乐观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能正在急速下降，同时下降的，还有他的体力。可他偏偏摸不到他师父一寸一毫，越是心急如焚，动作加快的同时，他就越发感觉墨终机的游刃有余。 “结束了？你坚持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不少。”墨终机脚下一踏，身体快速与辰尘拉开距离，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辰尘双手色彩斑斓的灵能缓缓熄灭。 第七十二章 指导的实力 “呼——呼——”辰尘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墨终机，胸口因为剧烈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可恶，速度实在太快了，只要让我摸到他一下，就一下我一定能……辰尘心里狂烈的呼喊着，身体却因为体力透支无法再做出任何回应。 “结束了？你坚持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不少。”墨终机说道，“你知道吗，你的灵能运用有问题，面对着强大的敌人，你应该学会保留，不应该一下子将所有力量迅速倾泄出去，这样的话，只会让你成为待宰的羔羊。” “你应该……这样！”墨终机身体一沉，还没等辰尘看清墨终机的动作，他的身影就“唰”的一下消失了。 糟了，他去哪里了？辰尘连忙在整个视野里寻找他的踪迹，上面？不是。左面？不是。右面？也不是。下一刻，剧烈的力道传来，让辰尘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抛出，之后他的双眼才慢一拍的捕捉到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 不行，要稳住！辰尘飞在空中，全身紧绷，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在空中稳住身形。可墨终机带来的冲击力是如此巨大，他在天上不情愿的转了数圈，最后还是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噗。”辰尘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了一起，眼前一黑，四肢在不受控制的抖动。他努力想要站起身，但是连抬起胳膊都如此的困难。 这一击的力量如此之大，超出了辰尘目前为止所有见过的人。他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漆黑的晚上那道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师父的实力，肯定已经超过门境，估计已经到达了空境。不，恐怕已经到了弄境。 “师父……您出手……是否有些重了……”既然起不来，索性辰尘就趴在地上，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字一点一点从嘴里挤出来。 “怎么样？看清楚我是怎么使用灵能了吗？”墨终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样问道。 辰尘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不仅要接住你的这一击，我还得看清你灵能的使用，您是否对我的要求太高了点？ “好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还没等辰尘说话，几位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就从不知何地杀了出来。大白天穿夜行衣……应该是范作霖的手下。 “终于等不住了嘛，黑暗中的爬虫们……也罢，我亲爱的徒儿，好好看清楚我灵能的运用！” “小心师父，他们是潽阳府的人！”还没等辰尘的声音传到那个位置，一位黑衣人马上就冲了上来，冰冷的锋刃划破空气，直指墨终机的咽喉。 最开始的一击落空之后，对面的人并没有半分犹豫，另一个人马上原地跃起，手中一柄短剑朝着墨终机的面门倾泻而下。墨终机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借着把第一个人踢飞的惯性向后翻去。 面前师父和已经暴露身份的神秘黑衣人战得正酣，辰尘有心想要上前去帮忙，可是无奈师父下手太狠，直到现在依然使不上半分力气。那既然如此，就好好完成师父的嘱托，看清他的灵能使用方式吧。可是，他们这群人飞速的交换着拳脚，哪里能看清半点灵能的影子。 “师父，我看不见灵能的流动啊。” 墨终机一个后撤，朝着辰尘大喊：“笨蛋徒儿，打开灵视！” 辰尘瞬间就被点醒了，他慌忙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感受着师父和对面黑衣人的灵能流动。 墨终机逮到一个空当，一拳打在一名黑衣人的身上，起初对方并没有半点反应，可他那闪亮的灵能慢半拍涌来，全部灌进对面这人的胸膛，作用点仅仅只有一个拳头大小而已。那人的脸上马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以一种比刚才辰尘快的不少的速度倒飞出去。 “师父，我看到了！”辰尘激动的睁开眼睛，向师父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哈，孩子，你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墨终机依旧维持着刚才击出拳头的姿势，头都没有回一下。对面的众人好像一下子被吓到了，也同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位公子，你可知我们为何等人也？潽阳城府的力量并不是你这种孤家寡人能够应对的。”黑衣人眼神很是凌厉，可同样害怕的迟迟不敢动手。 “没事，区区一个潽阳城府而已，我的仇人很多，不缺这一个。”墨终机看着自己的手，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实力一样。 可就在这时，另一位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并没有偷袭此时最惹人注目的墨终机，反而朝着地上的辰尘飞奔而来。原来刚才的话只是在吸引墨终机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趁机掳走辰尘。 “师父！！” “咚！！！！！！！！” 刚刚才冲出来的黑衣人以比刚才还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而他刚刚站的位置，是一只脚横在身边的墨终机。 “好快。” “好快！！！！” 每个黑衣人脸上都充满了汗水，他们互相看看，没有说话，但是都达成了一个该有的共识。 “快跑！！！！！！” 面前的黑衣人都各自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人选择一个方向，消失在视野里。 这时，辰尘终于才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奋力拄着膝盖站起来，问道：“师父，不用追吗？” 墨终机没有回答他，消瘦的身躯依旧如同冲天的剑锋一般插在那里。可是下一刻，他的身影晃了几晃，直直的向后面倒去。 “师父！！！！” 终于，辰尘赶在墨终机碰到大地前抱住了他。辰尘看向师父的脸，发现他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惨白，嘴唇也是青乌之色。 “师父，您没事吧？！！！” “没事……”墨终机虚弱的喘了几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带我回学院吧……” 夕阳西下，边缘的天空被火染的通红，辰尘扛着墨终机的胳膊向着最后的阳光走去，背后，他们两人的影子深深交融在一起。 第七十三章 经脉成阵 辰尘扛着墨终机来到他的住所，轻轻的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之后就要急急忙忙的出去：“我去找医生。” “不用了，咳咳……徒儿，给我倒杯水吧。” 奇怪啊，刚才的战斗师父一直都是占尽上风啊，怎么会突然倒下呢，难不成是对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偷偷摸摸的下了毒？辰尘一边倒水一边这样想到。 “好了，徒儿，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先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当辰尘再次找到墨终机的时候，他的师父正在坐着闭目养神。 “师父，我来借您的图书馆凭证。” “哦，徒儿来了啊。别急，我给你拿。”墨终机艰难的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所幸房间里的东西并不多，能存放东西的地方也只有桌子上的抽屉而已，图书馆的凭证很轻松的就找到了。 辰尘拿着那紫色的令牌状的东西，不由自主的问道：“师父，您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没事，”墨终机摆摆手，“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话到如此，辰尘哪里还能再说什么，当下行礼之后就要离去。 “等等，你要去图书馆的话，不要只看灵能方面的书。嗯……炼丹，炼器，还有阵法，你也多学习学习。” “师父是想……让我在不做学生之后另谋出路？”辰尘瞪着大小眼说道。确实，以现在他师父的身体，想要再击溃一次潽阳府的人无异于难上加难，现在开始谋划以后的出路理所当然。 “要你学就去学，对你以后一定有好处。” 之后，辰尘拿着代表着墨终机身份的凭证来到图书馆，果然能查看的书一下子多了不少，其中不乏大威力的灵能术法。但是可惜的是，以现在辰尘的实力，很难发挥出那些术法的万一，于是他又开始寻找有没有能快速提升体内灵能的方法。 不得不说，江瀚学院如此雄厚的实力，还真让他找到几种：首先，找到一些天材地宝，然后吃下去。这很正常，一些千年形成的灵芝或者人参本身就吸收了大量的灵能，煎熬服制确确实实能提升一部分自己的体质，但是那些吞下古代秘宝碎片的是什么啊？那些可都是长时间没人照料的金属制品，直接吞进去不会金属中毒吗？ 上面说的是内服，还有外用的方法。每天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锻炼身体也就算了，有的还往自己脑袋上插进去那么粗的一根针！还要插到底！！这样人还能活着吗？还有就是挥刀自宫，说什么人体内要阴阳调和，这样才能走的更远？辰尘不断的查看着这本书作者的名字，心里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疯了，他写的这些他实验过吗？！ 辰尘带着波涛般的心情放下这本书，看来想要提升实力还是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啊。 最后他又应师父的要求看看那三种方向的书。炼丹不仅仅能提升人们的灵能，现在更多的被用来治疗各种疾病，可以说，一位好的医生一定要学会炼丹术；炼器现在使用也相当普遍，由于这个世上几乎人人都会使用灵能，所以在平常生产生活中不可避免的要用到能沟通灵能的工具。但是这样炼出来的也仅仅能满足一些日常的使用，要是想要更多的功能就必须要用到阵法了。 阵法的本质其实和术法差不多，固定的灵能沿着固定的轨道运行就会产生一些不一样的事情。但是和术法不同的是，阵法要求的是不同种灵能的相互配合，想要形成阵法，要么去找到足够数量对应灵赋的人，要么就要借着物品。而借助的物品是所有人的非常熟悉的东西——五行简。 五行简，每一种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能力，但是只要稍加改变，就会源源不断的向外输出对应的灵能，直到竭尽。人们就可以凭借着这个特点自己做出阵法，但是效果肯定比不上灵者形成的就是了。 翻开书，第一个术法是聚灵阵，效果嘛，非常简单，就是能够吸引周围天地中各种的灵能，然后把它们困在里面，许多富家公子哥非常喜欢这个阵法，因为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灵能吸取变得更加轻松一些，从而快速提高实力。（这个多好）但是，毕竟五行简也不是什么稀松平常之物，在聚灵阵中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用金钱换来的啊，普通人家可消受不起。 之后也就是一些很普通的阵法，什么攻击阵，防御阵……毕竟辰尘现在还对于这个方向不太了解，手拿的《阵法入门》也没有什么高级的阵法。 不过后面，他又看到一抹熟悉的感觉。“拘灵阵……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辰尘翻到最前面，一点一点仔细对比了一下这两个只差一个字的阵法。 “奥，原来这‘拘灵阵’是‘聚灵阵’的升级版。”这倒没有让辰尘意外。 但是，这不对比不要紧，一对比，辰尘仔细查看那聚灵阵的样子，竟然越来越熟悉。 “对了。”辰尘闭上眼睛，开启灵视，仔细看着自己丹田的那些经脉。 之前说过，每一条经脉只能运行相对应的灵能，而你单单这么站着，不运转灵能的时候也是有少量的灵能流转的。而现在经过辰尘的对比，那丹田附近的经脉形成的，赫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聚灵阵！ “人的身体里竟然也有阵法，怪不得每一个人能在体内存储一些灵能。”而那个阵法微弱的流转，人体内的灵能就能随着时间自然的补充。 这个发现一下子给辰尘展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经过对比，灵视的原理也是眼部周围的经脉运行“示灵阵”的结果。 辰尘睁开双眼，眼里都是震惊。人身体里的经脉密密麻麻，每一条还有自己的属性，如果不是熟悉这一种阵法再和体内的经脉对比的话，根本无法发现这个秘密。而且同样的，正是因为辰尘的灵赋为自然，能看到所有的五行灵能，这样才能发现经脉所在的位置正好能构成某一阵法。而那些单一灵赋的人，经脉的数量和属性不会转变，应该是位置有些许的偏差，导致体内只能留下单一一种灵能的缘故。 第七十四章 僻野特训 学院里墨终机的房间里，他此时身穿一身白色的贴身衣物站在窗边。窗外阳光和煦，亮光透过树梢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在地上和他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微风袭来，他那散开的头发在空中勾起一丝弧度，和着沙沙的树叶声有规律的跳舞。他张开手，感受着从指尖传递过来的温度，喃喃自语道：“快了啊……” “师父！！！我来了！！！！！”还没有见到辰尘的身影，他的声音就早早的从远方传来。墨终机门口的门槛很高，刚刚推开门的辰尘来不及抬脚，差点被摔一跤。 “你看看你，冒冒失失的，小心一点。”经历过几天的相处，辰尘已经习惯了，虽然他的师父一直面无表情，但是他嘴里说出的话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啊，师父，你怎么下来了，快去床上躺着，你现在是病人，要多休息……”一边说着，辰尘一边用力拉着墨终机，想要把他送回到床上去。 “没事了，我的傻徒儿，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墨终机盯着辰尘，温柔的说道。 “真的？”辰尘还是有些不相信，前前后后来来回回的查看他师父的身体，似乎仅靠肉眼就能分辨他说的是不是谎言一样。 “真的，为师什么时候骗过你。”墨终机用嬉笑的语气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辰尘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而墨终机只是低着头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伴着窗外温和的阳光一同照向他，没有说话。半响之后，墨终机才问道：“对了，关于我让你学习的那三类书籍，你有什么问题吗？” 辰尘想了想，简单说了说自己对于它们的感想。说到阵法时，他也顺带把那些无名学者的猜想和自己的猜想跟师父说了。 “原来如此，经脉带有属性，能够在体内形成阵法，这确实是一个有趣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是人们看到经脉受到启发开发出阵法的呢，还是因为人们羡慕阵法的作用从而渐渐让自己的经脉沿着阵法排列呢……”墨终机玩味的说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咱们两个可能要离开学院，去往别处学习，你要先回去准备一下。”墨终机话锋一转，这样说道。 “去别处？”辰尘显然一愣。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不是，只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老师带着学生出去学习。而且，学院跟我说过，只要我在学院里就不用害怕潽阳府的人。” “哦？”墨终机眯起眼睛，“放心吧，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吗？就算是我倒下了也不会让你受到半点损伤的。” 辰尘想到之前师父对付几个贼人之后昏倒的模样，又想想这几天墨终机一直卧病在床，自己还得费心费力的照顾他，真不知道是谁应该更放心一点。不过即使如此，听到墨终机这样说他还是稍稍放心了一点。 在一个没有那么刺眼的阳光的上午，墨终机带领着辰尘出了江瀚学院，离开了潽阳城，一路向西方走去。按照墨终机所说，他已经选择好了目的地。 但是，直到夜幕降临，独属于秋日的凉风吹来，穿透辰尘单薄的衣衫，他们还是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地。 “累吗？”坐在野外的篝火边，墨终机看着辰尘被映得火红的脸，不着痕迹的问道。 “不累。”辰尘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精神一些。 “那就好，咱们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 “啊？！！！！！”辰尘的巨大惨叫声在野外回荡，却丝毫没有打破这个夜晚的宁静。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整顿之后，辰尘和墨终机再次踏上行程。踏过草地，趟过河流，越过山峰，确实如同师父所说的那样又结结实实的走了一天的时间，当太阳又要日落西山的时候，当他们的面前出现几栋已经有些年头的小木屋时，墨终机那仿佛天赦般的声音才终于响起： “前面就是我平常研究时住的房子了，徒儿你可以先进去休息一下。” “哦……”即使是非常激动的时刻辰尘也因为体力不支而毫无生气，他迈着僵硬的步子大踏步进入屋内，顾不上放行李和脱衣服，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如雷般的鼾声就从他的嘴里传出。 “让他好好休息吧，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墨终机贴心的为辰尘盖好被子，目光向外面投去，“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墨终机的住所选在一座高山之上，山下由于高山的阻挡，气候的变化并不剧烈，再加上山坡抬高的冷空气形成的雨云，山脚下还有一条蜿蜒的河流缓缓淌过，给人们的居住提供了十分事宜的条件。 墨终机下山走到山脚下的村庄里，马上就有人把他给认了出来：“墨大夫？！您回来了？” “什么，墨大夫回来了？” “快去找村长过来，就说墨大夫回来了！！” 原本整个平静的村庄马上来乱作一团，有的马上簇拥过来，好像生怕墨终机跑了似的；有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应该是去通知村里的村长之类的。人们呼啸，奔跑，抓着墨终机的肩膀喜极而泣，就好像他是这个村子的大英雄。 拄着拐杖的老者快步走来，握着墨终机的手，眼眶马上就湿润了：“墨大夫，您终于回来了啊，您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多想你。” 墨终机郑重的点点头，看着这里的每一位村民，说道：“对的，墨某今日回来了。像往常一样，诸位有什么隐疾或者身体不适都可以来找我，墨某一律不收取任何费用。” “另外，我来到这里还有一个目的，我收了一个徒弟，我想把他培养成最受人尊敬的医者。但是，孩童顽劣今后如果有什么打扰到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了。”墨终机朝着人群行了一礼。 “墨大夫，这是干什么啊？” “你之前为我们做了这么多，这些都是应该的！” “对，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照顾好你的徒弟。”墨终机再次被人们的热情掩埋。 第七十五章 医药之理 经历了短暂的整顿之后，墨终机跟村子里的人打完了招呼，辰尘也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体力，正式的教导终于开始了。 “徒儿，我在江瀚学院是挂名老师，你知道为师原本的职业是什么吗？”墨终机问道。 “嗯……咏灵者？”辰尘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确切来说为师之前是一名医者，是一名励志悬壶济世的大夫。” 辰尘看着他师父的脸，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若是别人，此时可能使用自豪的语气说话，那他可以毫不留情的称赞对方一顿，说对方志向远大；使用惋惜的语气说话，那他会将心比心的安慰对方一次，告诉他来日方长不用被自己的职业束缚。可他的师父还是一脸木然，这让他举棋不定，他犹豫犹豫，只能问道：“然后呢？” “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继承我的医术，成为一名受人爱戴的医者。” 医者吗……治病救人，似乎也挺有意思的。辰尘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 墨终机没有去在意辰尘的动作，只见他手一抬，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摞足以遮住他脸的书籍，交到辰尘的手里，差点没把辰尘压倒。 “好了，既然要传承我的衣钵，基础知识是必不可少的。先把这些书全部背下来。” 辰尘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治病救人？学习医术？不不不，一点都没意思。 “好了，你先看看这些书吧，我出去一趟。”于是，辰尘就这样被栓在了这里。 墨终机为辰尘准备的书十分专业，不仅仅有之前辰尘在图书馆里看到的经脉，还有针灸，穴位，煎制，药理，解剖，甚至还有采集，播种，除虫等农业方面的知识。不是，学医这么难的吗？ 当太阳的余晖变成金色，墨终机从外面回来时，辰尘已经躺在书堆里睡着了。墨终机踮着脚尖走进去，轻声把辰尘唤醒：“徒儿，徒儿！别睡了，起来！” “啊……老师，我以后不会再在你的课上睡觉了……等等，我的桌子呢？” 辰尘迷离的眼神在接触的墨终机的时候瞬间清醒，他一骨碌爬起来，低着头说道：“师父……您回来了啊……” “怎么样，看了多少了？”墨终机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按照每件物品的种类开始整理起来。 辰尘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里的几本书是看过的，这些是没有看过的。”他先指了面前的几本书，然后又手一划，划了很大的一片区域的书。 “《本草通识》你看完了？”墨终机放下手里忙活的事情，拽了一根草药走了过来。 “来，试着辨识一下这株草药。” 辰尘凝起心神望去，这颗草有着长长的茎，茎的上面顶着几片心形的叶子。最惹人注意的是下面长着的粉色的根茎，似乎刚刚洗过，上面还带有清亮的水渍。 “心形的叶子，粉色的根茎，我想想……难道是通心萝？”辰尘绞尽脑汁回想刚刚看的书籍，十分不确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错啦，通心萝的根茎更大，颜色也更深。仔细看，我手里的这个叶子边缘是锯齿状的，叶脉呈蓝色，这是奇兰参。”墨终机指着这个植物仔细讲解道。 奥，好像真的是这样。辰尘把脸凑过去，来回查看这株植物的外形，还不时感叹世界的神奇。 突然，墨终机趁着辰尘脸凑过来的时候，手突然一用力，将那奇兰参一下子塞到了辰尘的嘴里。他手一转，托着辰尘的下巴又嚼了几下。 “咳咳咳，师父，你干什么啊。”辰尘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嘴里的东西也呛到了他。 “别吐，这可是好东西，嚼嚼，看看是什么味的？”墨终机用恶作剧得逞的语气说道。 天真的辰尘真的听从了墨终机的话，嚼了几下之后开始认真品尝嘴里的味道。“嘶，好辣，水……水！” 辰尘一下子如同被惊到的鸟一般在屋里乱窜，来回的寻找身边能解救自己的东西。看见自己的想法得逞，即使是墨终机的嘴角也扬起了几乎不可视的弧度。 “师父，你坑我！”辰尘终于不知道从哪里解了辣，又回到了墨终机面前。他盯着师父，嘴巴撅的比头顶都高。 “怎么能叫坑你呢，纸上的东西是死的，我拿来具体的药草让你辨认，是为了让你能活学活用；让你尝尝是为了让你熟悉它的药性，记住它的味道，要不然以后你的病人问你：这个药是什么味道的？你怎么回答呢？” 墨终机看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说的话一套一套的直接把辰尘搞晕。辰尘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突然醒悟过来：“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去看书了！”说着，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只留个墨终机一个洒脱的背影。 “师父，你给我的那些书我都看完了！！！”此时的墨终机正坐在充满阳光桌子面前，一只手握着书全神贯注的读着。辰尘亢奋的从远方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是么，那我问你，叶片成锯齿簇状，茎圆叶小，株型成塔状，花为黄色团状，花瓣小而密，这个植物是什么？” “是茵初蒿！” “那开花时有浓烈的气味，花瓣带有黑色斑点，植株矮小带刺的是什么？” “乌香薇。” “……” “不错嘛，短短几天时间就把这些全记住了。”墨终机拍着辰尘的肩膀说道。但是他也是发自内心的震惊，如此厚的书如此短的时间，辰尘不仅看完了还记住了大概，属实让难以置信。 “那是，我是谁啊？”辰尘撅着脸，一脸得意的表情。 “那好，你把那里的药材全吃了吧。”墨终机手指一指，那里的桌子上摆满了药材。 辰尘的笑脸突然就僵在了那里，之前吃奇兰参的经历一下子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让他的双眼瞬间失去了亮度。 “不是吧！！！！！！！” 第七十六章 积蓄沉淀 “师父，放过我吧……”辰尘睁着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墨终机。 “不行，作为我的弟子，不只要熟通药理，还要将药材的味道烂记于心。”墨终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好吧……”辰尘拖着沉重的脚步一点一点挪到桌子旁，他又扭头带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墨终机，结果对面是没有半点商量的样子。他只得伸出颤颤巍巍的手，随便拿起一个看起来还能勉强下咽的果子，吭哧咬了一口。 “好苦！！！！！！”辰尘的脸在果子入嘴的时候瞬间聚蹙在了一起，表情如同被洗皱了的纸又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几天一样。 “去吃那个粉色的叶子，那个好吃。”墨终机好心的提醒道。 然后天真的辰尘就真的相信了他师父说的话，三步两步跑到粉色的叶子旁边，几下塞到嘴里。 “好酸！！！”剧烈的酸涩之味在嘴里晕开，和着之前保留的苦味，如同在嘴里丢下了一颗巨型炸弹，巨大的麻木感从舌尖一直传递到全身，让他不自觉颤抖好几下。 “噗哧。”这下连墨终机也鼓着腮帮子笑了。 ……………… 这天，墨终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来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也没有抽查辰尘书籍的背诵情况，反而衣袍一甩，只留下了轻飘飘一句话。“徒儿，跟我出来一下。” 看着墨终机站在山峰上孤傲的背影，周围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辰尘有些害怕的后退几步，说道：“师父……怎么了？” 墨终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徒儿，你的血液检测结果出来了。” “真的？结果怎么样？”辰尘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速度，打鼓般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经检验，你体内木属性灵能很多。” “这意味着什么？” “你是不是在森林边上长大？” 辰尘点点头，看师父的样子，找到亲生父母这件事看来是机会渺茫了。 “但是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在你的体内发现了大量的龙族血脉。”墨终机话锋一转，竟然转到了这里。 “龙族？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龙吗？”墨终机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对于他来说，龙族就和魔族什么的一样，都是只生活在传说中的种族，没有任何实感。 “老实说，我不知道，和魔族生活在西南死域中不同，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个世上有龙的存在，到了现在人们也只是发现了所谓的‘存在龙的气息’的地方而已。但无论如何，这能成为你寻找亲人的一个线索，也能解释你为何天生带有神力。”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在日落之前绕着这座山跑完三圈。”墨终机的话虽然毫无感情，但是现在听来就如同恶魔在耳边低声的呢喃一样，吸人精气。 辰尘扭头看去，西方的山头已经被阳光染成金黄，他连忙拔起双腿，身体朝着远方驶去，悲切的话语却留在了原地：“啊啊啊啊啊，师父，我恨你！！！！！” 然后，墨终机不只让辰尘学习药理知识，还不断督促着他锻炼身体。 围着山峰跑圈，墨终机站在终点处，手里还拿着一个秒表，每一天跑够圈数还不够，还需要每天的速度有所提升。 去森林里干活，包括但不限于：砍柴，采石，搓麻绳，钉木头，搬运砍下来的木头和敲下来的石头。本来辰尘是不知道弄这些东西的目的的，但在接下来师父的吩咐中逐渐清楚了，用砍下来的木头做成单杠，用搓好的麻绳织成网兜住碎石，这些显然都是为了给辰尘训练准备的，但是他自己怎么有一种上了刑场还给刽子手磨刀的感觉？ 经历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就算辰尘是铁人也完全承受不住啊，他现在每天都是深陷着眼圈，双目无神，走路脚后跟不沾地，如同鬼魂一样飘着走路。“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墨终机如此想到，于是，在一次辰尘训练完的晚上，墨终机把辰尘带到了这里的其中一个房间中。 那房间里没有安灯，即使是白天进来也会感到无比黑暗，所幸顶上的空间并没有完全封住，几道洁白的月光透过缝隙倾泻下来。 “这是什么？”辰尘走近几步，巨大的草药味道扑面而来，地上深陷的池子里充满了绿油油的液体，还在不断的翻腾，一个个透明的气泡浮到水面上又相继破裂。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药浴，你现在每天体力消耗太大，单靠自然恢复难以跟得上。好了，脱了衣服下去吧。”墨终机说。 辰尘将信将疑的脱掉衣服，小心翼翼的踏进去一只脚，大叫一声往后跳出老远。 “啊，好烫！！” “怎么会烫呢，你看，这些水连热气都没有。”墨终机走过去坐下，用自己的手划拉着池子里的水，仿佛真的没有问题一样。 不对，绝对有猫腻。辰尘把头摇的飞快：“我不下去。” “真的不下去？” “真的不下去。” “那好，明天多跑两圈。”墨终机伸出两根手指。 “别，别，我下去还不行吗？”辰尘抱着身子抖了两下，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缓缓下到池子里，直到最后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那些与水接触的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如同针扎都一样疼，他咬着牙硬撑，不一会脸上就分泌出了大量汗水。 “把脑袋也泡进去。”墨终机还在一旁说着风凉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辰尘顾不上回复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天色昏暗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 终于，不知道经历了多久，墨终机终于说道：“好了，出来吧。”辰尘就青蛙一般飞快跃出来，带起大量药水。 “终于结束了……”辰尘长叹一口气。 “试试看，是不是感觉一身轻松？” 真的！辰尘试着挥动一下手臂，往日里那种酸痛的感觉竟然全都荡然无存。 “我为你准备的药浴不仅能恢复体力，还能减少体内的杂质，提高身体素质，让以后的训练更加轻松。”墨终机自豪的说道。 第七十七章 虚实难辨 “我的药浴能让你以后的训练更加轻松。” 话是这样说，但是辰尘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如果肌肉不再酸痛，那他怎么找到借口偷懒呢？ 现在辰尘基本上已经把书上的方块知识记了个大概，墨终机也开始带领着他辨识一些常见的草药，以及不同草药相互搭配带来的不同效果。 还有就是一些越来越强的体力训练，网兜里的石头肉眼可见的日益增长，墨终机表的计时也一天比一天更加严苛。偏偏他为辰尘准备的浴水又十分见效，辰尘每天就游走在力盈与力竭的边缘，好不痛快。 “来，徒儿，把这碗药喝了。”墨终机不知道从哪里端过来一碗黝黑的液体，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闻到其中苦涩的味道。 “哼，我不喝。”辰尘把头扭过去，不看那药一眼。 墨终机也不急，只是闭着眼伸出了五根手指。 “我喝，我喝。”辰尘丝毫不敢耽误，飞快的将墨终机手里的碗抢了过来，抬着头一饮而尽，“好苦……”辰尘皱了皱眉头。 经历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洗礼，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几口就苦的到处乱跑吗？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区区青草的味道，完全无法击垮我。辰尘的心里十分得意。 “你说说，这药里面都用了哪几味药材？” 辰尘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里。没想到师父的目的不是想让自己吃苦，而是让他通过味道辨识药材。他的表情一下子聚蹙到了一起，表情变得比吃到最苦的药还要难受。这样看来，墨终机的话是比药还要苦的。 “呃……苦……苦参子，酸……酸叶子……”辰尘断断续续的说。 “嗯？哪有这些药？好好说！” “师父，我是真的分辨不出来啊。”辰尘耷拉着眼角说道，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唉，看来还是药吃的少了，以后应该加大剂量。”墨终机惋惜的说。 “不要啊！！！！！”辰尘最后还是大喊着跑开了，丝毫不顾及刚刚心里说的话。 阳光从天空的边界处照射过来，在地上形成一道晨与昏的分界线。亮区逐渐变多，把暗区推到西边的地平线上消失不见；之后，暗区再次出现，又把光区缓缓蚕食干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直到分界线再次来到山脚，大地要再次被黑暗支配的时候，长久以来的平衡被打破了。 “不好了，墨大夫！！！”一位老者气喘吁吁的从山下跑上来，看起来十分焦急。 “怎么了？”墨终机从桌子前站起，从屋里走出来。 “墨大夫，不好了，王家父子从昨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说话间，他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身影。“这是你徒弟？” “对，这是我徒弟辰尘，”他对着村子里来的老者说道：“那什么，你先回去召集人手，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好。”那个人走了之后，不一会墨终机也从屋子里出来，对着辰尘说：“这次就不带你去了，你留下来看家好吗？” “好吧……”辰尘双手抱胸，一脸傲娇。 月亮已经从山边升了起来，飘逸的流云随着高天之风，时而将光亮遮挡，时而又返还它的自由。昏暗交替之时，光线变换，总是会有一种“世界不同了”的错觉。 辰尘现在就有这种感觉，他总是感觉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一直守着自己，而是刚刚突然出现的，他皱起眉头，缓缓开口：“你是谁？” 旁边的人看起来跟辰尘差不多大，也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他是一个男生，但是他脸上还未发育完全的曲线已经变得逐渐和谐，整体透露出一股妖艳的美。背后散着如瀑般的头发，看起来是仿佛能把人吞噬般的漆黑。 “你忘了我了吗？我是君落尘啊，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对面的男孩歪头一笑，整个世界好像都被他的美折服。（又是你？！你就没有正事吗？） 对呀，我怎么能忘了他呢？自己虽然被父母寄养在了山村，唯一一个与他们有关的人就是面前的他了，就是这个号称从他们父母就相互认识的男孩啊。 “对了，君兄，既然你认识我父母，那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啊？”辰尘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哈哈哈哈……”让人没想到的是，君落尘竟然开始大笑起来，“你的父母啊，我想想……你的父亲，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男人，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过来也得俯首称臣，他曾开辟了大片疆土，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足迹。” “而你的母亲，同样也是一名伟大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当时的那场战争，但是守在阵地中也给了你父亲不少帮助。” 辰尘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君落尘真的流利的回答了上来，他手一撑地，身体不自觉的向前探出：“那我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现在在哪里？！” “很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如果他们想要躲起来的话，谁也找不到他们。”君落尘摊摊手，一脸无奈。 辰尘像是一下子失去力气一样，又一下子坐了回去。果然如同他想象的那样，他们是在故意躲着他吧。 “这些天我也太累了，不断学习新知识，要锻炼身体，还被强迫喝了那么、那么苦的药。”辰尘在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好像味道真的能这样表示一样。“对了，最近你在做什么？” “我？”君落尘说，“我身边有人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 失踪了？就和村子里发生的事一样吗？等等，不对，“君兄，难得你不用上课吗？” “哈哈哈哈……”他又开始了他那招牌的笑声，“上课？不不不，上课是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上的，我知道所有的事，当然不用上课了。” 都知道？如果不用学习术法，那辰尘应该也不会来上学的吧。 君落尘拄着膝盖站起来，笑着说道：“辰兄，我该走了。跟你谈话我很开心，期待与你的下一次相遇。” 辰尘也站起身来，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君落尘就自顾自的走远了消失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 透肤青玉 东方欲晓，远雉鸣啼。和着初晨的朝阳，墨终机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后来怎么样了？”墨终机还没走到山顶，辰尘就早早地跑过去打听事情的后续了。 “没什么事情，林子里下雾，把两个人困在里面了。”墨终机轻描淡写的把事情的经过说完，走到这几处建筑物中央的空地上，把手上的东西抛了下来。 辰尘定睛看去，那是一只年龄不大的林鹿，此刻眼神暗淡无光，想来应该是早就失去了生气。 “这是……”辰尘有些迷惑。 “你现在还在发育，这不，弄来只鹿给你补补身体。”墨终机说道。 辰尘眯起眼，开始思索这件事的不同寻常。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伙食就远远比不上学院里的饭菜了。墨终机本身很少下厨，即使进了厨房也只是做一些迅捷简便的凉菜，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吃点水果或者别人储存的食物充饥。辰尘自己对于这方面没有过多的要求，所以一直没有太当回事。但是，现在他的师父这样说，他就不由自主的问道： “师父，你会做鹿肉吗？” “试试呗，凡事都有第一次。”墨终机一脸轻松。 可辰尘完全不这样想，自从墨终机拿着处理好的肉进入充当厨房功能的建筑物之后，他的目光就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并不是担心师父的安全，而是害怕吃不上到这里以来的第一顿大餐。 不对啊，师父都进去这么半天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辰尘死死的盯着那里的门口，里面静悄悄，似乎把所有的声音都吸收进去了。 不一会儿，滚滚浓烟从窗户，门口，甚至墙角的缝隙露出来，坏了，我不是说这样的动静啊。“师父，里面没事吧？！”没说完，辰尘已经被呛得睁不开眼睛了。 “咚！！”终于，又是一股浓烟涌出，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墨终机从里面走出来。 此时的墨终机好像刚刚在煤山中亲吻过大地一样，头发变得又卷又蓬松，脸上更是附了厚厚的、黑黢黢的一层。但是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地拍拍身上的衣服，说道：“失算了。” 这下辰尘哪敢再让师父下厨？他连忙把墨终机推离这里，一边推还一边说：“师父，你先去洗洗澡，晒晒太阳，休息休息，做饭还是让我来吧。” 就这样，辰尘握着锅铲站在大锅前，里面是仅剩的还能补救的肉块。他咽了口唾沫，心中不断回想着村里大妈们做饭时的操作，心情忐忑的点着了火…… 片刻之后，熟肉的香味渐渐从屋里飘出来，辰尘的第一次下厨，和，墨终机的第一次下厨终于落下了帷幕。由于食材所剩不多，再加上辰尘没有丝毫的做菜经验，所以他选择了最为简单的炖菜。 “嗯！真好吃！”墨终机随手夹了一块肉，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辰尘端着碗看着他的模样，有那么些许的疑惑，真的有这么好吃吗？他也学样的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嗯，味道有些淡了，下次可以多放些调料。 但是，辰尘偷偷看看旁边一直在大块朵颐的墨终机，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一直都没有吃过正经饭菜吗？辰尘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理所当然的，以后的准备饭菜的重任就落到了辰尘的身上，甚至有隐隐超过他医术方面造诣的趋势。 可是辰尘最近感觉墨终机给自己准备药越来越离奇了，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师父为自己准备的药有问题。 现在，辰尘已经不会因为味道而有任何表现了，他总是能面无表情的精准的报出它的成分，然而，在这一次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之后，辰尘终于发现了端倪： “师父，碗底的是什么？！！！” “哦，这个啊，”墨终机语气平淡，“这是我煎药时不小心掉进去的头发。” “师父，你煎药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啊！！！” 不对，中午的事情一定还有别的隐情。辰尘泡在墨终机为他准备的药浴中，闭着眼仰着头想到。突然，他感觉身边有水纹荡过，睁开眼一瞧，竟然有一只蟾蜍正和他一起享受着泡澡的时光。 辰尘拿着它的一只脚把他提起来，感受着这个小东西挣扎的力度，竟然还是只活的？！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最后终于潜下身去，喝了几口墨终机为他准备的药浴（自己的洗澡水）。 “蝎绝明，赤丹，蜂母……这些可都是大毒之物啊。”辰尘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顾不上穿衣服，提着那只蟾蜍就走了出去。 “师父，你给我准备的药浴中含有剧毒的药材，这是为什么？”倒不是害怕师父对他不轨，他应该有知道真相的全力。“还有这只蟾蜍。” “这只，应该是不小心偷偷溜进去的吧。” “给我好好解释啊！！”辰尘揉着太阳穴喊道。 “你终于发现了啊……”墨终机终于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第一句话就让人跟不上。原来我发现的还算晚是吗？ 月光下，银芒如绢，覆于万物之上。地面上，墨终机如松般挺立。“徒儿，你知道吗，所有的药材都有三分毒性，长时间进食原药材会不断的在体内积攒毒素，更何况药物之间还有相克……所以，历史上尝百草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啊，那我吃了这么多药材，是不是半只脚踏进黄泉了？”辰尘故意用很害怕的语气问道。 “放心，既然你是我的徒儿，我就不会让你深陷险境。能克制体内复杂药性的，唯有以毒攻毒，按计量吸收各种药材和毒物的精华，这样方可百毒不侵。” “你是我的徒儿，我想让你拥有以身试药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古往今来只有一种办法可以得到：‘碧翡金身’，你现在胳膊用力试试。” 辰尘按照墨终机的吩咐用了用力，右臂上的肌肉迅速隆起，皮肤底下有一丝青玉之色流过。 “这就是不完全的碧翡金身，如果大成，足以抵抗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毒物。而你池子里的毒素，经过我的精心调配，对碧翡金身的练成大有裨益。” 第七十九章 身绝骇毒 通过毒物对身体的改造就能免疫大部分的毒素，听起来应该不像说起来这么简单的吧。 “放心，有师父在，你就别担心了。”墨终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墨终机给他讲了关于“碧翡金身”相关的事情，还是辰尘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缘故，最近的汤药之中带有毒素的植物越来越多了，不仅如此，各种奇怪的动物植物的提取液也被加到里面，让它入口之后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口感。 单单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辰尘所泡的药浴之中毒物也越来越多，最后更是加入了活物。除了上次的蟾蜍之外，后面辰尘竟然在池子里捞出来一只活的蜈蚣！看着它在辰尘手里不断挣扎的模样，他心里一动，既然师父能把它活着放进来，那它应该没有威胁才对。更何况，他这些天喝的药加起来可比一只蜈蚣毒多了。于是—— 吭哧。 辰尘拿着蜈蚣在手上咬了一口，皮肤下面青玉之色流转，并没有任何不适感传来。 这碧翡金身真的神奇啊。辰尘又拿着蜈蚣在手上咬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诶，怎么不动了？”辰尘右手抓着蜈蚣，不断的上下摇晃。“快醒醒啊，我还没玩够呢。” 经历了辰尘全力的“抢救”之后，那只可怜的蜈蚣还是没有醒来，“嘁，没意思。”辰尘随手把它扔到一旁的液体中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墨终机的医术教的差不多了，他开始逐渐教辰尘制毒下毒。各种研磨成粉状，萃取成液体，熬成丹药……制毒如此，下毒更为讲究，什么粉状适合散播到空气中，辣的适合混到酒里，甜的放到果汁里……据墨终机所说，制毒重要，下毒的手段更为重要，要不然再好的毒药也发挥不出来它应有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已经学了许多类似的知识的原因，此刻辰尘感觉这些比医术更加有意思，也更加简单，他总是能快速的领悟墨终机的教导然后举一反三。 “徒儿，你还记得医术之中有一项重要的治愈手段——针灸吗？”墨终机站在空地上，向一旁的辰尘问道。 “当然，毕竟是前段时间刚刚学习的。”辰尘点点头。 “对，针灸对于医术的要求比较高，穴位扎的偏，下针下的浅，最后都会让结果有所不同。你还记得人体身上的几大死穴吗？” “记得，那里是所有医者的禁忌，千万不能在那里下针。”辰尘乖巧的点点头。 “但是，如果把它用的好了，它同样也是一种克敌制胜的手段。” “啊，这，这怎么能用来对敌呢？”辰尘有些想不到。 “看好了。”墨终机从袖子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针，在辰尘的面前晃了几下，随后手一抖，那针“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哇！”辰尘顺着望去，那根针直直的飞出去，深深的嵌入墙中，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圆形的头露在外面。 “如果在针上涂上毒药，哪怕只是麻痹类型的，那也能给自己争取许多时间。”墨终机讲解道。 “太帅了师父，我要学！！！”辰尘围在墨终机的身边，语气很是兴奋。 秋去冬来，天空都蒙起了一层灰蒙蒙的薄纱。在这的几个月间，辰尘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不仅学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术法，身体素质在日益增长，还学到了医术，毒术，现在身体也已经能免疫大部分的毒素了。这些事情，几个月前的学院里的辰尘完全不敢想象，完全不敢相信几个月带给他的改变竟然如此之大，甚至奠定了他以后道路的基础。 这天，安静的训练日常又被打破。（不打破我写啥啊）有几个男人抬着竹子做的担架，把一位中年男人抬了上来。看打扮，应该是山下那个村子里的人。 “墨大夫，求求你了，救救周康吧。” 墨终机搓着手腕绕地上的男人走了一圈，突然对着辰尘说道：“徒儿，你来。” “我？”辰尘指指自己，把墨终机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可我从来没给人看过啊。”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能力。” “可是，如果我把他治坏了，那可怎么办啊？”辰尘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怕，如果你治不好，不是还有为师呢吗。”墨终机轻松的说。 辰尘看看自己的师父，他是一脸鼓励的样子；又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面色苍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再看看送他们上来的那些人，此刻正跪在地上无力的请求他们的帮助。辰尘握紧双拳，最后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徒儿，你听好，我们这种人，是和阎王抢人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救人，只需竭尽全力即可，你并没有拯救所有人的义务。”墨终机死死的看着辰尘，脸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好。”辰尘终于下定决心，眼神不再迷茫，走到了那个被送上了的男人身边。 没有理会旁边不断传来“谢谢，谢谢”的声音，辰尘先是观察了一下病人的体态，开始做出自己的判断：“眼眶深陷，应，应是体虚……那个，病人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虽是问村民，看辰尘的眼不时向墨终机飘去，注意力一直放到他的身上。 “没有，周康已经昏迷好几天了，这几天怎么喂都不吃东西，我们才把他送上来的。”旁边的人焦急的说。 从诊断开始，墨终机就束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无论辰尘做什么都始终一言不发。 “双眼无神，应该是昏迷性休克。”辰尘有模有样的掰开病人的眼皮，查看病人的瞳孔状态。随着诊断的进行，辰尘也逐渐进入状态，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诊断的身上。 “下肢浮肿，体内应该是湿热入侵，加之平常就气血双亏，所以此时才一睡不醒。”在这之后的把脉印证了辰尘的猜想，对方的脉络微薄，明显的气血双亏的脉象。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啊？”“对呀，怎么办啊。”两人十分焦急。 辰尘站起身来，摸一把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说道：“我的建议是，即刻准备艾灸，要不然，晚了可就真晚了。” 第八十章 医心 辰尘把自己的讲解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墨终机，生怕他说半个“错”字。 “嗯……很完美的判断，无论是从诊前观察，病人询问，做出判断到病情掌控都一气呵成，治疗方案也非常迅速准确，值得表扬。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相关用具。” “啊，还要我来啊。”辰尘马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来。 片刻之后，辰尘终于将病人身上最后一枚艾条及其垫物取下来，终于宣告了这场手术的结束。此刻的辰尘已经满头大汗，手脚不停的颤抖，他腿一软，身体直直的向后面倒过去。那两位村民上前想帮忙，结果墨终机已经抢先一步抱住了他。 “周康！” “你醒了？！” 另外两个村民顺着往前望去，发现刚刚还昏迷不醒的病人此刻竟然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放心吧，你做的很好，病人已经醒来了。”墨终机对辰尘温柔的说。 凛冬已经到来，冬天的假期也即将开始，虽然墨终机已经带着辰尘离开了学院，可是学院的作息时间还是要遵守的，这就意味着，辰尘马上就要和墨终机分开了。 “那期末测试呢？”辰尘问道。 “直接通过，你平时表现的这么好，肯定要通过啊。”墨终机如此说道。 平时辰尘就一直和墨终机生活在一起，现在突然要分开，还有些舍不得。辰尘已经坐上了齐清睿的马车，可他久久不愿发车。 “有什么舍不得的，过不了一段时间我们不就又见面了？”墨终机故意轻松的说道。 这辆马车再次载着一车欢快的话语回到了村子，一路上欢声笑语，暖阳裹身。辰尘“唰”的从车上跳下来，回头对着齐清睿摆摆手：“再见！！！！” “我回来了，爷爷奶奶！！”辰尘带着身边卷起的阵阵流风，一齐涌进爷爷奶奶家里。 “阿辰啊，这段时间学什么了？”在饭桌上，他们三人围坐在桌子旁，陈文涛端着手里的碗问道。 “这个学期我们要选择一个老师，由那个老师来确定你要学习的内容。”辰尘咽下嘴里的饭，回答道。 “那你的老师教了你什么啊？”王秀兰问。 “我的老师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者，他教会了我非常如何看病救人。”辰尘回答说，丝毫没提用毒相关的事情。 “好啊，好啊，当医生好啊，能治病救人比什么都强。”陈文涛似乎对这件事非常支持。 “学习医术？学习医术哪里比得上学院里教的知识啊。”王秀兰对此嗤之以鼻。 但无论如何，人总有头疼脑热的时候，辰尘学到的东西总有发挥的用场。 这不，一大早，辰尘就被他的爷爷从睡梦中吵醒了。“阿辰，你快去看看，你余老师昏迷不醒了！！” 辰尘这下哪里还敢耽搁，一溜烟的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当辰尘抵达现场的时候屋里已经围了好几层的人了，辰尘一边往里挤一边说：“让让，我在学校学的是医术，让我来给余老师看看。” 刚挤进去，辰尘就看到余通文平躺在地上，身后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应该是人们怕出事所以一直没敢移动他。 辰尘在余通文的身边蹲下，先开始观察他的身体：“身体无明显外伤，昏迷前没有受到刺激，应该是疾病导致。” 接着看向面部，“脸色苍白，多半是血脉虚弱。”掰开嘴，“舌苔厚，肝火旺。”听声音，“肺部有积痰，而且年份不短了。” 观察完了，下一步就是询问病情。“大家，是谁最先发现余老师倒在这里的？在这之前他有什么表现？” 吴叔拄着锄头说道：“最先发现的人是我，我想来请教一下明年的庄稼种什么最合适，一来到这里就发现他倒在地上了。” 夜间发病吗……辰尘又把右手搭在余通文的脉搏上，闭上眼睛全力诊断。 周围的人见辰尘一开始就是行云流水般的操作，现在又变得一言不发，有人忍不住开口： “阿辰，你能行吗？要不然我赶快去县里请个郎中过来。” 旁边的女人用手肘捅了捅他：“安静一点，现在先相信阿辰吧。” 辰尘站起身来，说出了余通文的病因：“余老师这是患有肺痨，再加上近几日连续操劳，急火攻心，这才昏厥的。” “怎么样，能医治吗？” “可以是可以……”辰尘低下头想到，“只是他的这种病必须和着药物调理，现在咱们村子里可没有现成的药物啊。” “啊，这可怎么办？”人们嘈杂的声音响起了。 “不过不用太过担心，余老师这病并不是急症，再拖两天也没关系，（你看看这说的是人话吗？）过几日我再去镇上拿一些药。至于现在嘛……我先把余老师唤醒。” 说着，辰尘从手上卸下来从不离身的护腕，上面放有大大小小针灸用的针。 现在辰尘经历过墨终机的指点之后，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仓惶无力了，整个过程简单轻盈，人们只看到辰尘手腕翻飞，不一会针就遍布余通文的后背；再手腕翻飞，针又全部取下来了。 不一会，余通文幽幽转醒，人们自然是再次上前一通嘘寒问暖，确定余通文短时间内并无大碍之后，这才放心离去。 “好了阿辰，我也先回去了，你再多陪陪余老师。”随着陈文涛最后一个离开，这里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余通文和辰尘两人。 “唉，真没想到，我还有被自己的学生拯救的一天。我更没想到，阿辰你在离开这里的这么短时间内成长了这么多。” 辰尘将每一根针消好毒，认认真真的放进护腕里。“是呀，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我坐在教室里听您的课好像还在昨天呢。” 说到这里，辰尘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眯起眼睛说道：“老师，您能告诉我你的病是怎么得的吗？据我的观察，你的病是积劳成疾，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第八十一章 最难是放下 “唉，都过去了，没什么可说的。”余通文摆摆手。 “如果我知道原因的话治起病来也会更加简单。”辰尘没有退让。 余通文盯着辰尘坚毅的眼神，仰天再次长叹一口：“你记得吧，我说我之前是一个学者。” “作为学者，最为重要的就是他的研究课题。我身为孤儿能加入学院当上学者，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骄傲。我想着以后有着大把的时间钻研，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了最为困难的一类作为研究课题：灵能。” “天地万物更转，日月相换，四季交替，无不受到灵能的支配。如果能把灵能研究透彻，那世界上也就万事无疑了。” “之后的几年，我终日埋首伏案，全心全力研究我选择的课题，甚至好几次累昏在桌前……但那时的我并不感到困苦，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日会成功的。” “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所在的学院越来越认为，我是一个混吃骗钱的骗子，他们最后还是断了我的研究经费。” “我到现在还是忘不了那一天，明明我的研究马上就要有成果了，明明只要再宽限一段时间……我跪在他们面前乞求他们，结果，没有一个人替我说话。”余通文的话虽然平静，但是辰尘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愤怒，无力，痛苦和彷徨。 “他们取缔了我学者的身份，并且不再给我提供场地。在这之后，所有以前给我帮忙的人也全都离我远去，我就像一个瘟神一样，走到哪里都让人避之不及。” “此时的我面对着两条路，要么放弃我长久以来的研究，安安稳稳的重新开始；要么在众人的质疑和鄙视中，继续坚持。” “那你最后选了什么？”辰尘已经很尽力稳住了自己的声音。 “呵，”余通文自嘲一声，“我选择了继续自己的研究，到最后我还是没能放下它……” “我变卖了几乎所有的实验仪器，只留下了最基本的那些。之后，我开始了长时间的流浪，一边想办法维持生计，一边继续着我放不下的研究。” “失去了仪器和工作场地，本该马上结束的工作又被延期了不少，但我就是憋着一口气，就是想要否定他们的想法……终于，在这样费尽心力生活数载之后，我总算是——”余通文握紧双手，眼中露出炽热的烈焰。 “成功了？”辰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我把十几年的调查数据和猜想整理起来，汇集成一篇完整的报告。我本以为，有了它，就能证明我这些年来并非一无是处，我能重新获得学者身份，人们会再一次认可我！”余通文的话逐渐激昂起来。 “可是，他们却说，我的研究采集的数据不足，无法得出这样的结论。这一次，我真的无言以对了，我努力了那么久，克服了那么多的困难，结果到最后，他们还是无法承认我！不认可我的成就！我终究只是个凡人，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最后把所有仪器卖出，花光我最后的积蓄出版了一个调查报告。要不然，我不甘心哪，我受尽人们的嘲讽与冷眼，最后只得到这样的结果！” 辰尘沉默，在他眼里，余通文一直都是自己优秀的领路人，万万没有想到他还有如此悲伤的往事。 “等等，调查报告？”辰尘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余老师，你之前研究的课题是什么？” “是经脉与灵能流动的关系……怎么了吗？” 经脉！果然如同辰尘所猜想的那样，那篇通过改变自己经脉的形态位置就能让人一把踏入门境的易经秘术就是余老师写的，他可是相当于在无形中救了辰尘的性命！而且，在整个世上，估计也就只有辰尘能够理解余老师的发现是多么具有创世性的了。 “您的那篇报告我看过，他们怎么会说你的采集数据不足呢？”辰尘很是纳闷。一方面，辰尘真的感觉那篇报告十分完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另一方面，他也想解开余通文长久以来的心结，好报答他的教育之恩。 “你竟然看过？”余通文沉默一会，旋即开口：“他们说，我的调查人数不够，虽然所有接受调查的人不同灵赋使用的经脉不同，可是灵赋相同的人使用不同经脉的情况同样大有人在，无法证明不同灵赋与不同经脉的互斥性。” “另一方面，无法证明所有的经脉都有对应的属性，因为即使是我调查了这么多的人也无法找到所有经脉对应的属性，仍有一些经脉所有人都不使用的……” “等等！”余通文突然眼睛一亮，抓住辰尘的双肩使劲摇晃：“你是全灵赋，品阶还全是完美，这就意味着你全部的经脉都开启了！你快试试，那些特定属性的经脉能不能运行别的属性的灵能！！！” 对于余老师提出的观点，辰尘已经亲身证实过，他自然不会有丝毫疑问。不过看他现在这么激动的样子，辰尘哪里有半点拒绝的理由。 “守佑会阴脉，属性为水，阿辰你试试用火和金属性灵能看看能不能顺利流过。” “不能。”辰尘回答道。 “兹奂（huà ）周鸣脉，属性为金，你试试土和水。” “不能。” “延决灵庭脉，属性为火，试试火和土。” “不能。”让辰尘十分震惊的是，余老师竟然到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条经脉的属性。 “阿辰，尝试一下，看看解明都府脉是什么属性？” “是土。” “文谷封俞呢？” “是木。”余通文又准确的报出了他报告里没有调查出属性的经脉。 “啊啊啊……十四年了，老师，你看到了吗？！学生一直以来坚持的并没有错，我的研究是正确的！！！那些瞧不起我的人，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的目光是多么的短浅啊！！！！” 余通文突然仰天大吼，声音里是难以承受的悲愤。多年以来所受的委屈和不甘，全都融入这句话里，随着他的声音蔓延开来。 第八十二章 屠灭绝尽 听见他的声音，辰尘吓得朝角落缩了缩。可下一刻，辰尘看到余通文的脸颊有两道眼泪滑下来，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余老师，那现在的你只需要把我所说的话加到你的调查报告里，您长久以来的研究就算是成了吧，过段时间我去镇上找个学术机构……”看到自己的老师多年的坚持终于成功，辰尘也替他高兴，接下来只需要最后一点点的操作就可以彻彻底底的挽回他的荣誉，肯定他这十几年的成果了。 “不用了，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学术中的弯弯绕绕，我早就不想再理睬了，既然知道了我的研究并非是错的，也就足够了。”余通文抬起手，枕着胳膊说道：“现在的我，只想安安稳稳的待在这个村子里，耕耕地，种种田，不再被世俗的烦事叨扰。” 辰尘点头，这样的结果，对于余老师来说也算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他尊重余老师的选择。 在接下来的假期中，辰尘常常来回往复镇上和村里，再加上森林里产出的药材，全心全意的为余通文调养身体，假期过去，已经把余通文的身体调养好了大半。 “余老师，这些是接下来两个周期的草药，温水煎服，之后多加休息，少做些体力活，您的病自然就痊愈了。”在开学的那一天，辰尘将之后的药材包好递给余通文，然后再上了马车。 “阿辰，无论如何，我们都替你骄傲，我相信，不光是我，这里全村人都为你骄傲！”背后余通文的声音传来。 “对，阿辰，你永远是我们最骄傲的孩子！”还有王秀兰的声音。 辰尘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户向外面摆摆手，但无论如何，心中那被掀起的波澜一时半会也无法回归宁静。 回到墨终机所在的山上，辰尘又再次回归了之前那种终日训练的日常，灵能，身体，知识，在墨终机的指导下他是一样都没有落下。 但是，少年的心性怎么可能关的住呢，虽说墨终机一直都禁止辰尘自己偷偷摸摸下山，但是之前他也曾下来过，并没有引起其他的事情，所以他的胆子也就逐渐大了起来。 轻快的河流缓缓淌过，不断的撞击岸边的圆石发出清脆的声音；几家还未完全熄灭的炊火仍带有温度，透过烟囱向外散发着生活的气息；犬吠声不知道从哪里的街道拐角处传来，带着几声若有若无的回音。这些都是山上从来难以触摸到的，可能也是让辰尘如此恋恋不忘的原因之一吧。 辰尘熟练的翻进一处人家里，这家并没有养狗，所以辰尘成了这里的常客。 “咯咯咯！！！”熟睡中的家禽突然开始剧烈的反抗，原来是辰尘将手伸了进去。在里面摸索半天之后，辰尘猛然将手抽出，结果只抽出一手鸡毛。 “不对啊，这个时候，应该下蛋了……”辰尘还是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又在里面探索一番无果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翻离了这里。 “接下来呢……”辰尘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本来按照他的想法，此时的他应该坐在自己架好的炉火旁开心的烤蛋。但现在，柴已备蛋却化作青烟飞走了。他只能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今天是就此收手，还是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一片明亮的光忽然出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一下子就把辰尘堵在了死角。 “陷阱？！”辰尘一下子慌了，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就是摸你家几个鸡蛋嘛，私底下批评批评我不就行了，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抓我吗？ 一个人拿着提灯出现在视野里，剧烈的光打的辰尘睁不开眼睛。“是墨大夫的徒弟吗？”对面的人问道。 我能说不是吗……辰尘现在有些心虚，只不过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有选择。他硬着头皮上前几步，话语里没有一丝底气:“是……是。” 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伏着首说道:“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此时辰尘的眼才适应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亮光，他的目光越过另外几个跪在地上的人，看到了后面那位躺在地上的病人。 遍布全身的黑斑，有的已经开始溃烂；病人骨瘦如柴，仅剩的好的皮肤也已经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若非提醒，可能有些人都不会将那个当做人类。辰尘没有进一步的诊断，仅仅是从远处看了几眼，就判断出了他的病情。 “屠尽？！”没错，这种病的名字就叫做屠尽，是一种非常强烈的传染病，感染者会在一天之内遍布黑斑，溃烂，最后化为脓血。所有接触过的人又会产生相同的症状，然后再次成为新的传染源头。而且，这种病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如果让它肆虐起来几天之内就能将这个村子变得寸草不生。唯一一个能阻止它的办法，就是在传染开之前尽快消灭第一个传染源。 但是这些，他又如何跟面前的人们说呢，他们也只是等待着自己孩子回家的可怜父母而已。不仅如此，甚至连他们也有性命危险。他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辰尘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此刻的他心中天人交战，冷汗不断的从他的额头上分泌出来。 所幸的是，此时墨终机不知从什么地方赶来，解了他的围。“徒儿，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下山了吗，给我回去！” 辰尘这才如梦初醒，身体抖了几下，朝着师父行了一礼，又朝着那些村民行了一礼，就要快速的离开这里。 在经过墨终机身边的时候，辰尘清楚的听到了墨终机的耳语:“放心，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辰尘回过头望去，师父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妥，仿佛刚才只是辰尘听错了而已。他那一抹消瘦的身影遮住散发过来的光亮，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挺拔伟岸。 第八十三章 别处风景 辰尘没有再留恋，直直的回到山上等待着墨终机解决完事情过来找他，这一等，就是一整夜。 “师父，您回来了？”辰尘赶忙走出去，迎接刚刚来到这里的墨终机。 墨终机跟辰尘打完招呼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换衣服去了，出来的时候看到辰尘还在外面等着，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怎么了，我亲爱的徒儿？” 辰尘抬着头，睁着他那已经没那么圆溜溜的双眼，问道：“师父，您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怎么处理的？”墨终机的话没有丝毫停顿，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猜到辰尘的想法了，“以我教导你的那些知识，怎么处理你应该很清楚吧。” 辰尘心里猛的一缩，他到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清晰的看到那些人眼里深陷的绝望，能看到他们跪在自己面前不断请求自己的模样。他本想让师父完美的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到头来只是自己选择了逃避而已。 墨终机作为辰尘的师父，此刻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的那些心理活动全都写在脸上了。墨终机拼命的揉搓辰尘的头发，直到把他的头发揉的如陈年的鸡窝一般:“放心，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我们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这整个村子都会沦陷。回去休息吧。” 墨终机拍了拍辰尘的脑袋之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结果没走几步路又折返了回来，跟辰尘说道:“徒儿，看来还是不能长时间把你关在山上呢。这样，碧翡金身的练成还差最后一味药材，现在我这里没有，你下山一趟，去给我把这味药材带回来。” 能下山了？辰尘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什么药材？” “连叶乌头。” 自从辰尘拜墨终机为师之后没几天，墨终机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的山上，虽说山下就是一片村庄，也有人时不时的上山来看病，但是终归是和人际络绎的人类居所不同，说是和野兽毒虫为伴也毫不为过，此刻墨终机终于网开一面让他自由的下山去，他自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 山下的生活果然不同，辰尘来到一个镇子上，里面的样子果然和山上不同，虽然比不上潽阳城，但是也已经是最近最为繁华的地方了。不仅有提供住宿和吃饭功能的客栈，还有提供洗浴的澡行。现在辰尘只差一位药材就能练成碧翡金身，所以，不再需要每天硬灌大量中药和泡药浴了，此刻，正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拿着墨终机给的充足的金钱，辰尘先是挑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客栈，进去住好店之后就点了一大桌子菜。毕竟跟着墨终机的时候一直都是辰尘下厨，也没有什么高端的食材，这次出来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世间的美味。 之后辰尘又去了一个澡行，里面温热的水汽翻腾，跟墨终机给他准备的刺激的药浴完全不同，辰尘此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才是生活真正的模样。 辰尘也并非忘了师父托付的任务。如此享受了一天之后，辰尘精神抖擞，迈着稳健的脚步，踏进了药材店。 店内没有一位顾客，看来这里的人身体都还不错。掌柜此时正在后面整理着药材，看见辰尘来了就马上迎了过来。辰尘趴在柜台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老板，你们这里有连叶乌头吗？” “连叶乌头？”掌柜看起来此时有些诧异，“那可是大毒之物，你要它干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为一届医师，像以此入药。”辰尘拱了拱手说道。 看掌柜的眼神，似乎不太相信面前的这个孩子所说的话，不过他还是拿起抹布，一边擦着柜台，一边实话实说：“这味药材我这里没有，你可以去别处看看。” 没有？果然，师父交给他的任务一定不会太轻松。不过他也没有放弃，而是继续问道：“请问，从哪里可以找到这味药材的线索呢？” “去福味街吧，哪里没准儿有你需要的。” 辰尘稍加打听几下，发现福味街被夹在几座高高的建筑中间，其中弯弯绕绕通转的小路又有不少，是十分适合摆摊卖一些见不得人东西的地方。慢慢的，知晓它名字的人越来越多，它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现在已经成为类似于黑市一样的地方。（出现了！传统地区）（放心，待会还有一个更传统的地方） 这种地方辰尘这个岁数的人出没就多少显得有些不妥，所以，他早早的去服装店买了一身能够遮住脸口鼻的衣服，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才动身去往那里。 到了那里，辰尘才算真的开了眼界。里面虽然不说人山人海，但是在其中摆摊卖东西的并不在少数，而且那些大多都是辰尘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儿。有一块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矿石，有一片波如蝉翼的玉帛，有绳子，有灵器，还有很多很多辰尘看不懂的东西…… 辰尘到了这里才是真的如同乡下人进城了一般，看什么东西都十分新奇。不过他也知道不要不能乱动的道理，他最多就是问问感兴趣东西的价格，或者那些东西用法。只不过，那些人坐在地上，要么是闭着眼睛管都不管他一下，要么就是睁开眼冷冰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闭上。辰尘的身影穿插在他们中间，让他感到无比的尴尬，他只得悻悻的离开了。 “这是什么？”面前的地上放着的是一个手环，手环的中间夹着一个锥形的物体，看起来似乎能把什么东西发射出去。 “这是灵能发生器，我这里有所有五行的灵能发生器，任君挑选。”让人惊讶的是，这个摊主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爱答不理的，反而十分热情的向辰尘推销起他的产品。 “灵能发生器，能够发射灵能？这个东西能发射出多强的灵能？”既然对方回复了，自然而然的也勾起了辰尘的好奇心，于是他开口问道。 第八十四章 稀罕之物 “这位客官，你要知道，灵能的捕捉和释放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如果想要聚集足以影响物体的灵能，往往需要巨大的阵法。”辰尘点点头，这个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但是这个仪器发出的灵能，也足以操作机械，使用五行简了。” 足以使用五行简，那不是辰尘四年前的水平吗？“那对于实战应该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吧，最多就是用不同种的灵能干扰一下对手吧。”那辰尘也不需要，他毕竟是全灵赋啊。 “哎，这你就想错了，这个灵能发生器虽然有这种作用，但是更多的用途在别处。” 摊主神秘兮兮的把脸凑过来，小声说道:“你知道灾厄之子吗？” 灾厄之子，辰尘当然听说过，他们天生没有灵赋，无法沟通灵能，甚至连最简单的开关灯都做不到。 “灾厄之子，意味着厄运，几乎所有的家庭都以孩子为灾厄之子为耻。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的家庭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就必须小心翼翼的把身份隐藏起来，装作正常灵赋的孩子。这个时候你就需要我的这款产品了……” 是吗，灾厄之子，会遭受歧视嘛。辰尘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说道:“那这件物品是挺重要的，多少钱？” 摊主扬起他那破破烂烂的袖子，五根脏兮兮的手指从里面伸出，“这个数。” “五万？”辰尘试探着问道。 “五十万！”那摊主斜着眼，一脸不屑一顾的模样。 好哇，五十万，仅仅买一个手环大小的东西？这个价格都足以在潽阳城买一套不小的宅邸了。 不过那个摊主似乎看出来辰尘不是什么阔绰的公子哥，也没有强求什么，反而转过头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辰尘接着往里走动，发现里面一个摊位与众不同，并非是那些奇怪的陶陶罐罐，反而放着许多类似于卷轴的东西，每一个都捆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最为不同的，是这个摊位边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看起来很受欢迎。 辰尘也费力的挤进去，蹲在地上指指那些卷轴，问道：“可以吗？” 这里的摊主是一位须发尽白的老人，他挑了挑长长的眉毛，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只要你不展开他们。” 得到了允许，辰尘随手抄起一个卷轴，翻来覆去的查看起来。那卷轴的轴似乎很普通，材质好像只是普通的木头。可那卷面的材质似乎很特殊，让辰尘一时之间有些分辨不出。说是纸，可摸起来更像丝绸；说是丝绸，可摸起来又硬又凉，感觉更像是石头，可是石头又没有这么粗糙的质感。 辰尘把它转过来，发现上面写有一行小字:至煌炽炎。这名字，术法？辰尘拿着这根卷轴，问道:“请问一下，这个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群好像一下子听到了什么十分搞笑的事情，哄闹的笑声围绕在辰尘的身边。 “哪里来的小毛孩，连灵能卷轴都不认识。” 灵能卷轴，是他现在手里拿的东西吗？ 那个摊主没有跟着人群大笑，反而问道：“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 辰尘眼珠不可视的滴溜溜一转，说道：“我是个咏灵者。” “咏灵者？！”背后的声音逐渐小了一些。但还是有人不服气，小声的反驳道：“那你是才当的咏灵者吧，要不然怎么连灵能卷轴都不认识。” 辰尘站起身转过头去：“对啊，我家宅院的墙壁太高太厚，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要不然，我就该回家继承家产了。” “吁~~~~~~~~~”“没意思，走了走了。”人们突然感受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纷纷离开了这里。 “老板，关于这个灵能卷轴，能给我讲讲吗？” 这里的摊主从一开始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其他所有人跟着大笑的时候也没有变化，此刻顾客都被辰尘赶走了倒也不恼，反而细心的给辰尘讲解起来： “灵能卷轴，顾名思义就是储存灵能的卷轴。这卷轴是人们特意打造的，在展开之时会将其中存储的灵能释放出来，按照预定好的轨道进行运转。而固定的灵能运转会产生术法，所以可以说，这每一个卷轴里面都蕴含着一个术法。” 把术法藏在物品里？这倒确实是一个新奇的想法，怪不得他不让辰尘把卷轴展开，原来展开之后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辰尘看向这里堆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卷轴，感觉这里瞬间变得十分危险。 “那这个材质呢？这个卷面是用什么做的？”辰尘真心的发问。 “你说呢，世界上唯一一种能够沟通灵能的是什么物质？”摊主平淡的说道，话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难道是？五行简？！！”辰尘再次把目光投入手上那根狭长之物，那坚硬却又柔软的材质真的让人感到迷惑。 “是五行简，但不只是五行简。这种卷轴需要将各种种类的五行简锻造成丝线，然后按照既定的顺序编织成布，这种布就是灵能最为合适的载体。之后需要有人将术法载入其中，这样就能在实战的过程中达到瞬发的效果，只不过卷轴催动的术法功能比一般人驱动的低一些。” 将五行简拉成丝线织成布？这技术要求也太高了吧。这一下子让辰尘想到了那个加工五行简镶嵌到戒指上的妇人，那种已经是价值连城，更何况这种呢？而且，通过使用卷轴就可以让术法达到瞬发的效果？那这在实战中的意义也太大了些。“那阵法呢，据我所知阵法的原理同样也是灵能的定向流动。” “阵法或许不行，我并没有见过通过卷轴触发的阵法。或许卷轴和人一样，只能承载同一种的灵能吧。” 既然这个摊主给辰尘讲解了这么多，辰尘还把人家的顾客都赶走了，那不买一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辰尘仅仅买了三张卷轴，就几乎把墨终机给他的盘缠花了一半。 第八十五章 地下拍卖场 虽说辰尘在这里长了不少见识，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并没有完成，他还要找连叶乌头呢。 这次辰尘来到了又一个摊位上，上面放着的书籍般的纸页，辰尘一眼就看出了上面记载的是不同属性的术法，这里原来是一处卖术法秘笈的摊位。 考试的时候终于看到一道自己会的题，以前总听何舟乾他们说起，我现在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辰尘心里想到。 他蹲到旁边，随手拿起几个术法秘笈，上面带有灵能的痕迹，想来是不买下来不能打开查看。嗯，有金属性的，有木属性的，有水，火，土，诶，甚至竟然连光属性的都有。 看到这里，辰尘突然心中一动，他在江瀚学院图书馆里找到的术法秘笈也是这样，有五行属性的，有光属性的，暗属性人类获得不了，没有很正常，但是怎么一直没有见到天命属性的？即使古往今来拥有它的人数再少也不应该没有术法吧。 想到这里，辰尘看了看摊主，问道：“老板，这里有天命属性的吗？” 这里的摊主是一位壮年大汉，看起来凶神恶煞，辰尘已经准备好遭到像刚才那样的嘲笑了，结果这个摊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奇怪，问道：“是老王派你来的？”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看样子，辰尘好像误打误撞说出他们设定好的暗号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好好你们要整什么幺蛾子。辰尘也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回答道：“对。” “跟我来。” 那壮汉带着辰尘一路出了福味街，一路走了难以数清的羊肠小道，终于来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建筑前面，推开门，里面是一条向下通路，不知通向哪里。 “好了，我就负责送到这里，下面你自己下去吧。”那壮汉说完就自己离开了。 会不会是陷阱？辰尘心里掂量一会，最后还是选择走了下去。 下面的场景豁然开朗，虽然比不上地上明亮，却也并不昏暗，幽幽的光从墙壁中透出来，更烘托了几分气氛。周围大家都隔着一段距离站到一起，人数比起福味街只多不少。此时一个人站在人群前面，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件甲胄模样的东西，正在嘘嘘簌簌地说些什么，看来这里是类似于地下拍卖场之类的地方。（经典地点+1） “这讲的是一个富豪的故事。话说这个富豪家里十分有钱，于是他白天夜里就担心有人打他的家产的主意。可事实也确实如此，经常有人来他家想霸占他的财产。但这个富豪也不是等闲之辈，同样武力超群，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些人赶了回去。”拍卖会的主持人这样说道。 看来拍卖东西还可以听故事，真有意思，辰尘开始向前挤去。 “但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终日提心吊胆也太累了些。于是，这位富豪就花重金卖了一个刀枪不入的‘薄丝软甲’，全天时的穿在身上。就是我身边的这个。”主持人拍了拍这个甲胄。 “但是，这‘薄丝软甲’虽然刀枪不入，让富豪省了不少的工夫，但是后来他渐渐吃胖，这个软甲穿在身上拿不下来啦。在被歹人追逐逃跑的过程中，他渐渐喘不上气，被人追上砍死咯。” “扑哧。”这种高开低走的感觉十分的出其不意，让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人还回复说：“你不是说这件软甲刀枪不入，怎么还会被砍死？” “诶，是吗？不不不，是那个人的马被砍死，然后他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了。”于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人家武力超群，还能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不过也没有人深究，这只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 主持人同样笑眯眯的望着人群，说道：“好了，现在开始出价，十八万打底，开始！” 不知道是不是主持人的故事起了作用，还是人们本身就对这件物品十分感兴趣，不久之后这件甲胄就在人们的哄抢中被拿下了。 下一件拍卖品，是一件锈迹斑斑的古剑。不是，这也会有人买吗？ 主持人的目光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丝毫对他们眼里的不屑十分满意。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天下第一的故事。” “白衣青年，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剑。他的剑术凌厉又复杂，凡是见过他的剑的人，下半辈子只要听到他的传闻，都会浑身颤抖，双目失神。” “这种人，平常来挑战他的人自然不会少，这天，一位散着头发的青年来挑战他，说只要赢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号就归他。” “散发青年的剑术诡谲又多变，多次让白衣青年陷入险境。可是，他们最后还是战成平手。两个人都十分开心，因为，从此之后他们都有了一个能磨练自己的对手。” “再之后，他们的国家遭到入侵，散发青年二话没说，提起剑就效命了疆场。临走之前，他还问白衣，要不要同去。” “白衣青年却说，他是江湖中人，此生非江湖之事不管。但自从散发青年走后，他只是一直把剑带在身边，再也没出过剑。” “有了散发青年的加持，他们国家自然扭转了败绩，但是，战事同样持续了几年，几年之中，两人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战事结束之后，散发青年拒绝了封侯的机会，转而回到了白衣青年身边，他请求再战一次。” “你可知我再也不拔剑？白衣青年问道。知道，但是能不能为我破戒一次。最后，他们两个还是打在了一起。散发青年忙于疆场数年，白衣青年数年不拔剑，但还是战成了平手。” “但是在这时，散发青年提出了死战的想法。他说，他不想让自己经历衰老后再死亡，他想让自己的生命维持在自己的巅峰时期。”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结果，所有人知道的是，那一战过后，人们再也没有见过散发青年，也没有见过白衣青年的剑。” 第八十六章 难自医 故事讲完，全场陷入暂时的寂静当中。同为天下第一的两人，最后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一人驰骋疆场，报效祖国；一人置身事外，意图清净。两人本没有对错，各自有各自的选择。去了战场，白衣青年应该认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吧，他应该是抱着失去知己的心情封的剑吧。 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散发青年最后竟然拒绝了功名利禄，回到了白衣青年的身边，而且，第一次交手就选择了死战。散发青年的理由不是不能理解，作为曾经的天下第一，感受着自己身体一天一天虚弱，韶华远去，仙鹤白头，这恐怕是比什么都恐怖的东西吧。如果可以，能在世界的顶尖较量中逝去，应该也挺美好的吧。 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辰尘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主持人问道：“那你旁边的这把剑，就是故事里白衣青年的那把咯？” 谁料主持人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把剑和刚才的故事毫无关系，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吁~~~~~~~~~~~~”原来刚才讲的那么精彩的故事跟现在毫无关系，人们不由得发出一阵嘘声。 “好了，这个故事就到这里，这把剑现在开始拍卖，底价十万，开始！” 这件物品虽然本身价值不高，但是好在故事还算引人入胜。在经历了没有上次热烈的加价之后，这把剑也被人稳稳拿下。 “接下来要拍卖的物品，来源于一位药王。”主持人手一招，几个锦盒被端了上来。 主持人没有接着说话，反而拿起那些锦盒，一一展示给人们看。 “连叶乌头！”在其中的一个盒子里，辰尘看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这个东西果然在这里！” “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这些物品的上一代主人，一位药王的故事。” “话说这位药王，一生积德行善。他从不向药店买药，凡是经由自己手出去的药材，必是他亲手采摘。而且凡是喝过他药的人，只要之后再出问题，他一概负责到底。” “那年有一个村子出现瘟疫，药王放下手头的工作，不远万里来到村子，与他们吃喝同住，并且不收取任何费用。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村子里的人全部痊愈，没有一人因病去世，这也让他一时名声大噪。” “后来南方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药王变卖自己积攒半辈子积蓄换来的医馆，全部捐出，拯救了不少人。” “但即使这样，药王在暮年还是不得善终。他得了一种怪病，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无比，最后全身上下都无法动弹。药王虽然一辈子治病救人，但是也丝毫没有听说过这种疾病。而且由于他早年殚（dā ）于医术，膝下无子，他只能独自一人承受着，然后默默老去。” “啊……”人们都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那他现在在哪里？” “他最后的遗嘱是，将他所有剩余的家当拍卖，卖出的钱再捐给贫民们……既然他的东西在这里，那他人应该是已经不在了吧。” 与其他人关心的东西不同，辰尘同样也是医师，下意识的，他开始在脑中思索与他描述相关的病症。 “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那这种病确实罕见，我同样的也没听说过。”但是也有可能是辰尘见识短浅，还是回去问问师父好了。 这次，主持人再次开口，不是宣布拍卖开始，而是第一次发表了自己对于故事的看法：“唉，医者不能自医，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 确实，一个人行医治病一辈子，到头来自己所患的疾病治不好，那也太凄惨了些。 “好了，这个故事就到这里。这三味药材，底价八万，开始！” 辰尘撇撇嘴，前面说的这么好听，最后不还是卖的这么贵。（这里我澄清一下，这个拍卖品的定价是拍卖方订的，并非是物主订的） “八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开始叫价了，他们是太有钱没处花吗？不过，对于这件卖品，辰尘势在必得。 “八万二！”辰尘马上跟上。 之后，基本上就是辰尘和那个人的竞争了，虽然当中也有其他人短暂争过几下，但是很快就消声觅迹。 “十万！！！”辰尘再次开口，感到一阵肉疼，早知道就把钱省着点花了，这下连回去的车费都没有了。 辰尘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疑惑的目光，只不过，对方不再跟进，这让辰尘松了一口气。 “让我们恭喜这位朋友，获得药王的遗产！！”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辰尘没有再多做停留，将那三个药材装到怀里就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天色已经逐渐变黑，辰尘走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随手处理掉身上的衣袍，一边走一边想到：师父给的盘缠都花完了，我回去他会不会骂我啊……不对，还是得先想想怎么回去…… 但是事情哪里有这么顺利，刚一出城门，路的旁边就跳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一前一后把辰尘夹在中间。 “哈哈，小子，被我们刀疤兄弟堵在这里，算你的运气不好，识相点，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刀疤兄弟？奥，一个右脸上有伤疤，一个额头上有伤疤，叫刀疤兄弟也没有问题。 “大哥，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身上没钱的。”辰尘又展开了他擅长的话术。 “放屁，我们俩亲眼看见你从底下拍卖场出来，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个子高的男人说道。 辰尘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没想到竟然被别人尾随了这么久。“对呀，去了拍卖场，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现在我身上一点都没有了。” “大哥，他说的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最开始还不是你选的他，现在才来说这个！”辰尘感觉，被这两个傻子跟踪真是丢人。 那个个子高的男人恶狠狠的看向辰尘，大声吼道：“哼，有没有钱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们说了算！二弟，把他给我扒了！” 第八十七章 金身成 一言不合就要开打，面对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劫道者，辰尘自然不会束手待毙，当下三个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个子矮的男人闪身躲开辰尘一拳，后面他的哥哥突然出现，朝着辰尘同样一拳打出。辰尘避而不及，只得双手架在一起，硬抗这一下。 “咚！！！” 辰尘勉强稳住身形，胳膊上传来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 别看这两个人头脑不够灵光，但是实力却是实打实的，从他的感觉来看，两人都至少到达了门境的实力。面对着一个门境的人辰尘尚有一战之力，可同时面对两人时恐怕连逃走都有些困难。偏偏两人配合又十分默契，更让他应接不暇。 这场战斗辰尘感觉吃力，对面也同样不好过。以往两人都是靠着强大的攻势迅速将敌人拿下，并且在选定敌人之前都会好好物色一般，以免遇到硬茬。本来以为这次的小鬼也是能轻松拿捏的货色，结果没想到过去了如此长时间还是没能搞定，这让他们渐渐变得烦躁。 辰尘侧踢一脚踢到矮个男人的身上，灵能慢半拍涌来，将他逼退几步。这时哥哥冲来，辰尘顺势身体一扭，左手拄地，身体在空中转一整圈，迅速向后方撤去。 已经和他们两人战斗了这么长的时间，辰尘也逐渐适应了他们俩的战斗风格，往往都是弟弟正面挡住伤害，然后让哥哥攻击。但是即使如此，面对着体力和灵能双重消耗，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不留痕迹的摸摸自己的护臂，作为自己最后的底牌，他必须确保它的万无一失。但是，面对着实力的巨大差距，这些手段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辰尘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弟弟横扫一拳，被辰尘欠身闪过去。弟弟又侧身踢出一脚，辰尘左脚向后一插，腰肢一扭，躲过这一脚的同时拉进了两人的距离。随后，辰尘右手捏成剑指，两下点出，直接把对面逼退几步。 不对，他明明没有用灵能，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辰尘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没有使用灵能，但是这可是针对人体弱点的穴位攻击。 按照往常的经验，弟弟被逼退，接下来就是哥哥攻过来了。果不其然，一切正按照辰尘的想法中发展，辰尘右手拉开，如同满月的弓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庞大的灵能，猛然轰出。 “哥哥，等等，有问题！” “轰！！！！” 庞大的灵能伴着飓风，突然席卷过来。尘土被抛洒而起，在空中四散开来。 烟雾渐渐散去，辰尘拳头停留在身前，而在他面前的，是如同小山一般屹立不倒的哥哥。 兄弟俩中的哥哥低头看看辰尘，露出一口的黄牙，然后毫不留情的将辰尘打飞出去。 糟糕，失算了，没想到哥哥一直让弟弟站在自己身前，并不是自己的防御力低下，而是只是喜欢让弟弟冲在前面而已。 这下好了，胜负已分，对面的两人稳稳的站在地上，可自己体力和灵能已经耗尽，再打下去就没有意义了。这样想着，辰尘放松身体，任由这股力把他带到别处。 “哥哥，没事吧？！” “我没事，这小子终于倒下了，我们赶快上去扒光这小子！”哥哥恶狠狠的说道。 但在这时，辰尘突然感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阵温柔的力量，迅速让他的身影稳定下来。 辰尘扭头看去，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父！” “师父！？”对面两人脸上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 没错，刚才温柔的把辰尘接下的人，不是他的师父墨终机还能是谁？ 墨终机没有扭头，虽是盯着对面的两人，话却是对辰尘说的:“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对面的哥哥已经把牙磨的嘎嘎响，明明是很简单的一桩买卖，怎么这么半天还没结束？！ 他迈着大步子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就是他的师父？！那好，我们就拿你出出气！” 结果，他的话刚说完，墨终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墨终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数个地方传来针扎的疼痛，之后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哥哥……”弟弟的声音还没说完，墨终机手一扬，几根飞针从袖子里飞出，将他放倒到了地上。 真让人没有想到，辰尘费尽千辛万苦动用了许多手段勉强在两人的手下撑下来，结果师父见面就把他们搞定了。虽然之前已经看过师父出手，但是他那干脆利落的动作仍然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那道身影带给他的安心感又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 墨终机把他们身上的毒针收回来，消好毒收起。辰尘看着他，不由得问道:“他们俩，怎么样了？” “放心吧，死不了，我的针上只是带有麻药而已。”墨终机走到辰尘身边，偏过头问他：“刚才为什么不走？” 辰尘摸摸脸颊，话说的有些支支吾吾:“呃……我感觉自己还能拼一下？”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直接走。”墨终机没有停下，反而直接朝着远处走去。 “是，师父！”辰尘原地跳一下，飞快的追上去跑到墨终机的身边。 “师父，我们怎么回去啊？” “走回去。” “啊？不是吧？！” “我给你的盘缠，你花完了吧，那咱们没有车费，只能走回去了。”辰尘瞬间感觉没有那么安心了。 ………… 连叶乌头总算是拿了回来，墨终机先是让辰尘记住了它的味道，随后就把它拿走了。现在的药材无非两种用途：外用和内用。但是，无论是药浴还是汤药，辰尘都再也没有见到这种熟悉的味道，这让他有些怀疑这一趟下山的意义。 墨终机拿着不知从哪里逮来的毒蛇，朝着辰尘的手腕咬了一口。辰尘手腕处青玉之色出现又消失，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回归鲜红。 “完全体的碧翡金身只有在有毒素的时候才会现行。恭喜你，你的碧翡金身成了！” 第八十八章 劫道恶徒 “齐清睿怎么还没来……”辰尘坐在一处路边的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脚荡来荡去。 没错，一转眼的时间，这个学期又要结束了，齐清睿做为院长亲自指定的辰尘的护送员，又到了和他见面的时间了。 “在等学院的出入管理员？”墨终机不知何时从后面出现，走了过来。 “嗯。”“那你不用等了，我已经叫他回去了。” “啊，叫他回去了？”辰尘有些错愕，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啊，你现在已经拥有了门境的实力，足以让你在个世界上行走，即使是面对潽阳城主他们也拥有力量溜走，自然不需要别人保护了。”墨终机话说的十分流畅，好像这样没有丝毫问题一样。 辰尘死死盯着师父的眼睛。那么宽敞舒适的马车，你知道如果租的话要多少钱吗？！就算租的马车比较简单，但是这么多次来来往往，一共要花多少钱？！既然院方想要免费送我回家，接着送就是了，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辰尘多么想把自己的想法透过眼神传递给师父，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啥也没说。 “那什么，师父，那我就下山去了。”辰尘泄气的说。 “去吧，路上小心。” 不过现在的辰尘也并非是当时的毛头小子了，他现在也懂得了一些。之前坐过的马车，要么是贵族家族的马车，这种一般都是不外租的；要么就是原本并非是运人的马车，是用运货的改装的，这种虽然便宜，但是也十分简陋，坐半天能把人骨头颠散架，能让朝气蓬勃的少年直不起腰。 但是，这类交通工具并非只有这两种选择，还有一种可能——和别人一起乘坐同一辆马车。 与最便宜的马车不同，同乘的马车最开始就是为了运人而存在，里面舒适又宽敞，甚至很多都是直接用的贵族换下来的马车。虽说可能会和其他形形色色的人同乘，但是辰尘眼下有更好的选择吗？ “师傅，平昌国南方的林居村去吗？” “林居村？能去，只不过要绕一些路。”看吧，有时候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尝试，事情就会大有不同。 与辰尘同乘的一共有三人，除了辰尘之外，有一位裹着头巾样貌清秀的小哥，看他头发全部束了上去，应当二十五六的年纪；另外两人是两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和辰尘差不多，身穿同样的校服，应该是结伴回家的。 辰尘探出头去看看太阳的高度，想来距离抵达目的地还有相当长的距离，漫漫旅途烦闷如何排解？辰尘看看这些和他同乘的旅伴，率先开口： “这位公子看起来像是商人，这次是要去往哪里啊？” 那戴头巾的青年看看辰尘，脸上飞速露出那种标准迎客似的笑容：“对，在下确实是位商人，现在在潽阳城盘了一家店铺准备开业。没想到这第一批货物迟迟运不过来，我只好自己亲自前去查看查看。” 照他所说，能在潽阳城独自盘下一家店铺，想必从商已经有些年头了，手上也积攒了一些资金。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那你们呢？”辰尘看向另外的两个学生。她们两个似乎是被吓到了，齐齐的哆嗦一下，半晌没有说话。 辰尘摸摸自己的脸颊，我有这么吓人吗？他自认为自己没干过什么坏事，身上一身正气，再加上现在十三四岁的年纪，应该不像坏人才对。 在一段时间的相互推脱之后，其中一人才缓缓说道：“那个……我们俩是明馨学院的学生，现在放假了，所以租了一辆马车回去……”说完，她就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 明馨学院？潽阳城里还有其他的学院？ 那个女生好像是感觉出来辰尘的疑问，又开口说道：“只是周边一个小镇的学院，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说完，就把头埋的更低了。 “说了这么多，这位公子，那你呢？”青年商人如此问道。 “我啊，我是江瀚学院的学生。”辰尘平静的说道。 “江瀚学院的学生？！那还要坐这种马车……”另一个女学生脱口而出。 辰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虽然我是江瀚学院的学生，但其实我是通过入学考试进来的。”辰尘这句话就相当于说明自己并非贵族，只是一处平民家里的孩子而已。 “奥，原来如此……”两个女生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就连旁边的商人也跟着喊了出来，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懂了还是看别人的反应装的。 “朋友们，咱们一会要进入峡谷，都注意一点，上方可能会有小石子掉下来。”一直沉默不语的车夫说话了。 峡谷，我记得之前回家的时候没有见过峡谷啊，看来果然是绕了一些路。辰尘拉开帘子，能看到脚下的路弯弯折折通向前方，两边是两座高耸的山，各自伸出一片嶙峋的怪石，像两位依依惜别的恋人，相互对邻又无法触摸。 进到峡谷里，眼前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辰尘把头收回去，发现车内更加黑暗，原本能轻松看清的一切现在看来都要费些力气。 峡谷本身不长，本来很快就能穿过去。但在这时，从前方的帘子处伸进来一根细细的竹管，同时，一股奇怪的味道充满车仓里。 坏了，出事了！辰尘猛吸两口那股气味，有毒！还没等辰尘做些什么，旁边的两个女生就身子一软，倒在了旁边。商人青年脸色大变，伸手掀开帘子：“师傅，你在干什么？！”结果话刚说完，也晕了过去。 按道理来说，这种毒应该影响不了辰尘分毫。但在这位商人掀开帘子的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峡谷不远处那些模模糊糊的身影。他是有门境实力不错，可以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中顺利逃走，但是旁边的这三人呢？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闺秀，一位体弱的商人，辰尘怎么能丢下他们呢？当下，辰尘决定将计就计，他身子也一抖，随后倒了下去。 第八十九章 归去来处 “哈哈哈，不错嘛刘武，这么快就又把人带过来了。”一个声音迅速由远及近，听语气，应该是他们的首领了。 “大王给的奖励如此丰厚，小的干起活来也卖力嘛。”车夫如此说道。 “哗啦——”马车前面的帘子被一下子掀开，属于峡谷外面的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将里面的所有人露了个精光。 “让我看看这次都是什么货色……三个学生一个商人？！刘武！你是不是嫌我们只是一群土匪，故意挑这种人来恶心我们呢？！” “别啊大王，就算再借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这些都是真真正正潽阳城里的人，就算只是学生也肥的很呐。” “那好，这次我们就相信你，拿着这些快滚吧。” “只有这么点……” “怎么？嫌少？！” “不敢！大王，不敢……” “还不快滚！！！” “是是是……” 几个大汉上了车，将辰尘几人扛在肩上带了出来，随后马车扬起一人高的尘土，飞快的逃走了。 趴在一个壮汉的身上，辰尘眯起眼睛向后面看去，周围跟着一起行动的土匪足足有十几个，若是加上据点里的人数，恐怕有几十人不止。正面对抗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辰尘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地形，把上山的路死记到心里。 这处山峰距离刚才的峡谷并不算远，但是地势十分险要：一面是险而又险的陡坡悬崖，一面是平滑缓地但荆棘遍布，一面是飞湍瀑布而苔石丛生。最后一面，过几步就有人驻守，看见活人就上前盘问，看起来似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形成固若金汤之势。 “大当家的，您回来了啊。”一路上，遇到的壮汉们都乖乖低下头来行礼，不过由于辰尘的头不能做出太大的动作，他们行礼的对象具体是谁还是不太好判断。 “进去吧，这两人关在那里，这个关在这里，这小子关在里面。” 看来应该是把他们分开关了，莫非是之前经历过什么所以有经验吗？但是，他们并没有搜身带走他们身上的武器，是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吗？一位壮汉将辰尘放到茅草织成的草席上，之后锁上门离开了。辰尘偷偷瞥几眼，发现并没有人时时刻刻在这里盯着，于是下床来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周是阴冷潮湿的墙壁，摸上去虽然并不平整，但是整体非常完整，没有丝毫的凹陷空洞，让人不由自主怀疑它建成的时间；靠窗的墙壁上方有一处狭小的窗户，少量微弱的阳光正从外面透出来，成为这片区域唯一一处光源；地面上干干净净，没有半只爬虫老鼠；窗户的对面有一扇厚重的铁门，上面有带有栏杆的孔洞，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 整个地方也就只有这些东西，虽然称不上美观，但还算是整洁，没有丝毫的血渍或者污垢，看来这里的土匪也是一群场面人。辰尘左右逛逛之后，见没有其他的收获，怕引起守卫的注意，也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公鸡的啼鸣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土匪端着许多盘子走过来，看样子应该干过不少类似的事情。“起床了起床了，该吃饭了。” 辰尘一溜烟的坐起身来，结果眼前只剩下了透过门缝塞进来的饭菜，哪里还有守卫的影子。 不得不说，这群土匪对待他们还是不错的，地上的饭菜虽然肉少了些，但还是标准的三菜一汤，汤里蛋花也十分殷实，正在随着浪花来回摇曳。 不过辰尘此时哪里有吃饭的心情，眼下最为重要的就是其他几人的位置。他起身翻下床，来回拍拍身边的墙壁。如果他们恰好被关在辰尘的隔壁，那他们听到了就应该会回复吧。 结果，不知道是对方没有听见，还是辰尘方法错了，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被关在隔壁，反正结果就是，直到辰尘的手拍的如同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猪蹄一般，他也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并不是拍的不对，而是你没听见？） 这下辰尘能惯着它？他当下手高高一扬，不同的灵能聚集到手掌上，重重拍下。 “咚！！！！！！” 霎时之间，地动山摇，无数沙砾从墙角的缝隙中漏下来，吓得辰尘缩了缩脖子。 这可不怪我啊，这都是他工程不达标。辰尘心里说道。 “干什么呢？！要造反啊！！！”一个巨大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随后越来越近。 “说说吧，你们都是谁，要去哪里？！” “你先说！”巨大的声音停了下来，看来那里关着一位辰尘的旅伴。 “我，我叫……” “谁问你叫什么了？！说，你是干什么的，要去哪里，家在哪？！”巨大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 “我，我是个在潽阳城行商的商人，这次是要去继明城查看我没送到的货物的……” 巨大的声音并没有说话，但是辰尘隔着墙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无奈。 “那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能给你送钱来？”巨大的声音似乎温柔了一点。 “没有……我没有兄弟姐妹，开店也是我自己一个人开的，没有合作伙伴……” “废物！”巨大的声音啐了一口，又继续朝里面走过来。 “小姑娘，别害怕，叔叔没有恶意的，来，告诉叔叔你们家在哪里，只要让爸爸妈妈把钱送过来，你们马上就能回家了。”温柔的语气怎么说呢……有点恶心。 然后，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让辰尘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无实物表演。 “没事的，只要说出来，说出来你们就能回家了，就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果不其然，还是沉默。 “说话啊，杂碎，哑巴了？！给爷张嘴！！！”对方显然是怒了，结果这么大声音还只是让那两个女生轻声惊呼了一声。 “刘武，你看看你给我带过来的这群人！有一个让我省心的没有？！！”看来他是彻底崩溃了。 辰尘眼珠滴溜溜一转，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马上扒着门上的栏杆喊道:“快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潽阳城城主的孩子，抓了我，你们还想活吗？！” 第九十章 半句真言 辰尘的声音看起来十分有效，那个巨大的声音马上带着巨大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你是潽阳城城主的孩子？”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露出真容。这个男人比带着辰尘上山的男人还要高上一些，壮硕的肌肉透过衣服间的缝隙若隐若现的露出来，身上的袍子不知是来自狮子还是老虎，穿在身上很有一山之王的威严。 “我告诉你，我叫范丞旭，我的爸爸范作霖是当代潽阳城城主，赶快放了我们，要不然潽阳府的铁骑马上就会踏平这里！” 土匪大王低下头权衡着这件事情的轻重，看起来这也是个谨慎的人。他缓缓开口，试探着说道：“你既然是潽阳城主的儿子，那你为什么不乘官家的马车，反而和这几位平民挤在一起？你去继明城干什么？” 辰尘心中一动，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他把嘴唇撅起，故意装作一副骄纵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哼，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是这群笨蛋的老大，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马上就可以吩咐他们把你放了。” “老大？”辰尘不屑的看看他，“我告诉你，给我识相一点，早点把我们放了，要不然，别后悔我没提醒你！” 辰尘清楚的看到土匪大王头上瞬间暴起数根青筋，他深吸几口气，最后也没有发作：“好，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过几天还能不能这么横！！”说罢，他又踏着大步子离开了。 不行啊，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别说他们了，辰尘自己都不相信他说的什么潽阳城主孩子之类的鬼话。不过看样子，他们应该只谋财，不害命，这倒给了辰尘很多的机会。现在对方的底子比自己亮的更清楚，无需着急，他们肯定还会来试探的，下一步就是趁机让对方相信自己捏造的身份。 辰尘一边在心中构思接下来的话术，一边暗自积攒着灵能，如果事情发展成最坏的情况，可能就需要强行突围了。 而土匪这边也没有闲着，先是派了个人把辰尘面前的饭菜收走，不给他任何吃的东西，一直饿了辰尘一天多的时间。辰尘当然不是什么真的娇气的富家子弟，挨饿这么短的时间当然动摇不了他的内心。不过，为了将戏做的再足一些，他经常扒着栏杆朝外大喊，一副好不耐烦的样子。 这时，辰尘正躺在床上沟通着灵能，突然“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辰尘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少爷，少爷……”微弱的声音响起，辰尘费力的转过身，看见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此刻的他手持一柄提灯，看起来十分慈祥。 “怎么了？”辰尘缓缓直起身，语气里透出极易分辨的虚弱。 “瞧瞧你啊，都饿坏了吧，快出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辰尘跟着他走出牢房，在外面的桌子处坐下，打开笼罩，辰尘惊讶的喊道：“是烤鸡！我最喜欢吃烤鸡了！”然后就拿起一根鸡腿大块朵颐起来。（这句话可能是真的）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看着辰尘大口大口吃肉的样子，面前的老人眉眼舒展开来，样貌更显慈祥。 “我听说这次大王抓了一个贵族，而且是从潽阳城里来的，当时我的心里就咯噔一声。后来我多方打听，没想到真的把潽阳城主的孩子抓来了。你知道吗，当年我生活在潽阳城里的时候，城主就对我甚是关照……”面前的老人露出一副追忆的模样。 辰尘也没有在乎他在说什么，只是全心全意的啃着面前的美味佳肴，毕竟以后还有没有这种机会都难说了。他掰下来另一只鸡腿，递给面前的老人，被对方笑着拒绝了之后，又开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白发老人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结果一扭头，自己完完整整带过来的烤鸡瞬间就被辰尘吃的只剩鸡架了，他不由得扯扯嘴角，心中暗道：“这小子这么能吃吗？！” “然后，我特意向大王要来了钥匙，带了只烤鸡过来慰问您的。”那老人终于在自我的感动中将故事说完了。 辰尘吮吮自己手指上的油，指指他：“那你直接把我放了呗。” “不，我现在寄人篱下，放您出去，我以后的生活也不会好过的。” 辰尘耸耸肩膀，和着你刚才说的都是废话啊，还不如这只鸡来的实在。 “那我想问一下公子，这次远行所谓何事啊？” 辰尘的双眼眯起，果然，图穷匕见了不是？他长叹一口气，开始吐出他一早准备好的话：“其实我也不想说的，看在这只鸡的份上，我就跟你说明了吧。” 哦哦，他要说了。白发老人眼神一亮，把头伸向辰尘的位置，仔细倾听他接下来说的话。 “其实，我有病。”辰尘认真的说道。 什么玩意儿？白发老人本来已经准备好听说辰尘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了，结果，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彻底让人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呃……具体是什么病呢？”白发老人试探着说道。 “就是那种，嗯，怎么说呢，早上眼睛睁不开，晚上睡觉睡不着，喝凉水打嗝，喝热水烫嘴，站着浑身疼，坐着全身痒，吸气吸不动，出气出不了，眼睛看不清，听话听不全，说话直结巴，怕热，怕冷，怕火，怕水，怕光，怕暗，怕风，怕人，一旦发作起来，身上有千万条蚂蚁撕咬，生不如死。” 对面的人虽然一把岁数了，想来对于医学也没什么研究，偏偏辰尘语速贼快，一句话中往往只有几个字是能勉强分辨的，所以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半张着嘴，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样子，半天也只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啊，这么严重呢。” “是啊，我给你说，这个病虽然并不传染，但是会遗传！所以我父亲特意交代过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传出去，潽阳城主的孩子患有遗传病，以后还有谁愿意入赘潽阳府啊。” 辰尘说着，把手立起挡在嘴边，悄悄的说：“这次出去，就是因为听说有一位非常神的神医出没在继明城，我父亲让我秘密的去看病呢。” 第九十一章 一封信函 “哦，原来是这样……”白发老人被辰尘搞的迷迷糊糊，也只能相信他所说的话了。 “你可得帮我守住秘密，千万别告诉别人，要不然我们潽阳府的脸全都丢光了。”辰尘话是这么说，但是可不就是为了丢他们潽阳府的脸吗。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白发老人从里面走出来，土匪大王已经在门口等待已久了。果然如同辰尘所料，对方见到他哪里是真情流露，只不过是为了套他的话而已。 “问出来了，他患了一种怪病，潽阳城主特意让他低调出行，以免丢他们的面子……”白发老人又将辰尘所说的话尽力复述了一遍，当然，辰尘所说的那些奇怪的症状他是说不出来的，只能用“怪病”一笔带过。 土匪大王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向一旁的看守，问道:“你听说过这种病吗？”看守自然摇头。 土匪大王又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朝着白发老者又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几成？” “不好说。但是，如果潽阳城主家的孩子真的患有这么一种遗传病，碍于面子，他们确实有可能偷偷一个人去租一辆马车的。”白发老者认真的说道。 “他说的，到底是真的吗……”大王的脸上露出愁云遍布的脸色，看起来一时半会无法做好决定。 “大王，如果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怎么办，他可能是咱们的摇钱树，还可能是一枚烫手的山芋啊。”白发老者这样说道。 “好了，这些事让我再思考思考，咱们先回去吧。”土匪大王一声令下，和白发老者离开了这里。 此时，牢房里，辰尘正在尝试稳住其他人的情绪。 “你真的是范城主的孩子？”长久不说话的女学生向辰尘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骗他们呢。”辰尘小声的说。 “啊？！”青年商人失声叫了出来，但是他马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看向门口的方向，见没有引起注意之后，才稍稍放了放心。“那你就不怕他们发现之后，恼羞成怒直接撕票？” “可是不这么说，他们不会放我们出去的。”辰尘摊摊手，“放心啦，他们听说绑的是潽阳城主的孩子，肯定马上就会放了我们的。” 结果，事情完全没有按照辰尘预料的那样发展，这群土匪再三权衡之后，并没有网开一面把他们放走，反而真的向潽阳府索要了赎金。 “大王，信，潽阳府的回信来了！”一个精瘦的男人飞快的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还未开封的信。 “让我看看……崇敬的山上虎，敬请拜读……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要写这么难懂的话啊！阿德，去，给我把老五叫过来。” 精瘦的男人又噔噔噔的跑了出去，不一会把另一个男人带了过来。这个男人身穿粗布麻衣，和其他虎皮兽毛的土匪有些格格不入。 “老大，找我干什么啊？”土匪大王一把把信塞到老五的怀里，好像它十分烫手似的。“给我翻译翻译上面写了什么。” “奥，我看看啊……山上虎，应该指的就是咱们土匪，他的意思是，大王，请您接着往下看。” “没想到这群人还挺上道。”土匪大王看起来十分开心，想来这种奉承的话对他很是管用吧。 「君所递之函，皆已诚阅，窃以数处不敢苟同，为下指摘。」 “这句话的意思是，您发给我的信，我已经全部看完了，但是我认为有几处不妥，在下面指出。” “哦，有什么不妥，说来让我听听。”大王看起来还没从刚才的奉承中脱离出来，表现还是十分兴奋。 「吾之犬子，悉时悉日尽在吾侧，君且无目乎？将以何粗鄙野孩唤做吾儿？」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的孩子全天全日待在我的身边，你没长眼睛吗？把哪里来的野孩子当成我的孩子了？”老五也是耿直，字字对译的翻译。 土匪大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里，随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对，他不可能是这么写的。”他抢过信来一看，“君且无目乎”字字扎的他眼疼，他只得将信又递了回去，捂着眼睛站在哪里。 “大王，还念吗？”老五问道。 “念！给老子念！我倒要看看，他后面还写了什么！！” 「假使君所言非虚，吾断不会使吾儿过此地。嘁，偏夷之不毛，颇生蛮荒，吾闻之欲呕，安能过之？」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让我的孩子经过此地，嘁，偏僻的毛都不生的地方，养育出来的人也都是野蛮的人，我听见都想吐，怎么会路过那里呢？” 不是，这个“嘁”就不用翻译出来了吧喂！土匪大王此时阴沉着脸，一副随时会砍人的样子。“还有吗？” “还有……” “接着念！！！”他的眼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吾有一言献上：今后勤勤恳恳，辛劳度日，勿托志于虚幻，勿于耽心无物。非，且构一相合之由。」 “我有一句话想跟你说：从今以后认认真真好好生活，别总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不然的话，也要编一个合理的理由。” 不是，到最后怎么越来越意译了呢？不过看样子，意思确实是差不多的。 大王的脸色是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黑，现在已经和用了几十年的锅底灰没什么两样，他咬着牙根，用力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没了？！” “大王，没了。”不仅仅是老五，旁边送信的那个精瘦男也有些害怕。他们并非是害怕老大发火，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兄弟，不会拿他们开刀的。他们唯一害怕的就是万一他想不开，冲下山找潽阳城主算账就完了。 所幸他们的老大虽然生气，但是还算理智，潽阳城城主咱对付不了，骗他们的那个小孩还对付不了吗？只见他仰着头，大声喊到：“好你个小子，敢骗老子！老子这就要你好看！！” 第九十二章 “秀口慧言” 在这座不高的山峰上，生活着这么一群人，他们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以平等的交换获得货币，反而拦下路过的路人，让他们用钱财购买自己的自由。此时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人聚在一起，似乎在举行什么盛会。 在人群围着的中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用木头搭建了一个台子，台子上立着三根木柱子，足足有成年人腰般粗细。看上去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柱子上面竖着裂了无数条深纹。此刻，被绑在上面，接受人群指指点点的，正是辰尘。 太阳今日不知为何，光芒分外的耀眼，辰尘被反手的绑在柱子上，抬起头，连睁开眼睛都是如此困难。 “冒充潽阳城主孩子的小子，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你竟然敢戏耍我们，让我们承受了如此大的羞辱。今日，我们就要向你讨回公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土匪大王这样说道。 真是的，就算被绑架的不是你家的孩子，救一下怎么了，你身为潽阳城主难不成缺这点钱吗？辰尘在心里不断地骂着范作霖，但是他也清楚，想让范作霖出手救他们，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的确是潽阳城城主的孩子，只不过平时因为病症的原因，他们在家里找了一个假身代替我……” “住口，黄口小儿，还在这里捏造事实，我们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老六，取我刀来！”即使是辰尘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出来那土匪大王的愤怒，看来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接过一旁的人递来的巨大砍刀，土匪大王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扬起阵阵尘土。只见他倒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辰尘这里走来，他那壮硕的身躯挡住阳光，每一步都将他的威压提高几分。 离得近了，辰尘才看清对方脸上若隐若现的愤怒，他提着的刀，足足有半人来长，在阳光底下露出点点寒芒，看上去十分吓人。 土匪大王来到辰尘身边站定，丝毫不掩饰脸上戏谑的表情，他问道：“怎么样，死到临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辰尘一脸神秘的样子，摇了摇自己唯一能动的脑袋，说道：“来，你凑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土匪大王看看旁边沸腾的人群，毕竟这是我的主场啊，我还怕什么？于是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把头凑了过去：“说吧。” “其实……你有病。” “嗯？” 土匪大王愣了一下，才终于明白辰尘话里的意思。本来他以为辰尘让自己把头凑过去，是要说一些求饶的话，让自己放了他之类的。如果说的好听，自己一开心，没准儿他真的就顺着台阶把对方放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小子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在挑衅自己！ “哈哈哈……”大王直接被气得笑了出来，“你们听见了吗，这小子竟然说我有病！！”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也都跟着笑了出来。 但是辰尘一点也没笑，反而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说道：“是的，你确实得病了，我的本职是一位医师，可以一眼看出你的身体哪里出现了问题。” “医师？”土匪大王认真打量面前这位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就你？！” “没错，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病，除了我，别人都治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土匪大王不由得捧腹大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离谱的笑话。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总是十分疲劳？” “谢谢关心，我最近精力好的很。” “有没有在有些时候突然感到头晕？” “没有。” “有没有突然感到乏力？” “噗，”土匪大王看起来耐心是耗尽了，不再回答辰尘问的那些无聊的问题。“好了，你的愚昧的把戏到此为止，到了地下，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说着，他提起大刀，含了一口酒喷到刀上，双手举着来到辰尘身侧。 旁边围着的人群哪里知道辰尘和他们大王的这些对话，他们只看到大王朝砍刀喷了一口酒，马上那个孩子马上就要人头落地。虽然杀死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并不是一个让人开心的事，但是辰尘的所作所为他们都有目共睹，嗜血的本性不断挑逗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更加兴奋。 “动手！” “动手！” “动手！！！” 辰尘明明是这件事情其中的一位主角，此时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土匪大王，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将宣判他命运的砍刀举起，但是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继续开口：“或者手脚冰凉？” 辰尘的这句话仿佛一句魔咒一般，在他吐出这句的时候，土匪大王原本流畅的动作骤然一顿，然后就如同雕塑一般愣在了那里。 “或者站立不稳？” 在辰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晰的看见，土匪大王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可是他手一撑，将砍刀插到地上，手扶着砍刀，才勉强站住。 “怎么回事？大王这是怎么了？” “对呀，怎么突然倒下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推测着场上可能发生的原因。但是，他们这一方只有亲自体验了的土匪大王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举起砍刀就要落下的那一瞬间，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传来一阵眩晕的感觉，手和脚一下子不听使唤，好像它们一下子不存在了一样。接下来，全身无力，站立不稳，让面前这个可恶的小子一下子全说对了。 “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虽然身体不听使唤，但是他的嘴上可是一点也不轻饶。他拄着身体，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恶狠狠的朝辰尘问道。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我之前就说了，你因为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又长时间居住山上，身体内积攒了很恐怖的隐疾，只有我能帮你去除。” 怎么办，眼下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旁边还都是自己的手下，到底要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如果是病，杀了他之后别人能不能治好；如果不是病，那又是什么原因，该怎么恢复？他已经把平时用来操纵身体的力气全部用来衡量面前的形势了。（就算不用全部力气你也动不了啊） 于是，现场就这样一下子静了下来，被绑的辰尘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土匪大王在衡量形势，周围的土匪在等他们的大王做出反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第九十三章 有病？得治！ 说实话，被绑到柱子上，一个人手拿大刀朝自己走过来，任谁都会感到害怕，辰尘自然也不会例外。、 看来只有最后一种办法了。辰尘摸摸手里藏着的细长药剂，这就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经历了墨终机如此长时间对于下毒制毒的教导，辰尘有信心让对方在靠近自己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中毒，而且，不需要太过烈性，只要能瞬间起效就行。 于是，他故意把动作幅度加大，摇着脑袋说：“来你凑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当对方真的听从他的建议，把脑袋伸过来之后，他迅速把手上药剂瓶的盖子打开，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从中散发出来。 这里是在室外，起效应该会慢一些，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就是拖时间了。辰尘这样想到。 “没错，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病，除了我，别人都治不好。” 看起来他还是不相信的样子，而且，药效怎么还没发动，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动手了！ 一滴冷汗从辰尘的脑门处流下来，他不断的从脑中搜索着可以继续的话题，试探着说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总是十分疲劳？” “谢谢关心，我最近精力好的很。” 怎么办，看起来药效还是没有发动，他不仅仅是在消磨对方的耐心，更是在针尖上跳舞。 “有没有突然感到乏力？” “好了，你的愚昧的把戏到此为止，到了地下，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怎么办，他拿着刀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动手！动手！动手！” 此刻身边的一切在辰尘看来都黯然失色，身边不断传来的声音也难以传入他的耳朵，他的眼里只剩下那柄巨大的砍刀，它的一举一动才能够影响他的整个世界。 “或者手脚冰凉？”辰尘看着那把刀一点一点升高，身体也不听使唤，一句话下意识的说出。 结果，预想中的落刀并没有到来，他就那样举着刀定在了那里。 是犹豫了吗？还是想通不想杀我了？辰尘的脑子还在思考这些问题，嘴又下意识的说：“或者站立不稳？” 这句话一出嘴，好像真的成真了一样，土匪大王的身体晃了几晃，差点倒在地上。 “臭小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辰尘这时怎么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明显是药效发作的样子啊。不过辰尘当然不能和盘托出，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我之前就说了，你因为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又长时间居住山上，身体内积攒了很恐怖的隐疾，只有我能帮你去除。” 话已至此，剩下的就只能让他自己选择了，毕竟辰尘还在这里捆着呢，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但是那位土匪大王还是没有回复他，辰尘就有些着急了。不是因为别的，他散发出去的毒并不是什么烈性毒素，只是一种平常的麻药而已，再多拖一会药效可就要过了啊喂！ “好吧……来人，放了他。”看来对方终于同意了，辰尘在暗中偷偷松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虽然不懂老大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也没有违逆他，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辰尘从柱子上卸了下来，送到了大王的房里。（不要想歪） 即使是身体不舒服，土匪大王躺在床上也不得安宁。他看见辰尘被别人推搡着送进来，一把抓住辰尘的手腕，说道：“我给你说，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你敢骗我，你一定会……” “行了别说了，赶快开始吧！”话还没说完，辰尘就一把将他的身体翻过来，一根针就扎到了他的背上。再等你说完，药效就真的过了！ “啊！！！！！！！” 所有人在外面都听到了他们大王的惨叫声。 “怎么办？我好像听到大王的叫声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可是大王不让我们进去，只让我们在外面等着啊……” “可是屋里只有大王和那个孩子啊，他要想害咱们大王咱们可不知道啊。” “要不然咱们进去看看？或者，只透过窗户瞥几眼确认一下大王的安全也行啊。” 大家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什么。还是辰尘率先从里面走出来，说道：“你们的老大没事了。” 本来就是短时间的麻药，没有辰尘他们的大王照样能恢复，他只是在里面给他针了一个促进血液循环的灸加快恢复而已。 外面的人互相看看，不约而同的挤到门框上。“大王，您没事吧？”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搀着他们的大王从里面走出来，辰尘扭过头去看向他们，说：“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过一段时间你应该就能痊愈了。” “哼，这还要以后再看呢。”土匪大王显然有些不太同意。 辰尘没有再去理会他，反而向前走几步，面对着下面空地上其他的土匪们说：“不只是你们的大王，还有你们。山上湿气重，你们饮食又多鱼肉少果蔬，你们，都有隐疾！都得治！！！” 看着辰尘意气风发的样子，扶着大王的几人小声的问道：“大王，这，咱们怎么办啊？” “别急，先让他瞧瞧，然后咱们再说。”土匪大王紧紧盯着辰尘的背影，这样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辰尘在这个地方支起了一个医铺，每天免费给这群土匪们看病。（难不成你还想收钱？）除开几个真的患有慢性病的以外，多半都是生活不规律，作息紊乱。 对于这种人，辰尘自有解决的办法：给他们几份药丸，并且告诉他们，这些都是睡前睡后吃的，并且相隔必须超过四个时辰。或者说这些每天饭前吃，要吃三次，并且间隔要超过三个时辰。这些话就逼地他们必须每天睡眠时间超过四个时辰，按时吃每天的三顿饭。果然，几天之后，他们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大有提高。 现在，辰尘的威望已经在他们之中水涨船高，想保住那三个同行的人也自然不成问题。 第九十四章 时光缝隙的往昔 现在，辰尘的威望已经在他们之中水涨船高，想保住那三个同行的人也自然不成问题。 “你们还好吗？”辰尘来到之前关押他的牢房中看望原本和他同行的三人。牢房中灯光昏暗，一如他们那阴郁的内心。 看见辰尘过来，那两个女学生看起来十分开心，她们相互搀扶着走过来，兴奋的问道：“怎么样，他们同意把我们放出去了吗？” 辰尘苦笑着摇摇头，旁边的男商人在一旁没好气的说道：“放我们出去，就凭他？我给你们说，他就跟土匪是一伙的！你现在倒是自由了，让他们把我们关在这里。我说，咱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他的，老老实实的把钱交出去，咱们早就回家了！” 辰尘听到这些话，刚想说些什么，转头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没问题，他只是转头，跟那两个女生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说来也是，他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如果再不回家，爷爷奶奶应该会担心的吧。但是，直到现在，辰尘也没有想到任何可以脱身的办法。 辰尘就这样一边思索，一边在路上走着，突然粗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辰尘扭头一看，是土匪头子。 土匪大王搓着手，跟辰尘说道：“诶呀，之前真是对不起了，没想到你真的是一个医师，这几天我们的人也承蒙你的照顾了。” “没事没事。”辰尘随意的摆摆手，但是他也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大王，我想下山一趟。” “不行！”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马上就开口拒绝了。但是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激进了，哈哈一笑说道：“你想下山去干什么？” “山上的药材太少了，我想去附近的城镇里进些药材……要不然以我们现在的储备，过不了几天所有的药方都作废了。” 对方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辰尘在山上的小路上散步。天上的云彩如同大海一般，翻滚着露出墨浪；地上无端刮起一阵大风，落叶伴着断草在空中毫无规则的飞舞。辰尘有意岔开话题，于是略微思索一下，开口说道：“在当山匪之前，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土匪大王低着头迈过一颗并不能影响到他前进的石子，接着说道：“当然是农民了。” “那不挺好的，为什么后来不干了呢？” “为什么后来不干了？”土匪大王抬起头，看着那被狂风随意改变形状的云朵，说道：“是啊，以前的生活多好，安安分分种地，谁会喜欢刀口舔血的日子呢？” 辰尘也停下来，在不远处看着他，没有说话。 “要不是因为永康县县令，我现在应该还在家里带孩子吧，哈哈……”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哀伤，这件事情的背后似乎另有隐情。“永康县县令？”辰尘问道。 “不，没什么，走吧。”他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没有等待辰尘，自顾自的走了。 这件事确确实实的引起了辰尘的兴趣。没事，既然他们老大不说，那他的手下还不说吗？ “今天又要咱们守夜了，小医师给的药又吃不了了。”在土匪们大通铺睡觉的房间里，一个被人们称作麻子的人说道。（虽然脸上没有麻子） “没事，白天吃效果也一样嘛，只不过睡觉前变成了睡觉后，睡觉后变成了睡觉前了。”被称作癞子的人这样说道。 “可是这样不是全反了吗？药效不会也反过来吧？”被称作小李的人问道。 就在他们讨论守夜时药应该怎么分配的问题时，辰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哟，麻子，癞子，小李，你们在呢？”辰尘十分熟络的打招呼。 “怎么了小医师？”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们。听你们老大说，你们上山之前是农民，那现在怎么不干了呢？还有那个永康县县令又是谁？”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争先恐后地说：“我说。”“我来说。”“不，我说！” 辰尘见状，揉了揉太阳穴，安抚道：“别急，一个一个来。” 终于，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解释中，辰尘终于明白了大王话外的意思。 他们这群人，本来是同一个村子的人，相互关系也不错。其中，现在的土匪大王，罗云天，在他们村是力气最大的人，经常在收获的时间帮助其他人收割农作物，一来二去大家就对他十分放心了。 但是他们的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清闲，繁重的赋税往往压的他们直不起腰来，辛苦一年种出的粮食，除去赋税之后也就没剩多少。好在他们村子里的人与世无争，一年挣得多点少点也都能接受。 罗云天凭借着自己开朗的性格和吃苦耐劳的个性被人熟识，自然也轻轻松松讨了一个好老婆，生了一个女娃，度过了短暂的幸福时光。 后来，永康县县令去了那里，他说奉圣上旨意运送“马田璧”的马车在这里失踪了，他们要调查这里的每一户人家，找出偷窃国宝的窃贼。 但是他们哪里是来找东西的？他们进屋就打、砸、抢，搞得全村人心惶惶。 他们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丢失的“马田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就此结束了之后，永康县县令却发布了一条新的法令：“马田璧是在这里丢失的，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他把村民的田地收回，这就意味着每年除了要交繁重的赋税之外，还要向永康县令交一份高昂的“租地费”，他们哪里交得起？于是，永康县衙的人就跑到村子里来抢人，女的就抓回去当县令的陪床，男的就当护院。 如此一来，他们村子里全都人心惶惶，大多数人都出去逃难去了。但是罗云天不肯走，他还有妻儿要照顾。 可惜的是，他的妻子最后被也残酷的现实压垮，带着他们的孩子投江自尽了。用她的话说：死也不能便宜了那个猪狗不如的永康县令！ 罗云天彻底崩溃，带着仅剩的人举起了反抗的大旗。靠着自己过人的体能和出色的领导能力，他们竟然真的打进了永康县衙里。 第九十五章 里应外合 长久以来积压的怒火被瞬间释放出来，即使是正规军队都要退避三舍。他们带着摧枯拉朽的势头涌进永康县衙，县令被愤怒的人群处置了之后，永康县衙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最后，在人们全力搜寻之下，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那块丢失的马田璧。” “是吗，在哪找到的？”辰尘好奇的问。 “就在县令的家里，架子上明晃晃的摆着呢。”癞子这样说道。 马田璧竟然一直都在县令的家里。是他贪恋这一块宝贝，或者只是想找个借口提高赋税，又或者这整件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呢？可惜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随着县令的死一同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虽然赢下了这场战斗，但是我们同样也变得走投无路了。最后，还是在大王的建议下，我们一同上山，过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不过，我们也从来不打劫平民百姓，只有路过的马车才会下去打探一下。” 辰尘扯扯嘴角，合着我就不算是平民了吧？“我今天晚上想出去采些药材，你们看看能通融通融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在天亮之前回来，要不然，大王生起气来我们可顶不住。”小李这样说道。 看吧，手下就是比老大好说话。辰尘的嘴角不由得翘起：“好了，我要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上见。” “晚上见！” 月黑风高，正适合做些偷偷摸摸的事，辰尘摸摸自己的袖子，里面放着的纸画着上山的地形图和他们布置的一些暗哨的位置，接下来只要找到附近的官府报案应该就行了吧。 但是，这座山的路未免也太曲折了些，辰尘抬头看看天上高悬的残月，心中暗自盘算着时间。照现在来看，仅仅下山就耽搁了不少，尤其是他对附近十分不熟悉，想找到一个最近的镇子多少有些痴人说梦。 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然就把这张图压到路边一个显眼的角落，等待着明天路过的有缘人把它捡起之后报官？这样想着，辰尘底下的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等等，那个在地上躺着的，难不成是个人？走近了，他发现那地上确确实实的真的倒着一个人，即使借着昏暗的月光，辰尘也能分辨出他脸色的不正常。手一搭脉，果不其然，中毒了！ 幸运的是，他中的只是平常常见的蛇毒，很好救治。辰尘从后面的背篓中取出刚刚采集的药材，研磨成汁之后喂给他，剩下的敷到伤口上，不一会儿他就幽幽转醒。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伤？！是你救的我？”辰尘点点头。“在下刘斌，感谢阁下的救命之恩！” “没事没事。”辰尘摆摆手，“你这是要去往何处，何不明日启程？夜里恶兽毒虫甚多，一不留神就会如你这般遭蛇咬昏厥。” “唉，恩公所言甚是，只不过我是受人之托，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一封文书送到齐临县，时间太过紧张，只好在夜间赶路。恩公家住哪里，我想请你到我家休息一下，明早再出来采药。”刘斌这样说。 “不必不必，我现在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凤头山，天亮之前就能回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找附近的镇子才是，又或者，面前这个人…… “凤头山？我听说山上并没有人家，反而有一伙山匪。恩公住在山上，莫非同山匪是一伙的？我可是衙役，就算你救我刘斌一命，是山匪我也必须要绳之以法！”刘斌板着脸，话似乎说的十分认真。 衙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辰尘连忙说道：“我不是山匪，我是前段时间被掳上山给他们看病的医师，今天也是偷偷溜出来通风报信的。” 刘斌瞪着大小眼看着他：“怎么证明呢？” 辰尘从怀里掏出那副刚刚画好的地图，交到刘斌的手上：“你看，这上面记载了上山最安全的路线和所有的暗哨，我如果是山匪，记这些干什么？” 刘斌拿着它在月光下仔细查看半天，终于相信了辰尘的话，他将地图叠好收起来，最后说道：“好吧，我相信你，你想怎么做？” 辰尘沉默片刻，说道：“你既然是衙役，能不能带领一队人马过来剿匪？” “嗯……如果有了你给的地图，我应该能召集剿匪的军队……这样吧，后天这个时间，我们会全面发起突袭，到时候就希望你能做好接应了。” “一言为定！” 西方嘈杂而又巨大的响声传来，一声声“敌袭”的叫喊声在空中飘曳，辰尘马上从床上跳起来，他知道，剿匪的人来了！！ 他走到外面，发现虽然人人的脸上都挂着惊慌的神色，但是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每个人仍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有的去调动物资，有的去前哨帮忙，有的去找大王商量对策。 辰尘站在川流的人群中，他知道光靠他们是不行的，自己也应该出一份力才对。 来到前哨，这里一下子就有了战斗的紧张气息：时不时的有带火的箭矢划破长空射下来，耳边尽是人的呼喊声，也有无数的箭矢从他们所在的方向射出，就落地点来看，似乎来敌不少。 辰尘朝地上左右看看，带火的箭矢、木头制成的哨塔，嗯，有了。 辰尘从不远处抱来茅草，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哨塔底下铺开一层，接下来找一根火箭向里一扔，炽烈的火焰就腾空而起。 “快下来，哨塔被点燃了，快下来！”辰尘特意等了一会，等到火势猛烈无法控制，他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抛了上去。 “谢了，小医师。”顺着绳子滑下来的人还得向他道谢呢。辰尘拦着想要继续帮忙的他，说道：“等等，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连来者多少都没有搞清楚，大王让我告诉你们，先行撤退。” 经历了几天的共同生活，对方没有起任何疑心，只见他点点头，就利落的撤离了这里的战场。 一次生效，辰尘哪里还敢再耽搁，当下效仿这次的成功，如法炮制起来。 第九十六章 巧计良策 “快下来，着火了！” “撤退撤退！” “大王有事找你。” 在辰尘的不懈努力下，不一会儿前哨位置的所有人已经被他调离了。（在他看来）他最后再观察一下，确保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最后一把火，将这里和后面人们居住的地方隔离了开来。 再说刘斌那里，前天他收到辰尘递给他的情报，第二天一早就急急忙忙的将信送到了齐临县令的府上。 “好了，信我已经收到，你可以走了。”刘斌站在门口，里面的家仆半开门扉对他说着。 “请让我进去，我有事求见你家老爷。”刘斌接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家老爷不见人，有事你跟我说就行了。”家仆不依不饶。 刘斌摩挲着手里的地图，思考一会：“不，这件事我必须要亲口跟你家老爷说。” “那请回吧。”对方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将他关在门外，任他再怎么敲门也不回应。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刘斌在心中暗道，要不然还是先回家，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回到自己管辖的城镇时已经天色渐晚，刘斌马不停蹄地找到这里的县令，把自己想要剿匪的想法给他说了。 “你还是太年轻了啊，小刘。现在天顺人和，你要去剿匪？你知道剿匪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大人，如果你害怕成功不了，我这里有一份地图，上面记载了土匪窝点的上山路径和所有暗哨，您完全不必担心。”刘斌铿锵有力的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县令大人来回踱步，最后狠下心来，小声的说：“你知道吗，剿匪剿匪，输了，将面对所有平民和上面的压力；赢了，其他同职将怎么看你？说你贪功冒进，每个人都会打压你，视你为眼中钉，你以后的仕途就毁了！” 刘斌瞳孔一缩，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把双手垂下，无力的说：“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出兵剿匪……” “也不是，等到连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我们就可以出兵剿匪了。” 这下可怎么办，我都答应了他要把他救出来啊。刘斌走在路上，心里不断盘算着这整件事。他们不帮助我们，那我们自己去总行了吧。 “弟兄们，眼下匪患猖獗，官家无力，有人的性命危在旦夕。我需要一队人马，随我一起打上山去，救出人质！” “刘斌是我们之中最优秀的，他说的一定没问题，算我一个！” “剿匪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我也去！” 刘斌看着身边积极踊跃的人群，心知只有这些人肯定不能攻下一座严防的山头。但是，如果只是制造混乱趁机把人救出来的话，应该还可以……他的目光投向了一旁养猪的棚子中。 时间回到现在，借着家畜造成的混乱，刘斌等人只需躲在树木后面，时不时的朝山上的方向放些火箭，在对方搞不清他们这里人数多少的情况下，应该是不会轻易下山的。 “等等，先停手。”刘斌竖起耳朵向里面听去，那里只有无尽的火焰的噼啪声，人类活动的声音完全都消失不见。 “所有人，跟着我向前走。”于是，他们这一群人开始摸索着向前走去。 这时的山里，由于所有哨塔已经被辰尘毁掉，现在对于罗云天他们来说就如同被捅瞎了双眼，对方来了多少人，有多少火力，他们完全搞不清楚。而相反的，对方可以趁机占领他们来不及带走的物资，休整一下继续进攻。 所以，场面对于他们这方来说十分不利，焦急紧张的情绪在人与人之间蔓延，时不时有人高呼着跑来，总算是有些打仗的模样。（什么关注点） “我受不了了，老子要跟他们拼咯！”罗云天看起来十分生气，脸不知是被火映得还是本就如此火红。 辰尘此时也在跟在一旁，眼下他们的形势十分不利，是自己偷偷逃走，还是拼命拯救这群以前要取了自己性命的人？他咬咬牙，做出了这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大王，别冲动。我们没有胜算的，还是赶快组织大家逃离吧。” 罗云天也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莽夫，他用力甩了甩手臂，随后说道：“走，我们撤离。” 每个像样的组织最后都会留下后手，他们这群人也不会例外。他们在罗云天的组织下，来到山的峭壁那一侧，栓好绳子扔了下去。 “快快快，大家快顺着绳子滑下去！”人们陆续地离开了这里，不一会就只剩下辰尘和罗云天。 “大王，你先走吧，我最后再看看有没有人落下。”辰尘真挚的说。 “不行，咱们一起走，如果被他们抓住就完了！”罗云天还在坚持。 辰尘哪里有时间跟他扯这么多，马上张开双手，一边朝旁边跑去，一边喊道:“快过来啊，我在这儿，过来抓我啊！” “该死！”罗云天叫骂一声，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终于甩开他们，辰尘一点也不敢耽搁，马上就朝着牢房的方向跑去。 “朝北面的悬崖跑，顺着那里的绳子可以离开这里！”辰尘跑着，脱口的声音被埋没在嘈杂的环境中。 找到了，他们应该在这里吧。原本关押他们的牢房出现在眼前，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它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焰，一根粗大的房梁从上面坠下来，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嘿，我们在这！！！”求救声从一旁传来，幸好，他们没事。 辰尘视线一扫，男商人捂着脚坐在地上，旁边两个女学生一脸焦急。他赶忙蹲下查看情况，只是普通的扭伤。“怎么样，还能走吗？” 男商人咬咬牙，说道：“可以。” 西面已经被大火吞噬，瀑布下不去，悬崖那边会撞上土匪他们，更何况还有一个伤者。看来，我们从头至尾就没有选择。辰尘从旁边捡起一根斧子，搀起男商人，朝着南面走去。 遍布的荆棘比想象中更加棘手，虽然辰尘已经有了门镜的实力，但是带着一位伤患前进的还是很艰难。他抬起头心里盘算着，按照这样的速度，天亮也不一定能够出去。 突然，星星点点的火光透了出来。“刘兄，是你吗？” “是我，恩公。”幸好，有人来接他了。 第九十七章 无源之毒 听到熟悉的声音，辰尘马上马不停蹄的带着三人赶了过去。 在一条高耸的荆条被放倒之后，辰尘终于看到了那位冒着偌大风险前来拯救自己的义士。 “刘兄，真的谢谢你愿意过来救我们。”远处是连天的火光，辰尘和刘斌掩在黑暗中，十分激动。 “恩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说话。” 辰尘等人在刘斌的带领下下山，把男商人找个医馆托付好了之后，又拜托熟人将两个女学生送回家里，辰尘才算是正式和刘斌道别。 “刘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今后有困难支会一声，我定当万死不辞。” “辰兄言重了，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两人相互行礼，各自告别。 经过这一次事件，辰尘彻底对马车产生了心理阴影。不过幸运的是现在他们的位置已经离家不远了，辰尘仅仅走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回到了家里。 “阿辰，回来了？这次怎么晚了几天啊？”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这件事还是不告诉他们了吧。“这次老师带着我出去了一趟，办了一些事情。”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人起疑心。 但是，辰尘医师的身份也在村子里传播开来，除了为余老师做最后的调养之外，村子里的村民们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就会来找他，他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他们这么多小毛病呢。 “阿辰，我这胳膊有点疼。” “阿辰啊，我头有点晕。” “阿辰……” 对于这种情况，辰尘也只能揉揉太阳穴应下来。但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用丫丫的话来说:“他都没时间陪我们玩了！”但其实，对于辰尘现在的成就，他的小伙伴们还是十分骄傲的。 之后就又到了开学的时间，辰尘这次特意早两天离开家里，通过步行来到了墨终机所在的那座山上。 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时不时辰尘的错觉，总感觉墨终机待在山上的时间比以往更短了。虽说作为师父他已经把一身技艺全部传授给辰尘了，但是最近越来越诡秘的行踪不由得让人好奇。 可是辰尘现在可没有时间去探寻师父在忙些什么，这次回来之后山下的村民经常隔三岔五的上山求医。与村里那时不同，他们送上来的这群人都确确实实的有些问题，要么是得了什么重病，要么是中了非比寻常的毒，来访者一个接着一个，让他应接不暇。 “在家里时帮别人看病，在这里还是帮人看病……”辰尘只感觉自己心力交瘁，看看后面还在排队等待问诊的人群，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明明是这种时候，师父却不在这里，只留我一人在这里忙活……”又看好病送走一人，病因是一种不常见的毒素。奇怪，按理说这种毒不会出现在人们经常活动的区域啊，而且，就面前着排着长队的人群来看，他们发病的频率也远远超于正常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是师父这几天偷偷摸摸的去山下下毒了？”辰尘使劲甩甩脑袋，不对，这根本没有道理啊，师父为什么要害他们呢？不过，现在师父不在身边，确实只能让辰尘独自一人调查倒是真的。 趁着夜色降临，所有人都把自己家里的病人抬回家中时，辰尘也穿好衣服，下山去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委。 说是要进行调查，但是他自己对于整件事情毫无头绪，更不知道要从何查起。辰尘拍拍自己的脸颊：“先去问问村长吧。” 秋天的寒风迎面吹来，如丝丝绵软细小的刀子划过肌肤，辰尘缩了缩脖子，继续向前走着。 “咚咚咚。” “来了，谁啊。”被敲响的门扉打开了。 “是我。福叔，我来问几个问题。”辰尘回答道。 “奥，原来是小辰大夫啊，快请进。” 辰尘走进去坐下，昏暗的灯光充满整片空间。“福叔，最近村里人的身体都越来越差了，你有什么头绪吗？” 村长看起来也很在意这件事情，他思索一下，认真的说道：“最近村里的人好像真的越来越容易生病了，每天我就要跟着上山好几次。可是我记得，之前我们村里人的身体都还不错，一年到头都没有几个人生病啊。” 辰尘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事情真的向我想象的那样发展了。他急忙问道：“您还记得最开始变成这样的时间吗？” “嗯，我想想……应该是一年前左右。” 一年前，那不是墨终机带着辰尘刚刚来到这里的时间吗？那这件事应该不是墨终机干的，那时的他正忙着教导辰尘呢，那里有时间来骚扰别人。 “那你们的饮食，在这一年之内，有什么转变吗。又或者，一年之前，发生了什么大事？” “饮食……我们一直都是吃着自己地里种出来的粮食，粮食的种子也是前一年筛选出来的，应该没问题啊。我们村子也比较封闭，一年之中没有什么人员流动。要说最大的事情，就是墨大夫回来了吧。” 这样啊，那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进展。“福叔，您先休息吧，我还要再在附近转转。” “孩子，在我这里休息一晚上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在说不好吗。” “不用了，谢谢福叔。” 现在他们得的病还不是那么可怕，以辰尘目前的医术还可以扭转。可是如果不管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辰尘这样想着，不一会就来到一个白天接诊过的病人的房前。 “咚咚咚。”前来开门的是病人的媳妇。 “你的丈夫他怎么样了？” “小辰大夫，你竟然还特地下山来探望我们了？快请进。” 辰尘也不客气，大踏步走进屋里。屋里只有一些简单的陈设，里面可以看见有一个男人闭着眼躺着在床上，面容平静。“吃了你给的药之后，我丈夫他终于不再说胡话了，我给他擦完身体，他这刚刚睡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上山吧。”辰尘歪着头问道。 第九十八章 最好的选择 “对，没错，我丈夫今年这是第三次得病了，以前只是简单的头疼呕吐，后来越来越严重，这次直接昏迷不醒了。”病人妻子这样说道。 “那他之前身体怎么样？”辰尘问道。 “他之前……这样说吧，他之前在地里干一整天农活，第二天早上起来也没听说他腰腿酸痛。我感觉应该是不错的。” “嗯，我知道了。”询问结束，辰尘走到床边，将手搭到病人的脉搏上，脸色变得十分认真。 不一会儿，辰尘收回手，把那只胳膊塞到被子里，站起身来：“没什么大问题，等到他病好了之后多搞些蛋奶什么的，给他补补就行了。” “谢谢小辰大夫，大夫慢走。” 辰尘走在皎洁的月光下，不断思索着这整件事情。刚才拜访的那位病人，应该可以代表村子里的所有病人：一年前开始出现症状，越来越严重，再好的身体也会因为长久的折磨而倒下。 其实辰尘刚才并没有把话说全，病人不仅身体虚弱，而且除了表现出来的这个病症，身体内还有多个隐疾，完全不像是前段时间还生龙活虎的样子。 他抬起头，苍白的月亮就像是刚才女人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我以为她是为了照顾丈夫才表现的如此虚弱，那如果她也病了呢？”想到她那浓重的黑眼圈，辰尘不由得这样想到。 “看来还是要去一趟啊……” 现在已经入秋，前半年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成，田地里只剩下了短短的茎杆。在月光的照耀下，地上高高低低，十分难走。辰尘抓起一把土放到鼻子旁嗅嗅，淡淡的腥味传出来。 是特质肥料吗？不对，不应该有肥料是这个味道，其中应该含有其他物质。辰尘眯起眼睛，看来事情就快水落石出了。 一条弯弯折折的小溪从山上淌下来，不仅养育了住在山上的两人，更滋润了这里所有的田地。 辰尘捧起一口水灌到嘴里，竭尽全力分析着里面的成分。果不其然，这水有问题，带有多种制病因子和毒素，想必土里的那些物质就来自于这里吧。但是奇怪的是，为何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发现？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发现疾病的源头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净化水源，或是重新打井，甚至是另辟良田？而且，水源为什么会出现问题，有人恶意投毒还是因为地壳变动？这些事情全都铺在了辰尘面前。 “全村迁徙？”村长惊讶的叫出声来。 “对，福叔。现在村子旁边的水源被污染了，田地里也充满了毒素，所以村子里的人才会一个接一个的生病。如果想要净化毒素的话，可能要花上数年的时间。”而且怎么净化我还没有头绪。 “怪不得最近几年庄稼的产量下降的这么多，原来是因为这个……” 村长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关于这件事，我还要再思考一下，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行，那我过几天再来。”辰尘起身离开了这里。 当辰尘再次来到这里时，就看见村子里众多的人群围在一起，中间村长高高的站在人群中央，正在给人们说些什么。 “我们家都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现在突然让我搬走？” “我家祖坟就在这里，我搬走之后岂不是入不了祖坟了？” “我也想搬走，可是我家的男人和孩子都病了，我一个人可怎么搬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这里，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大家都安静一些，听我说。现在咱们的土地都被污染了，就算待在这里也产出不了粮食，身体更会一天比一天差的。”在村长说话时短暂的安静之后，吵闹的声音再度响起。 “安静，大家安静。诶呀。”看来场面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小辰大夫来了，大家听听他说的。”在辰尘半自愿半强迫的行进下，他被推到了村长的旁边。 “小辰大夫，你是不愿意给我们看病了吗？”还没等辰尘开口，一个女人就在底下抢先问道。 “不是的，这里的环境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了，如果继续在这里生活你们的身体会吃不消的。”辰尘真挚的说。 “那你和墨大夫会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吗？” “嗯，这个……”辰尘略加思索，他和师父都有碧翡金身，这点毒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这个我不知道，我得听师父的。不过我们应该不会离开。” 还没等底下的人继续说话，一旁的村长扯着嗓门，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家听我说，自从墨大夫来了这里，人家免费帮我们治愈了多少人？又再我们身上耗费了多少心力？大家清醒点吧，他们不欠我们什么，他们也该休息休息了。”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辰尘连忙摆摆手：“没事的，不用在意我们，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但是人群还是相同的沉默。 “小辰大夫，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及时的从泥潭中抽出身来。要不然，村子的历史就在我手上断送了啊。”尘埃落定之后，所有的村民都带好自己重要的家当，准备一起离开。村长找到辰尘，重重的握着他的手，看起来十分激动。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辰尘看着他那饱经沧桑的脸，沉默片刻，“我最后给他们开的那些药，应该还够吃一段时间。如果到最后也没能找到事宜居住的地方，只要找一个附近镇子上的医馆开些药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村长点点头。 看着他们这群人远去的身影，辰尘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失去了医师的诊断，那些病人还能走多远？如果是有人想加害他们，故意在水里投毒，那他们即使搬迁了又有什么用呢？又或者自己判断错了，这只是他们村子里盛行的遗传病，那让他们迁走岂不是害了他们？结果无法得见，辰尘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思考良久。 第九十九章 金身的缺陷 事情处理完，辰尘再次回到山上一个人生活。现在门前没有了排着长队的人群，辰尘坐在一旁，感觉有些冷清。 “不用每天接待病人了，突然之间有些不习惯啊。”辰尘拄着自己的下巴，眼睛目不转睛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直期盼的熟悉身影突然出现，辰尘揉揉眼睛，发现并不是幻觉之后，开心的从凳子上跳下来，一边跑一边喊：“师父，你回来了！” 墨终机拨弄拨弄辰尘散乱的头发，说道：“怎么了，徒儿，想我了？” “师父你来，我有话要给你说。”辰尘拉着他走进屋子里，各自找个椅子坐下。之后，辰尘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从每天接待的病人一下子增多了，到他下山寻找污染的源头，再到他努力劝说全村人搬走，完完全全的给他说了一遍。 “师父，我虽然找到了致病的源头，但是感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自从他们离开了之后我每天都在想，我做的到底对不对，他们全部迁走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就像上次那群土匪，我帮助他们逃离，他们之后会不会祸害更多的人……” “别想了，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墨终机打断了他，“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即使做错了，那也只能努力下次做的更好。” 墨终机盯着辰尘的眼睛，黑色的瞳孔清澈的倒映出辰尘的面庞：“你要永远记得自己心中的那份正义，努力捍卫它、不违背它就足够了。” “正义……”辰尘虽然不太明白什么叫“自己心中的正义”，但是有了师父的开导，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受了不少。 “关于那条被污染的河，我倒是知道原因。”还没等辰尘想明白师父的这句话，墨终机就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 “什么原因？”辰尘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了过去。 想不到，墨终机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仰着头答道：“碧翡金身，免疫天下绝大多数毒素的能力，不但是医者，就连在咏灵者中也深受追捧。” 辰尘点点头，他获得这个能力太过简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的廉价，相反，它应该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力。只不过，师父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但是，现如今，除了你恐怕再难有第二个拥有碧翡金身的人。它的要求，除了繁多的药材和苛刻的流程之外，还有最重要最困难的一点：这个人必须要拥有强劲的肉体，而且必须是正在发育的年龄。” “强劲的肉体，你拥有龙族血脉，自然不成问题；而年龄，你现在是十四岁，这个也符合。” “想要练成碧翡金身，数量众多的药材代表着庞大的财力，而岁数的要求又把人选限定在了小辈中，现在的小辈有几个身体十分强壮的？就算为了练成它从小开始锻炼，在一个人身上投入这么多财力物力，最后不是练成一个以一挡百的勇士，只是免疫毒素？这未免也太不划算了些，所以碧翡金身的方子也就渐渐失传了。” 这些事情听起来没有问题，辰尘点点头，但还是问了一句：“师父这些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猜的。” “噗。”辰尘一口吐沫差点没呛到自己，“那碧翡金身的方子呢，不会也是猜的吧？” “奥，这个不是，这个我是从别处得到了一个不完整的方子，之后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接着之前继续说，碧翡金身还有一个可以称得上缺点的方面，就是不完全的碧翡金身由于体内毒素并没有形成一个完美的系统，会导致身体不断的向外面散发毒素，可以说，他自己的身体就是一个污染源。” “等等。”辰尘感觉自己一阵头大，现在墨终机所说的话线索太多，但是就是无法把它们串联起来，“师父之前说碧翡金身练成有岁数限制，又说它的方子练了很多次，那个时候师父已经超出岁数了吧。” “没错，所以我的碧翡金身一直就卡在那里，不能完全练成。”墨终机对他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原来超出岁数并不是不能练，而是练不成。等等，会不断的向外散发毒素，难不成—— “山下那个村子是我们两个污染的？！”一年前辰尘的碧翡金身还没有大成呢。 “没错，这就是答案。让他们迁走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要不然，没有人会在碧翡金身的影响正常的活下去，除了同样拥有金身的人。” 是吗，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吗……但是，辰尘也突然想到：“你明知道碧翡金身的影响，还选择在这里生活？” “这不是还有我在吗，只要有我在，他们出不了什么问题的。”墨终机回答说。这句话，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为了安慰辰尘而已。 “这么看来，碧翡金身倘若不完美，那就只能尽量避免跟别人接触，生活在人烟稀少的郊外了。”这么看，碧翡金身的失败者生活也太痛苦了吧。 “放心，虽然我真正练成功的碧翡金身只有你一人，但是其他人在做这个选择之前已经有了这种觉悟。”说到这里，墨终机似乎还是感觉不妥，又继续补充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之前的生活就比这种轻松呢？”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师父总是话里有话，他似乎想告诉很多事情，结果最后还是让得辰尘自己动脑子猜。还没等辰尘抓住他话中的端倪，墨终机又再次岔开了话题：“你最近多准备一下吧，下个月江瀚学院门境考核。” “门境考核？”辰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击败了教宗设置的不同境界的机器人，就能获得相对应的令牌，用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学院里会举行这个考核。 “对，门境考核一般都是在学院中举行的，后续的考核都是最少需要门境的令牌才能进行，教宗并不单独设立门境的考核。虽然实力的令牌除了咏灵者之外并没有任何用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拿下一个。” 第一百章 平等的考核 一段时间没有回到学院，这里的一切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仿佛这一段时间仅仅发生在辰尘身上，这里已经凝滞了一般。 到达体育馆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辰尘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一下，发现这个规则十分简单，只需要跟老师打好招呼，准备好就可以上台了。失败了就自己下台，成功了就可以找到旁边的工作人员领到令牌了。这个活动一共持续一周的时间，今天是第一天，大家也并不急着上台展现自己的实力，除了台下热热哄哄的人群，前往报名的人并不多。 辰尘也不着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总有一些人要见一见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果不其然找到了自己寻找的人。 “何舟乾，贾丰润，你们也来了！” “辰哥！”何舟乾看起来十分兴奋，对着旁边的贾丰润说：“怎么样，我就说辰哥会过来参加门境考核吧？”贾丰润点点头。 “怎么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欺负你们吧？”辰尘走过去，拍拍两人的肩膀。 “是没人欺负我们，但是我过的并不好。”一说起这个，何舟乾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怎么回事？”辰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心中万千的想法闪过。 “还不是因为他们的老师……哎呀，你让他自己说吧。”贾丰润难得的在一旁偷笑。 “哼，我的老师是教地理环境的，这就意味着他经常要带着我们出去见识见识现实的地形。这本来挺好的，但是你知道吗，别人的老师出去了都给买水买些零食什么的，我们这个老师可不一样，每次出去他就只顾走自己的，丝毫不体会我们学生的想法，也很少休息。你知道的，我的体力本就不太好，每次我都是在队伍靠后的位置，根本听不到他讲解的知识。这些天我们去过山坳，水涧，沼泽甚至沙漠，每次回来都是全身腰酸背痛，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一提起他的老师，何舟乾看起来是一肚子气，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辰尘也被他的阵仗给弄蒙了，完全只顾的点头，什么也没听进去。 “相比起他，我的生活就好了不少。我学习的是机械传动，不需要出院门，而且有许多老师都抢着用实验室呢，所以可能好几天才会上一节课。”贾丰润几句话将自己最近的生活概况清楚。何舟乾一脸无奈的表情，仿佛在说：看看他们，再看看我，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奥，原来是这样啊，他们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只是生活的一些牢骚而已。“那你呢，辰哥，你的老师教的你什么？” “教的我医术。”辰尘回答道。 之后，辰尘将师父的特训，喝药，和蝎子泡澡，制毒，帮山下人看病，让他们迁走等等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碧翡金身他感觉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就没有告诉他们。 “哇，一天看病五个时辰？！”何舟乾和贾丰润相互对视一眼，“那也太辛苦了吧。” “也没有啦，五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辰尘挑着眉毛说道。 就在他们三人聊的正欢的时候，又是一个熟人从远处走过来。 “辰兄，你回来了？”辰尘扭头一看，竟然是郑骏楠。 “郑兄，你也来了？最近过的怎么样？”辰尘问道。 郑骏楠从远处走过来，脸上挂着那标志的笑容，他说道：“我最近找了一个会术法的老师，学习了几种术法。门境的考核开始了，我父亲想让我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于是也让我来试试。对了，你来到这，应该也是想取得门境令牌的吧？” “对，但是我还想再观察观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辰尘回答道。 “好，那就由我来为你探探虚实吧。这教宗发明的机器人，究竟有何奇妙之处，能否媲美真人呢？”郑骏楠朝辰尘拱了拱手，就到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上了擂台。 “听说了吗，有人上擂台了。”“别聊了，赶快过去看看，有人要进行门境考核了。”“快走，快走。”本来松散的人们的热情一下子被全部点燃，辰尘也跟着往前走去，在其他人赶到之前占了一个好位置。 台上那个代表教宗的机器人被率先搬到台上，让人能一眼看到它的真容。土色的外表，皲裂的表面，多处的破损。嗯……怎么说呢，和想象中的高科技完全沾不上边。 另一边，郑骏楠拿着自己的长枪一跃而上，把枪头覆盖的布袋扯下来，一手扶着长枪，直挺挺的战在那里。 “准备好了吗？”一旁的工作人员问道。 “准备好了。”郑骏楠回答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悲。 “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郑骏楠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窜出，手一扬，长枪划出半道银芒，直直打到机器人的身上。 中了！所有人心里都一动。 但是只有郑骏楠心里清楚，这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从手心传来的力量来看，这一击效果甚微。 果然，那机器人突然抬起头，两只散发着白光的的眼睛盯向郑骏楠，随后它身体一震，一股力量猛然把郑骏楠弹飞出去。 郑骏楠身体在空中一扭，长枪刺到地上，双手用力抓着枪柄，身子在地上滑行好远才停下。 “郑兄，用灵能！”辰尘忍不住开口。 郑骏楠点点头，身体立直，枪头对准对方，一层白色的光覆盖到枪身上。 “喝！”郑骏楠一声大喝，再次提着枪冲过去。有了灵能的帮助，他这次能够与对方打的有来有回。但是，这也只是现在，面对郑骏楠的攻击，对面的机器人避也不避，凌厉的枪头也只能在它的表面留下浅浅的痕迹；而它的攻击带着强劲的旋风，郑骏楠只能选择抽身躲过。这样下去，郑骏楠的体力和灵能都有耗尽的一天，而教宗的机器人，不知道是用什么驱动的，会不会有能源耗尽的时候？ 第一百零一章 入门的境界 带着白光的枪头划过，结果只在机器人身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土偶机器人避也不避，直直朝郑骏楠冲过来，情急之下，他只能慌忙后撤，拉开距离。 不行啊，这样下去肯定要让对方拖垮的。郑俊楠很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将那杆银枪立到身旁，手一招，将灵能聚集到手上，银色的光芒自手心亮起。 是术法！辰尘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如果这一击顺利打出的话，应该就能定胜负吧。 但是，土偶机器人好像具有灵性一般，速度突然暴涨，瞬间就来到郑俊楠的身边。郑俊楠避无可避，一下子就被撞飞出去。 没有人在意台上僵住的机器人，所有人都朝郑俊楠围了过来。“没事吧？” “没事，谢谢各位关心。”郑俊楠一个打挺站起来。看来刚才的攻击只是速度很快，伤害并不高。 郑俊楠从人群中挤出来，外面正好辰尘在等着他。“辰兄，我尽力了，剩下的就看你了。”辰尘点点头。郑俊楠的探索并非毫无用处，如果不能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么最终就会被它拖垮，而瞬间打出强大的攻击，也就只能寄希望于术法了。 短暂休整之后，辰尘前去报名处报名，签好自己的名字之后，辰尘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 “你们这里可以选武器吗？”辰尘朝着工作人员问道。 “可以，只不过我们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武器，最好还是自己准备比较好。” 辰尘摸摸自己贴身的护臂，自己总不能拿着两根针打架吧？于是他开口问道：“那刚才的参赛选手呢，他的枪不是你们给他的？” “那枪是他自己准备的。”工作人员回答道。 这可怎么办，眼看战斗就要开始了，赤手空拳肯定没有胜算，现在再去找一个趁手的兵器也不现实，辰尘从堆满武器的箱子中随手抽出一把：“就它了！” “不行，你不能用这个。”没想到他们竟然拒绝了。 “怎么了？” “哦，不是不想让你用，而是因为这把剑是表演用剑，不仅材料不强，而且还没有开刃。你如果想挑选一个兵器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换一个比较好。” 不是，既然你都放到这里面了，结果现在才告诉我不能使？辰尘举起那把剑，剑身清澈的映出辰尘的脸。“不换了，就它了。” 站到台上，面对着那只击败了郑骏楠的机器人，辰尘不由自主的也认真起来。想起师父之前给他说过的话：“由于对手是机器人，我教给你的穴位攻击就没有了效果，下毒更是不用考虑。这一仗，你只能堂堂正正的击败它，获得门境的令牌。” “开始！” 随着旁边的一声令下，机器人的眼里瞬间亮起白光。辰尘深吸一口气，朝着机器人慢慢跑过去。 硬拼肯定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辰尘一个侧翻，闪过那个巨大的土色拳头，机器人并没有犹豫，挥着另一个拳头再次跟了上来，又被辰尘闪身躲过。但是他只顾闪避，并没有抽剑还击。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还击？”人们都齐齐的为他捏了一把汗，心里同时焦急着，想看到辰尘动手反击。 但是，有人还是眼力超群，指着台上喊道：“你们看他的剑，上面有灵能聚集！” 没错，辰尘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将灵能聚集到手上然后再包裹着武器，反而直接把灵能聚集到剑尖，以剑和身体其他部位为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灵能的痕迹。 聚集的灵能，按照特定的方式流动……“是术法，他在催动术法！” 没错，其他人只练习了将灵能聚集到手上，所以在催动术法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做其他动作。可辰尘不同，他既然能将灵能聚集到身体的任何一个位置，这就意味着他能够一边闪躲对方的攻击，一边为术法的释放做准备。 所幸对手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要不然辰尘的意图已经被看穿的情况下很难再继续下去。他抬起手，长剑猛然下划，灵能在空中缓缓晕开，发出淡淡的光芒。 “木藤囚牢！” 随着辰尘的声音喊出，土偶机器人头上突然出现数根翠绿的藤条，它们以飞快的速度伸展，穿过机器人的臂膀和下肢，把它捆在那里。 有效果，果然应该用术法来对付它！ 下一刻，它体内齿轮的轰鸣声响起，仿佛一头带有生命的野兽嘶吼一般，伴着巨大的声音挣脱了束缚。但是，它身上被植物透过的大大小小的洞还是留了下来。 辰尘闪身躲过机器人的攻击，躲到它的身后，趁机一脚踢在关节处，结果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辰尘显然也预料到了，身体向下一沉躲过它的横扫，右手一抖，带着剑绕着身体旋转一周。 但是机器人的攻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下来，反而越来越快，好几次那巨大的拳头都是擦着辰尘的鼻尖扫过去，看起来凶险异常。 “小心啊。”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鼓励着。 土偶机器人的拳头扫过地面，辰尘后撤躲开，让人没想到的是，机器人竟然身子向前探出，上半身如同分离一般，转了一个整圈，另一只手又向着辰尘袭来。 辰尘还没来的急稳住身形，只能脚尖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手再一划，这一个术法准备完毕。 “冰峰刺！” 伴着辰尘剑划出水纹般的光芒，他的身边猛然聚集出几十根晶莹的冰棱，狰狞的指向对方。下一刻，它们同时向前飞快射出，每一枚都带起大量的土偶碎片和尘土。 看到了！辰尘在混乱的场上捕捉到了对方的破绽，落到地上的同时舞起莲花般的剑花，身体一甩，将剑刺出，正好击中机器人没有被外壳包裹的内部。 但是，辰尘拿的并非什么神兵利器，那柄剑在击中机器人内核的时候瞬间崩裂，剑身的碎片往身边飞出，辰尘也就无法控制的向前踏出了几步。 “弯月圆弧！” 银白的灵能代替了被崩碎的剑身，贯穿了机器人的内核。辰尘手向右一劈，银白的剑气“唰地”在身边画成一个整圆，机器人的上半个身体应声飞起。 第一百零二章 时间的间隙 在江瀚学院体育馆的擂台上，辰尘右手拿着仅剩的剑柄，身体如松般挺立。身边环绕的，是银白的、连接成环状的剑芒。一旁不远处，机器人的下身稳稳的站在地上，上半身却随着银白的圆环一同飞起，抛洒向远方。 与“咚”的落地声一起响起的，还有人们激烈的欢呼声。“赢了！！！！”“第一个通过考核的人出现了！！！！”类似的声音不绝于耳。辰尘喘着粗气看向底下的人群，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作为这场战斗的主角，他当然比台下的人群更加兴奋。 “让我们恭喜辰尘获胜！！！”工作人员照着单子喊出辰尘的名字，现场的气氛被推向更高的阶层。 “给，这就是你的门境令牌。”结束之后，辰尘来到擂台后方，领取自己胜利的证明。 “这就是门境令牌？”怎么说呢，跟自己想象中有些出入。他本来想的是，教宗如此强大的一个组织，送的东西应该不错吧，再不济也得像潽阳城城门的通行令牌一样吧。结果，拿到手中的时候就是小小的、简朴的一片，上面花纹都没有多少，只有中间一个大大的“门”字彰显着它的功用。 “这是什么材质的？”辰尘有些好奇。 “应该是用废的五行简之类的……你在干什么？！”工作人员刚估摸着给出一个答案，却发现辰尘拿起那个令牌就往嘴里塞。 辰尘用牙咬了咬它，并没有留下牙印，他有些失望的说道:“只是为了确定一下它的材质而已。那个啥，我先把它收起来了。” 那几个工作人员巴不得他赶快收起来，要是弄坏个一个两个的他们怎么向总部那边交代啊。 从后台那里出来就遇到了郑俊楠和何、贾二人。辰尘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我打的还不错吧？” “辰哥，太帅了！”何舟乾和贾丰润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就连郑俊楠也点点头，赞同他俩的想法。 “看到辰兄一战，在下深知自己的不足，这几日我想加强练习，来次必会成功。”辰尘点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郑俊楠朝辰尘行个礼，又朝何舟乾他们行个礼，然后快步离开了。 “你们俩有什么打算？”辰尘将视线投向另外两人，问道。 “我们俩想在这里待几天，虽然我们不上场，但是好歹也算个不用上课的机会呢，可不能浪费咯。辰哥你呢？” “我应该也会在这里待到门境考核结束，我已经和我师父说好了，这几天就待在这里吧。”辰尘这样说道。 于是，辰尘这几天又住回了学生宿舍里，三人一起起床，一起吃饭，就好像回到了以前一样。（好像现在还算是以前吧） 擂台上的每一次战斗都是焦点，有的人通过了，全场跳起来欢呼；有的人失败了，全场低着头叹息。所有人的情绪好像都被那机器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心跳落在它的每一次出拳上。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观察，辰尘也看明白了，这机器人的核心不会被摧毁，最多只会能量耗尽，每一次战斗的开始他们都会给它补充好能量，更换好零件。但是，外面的一层岩石外壳他就不知道是怎么产生的了。 总之，门境的考核在众人的簇拥下落幕，通过人数不过参加人数的一半。后来几天郑俊楠又报名了一次，在用尽所有手段之后艰难获胜。 四个人相互告别，辰尘离开江瀚学院回到山上，生活再次进入到之前那样跟着老师学习的日子。 这次墨终机没有再去外面办事情，辰尘见他一直都是坐在屋子里阳光最充沛的地方，一只手端着书籍看着。他的身影被阳光描绘的半明半暗，与周围的环境竟然意外的和谐。辰尘不忍打破这份和谐，轻轻关上门离开。 没过几天又是江瀚学院冬季的假期，辰尘特意早些与师父提出回家的申请，墨终机自然同意。 “徒儿……”他又开口说道。 “怎么了？”辰尘扭头问道。 “没事。” 辰尘皱起眉头，他总感觉最近师父有事情在瞒着他，这种感觉从山下的村子迁走时就有了，到现在到达顶峰。可是师父不说，他又没法直接询问，所以辰尘只是说了一句：“师父，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啊。” “嗯，我知道了，去吧。” 拥有了门境的实力，可以在世界上行走，原来指的就是这个。辰尘没有乘马车，一路走一路自嘲道。 这一年的冬天下了场格外大的雪，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飞舞着飘落下来，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堆起了没到膝盖的高度。 此刻的世界才算是真正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大衣，屋顶上、窗户上、烟囱上、栏杆上，到处都是扎眼的白色，虽然天色并不是十分明亮，可在地面的映衬下还是不由自主的像眯起眼睛。 接住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感受它在手心缓缓融化。耳边传来奶奶的声音:“阿辰，出去玩可要注意安全！”回复了肯定的话语之后，心里不自主的荡起千层涟漪。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大叫着扑到雪里吧。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自己好像突然长大了一样，心智已经变得如此成熟。不知道住在不远处的童年的玩伴们，他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下了雪，他的童年玩伴的感觉无从知晓，反正辰尘门前来看风湿病的老人倒是多了起来。 假期的时间很快过去，辰尘告别大家踏上归途。路上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微风习习，触目的春光让他心情都好了不少。 “师父，我回来啦！”辰尘推开墨终机的房门，映入眼帘的还是坐在桌前的师父。墨终机动手将书翻一页，轻声应一声。那动作和辰尘离开半点不差，好像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丝毫没动一样。 “厨房里还有些吃的，你自己热了吃吧。”墨终机头也不回的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遗忘的往昔 厨房里有吃的？果不其然，辰尘只在厨房里找到一些加工到一半的食材，期待师父做饭还是有些为时尚早了。 “师父，我做了一些饭，你要现在吃吗？” “放在那里吧。” “好的。” 自己做好一些吃的，怕师父饿着给他放下一点，时间再次被交还到自己手上，辰尘轻声关上门出去，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辰尘能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呢，这里的藏书他已经看了十几遍了，每日除了做饭洗衣服，也就只有坐在外面晒晒太阳。他本来想上手练习练习阵法，可惜的是这需要大量的五行简，这个想法也只能作罢。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就要一直持续下去，这一天，师父竟然久违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和辰尘一样的暴露在这炽眩的阳光下。 “你在做什么？”墨终机如此问道。 辰尘张开手，让微风把手里的树叶吹走。“我在练习吹奏树叶。怎么了师父？” “来，我的徒儿，让我来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做师父的都这么说了，徒弟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墨终机把辰尘带到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的空地，将手里的一把短剑交给他，转头又走了几步。 “可以开始了吗，师父？”辰尘看着不远处的墨终机问道。 “随时可以。”墨终机回答。 “那可以用飞针吗？” “可以。” “当当当。” 墨终机的声音刚落，几根飞针飞来，被他尽数打掉。 辰尘撇撇嘴，即使是出其不意想要击中也十分困难。而且，就算击中了，师父的碧翡金身也会让毒素失效。 辰尘提着剑，脚尖一点，身体飞速向墨终机靠近。他将灵能聚集到剑尖，一边攻击一边在空中画出灵能轨迹，用的还是门境考核用过的路子。 再看墨终机，面对辰尘的攻击看起来游刃有余，一个闪身就能把辰尘的攻击躲过去，但是十分奇怪的是，他即使是攻击了，剑上也没有亮起标志着灵能的光芒。 躲闪几次之后，墨终机马上就看出了辰尘的那些小心思。而他似乎是知道辰尘接下来要释放的术法是什么一样，特意把辰尘扯远，让他远离下一次灵能要流过的路径；要么就是一掌打到辰尘的臂弯，强行让他灵能的流向轨迹改变。 辰尘很憋屈，非常憋屈，为什么他每一次术法的准备总是能精准的打断，这就像是一个人想打喷嚏，结果酝酿了半天结果还是打不出来一样，非常难受。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辰尘一脚踢出，在空中时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了！ 他双脚落在地上短暂休整一下之后，剑尖亮起棕色的光芒，在空中画出一道轻盈的飘带。 墨终机依旧是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左手竖成掌打向他身侧的位置。 上钩了！ 辰尘心中一动，剑尖保持着棕色的灵能不变，左脚向后一划，火红的灵能被印到地上。 没错，这就是辰尘情急之下想出的应对方法，同时聚集两种种类的灵能，一种用来迷惑对方，一种用来催动术法。 果不其然，墨终机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没有弄清楚他目的的情况下，只能暂时先拉开距离。 不过辰尘哪里能让他如愿？只见他高高跃起，身体打着旋踢下来，让墨终机离不开他的身边。 不过墨终机好歹也是经验丰富之人，几个瞬间就明白了辰尘的意图，来不及躲闪的情况下，只能先随便选一个术法来打断。 墨终机的腿直直的朝着辰尘的面门踢过来，眼看就要接触的时候，辰尘嘴角一翘，剑尖上的光芒消散，左手一捏，强烈的火光聚集到他的指尖，他的身子猛然一扭，指尖的火光随之增大。之后他用力将火光甩出，烈火化作一只失控的猛兽唰地扑向墨终机，瞬间把他淹没其中。 “舞曳火花！” 墨终机的身体“砰”地从火光中飞出去，在地上滑行很远的距离才勉强停下来。 “师父？”本以为墨终机会马上站起来称赞他的应变能力，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墨终机就好像昏了过去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一下。 “师父！你没事吧？！”辰尘赶紧从远处跑过来，双手抬起他的头。还好，刚才我收了些力，师父只是一些皮外伤。掐开他的嘴巴，没有咬到舌头，暂时没有窒息的风险。“师父别怕，我这就把你送回去。” 辰尘背起墨终机，全力的向他们的住所跑去。放心，以前都是您帮我善后，这次该我了。 回到墨终机的房间内，辰尘帮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又倒了一些水给他喂下。一切都做好之后，辰尘搬来一个椅子坐到他的床边，静静的等待师父醒来。 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群雁归巢，墨终机还是保持着辰尘放下他时的动作，始终不动一下。不对啊，我没有用多少灵能，师父也仅仅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怎么可能昏迷到现在？ 放心不下的辰尘抽出他的一只胳膊，撸起袖子，把手搭到他的脉搏上，想找到师父昏迷到现在的原因。但是辰尘的眉头是越诊越紧，越诊越紧。 一直以来，由于辰尘的医术是师父教的，他就认为没有给师父诊脉的必要，毕竟师父也是医师，还拥有碧翡金身，天底下有什么疾病或毒素能够难得倒他呢？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认为，师父的身体肯定是最健康的。可是，现实为什么是这样，他的脉搏会这样紊乱？ 这时，墨终机终于幽幽转醒，通红的夕阳照在他的半张侧脸上，投出漆黑的影子。“我昏过去了？” “对，师父。”辰尘背对着阳光，脸上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都知道了？” “对，师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颤颤巍巍，任谁都能猜出他此刻的心情。 “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无能为力。因为，这是在收你为徒之前发生的事……”墨终机抬起头，声音从嗓子里发出，好像隔了悠久的岁月长河，带着人的思绪飘向遥远的往昔。 第一百零四章 未被记载的往事 “那是一个术法的时代，人人都修灵，却不是人人都能学会使用术法。学会使用术法的人横行霸道，企图将社会拉向蛮荒；而不会使用术法的人聚集在一起，相互抱团取暖，却不是那些暴徒的一合之众。在那时，人人自危，每个人都想获得咏灵者的庇佑。” “也确确实实有这么一群咏灵者，他们妄图在这样混乱的世界中守护一隅的秩序，所以他们奉献出自己的力量，用来保护一片安定。”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我开始记事起，我就跟着父亲待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听我父亲说，这里并非他长大的地方，但是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他留了下来吧，每次向他问起，他总是笑笑不说话。” “由于我父亲是这个镇子的守护神，他经常会吃着吃着饭就放下碗筷出去，最早也要吃完饭才能回来；或者晚上一觉醒来床那头的人消失不见，接下来一连几天也没消息。不过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和他吵过架，对于我来说，这种生活已经习惯了。” “可能是没有同龄人的关系，或者大家都刻意疏远我，导致我在镇子上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父亲也是一天天早出晚归，只把一个人留在家里。时间一长，我的性格也就变得孤僻，渐渐融不进人群里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也慢慢长大。我继承了我父亲的优秀天赋，早早的就学会了术法。而我的父亲，终于在一次离家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当时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父亲的离去也并没有改变什么，我只知道，该我守护这个镇子了。虽然我并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但是，既然这是我父亲选择的路，我就应该把它继续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我面对来犯者非常拼命，想给镇子上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但是，渐渐的我就发现，他们对待我和对待我父亲完全不一样，不仅有尊重，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远和恐惧。” “刚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痛苦了好几天。后来我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看待我的，有一个女孩，她是真的把我当作拯救他们性命的人，把我当作一位救世主。” “后来，我娶了她为妻，后来有了一个孩子。我从小就没有童年，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我每天抽出大部分的时间来陪他们，教我的孩子识字，算数……那时，我的脸上能常挂笑容。哈哈哈，现在看来，那时的生活真的如同泡影般不真实。”墨终机笑道，但是听不出来任何开心的感觉。 “后来，我的孩子生病，我去另一个镇子上寻找医生。结果没想到的是，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伙流寇袭击了镇子，他们中有几个能够使用术法的人，镇民毫无还手之力。流寇就在镇子里打、砸、抢、烧，不知道多少人命丧于此。等我回去的时候，火光连天，到处已经是残垣断壁了。” 辰尘偷偷观察一下师父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惋惜的神色。可惜，师父还是那种面瘫似的脸，就练语气都变得很难辨识了。 “我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把这件事情的源头归咎到我的头上，他们认为我那时不应该离开他们，要不然他们的亲人就不会死。所以……他们把我的妻儿吊在柱子上烧死了。” 辰尘的瞳孔猛然一缩，虽然师父说的很平静，但是那是仅有的两个认同师父的人哪，那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他连忙说道：“师父，这不是你的错！” “是，这确实不是我的错。”墨终机低垂着眼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是，我把镇上的人全杀了。” “什么？” “我承认我当时非常冲动，上一刻还是温柔贤惠的妻子和活泼灵动的孩子，下一刻已经成为了柱子上的焦黑的尸体。我当时整个视野都被血红色占据，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不听使唤。在人们仓皇逃窜的时候，我没停手；在母亲跪下请求放过她的孩子的时候，我没停手；在人们叫着我父亲的名字乞求帮助的时候，我还是没停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浴血，双手沾满血污了。” “自那之后，我经常能看到我的父亲站在人群当中，指责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们；有时我能看到我的妻儿站在火光中，恳请我救救他们，我只能告诉他们我没有办法，我无能为力。在那之后，我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辰尘沉默，他和他的父亲保护那个镇子几十年的时间，不仅没有人记得他的好，反而因为一次保护不利就做出如此残暴的事情，这些事情梗在他的喉咙，如同一只大手一样捏的他喘不过来气。 “那……之后呢？”辰尘刚刚开口就后悔了，师父身中剧毒，后面一定是发生了更加可恶的事情。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此时只不过是一介听客。 “之后，小镇被屠的消息不知怎么流传了出去，几位号称裁断正义的咏灵者千里迢迢的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把我当成了残害人命的犯人，要对我处以极刑……他们自诩正义之士，用的却都是下三滥的手段，蛊毒、陷阱样样精通，幸好我的亲人已经西去，要不然非得让他们抓来要挟一番。”墨终机冷哼一声，倾泻着心中对他们的不满。 虽然墨终机并没有讲当时战斗的情况，但是从他的旧伤和毒素来看，应该十分惨烈吧。辰尘这样想到。 “正义之士？！流寇作案时他们在哪，我的妻儿被烧死时他们在哪，我失控杀人的时候他们又在哪？！现在毫不犹豫的把我定为罪大恶极的犯人，不由分说的对我拔刀相向，不惜动用任何手段也要杀死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不知道，我只能一直逃亡，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后来，为了保命，也是因为我的遗憾，我开始疯狂学习医术和毒术，企图解开我身上的毒素。但是，我身上的毒并非只是一种，反而层层交织，相互依存，正常情况下根本去除不了。” “于是，我就找到了，碧翡金身。” 第一百零五章 踏上旅途 “碧翡金身，能够免疫大部分毒素的能力，一定能够去除我体内的余毒。但是，为了万无一失，我召集了许多自愿参加我实验的人，告诉他们可能产生的后果，试图练成碧翡金身。” “后来，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碧翡金身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才能完全练成，这就意味着，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才不是徒劳的，师父培养出了我，这不正是这些年辛苦的证明吗！”辰尘不愿听到墨终机否定自己，在他看来，师父永远是自己前进路上的领路人。 墨终机抬起头，瞳孔中反射出远处的夕阳，眼中似有光。 “自从我失控屠了那个镇子之后，我没有一日不后悔。辰尘，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徒儿，为师一辈子没有了别的期望，只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心中的正义，不要让自己后悔。永远，永远也不要步了你师父的后尘。” 墨终机几句话说的辰尘的心揪起来似的疼，他握紧拳头，用力地说：“不是的，师父，我们还有时间，等徒儿把您的毒解了，咱们一起去镇上献花。又或者，他们应该还有后人活在世上，咱们去补偿他们，帮他们干活……” “不用了，徒儿，为师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但是你还有更广阔的人生，更长远的路，完全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怎么能是浪费呢？！”辰尘竖着眉毛，眼里充满了血丝，“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把我带大的，他们虽然待我很好，但是我的心里一直缺了一个位置。直到师父的出现，才把我心中的位置填上。对于我来说，师父就像是父亲一样，稳重而又可靠。” 辰尘看着面前面如死灰的墨终机，耳边又响起了他充满安全感的话语:“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即使是身处险境，只要耳边响起这句话，只要墨终机在身边，总是能带给他无限的安心感。虽然有时墨终机也有迷糊的时候，虽然他不擅长做饭，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确确实实是辰尘值得珍藏的回忆。 面前的墨终机不再言语，只是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景色。太阳已迫近西山，橙黄的光芒照在远方的矮树上，竟然把影子拖到了窗边。 “师父，你等着，我一定会解除你身上的毒的！”带着这样的想法，辰尘悄悄推开门离开这里，不去打扰这静谧的世界。 留下纸条，再做一些足够吃几天的饭，辰尘将一切打点好，背起行囊，扭过头最后再打量一遍这里的一切：“下次再见，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他疾步下山，迎着朝阳，开启了自己人生中的新篇章。 辰尘走在路上，不由得露出愁容。虽说要帮师父解毒，但是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完全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啊。总之，先去最近的镇子上看看吧。 辰尘一路走，一路问，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镇子上。 “丘平镇……应该还不错吧。”辰尘仰着头看看门口的牌匾，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镇子上只有一条主干道，但是五脏俱全，各色各样的店铺相互映辉着，倒也热闹。 辰尘先找到一处药房，进去想先补充一些用的到的药材。 “通心草、卧参、水椒……你不会是旁边医馆过来进货的吧？”药房先生抓药抓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拿着纸转过身。 “不是不是，那什么，我是咏灵者，常年在外容易受伤，所以买些药备着点。”辰尘笑着说道。 对方将信将疑的转过身去，继续给辰尘拿药。别说他了，辰尘自己都不相信。 接过药，辰尘问道:“刚才你说的医馆……在哪？” “出去右转，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我建议你别去，那老东西老不是东西了。”那个药房先生把头凑过来，小声说道。 辰尘心里一惊，人家做过什么也不应该这么说他吧，人家都一把岁数了。 哪知药房先生摆摆手，说道：“害，你自己看看去就知道了。” 说实话，本来辰尘是不想去的，但是经过这么一说，结结实实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看来是非要去一趟不可了。 辰尘按照那人的指引，找到一家并不起眼的店铺走进去。一进去，慵懒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你有什么病啊？” 辰尘走到里面，看看那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又看看周围空无一人，坐到他的对面，指着自己问道：“阁下说我呢？” 对面的老头侧躺着，露着自己的胸口和大腿，只把头转过来看着辰尘:“不然呢，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辰尘试图用和煦的笑容感化他：“我没病。” “不，你有病。” “我说了，我没病。” “不，我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 冷静，冷静，对面是一个老人，我不跟他一般见识。辰尘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脸上暴着青筋:“我来到这，是想问一下这几种毒的解法。”辰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出去。 “奥，原来不是来看病的，早说嘛，让我看看。”他费力的直起身，接过辰尘的纸，点起一盏油灯费力的看了起来。 本来以为他要仔细思索一会，结果他只接过去看了几眼，就把那张纸往外一扔，又躺了回去：“这毒没得解，中了的话还是回去等死吧。” 嘿，我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竟然这样对我？！辰尘好不容易接住空中乱飘的纸张，心中火气腾的一下子就升了上来。 “诶，你为什么在这里开一个医馆呢，是无家可归吗，是你的儿子不要你了吗？”辰尘笑着，故意用纯真疑问的口气说道。 果然，这句话可算是说到了点上，面前的老人唰的一下站起来，刚才慵懒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你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医馆不会是一个没人要的糟老头子开的吧？” “滚，你给我滚出去！！！” 第一百零六章 告死状 医馆里的环境很乱，说明它的主人没有什么在意和关心的人；看到这个老头邋遢的样子，再看看周围的陈设，说明他长时间住在这里，既然他不是什么工作狂，那么要么是他的孩子拒绝赡养他，要么就是有家不敢回。既然你待我没有礼貌，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辰尘开始就着这件事情疯狂攻击他。果不其然，他猜对了，对方马上就怒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 辰尘被从医馆里赶了出来，脚下一个趔趄，指着里面破口大骂：“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活该你的医馆里没有人来看病！！” “滚，给老子滚远点！！！”几个杯子从屋子里扔出来，吓得辰尘连忙躲闪过去。路上路过的人都把惊奇的目光投向这里，看来这里不宜久留了，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这里是一处还算有些规模的客栈，一楼大厅摆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桌椅，可以供人吃饭；通过楼梯走上二楼就会看见几处不大的房间，可以供人休息。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所以一楼人数众多，有人头戴斗笠躲在角落自酌自饮，有人赤背露腰举着酒杯和别人一起开怀大笑，有人脸上愁云满面，有人行色匆匆。小小的一处客栈，可谓浓缩了人间百态。 “听说了吗，最近世道可不太平，路上总有土匪作乱，有好几个镖师接了镖之后就没再回来过，现在好多镖局都歇业了！” “真的？但是我听说，凤头山上的土匪被人给剿了，还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愣头青，叫，叫什么斌来着，现在一连升了好几次官了。” “啊，是吗……” “………………” 辰尘也躲在角落细心听着其他人的讲话，果然客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他们好像在谈论关于刘斌的事情，是吗，他升职了，真好啊。 正当辰尘这样想着，门口那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纷乱的声音，把场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没钱，没钱还来这里吃饭，快滚出去。”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看起来像是店小二似的人说道。 “求求你们了，店家，我实在是没钱了，赏点吃的吧……”对面的人是一个岁数不小的中年人，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奔波，脸上充满了疲惫的神色，指甲缝和皱纹里都充满了污垢。 看来那个流浪汉已经饿了不少的一段时间，此刻说什么也不肯走，就这样和那个店小二僵持了起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个流浪汉已经在门口待了一段时间，不仅影响了里面的人吃饭，更影响了门口的人员流动。掌柜的察觉到了他的影响，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来到他们的面前说道：“你已经影响我们做生意了，请马上离开。” “店家，我不会白吃你们的，我还可以干活，你们还缺不缺洗碗的，我可以帮忙。”这个流浪汉虽然说话很虚弱，但是语气十分中肯，让人不怀疑其中内容的真实性。 掌柜的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利弊。但是很快，他也就开口说道:“张朗，王清，送客。” 两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从后厨的位置走出来，架起那位流浪汉，下一秒就要把他扔出去—— “等等，等等。”辰尘从一旁跑出来，“我有钱，我来请他，可以吧？” 掌柜的挑着眉毛端详着他：“你有钱？” 确实，现在的辰尘身穿布衣，一副普通平民没什么钱财的样子，身后一半盘起一半散着的头发象征着他还未成年。 “别看我这幅样子，一顿饭还是请的起的。”辰尘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钱袋，随便晃了晃，让里面发出钱币互相触碰的声音。 “那好吧，我们回去。”掌柜的说着就带着剩下的人回去了。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 “先别谢了。”辰尘把那位流浪汉托住，感受到又有目光投过来，于是他开口说道:“走吧，我的桌子在那里。” 既然多了一个人，那之前的饭菜就不够吃了，“小二，再来一份烧饭和一份炒豆角。”辰尘举着手说道。 “好嘞。” 看着面前这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辰尘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开医馆的老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这么大，这个人明明这么有礼貌还被命运如此残酷的对待，那个人开个医馆怎么就不知道态度好一点呢？”想到这里，辰尘开口问他：“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对方点点头。好哇，两人更像了。 “你放心，慢慢吃，今天晚上我再在这里开两个房间，你洗个澡，好好住下吧。” 一听见辰尘这么说，那人顾不上嘴里的饭菜，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恩公真是破费了。” “没事，你就安心住下吧。” 看拗不过辰尘，他低了一会头，然后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桌子上的饭菜很快被扫荡一空，辰尘没有吃多少，大半落入了对面人的肚子。看他已经吃完，辰尘刚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被对方提前开口: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开始流浪的。恩公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不是最近才开始流浪的？辰尘点点头，表示愿意倾听他过去发生的事情。 面前的这位中年人叫曾泰然，本来是一个小镇上的农民，终年以种地为生。结果后来，他的女儿被当地豪绅给掳了去，他的妻子上门不成，结果他们两人双双被打死示众。（怎么感觉最近死人死的有点多，下个故事就不死人了）怒不可遏的曾泰然告到镇长那里，结果人家树大荫密，硬生生的给那个豪绅判了个无罪出来。 这下曾泰然怎么接受的了，不甘心的他变卖全部家产，准备向更高一阶的官员告状。 “嘘……跨阶层告状是犯罪，状告自己的父母官更是死罪，所以，这一趟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会死，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从出发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觉悟。”曾泰然凌乱的外表下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第一百零七章 出乎意料的审理 既然他都已经想好了，那么也就没什么可以劝阻的了，辰尘摊摊手，把小二喊过来结了帐。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的时候，辰尘就带着曾泰然离开了这里，踏上了前往管辖这里的县城——薛奕县的道路。 “对了，恩公是做什么的？现在想要去往何处啊？”路上曾泰然问道。 “不用叫我恩公，叫我辰尘就好。”被一个长辈“恩公，恩公”的叫着，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是个咏灵者，现在正在四处流浪。” “咏灵者？”已经收拾干净的曾泰然一改之前的蓬头垢面，反而有些英气。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正当辰尘思索怎么解释的时候，他又再次开口：“就是那种来去如风，呼雨唤雷，聚云遮天，擢（zhuo）星摘月的咏灵者？看不出来嘛，辰尘小友竟如此厉害。” 不，且不说曾泰然是在哪里听说的这些词汇，他真的明白这些词的意思吗？辰尘不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没底气地说：“不不不，曾叔，咏灵者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一群努力钻研灵能的学者罢了。” “那你能找到去薛奕县城的路吗？” “这个……我应该可以。” “哇，咏灵者好厉害！！” 虽然夸下了海口，但是辰尘两人还是一路打听，绕了一个不太大的圈子，最终才抵达的薛奕县。 不得不说，薛奕县就是比普通镇子大上不少，有专门居住的区域，还有商业的区域，还有娱乐区，还有气派的县令府，最后一个就是辰尘两人的目的地了。他们俩在附近找到一个客栈住下，准备休整休整第二天再去薛奕县衙击鼓鸣冤。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一别，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辰尘也不吝啬，前一天晚上给他们点了一大桌子菜，昂贵的硬菜也点了一两个，直接花了辰尘将近一半的盘缠。不过，当天晚上他们确实吃了个油光满面酣畅淋漓。 第二天，当黎明的曙光从东方照过来的时候，震耳的鼓声也同样响起，从县衙的门口一直传到最深处。不一会，一个衙役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问道：“你是谁，击鼓所谓何事啊？” 曾泰然跪到地上，诚诚恳恳地说道：“草民曾泰然，状告九河镇镇长左清袖和高家高忠进。” 衙役看看地上的曾泰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等等，我先去通报一下。” 不一会，那个衙役从里面走出来：“好了，跟我来吧。” 曾泰然起身打打身上的土，回头看看身后站在人群中的辰尘，见辰尘给他点了点头，于是就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升堂！”惊堂木一声巨响， “威武！！！！！！”之后是洪亮的人声。 “台下何人？”县令稳坐在台上，没有任何动作，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草民曾泰然，三辈农民，家住九河镇，从未办过任何作奸犯科之事。” “所为何事？” “草民前来，是为了给我的妻子女儿讨一个公道。” “可有状词？” “有。” “呈上来。”一个衙役走到曾泰然的身边，把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纸拿到台上。 县令没有再多说话，端着那薄薄的一张状词就读了起来。在他阅读的时候，所有人一言不发，现场连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 终于，似乎是过去了几年之久，县令终于把手里的纸放下，也把所有人心里的石头放下了。 “你说，高忠进强抢民女，把你的女儿强行掳去，可有此事？” “没错。” “在此之前，你有没有跟高家签订相关的卖身协议，或者把女儿送到过高家？”县令低着头，脸上毫无表情。 “怎么可能，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高家是龙潭虎穴，怎么可能会主动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更不可能签卖身契了！” “啪！”惊堂木猛地一响，吓得曾泰然抖了一下。 “本县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的毋须多言。”县令瞪着眼，看起来十分具有威严。 “没，没有。” “那本县再问你，你家里人之前是否跟高家有过过节，比如田地问题或者邻里纠纷之类的。” “没有。” “那照你这样说，你遭遇的是无妄之灾了？”县令眯起眼睛，一双目光似乎能刺透人心一般，直直射向曾泰然，让他无话可说。 “是啊，县令说的有道理。” “怎么会有人没仇没怨就加害别人呢？” “对，他肯定撒谎了！” 县衙门口的位置，聚集着一群和这个案件毫无关系的平民们，保证着这个案件的公正公开，辰尘自然也在其中。县令三个问题问下去，陪审的人们不约而同的开始窃窃私语，每个人都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辰尘自然是相信曾泰然的话的，但是这个县令的问题未免也太具引导性了，怪不得人们一下子就开始怀疑起他所说的话。可是偏偏辰尘跟他认识没几天的时间，这件事情他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在心里默默给他加油鼓劲。 “高家所做的事情，生活在九河镇的人们都知道，大人只需要随便找来一个镇民，就能问的清清楚楚啊。”曾泰然看起来有些崩溃，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反复重复着自己的想法。 “这样啊，本县知道了。那你说，你状告九河镇镇长，说他包庇高家，可有证据？”县令不再看向台下跪着的曾泰然，转而看着手里薄薄的状纸，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这……没有。” “难道你仅仅是凭借着自己的主观臆测，就断定镇长和高家朋比为奸，相互包庇？”县令的语速更加缓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变得更加沉重。 “不是的！高家打死我的妻子和女儿，按理说应该偿命，可他们家没有任何损失，现在还在九河镇横行霸道，这难道不就是镇长包庇他的证明吗？！”曾泰然有些急了，站起身来想要冲到案前，被县令挥挥手招来两个人给架了下去。 “好了，此案还有众多疑点，先把这位投状人带下去，暂时休庭！！” “啪！！！！” “威武！！！！！！” 第一百零八章 另类的保护 本来在辰尘看来，越级告状，已经冒了极其巨大的风险，更何况还是死罪的“状告自己的父母官”，只要是告了过来，一定会被上面重视，然后经过雷厉风行的调查，把罪人抓进大牢听从发落。再想的美好一些，可能给曾泰然普及普及律法知识，毒打一顿就放出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只是把曾泰然关了起来，丝毫不过问他的案情，也不追究他越级告状之类的事情。没准是案情太多，县令管不过来呢。辰尘这样想到。 可是一连好几天，这个案情也没有全新的进展，县衙在这几天里也没有开门，更别提审其他的案子了。 也没准因为被状人是官家人，公开审理太丢面子。辰尘这几天一直在各个客栈、茶馆、浴场之中混迹，重点关注那些新到这座县城的人。结果直到辰尘把这里的菜吃腻，把浴场的水泡浑，也没有听到曾泰然状告之人被唤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真的是等不住了，这件事再怎么说也得有个结局吧，是生是死给个信啊。辰尘终于按捺不住，去到县令府希望能够得知案件最新的进展。 “对不起，我家老爷现在正忙着，接不了客。”果然，家中小役还是说着同样的话术。幸好辰尘早走准备，只需要说—— “让他进来吧。”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县令的声音。 这就让我进来了？我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呢。辰尘多少有些失望，但是还是跟着面前的小役往里面走去。 宅邸的院子不小，但是可能是见过范府的原因，辰尘并没有感觉到有多气派，但是也能看出县令不俗的财产。 院子的一边是一处碧绿的花坛，此时生长着低矮的灌木，外形被修剪的分外工整，灌木上面点缀着几朵小小的黄花，一下子就把人的眼睛吸引了过去。 在花坛边上，就是辰尘此时正在寻找的县令。他正拿着一个金属的水壶朝着花坛里浇水。老爷在忙，忙着浇水？那还真是有情调。 辰尘压下心中千万的思绪，对着县令一拜：“在下辰尘，拜见县令大人。” “辰尘？起身吧。”县令没有看他，反而继续浇着手里的水，好像浇水才是天大的事情一样。“阁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啊？” 辰尘直起身，试探着问道：“大人前段时间收了一个案子，还记得吗，那个人名叫曾泰然，状告自己的镇长。” “曾泰然……”县令重复着这个名字，却不正面回答他是否记得。“敢问阁下与那位投状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辰尘和他认识不久，但是也共同走过不少路了。“是在下的旅伴，一路陪着在下从远方来到此地。请问县令大人，他的案子审理的怎么样了？” “旅伴……”县令反复嚼着这两个字，仿佛能从中品出味来。“案子，那个状告镇长的案子？暂时还在准备当中。” “准备当中？据我所知，无论被状人身份地位如何，案情的审理往往都要先行把被状人传唤到庭上，之后再做其他一系列的工作。但是，都过去这么长的时间了，被状人还是没能来到公堂之上，甚至在薛奕县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既然如此，那么案子还在准备什么呢？”辰尘压着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尊敬一点，但是话里的内容却是毫无尊敬可言。 “哦？”那县令终于放下手中的水壶，看向辰尘的双目中透出惊人的凌厉。“照你这样说，如果状告当今天子，那他还要规规矩矩的屈尊来到这里？一个案子想要审完，需要这样那样的多个方面，并不是你想开始就能开始的。” “这样啊。”辰尘低下头，不再去看县令的眼睛。实话实说，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审理案子这件事辰尘到底还是门外汉，一定是比不过面前这位已经当了好几年的县令的。 “那他人现在在哪里？身体没事吧？案件结束之后是不是就会丢了性命？” “丢了性命？”县令脸色大变，之前威严冷静的面孔荡然无存，他冷着眼对旁边的几位侍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人。” 等到周围的其他人全部退下，这里就只剩下县令和辰尘两人。他这是想要做什么？让我闭嘴吗？正当辰尘在心中揣测对方如此行径的意图时，县令却率先开口：“难道，你们知道状告自己的镇长是死罪？” 他怎么问起这个了？但是辰尘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竟然是抱着必死的心来报官的……”县令一脸严肃如雪般溶解，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慈祥的邻家老父亲。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其实并不想审理这个案件，我想做的，只是拖，拖到大家都忘记了，或者大家都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毫无根据的笑谈来看，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等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说的真的可信吗？辰尘眯起眼睛，心中不断解析着他刚刚所说的话，一边开口问道：“为了保护曾泰然？” “对，”县令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一直以来就有一个梦想，这也是我成为县令的原因：我希望我能保护我管辖的民众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他们能高高兴兴的活着。” “希望保护民众”，如果真的如他所说，那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县令。可是，保护真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如果你想保护他的话，全力审理他的案子不应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辰尘开口问道。 “他状告的可是一镇之长啊，想要翻案，谈何容易，就算是成功了，我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办呢。而且你作为他的旅伴，我也希望你能劝劝他，这种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再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对，他说的不对。“既然你想保护你的民众，那为什么还要放任别人在你的手下作乱，他们不会伤害更多的人吗？！” “我想保护确实没有错，甚至这份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但是这不代表我一定要维护他们的权益啊，这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两码事。”县令看着辰尘微微一笑，在这一刻，辰尘感觉身边的不再是一个容易让人亲近的邻家父亲，反而又变成一个深不可测的县令了。 第一百零九章 月下沉思 这下可如何是好，想让县令审理自己的案子竟然还需要准备一些好处，难道他们的本职工作不就是帮老百姓昭不平，鸣沉冤的吗？而且对方答应了会将曾泰然毫发无伤的放出来，再提更多的要求反倒显得自己贪得无厌一样。什么时候正义成了一种奢侈品，变成了上面的人用来交易的工具？辰尘想不明白，县令也不会给他时间让他想明白。“来人，送客。”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辰尘就不得不离开这里。 又过去了几天的时间，曾泰然真的被放了出来。从外表上来看，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身上也比那几日流浪的时候更加干净整洁。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萎靡的精神，低丧着头不说一句话，看起来应该是县令把相同的话给他也说了一遍。 辰尘同样沉默着把他接走。天上有叽叽喳喳的鸟鸣，身边是市井的叫卖，地上有几个孩童愉快的嬉戏，但是这些声音仿佛都是在另一个世界一般，传不到辰尘两人的身边。 “接下来要去哪里？”曾泰然虽然声音丝毫未变，辰尘却从中听出了难以掩盖的沙哑。 “不知道，反正先离开这里。”辰尘抬起头，正前方的光芒照来，将他的面庞染成金色。 夜晚，辰尘和曾泰然已经出了城，但是由于没有目的地，他们也只能在周围乱窜，现在他们又不愿意再次回到县城中去，只能在荒郊野外升起一团篝火取暖。 “接下来怎么办啊？”曾泰然披着衣服烤着火，通红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荡来荡去。 “是啊，接下来还怎么办呢，这里的县令不愿意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辰尘盯着前面的篝火，不断跳动的火光不仅照到他的脸上，也同样映在他迷茫的眼里。 曾泰然也不再说话，耳边没有任何属于动物的声音传来，之后火焰燃烧之后，木柴碎裂的“噼啪”声。 “你说，我的坚持能成功吗……”曾泰然出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火光难以温暖的寒冷。 “老实说，我不知道。”辰尘摇摇头。他能说些什么呢，他还是一个正在上学的孩子。总感觉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各个让他应接不暇。而且出了学院，什么事情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并非是学院中那种单纯的模样。 “或许，真的如同县令说的那样，保住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吧……现在官官相护，就算你搭上了性命也不一定能将案子翻过来……”辰尘抬起头，明明漫天的繁星，为何还是照不亮地上的路？ 两人都有心事，虽然心事相同，但是却无法通过沟通解决，于是又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咚！”曾泰然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让辰尘不由得有些担心他的手。“要是就这样放弃了，要是就这样放弃了……我不甘心啊！我已经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做出了这样的觉悟，要是就这样放弃了，我有什么颜面去地下面对我的妻女，我有什么资格开始全新的生活！！” 曾泰然对着茫茫的夜色喊着，似乎想要把这些天来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一样。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辰尘都感到心痛。 “辰尘，你已经帮助了我不少了，接下来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剩下的路，让我一个人走。”（保留节目） “怎么能这样？！”辰尘失声叫了出来，但是他马上整理好思绪，说出了自己准备好的话语：“如果离了我，你也走不远吧。” 曾泰然沉默，看起来应该是说到他的心里了。 “其实我并不是在帮你，或者说，我的目的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要一个结局而已。看着在苦海里浮沉的人们，我想要每个人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如果问今天晚上对话的基调是什么，那么一定是沉默。只有火焰十分不解风情，还在那里热烈的舞动着。 “谢了。”曾泰然开口。 “害，与其说些这个，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待几天吧？”一股冷风吹来，冻的辰尘连打两个哆嗦。 “这个县令不为我们主持正义……那如果，我们换一个县令呢？其他县的县令能够审判这个镇的官员吗？”曾泰然试探着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辰尘也拿不定主意：“嗯……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在我的印象中，如果有人去县衙告状，他们应该不管地域照单全收才是。可是经过了这次的事件，我也不太清楚了，毕竟我自己也没经历过这种类似的事情。” 对啊，面前的这个人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啊，虽然他给自己提供了不少的帮助，可终究难以做出什么有经验的判断。 “那好，我们先去周围临近的县城转转，找到它们的县令，看看他们的态度吧。”曾泰然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火光却暗了下去。 “你干嘛？”面前的辰尘站起身，不仅把火熄灭了，还不断地用脚在上面踏着，试图踏灭最后一点火星。（野外防火，从我做起） “干嘛？当然是灭火了。”辰尘拍拍曾泰然的胳膊，“起来吧，该走了。” “我以为我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一般是的。”辰尘跺跺脚，将脚上的灰烬踏到地上。“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要面对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在你吃公家，睡公家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花的我自己的钱。所以，在现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必须要缩短我们的进程了。” “啊？”曾泰然担心的问道，“现在盘缠还剩多少？” 辰尘缩了缩头，悻悻的说道：“如果咱们现在马不停蹄的往临近的县城走，抵达的时候刚好用完……” 好嘛，他们在这里思考了半天，结果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解决？“老天爷，你是真的想绝了我们的路啊！！！” 辰尘扯扯嘴角，用手把他张开的嘴合上：“还得赶路呢，还是省省力气吧。” 第一百一十章 送上门来的粮食 但是，灾难到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迅速，还要可怕。从这个县城一路走去，周围都是地形坎坷崎岖的密林。最近又刚刚下过一场雨，土地吸足了水分，人们踩上去容易，拔出脚难。潮湿阴暗的环境让他们的衣服死死贴在身上，毛孔中的汗都无法完全排出去。 偏偏这时还是春天，天上的树木枝繁叶茂，地上的灌木才刚刚抽芽。这就让他们本就不多的干粮下去的飞快，现在辰尘盘缠没有花完，可是那也不能吃啊，现在他们每天都是听着钱袋里空荡荡的“叮当”声，幻想着里面拥有充足的粮食，能支撑他们走出这片丛林。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当他们饿的感觉身边的树正握着手绕着他们转圈的时候，林间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辰尘一把拦住毫不知情的曾泰然，问道:“你饿吗？” “那是……当然。”曾泰然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事，马上就有人送吃的过来了。”辰尘看着前方茂密的枝桠，一脸神秘地说。 “哼哼，没想到这里还有迷路的旅人啊。废话不多说，赶快把钱交出来吧。” 和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三个拿着大砍刀的男人：一个头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一个脸上有着手掌长短的刀疤，一个头上带着血红的头巾。三个人身材差不多，穿着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头上的区别，辰尘还真分不清他们三个。 辰尘由于在土匪窝生活过几天，他能若无其事的观察对面的穿着，但是曾泰然不一样，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一下子就被面前这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给下的坐到了地上，挣扎几次也没站起来。 辰尘看看一旁的曾泰然，鼻子不可闻的轻哈一声，安慰道：“别害怕，等会咱们干粮的问题就解决了。” “好你小子，敢无视我们是吧？”光头将手里的大刀舞的呼呼作响。 好你个土匪，还敢凶我？辰尘将指节捏的“嘎嘎”作响，径直朝着那不长眼的三个人走过去。 “咔！砰！咚！哐！吱……嘣！！！” 辰尘走过去的时候，曾泰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可是从指缝中透出的光还是射到了他的眼睛里，他控制不住地瞥了一眼，惊的他再难闭上双眼。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恐惧，是人对于无法抗衡的强大的本能反应，但是睁开一条缝的眼睛之后，他的表情就变成了疑惑，难以置信的疑惑，他的疑惑把他的眼睛越撑越大，最后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的收入眼中，他的表情就变成无与伦比的震惊，那张开的硕大的嘴都足以把他的拳头整个放进去。 辰尘将最后一个混混修理几下，把他扔到另外叠着的两人上面，最后用力坐到他们的身上，引得人肉坐垫“哎呀”一声。 “小子？现在谁是小子？刚才你们挺狂啊？！” “哎呦呦，别再打了，您是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爷，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这个时候曾泰然总算是缓过劲了，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辰尘的旁边，问道:“小友，你这是？” “哎呀，曾叔。别着急，一会咱们就有吃的了，你先在旁边歇会吧。”辰尘抬起头，朝着曾泰然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不过现在这个笑容在曾泰然看来是什么样子的他就不知道了。 歇会？可我刚站起来啊。但是曾泰然深知自己不能对这件事造成什么影响，也就只能听从辰尘的话，找了一个石头坐下了。 “怎么样，知道自己错了吗？”辰尘居高临下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 “小的错了，错了。”声音从屁股底下传来。 “那你们是不是得做出一些实际的表示来孝敬孝敬我？”辰尘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们耳边晕开。 “爷，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 “都给你，都给你。” “老子要你们的钱干什么？！”辰尘一边吼，一边用鞋跟踹着他们。刚才都跟曾泰然说的那么清楚了，这几个人是没长脑子吗？真是令人生气！ 由于辰尘是坐在他们身体的侧面，他一收腿脚跟踹到的也只能是他们身体的侧面，又疼又痒的感觉传来，让他们的身体不自觉的扭动。 “如果让我掉下去的话，我就不确定我能不能收住手了哦……”辰尘的话从上方传来，吓得他们同时身体一抖，都把身体绷的像石头一般。 “你，给我起来。”辰尘起身，指着最上面的那个刀疤脸说道。 “爷爷爷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那刀疤脸倒是听话，站起身闭着眼立着手不断碎碎念。 辰尘拍拍他的肩膀，吓的他一哆嗦：“好了，现在有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你需要回到你们据点的位置，给我带一些干粮回来。千万要记住，不要告诉其他人，否则你的小伙伴可就保不住咯。” 刀疤脸扭着僵硬的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两人，发现他们俩都是一副“啊什么我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吧”的样子，更让他不知所措了。 “我，我要是被发现了……那我可就惨了……”刀疤脸上牙打着下牙，身体一直在颤抖。 “难道，遇见我还比不上去据点偷点吃的吗？”辰尘拍着他的肩膀，不断给他施加着压力。 “没有，没有……”刀疤脸再次把眼睛闭起来，不敢去看辰尘一眼。 “没事，没有关系，不去也行。到时候天黑了送不到我手上，我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吃了你的同伴还是会吐骨头的。”辰尘歪着头，再次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笑容，惨白的牙齿配着猩红的嘴唇，正好映到刀疤脸刚刚睁开的眼中。 “啊！！！！！！！！”刀疤脸再也忍不住，大叫着跑开了。 “他真的会把吃的拿过来吗……”曾泰然看着刀疤脸远去的身影，走到辰尘身边问道。 “谁知道呢……”辰尘憋着笑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意欲求医 此时天色正暗，月光稀稀疏疏的透过树荫的缝隙照下来，在空中形成一道道白色的光柱。地面上低矮的植物也在漆黑中隐去身形，只有在清风路过和他们打招呼时才会回应。这种环境下，自然就会有不安定的因素埋藏着。几个男人躲在肉眼看不到的阴影处，并且不断的观察着周围。他们当中，一个人带着头巾，一个人剃成光头，一个中年胡子拉碴，一个个头不大满脸狡黠，任谁看到他们都会感觉他们不像是好人。 一个脸上带有刀疤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出现，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袋子，不断飘忽的眼神更让他显得猥琐。 “窣（su）——”一声细微的口哨声传来，吓得刀疤脸一下子趴到了地上。 “干什么呢，快过来！”辰尘气得有些想笑，最后还是开口把他叫了过来。 “爷，这就是我给你拿来的吃的，你看看能不能把我们放了……”刀疤脸搓着手，虽然天色很晚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辰尘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辰尘正左手提着头巾男，右手提着光头，无暇顾及麻袋里的情况。他朝着曾泰然点点头，曾泰然心领神会的将麻袋接过来，想要检查一番。 结果那个麻袋刚刚交到他的手上就马上一沉，幸好他另一只手及时跟了上去，才没有让它掉到地上。“这么沉？！”他心想。 曾泰然打开一个小口，把眼神放进去看了看，对辰尘点了点头。 “行，这次表现不错。但是千万要记住，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要不然……”辰尘扬了扬拳头。 “一定，一定……”三人低着头说道。 “好了，回去吧，下次小心点，不是谁你们都能惹得起的。”辰尘最后教育他们两句，拍拍他们后背，让他们脱缰野马似的跑了。 行了，终于搞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用饿肚子了。辰尘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对自己的办成的这件事十分开心。 “这里竟然还有土匪，等我们出去了之后就报官吧。”曾泰然说道。 “嗯哼。”辰尘现在非常开心，随口应道。他突然又反应过来，走到麻袋的旁边“对了，他拿来的是什么啊？” 曾泰然配合的打开袋子，露出里面那些大大小小堆积地几乎看不见缝隙的食物。 “土豆、玉米、还有胡萝卜……呃，这确实挺适合旅行的……”但是也挺沉的。辰尘在心里想到，真不知道他是太聪明了还是太傻了。 “不管怎么样，吃的的问题是解决了。” “对。”辰尘点点头，找到一片空地，升起篝火，烤制起食物。 烤，才是最简单的烹饪工艺。辰尘和曾泰然一边聊着天，一边感受着夜晚的习习凉风，不一会就烤成了。烤玉米，烤土豆是非常常见的菜，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烤胡萝卜确实值得一试，独特的烤制风味在加上软烂的口感，胡萝卜特有的气味又不会使它太过油腻，吃起来美味又管饱（完全是胡说）。 但是一连接下来好几天，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烤土豆、烤玉米、烤胡萝卜，每天唇齿间残余的味道永远都是这三种，这就导致他们闭上眼睛都是一块一块的黄色橙红相互交融，无论眼球转到哪里都逃不过去。辰尘甚至感觉这种无穷无尽的颜色像海浪一般打过来，把他淹没在其中，吓得他连忙挣扎着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已经熄灭的篝火旁边，放着没有变小多少的麻袋，辰尘只能长叹一口气，然后继续闭上眼睡觉。 不过换个思考方式，现在已经有吃的了，还有那么多要求干什么呢？辰尘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生活马上也就结束了，离开了那片丛林，前面就是另一个县城，一踏入人类活动频繁的地区，瞬间就有一种野人回归文明社会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洗礼感。 “那这些怎么办？”辰尘看看自己肩上抗着的还剩有一半多的粮食的麻袋，对着旁边的曾泰然说道。 “交给我吧，我是个农民，对于推销农产品还是有些信心的。”曾泰然拍着胸脯说道。 “行，就交给你了。”辰尘把麻袋递给他之后，就自顾自的往浴场走去。现在心里已经被洗礼了，接下来该身体了。 可是最终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钱的问题。其实不光是他们，现在你在街上随便拦个人问问，人生中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多半都会回答是钱的问题。 怎么办，难不成再找个医馆打工？可是以我现在的水平，帮别人打下手未免也太屈才了些。要不然直接自己开一个算了，反正自己还要寻找这里的县令，要是做大了能和这里的县令搞好关系岂不是更好？但是还是同样的问题：没钱。 “这可怎么办，其他咏灵者是怎么搞钱的呢？”辰尘一边走在街上，一边低着头想着。 突然，辰尘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幸好他走的并不快，对方和自己都没有受什么伤。“对不起，对不起。”但是道歉还是应该有的。 “没事没事。”面前的男人打打身上的土，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时辰尘的思绪才终于被拉到了现实世界，前方的地区交通几近瘫痪，顺着人们簇拥的位置向前望去，中间有一个宽大的台子，中间站着一位身着不凡的中年人，身边围着的人应该都是为他而来，前面的人们扯着嗓子说些什么，让辰尘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尘扯扯刚才被他撞到的青年，问道：“这位兄台，请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青年看起来一脸不屑的样子，撇着嘴看着辰尘：“怎么了，你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还想来分一杯羹？” 不是，他的火药味怎么这么重呢，我应该没有得罪他吧？辰尘向后撤一步，朝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在下这几天刚刚来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还望兄台赐教！” 那人耸耸肩：“原来是这样……这不，县令的女儿病了，正找人给她看病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束手的人群 诶，这不是正好吗？我也是医师啊。辰尘兴奋地说:“那县令开的什么条件？” “能有什么条件？他家千金得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当然是倾尽全力开出一切条件了。”那人这样说。 这可太好了，这样就可以问他要一些钱，然后在这里开一个医馆……等等，辰尘用力摇摇头，开医馆不就是为了接近县令吗？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翻案呢？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辰尘劈开人群，不断地向前挤去。“又一个自不量力的。”刚才被辰尘询问的那人嗤笑一声。 不一会的时间辰尘也挤到县令脚下的台子前，一飞身就闪了上去。 “阁下可是医师？”蒲州县令焦急的问道。 “那是自然。”辰尘仰着头，一副鹤立鸡群的模样。 “快快快，快随我来。”县令说着，没有一点点耽误，抓起辰尘的手就把他往后面的宅邸拽过去。 “这位……医师，求求你救救小女吧，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我找了这么多的医师，过了这么多天，结果还是没有进展……我这一辈子可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她要是没了我怎么活啊……” 还在路上，县令的情绪已经变得越来越激动，他死死握着辰尘的手，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一样。 “呃……我知道您现在心里非常着急，但是您能不能具体的给我说一下您家千金的病症，我好做个准备……”辰尘擦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县令这连珠炮似的说了一路，结果一点关键的东西都没有说出来，不由得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奥对，我家小女的病症……她最开始身体不舒服，现在……算了，还是你自己看吧。” 这次辰尘是真的感到自己额头的汗珠如雨般滑落，甚至听到了它落到地上的声音。好吧，为人父母，心中焦急还是可以理解的。辰尘这样宽慰自己。 来到县令女儿的房间前面，外面已经聚集了几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医师，此时正围在一起疯狂的讨论着什么。 “不行，这病根本治不好，老夫之前是皇宫里的御医，见过的疑难杂症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不行，老夫已经尽力了，这次就算认栽了。”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甩甩袖子，就要离去。 “哎，别走啊。”“就是，里面到底什么样子，你跟我们说清楚啊。” 看样子，这位御医应该是刚刚从里面诊断完走出来，想来他应该是最清楚里面情况的人。辰尘对县令做了一个手势，征得他的同意之后，辰尘一把把御医抓住：“你不能走。”（合着其他人都干看着是吧？） “怎么，阁下也是前来为佟千金看病的？有何贵干？”那老头倒也客气，马上就停下来对着辰尘问道。 “没错，我也是来为她看病的，敢问她到底是什么病症啊？”辰尘问道。 “她的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也可能是老夫医术不精，见识短浅吧。她的症状，怎么说呢，就像是……就像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一样。哎呀，你自己去看吧。” 不是，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在干什么啊，问他什么情况让我自己看，问你什么情况还让我自己看，直接告诉我能出事吗？辰尘有些气愤。 那好，让我自己看，我就自己去看。没有去管后面仍然在窃窃私语的医师们，辰尘转头就要往屋里走去，却被一只手给拦住了，这次是县令拦的他。 “对了，我忘了问你了，你会悬丝诊脉吗？” “悬丝诊脉？”辰尘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围在外面的那些医师兜兜转转不肯进去，即使所有得到的只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原因就在这里。 “奥，我家的女儿比较娇气，从来不跟别人触碰，尤其是男人，还望多多担待担待。” 辰尘摊摊手，既然有求于别人，那么自己也不能说些什么。“我可以试试。” “试试，你能会吗？悬丝诊脉有多难，县令大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吗？你这么大点岁数，可别想诓我们。”县令还没说话，后面的人群率先开口，一开口就是满满的酸味。 好哇，刚才你们在后面指指点点我就没说什么，现在还得寸进尺了是吗？“我会不会悬丝诊脉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还有一群尝试都不敢废物们，我总得做个表率不是？” 辰尘这一句话就像是在煤气中扔了一颗火星，他们那群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了。“县令，你敢让这种人去给佟千金诊病？！” “这……”县令似乎被说动了，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县令大人，如果我是你，我会倾尽一切可能来救治我的女儿，不会去管这个医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辰尘微微点头，脸上挂着笑容。 听到这句话，县令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那这样，请。” “请！”辰尘朝里一招手，随后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辰尘就被其中黑暗的气氛给震惊了。虽然里面并没有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样子，但是从周围的摆设和空气中隐隐的味道来看，这里面不见天日已久了。 周围的陈设没有什么特别的，最为吸引人眼球的就是中间的那个带着幕布的大床，用的料子都是极为名贵的丝绸，上面还用浅色的线勾了一层花边，凸显出这家主人对她的疼爱。他家的女儿应该就躺在里面吧，辰尘这样想到。 “在下是您父亲请来为您看病的，如有冒犯，还望海涵。”虽然这个事情的一切都不是那么明朗，但是辰尘还是对着那张大床行了一礼。 “又请了人过来？爹爹呢？我的病没治了，把他们叫回去吧，不要再浪费钱财了……”辰尘猜的没错，那个声音确实是从床的方向传出来的，但是她的声音透出无尽的虚弱感，看起来已经被病魔折磨了不少的时间了。 “你的父亲没有进来，但是他的愿望就是你能痊愈，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舞于丝线之上 “唉……那好吧。小蝶？”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无奈感。一个丫鬟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放着几根丝线的盘子。 辰尘拦住她：“接下来交给我吧。”说着就把她手上的盘子接了过去。 “啊？可是，小姐……”这个丫鬟还没说完，辰尘就打断了她：“请姑娘把手露出来。” “不行，哎呀……”只听“嗖”地的一声，吓得这位丫鬟没有把话说完就连忙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耳边没有别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个丫鬟才尝试着睁开了眼睛。诶，怎么回事？我闭上眼睛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只见那原本应该安静躺在盘子中的丝线此时正绷紧，一端嵌到墙里，一端牵在辰尘手上，中间搭在县令女儿的手腕上。 什么时候的事，难道这个是在我刚刚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嗖的一声又是什么？丫鬟此时双眼失去焦距，任凭大脑疯狂的运转，但是还是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盘子里的线是怎么瞬间栓到墙上的。 不过现在辰尘可没有时间去关心旁边丫鬟的样子，他只能全神贯注地体验着这种全新的诊断方式，无暇去顾及其他。“奥，原来是这个样子……”任凭辰尘医术再过高超，但是毕竟是第一次给人悬丝诊脉，还是有许多新奇的体验，不断尝试下他也渐渐地熟悉了这种诊断方式。 好了，方式已经熟悉了，接下来就应该认认真真给她看病了。但是，她的脉搏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辰尘的第一感觉就是微弱。他甚至一度以为是悬丝导致的，但是他把丝线放到自己的另一只手上时，发现两者简直天差地别。所以，就只是她的脉搏微弱是吗……辰尘眯起眼睛，果然这件事情并不简单啊。 带给他的第二感觉就是紊乱，即使是师父山下的村子里得了绝症的村民也不曾拥有这种紊乱的脉搏，真是奇怪，她究竟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这种情况下单是活着就算是奇迹了吧……辰尘瞪大了眼睛，这件事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加棘手。 一旁的丫鬟端着空荡荡的盘子，有些不知所措。怎么样了，小姐她手上的线已经栓好了，是不是我也应该退下了？可是结果还没有出来，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小姐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啊。这个医师虽然年纪小，但是在里面待的时间最长，应该能诊断出一些什么吧？结果当她把眼神放到辰尘的身上时，却看到他一会眯起眼睛，一会瞪大眼睛，他的表情也随着不断地被拉长揉搓，这让她一下子不放心了。 “大夫……我家小姐到底得的什么病啊？”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结果，在她开口之后，辰尘不仅没有回答她，反而表情的变换更加快速了。 这……他应该是没有听到吧？于是那个丫鬟再次提高了音量，又问了几次。“大夫，诊出来了吗？什么病啊？”“大夫？”“大夫！！！” “唉……”辰尘叹一口气，“诊出来了，是她身边的丫鬟话太多了，烦出病来了。” “啊？小姐身边的丫鬟，那不就是我吗？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我害的小姐。小姐，我对不起你啊……”说着，她都快哭了出来。 哎呀，怎么碰到一个这样的丫鬟……辰尘揉揉太阳穴，刚想纠正她，里面清冷的声音传来：“小蝶，安静。让医师好好给我看病。” “奥……”不容易，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的打扰，辰尘再次开始牵动那些丝线，丝线每一根都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律动着，似乎在奏响一篇乐章。他的身边，是低着头抱着盘子的丫鬟，看起来委屈极了。伸到漆黑中的丝线搭到一只枯瘦的胳膊上，与整个房间的布置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房间里就维持着这个样子，时间仿佛停滞了，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永恒。 “她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还是辰尘打破了这片凝滞的空间，向旁边的丫鬟问道。 “啊？”丫鬟如梦初醒，紧接着说道：“也不是不吃不喝，我们每顿饭都会给她盛好一份放在旁边，但是小姐不是说没有胃口，就是几乎全部吐出来。这样算来，已经半个月了。” 半个月了，再拖下去就该危险了。辰尘没有将线上的手收回来，而是继续问道：“这个房间一直都是这样的吗？这么，呃，具有神秘感。”（低情商：黑，高情商：具有神秘感） “嗯，这个房间布置成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弄成这个样子之后，小姐她就再没让人进来，就连我也是最近才被允许进来的。” “那除去这些，你家小姐还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反常的行为？”丫鬟仔细思考一会，“除了不出门，不晒太阳之外，我家小姐还不吃肉，什么肉都不吃，说饮食要清淡什么的，不知道算不算。” “好了，这些就够了，咱们出去吧。”辰尘突然站起来，等县令女儿把手收回去之后，辰尘手一扬，把钉在墙上的线连同穿着的针一起拽下来，一边收拾一边向外走去。 刚走出门，毫不意外的，县令马上就跟了上来：“怎么样？什么病？有把握治好吗？” 辰尘将最后一根针放到自己的护臂中，说道：“贵千金的病确实十分棘手，但是说要治愈，我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多少？”县令激动的问。 “六成。”辰尘回答。 “六成……”县令脸上瞬间变换了好几种表情，从惊奇，到欣喜，从犹豫，再到害怕，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呵，六成？我看是吹牛吧？我们这群人都束手无策，你一个这么小岁数的孩子能有什么办法？”县令还没说话，辰尘后面的那一群医者率先忍不住挖苦他了。 辰尘也不多说，走到那群老头的身边，字字铿锵的说道：“我既然敢说出口，那自然就是六成的把握。你们做不到很正常，毕竟见识并不是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命若悬丝 辰尘这一句话刚出口，那几个人明显就怒了： “竖子，安敢瞧不起我？” “吾等行医多年还未曾如此猖狂，你小小年纪就敢这样说话？！” 除了仅仅是毫无目的性的谩骂，还有问的十分有针对性的： “你说你有把握，那你说说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对呀，你说说，她到底是什么病？” 辰尘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问，只见他邪魅一笑，故作玄虚地说道：“依我看来，她没有病。” “怎么可能，别说笑了？” “哈哈哈，该不会是你也诊不出来，随便找了个理由来诓骗我们呢吧？” 很显而易见的，辰尘的话又如同在水面上扔下了一颗大石头，人们的心情又随着他的花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没有在说笑，也没有在诓骗你们，更不是为了功名利禄随口胡诌（zhou），她的脉搏微弱而又紊乱，我问过府上的人，他家小姐从来不出门，还用帘子将屋里的窗户全部罩起来，饮食也是全素……很少有运动，不见阳光，不食荤腥，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住的。她的身体只是虚弱，并没有任何病症。” 听完辰尘的解释，人们马上就再次互相讨论起来，激烈地商讨着这种可能性，其中就有一个人问向他旁边的那个自称前御医的人：“华老，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不知道，不过也有这个可能。现在医师届人才辈出，诊出我们这些前辈诊不出的也是很正常的。” 不错，这个前御医说的中听。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在这儿呢？ 但是他们说的一切都没有意义，还是要县令做最后定夺。所以，在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之后，那几个医师没有继续争吵下去，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县令的位置。 “你真的有六成把握？”县令开口问道。 “如假包换。”辰尘信誓旦旦。 “那好，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再给我的女儿一个健全的身体。” “小民自当竭尽全力。” 既然县令都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同意让辰尘给他的女儿治病了。那群医师自己也知道不应该继续在这里逗留，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 “走吧，走吧。县令大人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咱们继续待在这里就没有意义咯。” “其实我上我应该也行。” “得了吧你，你会悬丝诊脉吗……” “……” 一路望着他们远去，辰尘思索一会，觉得一些事情还是要先跟县令说清楚：“大人，您的嘱托在下定当全力以赴，但是我觉得还是有一些事情您要事先答应我。” “嗯，阁下请讲。” “首先，我既然说了会有六成成功的概率，那么也就意味着有可能失败……如若失败，还请大人不要降罪于我。” 在辰尘一开始说要他答应一些事情的时候，县令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那是当然，阁下只管尽力救治，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了。” “那好，在救治过程中，所有需要用到的药材，治疗工具等相关设备要由贵方出钱。” “这是自然。” “还有就是，你们一定要把贵千金得病前后所有的行为给我说清楚，包括生活习惯，爱用那只手，爱走那条道，都要一五一十的给我交代清楚，如果说的具有针对性，那么提高我治疗成功的概率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也没问题，阁下还有要求吗？” “没了，就这些。” 县令肉眼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听说医术高超的人性格都有些怪癖，如果他真的要提出一些难为人的要求，那可就难办了。幸好啊，幸好。 “对了，大人，可以帮我搜寻一下这张纸上的药材吗？”辰尘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他猜测着能够对师父的病有用处的药材。 县令把纸接过去，一脸疑惑的问：“这也是条件之一？” “不，不，不，这个只是在下的一个请求，如果大人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辰尘连忙解释道。 “那怎么行呢，来人，去帮这位……奥，辰大夫打听打听这几个药去，尽快。” 一切都打点完毕，辰尘对县令深行一礼，就要离开这里。“哎，阁下若要频繁来反于两地未免也太不方便了。这样，我府上还有些客房，你就住下吧。” “可是我还有一个旅伴……” “一并带来！”县令大袖一挥，豪气地说道。 “真的吗？那也太不好意思了。”辰尘虽然嘴上拒绝，但是脸上无比兴奋，眼中两道精光直射而出，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 “那好，大人，我先去收拾一下。” “嗯，去吧。” …………………… “就是这样，县令就把咱们两个邀请到他们府上住了。”辰尘把曾泰然带到县令府中，并且给他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这样？那真是谢过小友了。” “哎，这是哪里话，要谢也应该是我们谢过县令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俩都是心知肚明，曾泰然确确实实是因为辰尘才有机会住到这里面的。 “对了，”曾泰然突然想到，“县令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按理说应该能治好，为什么还说六成把握呢？”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辰尘摇摇头，“她身体虚弱的原因，我的的确确是诊了出来，但是想要治好谈何容易，要知道，现在的药材都是补了这个伤那个，伤了那个补这个。对于她的身体，活着已经十分不容易，再也经不起一点点波折了。”她能撑到现在，仅仅是因为奇迹吗……辰尘心中想到。 “原来是这样。”曾泰然听罢，恍然的点点头。 “我感觉，应该不只我将原因猜了出来，但是以她现在的样子，估计是别人不敢冒这个风险吧。毕竟如果医治失败，医治对象还是一届县令的孩子，肯定要传出去，以后这个医师还怎么继续救治病人啊。”辰尘感觉，自己有些适应当代人的想法了，名声，金钱，权力，这些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曾泰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辰尘也不知道他明没明白。 第一百一十五章 活着的希望 不管怎么样，既然答应了人家要治好他的女儿，那肯定要全力以赴，才不是为了给曾泰然翻案或者给师父找药材呢。 由于县令千金的病刻不容缓，辰尘刚刚搬到县令府上，和曾泰然嘱咐几句之后，他就匆匆忙忙的钻进自己的屋子里准备起治疗方案了。 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辰尘只敢用一些非常温和的药物，以免对她其他的脏器造成损伤。但是，在一次辰尘过来回收她使用过的碗的时候，看到碗里的汤药液面下降的极其微少。以前她喝的也并不是很多，辰尘也就以减小药量为由宽恕了过去,但是她喝的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可不行。不对，这件事情并不怪她，没想到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辰尘扶了扶额头，随便拿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看着面前死寂的帘子，他轻声开口：“醒着呢吗？” 里面并没有声音传来，好像辰尘的面前真的就只是一层没有生命的布而已。但是辰尘也不着急，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远比他把这段时间拿去配药更有意义。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辰尘依稀的听到帘子里面传来的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小小的轻应，虽然并不清晰，但在此刻却显得极为振奋人心。 “你是县令的女儿对吧，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辰尘继续问道。 “我叫……佟雅璃。” “雅璃，真是一个好名字……”辰尘故意把话说的很慢，好让她放松下来。 “大夫，我真的能够治好吗？”声音再次从里面传出来，毫无生气的样子听到的人都会为她感到心痛。 “雅璃，你要知道，你的父亲为了你的病，付出了多少贡献，做出了多少牺牲。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病，不让你的父亲寒心。”辰尘鼓励到。 之后，又是短暂的沉默。里面的声音再次传出来的时候，多了一分感情，多了一分颤抖：“可是，他们说我已经没救了……” “既然我正在救治你，说明我有一些把握。”辰尘说道，每一个字仿佛都能在地上钉出孔洞。“而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配合我，然后全力好起来，不辜负你的父亲，更不辜负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嗯……我愿意……呜呜呜……”里面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楚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连在一起的呜咽。 哭吧，哭吧，我知道你之前肯定接受过不少治疗，知道你在一次次尝试中变得绝望，我也知道对于你来说相信希望太过残忍，可是如果连你也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又有谁能救得了你呢？所以，相信我一次吧，就这一次，我一定会从地狱边缘把你拉回来的。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再待下去也就没了意义，辰尘端起盛着药碗的盘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每一步都感觉比以往更加沉重，肩膀上仿佛背了几个千斤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一出门，辰尘就看到了气喘吁吁走过来的县令。“辰大夫，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请教大人。” “哦？”县令走到辰尘面前停下，“那你先说吧。” 辰尘点点头：“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下大人，千金今年芳龄几何啊？” “小女今年十有五了。”县令回答道。 十五岁了？跟我岁数差不多，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啊。“我刚才和她对话，发现她并不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性格，反而很渴望与人交流，那为什么会把自己锁到屋子里不出来呢？” “这个正是我刚才想说的。”蒲州县令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你不是让我想想她之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其实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硬要说的话，后来的样子才算是反常的。” “我还记得在她小的时候，她特别喜欢阳光，总是拉着我的手让我带着她去郊外看花，她说，上面妈妈的味道。” “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是我一个人把她带大，所以我也愿意推开一些公务用来陪她。可是后来，我们县城来了一个咏灵者，那个人总是用冰变成一个一个的小花送给她，她那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就吵着喊着说要修灵。” “咏灵者？修灵？”辰尘有些错愕，“照您的说法，这个咏灵者对她并没有恶意，修灵也会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变成这个样子不是那个咏灵者直接导致的。人家在我们县城停留几天之后，又再次云游四方去了。我女儿一觉醒来发现他已经离开，说什么也想跟着他一起走。可世界那么大，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我还只有这一个女儿。于是，在我的苦心劝导下，她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但是修灵的心是再也压不住了。” “可是修灵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我本身对这件事一窍不通，也不能真的请一个咏灵者给她当老师吧，于是我就只能放任她独自研究。我推测，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和那些坊间传说、戏本话本什么的有关系。” 对，辰尘想起来了，佟雅璃现在的状态，不就和传说中的那些隐世的绝顶高手一样吗？终岁不出，闭关修炼，非露水不饮，非炼食不食。可是那些都是骗人的，现实生活中也并非没有修灵之法，何苦将自己的身心托付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呢？ “唉，说到这也怪我，怪我没有正确的引导她，怪我没有帮助她明辨是非对错。现在一切都晚了啊……”县令说着，长叹一口气。追忆旧事，不由悔不当初。 “大人请放心，我除了是一个医者之外，同样也是一位咏灵者，我会好好引导贵千金体内的灵能，圆她未竟之梦的。”辰尘开解道。 “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县令激动的拍着辰尘的肩膀，辰尘在依稀中看见了县令眼角闪烁的泪花。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拾阶而上 知晓了佟雅璃的病因和心结，治疗起来也会轻松很多。接下来只需要对症下药，稳扎稳打一点应该就没有问题了。话是如此，但是俗话都说“行百里着半九十”，在此时稍有不慎更容易功亏一篑，所以辰尘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即使是到了后更夜也能看到厨房亮起的灯光，闻到飘出的中药味。 辰尘肯定也不会全程全神贯注的思考药方，他也是需要休息一下的。这不，在长时间盯着手上的药方之后，感到眼睛酸涩的辰尘抬起头，正巧看到住在附近的曾泰然扛着盛粮食的瓮走过去。辰尘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瞥了一眼之后就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她的身体性寒，药引最好用温泉水，这样可以驱赶她体内的寒气……” 思路阻塞了，辰尘再次抬起头向窗外望去，却发现曾泰然再次从前面走了过去。是粮食不够吃了吗？还是帮忙去分发粮食？不过这两种应该都不用把整个瓮都拿走吧，毕竟它那么沉呢。辰尘有些不解，但是还是精进眼前的药方重要，于是他又再次把头低了下去。 “而且她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总是喝中药对胃也不好。选稻米、芝麻、荞麦、瓜子、花生磨成粉熬成糊状……对了，再放些糖，甜味能使心情愉悦，这样有助于康复……” 话说完，他再一抬头，正巧又看见曾泰然捧着那口瓮走了过去，而且不知道是他累了还是辰尘的错觉，总感觉他拿着瓮的姿势变了。 “曾叔，你在做什么？”辰尘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到门口问道。 “原来是小友啊。说实话，自从来到县令府上之后，他们这也不让我干，那也不让我干，我都快憋出病来了，所以今天早上起来锻炼锻炼。”曾泰然把手中盛粮食的瓮放下，对辰尘展露了一个开朗的微笑。 听完这话，辰尘不禁有些无言以对。想想也对，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外面风餐露宿，疲于生活，现在突然转变过来可能还有些不太适应。“那这样吧，我交给你一个任务。”辰尘说罢，回到屋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 “这张纸上写着的是这次需要的药材，就劳烦你帮忙啦。”辰尘朝他眨眨眼，曾泰然自然应允。 “哎，干什么去？”辰尘和曾泰然想出门，却被守卫给拦住了。 “守卫大哥，我是县令大人请来给他女儿看病的大夫，现在要出去置办药材，你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辰尘笑着说道。 “奥，原来是辰大夫，我家老爷特意吩咐过，你不能出门。”那守卫目不斜视，看起来不像是能轻易说服的样子。 “那这样吧，”辰尘说，“我这次要的药材都是必须最新鲜的，交给你们的人集体采购我不放心。这位是我的同伴，就让他帮忙跑一趟，行不行？” 那守卫没有扭头，低垂着眼看了一下曾泰然，随后就飞快的移开。“可以。”然后他侧开身，露出一个刚好够人通过的距离。 曾泰然出去之后，那守卫马上就以一种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移了回来。用的着这么敬业吗？辰尘没有办法，只好隔着他对外面的曾泰然挥挥手：“早点回来！” “知道了。” 打点好这里，接下来就是佟雅璃那边了。自从上次辰尘给她开导开导了之后，她现在也非常配合治疗，这确实让辰尘的压力轻松了一些。 “啊，这药好苦啊，我不想喝了。”不不不，这是个意外，她以前还是十分配合治疗的啊。 “乖乖喝药，病才能好啊，良药苦口嘛。”这也没有办法，毕竟人家是雇主的女儿，还是一个久患未愈的病人，辰尘也只能细声细语的安慰她。 不过换个角度想，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比之前大有改观，会嫌弃苦味更是一个不错的变化，证明她开始对生活充满希望了。 “来，伸出手来，我给你样东西。” “是什么？”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她还是听话的把手伸了出来。 “你最近表现不错，奖励你一块糖吃。”辰尘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糖果，送到佟雅璃的手上。 她的手缩回去，不一会传来糖纸被揉弄的声音，之后就听她说道：“真甜，谢谢辰大夫！” “按计划，接下来应该就是艾灸了……你现在能把帘子掀开吗？”辰尘试探着说道。 “艾灸？是要脱光衣服吗？” “穿着衣服也可以……”辰尘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脑门。本来以为对方会围绕着帘子能不能展开来说，没想到她的注意力竟然放在了艾灸本身上。 “奥……”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知道是不是辰尘的错觉，那声音里似乎透露出了一丝丝失望？ “那衣服会烧着吗？” “不，只会留下一道黑印。” “啊，那我不做了。” “骗你的。” “你……” 在和辰尘“友好”交流片刻之后，神秘的帘子终于打开，一直以来和他相闻却不见面的人终于露出了全貌。但是受限于屋里暗淡的阳光，辰尘并不能完全看清她的真容，只能在中央的大床上看到一个依稀的人形。她身穿白色的睡衣，身后的头发虽然稀少，但是非常修长，几乎要把整个床填满。 “我是不是很丑？”才刚刚和这个世界接触的人儿说道。 “不知道，屋里太黑了看不清。”辰尘耿直的说道。 “呜——”辰尘清楚的听到了她嘟嘴的声音。 “好了，别说别的了。赶快趴好，我要进行艾灸了。” “哼。”那人虽然身体很配合的翻了过来，但是嘴上还是一副非常不服气的样子。（别不服气了，你又不是女主） 幽幽的火光亮起，一缕青烟缓缓扩散开来。辰尘聚精会神的将艾条放到她的身边，艾灸虽然可以隔着衣服，但是效果会大大减弱，并且真的有可能点着衣服，所以必须加倍小心。 “欸呀呀，好痒！！！” “别动，只要你配合的话，之后我可以教你修灵。” “真的？” “都说了别动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随风远航 几天之后，药房依旧像往常那样升起烟火，浓烈的气味从中扩散出来，惹得刚刚落下的麻雀忍不住又飞了起来。一切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辰尘自己亲手熬制之后反复试药，直到药效合乎自己心意以后再给佟雅璃端过去。 不过这天，一直以来的和平被打破了：曾泰然回来了。 “小友，你看看，这些是你需要的那些药材吗？” 辰尘一抬头，曾泰然正提着麻布包快速的走过来。那包干干净净完好无损，但是他本人却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身上的衣服被成片成片撕开，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的皮肤。 “你这是怎么了？快坐下。”辰尘没有去接他手里的包，只是赶忙把他拉过来让他坐下，不由分说地掀开他的衣服开始给他检查伤势。他的身上不仅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还有被划破的、长条状的血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甚至在辰尘掀开衣服时还在流血。 “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别急，我去拿药。”辰尘丢下一句话，就急急忙忙离开了这里。 等到辰尘将大罐小罐的药品拿过来时，曾泰然已经跑的一边欣赏着辰尘桌子上摆着的药草去了，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地有兴趣。 “哎呀，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快回来，我给你上药。” “没事的，这点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曾泰然拍拍自己的胸脯，好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健康。 “我说，坐好。”辰尘一把把他按到椅子上，任他怎么挣扎都不让他起来。 辰尘终于有机会把手上的药膏涂到他的身上，虽然他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但还是免不了让曾泰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吧，我这些天这么忙，你就不能爱惜好自己的身体，少给我找些事情吗？”辰尘说着，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有停下，不一会就处理了近一半的伤口。 “你不是说要最新鲜的药材吗，那些市面上的我信不过，这些都是我亲自摘的，你看看能不能用？” 他说的这话让辰尘一惊，打开袋子一看，果然如他所说，那些药材都是最近才被采摘下来的，大部分的根部还带有湿润的泥土。 “你，你，你这是何必啊，我所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守卫的而已，你怎么当真了！”辰尘皱着眉头喊到。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曾泰然真的当真了。 曾泰然没有在继续说话，眼睛一直盯着远处，似乎在尽力思索着什么。辰尘也不再废话，拼尽全力把药上完了。 “我是个罪人，状告镇长是死罪，从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受点伤又怎么了，还不如最后再给你们做出一些贡献。”曾泰然平静的说道，但是带给辰尘的影响却丝毫不比撕心裂肺的呼喊来的更小。 “怎么可以这样说！就算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就算只剩下最后一秒，那我们也应该包含着热情，包含着对生命的敬畏好好的活下去。没有人是应该牺牲的，没有人是应该奉献的，我们不应该珍惜当下的每一秒吗？！”辰尘脑子一空，自己的想法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看着沉默不语的曾泰然，他也不知道这些话对这样的他有没有意义，只是陪着他的视线，一直展望到了远方…… 出了这种事情，辰尘可不再敢让曾泰然出门了，所幸待在这里也有很多的活交给他，让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而佟雅璃这里进展十分的顺利，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辰尘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好，皮肤变得红润，身材也一点一点变得丰满。 “唰！”辰尘猛的把窗户边的帘子拉开，绚丽的光芒瞬间充斥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睁不开眼。 自然而然的，佟雅璃也收到了这光的洗礼，长久没有出去的她突然被这么一照，马上就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对，她怎么开始捂着眼睛在床上打滚了？ “别装了，只是一些阳光而已，又不是什么毒药，你应该已经适应了吧。”辰尘毫不留情的指出。 “嘿嘿……”被戳穿的佟雅璃一下子坐起来，试图用笑声蒙混过去。 “好了，由于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运动，所以你需要进行复健。”说着，辰尘蹲下来朝他伸出手，“可以吗？” 佟雅璃红着脸，轻声应一声，把手轻轻地搭到辰尘的胳膊上。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接触，有些害羞是应该的。辰尘不是好长时间没见过异性的老色狼，所以心中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 辰尘扶着她让她站起来，她腿一软，辰尘连忙把她托住。“小心！” 长期营养不足，佟雅璃的个头比辰尘还要矮上一截。露出的肌肤如雪一般白皙，不过在辰尘这段时间的调养下透出一层难以察觉的红润，看上去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嘛，现在脸上的生气更加多一些就是了。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辰尘干脆趁热打铁：“雅璃，以后直接触碰你的手腕，不再悬根丝线了，可以吗？”佟雅璃低着头点了点。 但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悬丝诊脉麻烦不说，辰尘还要在每次结束之后给飞针消毒，然后收好放进护臂里，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说把辰尘这几年要消的毒给完成了，他自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幸好她同意了，不然……不然作为上门问诊的大夫，辰尘好像什么办法都没有。 于是辰尘托着她在屋子里走了走。佟雅璃的步伐很轻，很慢，辰尘也就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她的呼吸就渐渐变重，额头也微微出汗了。 “好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辰尘搀着她坐到床上，却没有马上离开。“你还记得吧，我说过要教你修灵。” “现在吗？”佟雅璃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撑着床的边缘，眼中露出的光都快要压过窗外的太阳了。 “对的，你随着我的话，慢慢闭上眼睛，打开灵识，观察周围的灵能分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沉舟勾箭 总的来说呢，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要教的，佟雅璃修炼灵能的方向没有太大的偏差。甚至对于她那羸弱的身体来说，能撑起如此庞大的灵能属实让辰尘感到震惊。 佟雅璃张开手掌，其中淡淡的红色光芒散发出来，似乎都让屋里的温度升高了几分。 “你看，我学的还可以吧？”佟雅璃把捧着的手抬高给辰尘看，结果只是瞬间，她手上的红光就如雾般消散了。“啊……这就没了？”她失望的撅起嘴。 “没有关系，火元素还是很热情的，只要你再呼唤它们，它们一定会回应的。”辰尘宽慰道。 “热情？”佟雅璃歪着头，“那其他种类的灵能就没有这么热情了？元素还有性格的吗？” “这个……这只是一种感觉啦，感觉。再说了，其他种类的灵能热不热情我也不知道啊。”历史上从来没有人说过不同灵能对人的亲和度不同，辰尘也不敢断言。不过后一句确实辰尘为了将自己伪装成单灵赋才说的。 “好了，今天的治疗结束了，我该走了。”辰尘看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啊，这就要走了……那你明天还会再来吗？”佟雅璃趴在床上，双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在后面不断的晃呀晃。 听到这句话，正在往外走的辰尘猛然停了下来。他低着头思考一会，然后说道：“雅璃，你要清楚，我给你治病，仅仅是因为你是病人，我是医生，并非出于什么别的情感。出于职责，明天我还会再来，后天也会，以后一连几天都会，直到你痊愈为止。” “那就好。”佟雅璃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双眼笑得眯成两个月牙。好像对她来说，辰尘只说了后半句，前半句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一样。 辰尘摸摸自己的脸颊。这下他是真的搞不懂面前这个人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吗？苦苦追寻得不到问题的答案没有意义，辰尘最后还是推门离开了。 佟雅璃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健康，辰尘功不可没。虽然中间出过一些小小的差错，比如这天要用的药材没有送来，那天炮制时柴火不够了等等，但是这些都被辰尘想出办法一一化解。这些天佟雅璃也非常配合，喝起药来吃起饭都毫不含糊，在辰尘的帮助下每天的运动也有足够的保证。所以，现在的她单单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样子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辰尘也该向县令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你说你们想翻案？”佟县令站在辰尘的面前，一脸震惊的问道。“说实话，我真的很想帮助你们。但是，这件事情是他们县的内务，本县真的是手长莫及啊。” 佟县长爱莫能助，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幸好辰尘早就预料到了。他轻轻一顿首，接着说道：“其实也并非要让县令大人帮忙翻案，您只需要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即可。” 佟县令知晓之后点了点头，一边思索一边在院子中来回踱步，他的步伐十分焦急，不难看出他想要帮助辰尘的那股坚定的心和这件事情的困难程度。 突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兴奋的说道：“还有一个办法，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如果你们真的做好了觉悟的话，它可以一试。” “什么？”辰尘紧跟着问道。 “告御状。”（真就一层一层告呗） 几天之后，辰尘和曾泰然收拾好自己的所有东西，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县令和佟雅璃都出来给他们送行。 “这次真的要走了，不再多待一段时间了？”佟县令问道。 “不了，这次出来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要搜集那张纸上的药材给我师父治病呢，这次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也不知道我师父怎么样了。”辰尘回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们真的要这样吗，如果放弃的话可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辰尘扭头看看一旁的曾泰然，他眼里的火光仍然没有熄灭，一如他们刚见面的那段时间。“还是算了吧，我们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走到最后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讨论着，只有佟雅璃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看她爹，又看看辰尘，最后看看曾泰然，没有人给他讲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也很懂事的没有去问。“辰大夫，以后常来玩啊。” “哈哈，辰大夫，如果以后路过这里的话，欢迎随时来寒舍做客。”佟县令哈哈一笑，对着辰尘说道。 “以后若有机会，再来叨扰！”辰尘朝着佟县令行了一礼，扭头轻轻地拍拍曾泰然的后背。“走吧。” “再见了！！！！”后面的佟雅璃伸直了胳膊不断给他们挥手，辰尘没有回头，只是同样在身侧挥了几下手作为回应。 这件事马上就快结束了，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应该会帮他翻案的。或者说，一定会帮他们翻案的，一国之君如果不倾听民众的建议，那他的国家怎么可能强盛起来呢？他们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踏上旅途的。 一路上辰尘和曾泰然都很少说话，并不是因为贪恋县令府或是心有不甘什么的，只是他们都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结局了。那结局在面前徐徐展开，如同漆黑可怖的触手，不断蚕食着他们尚能撑得住的心。 辰尘看看旁边的曾泰然，他还是一脸坚毅的模样，“告御状会被砍头”这句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反正他的诉状本身就算是死罪了，事情总不会变得更糟了吧？辰尘这样想到。所以，当他深吸一口气想要把这件事告诉曾泰然的时候，却被对方抢先说道：“这次没有回头路了是吧，无论成败我都会死？” 辰尘心里一惊，但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唉……”曾泰然的一声叹息悠长而深邃。 路途再长也会到达终点，时间再久也终将过去。在距离潽阳城不远处，辰尘和曾泰然终于抵达了皇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化茧 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完全遮挡，地上万物的影子都隐于黑暗当中。喧嚣的风儿彼此互相招呼着，打着旋掠过地面，途中还强行让尘土和草木伴着他们旅行，丝毫没有问过他们的想法。 辰尘和曾泰然就是这个时候到达皇城的。作为这个国家真正的中心，他们的统治者——皇帝就住在其中。但是奇怪的是，除了皇帝及其后宫和他们的亲眷之外，所有的官员一律不许在其中居住，只有在上朝的时候持着他们的令牌才能出入。 为了起居方便，这些官员就不约而同的在附近的城池住下，而这一现象也吸引了众多人们去到这个城池里行商、贸易、生活，那个城池就渐渐的在经济这个层面上超过了皇城。那个城池的名字就叫做——潽阳城。 所以，如果要问平昌国的首都和精神中心在哪里，人们肯定会不约而同的回答皇城；如果问平昌国国家真正的命脉在哪里，那一定是潽阳城。而平昌国的皇帝似乎非但不在意这种情况，反而有些鼓励的样子……不，如果没有他的一手操办，潽阳城是万万不能独占鳌头的。 总之，现在的皇城就像是皇帝一人的后花园一般，不仅把皇帝困在其中，更把所有人都拒绝在外面。等待他自己出来无异于天方夜谭，辰尘他们只能选择进城找他。而想进城也只有一个办法：趁着早朝时混进去。 “接下来的计划非常简单，我弄晕两个守卫，咱们换上他们的衣服跟着队伍走进去就行了。”辰尘和曾泰然躲在石头后面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按辰尘的话来说，似乎十分简单。 “呃，真的没问题吗……”不过在曾泰然看来，这件事却十分的不靠谱。 “相信我啦，这件事情非常简单的。”无奈辰尘拍着胸脯保证，曾泰然也就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早朝一般都选在卯时，但是看皇城那么小的城门，来上朝的官员数量又那么庞大，肯定会有很多人提前来到这里等着的。事情也果不其然，他们俩还没等多么一会，已经有几个大臣来到城门的前面等待着了。 这一条和辰尘猜想的一致，但是另一条辰尘就没想到了：他们这群大臣并非是远行，而是去往全国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皇城。所以，即使是他们带了护卫，也都是一两个贴身十分熟悉的，他们俩完全没有机会。 “这，这下可怎么办啊……”曾泰然小声的在辰尘的耳边问道。 “不急，再等等……”辰尘也小声的回答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早朝的时辰迫在眉睫。太阳还未升起，天地间迎来了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但是，辰尘他们却迎来了机会的曙光。 “都给我让开，看到本大爷过来还不让开？”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来到了这里。虽然岁数不大，但是排场可不小，背后拿着枪的，抗着旗子的，提着灯的，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嘁，怎么又是他？” “看见他可真倒霉……” “咱们离他远一点吧……” 虽然辰尘他们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群人的主人十分的不受待见。甚至别人都有意无意的和那群人保持着距离，他们身边出现了一圈薄薄的真空带。 等待是煎熬的，对辰尘他们来说如此，对于皇城门口的人们来说同样如此。人们越攒越多，他们的心也就越来越躁动。不受待见的两个守卫从人群中脱身而出，朝着别的方向缓缓走去。 辰尘心中一动：机会来了。他拍拍一旁有些打瞌睡的曾泰然，同样朝着那个方向摸去。 “唉，做他的守卫真是不受待见，我们是不是另寻出路比较好？” “嗯，我也不想在他手底下做事了，活又麻烦给的报酬又少，今天回去就不干了……阿奇，你怎么了！啊……” 在两人说着说着话的时候，两个看不见的飞针飞来，正中他们的脖颈，他们俩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了下去。 “咱们手脚都快一些，被他们发现可就糟了。”不用说，这两根飞针自然是辰尘扔出去的。飞针扎中之后之后他二话没说就跑到前面，开始扒那两个倒霉守卫的衣服。倒是曾泰然一脸诧异的望着辰尘，对于他来说，面前这个岁数不大的男生层出不穷的手段总是能让他感到吃惊。 不过他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手上开始帮忙扒守卫的衣服，嘴上也紧跟着问道：“咱们把他们的衣服抢走，那他们呢？” “没事的，马上就要日出了，气温会回升的。况且我用的也只是麻药，过不了一个时辰他们就醒了。” 看来这两个守卫的交际多少有些边缘化，辰尘和曾泰然混入其中也没有人发觉到，他们也十分顺利的跟着进入到了皇城内部。 说实话，皇城内部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既没有传说中的金砖铺地，也没有猜测中的层层玉瓦，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唯有左右两侧高高的城墙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好了，你们这群人在这里等着，我得去上朝了。”态度恶劣的人对谁都是如此，辰尘现在的“东家”用鼻孔指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趾高气昂的走了。 辰尘左右看看，前面是高高的坐落在几千级台阶上的金碧辉煌的皇宫，身边是同样在外面等待的侍从们，又有不少身穿大红大紫官袍的人们向上攀爬而去。对于他们来说，此时正是最佳的溜走时间。 “等等，你们去干什么？不对，怎么又是你们？”不好，被发现了。 “报告大人，我们肚子有些痛，想去方便一下。” “真是事多……快去吧。” 事情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辰尘看看旁边的曾泰然，见他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于是就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这不都解决了吗，接下来只需要找到陛下就好了。” 谁料曾泰然思索一会，开口说道：“小友，你帮我帮的太多了，接下来就让我自己走吧。” 第一百二十章 蛹变 等到早朝结束，所有官员排着队离开，皇宫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再也没有人在那幽暗高耸的小巷子里出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位传闻中的人物，平昌国的一国之君才姗姗露面。但是他也没有真正的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是由数个身穿青黑铁衣的壮士架着，上面的轿子比其他所有人的都要大上一倍不止，上面用烫金色纹了一条巨龙，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虽然轿子旁边都被厚重的布料挡住，但是任谁看到了都不会怀疑它的舒适性。 在他们大摇大摆在宫中走着的时候，突然，曾泰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下子跪到队伍的最前面。这群人扛着轿子的人一惊，马上就停了下来。 “拜见圣上！”曾泰然将头深深埋入自己的胳膊里，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你是谁？！竟然敢惊扰圣驾？！” “知道这里面是谁吗？这是当今圣上，不是你想拦就能拦的！” “来人哪，将这个无礼的人押下去！” 那些人一开口就是非常恶劣的话语，吓的曾泰然冷汗一下子就从脸颊上流了下来，当下趴的更低，一动也不敢动了。 “都安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朕的臣民，你特意拦住朕的轿子，是为何事啊？”威严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瞬间就把其他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启禀陛下，在下曾泰然，薛奕县人。惊扰陛下的圣驾并非我的本意，而是草民确实有冤情啊！”曾泰然猛然抬起头，两行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滑落。想到之前妻女惨死的模样，再想起这一路上吃过的苦，蒙受的冤屈，心中的委屈不断的在心中发酵，几乎快要把他压垮了。 “可有状词？”不同于曾泰然的激愤的话语，轿子里传出的声音十分冷静，好像这件事他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有有有。”曾泰然随手抹抹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掏出那份珍藏许久的状贴，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过来的壮士。 但是，将那张纸交给他们，那人送到轿子里之后，面前的人们就失去了声音。那些抬轿子的壮汉不敢再说话，轿子里的皇上也一言不发。曾泰然不断呼吸着这压抑的空气，心中安慰自己对方只是在阅读他的状词而已。 起风了？明明是凝滞的固体一般的空气，为什么还是能卷起风？曾泰然没有去思考，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被风卷起前帘的轿子上了。 没有了帘子的阻隔，现在曾泰然终于能畅通无阻的看到皇上的脸了。轿子里的那个人，手里拿着刚刚给他呈上去状纸，但是眼睛却并没有看向那里，反而一直盯着曾泰然的方向。那表情里，有怜悯，有嘲笑，有戏谑，有冷酷，种种表情交织在一起，只是没有翻案的希望。 曾泰然惊的跳起身来，揉揉眼睛再度看去，那轿子中的人哪里是皇帝的脸，那脸和他们为虎作伥的镇长，打死他妻女的恶人，置身事外的县令没有半点分别！他们这几张脸狞笑着，嘲笑他这么长时间的无用功，嘲笑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嘲笑他一辈子的无能。 帘子又盖上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曾泰然还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皇帝的嘴脸。 “哈哈哈哈哈……”曾泰然笑了，这是他自从踏上旅途以来第一次真正发自内心笑了。又或者说，是命运在笑，这一次命运赢得太彻底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哈哈哈，我怎么没有想到？！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我真傻，我真傻啊……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你们这群人的身上！！呜……我的这个旅程，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 曾泰然仰着头狂笑，时而又低下头呜咽，所作所为如同疯癫一般。他的这个样子着实把抬轿子的人给吓了一跳。他们都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这下该怎么办啊？” “没事，押下去吧。”轿子里传出的声音还是那样毫无感情，似乎对这种事情见多了一样。可是在此时，在不断散着头发吼叫的曾泰然面前，未免显得太无情了一些。 另一边，辰尘被曾泰然支开之后，他就自己离开了这个地方。虽然旁边就是潽阳城，城里就是他的学院，但是进去了应该怎么和其他老师说呢，就说他的老师得了不治之症，他现在必须给他寻找解药？且不说他们信与不信，他们会怎么想？他辰尘克老师？还是要再给他重新再找一个？虽说他已经在学业途中换过一次老师了，但是再换一次传出去未免也太不好听了吧？ 所以，最后辰尘得出的结论是：还是算了吧，等他把师父治好了之后再回去。 但是接下来应该去哪呢，潽阳城回不去，自己家那里如果回去了恐怕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虽然以墨终机目前的状况来看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可是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可就来不及了，所以还是优先忙这里吧。 可是，话是这么说，辰尘感觉变故已经来到了，现在他放眼望过去，四周皆是连绵不绝的草地平原，让他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渺小。 “唉，再往北边看看吧。”按照于老师交给他们的知识，他们的国家处在众多国家的南方，西边是势力庞大的教宗，东边是往来贸易的港口，似乎只有北边有一探的价值。 “你好，你们这里有没有这几种药材？”“你好，你可以解开这几种毒吗？”不过，再高大的塔楼也是建于地基，再长远的道路也是起于几步，再强盛的国家也是源于几人。辰尘能做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打听，打听，然后再打听。 “哦，对了，你是毒师，还是医师？”然而，在辰尘经过了好几个城镇，不断打听他要找的药材和几种毒素解法的时候，其中一个他路过的城镇上的医馆这样询问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毒师与流浪者 “哦，对了，你是毒师，还是医师？” “你这是什么意思？”辰尘皱起眉头，看起来对他这句话十分不解。 “奥，无意冒犯。只不过最近很多人涌到城里来，他们自称毒师，并且有意和我们这些医师划清界限。我还以为你也是其中一员呢。”那人耸耸肩，又继续扭过头去给辰尘抓药了。 什么，毒师？在辰尘的观念里，毒医不分家，毒师不就是医师吗，为什么要刻意划清界限呢？“敢问阁下，他们这群人现在所在何处啊？” “他们这群人现在在哪我不好说，但是听说最近有人要‘水榭云台’宴请所有人。嗯，时间就在今天，如果你去得早应该能遇到他们。” 这么巧？看来有必要去看一看，众多会用毒的人聚集到一起，正好可以问问他们师父中的毒的解法。而且就算没能问出来，应该也会有所收获。 这样想着，辰尘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拿起刚刚给他抓好的药就跑了出去。“谢谢你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先走一步了！” “喂，你钱给多了！！！” “没事，剩下的就不用找了。”辰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路打听着来到“水榭云台”，辰尘站在门口向里面望去：里面有一个快要占满整个院子的水塘，里面池水清澈，上面密密麻麻的荷花正在盛开；水塘中有一座看上去没有多少年头的木桥，曲曲折折的通向中间亭子。那亭子就这样坐落在水塘和众多荷花的中央，上面还画有青红的彩绘，看上去十分雍贵美丽。 此时的亭子里，席地而坐了不少人，基本上都是胡子修长、云丝尽绑的中年男子。他们或仰面而歌，或推来换盏，或笑容溢彩，都是一副好不快活的样子。（那是，能免费蹭一顿饭可不高兴吗？）看来辰尘没有来错，这里就是他这一路上心之所系的地方。 “哈哈哈，来晚了来晚了……”辰尘一边笑着，一边大踏步走进院子里。结果仅仅是吸引到了几个瞬间的目光，他们其他人就又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 没关系，只要我不尴尬就没关系。辰尘耸耸肩膀，也脱了鞋坐到了人群中间，开始暗自偷听他们的讲话。 “知道吗，我的儿子在郡主府任职，那威风的，手底下几十号人都得听他的呢！”不是，这不是毒师交流大会吗，怎么开始说起这个了？ “切，那算什么，我年轻的时候偷过潽阳城城主女儿的手绢，那时候，几十个空境的人追我，让我耍的团团转。”这个肯定是在吹牛了，范作霖什么时候有女儿了。而且你费尽心机潜入潽阳府，就是为了偷人家一个手绢？真不知道该说你有追求还是没追求。 不对不对，我来到这里不是来听他们吹牛的。辰尘摇晃摇晃脑袋，聚起精神开始听另外的人讨论。 “赵兄，你醉了！哈哈哈……” “非也非也，昔时吾皆饮之以坛，区区此量，何足挂齿！嗝……” “那难道是我醉了？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了……” 辰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合着这个会上都是一群醉鬼是吗？说好的毒师聚会，结果只不过吸引过来一群白吃白喝的人啊。 不行，我来都来了，不能就这样走咯。辰尘从怀里掏出那张纸，随手逮住一个人问道：“你好，打扰你一下，你能帮忙看看这张纸上的毒有什么解法吗？” 被拦住的人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碎骨柔？千断肠？这毒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咳咳，只要你全心全力的破解，任何的毒都是有解法的。” “嗯，那这毒应该怎么解呢？”辰尘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对，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既然存在这种毒，那就必然有它的解法，只不过是你没有找到而已，只要你全力寻找，总有一天是能够找到的。” “所以你是不是不会解啊？”辰尘偏着头，故意用挑衅的眼神问道。 “谁说我不会解啊？我只是……我只是吃的有点多了，脑袋转不过来……对，吃的太多了……”还没等辰尘再说什么，他自己先走了。 好哇，真让他找到一个过来混吃混喝的了。不过，他还是有一点说的没错的，就是继续坚持才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您好，您能看一下这张纸吗？” “咦？汝言之于吾？欲事何为？奥，寻我以问。然，但需同吾共饮，饮后，疑问自解。” “呃……但是我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此诸皆为小事，不饮，何以成大丈夫！” “还是算了，前辈，告辞告辞了……” “您好，您方便看一下这张纸吗？” “你是谁？去去去，别打扰我喝酒！” 结果，根本没有人认真回答辰尘的问题啊，他们这群人不是沉溺于吃喝，就是想要把辰尘也拉入他们酒局之中，辰尘自然尽力拒绝。但是在不断的应付之后，他也感到自己心里传来的深深的疲惫，甚至比之前赶了一天路还要累。 “再最后一个，再问最后一个，问不出来我就走。”辰尘这样安慰自己。 最后一个，他特意找了一个看上去十分靠谱的男人。对方拿着酒杯，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一脸心事的样子，完全不似其他人那样欢笑着互相敬酒的样子。 “您好，打扰你的一些时间，您能看一下这张纸上写的毒，您能解吗？” 那人接过这张纸，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会，缓缓开口：“这些毒，都是十分阴狠毒辣的类型，你为什么想问这几种的信息？”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能正常对话的人，辰尘的心里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我的一个朋友中了这几种毒，我想救他。” “这样啊……碎骨柔本身毒性不强，重点是它后续对身体的影响，可以用火葫芦籽，陈藤蒿，裂龟甲炮制……至于千断肠……” 他竟然把把所有药性全都说对了，真没想到，这个宴会上竟然有真的名副其实的人，看来他的问题算是有着落了。 “那如果这些毒他全中了呢？” 听到辰尘的疑问，面前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但就在这时，一旁的钟声响起，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榭庭宴 毒素也和疾病一样，有着自己的属性。你用了药，解了这种毒，往往会因为药性的影响从而加强另一种毒素。所以，当一个人同时中了好几种毒的时候，要么会让毒性相互增强使人瞬间暴毙，要么就是几种毒素相互纠缠互相削弱。当然，中的种类越多越容易相互增强。 而辰尘递给他的纸上写了好几种毒素，已经远远超过人体所能耐受的极限。对方既然真的是一名比辰尘厉害的毒师，能够单单看名字就说出这几种毒素的解法，那辰尘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那这些毒他全都中了呢？” “全都中了？”对面的男人也没有就这件事的可能性展开讨论，而是真真正正的在思索辰尘提出的问题。面对着这么多种毒素的相互交织，就算是他也要多多思考一会。 但是老天爷好像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一旁的钟声正好响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当然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哈哈哈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拨冗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一个中年男人从大厅的背后大笑着走出来。大家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这人身穿艳丽的大紫色，头上插着玛瑙色的簪子，腰间别着精致的玉佩，手上带着巨大的板戒，富贵之色不言而喻。 “在下名叫石维开，是这个庭院的主人。宴席就要开始了，请依次大家入座吧。”说着，他大手一挥，紫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一卷，他就顺势坐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上。 其他的人们也都拿着酒杯，相互招呼着走进屋子里。辰尘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只能坐在最底下的位置。而刚刚那个给他解决问题的大叔，已经不知道坐到哪里去了。 “敬我们远大的理想！”石维开拿着斟满的酒杯从座位上站起来，把手举向其他人坐着的位置。其他人自然也举着酒杯站起来，一同举杯喊道：“敬我们远大的理想！！” 辰尘自然也跟着一起开口喊着，只不过经历了刚才的“随机筛查”，这句“远大的理想”在现在看来多少有些讽刺。 宴席上的气氛总体来说跟刚才差不多，人们基本上都是找认识的人坐到一起的，除了下酒的东西从甜点糕点等换成了结结实实的菜肴，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热烈的气氛辰尘自然是格格不入的，但是他也不在乎，因为说话只会影响他夹菜的速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一直在想杯子里的填充物能不能换成其他的东西。 “你好，我不喝酒，能不能给我换成其他的东西……嗯，谢谢。” 酒过三巡，茶足饭饱，人们互相之间的吹嘘也少了不少，更多的是变成了红着鼻头任由上下眼皮说悄悄话的人们。 “哎呀，石师，你叫我们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们吃一顿饭这么简单吧？”在辰尘的上座，一个打扮的十分妖艳的女人这样问道。 “当然不是。”石维开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众人，经过辰尘时，他的表情很明显的变了一下，不过他马上也就恢复了回去，而且在场的众人都基本上酩酊大醉，也没有人在意这个细节。 “能够来赴石某的约，相信大家都是用毒物界首屈一指的前辈们，尤其是郭老都愿意赏脸前来，更让在下受宠若惊。”石维开看看那位坐在他旁边的老人，郭老站起身来，朝着人群的方向点头示意。 “什么，郭老竟然也来了？” “在这里竟然能看到传说中的郭老，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感觉自己一下子不配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了。”（这句话总算是说对了） 听着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辰尘也探出头望去，这不就是那个解自己纸上的毒的人吗，原来他的地位这么高啊。想着，辰尘又夹起一块烤肉放到嘴里。 “这样的配置，能够集齐毒界的这么多精英，相信这里的每一句话都会变得十分权威吧。”石维开微笑起来，更显得他的气质雍容华贵。 “你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就直说吧。”有性子急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那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最近正在制一种毒，这种毒的毒性，前所未有。一旦练成，以我个人的推断，足以对碧翡金身的排名发起冲击，到达‘异闻奇毒榜’上的第二名！” “什么？！能够取代碧翡金身在‘异闻奇毒榜’上的排名？！！” “如果我没有记错，‘异闻奇毒榜’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变动过了，这种毒真的能撼动吗？” “按他所说，这种毒他真的做成功了，那他在制毒方面的天赋，简直超过的历史上的所有人！这也太恐怖了！！” 虽然辰尘没有听说过什么“异闻奇毒榜”，但是从身边的人痴狂的态度来看，这个应该是他们毒物界最具权威的排名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庄重的场合掀起这么大的风暴。 “而且，碧翡金身竟然还榜上有名？真是有意思，这个榜单等到宴会结束之后我怎么也得找来一个看看。”辰尘这样在心里想到。 “没错，今天我把大家叫过来，就是因为这份毒距离完全练成只差最后一步了。等到完全练成，我就需要各位帮帮忙，看看它到底值不值得这个排名了。” “什么，我们竟然能见证天下第二奇毒的产生？！”人群再一次沸腾起来，远远超过了刚才报出郭老名号的时候，甚至让他们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何其有幸啊，何其有幸啊！！！”有的比较情绪化的人，已经不断地捶着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但是就在这么热烈的气氛之下，一个杯子掉到地上的声音突然传来，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救救我，我的手动不了了！！！！” “哈哈哈，汝且醉为一盏难持？”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人为引 在人们都沉溺于“即将见证天下第二奇毒的诞生”的时候，有人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发麻，渐渐的不受控制。起初，人们只是认为是他们在宴席上喝了太多酒，这才导致的手脚不受控制。可是渐渐地，动弹不得的人群越来越多，几乎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人们已经刷拉拉倒下了一大片。呃，不过看他们陶醉的表情，好像还是有几个人是真的醉了。 “怎么连老夫也……石维开，你做了什么？！”就连郭老也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他瞪着眼，一脸不甘心的看向这场宴席的主人，眼中满是怒意。 “哈哈哈哈……”石维开大笑着站起来，平时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看上去反而显得十分妖邪。“我早在酒里下了松神散，你们这群人马上就会失去所有的反抗能力。” 辰尘此时坐在宴席的末端，看着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全都倒了下去，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你们，你们没事吧？” 可惜的是，并没有人理会辰尘，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石维开的身上，更有一些人，已经开始尝试偷偷解开自己身上的毒素。 “可是，这酒你不也喝了吗？”有人问道。 再看石维开这边，他虽然明知眼前这群人的实力，但是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急，反而笑着说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松神散，无色无味，能够保持人意识清晰，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而如果事先把它的解药藏在舌头根地下，就算摄入再多也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人质问道。 “事情到了现在，告诉你们也无妨。这次叫你们过来，除了见证我的成就、肯定我的天赋之外，还有一件事，我要炼的这种毒需要一种药引，这种药引非常常见。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我的药引！！！” 石维开恶狠狠的眼神剜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次经过辰尘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他疯狂的眼神吓得辰尘僵在了那里。 “来人哪。”石维开拍拍手掌，几个仆人从后面出来，每个人拿着一个之前上菜用的盘子。只不过这次盘子上放到不再是菜肴，而是几个盛着腥黑液体的碗和一个不大的坛子。 不用说，现在应该就是取药引的环节了。那些仆人各自找了一位宾客，开始操作起来。其中一位仆人看到了唯一一个还在站着的辰尘，扭头问道：“老爷，他……” “过会儿再采集他吧，我在香炉中也下了毒，一会他也就倒下了。”石维开回答道。 其实辰尘从刚才就有些无助。本来好端端的一场宴席，结果突然说要见证什么天下第二奇毒的诞生，现在一转眼来做客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人还站在这里了。他现在是逃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逃走的话石维开一定会前来追击，留下的话生命都没有了保障。 现在唯一的转机就是期待被毒倒的这群人中有绝世高手，能瞬间帮他们把毒解开然后联合起来一起对付石维开，要不然就辰尘这种还没有到达空境的实力，正面对抗可谓一点胜算没有。 不过好在，对方只知道他没有喝酒，认为是他毒素发作缓慢，并不知道他拥有碧翡金身，关键时刻应该可以搏得一丝转机。 这样想着，辰尘装作手脚发软毒素发作的样子，噗通一声栽到地上，准备先暂且观察一下形式。 除了站在场中央背着手指挥大局的石维开，剩下的仆人们都在喂宾客喝下那种腥黑的药剂。喝下之后，那些人就会浑身颤抖，之后吐出几滴鲜红的血液，被奴仆用坛子接下。而吐出血液的宾客马上就会变得精神萎靡，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你竟然取人精血？！你可知，被取的人是会折寿的！”郭老即使倒在地上，声音还是那样中气十足。 “那又怎么样，我没有直接取你们的性命已经是十分仁慈了。”石维开俯下身，毫无表情的脸紧紧盯着地上的郭老，仿佛再看一只正在挣扎的笼中麻雀。 “动手。”石维开叫来一个仆人，随后指了指郭老。可是郭老死死闭着嘴，任由他们怎么用力也无法将药剂喂到他的嘴里。 “哟，郭老竟如此刚烈。那就恕在下对不住了。”石维开扬起拳头，一拳重重打在郭老的胸口，他遭受不住，疼的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行了，你们继续吧。”石维开轻描淡写的说。 做别人待宰的羔羊并不好受，看着身边的人被喂下那种危险的药剂，又看到他们吐出精血之后萎靡不振的样子，时间好像不知不觉中变得十分漫长。但是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对他们，石维开同样也有这种感觉。明明练成这种毒药只需要最后一步了，他等不起。 “来人哪，采集到哪了？” “一半左右。” “够了，先开火炼药，不够的话再继续采集。” 几个仆人走过来，将后面的墙壁移开，露出了后面那个巨大的漆黑的鼎炉。几个人点着火，另外几个人依次投入原材料搅拌一会儿，不一会，整个屋子里都被强烈的草药味占据了。 当鼎下的火渐渐熄灭，炉中的温度渐渐降下来的时候，石维开一声令下，几个仆人上前，缓缓将鼎盖打开。 真是奇怪啊，明明刚才还在不断咒骂这个庭院的主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无不透露着深切的仇恨，可现在，当炼药成功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情绪和自我收了起来，静静地等待着出药的那一刻。 当那几颗乌黑色的药丸被拿到石维开的手上的时候，他拿起来仔细端详片刻，又放到鼻子边轻轻嗅嗅，两行热泪瞬间就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散元离魂丸终于让我炼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严肃的闹剧 “这就是那天下第二奇毒？”其他人虽然中了毒身体动不了，但是他们的嘴是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比之前更加毒辣。 “看起来有些普通啊……”一个人转动着唯一能动的头，向周围的人吸取意见。 “是啊是啊。”其他人看看那新炼成的毒药，既没有了未炼成时那种浓烈药香，也没有开盖时那股刺目的金光（你确定不是你们出现幻觉了吗），在石维开手上静静躺着的，只是五颗质朴的黑色药丸，没有任何特点。 “你们懂什么？！”石维开轻柔的和上手，扭过头朝着他们粗暴地吼道。“这散元离魂丸可是我毕生的心血，不是你们这种凡人能够评判的！” “是，没错，从外表看上去它仅仅是一种普普通通的药丸。而实际上，当你不小心把它吃下去的时候，他的味道也就和其他的药丸没什么分别。”石维开依旧沉浸在他那成功的喜悦中，毫不顾及的说道。 “但是，当你真真正正把它吃下去之后，你就会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药丸，它是随时能要了你的性命的毒药！你会率先感觉全身乏力，手脚冰凉，之后你就会感到眼前一黑，随后就会控制不住向后倒下去。” “切，不就是致人死亡的毒药吗，异闻奇毒上有多少是杀人的毒药，你凭什么得第二？！”这个不服气的人说完就把脸低了下去，看样子丝毫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你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死亡，只是永久失去了视觉。按照我的调配，你将会在月亮的下一次盈缺时失去另一种感官。我想……应该是听觉。” 为了单纯折磨人而存在的毒药？虽然之前有过那种让死者临死前承受巨大痛苦的毒，不过这种慢慢折磨的还是头一种。 “失去了听觉之后，就是嗅觉和味觉，最后是触觉和痛觉。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你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身体的任何部位，你就只能像一个废物一样无所事事的活在这个世上！哦不，不能说是无所事事，我的药物会大大加强人的脑活动，到了这个阶段的人就只能躲在这个束缚自己的肉体体内，一边祈祷自己接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信息，一边倒数自己的生命了。”石维开笑着，像是在炫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好哇，这散元离魂丸已经不能用阴狠毒辣来形容了，简直是丧心病狂！明明可以给别人一个痛快，结果还要让别人受尽痛苦离去。失去所有的感官，辰尘单是想想就让他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再心中暗骂道为什么又碰到了这样的一个疯子。 “哦对了，中了这种毒别想轻易死去，它会把你的生命活动降到最低，一定会让你撑到最后一个阶段的。”石维开的笑容逐渐变形，疯狂之色溢于言表。 “说的这么好听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你的一面之辞？”又有人不服回复到。 “没错，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辞而已。但是你们都心知肚明，在场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该试药了。” 坏了，所有人都心里一惊。照他所说，中了散元离魂丸真可谓是生不如死，自然没有人愿意成为它的第一位试验品。“可恶，要是在平常，这种毒我轻轻松松就解开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次，风向似乎一直都站在石维开这边。他拿着药丸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梭，就像一位拿着砍刀在猪圈中物色晚饭的屠夫，他的每一步都准准踩在他们的心跳上。 “这个人，采过他的精血了吗？”石维开指着刚刚躺到地上的辰尘，对其他人问道。 “回老爷的话，还没有。” “那好，就你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找到要为他试药的竟然是辰尘。让一个免疫毒的人给他试药，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也许是因为辰尘没有喝酒所以才记恨他。 “不要找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人们不约而同的喊到。 “啧，别假惺惺的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用孩子试药的情况还少吗？”石维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唯有郭老依然扭动着他的身躯，用尽全力喊到：“老夫已经一把岁数了，要试药让老夫来！” 尽管如此，风向依旧没有转变，辰尘“不情不愿”被强行喂下一枚丹药，随后被重重扔到地上。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辰尘的身上了。虽然不愿承认，不过真的有一些人期待着辰尘的反应，哪怕只有一点点。 “咦？”但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辰尘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咦？”就连辰尘已经也不自觉跟着发出疑问的声音。他是真的不愿意破坏这么美妙的气氛，但是他已经倒在地上了，那无力感还应该怎么演？失去视觉他也没经历过，这条应该怎么演？ “我是不是，理应瞎了？”辰尘试探着开口。 “不应该啊！我实验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怎么可能失败？！”虽然石维开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但是他并没有像别人一样精神崩溃，这点实属不易。他随手将手上剩余的药丸递给一位仆人，背过身去，不愿再看辰尘一眼。 “那老爷，他这个人怎么办？”这个仆人问的自然就是辰尘。 “杀了吧。”石维开已经冷静下来，语气中透露着一股随意。 不行，本来辰尘还能继续装下去，一说要杀了他他还那里能藏得住？辰尘大叫一声，唰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辰尘的这个动作属实吓到了其他人。郭老心里一惊，石维开心里一惊，那些帮辰尘求情的人心里一惊，就连辰尘自己也是心里一惊，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难不成散元离魂丸的效果并不是使人中毒，而是解毒？郭老奋力地抬起头，喊道：“小友，快，抢剩下的几枚药丸！！！”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恶人的结局 郭老的这声用尽全力的嘶吼可算是点醒了辰尘。对啊，这可是石维开倾尽毕生心血才制作出来的毒药，要是把它抢到手上他一定会有所忌惮的。 石维开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也眯起眼睛，这小子本来倒在地上难以移动，但是一旦吃了这个药丸就恢复了活力，难不成……短暂思考一会之后，他也猛然醒悟过来。“不行，剩下的这些药不能让他夺走！” 于是，几乎是同时的，辰尘和石维开齐齐向拿着剩余药丸的人跃起，想要抢夺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散元离魂丸。 本来按照距离推算，辰尘是完完全全有机会和石维开争上一争的，毕竟对方把那毒药交给自己的手下之后又背过去走了几步。但是问题是，现在拿着药丸的是还是石家手底下的人，他自然不会偏袒辰尘，所以毫无悬念的，剩下的药再次落入了石维开的手上。 还有机会！辰尘现在还在空中飞着，只要不改变方向，当辰尘和石维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有机会从他的手上抢走。 “砰！”石维开大手一挥，辰尘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石维开站在场地中央，睥睨的眼神再次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在这一刻，其他人都在拼命猜测他的心中所想，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他竟然亲手将一颗药丸扔进了自己嘴里。 或许，他是想自己亲自销毁这个失败品；或者觉得对这个小子都不起作用，以自己如此多年积攒的对毒素的抵抗也应该没有问题；又或者，让自己试毒也是众多毒师的习惯，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不管怎么样，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在他仆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的的确确的是吃下了一枚自己亲手炼制的散元离魂丸。 可与辰尘完全不同的是，石维开一吞下那颗药丸，他马上就脚下一软，“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他这是怎么了？！”仍然倒地不起的人们很是疑惑，还是只能偏着头互相交流。 “难不成，是药效发作了？”郭老低着头，心中万千想法闪过。 石维开虽然倒在人群的正中央，可是却好像根本听不到其他人的话一般，他只是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看向手的眼神空洞而又深邃，好像其中能刮起无边的飓风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随后，毫无预兆的，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张狂，同时，笑得又那么悲伤，那么绝望。 “他的药效发作了！！”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这下，风向终于转变了，吹向了他们的这个方向。 “这下可怎么办？老爷倒下了！”有的奴仆问道，脸上尽是慌张之色。 “万一被他们逮到咱们就完了。快，趁他们药效没过，咱们快逃！”几个仆人聚到一起讨论几声之后，他们几个的身影就飞快的消失了。 “小友，现在还是只有你能动，石维开的身上应该有松神散的解药，麻烦你找来给我们服下，可以吗？”对方落到了下风，郭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上就对着辰尘喊道。 辰尘自然也不含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去找已经失去战力的石维开。刚才他也并不是在偷懒，石维开随手的一挥力气巨大，要不是他体质异于常人还真不一定能全须全尾接下来。就算是现在，辰尘还有些没缓过来呢。 等到他来到石维开的身边，明明刚才还颐指神发的一个人，现在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不由得让他唏嘘。 “别怕，他已经中了毒了，没有反抗的能力了。”看辰尘长时间没有动作，郭老以为他有些怕了，开口安慰道。 辰尘点点头，大着胆子朝石维开的怀里摸去。可当他刚刚摸到一个瓷质的小药瓶的时候，石维开突然将手一抬，死死的抓住了他。随后，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瞬间和辰尘对上，其中吹出来的风刮的辰尘生疼。 “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想找到他们的解药而已。”本以为对方还要再抓着自己一段时间，没想到下一刻辰尘就轻轻松松的把手抽了回来。这下他哪里还敢再耽搁，马上就将手里的解药倒出来，分发给在场的其他人。 吃了药，再盘膝调息一会儿，大部分人都能动了。但是由于被采集了精血的缘故，相当一部分人都有些虚弱，剩下的人则需要负责把他们带回去。 “石维开，你终于是不神气了，我……要不是我现在这么虚弱，我非得打死你。”有的人即使被人架着，嘴上还是停不下来。 “来啊，打我啊，骂我啊，你们这群小人，道貌岸然的小人！别看你们现在站的好好的，我告诉你们，咱们都是一类人，一类人！！！”到了现在，石维开还是不服输，仍然躺在地上大吼着。 “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我就成全你！！！”被搀扶的人奋力向前走几步，旁边的人连忙跟上。 “算了吧。”最后还是郭老把他拦了下来。“他已经获得自己应有的惩罚了。” “哼。”那人冷哼一声，被架走了。 “小友，最后还要麻烦你一下。我们这些人都元气大伤，甚至连走路都有些费力。接下来我会将已经练成的散元离魂丸带走，过会儿会再带一些人过来，在这段时间里也请你先在这里找一下它的药方，如此恶毒的方子，不能让它再重现世间了。” 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辰尘欣然点头。不一会，这里就只剩下躺在地上的石维开和站在他旁边的辰尘了。 “同样是吃了我的药，为什么你会没事呢？”石维开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听起来不像是从他的嗓子里发出，而像是从外面传来的。 “郭老说同一炉药里出现一个残次品很正常。” “那是他们！你真的认为你吃的是我炼出来的残次品？”石维开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依然那么的具有压迫感。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肯失败的天才 “哈，你可要小心一些，有的人看上去像是一个老好人，实际上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石维开满怀恶意的说道。 “但是我感觉你更像是坏人……”辰尘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事……”辰尘看向倒在地上的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刚才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一个人，现在只能趴在地板上等死，他心里不胜唏嘘。 “其实……我拥有碧翡金身。”辰尘轻声说道。 “什么？”石维开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他挣扎着用手撑到地上，结果半天也没能重新站起来。“你说真的？！” “没错，我没说笑，就是你想的那样。”辰尘的语气变得更加平静。 “哈哈哈，碧翡金身，怪不得我的毒对你没作用。碧翡金身，天下第二奇毒……我输的好彻底啊，我输的好彻底啊！” 说着，石维开抬起头看向天空，两行冰泪顺着他的脸颊飞速的流下来：“我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花光我毕生的精力，才勉勉强强做出了散元离魂丸。结果到头来，我的挑战只不过是不自量力而已。碧翡金身才是天下第二奇毒，我一辈子也超越不了……” 听到这话，辰尘有些手足无措。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尽头，自己是否应该安慰安慰他？辰尘的手缓缓抬起，朝着石维开的地方伸了过去。 “杀了我吧。”辰尘的手猛然一僵。 “什么？”辰尘小心翼翼的问道。 “杀了我吧，”石维开看上去十分的冷静，明明刚才还在歇斯底里，明明刚才流下的泪还挂在脸上，现在却十分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害怕。“中了散元离魂丸，人就会受尽痛苦后死去，我不想经历那个阶段。我已经将我毕生的目标完成了，现在更是见到了真正的碧翡金身，或许，到这里就够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辰尘开口问道，不仅是在问他，更是在问自己。 “动手吧，天才到生命的最后都是成功的，现在我还没有失败，快，趁现在动手！”石维开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样子，在地上无能的咆哮着。 怎么办，真的要动手吗？就算他真的罪大恶极，就算他身上真的背负着人命，但是也不应该由自己动手，要不然世界的秩序不就乱了吗？ 像是看出了辰尘的犹豫，石维开开导道：“如果你下不去手，可以去鼎炉后面看看，那里是我的工作区域，应该有不少留下的毒药。通常只需一颗，就能让生命轻易逝去……” 可是，石维开的声音最后还是没能传入辰尘的脑海里，这些话只是围绕着辰尘身边流转，无法左右这个人最后的决定。 片刻之后，当郭老带着衙门的人再次赶到的时候，辰尘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在他一旁的地上，石维开静静的躺着。这个分队的队长扬扬下巴，一个衙役摸摸石维开的身体，回复：“大人，死了。” “行了，别管他了，所有人，跟我往里走。” 除了郭老的其他人都跟着离开了这里，郭老看看辰尘，又看看倒在地上的石维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药方找到了吗？” “找到了。”辰尘回答。随后抬起手，露出手上的兽皮卷轴。 “辛苦了，接下来就没事了。”郭老拍拍辰尘的肩膀，他也十分乖巧的点点头，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等，”还没等辰尘走出门去，后面郭老又叫住了他。“有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全是你的功劳，我们想联合起来请你吃顿饭，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说到这里，郭老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摆了摆手，说：“呃，不用勉强自己，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 话虽如此，可是对于这样年纪就有如此见识的辰尘来说，这件事显然构不成什么大影响。他只是在心里默默想到：能免费蹭一顿饭……而且，我要给师父找的药还没有着落，如果去了的话还能继续向郭老讨教一下下一步的解法，那肯定是要—— “我去。”辰尘回复到。 “那行，后天这个时间，天馨酒楼，我们不见不散。” 但是，事情并没有完全像辰尘预料的那样发展，虽说真的是在天馨酒楼定了一个房间，真的是要请他吃饭，但是前来的人并没有达到想象中的数量，仅仅是勉强到达双手之数。而且，说是为了答谢辰尘的救命之恩，结果因为他不喝酒的原因，那群人竟然自己喝了起来，有说有笑的画面甚至让辰尘一度以为他是多余的。 “你们只是想换个地方继续酒席吧。”辰尘看看他们那边热烈的气氛，又看看一句话都插不上的自己，真是恨不得下去给这些人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当然，郭老除外。 “咳咳，我们这次宴会的目的是为了报答这位小友的救命之恩吧，大家相互之间的情感交流是不是可以收敛一些？” 没想到，除了郭老竟然还有对我这么好的人。辰尘拿着杯子看向声音的源头，眼泪差点快要从眼眶里撒出来。这个人是谁，我要和他结拜为兄弟。大哥，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大哥！ 顺着声音朝着那个方向望去，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青年正举着杯子强颜笑道。看背后盘起的头发，虽然他已经成年，但是年龄应该不会太大。 “对啊，这位小友，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们能帮你办的一定帮你办咯！”一个粗犷的大汉马上接着说道。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辰尘还没从刚才的感动中回过味来，顶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站起，用略带鼻音的声音说道：“大家叫我辰尘就好。说起来，在下还真有一事相求。我想让各位帮忙找一些药材，再帮我留意一下几种毒的解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光芒冉冉升起 “这……”刚才出声的大汉看看坐在旁边的人，脸上露出为难的脸色。“孩子，倘若你需要什么人充场子，或者找人帮忙干活我倒是在行，可是你让我找东西我真是无能为力啊。” “是啊，是啊……”不仅仅是他，旁边的其他人也是紧跟着说道。 好哇，亏我费尽心力的救了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刚才信誓旦旦的样子哪里去了，怎么变脸变的这么快？辰尘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他们一千遍，真是一群好吃懒做的老滑头。 看来找这群人是行不通了，辰尘只能再去寻找另外的办法。实在不行，这场宴席结束之后再去问问郭老吧。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时间飞速流逝，那些人酒足饭饱之后就陆续离开了现场。 “对不起，小友，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郭老从一旁走过来，对辰尘说道。 “没事的，本来我救他们也不是为了什么回报，他们不帮我也就算了吧。”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吧，本来有希望的道路被堵死了。 就在辰尘和郭老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最后一个还没离开的人走了过来：“辰尘是吗，你方便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那几种毒药吗？” 一看到那人的模样，辰尘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哥？！”“什么？”对方疑惑的说。 “对不起，认错了。”辰尘连忙解释到。这个面容俊朗的白衣青年，不是刚刚在宴席上给辰尘解围的人还能是谁？也怪不得他变得如此激动了。 “哦，我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尹明河，也是当时参加石维开聚会的人之一，换句话说，我的性命也是被你所救。所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当面致谢。”这个人看起来彬彬有礼，微笑着朝辰尘点了点头。 “没关系，在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辰尘摆摆手，露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至于你问我为什么要搜寻这几种毒……抱歉郭老，其实中毒的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师父。” “你的师父？”尹明河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你寻找这几种毒是为了给你师父解毒？” “原来是你的师父嘛……”郭老也沉吟片刻。 “没错，我的师父被奸人下了毒，只能选择背井离乡……他最开始学习毒术就是为了解开他自己身上的毒，不过很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成功。我想继承他的研究，拯救他的性命，这就是我来到这儿寻找这几种毒素解法的目的。” 听完辰尘的话，郭老沉默了，尹明河也沉默了，他们俩都低着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不一会，尹明河率先抬起头，对辰尘说道：“这样，我想创立一个毒师协会，一方面给所有毒师一个归属的地方，让他们能更加轻松的进行交流；另一方面，如果聚集了如此多的毒师，辰兄搜集药材什么的也会更加容易，也就算是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 “这个想法好啊。”尹明河的提议一提出来，辰尘马上眼前一亮，连忙附和道。这样一来，师父中的毒总算是有着落了。 “如果这个猜想落实，那还得郭老多担待担待。”尹明河看看一旁的老人，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如果真的有能用得到老夫的，那老夫定然不会推辞。”郭老看来也是非常支持他的。 “那好，关于这件事我还有许多要要准备的，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对了，如果你们要找我的话，尹府就在前面路口右转的位置。那么，回见了！”告别完之后，尹明河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辰尘也算暂时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最先从石维开嘴里听来的词汇，最近这些事情太多他都没时间问了：“对了，在石家的时候，听你们提起了‘异闻奇毒’，那是什么？” “你竟然没有听说过？”听辰尘问出这个问题，郭老显得有些诧异。“也对，这只是民间传说的毒物排行罢了，实际上是否正确也没人敢保证。这样吧，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的话回头我抄一份给你。” “这样，那我就谢过郭老了。”辰尘行礼。 “哎，小友客气了。”之后，辰尘和郭老再寒暄几句，最后也就相互告别回去了。 再然后，辰尘在客栈住了几天，仔细留意每一个细小的传闻，怎么也没听说最近有一个名为“毒师协会”的组织兴起，而尹明河也没有再来找过他，这让他感到奇怪。 “对哦，只有他把住址告诉我们了，我们又没告诉他我们的住址，他怎么来找我们？”辰尘拍拍脑门，拿起衣服就走了出去。 此时正值深夏，刺目的阳光透过地平线照射过来，给本来就温热的大地更添一丝暑气。枝头的鸟儿嬉笑着，和地上的刚刚从家里出来的人儿共同开启这崭新的一天。辰尘迎着朝阳，一边走一边思索：不知道他们毒师协会创办的怎么样了，应该不只是说说而已吧，而且，就算协会创立了我师父中的毒应该从何算起也是个问题…… 一边想着，辰尘也就走到了尹府的大门前。怪不得尹明河有聚集众多毒师为他们创立协会的魄力，从尹府的门口就可见一斑：巨大的木制大门上面钉着许许多多铜质圆钉，上方用彩色的颜料画着一副美丽的水鸟画，正好映衬前面镶框的巨大牌匾；门前台阶底下蹲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同样用颜料涂满全身，看上去十分威严。 “你好，能帮我通报一声吗，就说尹公子的朋友前来求见。”辰尘客气的对着门口的守卫说道。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守卫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率先传出了声音：“是辰兄来了？直接进来吧。” 诶，这是怎么回事？辰尘狐疑的走进院子，不仅尹明河在这里，郭老也在。“小友，你给我评评理，他想让我当协会会长，这能行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星 当辰尘走进尹府的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尹明河和郭老站在一起，他们谈话十分激烈，像是在讨论什么。 “小友，你给我评评理，他想让我当协会会长，这能行吗？”郭老率先看见辰尘走进来，马上把话头一转，指向仍然一脸蒙的辰尘。 “呃……按我的建议，不如郭老你就同意了吧。”辰尘将这些信息略微在脑中转转，笑着走了过去。 “对呀，你就同意了吧。”尹明河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不不不，那可不行，老夫已经一把岁数了，当上会长岂不是白占这个位置吗？”郭老也不恼，同样笑着回复。 “那这怎么办？如果郭老不愿意当会长……不如你来？”尹明河眼神一瞥，又看向了一旁的辰尘。 辰尘也是连忙摆手：“不，我也不行，我过段时间就要走了，这不也是白白占一个位置吗？” “哎呀，”尹明河挑挑眉毛，“当个记名的也行，没人会不同意的。” “还是算了吧，我感觉我不适合这个位置。”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当上一会之长，手底下管理着许多人，每天因为各种事情脱不开身，他就有些害怕。 “说起来，为什么你不当这个毒师协会的会长呢？”郭老对着尹明河问道。 “对啊，这个既然是由你一手创立起来的，你来当这个领导者不是更加合适吗？”辰尘也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很明显尹明河是想了一下，然后他才说道：“没错，这个协会是由我一手创立起来的，但是我不想成为它对外的领袖。我心目中的会长是真真正正拥有能力，是天下制毒的第一人，而非只是控制着这一个协会而已。” 原来如此，看来他是想把这个组织创造成一个由共同特长聚集在一起的人群，而不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团体。他的选择辰尘无法评判，只不过在这样的组织里会显得更加随意一些就是了。“那你找到适合的人选了吗？”他这样问道。 “别急，虽然现在没有，但是我已经有些想法了。”尹明河神秘的笑笑，似乎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在瞒着他们。 “这样啊。”两人虽然作为这个协会的“元老级人物”对它的发展十分上心，但是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在催促些什么。 “哦对了，这个毒师协会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呃……”尹明河沉吟片刻，“这个协会目前还只是一个名头，还没有算是正式创立呢……” “还没正式创立？！” “那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啊？！” 尹明河不好意思的缩缩脑袋，“放心，我，我已经有些想法了……”看来辰尘和郭老的头衔“元老级人物”应该改为“准元老级人物”了。 谈论片刻毒师协会的事情之后，他们的话题也越来越偏，慢慢开始闲聊起来。“对了，我知道郭老就住在这个城里，那辰兄，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现在是住在旅馆中……” “那这样吧，你搬到我府上来，正好平时毒师协会的创立我需要你的帮忙。”尹明河说。 “这样不太好吧……”想起来，之前也是住在人家县令的府上，这下自己不成了专门蹭吃蹭喝的混混了嘛。（你不就是吗） “无妨，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的其中一项算了。”看起来人家尹明河十分不在意。 “对啊，你们两个要是住到一起，我来找你们可就方便不少了。”郭老也在一旁助攻。 那好吧，既然他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了。辰尘耸耸肩，答应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辰尘搬到了尹府住下。说是平时创立协会需要辰尘的帮忙，结果基本上只是他看着尹明河每天进进出出，连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看来，自己好像又被骗了。 搬到这里的第二天，辰尘就收到了一份信件，是郭老寄过来的，其中就包含着他之前向郭老讨要的“异闻奇毒”。这异闻奇毒不愧是记载天下奇毒的榜单，上面许多毒药辰尘连听都没听说过，前十更是只听说过碧翡金身一种。 按上面所说，碧翡金身之所以能排第二，就是因为它能不断地向周围的其他人传递毒素，虽然这种毒素不会伤害它的主人，但是这个人也不能自由控制毒素的缩放。所以总的来说，碧翡金身对于一个地方的影响完全不比其他毒素小。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也有道理。”如果真的有一种污染源无论如何都铲除不了，身边的人都会患上“治不好”的绝症，那这个“天下第二奇毒”确实实至名归。但是，按照师父所说，只要是完全体的碧翡金身就能规避这些缺点，“看来应该是师父改良了这个方子了……”辰尘这样想到。 这件事情也不能去验证了，毕竟郭老给他送来的异闻奇毒也不是每一种毒素都是带有配方的，这种坊间传闻本来就连是否真的存在都难以验证，上面附带的一些毒物的配方想必是他费劲力气才搜集的吧。“看样子过段时间应该去好好谢谢人家呢。”辰尘说道。 正当辰尘一头钻到这些新听说的配方当中试图匹配上师父身上的蛛丝马迹的时候，尹明河这边也没有闲着，这天一早，他终于有时间跟辰尘打招呼了：“辰兄，我给咱们协会选了一个地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种事情辰尘怎么能缺席呢，最近几天在屋里待的时间太长，正好出去转换转换心情。 到了地方，辰尘不由得再次感叹尹明河的财力和眼光。虽然现在里面空空荡荡，连一颗灌木都没有，但是好在地方够大，院子十分开阔，周围被一圈客房所包围。地处地段最金贵的位置，让人毫不怀疑它以后发展的前景。 “哇，尹兄，你这地方选的也太好了吧……” “那是，没有这样的眼光，怎么守得住如此庞大的家业。”尹明河十分得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选拔 看来真的是没有什么能够帮的上忙的，尹明河已经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辰尘心里更加期待起这个毒师协会发展起来的样子了。 于是，又是过去了十数天的时间，辰尘也算是将郭老带来的毒方钻研了个透彻，难得从屋里走出来透透气的时候，正巧看到还没离开的尹明河。（巧什么巧，都住到一起了，看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辰兄，正好今天毒师协会招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尹明河朝门口偏了偏头，指了指外面。 这个想法不错，正好辰尘刚刚研究结束，想解开师父中的毒也算有了些眉目，正适合出去转转。“好呀。”他这样说道。 还在路上，尹明河就忍不住给辰尘介绍起协会最近的发展：“辰兄，我给你说，这次是咱们协会第一次对外公开征集会员，我特意做了一个巨大的招募会，用来欢迎每一个参加咱们协会的人。但是，秉着宁缺勿滥的想法，我给咱们这个招募会设计了许多试炼，只有通过试炼的人才能加入毒师协会。而且，协会的会长也会从中产生。怎么样，不错吧？” 辰尘一路走一路听着，虽然他能清楚的听到尹明河嘴里激动的心情，但是还是不由得问道：“但是，这样的话不会让过来报名的人变少吗？” “不会，”尹明河回道，“其实从今天早上开始，咱们报名的地方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直到现在还有人排着呢。我这次回来就是因为报名簿满了，再拿一个回去呢。”尹明河扬扬手里厚厚的簿子，好让辰尘看清楚上面的“报名簿”三字。 “能有这么多？”别说，尹明河手里的簿子看起来可一点也不薄，如果用来记载人名的话恐怕能把整个城的人都记下来吧。 “其实也不是每一个报名的人都顺利加进来了。”尹明河托起下巴，不假思索地说道：“报名的人确实是不少，许多隔壁镇子的人都一大早赶过来排队了，可最后真的加入协会的人不多，大概不到十分之一吧。但是我想把他们每个人失败的原因也记下来，好在下一次试炼的时候有针对性的调整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那工作量还真是不少。还没等辰尘再说些什么，一扭头，他们已经到了那次毒师协会的选址地了。 “你说的招募会就定在这里？”辰尘有些诧异。 “对啊，进来吧。”尹明河右手向前一伸，辰尘也没再多说什么，抬起脚就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跟上次辰尘来的时候完全不同，现在视线触及之处全都是人，每走一步都要费上巨大的力气。不过即使如此，辰尘也能依稀辨出人群被分割成几个部分，他们都是按照安排好的队伍在进行运动。 “来，这个给你，你先下去吧，我带着他在这里转转。”尹明河把手里拿着的簿子交给其他人，继续带着辰尘在招募会上逛逛。 “现在人们还没有将医师和毒师区分开来。我的想法是，首先确认报名的人是否明白毒师和医师的不同之处，只有他们能够完全清楚了之后，才能进行下一项试炼。”尹明河首先指向门口一进来的地方，看来那里就是他设下的第一重考验了。 “之后就是一些简单的草药辨识。我们会提供一些制毒常用的药草，用来询问它的作用、产地、以及加入之后对制毒的影响。”尹明河又把手指向另一处位置，那里的人同样摩肩接踵，看起来十分奋力的想要参加试炼。 “再之后就是对于一些常用的制毒手段的询问。包括不同成品需要什么样的制作工艺，不同工艺之间的不同点，以及它们对于药性的影响等等。”尹明河又把手指的位置改变，指向另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他一边讲解，辰尘也跟着思索他说的每一句话。听到这里，辰尘忍不住说道：“虽然第一道试炼是询问毒师与医师的区别，但是这后面的询问并没有问出毒师的特点，无法区分出前来报名的是医师还是毒师啊。” “对，但是医师和毒师所学本来就有共通之处，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尹明河点点头，“所以，我就设立了最后一项试炼：由我们给报名者提供一些轻微的毒素，考验他们神不知鬼不觉下毒的能力。如果成了，那就让他们顺利进入我们毒师协会。” 尹明河刚说到这里，却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巨大的声音：“还选什么选啊，不如这个协会的会长就让本大爷坐了得了！” 尹明河皱皱眉头，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辰尘听到这话也是一愣，同样快步跟在了后面。 “这是怎么回事啊？”到了附近，能看到几个尹府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个壮汉，脸上挂着为难的脸色。此时尹明河走了过去，那几个人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连忙凑了过来。 “回少主人，这个人本来十分的守规矩，完完全全按照咱们设定的考核来办的，可是现在明明就只差最后一个考核了，他又说什么都不愿意继续下去了。” “那行，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粗略了解一下之后，尹明河把那几个手下支开，对那个报名者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瑞阳。”那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就是这个活动的主办人？” 尹明河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活动的主办人。想必他们应该和你说了，只有通过我的这些考验才能加入毒师协会……”尹明河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向后面倒了过去。 辰尘连忙从后面托住他：“没事吧？”“我这是？”连他自己都有些迷惑。 没想到一旁的金瑞阳在那里哈哈大笑：“你既然是这个活动的主办人，那么对你下毒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啊？”很明显，辰尘和尹明河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第一百三十章 新的踪迹 “最后一个试炼不是要在所有人都发现不了的时候下毒嘛，你们都有了防备了怎么下毒都有些困难，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咯。”金瑞阳摊摊手。真没想到，他的脑子竟然转了这么多弯。 尹明河挣扎着从辰尘怀里站起来，声音还是有些虚弱：“那好，你通过试炼了，我代表毒师协会欢迎你。”不过辰尘哪里能让他自己站着，他一边扶着尹明河的胳膊，一边问道：“没事吧？” “没事，这里用的毒都是药效很微弱，过一段时间就自动解开的那种，一会儿我就没事了。” 尹明河把现况告诉辰尘，好让他稍微放些心。结果俩人一抬头，看见金瑞阳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你怎么还没走呢？” “哦，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与其这么辛苦，还不如就让我当了这个会长得了。”金瑞阳再次咧嘴大笑，露出他那雪白的牙齿。 “嗯，你的这个提议……我会考虑的。”面对着他那有些无礼的请求，没想到尹明河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留下就有些不礼貌了，金瑞阳拱拱手，离开了这里。 “要不然我还是带你回去休息休息吧。”看尹明河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那种药效，按理说现在应该没事了才对。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在这里转转。” “你真的没事？”辰尘有些不相信。 “哎呀，没事，你先回去吧。”尹明河甩开辰尘的手，向前踏出好几步，停下来之后又跳了几下，仿佛在说“看，我的身体没事吧”。 看着他这滑稽的样子，辰尘不由得笑笑：“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给我说啊。” 尹明河也同样笑着把眼眯成两个缝隙：“一定一定。” 难道又是自己想多了吗，总感觉他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辰尘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他一眼，尹明河的身影仍然如松般挺立，看起来与之前并无不同之处。“慢走不送。”他说道。 “哈哈，祝你们顺利。”辰尘将视线收回来，强行按下心中的疑问，快步离开了这里。“应该是他天生身体虚弱吧。”辰尘这样想到。 不管怎么说，毒师协会是开起来了，而且在尹明河的运营下，不论是人数还是资金都开始正增长。而且一些简单的活动，互相之间的交流也逐渐变多起来。辰尘总算是可以借助协会的力量帮忙诊断师父中的毒、搜集药材了。 一些简单的药材通过相互之间的赠送和交换可以得来，问题就是有许多数十年不出世的天材地宝，还有一些仅在异闻奇毒上听说过名字的毒素，一想到这些辰尘就不由得感到一阵头大。 “没事，现在毒师协会刚刚运转起来，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什么都会有的。”尹明河这样安慰他。 话虽如此，但是时间不等人啊，他师父那边情况已经开始恶化，每过一天，他的性命就多一丝风险。 就在这天，在辰尘还在思索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的时候，尹明河突然找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听说过药家吗？” 可怜的辰尘还没把脑子转过来，他只是转着他那看起来缺油了一样的脖子，机械的问道：“什么药，谁家？” “哎呀。”尹明河叹息一声，坐到辰尘的旁边，“你的师父，中的其中一种毒‘雁不群’。” “雁不群？这名字怎么……”加油，辰尘就要反应过来了。 “没错，人们起名字就是喜欢把别的物种的特征拿来否定……啊不对，你要找到这个毒素的方子，我们找到它的下落了。” “什么？！”辰尘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找到一个毒素的方子，就意味着知道了它的构成元素，就能从根本上找出其他物品来克制它。所以说，找到了它的方子就相当于找到了它的解法。“在那里？” 尹明河好像也被辰尘激动的心情感染了，也从刚刚坐下的座位上站起来，说道：“就在药家。” 奥，原来这个方子是被别人给收藏起来了啊。 事情也确实和辰尘想的差不多，只不过想要得到这个方子应该比想象中更加困难一些，从尹明河一下子泄了气的样子中就可以看出来。“你知道吗，药家世代行医，在坊间的口碑也一直非常不错，到了这一代已经积攒了不下于我尹家的财富了。” “而且，这个雁不群的方子他们家族一直当作镇族之宝，他们平时连拿出来都不舍得，更别说借给外人了。”说着，尹明河愈发泄气，都快叠到地上了。 “没事，既然已经找到了它的踪迹，那么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弄到手上。” 等到隔天，辰尘和尹明河充分准备之后（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他们带着一身赤胆来到了药府的门口。 “祝我好运。”辰尘说着，就要往里走。结果被尹明河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辰尘问道。 “你……你和你师父，都算是咏灵者吧？”本来以为尹明河要最后交给他什么东西，结果没想到他突然没来由的这样说道。 “算是吧，怎么了？”辰尘很是疑惑。 “你进去之后，千万别说自己是咏灵者。”尹明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咏灵者是一群操纵灵能的人，他们的终极目标是成神。可是成神之路谈何容易？在有些人的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不愿意正视生活，逃避自我的混混而已。他们认为咏灵者就是终日躲在成神道路的阴影之下，做着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的人，而且越是历史悠久的家族这种现象越是严重。以防万一，你还是别说自己是一个咏灵者了。” 原来如此，他们的想法确实在理，明明有更安稳的生活，明明不用终日流浪打打杀杀，可是咏灵者们还是选择了这条看不见归途的路，选择了这条血腥，残酷而又孤独的路。可能他们就是擅长自我催眠吧，又或者，他们真的已经对生活绝望了。“嗯，多谢尹兄，我一定会注意的。”但是无论如何，这条路，他一定要走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偌大的家族 “麻烦请通报一下，就说毒师协会的辰尘求见药家家主。” 过了一会儿，当门口的守卫再次踏出门来的时候，他的手向里一伸：“请。”随后带着辰尘走了进去。 药家并不大，更多的是一些功能性的房屋。辰尘跟在守卫后面走了几步之后，掠过几个不大的房屋，终于来到大厅的位置，那守卫朝里面行了一礼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辰尘把目光投进去，发现正对着门口的墙边放着一个不大的桌子，一个看上去岁数不大的中年人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盏茶杯，正垂着眼品着。在他的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只不过刚刚成年的年纪，应该是药家的小辈。 辰尘向前踏出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在下辰尘，见过药家家主。” 面对辰尘的拜见，药家的家主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依然是低着眼，死死盯着手里尚未喝完的茶水，好像里面有什么莫大的玄机一般。 “辰尘？毒师协会？自古以来都是毒、医不分家，从来没有什么毒师和医师的分别，现在想加入你毒师协会竟然要说明毒师与医师的区别，真是可笑。” 还没等辰尘说些什么，面前那个药家家主率先开口，一开口就是如此充满火药味的话。真不愧是尹明河提醒过的传统的家族，对于新兴的团体竟然带有这么大的敌意。 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辰尘只能把腰弯的更低，然后继续说道：“家主大人，辰某来这里并非是代表毒师协会，我只是代表我自己。” “哦？”看来药家家主总算是提起了一丝兴趣，眼神终于从自己的手上离开了，“那不知阁下今日到这儿来，所谓何事啊？”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求一种毒的方子。” “什么毒？”药家家主马上问道。 “雁不群。”辰尘盯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个名字报出来。 “哈哈哈哈……”药家家主开始仰天大笑，“可以。” 可以？本来看他们之前的表现，药家应该是一个十分传统甚至有些迂腐大家族，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么好说话？辰尘稍稍一愣，没有想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因。但是全力思索这件事的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看向他的眼神变化了，变得有些怜悯和……感同身受？ “那请家主大人开条件吧。”辰尘向前踏出一步，激动之色难以掩饰。 “哈哈哈哈，”他又在笑，“让我来开条件？你能给出什么？难以拒绝的财富，崇高的地位，还是千百年不衰的血脉？” “这，在下给不了……”他辰尘只不过一介布衣，自己都属于栽倒在路上没人扶的那种，怎么可能许诺别人地位或保佑人家的血脉？至于财富，直到现在他的盘缠都是临走时佟县令赠与他的那些，现在已经快要见底了，怎么能让对方动心呢？ 药家家主从椅子上站起来，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带给辰尘无边的威压。“我跟你说，这些东西药家都有，完全不需要轮到让一个外人来助佐。” 说着，他迈着巨大的步子，一步一步朝辰尘走过来。虽然速度并不快，但仿佛一转眼就到了辰尘的身边似的。“而且，这个方子是我们的镇宅之宝，从来不会外传，你要是想得到它的话，难不成还要入赘我药家？” 药家家主把注意力从辰尘的身上移开，看向旁边站着的女青年，问道：“灵儿，你们这一辈中年龄最小的女孩多大？” “八岁。”那女生这样说道。 “不行，八岁和我差的也太大了……”而且，想要等到她成年还得近十年呢，辰尘怎样都等不起了。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我可否认为你没有诚意，只是想来骗我们家最珍贵的方子呢？”家主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嘲弄他。只见他右手一挥，袖子在空中迎风一卷，说道：“送客。” “怎么样？成了吗？”看见辰尘被送出来，一直在门口等待着的尹明河连忙迎了上来。不过看辰尘丧气的摇摇头，他几乎瞬间了解了一切。“没事，他们不愿意转让这个方子，咱们再慢慢想想其他的办法。” “嗯。”辰尘点点头。可是这件事哪里是能慢慢来的，他已经出来了快半年的时间，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半年没有得到师父的任何信息了，他的身体怎么样，恶化了没有？这些问题都萦绕在他的心头，越来越重。 当天晚上，当月上树梢的时候，当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同样身穿一身黑色的辰尘出现在了药府的围墙外面。只见他脚尖轻轻一点地，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进去。 辰尘只在白天来过一次，但是药府的格局十分简单，东面是人居住的地方，西面就是盛放杂物的地方，想来“雁不群”的方子就应该藏在里面。 “怎么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巡逻啊……”辰尘一边蹑手蹑脚地行进着，一边想办法躲开那些药家的巡逻人员。想来无聊的工作总是让人提不起干劲，有一个守卫正靠着墙打瞌睡；一个守卫抬着头盯着星空，可能他上辈子是个占星术士；几个守卫扎堆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 就是现在！ 辰尘低下头，一个闪身躲进附近的阴影里，最后几经腾挪之下，与这群守卫擦肩而过。经过的时候依稀能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 “今天……小姐他们……毒师协会……老爷……生气……” 不过这些都和辰尘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没有在意。他再如法炮制地绕过几个值夜班的守卫，总算是来到了西边盛放杂物的位置。 “竟然有这么多的屋子？”看着辰尘面前排的整整齐齐的房屋，他不由得感叹：真的有这么多东西要放吗？但是没有办法，辰尘还是只能随便选了一个顺序，潜入其中开始搜寻自己想要的那个东西。 第一百三十二章 难以隐藏的踪迹 目标不少，搜寻不绝，辰尘如同鬼魅一般在屋舍林立区域中穿行。这次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药家的镇宅之宝，雁不群的药方。 “嘁，还挺难找……”当辰尘从一个盛放物品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叹道。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找了将近一半的屋子了，但是就是半点药方的影子都没看见。“稍微再找找吧，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他这样想到。 又进入到一个屋子里，辰尘顿时就感觉到了它的与众不同。别的室内都是杂乱无章随处堆放着各种杂物，但是这间，它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空旷，四周放眼望去到处空旷的场地，并没有被如山的物品淹没。然后，辰尘的视线就被一下子吸引到了正中央唯一的东西上。 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台子，不知道由什么木头制成，但是看样子应该在那里尘封了不少岁月，上面已经满是裂纹。放在桌子上的，是一个白色架子——看上去似玉非玉，似骨非骨——架着一扇由竹子制成的书简。此时它正紧紧地卷着，似是不想对世界展开它的秘密。 辰尘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三步两步走过去，抄起那枚书简，右手亮起由灵能组成的光芒。“雁不群？” 果然，就如同辰尘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房间里存放的正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那个他一直寻找的药方。 来不及再细细查看，辰尘只是随手把它塞到自己的怀里。他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长时间，要是继续逗留下去的话指不定还会发生些什么。现在，他该离开了。 可是，就当他以为此行圆满可以选择溜之大吉的时候，他刚一推开这个屋子的门，几道强光直直朝着他的脸射来，让他睁不开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没有惊动其他人，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 “辰尘……”等辰尘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他眯起眼睛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当中。 “药家家主？！” “辰尘啊，你总算是上钩了。”对方看上去有恃无恐，像猫捉老鼠般露出玩味的笑容。 “难不成？这是你们设下的陷阱？！”辰尘也不是什么傻子，看见面前如此大的阵仗，甚至连他们的家主大人都出动了，想来应该是白天的时候他上门拜访导致的打草惊蛇。 “没错，没想到用一个假的方子就能引你上钩。束手就擒吧，你没有胜算的。” 对方的话说着，后面又有几人凑了上来，把辰尘可活动的区域逼得越来越小。可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辰尘看看身边围上来的药家子弟，最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药家的家主。“我只是借这个方子一用，绝不外传。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回来任凭阁下发落，这样也不行吗？” 看样子药家家主是根本没有把辰尘的话听进去，还没等他的声音落地，药家家主就赶着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方子从不外泄，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来人，拿下他。” 看来谈判破裂了呢，没办法，接下来应该就是硬碰硬的时间了。“对不起，我是不会束手待毙的，这个方子真的对我很重要。” 说着，辰尘一咬牙，双手代表灵能的光芒亮起，身子急转之下，两道红光在空中曳出长长的尾迹，就要打在药家人的身上。 但是，这灵能最后还是没能真正的打出去，任凭他喊的再帅，气势再高昂，终究不过是一个门境的小子而已。他只是感觉到自己后脖颈处一疼，随后身体一僵，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倒了下去。 在辰尘失去意识之前，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天地突然旋转，然后大地瞬间失去了引力，径直撞向他的脑袋。在他的背后，是低着头俯视他的药家家主。 药家的危机就这样被一掌轻松解决了，但是辰尘的危机没有结束，反而应该说才刚刚开始。一被抓住，辰尘就被转移到了他们用来关押犯人的大狱中。（为什么家里会有这种场所啊喂！）不过看起来最近药家还算太平，整个大狱只用来关押了辰尘一人。 “你竟然偷袭我！”辰尘大叫着，身体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不对，我怎么在这？他挠挠头，将脑海里碎片的记忆拼凑起来，大概推理出来了八九不离十。 “完了，这下玩完了。”本来和人家交好没准还有机会见到药方的摹本，都怪自己太过着急，非要趁着夜色施行一次“巧借”。这下好了，现在想急也急不起来咯。 辰尘一屁股坐到床上，随手拽下一根草茎，一边转着一边喊：“来人哪，放我出去！有人在吗？” 本来他们对于这种犯人的叫喊应该是毫无反应的，但是也许是辰尘叫的太过难听，也许是药家的守卫太过无聊（实锤了），竟然真的有一个守卫被他喊了过来。 “喊什么喊，有这力气，还不好好歇会儿。没准你表现的好，上面能提早把你送出去呢。” 一看到有人过来，辰尘马上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兄弟，好兄弟，你能不能和你们的家主大人说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那人把脖子向后一缩，上下打量了几次辰尘，好像是有些难以相信他所说的话：“家主大人？这么高层的人我可接触不到，你还是在里面好好呆着吧！”说着，那人又走了。 “哎哎哎，别走啊……哎！”好哇，看来现在真的是回天乏术了。他叼着那根草，干脆直接躺到了床上。怎么感觉自己和牢房总是有着斩不断的因缘，他兜兜转转又进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坐牢的命？不不不，肯定不是的，我为人这么正直，一定是牢房想来找我……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想着想着，辰尘不自觉的放下心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法难变 “窣窣……窣窣……”在夜已深人俱静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压到小草，但也像布料摩擦。虽然声音很小，但是还是把辰尘从甜蜜的梦乡中拽了出来。 “谁？”他出声问道。 “嘘……”果不其然，真的有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过来。看面容十分眼熟，辰尘沉思片刻，试探着说道：“你是……昨天白天站在家主身边的人？” 面前的男人身穿一身白衣，年龄应该是堪堪成年上下。只见他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叫药秋廷，那个时候站在我旁边的女生叫药春明，都是药家的人。至于你……听说你想盗取我家的那份‘雁不群’的药方？” 对方看起来十分友善，和那位长的就十分凶恶的家主完全不一样。在他面前，辰尘也感觉自在不少，他哼哼鼻子，说道：“当时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我就能带着药方远走高飞了。要不是因为你们的家主突然杀出来……哼。” 连真品赝品都分不清还说就差一点？不过对方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就随他乱吹吧。 药秋廷低着头纠结了一阵，看起来像是为什么问题而苦恼着。不一会儿，他抬起头，试探着问道：“能告诉我吗，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盗取这个药方，到底是为什么啊？” 竟然是过来问这个的？听到这话，辰尘瞬间把之前那种玩笑的表情收回，他看着地面，长叹一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盗取这个方子，是因为我的师父。” “我的师父之前遭到歹人追杀，毒素、陷阱……他们这群人无所不用其极，直到现在我师父的身上依旧含有多种毒素。这些毒素相互交织，相互增幅，导致我束手无策。所以我才加入毒师协会，意图通过协会的力量帮忙解除他身上的毒素。” 辰尘抬起头，看着对方说道：“而我发现，他所中的毒中正巧有一种就是‘雁不群’，只要能拿到它的药方，就意味着破解了它的成分，就能做出它的解药。据我当时离开的时候推算，师父他大概只剩下一年左右的寿命了……还有那么多的毒素没能破解，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 辰尘的话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哽咽，渐渐难成完整的句子。而药秋廷同样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脸上露出动容的表情。 “那你现在被困在这里，你师父那边……”药秋廷这样问道。 “没办法，我现在被困在这里，那边的进展就只能暂时搁置了。”辰尘回答。 看起来对方又在心里纠结什么，他站起来，不断在外面来回行走。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一样，来到辰尘面前：“这样吧，我去和爹爹求情。” “爹爹？” “没错，我的父亲就是药家家主，药循礼。不过我父亲这个人比较顽固，我也不一定能劝的动他。” “药兄有心了。不论成功与否，辰某都先谢过了。”辰尘的表情由阴转晴，喜上眉梢的同时他也没忘记感谢面前这个恩人。 也不知道药秋廷是怎么跟他父亲说的，不过以药家家主的性格，多半不会同意吧。辰尘躺在简陋的床上，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草叶。用手简单擦拭几下之后，他把草叶放到嘴边，几个简单的音符从嘴边传出。 突然，辰尘的余光一瞥，他的房间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身影，吓得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接着吹啊，怎么不吹了？”药家家主此时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只是一个慈祥的父辈而已。 “你来这里干什么？” “怎么，这个地方我来不得？”药家家主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茶壶，倒了一杯水又走了过来。“我是来看看，是什么人把我的儿子迷惑成那个样子。”说着，他端着水杯喝了一口。 搞了半天你是给自己倒的水啊，我还以为是给我的呢。辰尘把眼睛从他的杯子上移到他的脸上，说道：“我并没有迷惑他，我和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是关于你师父的那些？”药家家主用手里的杯子指指他，“那些话，骗骗入世未深的毛头小子还可以，想骗我？还嫩了些。” “我才没有说谎！”辰尘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抓着墙边的栏杆说道：“自古以来人们都十分重视师徒之间的情谊，我更是把我的师父当成父亲看待。就算我再怎么顽劣，我也不可能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药家家主沉默了，而且沉默了许久，看来之前他的心里就有所动容，之前的那些话只不过是试探而已。接着他开口，用十分轻柔的语气问道：“医师和毒师的区别是什么？自古以来就有医师，那么毒师存在还有必要吗？” 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试探我？辰尘有些疑惑，但还是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在我看来，毒师的存在是有必要的。最早开始，人们刚开始产生灵智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探索毒素的使用了：在矛头、箭头上涂毒猎杀猎物，夜晚在领地边撒毒药来驱虫……直到现在，人们的生活依然离不开它，有人用它防治鼠患，有人用它让粮食增收。在我看来，毒药不仅仅是杀戮的手段，更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一部分。” “以前的医师总是同时兼顾解毒和治病，可是随着人们对于自然的探索，发现的植物越来越多，与更多的动物产生冲突，你们也会有力不从心的一天……我们并不是想取代你们的位置，我们只是想帮你们分一点压力，仅此而已。” 辰尘的回答让家主略微一愣，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啊！‘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一定正确吗’，看来我也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辰尘是吧，雁不群的药方我会给你抄写一份，你就安心去救你的师父吧。” 到了现在，辰尘还是有些懵，对方怎么就突然松口了？而且他还说会把药方给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飞猛的进展 看着辰尘疑惑的样子，药家家主轻轻一笑：“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突然转变，你有些吓到了？不用担心，我没有在骗你，我之前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只见他把手背到身后去，将头微微抬起，似是在追忆什么：“自始至终我们药家的人都恪守家训，兢兢业业地学习医术，全身心想着来日治病救人。呵，我已经猜到外面对我们的评价了：迂腐，守旧，不懂变通。哪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生来就是做医师的料。” 说着，他把头转过来，看向辰尘的方向：“后来，你们创立了毒师协会。最早我是不屑一顾的，一直以来都是毒医不分家，毒师能做到的我们医师同样也能做到，你们为什么还要新创立一个职业呢？直到那天我的儿子和女儿同时来找我，说要加入毒师协会。” 听到这里，辰尘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就是那时候？！” “对，就是那时候，当时我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难听一些，就请你见谅了。” “哪里的话，”辰尘连忙摆摆手，“药先生言重了。” “那时候我们大吵了一架，廷儿当时说：‘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一定正确吗’，我以为他也是在气头上才这样说的。可是我在抓了你之后一直都在思索，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改变是否就是正确的？” “原来到头来还是我错了，孩子们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力，不应该让家里的规则束缚了他们。更何况毒师作为医师新兴的分支，即使是祖上看到也会为他们高兴的。”药家家主看起来终于是想通了。 “药先生如此开明，您的孩子一定会非常敬爱你的。”辰尘低下头，用十分恳切的语气说道。 “好了，别说我了。你既是拿着药方去救人，那么这个方子也就破例外传一次吧。你等着，我把你放出来之后再去手抄一份。” 事情能解决最好，但是辰尘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虽说我是拿着这个药方去救我的师父，但是我确确实实想要盗取药家最珍贵的东西，就这样把我放出去，是不是不太……” 还没等辰尘说完，面前的药家家主神秘一笑，开口道：“并不是就这样把你放出去咯。你既然敢盗取我药家的宝物，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之前我不是说了吗，我的两个孩子想加入你毒师协会，你就负责把他们带进去就行了。” “啊？”辰尘是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把他们俩带入毒师协会？那他俩要是通过不了测试怎么办啊？” “怎么，你不愿意？”药家家主都准备去拿辰尘牢房的钥匙了，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你不愿意也行，我想想，烙铁印舌头，竹签穿指甲……” “我愿意，我特别愿意。”辰尘赶忙说道，好像慢了一点他就反悔了一样。 之后，药家家主真的兑换了诺言，把辰尘从监牢里放出来的同时，也把药秋廷和药春明兄妹俩托付给了辰尘。比较有意思的一点是，药秋廷把辰尘从监牢里放了出来，而这边辰尘同样成功劝说了他的父亲，让他们能够如愿加入毒师协会，所以他们两个一见面激动地快要哭了似的抱在了一起，让在一旁跟着的药春明很是尴尬与不解。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了，由于辰尘已经知道了测试的内容，所以有了他的帮助，药家二人很是轻松的就通过了考验；而有了已经传承百年的药家和毒师协会天南海北会员的帮助，辰尘分析毒素、寻找解药的进展都在飞速增长。 这天，当尹明河从毒师协会忙完事情回来之后，正巧看见郭启圣和辰尘讨论着这件事的进展。 “这两种药材已经几十年不出了……平替的话应该可以……但是药效什么的应该再试试……” “呦，这么早就开始苦恼药材的事呢？”尹明河从远处走过来，站到他们两个中间。 “早？”辰尘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特意伸出头去看看，天上的云朵很少，所以没能遮挡住阳光的行进。火红的大圆盘正挂在他们的正头顶上，无情的释放出温度。“你管现在叫早？” “嘿嘿嘿……”尹明河摸摸自己的脑袋，试图蒙混过去。 “你该不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没休息吧？！”辰尘突然警觉。 “嘿嘿嘿……没办法，那边的事情太多了。”看来让辰尘猜中了。 “你这不行啊，人总是要休息的，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再这样下去累坏了怎么办？！” “对啊，辰尘小友说的对，你要是倒下了毒师协会可怎么办啊……” 反正，在辰尘和郭老的一通教育之下，尹明河总算是深刻、完全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且向他俩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这件事情才算过去。 “对了，现在协会的会长选出来了吗？”辰尘问道。 “选出来了。”尹明河回答，“就是金瑞阳。（就他有戏份，不是他是谁？）谁让他综合素质第一呢。”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错。”郭老把话头抢了过去，“这个年轻人胆大心细，他当会长的话一定能协会更加繁荣。”尹明河不置可否的摊了摊手。 “对了，你们这边有需要帮忙的吗？正好我最近闲下来了，可以帮帮你们。”尹明河说。 “确实还需要咱们亲自采集一个名为‘碧云枝’的药材……不过你不用跟着，辰尘小友一人去就足够了。”郭老稍稍沉思一下，拒绝了尹明河的请求。 “哎呀，辰兄，你不是咏灵者吗，我还没见过咏灵者战斗的样子呢，你就带我出去看看吧。”尹明河飞快握起辰尘的手，看的出来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渴望了。 辰尘皱着眉头撇撇嘴，勉强答应了他：“好吧……不过我还要收拾一下，明天再出发。在这段时间里，你给我赶快去休息啊！！”辰尘伸出胳膊，一路把尹明河推到了房间里。 “好啦，我知道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林中秘影 等到第二天一早，当枝头的鸟儿刚刚醒来，正叽叽喳喳的嬉闹的时候，辰尘看看外面的天色，喃喃道：“到了和尹明河约定的时间了，去找他吧。” 看昨日尹明河那样兴奋的样子，还以为辰尘到达他房间的时候他会马上跳出来，激动的说：“我们走吧。”结果当辰尘真的抵达他房间外面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刚从里面出来，轻轻地把房门关紧。 “想必两位就是这尹府的大主人了。在下辰尘，见过伯父，伯母。”面前的两人并没有否认，看来辰尘是猜对了。 “你就是辰尘？”尹明河的母亲上下打量一下他，“最近总是听明河提起他最新交的朋友，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不凡啊。” 现在的辰尘虽说还未成年，但是已经发育了一些时间，再加上平时多有锻炼的原因，身高只是比成年人稍微矮上一些。面容虽然稚气未脱，但是眉眼间已经多了一份英气，用“气宇不凡”来形容他毫不过分。 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承认呢。辰尘微微低下头，说道：“伯母谬赞了。尹兄现在可是还睡着？” 尹明河的父母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尹父回答他说：“对，就让他再休息一会吧，这些天他太累了。我们的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一做起事情来太认真，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对了，我们家孩子以后如果出现了什么事情，就希望你这个做朋友的多担待一些了。” 辰尘点点头：“辰某明白。尹兄有恩与我，如果真的遇到什么绝境，在下就算拼得受伤，也要护他周全。” “倒也不必如此……”还没等尹父说完，他母亲拽拽他的衣袖，接着说道：“那我们俩就先谢过辰贤侄了。”说完，她就拽着尹父离开了这里。 能有这么关心他的父母，尹兄应该过的很幸福吧。看着那老俩离开时的背影，辰尘在心里想到。 等到尹明河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守在附近的辰尘只听到一声“哎呀完了，都什么时辰了”的声音传来，随后就看到尹明河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虽然很着急，但是穿着还算工整。 “呦，尹兄，你醒了？”辰尘把手里采药用的锄子放到地上磕了磕，这样说道。 “呃，辰兄，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尹明河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没等多长时间，这次要准备的东西有些多，我刚刚弄完。”辰尘扬了扬手里的锄头，“这不，刚换了个把手。” 话虽如此，但是尹明河很清楚，辰尘肯定早就准备好了，是顾及到他的脸面才这么说的。而辰尘也很清楚尹明河明白这件事，只不过双方都是相视一笑，没有点破这件事。毕竟有些时候，并不是把所有话都挑明了才是最佳选项。 两个人相约吃了午饭，再把辰尘准备好的装备带上，就急匆匆地出发了。 旅途无趣，而两个人一起出来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够随时随地的打发时间。“听闻辰兄家住在森林里，那一定对里面的环境十分熟悉了？”尹明河问道。 “嗯……说不上熟悉。我家虽然就住在森林边上，但是小的时候家里的长辈都说森林里很危险，不让我们私自进去。等到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外出求学了。”说起来，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去看看了，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都还好吗。 “原来如此。我从小都生活在城里，和大自然相距很远，这次也就算是跟着辰兄出来见见世面了。” 一路说着，身边的植物不觉越来越高，许多的树木已经变得有一人怀抱之粗，高耸的树梢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而耳边的声音也由喧闹的人声，转变为了小鸟的叫声和树叶摩擦的声音。看起来似乎尹明河真的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一路上都是他走在前面，让辰尘不断提醒他走的慢一些。 “真有意思。”辰尘和尹明河一路走过来，似是惊动了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们，总是会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松鼠，一溜烟的跑到树上还不满足，还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这两位林外来客。 “辰兄，走快一些。”与需要随时提防着威胁的辰尘不同，尹明河仿佛真的是来踏青的一般，一路上对所有的东西都十分兴奋。 “辰兄，你来看看这个。”尹明河把几根藤蔓拉开，后面是一滩浅浅的湖水。周围植被非常葱茂，一只鹿正低下头喝水休憩。但是与众不同的是，它那盘根交错的角竟然如白玉一般，而且正在发出淡淡的光芒。（终于想起来这是个玄幻世界了？！） 受到尹明河的感染，辰尘也慢慢的放下心来，周围的场景虽然尽是绿色，可若细心去观察，总能发现一些与众不同的有意思的东西。 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放松而渐渐退去，就在尹明河正蹲下身子观察一个外形如手掌的菌类的时候，一个棕褐色的身影突然从阴影中出现，直直地朝着他扑了过去。 “尹兄！”辰尘先他一步发现了危机，右手一挥，一枚毒针破空而出，打在那个身影的头部，“叮”的一声之后弹开。 “快，躲到我身后来。”尹明河很明显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不过辰尘也是向前踏出几步，把他护到了身后。 面前出现的是一个虎形的动物，但是它不仅头部长有骨制的铠甲，这份防护甚至一直沿着背脊延伸，直到了尾巴的最末端。看来刚才辰尘的飞针应该是打到它头部的骨盔上了，才会被弹开。 “骨突虎？”在尹明河认出它的一瞬间，辰尘也同样辨认出了它的品种。这种虎身上的皮毛十分厚实，但是体内却浑身是宝，尤其是虎胆经常被拿来下药。 “辰兄，这只老虎你一个人对付的了吧？” “应该没问题。” “那就上吧，正好让我看看咏灵者的英姿。”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纵灵之兽 “那就上吧，正好让我看看咏灵者的英姿。” 没想到的是，尹明河竟然这样说道，按常理来说不是应该趁对方还没有死斗的想法的时候抓紧撤退吗？可是辰尘看到尹明河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还真是向往咏灵者啊，辰尘摇摇头向前踏出一步。 对面的骨齿虎也是十分的具有灵性，看到辰尘的动作马上就知晓了他的意思，当下也低下身子，进入了战斗状态。 “尹兄，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你。”辰尘神情严肃，头也不回地对着尹明河说道。 尹明河轻声应一声，蹑手蹑脚地躲到了一颗粗壮的树木后面。辰尘见状，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一道棕色的身影“唰”地一下袭来，他刚刚调动灵能护住自己，身体就被“当”的一声被击退了出去。 这畜生，力气还挺大。辰尘身体俯到地上，双脚在地上划出好长两道印子才停了下来。他站起身来，甩甩两只手，两团灵能的光芒倏的亮起。 这次，他没有再坐以待毙，右脚向后狠狠一踏，身体就飞速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那骨齿虎反应也十分迅速，看见辰尘冲来丝毫不慌，它也同样两个后脚一蹬，一个人头大小的爪子照着辰尘的头顶就呼啸而下。 不行，不能硬抗。辰尘腰肢一扭，勉强躲过这带着疾风的巨爪。同时左手一甩，在身后划出一个半圆再次朝那硕大的虎头击去。 可是辰尘对战人类还算有经验，可对上老虎就有些两眼一摸黑了。也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动作，辰尘的那一拳只是打到它的上肢下侧，坚硬的质感传来，把辰尘的拳头振开。 它这是？防住了？！ 还没等辰尘想明白这件事，这只骨齿虎腾空跃起，足足有辰尘大腿粗的尾巴扫过来，他只能抽手抵挡。 “咚！！！！” 辰尘的身体再次被打出去老远。躲在一旁的尹明河忍不住出声问道：“没事吧辰兄？” “没事。”辰尘再度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来这只老虎比想象中更加难缠，必须要再认真一些了。想着，他手上绽放的灵能更亮了几分。 这骨齿虎的速度很快，但是辰尘也不慢，每当它的爪子或者牙齿撕咬过来，总是能被辰尘以各种方式化解。但是同样的，这只虎的皮毛十分坚厚，辰尘的攻击很难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这就是咏灵者战斗的样子吗……”躲在一旁的尹明河死死的盯着这场战斗的每一点细节，眼中的热情没有丝毫减却。在他的角度看过去，辰尘的身体不断的上下翻飞，同时身边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时而凝聚在身上，时而随着攻击磅礴而出，可谓是十分壮观了。 不行，再这样拖下去天都快黑了。辰尘侧身躲过尾巴的抽击，又伸手勉强挡住那颗硕大的虎头，没有在意那不断张开的血盆大口，他另一只手向后一扬，随后带着大量的灵能重重地打在它的腹部。 虽然动物后背上的皮毛十分坚硬，但是腹部几乎是所有动物的弱点，这下它应该不太好受吧。 果然，真的如同辰尘猜测的那样，那只骨齿虎吃痛低声吼了一下，然后就飞快地向后面撤去。看来它真的是吃了一个不小的亏，在那里踟蹰半天也不敢再上前对抗了。 “打倒它了？”尹明河小声的问道。 “应该还没有。”辰尘的表情依旧严肃，死死的盯着对方。它虽然硬吃了辰尘一拳，导致现在行走的步伐有些奇怪，可是总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再战一段时间应该也不成问题。 只见它缓缓闭上眼睛，四肢岔开，骨鞭似的尾巴在空中不断扰动，发出“簌簌”的声音。 它这是要干什么？辰尘和尹明河都有些不解。但看周围的树叶不断扰动，无数的青草不断朝着它的方向挥舞，辰尘的脸色突然大变，对着一旁的尹明河喊道：“快躲好！” 一枚高速旋转的气旋猛然朝着辰尘打了过来，他朝着侧面翻滚着闪过。 “轰！” 巨大的声响过后，辰尘朝着刚才他站立的地方望过去，一个半人深的大坑赫然出现在眼前，冲击力之大，把泥土、草根炸的周围到处都是。 “你没事吧？”辰尘对尹明河问道。 “没事。”尹明河也从地上站起来，虽然浑身都是飞溅出来的泥土，但是看起来毫发无损。 “真没想到，它还会使用灵能……”辰尘双眼一眯，认真思考一下面前的形式。现在对方竟是一头会使用灵能的灵兽，我们这边却只有我这一个战斗力，形式对我们十分的不利啊，看来只能…… 这样想着，辰尘双手一划，两团火红的灵能凝聚到手上，最后他双手一招，身体飞速的转了一圈，右手下砸，直直地打到地上。 “地爆炎！” 只见大地从辰尘接触的地方一点点开裂，露出地下炽热而滚烫的地火，随后地火相继涌动，越来越高，直到到达骨齿虎身下的时候已经达到了一人之高。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术法对于它还是慢了些，只是在它侧跳的时候烤焦了它的一面毛发。 不过这样的效果已经足够，如果真的下狠手激怒对方的话双方都讨不了好。看着对方站在远处的树梢上不断地朝自己呲牙，辰尘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当下蹲下身子缓缓挪到尹明河所在的位置，轻轻拍了拍他：“该走了。” “结束了吗？”虽然这样问着，但是出于对辰尘的信任，他还是直起身跟着辰尘慢慢地离开了这里，直至视野中再也看不见那只短了半边毛发的老虎。 “结束了。这只骨齿虎会使用灵能，再打下去我们谁都占不到便宜。接下来去找碧云枝吧，再往森林的深处去恐怕这种野兽会越来越多的。”感觉已经离开很远之后，辰尘才开口这样解释道。看尹明河的表情，他应当是尽兴了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名为“区别”的壁垒 稍微活动了活动手脚之后，也该干正事了。辰尘和尹明河前进的方向一拐，又朝着森林的外侧走去。 “看起来尹兄对修灵一事十分感兴趣，倘若什么时候你协会里的事情忙完了，我教你如何？”辰尘提议。 “真的？”尹明河看起来十分开心，但是他马上就换上了平时那种淡然的表情，“那就一言为定了。” “当然。”辰尘点点头。 他们两个又在林中穿行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些还算珍贵的药材，一直到他们两个腰间小小的药篓快要装满，还是没有到达生长碧云枝的地方。 “辰兄，我们快要到了吗？” “快了，”辰尘指指前面的道路，“根据咱们收集到的情报，前面的山崖应该就是这味药材生长的地方了。” 再走了几步路，两侧的树木好像突然给他们俩让开了似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处巨大的空地，放眼望去都望不到边。 “可是，山崖在哪里？”尹明河很是疑惑，按照辰尘所说的，前方应该有一处山崖才对啊。 “尹兄别急，你往下看。”辰尘故作神秘的说道。 果然，当尹明河顺着辰尘的话向下看去的时候，能看见前方的地面整个凹陷了下去，他们现在就好像站在一个巨大土碗的边缘。 奥，原来并不是前方会出现一个山崖，而是他们已经站在山崖的顶上了。尹明河轻笑一声，有些羞愧于自己的死脑筋。（但是这种情况不应该说前有山崖，应该说前有盆地吧）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下去采就行了。”辰尘说完，没等尹明河开口说些什么，就自顾自的跳了下去。 这里海拔不低，山石陡峭的同时还覆盖有苔藓，很容易一个不留意就滑下去。不过这些困难对于辰尘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他本就体质异于常人，再加上常年灵能的修炼，在石头上抓出一条痕迹都没问题。 但是在山崖上采药对于辰尘来说轻而易举，可对于尹明河来说却完全不同。让辰尘感到促不及防的是，在他一转身的工夫尹明河竟然也爬了下来。 “尹兄你下来干什么？！快回去！”辰尘焦急的喊道。 “没事，我之前就经常自己采药，没事的。”尹明河脸上依旧挂着平时的那种笑容，似乎真的游刃有余一般。以防万一，还是多留意一下他吧。 辰尘的需求量不多，即使是加上炼药失败的损耗，两人还是很快的收集到了足够数量的碧云枝。“辰兄，战斗方面我虽然比不过你，但是这个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说着，他腾出一只手取下腰间的药篓，朝着辰尘挥了挥。 辰尘笑笑，刚想附和两句，但是山上独有的强风突然袭来，他们两个都有些措手不及。 辰尘这边自然是没有任何事情，但是山壁湿滑，再加上尹明河松开了一只手，他突然失去了平衡，挣扎几下就向下掉了下去。 “尹兄！” 辰尘也猛然松开手掌，身体朝着那个方向一扑，右手抓住尹明河，左手稳稳插入山岩间的缝隙中。 “尹兄别怕，我先把你送上去。”辰尘说着，右手突然一用力，直接把尹明河甩到了山崖的上方。而他也是几下发力，从下面跃了上来。 所幸刚才发生的都是有惊无险，但是看起来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把两人都吓得不轻，他们都坐在山崖的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真是惊险啊……”尹明河即使发生了这种事情，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尹兄，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你就去了，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啊？！”辰尘皱着眉头，低声的呵斥他。 “没事，这不是还有辰兄呢吗，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尹明河好像在这种方面十分的不讲究，从始至终都是笑着看着他。 “不行，那你也要小心一点，即使是我在身边也一样。”他手腕上戴着的东西是……这样想着，辰尘抬头看到尹明河的笑脸，不由得也跟着笑出了声。但是，这件事还是不知不觉在辰尘心中埋下了种子，蔓延出了几分猜疑的萌芽。 回到了尹府，打点好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之后，辰尘就和尹明河挥手告辞了。而这一次，他并不是要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要弄明白一件事情。 “在下辰尘，拜见伯父伯母。”没错，他来找的，正是尹明河的父亲母亲。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辰尘也不拖沓，直接单刀直入的说：“今天我和尹兄一起出去采药，他险些跌落山崖，不过我及时拽住了他……但是，我也发现了他手腕处戴着一个奇怪的手环。” “什么，明河差点掉落山崖？幸好你跟着去了，幸好啊……”尹父一脸吃惊，随后端起尹母的手，用庆幸的语气说道。 辰尘并没有被这种气氛感染，而是表情严肃的说道：“我就直接问了，明河兄手上戴着的，是否就是灵能发生器？” 灵能发生器，顾名思义，就是能在触碰它的时候发出微弱的灵能。这个仪器本身并无不妥，只是它代表的含义就…… 尹明河的双亲很明显的一惊，然后低下头，像是在讨论是否要告诉他这件事。不过看他们的表现，和直接告诉辰尘有什么区别呢？ “这……该怎么跟你说呢……正好明河来了，让他自己给你说吧。” 什么，他来了？辰尘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了正在朝这里走来尹明河。 “你都知道了啊……”他脸上一直带有的笑容总算是消失了。 “你，你真的没有灵赋？”辰尘的话语一顿，“灾厄之子”四个字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没错，我确实没有灵赋。神，就好像是遗忘我了一样，并没有赐予我这份每个人都理应享有的礼物。”尹明河抬起头，似乎屋顶上就是漫天星河，就是那众生仰望的神明。 “没有灵赋，这种情况你告诉过别人吗？要知道在有些国度中，它可是触犯律法的存在啊！”辰尘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自己如此要好的朋友，竟然会是一个灾厄之子。 “辰尘，我问你，与众不同，就是罪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抛弃的逐神者 “我们哪里敢把这个事情告诉别人，若是别人知晓了我尹家出了一个没有灵赋的孩子，他们会怎么看待我尹家，怎么看待他？我们从知道了这事起就无时无刻不在隐藏，不在提心吊胆。我们的心，可是一直都悬在嗓子眼上啊。”在辰尘把问题问出来之后，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尹父说道，他的话语里满满的都是无奈与疲劳，好像要把这些年来的辛酸和痛苦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是啊，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他们会怎么想？若是辰尘还是那个学院里不谙世事的学生，对人心应该还留着一丝侥幸。可是经过了半年的行走，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见过了这么多的人，他现在还会对人心留有期待吗？老实说，他不知道，不敢确保一旦公开这个身份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辰尘，我问你，与众不同，就是罪吗？”没有理会辰尘的沉默，尹明河只是抬着头，继续问道。 “与众不同自然不是罪。但是人们害怕与自己不同的，与自己越是相近就越害怕与自己不同的部分。于是人们就扭曲，歪解那部分，试图毁灭他们。”尹明河收回视线看向辰尘，那目光里的是如水般的月色，静静的淌在眼底。 “如若不能操纵灵能，就意味着身体无法得到它的滋润，不仅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差，寿命更是难过百年了吧。”辰尘低垂着目光，语气中透露出悲伤。 “是啊，可能这真的是神的诅咒吧。”说着，尹明河伸手把手上佩戴的灵能发生器取下来。那上面散发的幽幽光芒，似乎是在同情，也是在怜悯。“没有它，我们连平时的开灯、做饭都做不到（点火需要用灵能催动火折），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们根本无法独立存活下来。这难道真的是神的诅咒吗，又或者我们天生就该承受这些苦难？” “呵，”一旁的尹父把话接了过去，“辰尘贤侄，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我尹家这偌大家业，没有半点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每一分一毫凝聚着我们辛苦的血泪。可是，这神罚还是降到了我们的身上。”尹父与尹母抱着，泪水快要流了下来。 是啊，全能全知的神啊，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是否误判了罪孽，是否让坏人逍遥法外，是否让人类承受了太多他们不应承受的东西？ “不过幸好，世间存在着灵能发生器，能让你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也能让你隐藏住身份，不用受尽人们的冷眼。”辰尘说着，那仪器的光又闪烁了两下，先前的那种嘲讽似乎已经褪去，变成了温暖人心的光芒。 “是啊，幸好我们还有科技，能够让更多的人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尹明河看着辰尘笑了。在这一瞬间，辰尘有了一种错觉，似乎他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 “但是，你知道吗，我曾经也向往过神明，向往过灵能，或者说，现在也在向往着吧。那种千万人赌上性命去完成一件事，那种虽荆棘遍布吾仍不肯回头的勇气，现在仍然让我着迷。” “可是，我没有灵赋。且不说成神，就连最基本的感受灵能都做不到。别人走这条路是荆棘满地，可对我来说，这条路的存在我都感受不到。” 是啊，我怎么忘了，尹明河向往咏灵者，向往着修灵啊。“对不起，当时我不知道你没有灵赋。我说要教你修灵，看来现在要食言了。”辰尘说道。 “没关系的，毕竟你当时也不知道嘛。” 说着，尹明河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辰兄，你知道吗，在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我能感觉到灵能在我身边的流动，我能轻易触碰它们，调动它们，甚至能倾听到它们之间互相的耳语。它们载着我，一路领略世界的山川俊美，河流腾飞，万物转圜，烟桥柳垂。可当我醒来，迎接我的还是这空虚的身体，彻骨的寒夜。” “如果有选择，我也想凭剑丈量世界的限度，而非被死死地捆在此地，空守着万贯的家财，却只得终日倚窗上观。”尹明河终于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此刻的他就仿佛是一棵在暴雨中沉浮的青萍，弱小而无力。 “孩子，你竟是这样想的？”尹父表情错愕，“都怪为父啊，没能给你一个健全的身体，没能让你放心的去追逐你的愿望啊……”他俩朝着尹明河缓缓移过来，三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可惜啊，倘若是疾病，我还有信心能够攻克。但是灵赋这个东西是天生的，有些人没有，有些人拥有好几个，并不是我等人力能够影响到的。”辰尘不由得将双手握紧，深深的无力感却从拳头中汹涌而出。 “辰兄不用为了我而去改变什么，我已经认命了，可是你还有无限的可能。你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平定叛乱，也能通过自己的双腿踏遍这片土地。你就带着我的愿望，坚定地踏上旅途吧。” “可是……”可是最后我不还是什么都没改变的了吗？ 辰尘虽然还未说完，但是尹明河似乎已经知道了他还未说完的话。“没关系的，我已经见到了你战斗的样子，咏灵者的身影已经在我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我心愿已了了。” 这样就足够了吗？这样就结束了吗？看着辰尘握紧的拳头还是没有松开的迹象，尹明河走过去，拍拍辰尘的肩膀，接着说道：“轻松一点，我只是被这个这么长时间的秘密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而已，到了明天，我还会是那个创立了毒师协会的尹明河的。” 辰尘看看远处的尹家夫妇，他们也像尹明河说的那样，收拾了收拾情绪变回了之前在外面见到的那样坚强的模样。可是，虽然事情已经解决，这种刻入骨髓中的无力感，却迟迟不能消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成全之日 当希望的红日再次从天边升起，当炽热的气息再次从天顶垂下，当夜游的动物纷纷归家，当醒来的人们开窗吐纳，接受这一天的全新气息。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不管生活多么疾苦，人们还是展露出笑颜，欢欢喜喜的迎接这全新的一天。 这里是人们经常出没的位置，后面就是一处巨大的空地，经常能看到人们端着拿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走来走去。不过幸好，他们并没有什么威胁。两只喜鹊从空中落到地上，低下头啄食几下，又抬起来蹦跶到旁边，继续低下头啄着，丝毫没有理会在后面来来回回的人们。 “郭老，你一大早就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情吗？”一边说着，辰尘一边从远处走过来，把门口的两只喜鹊惊飞。 没错，这里正是当初尹明河建立的毒师协会，时间已经过去了月余，聚集在这里的人们越来越多，每天在这里忙活人也不尽相同，这是为什么呢？ 首先，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加入协会的试炼已经非常简单了，基本上只要你申请就能轻轻松松获得一个手牌。这也给它急速的壮大提供了先决条件。 别看加入如此简单，可获得的权益可十分不少。不仅仅可以在协会内以物换物，还能获得业内众多前辈的贴心教导，这个地方之内的所有基本设施还可以随意使用。所以，不管你之前有没有炼药的基础，只要你喜欢，你能下定决心，毒师协会一定能全力教导你。 除了上述的权益之外，你还可以在协会内挂一个便签，征收想要的药材、药方甚至是成品，甚至他们支持上门炼药。当然，使用这些服务都是要抽成的，要不然他们协会怎么能办的下去呢？ 按尹明河所说，他们甚至设想以后会推出找人，送货，协助采摘，协助播种等服务，真正做到方便大众（更好压榨）。 所以，这个毒师协会不是一个凝聚的团体，反而像是一个平台。人们在其中各取所需，相互帮助，又各自独立，各自划清相互的界限。正如尹明河所说的那样：“你们加入了毒师协会，我没有要求你们做些什么，你们也不要打着我们的旗号去外面胡作非为。” 嘛，总之，毒师协会总是在辰尘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发展，而辰尘也一直依靠着它的力量换取了不少所需的药材，现在马上就要集齐了。这不，今天早上辰尘刚一醒来，就听说郭老给他带了一句话，让他早些赶过来，却没有说清楚到底为什么。 “哦，辰尘小友，你来了？”郭老看见辰尘十分开心，“你所要的药材终于全部集齐了。” “真的？”看来现在不是马上要集齐，是已经集齐了。 郭老点点头：“但是想要清除你师父身上的毒，还得需要再炼制一番，你看看是你把他们带走回去炼，还是就在这里把最后一步进行了？” 辰尘稍微思考一下：“既然郭老在这里，那就在这里把解药炼出来吧。正好让毒师协会的大家看着，我也放些心不是？” 话正说着，尹明河从外面走了进来：“呦，辰兄和郭老在谈论什么事情，可有用的到我尹某的地方？”那天之后，尹明河真的再次变回了那副年轻有为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在他的手里都会被轻松解决一样。 “啊，尹兄，你来了。我听郭老说已经集齐了我想收集的药材，正商量着要开炉炼药呢。” “这样啊，”尹明河稍稍思考一下，“什么时候？” “最早今天下午。”郭老说道。 “那好，我把毒师协会的大家都叫过来，两个协会元老级别的人物炼药，他们可不能缺席。”说着，他稍微顿了顿，“对了，把金瑞阳也叫过来，他的水平也不简单。” 等到了下午，辰尘和郭老把设施准备好的时候，尹明河才带着金瑞阳露面。 “哎呀，哎呀，来晚了。”尹明河这样说道。 “没有没有，你来的刚刚好呢。” 在郭老和尹明河互相寒暄的时候，辰尘已经踏出步子去，仔细端详起金瑞阳来。之前在试炼的时候只是匆匆瞥了几眼，现在正好好好看看。 这个男人身穿长长的罗衫，领子上装有一圈长长的鹅绒，看起来是十分华贵不错，但是现在是夏天哎，你真的不会热吗？奥，原来里面什么都没穿。呼吸之间露出的壮硕的肌肉，再加上高挑的个子，古铜色的皮肤，让人根本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位毒师，反而更像是一个街头的混混（有钱的混混）。 结果还没等辰尘的目光把他从上到下全部摩挲一遍，金瑞阳就自己先跳出一步，捂着自己测过身去。“你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啊，我还没看完呢。辰尘撇撇嘴，毫不留情的问道：“金瑞阳？毒师协会会长？就你？” “怎么了？我可是正儿八经通过测试加进来的，当会长也是明河兄认可的，怎么不行了？”这个时候他也不管什么视线的问题了，叉着腰对着辰尘说道。 “哎……”郭老看到他们俩之间不和谐的气氛，刚要过去劝劝，旁边的尹明河伸出手拦下了他。看着尹明河看笑话似的表情，郭老扑哧一声，点了点头。 “不行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辰尘把头摇成拨浪鼓，“你凭什么能当会长？你的制毒下毒的能力能胜任这个头衔？” “噗，”金瑞阳气的笑了出来，“我的能力那是大家都认可的，当时我制毒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在啊，也是他们推荐我当会长的。” “我不在啊，”辰尘找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作为协会两个元老级人物，郭老和我都没见到你的能力，你不能当会长。” 辰尘说着，一旁的郭老笑着喊道：“喂！小友！那时候是你没在，我可是全程都在呢！” “奥，那时候我没在，所以不行。”辰尘还是摇着头。 “你这不是无礼取闹吗，人们都已经认可我了，结果现在要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 第一百三十章 久泊返航 辰尘刚和金瑞阳一见面，就开始数落这数落那，完全一副前辈的样子。但是他并不是完全的无理取闹。他本来就感觉尹明河辛辛苦苦创立毒师协会无法获得认可，后来又听他悲惨的身世，心里就想着通过自己的方式帮助帮助他。 “就算他不能完成他的夙愿，但是能让他青史留名也不枉他的这些付出啊。”这样想着，辰尘再看看面前一脸轻浮的金瑞阳，真的是越看越生气，越看越为尹明河感到不值。 当然，也有可能是辰尘真的只是瞧不起他而已。 “人们？毒师协会的人们？怎么了，我就不算协会里的人啦？！” 听到辰尘的这句话，金瑞阳可谓是怒火更盛，指着辰尘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正好尹明河快步走了过来，扶了扶金瑞阳的肩膀：“好了，都少说两句。” 说着，尹明河又转过身去对着辰尘说道：“别生气了，到时候你看到他炼药方面的能力自然也就会认可他了。”说着，在辰尘看不到的地方，尹明河稍稍给金瑞阳投了一个眼色。 “哼，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话虽是这样说着，不过既然尹兄都这样说了，辰尘不自觉的在心里又认可了他几分。 “好了，话也说了这么多了，接下来准备一下，我们开始炼药吧。”郭老一声令下，旁边有人将桌子抬出，上面放着预先加工好的硼砂、火硝等物；又有几人合力将一枚大鼎抬出，准备好木柴等物，这前期的准备工作才算是正式结束。 “郭老，这炼药之时火候最是难掌握，不如就让我来吧。”金瑞阳拍拍胸脯，这样说道。 “什么，这场炼制竟然由会长大人亲自掌火？” “真不愧是我们协会中配置最高的一场，看来今天没白来啊。” “哈哈，好，你有心了！”没有理会旁边的声音，郭老回复到。 金瑞阳说完，还朝着辰尘的方向侧看了一眼，好像在说：“看了吧，郭老还是认可我的吧？” “哼，不就是让你控制个火候吗，有什么好得意的？”辰尘小声嘟囔。 “好了，炼药开始！” “咚！！！！”随着郭老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清脆的锣声。之后，守在一旁的其他人把一个小小的沙漏倒了过来。 虽然辰尘很不想承认，但是这个“协会会长”确实不太简单。不仅在炼制过程中每一处火候的变化他都能兼顾到，而且有几个老手都常犯的错误被他完美的规避了过去，这很明显就是长久以来炼制丹药所养成的下意识反应。难不成他真的又是一位制毒专家？辰尘看看他那放荡不羁的外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对了，你们知道会长他们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吗？” “不知道，好像听说是一种解毒丹……” “什么解毒丹需要由这群前辈们亲自炼制啊……” 耳边依旧是协会的人们传来的沸沸扬扬的声音，不过辰尘没有将半点注意力放在上面。毕竟这是给他师父炼制的解毒丹，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承担不起。（确实，再收集一次药材不知道又得多少章了） “时间到，开炉！！！” 当沙漏中最后一粒沙子流淌进同类的怀抱时，一声高亢的声音再次传来，预示着这个环节的圆满结束。当鼎炉的盖子被打开时，浓浓的药香和着滚滚热气升腾而出，弥漫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看看这成丹数，看看这色泽……啧啧啧，这场炼制真是成功啊……” 郭老说完这话，金瑞阳朝着辰尘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怎么样？哥的技术还不错吧？” “那又怎么样，若是没有最后的试药就没算最终完成。”辰尘嘟囔道。 金瑞阳笑笑，似乎是已经猜到辰尘想要说些什么了一样，他对郭老拱拱手，说道：“郭老，按流程来说该试药了。” “好了，这次你们都退下，试药就让老夫亲自来吧。”郭老竟然这样说道。 “不行啊郭老。” “万万不可啊。” 不仅仅是辰尘尹明河等人，在场的所有协会的人都齐齐出声。让郭老试药，他们哪里敢哪。 “这怎么了？身为毒师，连自己炼出来的药都不敢尝试，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郭老虽然岁数不小，但是说起话来还是中气十足，在如此多人的声音中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郭老，不如让在下来吧。毕竟这味药是为了辰某所炼，让我来试药合情合理。”辰尘这样请愿。 “不行，你还年纪尚小，但是老夫一把骨头了，出些事也无妨。” “我意已决。”辰尘低下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这……”正当郭老纠结之时，一旁的金瑞阳开口：“哎呀郭老，既然他想试药，就让他试试呗，难道你还信不过咱们两个人的手艺？”辰尘白了他一眼。 “那好吧，如果你身体出现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笑话，他辰尘可是拥有碧翡金身，除了那神秘的天下第一奇毒之外，还没有毒素能够伤到他的一根毫毛。这样想着，辰尘拿起一颗丹药，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吞了下去。 “怎么样，身体有什么感觉？” 嗯，身体没有青色露出来，应该没有毒。“郭老，我的感觉很好，不仅神清气爽，就连灵能的流转都变得畅通了起来。” 辰尘的话把郭老都逗笑了：“你这小子，就你会说话。”随后他转过身去，接着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道：“好了，这次的丹药的炼制算是圆满完成，大家都辛苦了，快回去吧。” “结束了？我还没看够呢。” “他们炼制的手法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又能进步不少了。” 其他人都伴着言语散去了，这里就只剩下了辰尘，郭老，金瑞阳和尹明河四人。尹明河看着辰尘的脸，缓缓说道：“药已经炼成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该走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法改变的结局 没错，这半年的四处漂泊，不就是为了解开师父身上的毒素吗，现在解药已经炼成，他的身体肯定一天比一天糟糕，越早回去保障也就越多。 “对，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想收拾一下，然后就启程去找我的师父。” 尹明河张张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自然是不希望辰尘走的，但是他同样知道师父在辰尘心里的重量，也就没有出言挽留。 几天之后，在尹府的门口，辰尘背着自己的包袱坐在马背上，郭老，尹明河，甚至他的父母都来到门前为辰尘送行。别看现在挺热闹，要不是辰尘不愿意，这里可能真的会有一个巨大的欢送会。 “此去一别，再见不知是何年了……”也可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无妨，天高路远，有缘自会相见的。”辰尘坐在马背上安慰道。 “贤侄，可要保重啊！” “小友，保重啊！” “诸位，保重！”辰尘握着缰绳，朝各位行了一礼，之后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马背上的颠簸可比马车强上太多，但是辰尘作为一个咏灵者，再加上逐渐发育远超常人的身体，承受住简直轻而易举。 一路上经过了不少的驿站，好在这次尹兄给予的盘缠不少，完完全全支撑得起辰尘和那匹马的消耗。但是回想起来，这一路上好像用的都是别人的钱，还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看来以后还是自己选择一个产业，自己赚些钱才是。 从尹家到师父修炼的山头路程并不太长，更何况还有一匹马做脚替，按理说应该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但是现在辰尘归心似箭，恨不得给马插上两只翅膀，下一秒就飞到师父面前。 远远的就看到了山下的那个村子，因为他们两个碧翡金身的原因，这个村子那段日子可不好过。辰尘下马，随便找了一个驿站把它当掉，就徒步走了进去。 明明辰尘只是离开了半年多的时间，可这个村子好像已经数年没有人打理了一样。曾经住人的房子已经开裂，似乎在埋怨主人把他抛弃；田地中也没有了庄稼，此刻占据着的是比辰尘还要修长的野草，在风中随意舞动着。 辰尘一步一步向上方踏去，仿佛已经看到了师父的模样。我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师父有没有想我呢？你的身体还好吧，毕竟我的医术是跟你学的，延缓发作到现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对了，师父不会做饭，这些天你吃的什么呢？没事放心吧，我回来了，以后我给你做饭，保证把你的身体养的更加强壮。 顺着山路往上走，辰尘不由得又回忆起当时绕着山跑步的日子。那时的自己多么害怕这项训练，毕竟每次跑完气喘吁吁就跟丢了半条命一般。每次最希望的就是师父能开口说“今天歇一天，不用跑圈了”，可是最后为什么圈速都是只增不减呢？不过幸好，师父准备的药浴十分舒服，第二天马上就又变得精力充沛了。（当年是谁说烫来着？） 对了，说起药浴，我多想跟您说，您给我练成的碧翡金身起了大作用，不仅救了我一命，更救了整个屋子的人一命呢。我还认识了不少人，加入了毒师协会，认识了一个制毒届的老前辈呢。如果是您，您一定也很喜欢其中的氛围的。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山顶，上面突兀的坐落着的几栋房子，正是辰尘和师父生活了这么久的庇护所。虽然辰尘已经离开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但是这几栋房子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辰尘是昨天才刚离开一样。 师父，最重要的是，即使不用练成完全体碧翡金身，您身上的毒也有救了！只要吃下我带来的解药，您背负的罪孽，您痛苦的过往，全都可以放下了！您可以带着我去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可以重建你的家园，可以为你的家人焚香祷告，让他们看到你有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徒弟。师父，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师父，我回来了！！！” 辰尘猛然推开练功房的门，里面依旧摆着的是他们平日里生活的必需品。墨终机抬起头，笑容依旧如阳光般灿烂：“徒儿，你回来了啊。” 但是以上只不过是辰尘的想象，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现实却是：与想象中相同的满地的生活必需品，可在墨终机所在的地方，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奇怪，师父不在这里？辰尘又来到平常他们洗浴的地方，依旧是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难不成是师父知道我要回来了，特地去厨房烧一些好菜？” 可厨房里不仅毫无人气，连平时囤积的瓜果蔬菜都不翼而飞。 找遍了一切地方，最后就只剩下了师父的卧房。辰尘在门口站定，深吸一口气。这里是最后的地方了，不仅承载着巨大的希望，同时也可能会将这个希望击个粉碎。他缓缓把这口气吐出，猛地一把把门打开。 “师父！！！！” 迎接他的，是他心中无比熟悉的场景。夕阳西下，整个屋子被染成通红，中间红漆的桌子，旁边四把凳子静静地站着。最里面，就是师父平常睡觉的卧榻，上面铺着白色单子。明明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明明这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夕阳，但是在此刻的辰尘看来，却包含着万分的清冷。 “山下的村子已经搬走了，师父能去哪里呢？”辰尘在心里不断搜罗着师父可能前往的地方，但是却根本猜不出来。 他想着，顺势在桌子旁边坐下，胳膊却碰到了一张纸。 “师父给我留纸条了？！”辰尘迫不及待的阅读起了上面的字句，可当他看完的时候，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 辰尘，我最亲爱的徒儿，你一定会回来的吧。也是，如果不是你回来了，那是谁在看这个纸条呢。 我知道你那日的不辞而别，我知道你是去为我寻找解药，我也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但是，我的身体我最清楚，我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你回来一定会到处找我吧，放心，为师还有一段日子，我只是最难应付离别时的伤感，所以才选择先行离开。你就权当我是云游去了吧，这样你我的心里都能好受一些。 其实我有一些话，想在最后的机会里跟你说。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也后悔过无数次，但是你，辰尘，你是我一辈子最成功的事业，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徒儿。 此去，勿念。 你的师父，墨终机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迷茫的路 是啊，对于墨终机来说，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留在此地也只会再次感受一次生离死别，还不如给彼此留个念想，双方都会好受一些。 但是，此刻的辰尘怀里就带着解药，他就这样与胜利擦肩而过。 “师父……如果你能晚走一段时间，又或者，我能早些碰到尹明河，早些遇到毒师协会的大家，又或者准备的时间短一些，赶路的速度再快一些，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辰尘不敢再想下去，他只是感到自己的胸口如同受到几千条钢刀贯穿一般，疼的他喘不过来气。他“噗通”地一下从凳子上滑到地上，眼泪也控制不住，瞬间打湿了大片的地板。 师父……虽然跟着他修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辰尘早就把他当作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之一。他那阳光般温柔的眉眼，那只要在场就能给人无限安全感的背影，在辰尘的心里一直反复出现。可越是如此，他也就越是疲惫，越无法相信现实。 那几枚原本用来被辰尘寄予厚望，能够拯救师父性命的解药，现在在辰尘的怀里逐渐变得滚烫，灼的他生疼。 “师父，你看看啊，这就是我为你炼制的解药。师父！你看看哪！！”辰尘把怀里的药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好像在手里捧着的不是几枚药，而是这个努力了许久依然做着无用功的自己。 这一刻，他多么想这只不过是师父开的一个玩笑，在他一转身的时候墨终机又从拐角处走出来，像往常那样询问他书读的怎么样，或是轻描淡写的询问他几种药草的药性；亦或者，这半年的旅行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师父还是坐在那里，借着天光看着书，面无表情的宣布他们接下来几天的训练计划，然后辰尘哭着脸哀求，讲不过师父只能无奈妥协…… 可惜这就是现实，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难过而改变，更不会因为不公而时间静止。天命就如同一口沉重的磨盘，所有人都被绑在上面，有些人用力，有些人偷懒，但是它自己却永远不会停下脚步，甚至速度都从来不曾改变。那磨盘质地粗劣，映不出任何人的脸。唯有在惊鸿一瞥的时刻可以发觉，那磨缝中央受尽折磨的，正是部分的自己…… 当夜色完全沉积下来，冷冽的西风吹拂着大地，漆黑的树木伸展着自己的野兽般的枝桠，把空间划开好几道口子。纯洁的月亮不知何时早已下线，城外的黑夜只剩死一般的寂静和无边的漆黑。 辰尘从墨终机的床上醒来，入眼的同样是这清冷的秋夜。回想睡着之前的事情，看来他是悲伤过度，哭到力竭，倒在师父的床上睡着了。 接下来可怎么办？师父找不到了，支撑他行走了半个国度的理由没有了。辰尘呆呆地望着这片漆黑的房间，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寒冷。 “唉……”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手随便一扬，将旁边的灵灯打开。光芒却映出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君落尘？！”（又是你这个见缝插针的小子！） 是的，现在在辰尘面前站着的，就是已经半年多没见面的君落尘。上次和他见面的也是在这个山上吧，辰尘这样想到。 “没错，辰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面前的君落尘总体来说和半年前并没有太大区别，反而随着身体发育面部线条更加柔和，长相更加漂亮了。 可是，辰尘经历了这半年的蜕变，眼光和心理都是今非昔比。他眯起眼睛，不留痕迹的问道：“君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奥，上次我就是在这里见到的你，这次路过，我就上山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君落尘微微一笑，眉眼中透出百般风情，看起来并不像有心机的样子。 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奇怪。每次遇见他都是在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时候，而且还都是在黑夜，他还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次出现的时间更是太过凑巧，不得不让辰尘掀起一丝怀疑。是幻象？还是别有…… 想到这里，辰尘开口问道：“对了，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吧，你那时是怎么找上来的？” “那个时候？那时我正路过此地，在山下的村子里借宿。偶然听说山上有一个医术非常高超的大夫，就想着过来拜访一下。没想到，就遇到了你。”这样说的话，倒是挑不出一丝破绽出来。 “你听说的应该是我的师父，那时他正好去山下出诊去了，你没看到他吗？” “原来如此……”君落尘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我在山下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想来应该是正巧错过了吧。” 他的这一番话不着痕迹，既无法证明辰尘的猜想，同样也无法证伪。正当他想着如何再次试探的时候，君落尘环顾一下周围，问道：“对了，既然你的师父也住在山上，那他人呢？” 这句话可谓一下子戳到了辰尘的痛楚，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绪差点一下子又爆发出来。强忍着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的冲动，辰尘低着头，一字一字的说道：“师父他……云游去了，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见面了。” 君落尘很明显是猜到了什么，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说道：“对不起。”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还是轻声开口：“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做出了选择，你的师父一定也想是享受这段时间的生活吧。” 对，师父没有选择留下，就是为了不要然我们两人太过伤心，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苦心。辰尘用双手揉了揉脸颊，挤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对了，君兄上次来给我讲了讲我父母的事情，你能否告诉我你们家里几口人，现在居住在何处啊？” “我？”君落尘正了正神色，“想当年我君家也是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的存在……辰兄知道天横山和天越山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拨云 天横山与天越山，辰尘自然是知道的。在大陆的南端，天然的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屏障，恰巧位于辰尘他们村子南方森林的深处。这段绵延的山脉被称作天越山脉，用来突出它的高大与险峻。而在西方不远处坐落着的，就是同样占地数百里，横跨数个国家的另一个巨大山脉——天横山脉。 “知道，莫非君兄来自于那里？” “辰兄可能听说过，在天横山与天越山的交界地，那里地理偏僻，又远离世界上几大权力中心。所以，那里国与国之间相互割据，战火连绵不息，一天之内有人飞黄腾达，也有无数人身败名裂。我君家就是诞生自那个地方，那个危机与机遇都无法分辩的地方。” 原来如此，君家也是商贾大家，就和尹家一样吗？辰尘低着头思索到。 “但是，后来战火还是触及到了我们家族。我的父母在这场变故中丧生，我仅剩的亲人也都纷纷逃离了那里，打算另起炉灶。”君落尘的语气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而我，本该继承家业的我突遭变故，手下许多的佣人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分了家，携部分家产出逃。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寻回属于我的那份家产的。” “那就意味着你以后可能会取到其他的地方寻找自己曾经的佣人？”辰尘看见君落尘摊了摊手，应该是默认了，“你找到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如果他们愿意继续服侍我的话我还会收留他们，如果他们不乐意的话我也得属于我的那份家产拿回来啊。” 君落尘指了指辰尘：“别说我了，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啊，你的师父都不在了，你难道还要在这里生活？” 确实啊，师父都不在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了。辰尘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接下来我的目标应该就是修灵了，多学习一些术法，赶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少遇到一些无法左右的事情。” “学习术法吗……”这次轮到君落尘思考了，“我听说大院内部就如同宗门一样了，不仅能提供大量的修灵资源，也会有人认真指导你修灵的。” “真的？”辰尘问道，“君兄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吗？” 听到这话，君落尘轻轻一笑：“辰兄，我好歹也是走过快半个世界的人，见识可不比你少。” 如此，辰尘的心里的目标也就算定下来了。之后，辰尘留君落尘在这里睡了一晚，他自己则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当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不出所料的，君落尘再次神秘消失了。 不过这次他还是留下了一个纸条，大概讲的是他最近正在追逐的一个佣人要离开了，来不及告别深感歉意，下次有缘再见。 当然，他们一定会再见的。不知道为什么，辰尘心里就是这样想到。 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吧。辰尘把所有可能用得到东西打包，剩下的尽量维持着之前的模样，最后再把他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解药放到师父卧房的桌子上，也就算收拾完毕了。 来到外面，看着这片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的房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舍，但是人生总要向前看，全新的篇章正在想着他招手。辰尘最后再朝着他们弯腰行礼，说道：“师父，我走了。” 这一次，天上的阳光如雨般洒落下来，在空气中形成细碎的光点。辰尘踏着它，它也就自然粘到了辰尘的脚底。辰尘的前路也就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行走，越发光明。 好久没有来到潽阳城了，这里的还是人来人往，看起来似乎每个人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连看一眼路上的其他人都没有时间。 辰尘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江瀚学院，门口的齐清睿还是和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休息。 “齐兄，我回来了！” “哎？我怎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齐清睿也没有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下来，反而嘟囔两句，转过身去背对着辰尘。 看见这一幕，辰尘是又生气又有些想笑。“齐清睿！我，辰尘！开一下门！” “哦！”齐清睿好像浑身触电一般从椅子上坐起来，没有理会掉到地上的书，他一扭头，正好看到在门外给他招手的辰尘。 “辰尘小友！你回来了！”齐清睿看到辰尘，好像长久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光明一般，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脸就走了过来。 “喂！前面是门啊！！”还没等辰尘的话说完，齐清睿就先往前一踏，脚尖不偏不倚戳到大门的轮子上。 “哎呦喂！”辰尘仅仅是看着都疼的他缩了缩脖子，齐清睿更是捂着脚尖一下子蹦了起来。看他跳来跳去的样子，应该是一段时间不敢用那只脚走路了。 “你没事吧？”辰尘刚要出言安慰，齐清睿马上将身体站的板正，立的比旗杆还直，“不疼，根本不疼，我先把你放进来。” 就算辰尘现在已经进来了，但是不能放着他不管不是吗？“齐兄，你脚还好吧，要不然今天就请假，回去歇歇吧。” “不行，”没想到齐清睿在这个方面却有着前所未有的执着，“我这么重要的岗位，要是离开了，学院里的其他人可怎么办啊？” 这句话说的，真是让辰尘哑口无言。你在这里待着也是全程睡觉啊，有你没你完全一样好不。“那这样，我还算精通医术，你把鞋脱了，我帮你看看。” “不行！”没想到的是，齐清睿反应更加激烈了，“那个啥，我没事。你来学院肯定不是跟我寒暄来的吧，快去吧。” 这，他还真是有些油盐不进。“好吧，我这里有一瓶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水，非常见效的，你用上之后不出半周就可完全康复。” “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最后的最后辰尘还是被齐清睿推走了。撞到脚尖怎么可能不疼呢，齐清睿的五官都如同拧干的抹布一样皱在了一起。 但是他突然看到了辰尘扭过来的目光，马上又变成了风轻云淡的样子。“快去吧。”那模样，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一百三十四章 放晴 好吧，既然他自己都说没有问题了，辰尘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面前的学院与记忆中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从周围传出的阵阵读书声总是让他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辰尘摇摇头，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这次回来可不是来回忆什么的。 稍稍在学院里逛了一下，图书馆仍然是那样冷冷清清，也不知道师父的令牌还能不能用了。而他的何舟乾和贾丰润两位舍友也没在宿舍里，想来应该是跟着老师出去学习了。那这样的话，他也就只能直奔主题了。 “在下辰尘，见过学院长。” 没错，这次辰尘回来江瀚学院，主要还是想问问自己以后的学习生涯的事情，毕竟他的师父已经离开了，再加上他之前跟着师父出去修行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现在最起码应该看看学院这边的态度。 现在的齐仲轩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脸上戴着一块磨制的镜片，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正在研究着。看到辰尘的到来他轻轻一笑，将镜片摘下来，又顺手把旁边的灯关上：“坐吧。” 辰尘也不客气，手一揽下摆，大大方方的就坐到了齐仲轩的对面。“学生这次来到这里，是想请教接下来的学生生涯的，我……” 还没等辰尘说完，齐仲轩就率先说道：“关于你的近况，我也算是有所耳闻。前段时间，你的师父来过这里，跟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师父来过这里？什么时候？”辰尘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口。 “大概一个多月以前……果然发生什么事情了对吗？”齐仲轩的回答又让辰尘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其实他早就明白，现在就算知道了师父的去向也完全来不及了，就他们居住的那个山顶的痕迹来看，他的师父哪里是才离开不久的样子？他刚才的发问，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就算如此，每每一想到这件事，辰尘的内心就如同千万针扎一般，想喘上来气都变得无比困难。面前的齐仲轩本来就有些猜想，现在辰尘的表情变化更是让他无比确信，他猜对了。 “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 于是，辰尘就把他师父悲惨的身世简单描述了一下，然后说他不辞而别，用半年的时间为他寻求解药，结果最后只是徒劳，在他回到那座山上的时候师父已经离开。这些事情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疯狂在辰尘的脑子里盘旋，他说的确实滚瓜烂熟，只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他的双目噙住了泪水，没有让他滴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齐仲轩站在窗户边上，眼神随着天空延展到了远处。“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也曾踏过千山万水，那时候是你师父救了我。后来我创立了这个学院，想安安稳稳的教书育人。可我没想到，我又一次巧遇了他，并且他还同意了我请他当老师的邀请……真没想到，他那时候就身重剧毒了……” 齐仲轩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大概一个月左右之前来过一次，说你已经完成他的所有学业，接下来的路就要让你自己选了。当时我看他身体虚弱，还想留他在这里住一晚上，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看来齐仲轩对墨终机也是真心的，他苦笑着不断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 短暂沉默之后，齐仲轩看看辰尘，坐到了他的对面：“既然他都说了你已经完成了学业，那我自然也没有异议。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辰尘有些不解，“学院长大人，能详细说说吗？” “诶，叫我齐叔就好。一般来说，中院的学生在毕业之前都会选择一个自己的导师，跟着他学习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所以，中院的学生能否顺利毕业完全看这个导师最后的考试，所以就有了几年不能毕业的学生。当然，一般同一个导师每年最后的考试都差不多，而且他们手底下有那么多的学生，他们也不好明面上针对谁，一般都是自己没有认真学习才延期毕业。” “像你这种，你的师父已经事先给我打好招呼了，自然就算没有问题了。”辰尘点点头。 “再之后，就是选择继续深造，或者投身到生活中去了。江瀚学院大部分是贵族，有些也有着自己的企业，所以学完中院就可以帮帮父母的忙，好为未来全盘接手做些打算。” “中院之上的大院，可就和以前的所有学院完全不同了，这是一群完完全全为了灵能而存在的集体，可以说人们聚集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研究灵能。所以，如果一个学生想要继续去大院学习的话，一般都是他的导师来选择一个更加适合他的学校。” “所以，你是想继续学习，还是就此放弃，去市井上谋个生路？” 确实，辰尘是想找个谋生的手段，但是主体上应该还是要继续灵能的学习的。“我想上大院。”但是，墨终机教给他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毒医方面的知识，这能给大院的选取帮助吗？（中医药大学） “这样啊……”齐仲轩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问问你，你现在的实力，到达门境了吗？” 门境？这也和上大院有关系？“到了。而且我也学会了几种术法。” “那这就简单了。”齐仲轩砸砸自己的手掌，“你实力如此，天赋也摆在这里，一定能上大院的。只不过，要看你选择一个好一些的还是差一些的了。” “好的和差的？”学校肯定是有办的好的与办的差的，办的好的可能学生多一些，占地大一些，资源丰富一些，但是这为什么还要问呢，人们不应该都希望上好的吗？ “对，好的学校虽然资源丰富，但是相对来说天才也会多一些，所以你你能调动的东西可能还不如差一些的学校……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还是要看你自己能否争取的来。” 奥，原来是这样。在经历短暂的思考之后，辰尘抬起头：“齐叔，我想去好一点的学校。”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学无止境 对于辰尘来说，他定然会有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与加入一般的学校相比，他想去资源更加丰富的地方，就算会遭遇更多的争斗也没关系，年轻人不就是应该闯一闯吗。 “好了，我知道了。”齐仲轩点点头，“这样，你先回去等等吧，我还要和大院那边接洽一下，完成之后会通知你的。” “好，那学生就先告退了。” “好，慢走。”齐仲轩抬了抬手，用目光把他送了出去。 这样就结束了？说实话，事情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想象进行。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学院里没有老师教导他了，其他的同学也在认真完成自己的学业，图书馆里能借到的书他也看了个遍。难不成要回家？虽然确实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但是学院长这边也没有给一个确切的答复，他又什么时候回来呢，万一对方要找他怎么办呢？ 他就一边想着一边走着，走着走着就看到了门口的齐清睿。此刻的他正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抹着辰尘给他的药水。看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应该是撞的不轻。 “齐兄！！”隔着老远，辰尘就就给齐清睿招手。 “啊！”听到辰尘声音的齐清睿身子一抖，马上站了起来，放在身上的药水也随着掉了下来。 “哎！”辰尘也忍不住喊了一声，好在齐清睿反应过快，在药瓶粉身碎骨之前接住了它。 “呼！”两人都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呦！怎么样，来一趟学院，想办成的事办完了吗？”看来齐清睿也发现了，只要辰尘一开口总会有坏事发生，于是他抢在辰尘说话之前就率先将话题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嗯，办完了。其实我就是来询问我的下一步学习计划的，学院长说要帮我联系一下大院那边，让我回去等着就行。”辰尘将实话说出。 “你要上大院？”齐清睿摸着下巴，探着头看着辰尘。不过由于他没穿鞋的原因，只能活动上半身就导致他的这个动作有那么些许的……奇怪。“而且还是学院长亲自帮你和大院那边联系，啧啧啧……” “怎么了？”辰尘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 “没怎么，就是一般都是自己的导师帮忙给自己找适合的大院，没想到你能让学院长亲自出马，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齐清睿一边咂着嘴，一边吐槽。 辰尘听闻，有些好奇。“齐兄十分熟悉这件事？” “那是当然。”齐清睿骄傲的撅起了嘴，“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也是这里的学生呢，而且是靠自己的能力考上的。快，叫一声学长来让我听听。” 辰尘哪里会答应他这无礼的请求，反而将话锋一转，问道：“那学院长让我回去等等，这个要等多长时间啊。” 听到辰尘的问题，齐清睿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而是不假思索的说道：“那你可能真的要等一段时间了。而且据我所知，潽阳城内并没有合适的大院，如果要找的话，很有可能会离这里很远。” “啊？”辰尘露出担忧的表情，“那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呢？能推算一下吗。” “嗨，”看见辰尘的表情，齐清睿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时间再长也不会超过半年的，你一定能在明年招生的时候去一个你心仪的学校的。” “奥，那就好，那就好。”辰尘也算把心放了下来，但是现在还是没有受到确切的答复，不能走的太远。“我想出去转转，可以吗？” “当然。”齐清睿拖着他那不方便的身体，还是给辰尘开了门。 “我给你的药水一天两次，一定要坚持抹！” “好啦，我知道了！” 离开了江瀚学院之后，辰尘也该进行他之前想到的“赚钱计划”了。但是他摸摸全身上下，唯一还算值些钱的就是炼药用的药材。“到最后还是没能逃离我这行吗……”辰尘摇了摇头，走进了一个药铺之中。 片刻之后，当他再次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掂了掂自己的钱袋，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么多的药材，才换来这么一点钱，还没佟县令给我盘缠的一半呢。不行，看来单靠炼药估计是连买药材的钱都挣不出来。” 看来想完全依靠他这行还是有些难哪。 想到这里，他之前学过炼器、炼丹和阵法。炼丹制毒师用过，阵法不知道对平常生活有什么用处，倒是炼器十分有用，平常生活种地炒菜都用的到。“这么看来炼器才是最有前途的道路。而且我始终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正好趁机打造一个。”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十分骨感。他一连拜访了好几个铁匠铺，要说打造兵器，可以。想拜师学艺，不行！这可把他这个小脑袋愁坏了。“我就在您打铁的时候站在一旁看着，绝对不打扰您的。” “不行不行，那也不行。” 可是无论辰尘怎么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同意。无奈之下，他都快要将潽阳城跑遍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去周围的县城看看了。” 幸好，现实还没有那么残酷，还没到让他跑到临城拜师的地步。一个铁匠停下手中的活计，上下打量打量辰尘，说：“就你那细胳膊细腿，轮得动锤子吗？” 他没有上来就拒绝我，有戏！面前的这个人留着胡子，上身穿着无袖的开怀布衣，下身穿短裤，身上的肌肉像是要炸了出来一样，仅仅是胳膊就比辰尘的腰还粗。 “能能能，当然能，我可是咏灵者呢。”辰尘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表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 “那好。”面前男人提着那柄两个拳头大的锤子，走到辰尘的面前，“当！”的一声放到地上。“你把它拿起来。” 辰尘点点头，低下身子，右手握住锤把，身子一提，肩膀一扭，将那锤子稳稳的拿了起来。 但是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辰尘天生神力，再加上长时间灵能的滋润，这锤子他还真不一定能那得起来。 “呦。”看起来这个铁匠对他十分的感兴趣。“我叫洪峰，也别论什么师父徒弟的了，你就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的技艺 看样子他是同意教辰尘炼器（打铁）了，辰尘连忙点点头。 “哎，别急着高兴，我还有几个要求，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还是不能教你。”洪峰说道。 “您说。” “首先，无论你最后能否学成，到了外面都不能说是我教的你。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自学的，不要与我扯上关系。” 啊，这个要求也太奇怪了吧。辰尘强忍住想询问为什么的冲动，重重点了点头。 “还有，你在我这里学习的时候，我会让你亲自动手的，这你不用担心。但是我这里接的所有单子你都不能上手，最多也只能旁观。” “嗯……行。” “最后一点，你学成之后可以留在潽阳城里给别人打造各种东西，但是不能自己开铺子，更不能形成自己的招牌，你明白了吗？” 辰尘听闻，在心里默默的复述了一遍，随后点了点头。 “哈哈，看你的样子应该有不少疑问吧。嗯，问吧。”洪峰咧着大嘴哈哈一笑，说道。 最后一条辰尘尚且还能理解，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但是，其他的几条他确实是想不明白。“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 洪峰又仰着头笑了几声，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现在世道不一样了。以前我们铁匠是分为两种的，一种只管打造武器，一种只管打造日用品。可后来，国家对这方面的条件放宽，上门定制武器的人反而变少了。没办法，原本打造武器的铁匠渐渐做起了日用品，而我们这种本来做日用品的人，也会了一些武器的锻造方法。” “可是你应该也听说过，有的刺客刺杀朝廷重臣之后，为他打造武器的工匠被治罪；也有杀死自己的仇人之后，转而继续向仇人的武器匠继续寻仇的。这年头，你打造一个锄子没什么，可是你打造一把剑可是周围的人都害怕的啊。”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出来讨生活的普通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不敢冒险的。你答应了我这些事，我教完了你之后咱俩再无瓜葛，不仅是保护了我，同样也是保护了你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辰尘一连拜访了这么多的地方都同时吃了闭门羹，原来教导一个人还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混乱的“术法时代”刚刚结束，人们应该都是十分期望和平的生活吧。 “我懂了洪师傅，那咱们现在开始？” “行，你先在旁边看着，重点注意我的发力。” 虽说辰尘在江瀚学院里看过炼器方面的书，但是那仅仅是入门，只是粗略的介绍了一下各个材料的性能，适用领域，以及需要注意的一些方面。可当他真正亲眼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当数枚炽热的火星从两相碰撞的金属之中迸发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灵魂上的震撼，感受到了那鸿蒙初生之时清浊交汇的嘶鸣（就跟我上课的时候感受到的那样？）。 “你来试试？” 辰尘接过锤子，试探着砸了两下。“这样？” “你再砸几下。”洪峰抱着臂在旁边说道。 “咚咚！”又是两下。 “你看，你这几次砸的就有些偏了。你在每次抬手的时候都要清楚，自己的下一次要砸在哪里。你给我，来，看好。” “咚！咚！咚！”伴随着沉重的锤子敲击声传来的，是一次又一次闪亮的光幕，将整个昏暗的房间照的透亮。 于是，在洪峰的指导之下，再加上辰尘过人的天赋，过了仅仅几周的时间，他打造的农具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但是这天，洪峰却接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单子。 “洪师傅，你回来了？”正在角落检查自己成品瑕疵的辰尘看到洪峰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半透明的石片。辰尘的目光马上就被他手里的材料给吸引了过去。“这是……五行简？”而且好像还是岩简。 “呦，”洪峰的注意力又被辰尘给吸引了过去，本来径直走向铁砧的他转了一个弯，走到了辰尘身边。“你认识这个？” “那当然。”总算是能让我骄傲骄傲了，“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咏灵者啊。” “五行简……这可是世界上最难加工的东西了。我接了一个大活，只要能把这玩意儿打造成一副手镯，东家给我的工钱都够我不吃不喝干五六年的了。” 辰尘点点头，毕竟加工五行简非常艰难，这个价格倒也不算离谱。“那你应下来了？” 洪峰摇摇头：“没有，我跟他们说要试试，毕竟这个东西，我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成功。行了辰尘，过来搭把手。” “好！”辰尘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毕竟锻造五行简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无论成败都是十分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都说加工五行简困难，但是你应该没听说过具体难在哪。”洪峰将那块岩简夹住，一边拉了拉手边的风箱。“它的难点在于，对于温度的超高掌控。与其他金属不同的是，它适宜加工的温度范围非常小，过高或者过低都难以改变它的形状。” 他把岩简放到火炉中炙烤，又说道：“第二难点在于，需要对力量的精准把握。别的金属可塑性都非常好，它却只能用固定的力度去敲击改变形状。” 洪峰把岩简从火炉中拿出来的时候，它的外表却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洪峰一边敲打它一边说道：“而第二点又会把工期拉的很长，期间温度肯定会有变化，此时就需要再次回炉升温，再次找到那个适宜加工的点。可以说，加工五行简是一个对耐心，细心和能力的多重考验，所以它才变得如此艰难。” 辰尘两只耳朵听着洪峰说的话，眼睛却一点也不曾离开那枚烧烫的岩简上。“可是洪师傅，你敲了这么多下它的形状一点都没变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天命的痕迹 “当真？”辰尘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个拿着锤子的身体抖了一下。 “不信你自己瞧瞧嘛。”辰尘回复到。 当洪峰不信邪的真的自己凑下来看的时候，发现果然如同辰尘所说的那样，那块岩简每一个面还是如同以前那样平平整整，没有任何被敲击过的痕迹。 “不对，一定是因为我敲击的次数不够多，让我再试几次！”说着，洪峰又举起手中的铁锤，连续敲击了好几下。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那岩简都纹丝未动，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凹陷都没有。 “不行啊，看来我的技艺还没达到能够加工五行简的地步。”洪峰放下锤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目光一转，看到了蹲在在旁边偷笑的辰尘，于是他说道：“辰尘，你来试试。” “啊，我？” “我什么我，我让你试试能不能锻造五行简！别怕，这玩意儿坚实的很，想弄坏都要费些功夫。” “但是我学习锻造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能成功呢？” “年轻人怎么怕这怕那的？没事，我会在旁边指导你的。” 于是，辰尘在洪峰的建议（逼迫）下开始锻造岩简，同样点火烧热，同样奋力击打，同样纹丝未动。 “看了吧，我就说我也不行的。”辰尘耸了耸肩，好像在责怪他又做了无用功一般。 “不对，我不是让你像我一样加工它，而是要像咏灵者那样。你们，呃，那种特殊的方法。” 洪峰的话辰尘理解了，既然铁匠无法铸造它，那就换个方式，用别的方法试试。但是咏灵者哪里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啊，归根结底大家都是同样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不过洪峰的话确实是点醒了辰尘，五行简之所以叫做五行简，是因为它们会对灵能产生不同的反应。而如果用灵能把它激发之后，是不是会有些变化呢？嗯，这确实值得一试。可就在辰尘抬起手想把灵能注入其中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 要知道，辰尘和别人不一样，他灵赋种类之广，前所未有。别人的双灵赋就算是两种灵能修炼的并驾齐驱，也会因人的不同而有所偏好，在生活中执行这种小事的时候同一个人就会喜欢使用同一种的灵能。可辰尘不一样，他所有的灵赋非常平衡，没有侧重。但是他不是什么圣人，在修炼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差距，他就喜欢使用那个修炼的比较好的哪一种。 所以，一说到要给岩简注入灵能，辰尘下意识的就查看起了各种灵能的修炼情况。但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让他的心里升起了层层的疑惑。因为他的体内现在，修炼最好的灵能竟然是“天命”！ 要知道，这种灵能可并不是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之一，人们对它都是知之甚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以它施展的术法。辰尘之前拼命修炼其他的种类都有所精进，但唯独它纹丝未动，可是这次看来，为什么它竟然成了辰尘最擅长的灵能呢？ “怎么样，想到什么办法了没有？”一旁的洪峰开口问道。原来在他看来，辰尘只是听到了他说转变思路的话就一直沉默至现在，完全不知道辰尘在心里一连串想了这么多。 “想到了，想到了。”辰尘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用天命灵赋将岩简包裹起来，再次进行了一次上面的步骤。 “当！当！当！” 随着辰尘锤子一声一声落下，一直在旁边观看的洪峰突然手一抬，制止了他。“停！” “怎么了？”辰尘虽说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出口问道。 “你看。”顺着洪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本来磐石般坚硬的岩简上，多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难道真的能行？辰尘心里一惊。 “你也看到了，对吗？”听到洪峰这样询问，辰尘点点头。 “继续！” “当！当！当！” “停！” 辰尘抬起锤子，这下他们两个都无比确认，那个痕迹更深了一些。 他们两个同时震惊，是洪峰率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说：“果然啊，果然是神眷的咏灵者啊……” 辰尘也没有想到，天命灵赋竟然可以引导五行简变形。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因为这个“神奇”灵赋本身已经谜团重重，现在更让他琢磨不透了。 “对了，你是怎么做的的啊？”洪峰将辰尘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我是……”仅仅用灵赋激发了他一下，还是说一种罕见的灵赋？所幸没等辰尘想好，洪峰就率先打断了他。“算了，有时候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对，这件事要怎么解释呢，他自己都没完全搞明白呢。他长吁了一口气，但是一抬头就看见洪师傅拿着那块岩简往外走，辰尘赶紧叫住他：“洪师傅，你要出去？” “对，我去把这个还给人家，就说我加工不了。”说着，半只脚踏出们的洪峰感觉自己说的不太好，又扭头走了回来：“虽然你能加工它，但是我说过，你在我这里不能接任何一个单子，那么我的单子里也就不能有你的插手。你如果放不下这些钱，可以在我退还给他们之后再去找他们，现在他们就在外面。” “可是那上面的痕迹……” “没关系的，他们不是专业的，看不出来的。”洪峰扬了扬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要说辰尘想不想要这些钱？那是肯定的，千金在前哪有拒绝的道理。但是现在辰尘刚刚学会锻造的工艺，有没有能完全将那副手镯打造出来的手段先放在一边，同样他也不想连累辛苦教导他的洪师傅，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还是等他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再说吧。 就在辰尘忙于思索他这与众不同的天赋的时候，东边天上的紫气正被磅礴的阴云渐渐笼罩，漆黑的漩涡缓缓转动，正一步一步朝这里囊括而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陷阱？ 之后，辰尘利用剩余的时间到城里采购，为自己打造了一把长剑。现在，长剑在手，他也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种“仗剑走天涯”的感觉了。 而洪峰的所有手艺也已经尽数教了他，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的经验积累了。所以，洪峰也没有婆婆妈妈，马上就对辰尘下了逐客令。 “可是，我接受了您的教导，还没有回报您什么……”辰尘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叫没有回报什么？你在我这里，锤子是你自己带的，材料是你自己买的，东西是你自己造的，你没吃我的没睡我的，最多就是用了一下我的地方呗，这种情况我经常遇到，不算什么的。”没想到对方摆了摆手，这样说道。 “可至少，让我用这些来当学费……” “打住打住打住！咱俩只是萍水相逢，这几日只是匆匆见过几面，以后遇见也是互相毫不认识。你只要是在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想起我来，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说着说着，洪峰已经伸出胳膊把辰尘赶了出去。 辰尘心里自然也清楚，这并非是他绝情，而是保护他的一种手段。咏灵者同样也是游走在钢丝上的人们，对于他们来说，牵连越少也就越安全。 “但是，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无以为报，这一礼，请您一定收下。”辰尘对着那紧闭的门扉深深弯下了腰，良久，他才转身离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辰尘就在想，他这一路上一直都在受人恩惠，佟县令、郭老、尹明河、乃至现在的洪峰，他们虽然地位天差地别，但是都是那种肯为别人着想的人。这么看来传闻中的“江湖险恶”也不完全正确啊。（言出法随）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心情大好，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和着自己步伐的节奏，吹出一个轻快和谐的曲子。 等等，有些不对劲。他松开手，指尖那片叶子感受到大地的召唤，重重的落在地上，砸落的声音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对，现在虽然已经日薄西山，而且他也没有走大路，但是这毕竟是潽阳城啊，毕竟还是这个国家最为繁华的城市，怎么可能静成这样呢？ 我真是傻，竟然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一把从背后掏出刚刚打造好的剑，指着前方空空荡荡的街道吼道：“是谁？出来！” “嗖嗖嗖——” 回应他的，并不是突然出现的人影，而是几个破空的声音。他飞快的抽剑挡下，那东西被他弹开之后落在了地上。 “这是？暗器？！” 可还没等辰尘反应过来，横向又有几只箭矢射出，他只得收回目光，连忙翻身避开。 可是这还没完，头顶上又是一个巨大的铡刀突然落下，还没站稳的辰尘又身子一甩，擦着刀的边缘避开。 “没了吧？”他探出头去左右望望，只觉得这平静的街道中危机四伏，似乎有从四面八方吹来的风，不断的把裹挟着石砾的泥沙吹到他的脸上。 他试探着走出一步，前方如同上好的弦一般“劈里啪啦”触发了一堆机关，上一刻还是整整齐齐的道路现在就好像被人挖掘过了一般，泥土外翻。 哈哈，这下没打中我吧。辰尘心里刚刚一松，没想到又是几个同样的破空声响起，几个暗器再次朝着他呼啸而来。 “又来？”辰尘连忙抽剑格挡，但是这一次却和上一次完全不同。接触到剑刃的暗器瞬间爆炸，辰尘也只是勉强来得及转过头去，就被囊括在了里面。 “轰！！！！” 烟雾升腾，声浪席卷，巨大的爆炸把辰尘刚才所站的位置完全盖住，让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烟尘慢慢散去，辰尘的身影依然站立着。虽然头发被炸的散开，上衣也变得破破烂烂，但是因为灵能护体的原因总体没有太大伤害。 这下他还哪里再敢轻举妄动。他只是将剑插到地上，仰着头大声喊道： “阁下莫非是那种只敢躲在暗处偷袭的鼠辈？净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就算赢了我也胜之不武。既然男子汉大丈夫，何不出来一战？”眼下敌暗我明，还是应该先想个办法把他引出来再说。 但是，辰尘的声音传遍整个街道，甚至带起了阵阵回音，却没有听到任何答复。难道对方已经走了？不不不他既然布下这个陷阱，怎么会不在旁边监督。难不成对方是个聋子？这个……应该不会吧。 “奥，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觉得没有必要吧。也是，杀在下这样的小角色，还得让阁下亲自出马，你一定心有不甘吧？放心，现在道路上空无一人，杀了我之后我也会永远闭嘴，不会让阁下感到难堪的。” 这句话出口后的片刻，总算有一个黑色身影从暗处走出来。看来对方也明白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这件事，索性就直接站出来了。 “对，这样才对嘛。”辰尘嘴角翘起，两只冰冷的眼却开始上下打量起对方：一身漆黑，连脸都遮了个七七八八。身材瘦弱，应该力气不会太大。手里并没有武器，是想像之前那样用暗器战斗吗？不管怎么样，他愿意出来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在下辰尘，不知道之前的什么所作所为顶撞到了阁下，如有冒犯，还请多多指正，在下一定诚心认错。”说着，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像就这样放过他。在他低下头的时候，那个人抬起手，直直地就朝着辰尘跑了过来。 果然这样吗。辰尘侧身躲过他这一下，但是在交锋之中，他护臂中的一丝寒芒还是闪过了辰尘的脸。 “有匕首？” 辰尘连忙伸手去够他插在地上的那把剑，却没想到对方右脚一抬，将它踢飞了出去。然后对方顺势转身，在辰尘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还有刀？”辰尘连连退后几步，正巧看见对方甩手，将肘部的小刀收了回去。 看来他是不想善罢甘休了，辰尘也双手握拳，周身半透明的灵能将他瞬间包裹在其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招 一抬头，又是几发反着光的暗器袭来，这次辰尘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侧身躲了过去。 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时机，对面的人又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过来，左脚一点地，右腿在空中画出一个整圆，直直朝着辰尘的面门袭来，在辰尘躲过的瞬间他再次看到了黑影下蕴藏的银芒。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的脚上也藏着匕首。不过很可惜，以对方这样的身手，即使他手无寸铁也能轻易打个难分胜负。于是，他就不禁开始思索起对方的目的了。 黑衣人看见辰尘躲过他的攻击，依旧不依不饶，马上蹲下身子，将肘部击出。见没有打到之后，又是身子一扭，另一只手横向甩出，其间夹杂着数个四叶状的飞镖。 阴险的手段，层出不穷的暗器，再加上不要命的打法，很难想象对方是不是和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辰尘苦苦思索了自己的记忆好几遍，还是无法想到任何与面前这个人有关的事情。 辰尘再次弯腰躲过对方的一记摆拳，不过他这次没有继续躲避，反而伸手抓住了那只瘦弱的手腕，一把拉到胸前问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错，既然没有和他结下深仇大恨的人，那对方应该是受到了谁的指使吧，是我断了谁的财路，还是阻碍到谁继续向上爬了呢…… 可是对方很明显不是要配合的样子，在受到激烈的询问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是瞬间充满此地的紫色烟雾，吓得辰尘连忙将黑衣人扔了出去。 “毒？”他轻嗅两口，感受着身上亮起的青光，这样说道。 紫色的烟雾很快消散，露出本来藏匿于其中的辰尘的身影。看的出来震惊的不仅是辰尘，还有对面的黑衣人。 “那好吧，既然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也不好多说了。”趁着对方没有回过神来，辰尘一个闪身来到自己那把剑的位置，顺势抽走了它：“那这样好了，你回去禀报你家主人，就说你已经尽力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不？” 和一个不知由头的人死磕是没有意义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深浅，现在住手就是最好的选择。他来的方向我已经仔仔细细记住了，肯定不会触发陷阱的。这样想着，辰尘把手里的剑收入鞘中，准备离开此地。 但是，当辰尘一抬头，发现在那落日的余晖之下，另一个人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那漆黑的身影甚至与影子融为一体，一直蔓延到辰尘的脚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没想到前来埋伏我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辰尘诧异的笑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 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人与第一个出现的人一样，同样身材瘦弱。但是他身上的黑袍更大更厚，像是惧怕外面的空气一般将整个身体包裹个严严实实。 这下可怎么办？对付一个人他尚且还有余力，但是同时对付两个，再加上他们那诡谲隐秘的暗器，他额头不由自主的开始泌出汗水。 长袍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如野兽牙齿般的匕首，直直就朝着辰尘冲了过来。于此同时，身后原本的黑衣人也同样右手一甩，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直奔辰尘的后背刺来。 腹背受敌，这下不认真都不行了。辰尘的腰向后一弯，任由那两道银弧在他上方交错，分开。然后他左手一撑地，身体向侧方闪去的同时，右手唰得将匣中的剑抽了出来。 以少对多，必须要主动出击。辰尘没有选择离自己最近的长袍人，而是剑尖一挑，朝着远处的黑衣人刺去。这个黑袍人是后来才出现的，身手和路数都不太熟悉，相比之下，应付之前的对手还算轻松一些。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此时的辰尘选择舍近求远，还未完全站稳的黑衣人脚掌重重落下，勉强躲过了辰尘的这一击。但是对方已经完全失去平衡，辰尘跟进一脚，将对方踹了出去。 此时在另一旁的长袍人明显脚下一顿，即使看不见脸也能猜出他此时的表情。他身体前倾，匕首随着狠狠朝辰尘刺来，直指辰尘的腹部。 不过如此明显的攻击岂能让他得手？辰尘只是稍稍挥动手臂，就将这次攻击轻松化解。但是对方看起来并不是要结束的样子，身体旋转一圈再次下压，目标辰尘的大腿。 而此时，一旁被辰尘踢出去的黑衣人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挥动挥动手臂也攻了过来，目标却是辰尘的胸膛。 这两人，一人专攻上路，一人专攻下路；一人的攻击主要以挥斩为主，一人主要以刺挑为主，可谓是配合十分默契，一时之间让辰尘也变得焦头烂额，身上又添了不少新的伤痕。 但是他们两个都已经现身，不用再担心陷阱之类的问题。而且黑衣人那瞬发的暗器不知是用完了还是怎的，竟再也没见他用过。 辰尘用剑挡住两人同时攻来的匕首，嘴角露出一次微笑。虽然他看起来是落在下风，但是他也发现了，对方虽然攻势十分凌厉，但毕竟身材瘦弱，现在已经有些后继无力。而且，他还有一点，远远超于面前的两人。 下一刻，他的剑上凝聚出磅礴的灵能，瞬间将两人击出，威力之大，让他们俩一时半会都没能站起来。 没错，对方虽然能在攻击中掺入一些灵能，但是他们很明显没有正经修炼过，此时体内的灵能应该早就和体力一样透支了吧。相比之下，辰尘体内的灵能仍然源源不断，甚至足够他施展一两个术法。 “好了，闹剧也该结束了，你们的主人是谁，我可能得通过其他的途径打听了。” 辰尘抬起左手，浓烈的火元素灵能在手上汇聚，迸发出耀眼的红光。 “地爆……” 随着辰尘声音出现的，本该是裂开的炽热地面，一路延伸到那两人的脚下。可辰尘的胸口突然被一把小刀贯穿，仿佛贯穿了他的嗓子般，让他的声音缓缓消失。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他手上夺目的光芒。 第一百四十章 同城异路 怎么回事，对方两个人不都在那里吗，那背后怎么会……辰尘看着胸口突然冒出的匕首尖，灵魂仿佛被抽走般大脑瞬间空白。 但是很快，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喃喃道：“原来来刺杀我的……不是两个，而是三个……” 同样也是这个瞬间，辰尘几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吐息，冰冷的温度直直吹响他，让他的脖颈处的汗毛根根竖立。 “还不能死，我不能，在这里倒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辰尘不再保留体内的灵能，庞大的冲击波瞬间出现，将背后的未知身影击飞了出去。 感受着体内鲜血正在流逝，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变冷。辰尘深吸一口气，勉强用手上的剑撑住身体，另一只手却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动了起来，其灵活程度，丝毫不像是属于一个受伤的身体。 当那只手停下的时候，辰尘身边已经有无数蓝色的灵能围绕，如同一条条丝带一般把他护在其中。下一刻，那只手突然下落—— “水波浪！” 几位旁边的黑衣人俯下身子，刚想冲过来给予他最后一击，但是突然从地上冒出一人多高的拨浪，以辰尘为中心猛然开始向四周扩散开来，逼的他们不得不后退几步。当那浪花消失之后，地面就如同被洗刷过一般干净，辰尘的任何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三个杀手左右环顾一下，确认周围真的没有辰尘的身影之后，聚在了一起。 “他人呢？”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这样问道。虽然这个人下手狠辣毫不留情，但是声音却意外的十分空灵。这个人竟然是女的！ “不知道，应该是跑了吧。”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这样说道，她竟然也是一个女人！ “我去追他。”那个长袍人说着，扭头就要走，结果被黑衣人拽住了手腕。 “别追了，他很明显一直没有用出全力，不然的话，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算了吧，这次的任务就算失败了。”说着，她看了看最后出现的那位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就转身带着她们踏着最后的光辉离开了。 那边三人都没有受太重的伤，但是辰尘这里就完全不同了，他虽然已经成功从敌人的手上逃了出来，伤口也简单包扎了一下。但是胸口部位还是在不断渗血，他必须要赶紧找个医馆止下血才行。 哈哈，这么说起来，虽然自己就是医师，但是身上装的瓶瓶罐罐的都是毒物，关键时刻连个能救命的东西都没有，真是讽刺啊。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身体也一点一点变冰冷。是因为天黑了吗，还是自己的眼睛和身体出了问题？辰尘不知道，彻骨的寒冷已经入侵到他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 终于，“扑通”一声，他仅剩的力气再也无法支撑他行走了，他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有人，有人在旁边吗？能送我去医馆吗？辰尘不知道此时的他说出的是怎样难以辨认的话，但是他知道，他的身边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是，宵禁了吗？平常这里可都是人那，现在怎么会一个人也找不着？ 不行，我还不能就这样结束，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能活下去。（是啊，我也不能让你死了啊）即使无法站立，辰尘依旧躬起身子，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即使每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步都让他后面的血痕变得更长。 终于，不知在这瑟缩的寒风中行进了多久，辰尘终于寻到了一处温暖的港湾。那明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夜中是如此的闪亮，只是瞬间就能激起所有生物求生的本能。 “救我……”辰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进去，还没有看清里面住着怎样的人，他就头一偏，昏了过去。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光阴的变换也不会某些人的缺失而减缓半分。人们依旧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句古老的谚语，朴实、简单的生活着。 而潽阳城作为平昌国真真正正的经济中心，生活节奏之快，落根立足之难可想而知。每一天都会有数以百计的商人像来此碰碰运气，其中更有十分之一左右的人想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下去。同样的，每日又有百数上下的人破产——小到街道店铺，大到富奢豪门，无一例外。可以说，这同样也是残酷时间的一面吧。 可就在这么一个弱肉强食的城镇里，却有着这么一个地方，它的名字叫做“善义堂”，在这里，只要你拉的下来脸上前询问两句，这里的人一定会开心的迎接你，然后给你递上热乎乎的饭菜；如果你生病了没有人照顾，你也可以选择来这里住两天，堂里的人一定会热切的招待你，喂你吃药，洗脸。当然，这些服务全都是免费的，为的就是能给困苦的人们带来一丝便利。 这天上午，当初阳将光芒洒向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气氛一如既往的热闹了起来。不，或者说，更加热闹了。 “啊！！！！！我的衣服呢！！！！！！！” ……因为，辰尘醒了。 没错，那天辰尘拖着一路血迹来到的地方，正是这个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庇护的地方。怎么说呢……还真是合适啊。 “喊什么喊啊，你身上又没缺什么。”与这个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个莫约二十出头的少女，此刻的她正依靠在隔断的边沿，手里不断甩弄着自己的头发。 “啊，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辰尘连忙把手里的被子拉起来，一直遮到自己脖子的位置才停下。 “我怎么不能进来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哎，要出去也是你出去好吧？”这个少女不仅不害臊，反而继续往里面走来。 “好了轻语，你就别逗他了。”让辰尘松一口气的是，一个看起来颇具富贵之气的妇人出现，及时的制止了她。 这个名为“轻语”的少女轻哼一声，扭头走到了那个妇人的身后。 “这位公子，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这里是‘善义堂’，是专门接管无家可归的人的。请问公子叫什么，现在家住哪里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美丽的人们 看嘛，这个人的态度就比另外一个人好不少了。辰尘抱了抱拳，说道：“在下辰尘，现在……应该还算是江瀚学院的一名学生。不知夫人怎么称呼？”可是就在他说话的间隙，刚刚被拉上来的被子失去了两只手的束缚，再次无力地滑了下去。辰尘大叫一声，又把它拉了上来。 面前的妇人莞尔一笑，轻轻说道：“我叫叶香莲，这整个善义堂都是由我一手创办起来的。”她抬起头将整个屋子扫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一开始的那个少女身上。“这个人叫乔轻语，别看她说话直来直去的，可是照顾人可是一把好手呢。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由她照顾的。” 让辰尘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十分神气的乔轻语，此刻却像是受到大人夸奖的小孩一样，低着头拽了拽叶香莲的袖子。叶香莲也十分宠溺的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原来如此，那这段时间的照顾，就多谢乔姑娘了。”辰尘也不是什么不懂礼数的人，马上就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对着乔轻语说道。只不过这次，隔着被子行礼多少是有些奇怪了。 “哼！”听到辰尘感谢的话语，刚才还一脸乖宝宝样子的乔轻语撅起嘴，反而朝着辰尘相反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是，我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辰尘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 但是突然，辰尘的目光就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脑袋给吸引了，“她是……”压下心中的疑惑，辰尘问道。 “她呀，来，若莹，跟他介绍一下你自己。”叶香莲朝着那个方向招了招手，硕大的袖子也跟着亦卷亦舒。 那个人影听到有人叫她，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马上缩了回去。但是不仅仅是叶香莲，就连乔轻语也开始用鼓励的眼神看向那个方向。终于，在她们俩接连的鼓励之下，那个身影终于走了出来。 “我……我叫周若莹……我，也是善义堂的一份子，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还请多多见谅……” 面前出现的这个女孩看上去和辰尘差不多大，个子远远比不上旁边的乔轻语和叶香莲，甚至脸上还有些轻度的婴儿肥。似乎对辰尘说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此刻的她脸上已经泛起阵阵红晕，呼吸也有些急促了。 “请别太在意，这孩子就是有些认生，和她熟了之后就好了。”叶香莲打圆场道。 “嗯……”周若莹也跟着发出了赞同的声音，然后把头又低了一些，辰尘都怀疑她是不是想把头埋到地里。 这三个人都介绍完自己之后，辰尘也算是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叶香莲说着，就要带着其他人离开。 “等等，”辰尘制止了她，“我的衣服呢？”（你可算是想起来了） 这次不仅是乔轻语，连叶香莲也掩嘴笑了出来。乔轻语从一旁的抽屉里面把辰尘的衣服拿出来，说道：“老惦记你那点衣服干什么，我们又不会凭空霸占了你的……”说着，她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看你身上的好东西不少，不如就抵给我们当成这次的医药费吧？” “轻语！”叶香莲一开口，乔轻语就一脸不情愿的把嘴闭上了。 辰尘见状，苦笑一声：“也并非怕你们霸占了我身上的东西，而是一直和你们说话，我这光着身子……实属是有些不太礼貌啊。” 叶香莲和乔轻语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没想到叶香莲跟辰尘说道：“其实你也不必太介意这件事情，毕竟……我们也不是没见过……” “啊？”辰尘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他指了指她们，又指了指自己的被子，“你的意思是……” 叶香莲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下辰尘僵的更严重了。 “哎呀，男子汉大丈夫，看一下怎么了？”一旁的乔轻语抱着胸，斜着瞥了辰尘几眼。 “不是吧？”辰尘机械的扭着他那仿佛缺油了一般的脖子，看到了旁边脸红的周若莹。“不会连你也……” 周若莹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一样。 “啊啊啊啊啊！！！！完了，这下娶不到媳妇了！！！！！！！” 辰尘的巨大的悲鸣如飓风一样席卷而出，其中还夹杂着众女银铃般的笑声。 之后，虽然把衣服还给他了，但是乔轻语仍然以“伤没完全好”为由头，坚持拒绝让他下床。不过也确实，现在辰尘的胸口只不过刚刚掉痂，用力过大仍然有出血的风险。 “那我能问一下，我昏迷了多少天吗？” “嗯……大概半个月吧。” 半个多月，学院长那边应该是还没有消息呢，眼下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不如就在这里多歇息上一阵也行。辰尘这样想着，又向后躺了下去。 “哎，以前都是我给人看病拿药照顾别人，现在没想到还有别人来照顾我的时候。”躺在床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辰尘盯着天上的房梁，心里不胜唏嘘。 而在这里休息的这段时间里，辰尘也发现了，这个“善义堂”里帮忙的伙计不只有乔轻语和周若莹两人，还有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名为韩雪茗，听乔轻语说这个孩子是父母来到潽阳城务工带过来寄养在这里的，因为不好意思白吃她们的用她们的于是自觉开始帮忙。当然，叶香莲还是给工资的。（各位不要学，这叫雇佣童工） 不过总体来说辰尘的日子一下子变的十分清闲。之前跟着师父生活的时候需要没日没夜的训练，不仅要挑战身体的极限还要挑战脑子的极限；之后的他为了给师父凑齐解药，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走遍了半个平昌国，这段时间也是日日绷紧着神经，没有一天睡过好觉。这下可是一下子把之前所有缺的休息都给补了回来。辰尘躺在床上，一边摇着脚一边想到。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应僭越 可是现实生活怎么会让他如此悠闲呢，在他翘着脚哼着歌享受着这段来之不易的生活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爹吧！我现在可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啊！！” 之后又是嘈杂的人声，期间不乏有乔轻语和叶香莲开导的话语，大概意思就是以你父亲这样的情况，找我们也没有办法，应该去找医馆之类的。 “我已经去过好几个医馆了，但是他们都说先交钱才能治病，我付不起……我真是没有办法了啊，听说你们这里能无偿救助穷人，我才来碰碰运气的啊。求求你们了，要是连你们都不帮忙的话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清晰的人声之后又是一阵混乱的声音，有劝这个人离开的，有劝善义堂把人留下的，有十分激昂的，也有冷静分析的，有声音沙哑的，也有声音尖锐的。这个人已经不再言语，乔轻语等人的声音也淹没在大众的呼喊中，分辨不清。 本来辰尘是带着看戏的心情侧着耳朵听的，但是似乎场面已经有些失控了，于是他走下床，整理整理衣服走了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走出那个隔间，他没有想到，这里外竟然如同两个天地一般。里面有舒适整洁的床，还有能够盛放物品的抽屉。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整洁的布置还是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而外面的环境就完全不同了。本该雪白的墙现在看上去如同被人糊上了一层黄纸，上面甚至印有还有几个黝黑的鞋印。地面看上去比墙壁新一些，但是这片空旷的地面上并没有什么摆设，取而代之的是坐满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也着实让这个房间掉分不少。 辰尘扭过头看看背后的整洁的隔间，又看看面前这个充斥着人气却十分脏乱的大厅，有些怀疑是不是走错了。不过看那类似的装修风格和有些慌乱乔轻语等人，应该是没有走错。 “你是谁？” 辰尘的突然出现让沸腾的现场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个离着最近的老妪打破平静，率先问道。 “我就是医师，我来看看他的父亲是什么病。”辰尘朝那个老妪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还没好呢。”乔轻语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没事的，交给我吧。”辰尘一把把她揽到后面，速度丝毫不减的继续走着。 “哎……”乔轻语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叶香莲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就没再说什么。 辰尘来到那个躺在草席上的老者身边，旁边的男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但是看见辰尘还是挺起身体，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你是医师？你能救我爹吗？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辰尘轻轻把他的手拿了下去，露出一个让人舒心的笑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的。” 简单观察了一下患者的身体，又把了把脉之后，辰尘在心里对他的病也算是下了一个判断：“这是心厥啊……” 他十分熟练的从护臂上抽出几根银针，刚要下手，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扭过头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韩雪茗。 小孩？不行不行。再往旁边看去，周若莹正红着脸在一旁发抖，不是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靠谱啊。“轻语，帮我准备一盆热水，还有一条毛巾。” “奥。”乔轻语应了一声之后，飞速跑开了。 当她端着热水回到这里时，辰尘的针灸已经结束。他又拿着热毛巾在老人重要的经络上刺激一遍，一番推拿过后，这个老者的脸色渐渐红润，呼吸也变平稳了。 “好了。”辰尘也不嫌弃，拿着毛巾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随手扔到乔轻语端着的盆里。 “这就……结束了？”这个老者的儿子目光还是那样木然，说话也毫无生气。 “你的父亲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我们这里毕竟不是医馆，我也不是全职的医师。你要想让你的父亲的病真正好起来，这一步是怎么都不能跨越的。”辰尘这样说道。 “啊……可是，我没有钱。”这个男人垂着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地板。 “看着我的眼。”辰尘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钱，这并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现在用错了方式。自己的情况再紧急，也不应该强迫别人做他们不应该做的事。” 说着，辰尘把手拿了下来，环顾四周，用更高的声音说道：“这一次我会救他，是因为我是一个医者，救人是我的天职。同样的，这里是善义堂，不是医馆！这里是穷困的人歇脚的地方，是贫饥的人吃饭的地方，不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想看病，去找医师，去医馆，难为她们干什么？！” 辰尘不留情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出，如同腊月里最凛冽的寒风，透过肌肤直击人们的心灵，每个人闻言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好了，”辰尘长出一口气，脸上换上了之前那种温柔的笑容，“这位仁兄，你的父亲应该找一个医馆看病了，要不，我帮你把他抬出去？” 看着辰尘远去的背影，他那本来只是刚刚到达成年人身高的身材此刻变得无比伟岸，仿佛真的经历了岁月的冲刷从而屹立不倒一般。“看来我们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叶香莲喃喃自语。 而当善义堂的众人跟着辰尘的背影追出去的时候，辰尘正在把手里的钱交给这个苦命的男人。“你就收下吧，这些应该能支撑的起一些医药费了。” 乔轻语快步走到辰尘的身边，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辰尘的肩膀，正好走到那些人刚刚站的位置。“哟辰尘，做的不错嘛，我都有些欣赏你了。” 可是辰尘依旧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表情没有半点放松。“以前你们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怎么解决的？” “我们想的是，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你是我们所有接收过的人当中，伤的最重的。” “回去吧。”辰尘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众生苦 在善义堂内，那个苦苦哀求众人的孩子已经带着他的父亲走了，剩下的人们或依靠着旁边的墙壁，或双手环臂抱住自己。所有人都是静静的呼吸着，一句话也不说。就连乔轻语也是拉着韩雪茗坐到一旁，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辰尘呢？”叶香莲对乔轻语问道，后者只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旁边的隔间表示你要找的人在里面。 当叶香莲走到辰尘休息的隔间的外面的时候，她惊奇的发现本该在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将衣服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你要走了？”叶香莲问道。 “嗯，我突然消失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得跟别人报一下平安。”辰尘没有转过身来，而是用手扯了扯衣角，让它显得更加合身。 叶香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纠结万分，“关于刚才的事情……”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最后还是没了下文。 “嗯？怎么了，夫人请直说。”辰尘转过头来，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其实，你刚刚有能力救他，对吧？” “原来夫人想的是这个，”辰尘顿了顿，“没错，我确实有能力救他。甚至，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善义堂挂个诊坊，反正我之前给人看病也是从来没有要过钱。” 说到这里，辰尘想起之前的经历，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但是，这样就真的是好的吗？我若在这里挂一个免费的问诊，且不说其他的医馆会不会因此受到冲击，我是应该面向所有人开放，还是只针对穷人呢？” “若是针对所有人，那由于是免费的原因，肯定很多称得上是健康的人过来占据名额，我无暇分身，这样反倒耽误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若是只针对穷人，那穷人该怎么去定义呢？若是遇到正巧压在那条界线上的人，身为医师的我到底应不应该出手呢？若是出手了，本就模糊的界限也就因此而更加难以分辨；若是不出手，你们辛苦经营的名声可就毁了。” “跟何况有些医馆也是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营生，这么一搞，他们的收入日渐衰薄，有的甚至不得不加入到外面这群人当中来了。所以依照我的想法，善义堂应该是一个为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庇护的地方，而非让他们把命都抵押到这里。” 听完辰尘的话，叶香莲沉默一会，似是在思考他的话。之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善义堂……你知道吗，这是用我丈夫的名字命名的。之前我们两个就想过，如果哪一天腾达了，一定要去做一些惠民的实事……”她把目光收回来，向前踏出一步，问道：“辰尘，我能感觉到咱们是同一类人。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来这里帮忙吗？” 好哇，说了这么多，原来是看中我的才华给我抛橄榄枝呢。但是辰尘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有些狐疑的问道：“你的丈夫？敢问他贵姓？” “姓王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问问。” 辰尘甩了甩袖子，标准的行了一礼之后，说道：“夫人的提议，辰某会仔细斟酌的。那在下就告辞了。” 叶香莲微微一笑：“小兄台客气了，叫我香莲就好。这样，我们就不送了。” “辰某告退。” “请。” 从善义堂出来以后，辰尘的目标自然就是江瀚学院。虽说他的伤势还没全好，但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也明白了，世界上一直都有遭受苦难的人，现在想要休息为时还早些。 回到学院里面，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竟然在学院里见到了何舟乾和贾丰润。久别重逢，三人自然是开心的抱在了一起，然后选了个清净的地方一边吃饭一边叙旧。 “你们俩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辰尘开口问道。 “还能忙什么？学业的事情就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了。”何舟乾说完，贾丰润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不马上期末了吗，按理说课程的事情就这么平平稳稳的结束就完了，结果几个老师不知道聚在一起合计了什么，非说要回学院里进行最终测试。好啊，测就测呗，结果都回来了才跟我们说我们之前的数据格式不对。不对还能怎么办啊，出去再测一次吗？！” 似乎每次何舟乾对他们老师都颇有微词，辰尘讪讪笑笑，然后把目光放到贾丰润身上：“你呢？” “我们老师没什么，就是以往让画两周的图改成两天了而已。”贾丰润语气平淡，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啊，那你画的完吗？”辰尘问道。 “没事啊，我画不完的他们也画不完，急什么。”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贾丰润的心态。 “说了这么多，你最近在忙什么？”果然，话题最后还是回到辰尘的身上来了。 辰尘身体向后一靠，把两只手放到脑袋后面，说道：“我可比你们俩清闲多了，严格来讲，我已经毕业了。” “啊？！”两人不约而同出声。 之后辰尘就说，他发现墨终机身重剧毒，命不久矣，之后他走遍半个国家，辛辛苦苦为他寻得解药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我所知道的他最后的踪迹，就是来找学院长，让他给我寻一个合适的大院。” 听完辰尘这半年（几十章）的行踪，两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你是说，你的老师……走了？”何舟乾试探着问道。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或许他就是为了给我留一个念想，才不辞而别的吧……”辰尘低垂的眼，让外界的光芒很难照射进去。 何舟乾和贾丰润互相对视一眼，又都叹了一口气，互相拿起旁边的水杯说道：“敬我们的生活！” “敬我们的生活！” 在此刻，三个忙于应付人生的疲惫灵魂碰撞在一起，化为杯子间清澈的声音，带着他们那股不服输的意志，向周围扩散开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追凶寻迹 和两位朋友叙叙旧之后，又短暂的在学院里生活了一阵儿，确认齐仲轩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学校之后，何舟乾和贾丰润也该忙自己的事情了，辰尘于是嘱咐道：“如果学院长来找我，就去善义堂通知一下。”之后他形容了一下这个铺子的位置，两人自然满口答应。 除了这件事，辰尘还有一个一直挥之不去的疑问，那天刺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他有心探寻这个事情的真相，但是眼下在潽阳城中，他并没有能打听到这种方面的朋友。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找齐清睿碰碰运气。 “齐兄！哎？”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齐清睿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躺在椅子上，反而站着和另一个人聊着什么。仔细看去，这个人竟然是—— “管理员？！” 没错，让辰尘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和齐清睿聊的有说有笑的那个人，正是江瀚学院图书馆的管理员，刘佳临。 “哎！辰尘小朋友，过来啊！” 在辰尘出声之后，两个人的注意力都一下子被辰尘吸引了过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出声，喊辰尘过去。 “你们两个竟然认识？”辰尘走近了，用疑惑的口气问道。 “害，这个学院里本身工作人员就不多，互相认识还是很正常的吧。”齐清睿回答道。 好吧，辰尘思索一下，认为他说的十分有道理。“那你们之前在聊什么，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哦，这到没有，我们刚刚聊到你，说你之前总是去图书馆看书啥的……”齐清睿还没说完，一旁的刘佳临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哎呀，辰尘啊，自从你不来了之后，图书馆来看书的人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再过不了几天，学院的图书馆就要关门了啊！！！！” 啊，这么严重？！辰尘心里一惊，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齐清睿就率先开口：“啊？！那怎么办，你岂不是要失业了？！”看来他比辰尘更加震惊。 “是啊，呜呜呜……”刘佳临掩面呜咽着，听起来十分伤心。 不对，转念想想，图书馆是一个学院的标配，虽说平常去那里看书的人就不多，但是再怎么样也不会关门吧。辰尘扶着额头，拉了拉齐清睿的胳膊：“呃……她应该是骗你的。” “真的？” 当刘佳临的手从脸上放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看到了她背后那嬉笑的表情，一副“嘿嘿嘿还是让你发现了”的样子。 齐清睿也眯起眼抿着嘴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是意思却十分清楚：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辰尘及时制止了他们，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 “啊？”齐清睿被辰尘拉到一边，他指着自己说道：“找我？” “什么事情啊，让我也听听。”没想到的是，刘佳临也趁机凑了过来。算了，既然她也过来了，也就一起听听吧。辰尘就把他之前遇到三个神秘黑衣人，战斗了一段时间，结果被偷袭的事情跟他们说了。 “哟，意思是说，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呢？”齐清睿捶捶辰尘的胸口，疼的辰尘呲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想知道有谁想害你是吧？”旁边的刘佳临开口问道，待辰尘点了点头之后，她拍了拍自己略显平坦的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了。” “啊？”辰尘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看面前的这个少女，中等的个子，稚嫩的脸庞，完全一副邻家好妹妹的样子，你怎么帮我？ 似是看出了辰尘的疑惑，旁边的齐清睿哈哈笑道：“你可别小瞧了她，这货可是全国组织‘万通商会’的千金，那人脉，那手段，可不是平常人能够比拟的。” 万通商会？全国组织？虽然辰尘并没有听说过，但是既然齐清睿都这么说了，那她应该挺厉害的吧。“那就请管理员大人多帮帮忙，找出想要加害在下的人吧。” 刘佳临高昂着头，一脸得意的样子，似乎辰尘的奉承十分受用。“无妨无妨，看在你之前在图书馆陪了我那么长时间的份上，这次我就帮帮你吧。” 说着，她正了正容颜，继续说道：“说吧，这几个人有什么特征。说的越详尽越好。” “奥。其中一个人身穿黑衣，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有一点肌肤露在外面。另一人也是这样，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巨大的黑袍。” “把全身都包裹住，不露在外面……嗯，还有其他的特点吗？” “特点？”辰尘仔细回想一下，“似乎他们几个人，身材都特别消瘦。这个算特点吗？” 刘佳临点点头，又问道：“那他们几个人有多高呢？” 辰尘听闻，用手在身上比划了几下，看看旁边的齐清睿，又看看刘佳临，说道：“一个和你差不多高，一个比你稍微高一些。” “跟她差不多高？那这几个人是不是营养不良啊？”一直不出声的齐清睿突然说道，引得刘佳临抛出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好了，说到这里大家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呢，嘿嘿） “好了，你所说的这些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等到时候一有消息我就会联系你的。”别说，和外表完全不同，刘佳临她意外的十分可靠嘛。 “辰尘小友，你放心，我也会帮你打听打听的！”齐清睿也在一旁说道。但是刚才辰尘的描述他并没有认真听，他能帮上忙吗？辰尘有些怀疑。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也算是打点好了，接下来就只需要去“善义堂”帮些忙，报答她们的救命之恩就可以了。“慢走啊！之后再联系！！！！”辰尘已经走出了不少的距离，后面的刘佳临还是扯着嗓子这样喊道，辰尘摆了摆手，以示回应。 接下来就需要和叶香莲她们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了。辰尘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来了。” “你回来了啊，欢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寒月侵扰 “辰尘，又有人来了，去帮忙烧些热水来！” “好嘞！” 这天是辰尘第一天在聚义堂里工作，看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聚义堂的客人们全都是无家可归的穷苦人们，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更多的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歇脚的地方而已，所以要照顾起来并不困难。 而那些来访的客人也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住在这里，善义堂也不会提供住宿服务。往往都是家里突遭变故断了粮，或者远足的流浪者途经此地，接济一下之后继续上路，所以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基本上见不到熟悉的面孔。 辰尘平常的工作也十分的简单，或者说，这里的工作都十分简单：烧些热水晾在一旁备用啊，看地面脏了扫扫地啊，到了吃饭的时间帮忙做做饭啊，陪这里的人聊聊天啊。可以说，这里就如同一个小型的驿站，在这里工作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各样天南海北的消息。这也是辰尘选择在这里工作的原因之一。 当辰尘烧了热水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外面“哗啦啦”进来了一群人，将本来空荡的室内一下子填满。“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是这样的吗？”辰尘忍不住开口问道。 “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啊……”显然乔轻语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别慌，你们先去看看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助的，我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叶香莲下令。 “好。”辰尘和乔轻语应道。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辰尘对着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哦，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我快饿坏了。”那个中年男子虽然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是谈吐间还是十分礼貌的。 现在并不是中午饭的时间，但是幸好厨房还有一些干粮，辰尘就拿过来了一些。 现在叶香莲在询问他们的来历，乔轻语从另一个方向开始照顾人们，就连年纪最小的韩雪茗也在帮忙擦着桌子。辰尘看看唯一一个在旁边愣着的周若莹，想到一会应该还会再来一些人，室内最起码第一眼看上去要整洁才行：“对了，若莹，你帮忙把地扫扫吧，我们几个都忙着呢。” 照理说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吧，毕竟都是在这里工作的同事，总不能所有人都在干活就你闲着吧？但是她听到辰尘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还是全身一哆嗦。 这个时候，叶香莲从人群中站起身，走了过来。辰尘和乔轻语暂时先放下手头的工作，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吗？” “问出来了，这几天北方大旱，饥荒横行。这些人都是逃难到这里的。” “啊，那岂不是会再来不少人？”乔轻语惊道。 “这段时间应该会忙一些，大家多辛苦一下吧。”说着，叶香莲把脸转到辰尘这边，“尤其是你，你刚来就让你处理这种事，真是不好意思了。” 辰尘摆摆手：“没关系，我既然在这里帮忙，就不应该挑三拣四的。” “那就好。”叶香莲点点头，“那就都去忙吧。” 等叶香莲离开之后，辰尘也刚想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结果突然停下了脚步，后面的乔轻语一愣，“怎么了？” 辰尘没有说话，反而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周若莹。 此时的周若莹正拿着扫把，站立在人群当中，脸蛋涨的通红。她似乎挡在了别人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人跟她说了什么之后，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的把路让开了。 不是，我不是让她去扫地的吗，她杵在那里干什么呢？辰尘拍了拍额头，该怎么说呢，这件事甚至有些合理的让他没有感到意外。 “喂，你在干什么呢？”辰尘走进了，向周若莹问道。 她低下头，把身体向扫把后面缩了缩，怯生生的说道：“这位……伯父，我想去扫他脚下的东西……” 辰尘低头望去，这个正在假寐的男人脚下，正好踩着一张棕色的油纸。“你好大伯，可以抬一下脚让我们扫扫地吗？” 这个男人张开眼，看看辰尘又看看自己的脚底下，连忙应了几声，然后把脚让开了。 唉，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辰尘看看周若莹，又看看旁边把这些事都干的行云流水的韩雪茗，说道：“你看看你，你再看看她，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对不起！”周若莹只是低着头不断道歉，看的旁边的乔轻语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总之，这段忙碌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那些因为饥荒迁移过来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最后消失不见。这些天里，无数人问起周围有什么好的去处，叶香莲也都一一为他们解答。唉，天上有些许的变化，最先受苦的就是人民啊。 终于又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好久没有闲下来好好歇歇了。辰尘走到外面，正好乔轻语也扶着栏杆站在外面，如水的月光如同给她穿上了一层薄纱，清冷中透露着神秘。 “也来赏月？”乔轻语率先问道。 “对。”辰尘说着，走到她的身边，同样靠在栏杆上。 月色清冷，风儿也带个人同样的感觉。沐浴在寒风中，感觉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你说你是江瀚学院的学生？那你毕业之后要干什么呢？”率先打破这片宁静的，是一旁的乔轻语。 “毕业之后嘛……还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吧。不瞒你说，我现在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咏灵者了。”辰尘说道。 “是吗？那也太好了。”她的语气里透出万分的羡慕。沉默一会之后，她说起了自己，“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记忆种的我一直都在流浪。有时因为偷东西被打十几棍子，有时因为和野狗抢吃的被抓好几下。” 她翻过身来，用两只手肘拄着栏杆，半张侧脸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孤独。“之后啊，我就遇到了香莲姐，是她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归处。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跟随着她吧，无论她选择什么样的道路。”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下畅谈 月光如丝，根根交织着从天幕上垂下；月光如缕，层层交叠处更显通透；月光如炬，仿佛站在地下的人儿都变得透明般的，一眼望过去能将里里外外看的清清楚楚。 “辰尘，你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会选择与我们一起共事呢？” 此刻的乔轻语正背靠在栏杆上，洁白的月光洒下，给素装的她穿上了一层长长的衣摆，同样在她的脸上削出丘壑似的阴影。 辰尘把目光移开，看向那岁岁不变的碧月，思绪不觉跟着飞远了。乔轻语是被叶香莲所救，所以才选择追随她的。那自己呢？最早选择走上这条路，仅仅是因为对于力量的向往，可现在这一路走来，见过的人生也不胜枚举，这些千千万万在名为生活的苦海里挣扎的人们，自己总是幻想能够帮助到他们。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他不过十几的年岁，没有高超的技术，没有敌国的财富，没有巅峰的权力，没有惊世的力量，他只不过仅仅一个刚刚到达门境的毛头小子罢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对于自己的生活感到无能为力，我曾经也体会过这种感觉，所以我不想让别人也体会这种感觉。”这是辰尘的回答。 “怪不得……怪不得说你跟我们一样。”乔轻语小声说着，声音被风卷走，有些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辰尘问道。 乔轻语扭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香莲姐说，你给人的感觉，和我们一样。” 给人的感觉？是指这种从小教育中养成的“忧思报国”的思想吗？“为什么这么说？”辰尘问道。 “她跟你说过吧，善义堂是以她相公的名字命名的。” 辰尘点点头，当时叶香莲说，开善义堂就是她和她的相公毕生的夙愿，现在终于实现了。“对了，现在主持善义堂的怎么是你们，她的相公呢？”既然是两人的愿望，那应该共同操持才对啊。 “他死了。” “死了？”辰尘依稀有一些猜想，没想到事实竟如此残酷。 乔轻语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将前事娓娓道来。 本来叶香莲就是一个富家千金，家里世世代代行商，虽然干的不是什么大型的买卖，但是好在诚信经营，也算是打下了良好的口碑。 等他们的基业传到叶香莲这里，她的父母却早早的因病去世了，年轻的叶香莲虽然经验不足，但是好在祖上的名声还算不错，甚至在她接手之后产业发展的更加庞大。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叶香莲一天一天长大，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正巧一个男人闯入了她的世界，这个人就是同为商人的王善义。 这王善义从小就是孤儿，可凭借着踏实肯干的性子一步步白手起家，最后也做到了和叶家旗鼓相当的水平。当时他们两个的结合，在众人看来都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两人的买卖都是和民生有关，所以能常常见到百姓们的疾苦。他们两个就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想法：等到生意做的再大一些的时候，就去开一个救济民众的堂坊，也算是为了百姓们做了一些实事。 结婚之后没过几年，他们当初的目标就达成了。可这个堂坊应该开在哪里呢？自然是生活压力最大的地方才能完美彰显出它的价值，于是他们详细计划了一通之后，最后决定把它开在潽阳城中。 开在潽阳城中就意味着他们两人必须来到这里生活，那他们创下的基业也应该搬到这里。在打点好一切之后，他们的愿望终于快要实现了。 可潽阳城的竞争压力岂是别处小城能够比拟的？在他们的竞争对手发现突然出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之后，果断选择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他们，直接把叶家、王家庞大的基业搞垮了。 那个时候，叶香莲的店铺外面每天都有堵着门口前来索要账单的人群，那骇人的阵仗吓得店铺一连几个月都没敢开门。最后王善义说，自己怎么也应该和那群人解释清楚，真诚才是消除隔阂的秘药。于是，不顾叶香莲的反对，久闭的店铺的大门终于再次敞开了。 可激动的人群哪里听的下王善义的解释，愤怒的人们冲进店铺里，抢啊，砸啊，甚至打伤好几个铺子中的工作人员。不得已，他们二人倾尽家产在潽阳城努力的心血只得再次关门。 可那些人哪里愿意就这样放过他们呢？感觉自己被欺骗顾客每天都来他们的住处闹事，周围半个街道都长时间不得安宁。 王善义一直以来都是选择用真诚来面对自己的客人，可这一次真诚却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终于在内外的多重压力之下，他上吊自杀了。 那段时间应该是叶香莲最为难熬的时光了，多年的成就一夜倾塌，自己的伴侣离她而去，还要应对外界无穷的指责与批判。他们一直以来想帮助的人们，最后却成了他们自己。 不过所幸她最后撑了过来。虽然解散了她手底下所有的帮工，变卖了这里的店铺，可是她还是把这里面的缺漏补了上去，并且不再继续从商，才换来现在的安稳生活。 “失去了所有资产？不再从商？那她现在支撑善义堂运作下去的资金来源是什么？”虽说辰尘同样为她那悲惨的命运心痛，但是同样的，心中的疑惑也同时升起。 乔轻语转过头来，嘴角向上咧起，似是在笑，但是在白银色下又尽显凄凉：“无非是做些小工之类的活计。糊灯笼，缝衣服，卖花草，这些时间来她什么都做过。有时我也会去帮忙，就全当是为香莲姐分忧了吧。”竟然这样？那她们的生活也太艰难了些吧。“……这样，我的薪资就不用给了吧。” 听到这句话，乔轻语掩面笑了出来。“我说这些话又不是为了激起你的同情。放心吧，这个地方一时半会还倒不了，你的薪资还是要发的。”说罢，她拍拍辰尘的肩膀，走了回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花中萼托 叶香莲曾经说过，辰尘和她们很像，难道是同样都失去了重要的人吗？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不知道此时的他，是不是也在抬头望着这颗相同的月亮呢？辰尘长叹一声，灼热的空气出口就变成了长长的水汽，随后弥散消失在了这片空气中。他也扭头回去了。 接下来的时光又回归了平常，有时他们要招待的客人众多，有时他们又坐在凳子上无聊的托着腮。遇到一两个蓬头垢面的老者，叶香莲也会亲自上手为他们擦拭，那细心的手法一点也不像大家中出身的闺秀，反而如同邻家母亲一般。 辰尘和乔轻语在客人稀疏的时候还会趴在桌子上休息，可韩雪茗却如同感觉不到劳累一样，小小的身体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终日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去往干活的路上。看着她那忙碌的身影，辰尘都有些累了：“雪茗，现在这里还没有人来呢，先歇歇吧。” 辰尘也算是知道她的身世，她是父母进城务工带进来的，放在叶香莲这里寄养。可是辰尘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天，却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父母。“难道是城里生活压力太大了，把她长久地抛弃在这里了？”这种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种事情，辰尘也没有开口问过。 但是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韩雪茗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找妈妈之类的话，更多的时候是一眼不发的独自干活。想到自己在她这个岁数的时候还绕着村子到处乱跑，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感。 “没事的，我不累。”韩雪茗摇摇头，坚强的说道。 但是辰尘很显然铁了心的想让她休息。“不行，你现在这个岁数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不能过度操劳。”辰尘走到她的面前，把她抱到自己刚刚坐着的位置，“你在这里好好坐着，歇会儿。” “辰尘小兄弟，过来一下。”叶香莲叫他呢。 “好嘞。” 没想到辰尘只是走开了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旁坐着的乔轻语，“这刚刚坐着的人呢？”辰尘指指韩雪茗的位置。 乔轻语四处看了看，也没有找到想找的那个人。“应该是去后厨了。”她猜测到。 “这孩子，还真是闲不下来。” 又是一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善义堂还没开张。辰尘从楼上走下来，平日里热闹的庭室此刻却只能看到柔和的阳光，半个人影却看不见。 “真是奇怪，人们都去哪了？”辰尘没有在意突然消失的人们，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倒了些水，举起杯子喝了起来。 “锵锵！” 后面突然传来好几道声音，吓得他一下子把水喝到了气管里。 “咳咳！！！”辰尘转过身来，发现叶香莲，乔轻语，周若莹甚至韩雪茗都站在自己背后，看来她们刚才是躲着自己，为的就是现在突然出现吓自己一跳。 “你没事吧？”看到辰尘咳嗽不止的样子，面前的四个女人都露出担忧的脸色。 “没事，咳咳咳……” “没事就好。喏，这是给你的。”乔轻语扬起手，手上似乎是，叠好的衣服？ “这是……给我的？”看来她们并不是想吓自己，而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对对，你快穿上看看吧。”乔轻语赶忙说道。但是看她们几个的表情，叶香莲的双眼都笑成两条缝了，辰尘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迷惑，没有马上把那件衣服接过来。 “诶呀，你作为我们善义堂唯一一个男生，这个是我们集体送给你的一份礼物。” “对呀对呀，你快换上看看吧。” “去吧去吧。” 还没等辰尘说些什么，乔轻语一下子就把这件衣服扔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四个女人不由分说的簇拥着，把他推到了楼上。 “咚咚咚。” 过了一会，当辰尘下楼的声音传下来的时候，本来还百无聊赖的坐着的众人一下子都站的笔直，眼里迸射出期待的光芒。 你以为她们给辰尘的衣服是一件帅气的衣服？错！白色的侧歪的帽子，直筒的收于腰际的裤子，再配上黑色的长靴。最过分的是，前面的腰上甚至还有一个白色的帘子！辰尘撩起帘子，摆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这就是你们给我准备的礼物？” 不得不说，现在的辰尘穿着小二的衣服，做着这样的一个动作，那滑稽的样子再配上心里得逞的偷喜，一下子就让这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息。 没有在意她们那接连不断的笑声，辰尘走下楼梯，转身看了看自己，说道：“真的要让我穿成这样？” “就穿成这样吧，挺好的。”叶香莲抹抹眼边笑出来的泪水，勉强说出了这句话。再看看辰尘现在的打扮，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呃……”辰尘扯扯嘴角，乔轻语身穿青色的长裙，朴素中不失淡雅；叶香莲的衣服总体呈紫色，华丽中透着高贵；周若莹的裙子为淡黄色，洁净中带着俏丽；就连韩雪茗看起来叶香莲也给她下了不少功夫，淡淡红色凸显出她的可爱活泼。唯有辰尘穿着一身灰白的工作装站在其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好吧，那就这样吧。”辰尘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无奈的说道。 …………………………………………………… 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这天，几个男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段美好的日子。 “你好，请问……你找谁？”周若莹怯生生的迎上去，却被对方一下推开。“乔轻语呢？给老子出来！” 为首的男人是个光头，胡子拉碴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过了。旁边的小弟也是各个凶神恶煞，现在的外面已经是寒冬的时节，但是这些人还是把堆满肌肉的胳膊和大腿露在了外面，看上去不像是便宜的主。 这么巨大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辰尘的注意，他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手中的水桶，随便用身上的帘子擦了擦手，就大踏步迎了上去。 “这位兄台，请问你找她所谓何事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找事 面前的这个光头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打量他，随后就鄙夷的移开了目光：“呦，真没想到啊，这么段时间没来这里，善义堂竟然还招男人了？” 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过，看看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恐怕不是来找麻烦的就是当麻烦的，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辰尘往身侧迈出一步，挡住这个男人的所有视线：“善义堂可不迎接找茬的客人，阁下还是早些说明来意，对你我都有好处。” 见实在绕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光头才又把视线收了回来放到辰尘的身上，但是说的话题似乎还没来得及跟上：“乔轻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躲着我就算了，还想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应付我？” 此刻的辰尘确实还没有成年，所以背后只是束起了一个高高的发髻，留了一些头发散着。对面的这个光头看起来年龄应当是不小了，可是他的身材不仅干瘦，个子也只是勉强到达辰尘的眉毛那里，真不知道他猖狂的资本是什么。 而且最近经历的这些事情中，总是有人拿着我的年龄说事，怎么了，年纪小就该让你们指着骂吗？辰尘的心里升起一团无名的怒火。不行，这件事我管定了！ 辰尘冷哼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做出不依不饶的架势。“哼，你的身体没有发育，脑子也没有发育吗？一个人的才能成就和年龄关系不大。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看来比我年长的这几岁只不过是白费了些粮食罢了。” “你！”果然对方是没上得起学的地痞流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他面红耳赤，说不上话来。他身后的两人看起来似乎也想为他出头，可是都张口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什么你，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还出来想祸害别人。总想说别人，你想想自己啊，你哪怕愿意分出来一点点的心思用来学习，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丢人都丢到你家娘胎里了！”不得不说，这些话都是辰尘的真情流露，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自己没有什么能力，结果还一天天沾沾自喜，到处给人添麻烦的人。现在说出来，只不过是难听了一些罢了。 可是对方听起来哪里只是难听一些，那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箭矢，根根直入他的内心深处，让他痛不欲生。 光头痛苦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写到脸上，他后面的两个跟班也十分恼怒，同样伸出手指向辰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很可惜，他们两个也跟老大一样窝囊，半天除了个“你”字什么也没憋出来。 终于，在心里一系列词汇交战之后，怒火攻心的光头终于承受不住脑子高强度的运转，身体一软向后倒去。他的两个小弟见状，哪里还来得及跟辰尘辩论些什么，只是连忙收回手臂才没让他们的老大倒到地上。那光头最后还听到辰尘咂咂嘴，“真可怜啊”的一句感叹，更是差点没让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好在最后事情并没有闹大，因为一直在光头话语中提到的乔轻语终于出现了。“周善，你回去吧。”结果她刚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走？！”周善这个光头似乎还没从刚刚辰尘的话中恢复过来，被两个人架着的他瞪着眼，眼球快要掉出来似的。 “哎呀，你赶快走行不行，不要再无礼取闹了！！”乔轻语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边说着边跺了好几脚。 结果乔轻语本人都这么说了，周善似乎还是不肯罢休，他喘着粗气，盯着乔轻语看了一会，又把矛头指向了辰尘：“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你才不愿意跟我走？！好，小子，你听好了，我要向你发起决斗！” “啊？什么？”辰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要想你发起决斗，如果我赢了，我就带她走！”周善慷慨激扬的一阵自我感动，搞得辰尘好像才是恶人一样。 “哈哈哈哈，好。”辰尘不觉被他的提议给逗笑了。有些人，就是看起来长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脑袋，里面实际装的是什么，可就难说咯。 不一会的工夫…… “咚！！！！”巨大的声音传来，周善的身体重重的砸在旁边的墙上，与他一起掉落到地上的，还有一层厚厚的墙皮。 “……啊！！！！”他在地上蜷缩住身体，脸上手上数个青筋高高暴起，撕心裂肺的喊道。不得不说，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血性的，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硬撑了一会不叫出来，属实让人佩服。 不过他的两个小弟就完全不这么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老大倒在地上惨叫，这未免也太过丢人了些。所以，没有在意周善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两人上前伸手把他带走了。 “以后也常来啊！”辰尘突然感觉到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的人太好应付了，以后再遇到也只不过是给生活多了一些调味剂罢了，丝毫影响不到他们。 “你没事吧？”直到现在，一直在旁边躲着的叶香莲等人终于走了出来，围绕着辰尘开始诊视起来。 “诶呀，我没事。”辰尘把拽他帘子的韩雪茗的手取下来，转了一圈，又原地跳了两下，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问题。辰尘可是已经到达了“门境”的实力，而对方连灵能的运用都没有熟悉。毫不夸张的说，就是辰尘站在这里让他打，他半个时辰也伤不到辰尘的一根汗毛。 “好了，这件事情就暂且告一段落，咱们先回去吧。”现在他们都是站在街道上，身边人来人往。而善义堂里还有需要照顾的人们，于是众人应允一声，呼啦啦的回去了。 关于今天来造访的这个人，辰尘还有许多疑问，但是看她们的样子，似乎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他也就把这些疑问暂时压到心底，等着以后再一一解答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错的关系 又是忙碌的一天结束了，按照惯例，是不是就应该解释一下白天发生的那件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还没等辰尘开口问询，叶香莲就已经找来了几个椅子，把众人聚集到了桌子前面。 “关于今天来的那个男人，周善，你们应该都还记得他，所以我就单独跟辰尘解释一下吧。” 你们全都知道他？辰尘的目光依次扫过每一个人，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满脸的疑惑。“他是来干什么的？”辰尘问道。 叶香莲轻轻一笑，旋即说道：“这就要从之前说起了。” “我们善义堂本就是为了救助别人而开设的，所以并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和来历。他最先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是这样：衣衫褴褛，饥肠辘辘，那时候他连走路都没了力气，脸上，脚上，手指缝里都布满了污泥。我们也没有因此把他看成另类，反而像其他人一样细心的照顾他。他也就在这里住下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我每次去给他倒水他都非常有礼貌的道谢，对我们所有人也一直都是笑脸相迎。所以即使他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也没有赶他出去，反而选择让他在这里继续住着。” 叶香莲说着，偏过头看了看一边的乔轻语，两人都笑了笑。只不过乔轻语的笑容有些尴尬，叶香莲的笑容有些幸灾乐祸。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周善就看上我们的乔丫头了，每次我去看望他，他总是让我起开，说想见到的不是我……平日里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轻语，就会在床上大吼大叫，说什么见不到她就不活了之类的。”（大型发癫现场） 听到这话，辰尘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叶香莲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要是自己在现场亲临了这些事，想必应该和她们现在的表情一样吧。 “所以，后来呢？”辰尘问道。 “后来？后来我哪里还敢让这小子在我这里住啊，我养了这么长时间的黄花大闺女，最后哪能让他给拱咯？就算我同意你们也不可能同意是吧！” “对！！！”周若莹和韩雪茗点点头，齐齐出声。 “哈哈哈哈……”大家交换一下视线，都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之后啊，他就经常来这里打扰我们，嘴里经常念叨着‘我对轻语姑娘是真心的！’，‘让我带她走吧！’之类的话。不过很显然，他的想法是落空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执着，都被做到这种份上了还不肯放弃。“啧啧啧。”辰尘摇了摇头。不过当他看到乔轻语那涨红的脸一言不发的样子，思索片刻之后，试探着说道：“所以他并不是来找事的？那我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些？” “没有没有。”乔轻语连忙摆摆手，“他要是再敢来你就揍他，狠狠的揍他！”她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自己粉嫩嫩的小拳头，又是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是啊，现在咱们善义堂有了男人，以后也就不用怕人欺负了，坏人一来，辰尘兄弟就一拳一个，全打跑了。”周若莹也学着乔轻语的样子，挥动着自己的拳头。只不过她的动作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滑稽。 “呃……”辰尘挠挠头，“其实我之后还有学业要完成……所以可能半年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到这个，乔轻语摆摆手，“没事，你现在多出来撑撑场子，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善义堂来了一个不好惹的家伙，以后来找事的自然就少了。” “怎么感觉我还是不像是好人呢……” “哈哈哈哈……” “……” 就在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激烈讨论的时候，辰尘却注意到刚才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叶香莲此时沉默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了？”辰尘问道。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轻语也大了，也该给她找个婆家了。”叶香莲将遥远的思绪收回来，又换上了之前的那种微笑。 “啊？不是吧，周善这小子怎么也配不上她吧？”辰尘看了乔轻语一眼，杏仁似的双眼，笔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怎么看也不是那个混小子能够配得上的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岁数也大了，都说女大当嫁，总不能一辈子待在我这里吧。”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辰尘点点头，表示理解。可是一旁的乔轻语本人却说道：“不，我就是想一辈子留在这里，一辈子跟着你，我才不要嫁人呢。” “唉，傻丫头，你跟着我算怎么回事啊，这天底下那个女人长大了不是要寻个夫家，相夫教子？你若能找一个疼爱你的，对你好的，我的心愿也就算了了。” “你！不跟你说了！！”让人没想到的是，乔轻语似乎对她的这些话反应非常激烈，留下一句之后就跑到楼上去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这样出乎人的意料，明明刚才还是一片和谐的景象，现在这种景象却已支离破碎。周若莹和韩雪茗相互对视一眼，都畏畏缩缩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是知道自己说的太严重了，叶香莲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哪里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啊，可是我们这一行又有什么出路呢……辰尘啊，你能帮我上去看看她吗？” “应该的。”辰尘答应之后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楼上去。 早在楼梯上就能听见淡淡的啜泣声。辰尘打开乔轻语的房间，阳光照不进的昏暗的角落，那个瘦弱的身影就蹲在那里，孤独的哽咽着。 听到后面有声音临近，乔轻语刚要扭头说些什么，发现是辰尘之后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知道，香莲姐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 还没等辰尘接着说什么，乔轻语就“啪”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抱住了辰尘的腰：“我知道，但是我就只剩下她这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不要我了，我害怕，我好害怕啊……” 这？辰尘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犹豫半天之后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第一百五十章 染血之花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只不过是悠长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而已，生活还要继续，时间的车轮还要继续向前滚动，潽阳城依旧感受着煌日的东升西落。 但是如果你把生活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当作稀松平常，那生命的全部都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出格；如果你换一个角度看待每一件小事，那么每时每刻都能为你带来无穷的新鲜感，生命也就变得更加绚丽多彩。（翻译：不写这些日常不行，你们就凑活着看吧） 善义堂的工作就是这样，时而紧凑的没有喘息的时间，时而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光顾。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踏着初晨的朝阳走了进来，叶香莲连忙上前招呼道：“欢迎光临……啊，找辰尘啊，他在里面。” “有人找我？”辰尘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想到之前说要找乔轻语的那个人，他的心里就一阵没底。 “管理员？！”但是当他看到来寻他的人之后，不由得失声叫出了口。没错，这次来找他的正是江瀚学院的图书管理员，刘佳临。这让他心生疑惑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刘佳临和在学院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之前的她总是穿着上下分体式的衣裙，再配上总是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样子，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而现在的她将后面的头发高高束起，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靛蓝色的紧身衣，整体给人的感觉十分干练。嘛，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小只罢了。 刘佳临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刚刚移到辰尘的身上，差点没有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咳咳，你的这个衣服……” 辰尘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小二似的衣服，顺手在前面的帘子上抹了抹手，坐到了刘佳临的对面的凳子上：“我的衣服，怎么了？” “非常适合你！”刘佳临伸出手，举起了一个大拇指。 听到声音的乔轻语也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辰尘对面坐着的刘佳临，路过的时候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哟，小辰兄弟，女性朋友不少嘛……” “这不是……这是我们学院里的图书管理院！” 刘佳临也环顾一下四周，周围什么美女都有，甚至还有小孩子！她也对辰尘露出了一副“奥，我都懂”表情。 恰好辰尘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她那一副难以揣测的样子，胡乱挥了挥手说：“哎呀哎呀哎呀，说正事吧，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来挖苦我的吧？” 其实辰尘刚一看到刘佳临的时候就大概猜测出了她的目的，毕竟他也只请求她办了一件事嘛。 刘佳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辰尘：“这上面的地址，应该有你追寻的答案。” 辰尘点点头，接过纸条，说道：“香莲姐，我有些事，能出去一趟吗？” “可以，早些回来。”叶香莲一边拨弄着手上的算盘，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要知道善义堂并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所以平时叶香莲她们也会时不时的出去做些短工，缺席这件事对她们来说十分正常。辰尘上楼换好衣服，走下来发现刘佳临还是稳稳的坐在那里，手里的茶不知何时续了一杯。 “你不去？”辰尘问道。 “我不去，这里有免费的茶喝，还来回跑什么？”她眯起眼，一脸享受的样子。 好吧，那看来这件事就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纸条上记载的地方处于一个黑暗的角落。四处高耸的墙壁，潮湿的空气，硬朗的线条，还有隔了很远才出现的一两个人。可以说这个地方与潽阳城平日里的繁华完全不同，这里是一种从心底透出来的阴暗感；这里也不像是贫穷滋生的地方，反而像是里面的人特意把它打造成这样一般。 “这里能找到追杀我的人的线索？”辰尘在心里没有过多的评判，只是继续向更深处走去。对于这周围的环境，辰尘心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段时间之前去到的神秘地方——黑市。 看着为数不多的进进出出的人都打扮的神秘且低调的样子，果然这个地方和辰尘猜想的差不多。犹豫一会之后，他伸手将身后所有散着的头发盘起，将衣领扯到能遮住半个脸的地步，这才走了进去。 一路看过去，能看到好多人低垂着眉眼坐在地上，有的铺着垫子有的没有。单看那些人的装束，把他们当成善义堂的客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在他们的身边摆着一个大大的纸板，上面写着高高低低的数字，不知道它是什么含义。 辰尘一个一个走过去，这些人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旁边走过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看不见的蚂蚁而已。 既然对方不愿意理他，他也选择不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纸条上的地点就在里面，他索性收回目光，直直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那是唯一一个身着还算得体的男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坐在地上。虽然远远看上去横向比纵向更长，但是完整的衣服却是给人一种别人给不了的安心感。 辰尘走到这个男人的面前，仅仅看了他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接着在他身边环顾几圈，并没有找到其他人那样写有数字的纸板。辰尘压低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这个，多少？” 这个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唰”地一下凑到辰尘的身边：“客官真是识货。”看辰尘嫌弃的躲开之后，他也丝毫不恼，接着说道：“我们这个组织可和那些散户完全不一样，保证让你满意。” 好哇，本来那个纸条上就是神神秘秘的写了一个地方，神神秘秘的把他带到了这里，这些人的行为都神神秘秘的，要找的这个人还说着神神秘秘的话，这神神秘秘的一切都让辰尘头脑发热，他全力猜测着现在的处境，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一样？那你说说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个男人左右看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他靠到辰尘的耳边，小声说道：“客官可听说过‘血昙’？” “血昙？”辰尘双眼眯起，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顺藤摸瓜 “血昙？没有听说过。”辰尘说道。 “没事，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点上过一次，保证让你喜欢上这种感觉。无论是你长久以来的仇家，还是仅仅见上一面的陌生人，保证能让他安安静静的消失。您只需要提供一些钱财，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最后也一定查不到您的身上。怎么样，大爷您真的不想试试？” 听他的意思，他经营的似乎是一个杀手组织，而且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干这个的？辰尘四处看看那些邋遢的人们，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厌恶。 冷静，冷静，既然刘佳临的纸条指向这个位置，那就说明这里会有他想要的线索。说不定，追杀自己的就是这个“血昙”组织里的人。想到这里，辰尘扯了扯衣领，决定继续收集一些线索。 “听你的口气，似乎天底下没有你们解决不了的人？”辰尘的语气透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嘿嘿，瞧您这话说的，怎么可能呢。总之，我们这个组织不是雇佣兵，太强的人解决不了：空境的不行，门境的嘛……嘿嘿。”他做出搓纸的动作，意思就是——得加钱。 “然后，入朝为官的及其家眷不行，尤其是皇室中的人，更是想也不要想了。” “最后，失败过一次的不行……这个真的不是我们不想再接了，同样都是混口饭吃，总不能真的让我们把性命搭上吧。” 这个胖男人一边说，辰尘一边点头。怪不得自己再也没有被骚扰过，看来这个血昙的嫌疑不小啊。 “没了？” “没了。” “条条框框还不少啊。”辰尘说道。 面对这句话，面前的这个男人疯狂堆笑道：“这些要求，也都是为了能让我们长久的运行下去才总结出来的啊……怎么样，您想好是否要雇佣我们了吗？” 辰尘沉默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继续问道：“如果我现在出钱，大概多久能收到我想听到的消息？” “那可能得需要一阵子了，我们毕竟也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总得按顺序一个一个来不是？” 按顺序一个一个来？庞大的组织？要是真的如他所说，组织里人数众多，那想查出是谁雇佣他们也不太容易。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一步，辰尘点点头，选择接着说道：“好，我的目标是一个男人，大概和我差不多高，但是要比我年轻不少，大概十五六的年纪，最近总是在东城门那边出没。” 本来对面的这个胖男人听到有生意上门了十分高兴，但是当辰尘一点一点把特征报出来的时候笑容就凝固了，他真没想到辰尘竟然只是动动嘴皮形容出来。“就没有……确切一些的特征吗？”他问道。 也确实，如果只是按照他的形容去找人未免也太难为人家了。“这样吧，过段时间我会送过来一张画像，你们根据画像找人吧。” 辰尘报上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特征，既然话描述不清楚他就想着一会去找人给自己做个画像。按他的猜想，如果对方拒绝了他，那就证明之前追杀他的组织正是血昙，正好能进行下一步的调查；对方接受了他也不慌，既然对方不能解决空境的高手，那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到时候如果能抓住一两个也能继续顺藤摸下去。（宁是丝毫不在乎你的钱吗） 但是辰尘的心里想的十分美好，感觉真相就在和自己招手。但是还没等辰尘说完，对面的胖男人就暗骂了一句“怎么这孙子又来了？！”然后就快速的消失不见，独留一脸疑惑的辰尘。 “啥？谁来了？他怎么跑了？”辰尘皱着眉头转过身去，一个气质不凡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过来，看来那个胖子躲的就是他了。 这个男人身穿一身红色甲胄，眉眼间英气逼人，每一步间都透露着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气息，更别说出现在此地了。更让人在意的是，他的身后有好几个同样身穿甲胄的士兵跟随着，不过远远没有前面那个男人衣着华丽。 “哼，尔等这群人，吾也未尝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国家羸弱，朝纲紊乱，皆拜尔等所赐！他日若吾掌权柄在手，定要将尔等一网打尽！” 那个人慷慨激昂的一番陈词，确确实实说的十分动听，但是除了辰尘面前的男人和极少数刚刚看到他就溜之大吉的人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半睁着眉眼，依旧是那副提不起劲来的样子。 “尔等！！尔等！！！！”那个人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十分不满意，竖起眉毛指着周围的人，一副暴怒的样子。 辰尘也在一旁看着他，心里思忖万千。这个男人把我的线索吓走了，这可怎么办？不过听他的话，似乎他也对杀手这个职位十分痛恨。没办法，那就只能让你弥补我的损失了。 辰尘走到这个看上去非同一般的男人的前面，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说道：“刚才听闻阁下对这里甚是熟悉，在下有一些事能否请教请教呢？” 辰尘自认为礼数已经十分完备，但是这个男人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士兵却抢先一步说道：“不得无礼！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皇甫天佑，还不快拜见殿下。” 辰尘只是看出来他身份高贵，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六皇子。他连忙单膝跪到地上：“草民辰尘，拜见皇子殿下。”但是该说不说的，这个名字取得……真是一言难尽。 “起来吧。” “谢殿下。”虽然辰尘从来都没有受过皇室的恩惠，但是场面文章还是要做足了的，以免被人背后挑出毛病来。 “你刚刚说，你要找吾？可有要事？”皇甫天佑问道。 辰尘再次行了一礼，说道：“听闻殿下对这里所行之事颇为厌恶，在下也有同样的感受，不知草民是否有幸，能与殿下共同追查此事呢？” “哦？”皇甫天佑的眼神闪烁了两下，似乎在思考辰尘的提议。他旋即开口：“你要追查暗杀一事？为什么？” “这种阴暗龌龊之事，废除它竟然还需要理由吗？” “哈哈哈哈……”六皇子似乎十分喜爱辰尘的这句话，“吾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的助力 看对方算是松口了，辰尘的心里也算是稍微有了些底。“那皇子殿下，能否准许我也一同参与您的行动呢？” 皇甫天佑思考了一会之后，欣然地点了点头：“好吧，这件事情多了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力量，以后的行动，我们会叫上你的。” 这样也好，辰尘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那敢问殿下，您是否有什么计划吗？” 按皇甫所说，目前虽然潽阳城内的这种“暗杀”形式愈演愈烈，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广。但是就如同血昙组织的人所说，并没有朝廷要官受到牵连，这些事情也只是发生在民间而已，所以上面并没有推出限制它的政策。 “上面？皇子的上面，不是朝廷就是圣上了吧。”辰尘这样想到。 而单单靠他们自己，是无法真正破解掉这种乱象的。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多掌握一些相关的证据，好让朝廷尽快把这件事重视起来。 “所以，吾的计划就是多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尽咱们的努力解决掉一些相关的组织，先保障了城内人的安全再说。”皇甫天佑这样说道。 看来这个人并不像那些辰尘遇到的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那样，反而真的有些自己独到的想法。“好，既然殿下心中已经有了颇为详细的计划，那在下也就放心了。以后如果有用得到辰某的地方，尽请交代，我一定全力以赴。” 六皇子讲完自己的计划之后，又听到辰尘的这句话，脸上不由得露出狐疑的神色：“君出此言，似乎信心百倍？你究竟可以在何处为吾等提供助力？” “不瞒殿下，在下为咏灵者。” “哦？那战力如何？” “已达门境。” “好，虽说吾手下门境战力不少，但此时有了你的加入，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谢殿下。” 辰尘一番和皇甫天佑深入交流之后，也算是各自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主要是辰尘）。再继续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收获了，辰尘也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跟他们告辞了。 当辰尘回到善义堂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们一天的工作也刚刚结束。里面的一切还是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分别，除了……角落里多出来的那一只。 “这是……什么？”那是大概两个拳头大小的小动物，全身都披着橘白相间的毛发，两只玻璃球似的大眼睛，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两只尖尖的耳朵。 “辰尘你作为咏灵者见多识广，不如猜猜它是什么动物？”乔轻语这样说道。 “眼中蕴有竖瞳，还有长长的牙齿和爪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猫’？”辰尘试探着说道。 “那就应该是了。”一旁的叶香莲说道。 “什么叫应该是了？” “因为，我们也没见过这种动物。”乔轻语耸耸肩，坐在一旁的周若莹和韩雪茗同时点点头。 “这种动物一般都是出现在西方的沙漠中，你是在哪弄来的？”辰尘问道。 “我看它也是一个人在外面流浪，和咱们需要帮助的人一样，于是就把它也接进来了。”乔轻语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 “它生活在沙漠里？那它应该吃什么啊？”韩雪茗举着手问道。 完了，这下一下子可问到点上了，所有人都低头看着那只小小的动物，似乎是在期待它能自己说出些什么一样。可是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中，那小只最后只是伸了个懒腰，“喵”的叫了一声。 善义堂的生活再次回到了之前那种状态，时而忙的焦头烂额，时而闲的关节发毛。不过此时有了一个萌物陪伴，在枯燥的生活中也算是有了些许慰藉。 堂里的女生似乎更喜欢这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有事没事的就蹲到它的前面，用手摩擦着它身上的毛，似乎是想把它薅秃一般。而这只小猫也是来者不拒，除了叶香莲等人，所有到这里的客人只要是想和它一起玩的，它也会放心地露出粉嫩嫩的肚皮。“看它多会撒娇啊。”她们这样说道。 经历了堂内工作人员激烈的讨论之后，看它那一身长长的毛发，于是就决定给它取名叫“毛毛”，同样与猫谐音，当她们笑着问它对这个名字有什么看法的时候，“毛毛”欢喜地蹭了蹭他们的腿。嘛，虽然平时它也是一副十分亲人的样子。 这天叶香莲临时有事出去了，还把乔轻语给带走了。按她的话所说，“多一个人活能轻松一些。”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辰尘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多嘱咐一句“早些回来”。 但是刚到晚上歇业的时候，辰尘就有些想念她们了。不是因为别的，他抬眼看看前面周若莹，她正在把白日里使用过的碗筷摞到一起。但是不知道是碗摞的太高挡住了视野，还是没有托过这么高的碗导致失去了平衡，总之最后都是脚下一个趔趄，将手上之物摔了一地。 “唉……”辰尘不由得再长叹一口气，所幸他们使用的碗都是用竹子编制，要不然这一下子可就更难收拾了。 “你没摔到吧？”但是周若莹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所以应该说毫无意外。 “对不起，我又搞砸了。”周若莹低着头走过来。不用看，她的脸一定比城外的牡丹还红。 “没事，没摔到就行。”辰尘在心里安慰自己，幸好还是有一个靠谱的人在这里的，要不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辰尘看向旁边的韩雪茗，虽然她年纪小，虽然她也不是真的能把事事做好，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努力与进步，还有那颗想把一切做好的决心。 “今天晚上你先歇歇吧，让我和雪茗把这里收拾收拾。”无奈之下，还是只能将周若莹支开，才能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 唉，叶香莲乔轻语不在，辰尘就只能撑起了所有。收拾完了之后已经比以往的时间晚了许多，可是她们两个还是没有丝毫要回来的迹象。没办法，辰尘在安慰了周若莹几句之后，就督促着她们两个上楼睡觉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下绰影 辰尘居住的房间同样也是在善义堂的楼上，和她们几个人的房间离的并不是非常遥远。漆黑的夜空笼罩着漆黑的楼，让还未进入梦乡的人儿思绪万千。 辰尘就这样躺在床上，感受着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虽说叶香莲她们经常出去寻找活计，但是这么晚了都没回来还是头一次，而且她们两个女流之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还是让人担心。“早知道就在临走前问问她们地点了，最起码不会像这样只能在这里干等。”这样想着，辰尘从床上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下楼去。 刚一下楼，就能看见微弱的灯光照射进来。看样子并不是店里的光，而是门口顶上的灯穿过半开的门照射进来。“她们回来了吗？”辰尘不觉想到。 可是在门口的几个人影只是站在那里，一时半会没有想要进来的样子。“不对，难道是有贼？”辰尘一个闪身来到桌子后面藏好，探出半个头向外面望去。 门口的三个人影两高一矮，看样子，两个高个子一男一女，剩下的那个似乎是个小孩。再仔细分辨一下，那个小孩不是韩雪茗还是谁？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干什么？心中藏着万千的疑问，没有直接站出去，辰尘反而偷偷靠近，打算先倾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雪茗啊，这些天你过的怎么样？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了吗？”那个女人问道。 “嗯，娘亲不用太过担心，这里的姐姐们对我都很好，尤其是最近来了一个帅气的哥哥，他可厉害了，几下就能把坏人打跑了！”韩雪茗清脆的声音响起。 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这两个就是韩雪茗那神秘的父母？而且听她这样说自己，辰尘也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差一点就“扑哧”笑了出来。 不过那对父母的注意力很显然没有放到话里的辰尘身上，他们只是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有人照顾你就好，你过得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突如其来的就是一阵沉默。那气氛，辰尘在阴暗处都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尴尬感。最后还是韩雪茗率先打破沉默： “上次见面的时候听说爹爹在给一个大老板工作，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想在女儿面前树立高大的形象，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本来我是给薛老板干一些记账的活，一直以来还算轻松，钱也勉强够我度日。可是就在几天前薛记店铺突然宣告破产，老板他也不知所踪……我还有几个月的工薪没有结啊，他这一跑，我连饭都吃不起了……” 一旁的女人听完这话，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是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她扶着他的肩膀，缓缓说道：“啊，那你怎么办啊？你也是知道的，我现在在一家裁缝所帮忙，给的钱连我自己都养活不了，不然也就不会把雪茗寄养在这里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在这城内我们没有任何亲人，只能去找那种人借一些，先把最近过完了再说吧。”他的声音中透出深深的无力与沧桑。 说到这里辰尘也明白了，之所以韩雪茗的父母从未出现过，并非是他们想舍弃自己的孩子，完全是因为潽阳城内生活压力太大，普通人根本难以容身。他们两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再多见上几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外面的三人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明明是一家人，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是此刻却被名为“生活”的天堑分割开来，甚至此刻连话都如鲠在喉。 就在辰尘实在藏不住想露面的时候，还是韩雪茗打碎了这凝滞一般的空气：“我这里还有一些钱，爹爹先拿去救急吧，如果不够的话，让雪茗再来想办法。” 让辰尘想不到的是，最后竟然是韩雪茗掏出来一些钱递给了她的父亲。“这，雪茗，为父如何能拿你的钱啊！”看起来他也同样震惊。 “没关系的，这里管吃管住，我要这些钱也没有什么用处。再说了，爹爹不是说，以后要挣了大钱带雪茗住大房子，吃好多好吃的嘛。那这些钱就当我借给爹爹的，等到那时候再还给我就行。” 与韩雪茗那天真的语气完全相反的，是她那十分成熟的做法，完全让人难以想象这些话出自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的口中。 “雪茗……雪茗……”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浓厚的鼻音，“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女儿，才是为父这一辈子，最珍贵的财富……” 外面的三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让辰尘不胜唏嘘，本来应该是又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要让一个孩子出来遮风挡雨。韩雪茗如此懂事，她也应该知道他父亲的诺言兑换不了吧，但是她还是选择支持着他，安慰着他。只能说，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不容易。 在辰尘还在心中不断品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外面的灯光却突然之间熄灭，辰尘下意识的身体一闪，躲到了更深处的地方。 果然，当韩雪茗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在暗处默默偷听了全部。她只是稍稍搓搓手脚，上楼去了。 辰尘稍加思索一会，从地面上站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冬日的夜晚寂静无声，本该看过无数次的街道此时更加漆黑，只能凭借着印象辨认出视野中出现的所有事物。空气中充斥着可怖的气味，寒冷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沿着向黑暗处延伸的街道上看去，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在这片寒冷中缓缓前行着。那背影，显得如此的孤独又无助，在这片凄凉的大地上却又显得如此和谐，没有半点违和感。 辰尘想上前把他们拦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己能带给他们的帮助到底是有限的，就像是今晚的景色，虽然头上是深邃漆黑的夜空，但是当皓月当值时，仍会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投下无比阴暗的影子。（翻译：篇幅所限，下一章再写）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训？ 太阳再次从天边升起，叶香莲和乔轻语同时把善义堂的大门打开，走了进来。 “呀，这里怎么还有个人呢？”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刚进来就看到有一个人背对着她们坐在桌子前面，吹了吹手上热气腾腾的杯子。“你们回来了啊。” “辰尘？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呢？”当她们俩走近了，才看见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不是辰尘还能是谁？ 辰尘举着杯子转过身来，说道：“当然，你们两个一晚上也没有回来，也没想着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可不担心吗？” 乔轻语扯着自己的眼角朝辰尘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这不是东家看时间太晚留了我们过了一夜嘛。”说着，她又扭过身去对叶香莲说道：“香莲姐，那我先上去换衣服了。”说着，她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留你们过了一夜，你们没事吧？”辰尘问道。 “哎呀没事，”叶香莲也走过来，拿起水壶倒了一杯热水，捧着它说道，“别太担心了，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又或者说，你这么担心，是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辰尘闻言略微一愣，随即马上哼了一声，说道：“那可不，你们俩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留下这个铺子还有两个孩子。我给你说，我可不管，到时候我就拍拍屁股上学去了！” 叶香莲微微一笑，时间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反而让她的神韵更加动人。“两个孩子？我给你说，别看周若莹长得小个子也不高，她可是早就成年了，算起来可比你大好几岁呢。” “啊？”辰尘被她突如其来的话给搞得晕头转向，周若莹？她看起来明明只是和辰尘差不多大的样子，竟然早就成年了？辰尘挥挥手把这些想法驱逐出去，接着说道：“哎呀不不不，香莲姐，我有别的事要跟你说。” 之后辰尘就把昨天晚上见到的事情粗略地跟她说了一遍，什么韩雪茗在暗中与自己的父母见面啊，她父亲遇到的困难啊，韩雪茗那和年龄不符的懂事啊，其中还夹杂着辰尘众多的主观想法。 听完辰尘的描述，叶香莲也是长叹一口气：“关于她家的事，我们都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她父母和我们夫妻俩一样，以为只要来到了发达的地方日子就会变好，但是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连自己都养活不了。” “对啊，看来这种人在潽阳城中并不算少数……对了，咱们善义堂不就是救助穷者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能帮帮他们呢？” 叶香莲苦笑一下：“说实话，我曾经也想帮助他们，还把他们拦下来想接济他们一些钱财，可是还是被他们拒绝了。要我说，他们的心里还是留存着骄傲吧，不愿意把自己归到那些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那些人中。让他们的女儿来帮助他们，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这真的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吗？潽阳城中因为竞争而破产的人有千千万，不得已上街乞讨的人有万千千，难道他们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可还没等辰尘把这个问题想出个还算过得去的答案，周若莹眯着惺忪的睡眼从楼梯上出现，她一边揉着自己的眼一边说道：“在聊什么呢？都把我吵醒了……” 乔轻语也从她的背后跳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周若莹木愣的转过身去，用迷糊的眼神看了看乔轻语后，说：“轻语姐？你们回来了啊……” 辰尘的思路被她给突然打断了，索性就把刚才研究的问题放到一边。看看还没完全睡醒的周若莹，再看看面前闪过一丝狡黠的叶香莲，辰尘眼珠滴溜溜一转，喊道：“哎呀，香莲姐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说着，辰尘一指周若莹，“你知道吗，在你们不在的时候，她是什么活也不干啊，真是苦了我和雪茗了啊！！！” 好家伙，辰尘这一番话说出去，他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以后去演戏肯定一点压力都没有。 而突然被指到的周若莹此时整个人一惊，马上就从半醒的状态完全清醒过来，她不断的摇着手，试图解释着什么：“不是的，我没有不干活，我只是……” 在她身后的乔轻语也推波助澜：“哎呀，别解释了，辰尘还能骗人不成？”说着就把她从楼梯上一路推到了叶、辰两人面前。 “那好，那就由我单方面宣布，针对若莹妹妹的特训，现在开始！” “好耶！！”辰尘和乔轻语都跳了起来，只有周若莹她自己本人皱起眉头，发出了没有人听清的一声“啊”。 虽说这件事是他们临时起意，但是所有人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不约而同的投出了赞成的一票。而所谓的特训其实也非常的简单，只是在这一天之中所有的客人都由周若莹一人照看，其他人不能出手而已。 “你也不要怪姐姐们太过狠心，有些时候就是要迈出那一步的，只有当你真正迈出之后才会发现原来一切并没有什么恐怖的。” “对对，这几日需要招待的客人并不多，正好能让你练练手。你放心啦，我们都会在一旁看着你的，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叶香莲和乔轻语一边帮周若莹整理着身上的衣物，一边用十分精巧的话术安慰着她，让她一时之间有些头昏脑胀。旁边站着的是聚在一起偷笑的辰尘和韩雪茗，当周若莹用求助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辰尘马上板住脸，对她喊了两声“加油！”，就又转过身偷笑去了。 “你们好，听说这里是一处免费歇脚的地方，那我能在这里坐一会吗？” 和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他与那些外面的乞讨者不同，看上去没有那么邋遢，举止也带着礼貌，应该是一个很好应付的人。乔轻语拍拍周若莹的肩膀，对她说道：“去吧，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又来？ 周若莹端着茶水走了过来，轻轻地放到那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怯生生地说道：“请……您坐到这里吧。这些茶水……请慢用……” “哦，谢谢你小姑娘。”这个男人看起来十分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坐下之后微微欠身，对旁边的周若莹轻轻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旁的隔间里，辰尘、叶香莲、乔轻语、韩雪茗几人的脑袋侧着探出，从上到下整整齐齐排成一排，偷偷地看向他们。 “嗯，茶味道不错！小姑娘，这个铺子是你一个人开的吗？”男人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躲在暗处偷看的四个人，就如此问道。 可是任凭这个人怎么询问，周若莹只是抱着盘子，低着头红着脸站着，一言不发。 “加油！加油！” “开口，说话！” “相信自己，你能做到的！”比本人更加紧张的，是躲在暗处观察的辰尘等人。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每个人都默默在心里给他加油打气。 “哎？你脸红了？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在下只是途经此地恰好没有带盘缠，想进来歇一下而已。”看出了周若莹的紧张，这个男人反而笑得更加温柔，话语也变得更加柔和。 但其实周若莹自己又何尝不因为这样的自己而着急呢。明明都是在这里干活的人，其他人都能完美的把事情做好，可自己却是唯一一个拖他们后腿的那个。“说话啊，周若莹，你说话啊！！”她也已经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喊了无数遍了。 “喝——”终于，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躲在暗处的四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在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也十分好奇，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不是这个地方是香莲姐开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工作人员我平时看见人就害怕说不出话来还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所以他们现在在对我特训求求你想要什么直接给我说但是别再让我说话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周若莹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此长的一句话，硬是被她一口气都不喘的说了下来。 “呜呜呜……”但是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如同原形毕露一般的捂着脸跑到旁边隔间的角落蹲着去了。 没有在意外面的那个男人竖起的大拇指，本来在后面偷听的四个人都齐刷刷散开，蹲到了周若莹的旁边。 “恭喜你若莹，你做到了！” “你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事就很轻松了！” 众人将周若莹团团围住，许许多多鼓励的话语不断冲入她的脑袋。她仰起头，眼角还带着闪烁的泪花。“真的吗？” “真的！”众人的肯定之后，就连一旁的毛毛也叫了一声。 看来咱们制定的这个计划效果还不错嘛，辰尘用眼神对着叶香莲说道，对方同样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就如同锋利的爪子在玻璃上划过那样让人不悦。“周若莹呢，给老娘滚出来！” 听到如此来者不善的声音，辰尘和叶香莲心里都是一惊，一旁的周若莹身体一抖，又把脸埋进了胳膊里，就连旁边的小猫也炸着毛跳了起来。 辰尘和叶香莲对视一眼，“这下就不能只让她一人出马了吧？” “走，出去看看。”叶香莲这样说道，转头又对着韩雪茗嘱咐：“你在这里照看若莹，我们出去看看。” 当辰尘带着叶、乔二人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人群的正中间是一个身着华丽的中年妇女，身后还跟着几位小厮。但是仅仅从面相来看，这个女人面色赤红，一双三角眼高高吊起，上下嘴唇也是薄的跟纸一样，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周围的人群三两成群，巨大的议论声充斥着街道，有的对这个女人指指点点，有的又对善义堂评头论足。看样子她应该不是刚刚站到这里的，否则这里一时半会儿聚集不了这么多人。可她却只是叉着腰站在那里，对周围人群的指点毫不在意，真是奇怪。 辰尘在她的面前站定，礼貌的行了一礼之后，问道：“这位夫人是何人？到我善义堂门口聚众所谓何事啊？” 没想到辰尘非常礼貌，对方却十分的不客气。只见她大手一挥：“你是谁啊？老娘要找的不是你，周若莹是不是躲在里面？让她出来见我！！” “这……”看来对方就是指名道姓想要找周若莹，这个时候是不是撒个谎把她骗走比较好呢？正在辰尘犹豫的时候，后面的叶香莲说道：“是，周若莹现在是在里面，敢问你要找她干什么呢？” “干什么？”对面的女人似乎很生气，听到这个问题更是气的笑了出来：“这个贱丫头是我许家的儿媳妇，你说我找她干什么？当然是带她回家啦！” 说着，许家的女人哈哈大笑几声，那如洪钟般的笑声完全不像是正常女人能发出的。她背后的小厮为了给主人撑场面，也跟着笑了出来。 怎么又一个想带我们的人走的？真的觉得我们善义堂好欺负是吗？辰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个恐怕不能让你如愿了。现在周若莹在我善义堂工作，我们可是按律法下了聘书的，怎么能让你现在说带走就带走？”看起来叶香莲的态度也十分强硬，辰尘也就索性闭上了嘴，安心看着事态的发展。 “呵，她周若莹本来就是嫁到我许家，一辈子服侍我们的，谁知道你们这群人用了什么手段，把她从我们这里骗走了。”看起来她还是十分的不服，抱起双臂侧过身去，不再看他们几人。 “什么叫我们骗走的？我们那时候是在路上看到她无家可归才把她接进来照顾的。你再像这样在背后嚼人家舌根子，小心牙齿掉光变成黄脸婆，以后都没人要了！”乔轻语从辰尘的背后探出头来，气鼓鼓的说道。 “你！好你个丫头片子，竟然敢这么说我！我我……”许家女人向周围环顾一圈，伸手从后面的跟班手上抢来一个棍子，恶狠狠地指向乔轻语，吓得后者一下又缩回了辰尘的背后。 第一百五十六章 府上传闻 “哎，夫人，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手动脚的呢？”辰尘抬起手，将乔轻语严严实实护在身后。而乔轻语本人偷笑一下，朝对面的女人吐了吐舌头。 “好吧，老娘大度，不跟你们计较。”女人长舒一口气，强行把脸转了过去，“老娘今天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把周若莹给带回去给我许家延续香火，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这个善义堂继续在潽阳城办下去。” “嘿，敢威胁我们，我……”叶香莲听到这话马上就不乐意了，卷起袖子就要冲过去理论理论。好在辰尘及时拦住了她。 辰尘虽然抬手把叶香莲拦了下来，可是听见这话还是皱了皱眉头：“这位夫人，你一口一个想把她带回去，还说她是你家的儿媳妇，这个可有证据？” 辰尘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们都开始议论纷纷。“对呀，看她这么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没拿出证据来呢。” “但是人家一个大家族也没必要专程过来诬陷一个小姑娘吧，他们说的还是多少有些道理。” 还有更为激进的人，直接冲着他们喊道：“快回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抢人的店面还是早点关了为好。” 但是不论周围的人喊些什么，辰尘都丝毫没有听进耳朵里。他还是死死盯着对面这些人的一举一动，不给他们一丝抓住破绽的机会。 “哈哈哈，想要证据，当然有啊，而且我还拿来了。”许家女人从旁边人的手上拿过来一个竹筒，从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转了一圈说道：“卖身契在此！” “卖身契？” “难不成这个姑娘真的是他们许家的？” “我就说了吧，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就是这个铺子里的人抓人……” 当对方拿出卖身契的时候，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但是看对方那从头至尾有恃无恐的样子，也就没有人怀疑他们。 场上的风向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但是辰尘这里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对方似乎很想讲道理的样子，虽然找来了这么多人很兴师动众，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动手。这样也好，毕竟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一定能护的她们周全。只是，该怎么把他们赶走呢……” “辰尘！”乔轻语的声音把辰尘从众多思绪中扯了回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 辰尘微微一笑，扶了扶她的肩膀，又转回去喊道：“你这个卖身契，能让我们看看吗？” 他们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把那张薄纸递了过来。 辰尘低下头查看纸上的内容的时候，眼睛偷偷扫视一遍周围的众人，“有办法了……” “让我也看看！” 辰尘顺势将手上的纸递给后面，接着说道：“那请问这位夫人，如果周若莹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许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给别人可乘之机呢？” “这个我知道！”乔轻语把手上的卖身契交给旁边的叶香莲，举着手说道。“我听周若莹说起过。之前她在的家族对她就十分不好，在她嫁的丈夫死后，那家更是直接把她赶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文良许家啊……” “那这姑娘应该受了不少苦啊……” “现在还想把人家要回去，呸，真不要脸……” 让人没想到的是，乔轻语这话一出，周围人们的风向马上就转变了。看起来，这个许家还挺有名的？辰尘心里想到。 “不是的，我们之所以把她赶出来，就是因为是她，那个贱种害死了我的儿子！”看来应该是揭到她的伤疤了，这个许家女人瞪着眼，恶狠狠的说道。 “哦？你说我们的人杀人，那证据呢？”辰尘丝毫不慌，往前踏出一步慢慢说道。 “我说她杀人了就是杀人了，哪里需要什么证据？快，把她叫出来，今天我就要带她走。”这个人知道自己即将落入下风，所以索性什么信息都不再透露，反而想要直接带人走。 “喂，说话要讲证据，你说若莹杀人，我还说你杀人呢。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小心我去潽阳府那里诽谤啊！”叶香莲在后面喊着，被辰尘抬手拦下： “你说你今天想带她走，很可惜，你可能不能如愿了。这个卖身契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生效时间为她丈夫还在世的时候，所以说，她现在是自由身了，想去哪里，你管不着！” 辰尘拿过那张“卖身契”，放在手上甩了几下，随后就扭头对身后的叶香莲说道：“去，把你对周若莹的聘书拿来。” 叶香莲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当下的形势如何，小跑着从店里拿出了周若莹的聘书，拿着它转了一圈：“这就是周若莹的聘书，大家看。” “现在聘书和卖身契都在我的手上，大家评评理，她现在应该去往何处啊？”辰尘笑着，将这句话一字一字吐出来，声音不大，但是他暗中利用灵能让它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许家这次干的也太不是人事了，本来都把人家赶出来了，现在还想把她再拽回去，欸呀呀……” “这件事，我大概知道个缘由。” “是吗，说来听听？” “许家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到了他们这一代也是老来得子。本来想给他们的孩子买个媳妇，结果还没等传下子嗣这孩子就得病去世了……前些天听说他们的老爷从马上摔下来断了腿，啧啧，这下他们算是绝后咯……” “怪不得他们现在这么着急把小媳妇带回去，原来是这样……”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断从周围传出，所说的内容几乎都是针对许家的，之前批评善义堂的声音一下子沉默了下去。还有更为过分的，直接挑着下巴对面前的女人说道：“你现在急着把这个姑娘带回去，不就是怕你们许家断了香火嘛。要我说，你现在还不老，还能帮你家老爷生一个呢！” 这句话一出，马上引来一片的笑声。那个凶恶的女人呲着牙，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谁说的，有本事给我站出来！！”但是她的话马上又引来一阵笑声。 只见她喘了几口粗气，终于还是无奈的吼道：“我们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发 “谁说的，给老娘站出来！！！” “别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了，赶快回去吧——” “对啊，真是丢人。” “我要是她，早就夹着尾巴逃走了。” 周围层出不穷的声音可谓是遂了辰尘的意。既然对方并不想动手，那么利用舆论来把他们赶走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见那许家的女人喘着粗气瞪着周围的其他人，脸色也一点一点变得通红，硬是半天说不上话来。 “夫人，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走了。”辰尘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 “你！你们！”她又喘了几口粗气，最后还是忿忿道：“我们走！” 但是辰尘又拦住了他们：“等等。”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辰尘从旁边人手里拿过那张卖身契，说道：“你们忘了这个。” 对方毫不客气的把它从辰尘的手里抢了过去，在所有人并不亲切友善的目光中，这群带着巨大阵仗的人又带着同样的阵仗离开了。 但是周围同样还围着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群，辰尘一一朝他们行了礼，说道：“我们这家店铺名为‘善义堂’，平时并不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相反，诸位要是苦于旅途，囊中羞涩，完全可以来敝店坐坐，我们这些人自然全力欢迎。” “好说，好说。” 众人在一片欢闹声中渐渐散了。 身后的乔轻语探出头来，对着辰尘问道：“你是怎么……”结果还没说完，辰尘就揪着她的胳膊打断了她。“回去再说。”乔轻语又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叶香莲，见对方点了点头之后安静闭上了嘴。 等到辰尘和另外两人走到店里，韩雪茗带着周若莹从角落里走出来，街上的人流逐渐恢复平静，众人一起围坐在桌子上，开始进行这件事情的总结。 主持大局的叶香莲率先开口：“若莹她没事了吧？”没错，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由她引起的，想必对她的冲击是最大的吧。 此时的周若莹双腿蜷在椅子上，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里面，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看起来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件事中脱身出来，“她就是许家的夫人……我记得我还在那里生活的时候，不论我干什么，她总能找到理由抽我，打我，骂我……”话说到这里，周若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得更低了。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没事……”一旁的乔轻语不断的安慰着她。 “原来是这样……”辰尘的念头一下子就通畅了。怪不得周若莹从外表上看上去如此年轻，怪不得她一直害怕和其他人的交流，怪不得她总是将事情搞砸。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位许家的夫人，在她平常做事的时候不断的给她施加压力，反而让她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 “对了，辰尘哥哥，你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啊？”韩雪茗问道。 “没什么，只是利用了外面人们的情绪罢了。”辰尘摆摆手，不愿细说。 谈到这个，乔轻语抬起头来，对着辰尘说道：“你说那份卖身契在她丈夫死的时候就结束了，那张纸上并没有这几个字，你是从那里得知的？” “我是诓她的。”辰尘神秘的眨眨眼，“如果他们许家一直都是这种作风，那么就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们。如果这个夫人也是跟若莹一样被买过来的，那她应该不会识字。” 听到这句话，乔轻语默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仿佛在说：不愧是你啊。 说到这里，辰尘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于是对还缩在一旁的周若莹问道：“对了，这次来的女人说是你杀死了你的丈夫，这件事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周若莹连连摇头：“不是的，当时他举起手来想打我，我太害怕了，就拿手上的簪子把他划伤了，人可不是我杀的啊……” 辰尘思考一会，接着问道：“你能想起你划伤的是什么部位吗，他去世是在你划伤他多久时候呢？” “……我划伤的是他的大腿。他去世的时候，大概是在我伤到他两个月之后吧……” 大腿吗，如果治疗得当的话并不会引发性命之忧。假使真的处理不当感染了，也不会到两个月之后才病发（剧情需要，请勿当真）。也就是说，他的离世和周若莹没有关系是吗。 看着辰尘思考的样子，叶香莲试探道：“辰尘，你问这个，难道是……” 辰尘站起身来，话语里已经透露出无比的自信：“放心，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事了。既然他们的人并不是若莹杀的，要是真的告到潽阳府那里，单凭一张漏洞百出的卖身契，我也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一声叫好之后，就是一片激烈的掌声，辰尘的话看来是获得了众人的认可。 他看着旁边的周若莹，正巧周若莹也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你放心，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善义堂，那么我们都是你坚实的盾牌，你不用再害怕了。” “嗯！”周若莹重重点点头，眼中的泪花此刻并没有凝聚在一起，反而渐渐散开，化为点点星光蕴藏在了瞳孔的最深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周若莹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畏畏缩缩，反而变得十分积极。客人来了之后也会主动上前询问，遇到该出手的时候也会不加思索的出手帮忙。平日里的话也多了不少，性格都变得开朗起来了。 “若莹，这桶水脏了，帮我再换一桶过来。” “好的！” “哗——”桶被扣到地上，里面的水自然也跟着撒了一地。嘛，好吧，有些事情你让它突然转变过来还是有些不太可能，看来还是要慢慢来啊。 而辰尘这边，平日里不仅要关注许家的人是否再来闹事，还要时不时应付突然找上来的六皇子手下的人。虽然前者确实没有遇见过，但是从后者日益频繁的见面次数来看，潽阳城的刺杀行动确实愈演愈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流涌动 这不，辰尘还在善义堂干活的时候，六皇子就派了人过来，说是追查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香莲姐，我出去一趟。” “好，早点回来！” 当辰尘急匆匆地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发现那里已经被皇甫天佑手下的人控制了起来：外面站着两个侍从负责无关人员的进出，里面也被清场，只有几个他手下的人将重要的大物件往外抬。 辰尘表明了身份之后就被放了进去，与门口隔着一个院子相对的，就是这片房屋主人的卧房，六皇子皇甫天佑正在里面调查。 “死者是在睡梦中被人暗杀的，现场虽然痕迹很多，但是非常杂乱，要分析出来估计要一段时间……”皇甫正蹲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一抬头看见辰尘迎面走了进来，站起身说道：“辰兄，你来了。正好，快过来帮吾看看。” 一直以来，辰尘都凭借着他那出色的洞察力和智慧帮了他们不少忙，他说的话的分量自然也在皇甫心中日益加重。 辰尘快走到六皇子身边，问道：“这次遭到刺杀的是谁？看起来家业不小啊。” “死者名为何云升，是云升商铺的老板。三年前，他带着一笔不小的资金来到潽阳城创业，建立了云升商铺。有趣的是，最开始的他并没有受到同行的竭力打压，仿佛只是来了一个不会搅局的旁观者而已。三年后的现在，云升商铺已经占据了盐业的半壁江山，结果在几天前意外身亡。” “贩盐？”辰尘眯起眼睛，脑中疯狂运转，“盐业可是一手由朝廷掌控的行业，怎么可能让一个庶民占领半壁江山……他来潽阳城之前是做什么的？” 皇甫摇摇头，“不知道，三年前他的记录十分模糊，似乎是有人特意遮盖一样。” 特意遮盖的记录，畅通无阻的商业，还有贩卖朝廷严管的海盐，这种种事情，仿佛都昭示着死者身份的不一般。但是这些证据都太琐碎了，对查出杀手组织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我们换个角度想想，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追查相关的杀手组织，却忽略了一件事：他们凭什么这么猖獗？一定是因为有人有所需求，他们才有机可乘。若是我们不仅打击相关的组织，还严惩雇主，这种乱象一定会有所减轻的。” 皇甫点点头，“辰兄说的有理。但是按当前律法来看，除了那些真正背负着人命的杀手，就连那些组织者、提供情报的人惩罚都非常轻，遑论雇主呢？不过回去之后，待再吾向父皇递交几份奏折，看看朝廷能否有所改变吧。” 辰尘点点头，刚想再说什么，结果一个急匆匆的侍从从外面跑进来，对皇甫说道：“皇子殿下，又有命案了。” 听到这话，辰尘和皇甫天佑都同时脸色一变，“去看看！” 普通的命案并不会传到他们这里，往往都是经过简单受理之后，被认作属于暗杀一类；或者死者身份地位太高，必须要有皇家人出面的时候，才会递交到他们的手上。 “什么时候出的事？” “……大概，昨天晚上。” 所以，当皇甫和辰尘听到这个案子第一个经手的就是他们的时候，不免有些诧异。 “因为，这次死的人，是……孝应城的城主。” 虽说一个城的城主不像是“洲统”一样管理那么庞大的疆土，仅仅是管辖自己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宜。但是皇城附近的几座城池都是由朝廷直接管辖，其地位说是小皇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一城之主遭到毒手，全城上下又有谁适合调查这件事呢？过来请有一些督察经验的六皇子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虽说他们这件事办的合理，但是隔壁孝应城的城主都遭到了暗算，真是没想到这件事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辰尘把头从马车中伸出去，冷冽的寒风吹来，其中夹杂着灰蒙蒙的尘土；前方的天空也受到了这寒风的影响，黑压压的乌云开始在头顶凝聚，渐渐将光芒遮住。伴着马车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辰尘的思绪一路飘远了。 “到了，请殿下下车吧。” 这是辰尘第一次正面面对案发现场，除了城主的尸体以外，但是看样子还有不少护卫殒命其中，院子里到处都是四处泼洒的血迹。周围的花坛、凳子已经不成样子，碎片遍布在这里的每一个地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干呕。 “没事吧？”皇甫扶住旁边的辰尘。看样子这位殿下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没事。”辰尘擦擦嘴唇，也算是从中恢复了过来。毕竟作为一个咏灵者，这种场面可能以后要见的还多着呢。 皇甫点点头，随后自顾自地迈过几个尸体，蹲到城主身边，不顾形象的翻找起来。 “虽说事情是发生在昨天的夜里，但是城主的警觉性就是和上一位不一样啊，这么多护卫都战死了。”辰尘也跨过那几个尸体，蹲到了皇甫的身边：“有什么发现吗？” 皇甫站起身来，看起来应该是调查完了：“城主的手令没了。” “手令？” “对，拿着它，就能调动城里的禁卫队。” 虽说皇城附近的城主并没有实际的兵权，但是他们允许拥有自己的禁卫队，也算是皇城外面的一层保护手段了吧。 “走，咱们进去看看。” 待皇甫带着辰尘走进城主卧房的时候，发现里面比院子里要整洁许多，基本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但是当辰尘打开一旁的柜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两个人躲在里面。 “别……别杀我们。” 定睛看去，躲在里面的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既然能躲在城主的卧房里，那应该就是城主的家眷了吧。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位是当朝六皇子，我们不会害你的。” “哦……”这个女人带着木然的眼神低下头去，辰尘和皇甫交换一下眼神，六皇子上前开始询问他们昨晚事情的经过，辰尘则继续搜寻这个屋子。 屋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也没有继续杀害他的妻儿……难不成是真的为了城主的手令而来？辰尘心中想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止不住的流言 正当辰尘还在思索城主遇害的原因的时候，突然一个六皇子的手下焦急地跑了过来，“报告皇子殿下，云升商铺的调查有结果了。”皇甫招来几位手下把孝应城城主的家眷请走，转身对来报告的手下说道：“说吧。” “这……”那手下偏过头去看了看在一旁游荡的辰尘，欲言又止。 “说吧，辰兄他不是外人。” “是！在下调查到，这次的暗杀，多半与‘血昙组织’有关。” 血昙？！辰尘的耳朵突然一动。他这么长时间辛辛苦苦帮忙追查这种事情，不就是为了调查这个组织吗？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让他再次听到有关的消息了。 “好了，事情吾了解了，你先去忙吧。”那个侍从跪下行了礼，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辰尘走到皇甫天佑的身边，说道：“刚才听说这些事都和血昙有关？” 皇甫闻言挑挑眉：“怎么了，莫非辰兄听说过这个组织？” 辰尘点点头：“不瞒殿下，在下最开始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就是因为遭到了他们的暗杀。” “啊，那辰兄身体无碍吧？” “现在已无大碍。” 皇甫眼睛一亮，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了，那辰兄是不是见过那几个杀手的样子？方便给我形容一下吗？” 辰尘就大概给他形容了一下他遇见的几人的样子，瘦瘦的样子，全身上下裹满黑布。他们的外貌没有什么特点，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身体的记忆不会褪色，他就着重讲了一下他们的战斗特点与动作习惯。 “原来如此，不择手段取胜的人吗……”皇甫低下头，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谢谢辰兄这段时间以来的鼎力相助，关于他这个组织，吾有一个计划，只不过需要多方的配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潽阳城内关于暗杀的流言也甚嚣尘上，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一时之间人人如谈虎色变，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住民都提起十二分的注意，生怕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冲出几个不知名的黑衣人取走自己的性命。 “喂，你们家附近最近有人离奇去世吗？” “没有啊，怎么了？” “你还问为什么？听说现在有几个杀手，是逮人就杀，见人就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有几十人惨死了！” “啊？！那为什么朝廷不管管啊？” “朝廷怎么管啊，隔壁孝应城的城主都被人暗杀了。听说他与这些人早有恩怨，要不然，也不会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家里面！” “你的意思是？连城主府里都不安全？！快走快走，我总感觉旁边巷子里有人在看我，快走！” 本身人们就对这种恐怖的事情非常敏感，更何况这种随时会发生在身边的呢？这些流言就像是瘟疫一样在城里快速蔓延开来，经过了多重口舌的转述，已经完全听不出原来的样子。 而恐慌一旦在人们心中根治，对所有的行业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辰尘能明显的感觉到街上出来闲逛的人群减少，本来就不怎么热闹的善义堂更是门可罗雀，旁边的几人都是坐在一起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的打。不过这正好给了辰尘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让他腾出更多的时间来调查他自己的事情。 “等我把这件事查清楚了，形式就会有好转的，大家都会好起来的。”辰尘心里这样想着，又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样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在朝廷中都传起了风言风语。人们在皇城中小声地嘀咕这种事情，果不其然最后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早上，皇宫中，文武百官恭恭敬敬地站于台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而台上，龙椅之上坐着一位全身鎏金的男人，眉眼中透出无尽的威严之象。而在旁边站着的，是皇上最为亲近的奴才。 “朕最近听闻，潽阳城中有一伙组织，以人命换取赏金。可有此事？” 底下的官员们听到这句话，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关于这件事是怎么传到皇上耳朵里的，他们也不知道。 “六皇子何在？” 皇甫天佑从人群中走出来，跪到前面：“儿臣在！” “听闻你最近在追查这件事情，可有进展？” 皇甫脸上明显一喜，连忙回到：“回父皇，儿臣最近有了一些进展，大概能够找到幕后黑手的存在了。” “那朕问你，听闻孝应城城主也是因此而死，可有此事？” 皇甫稍微顿了顿，最后还是承认：“八九不离十。” 话说虽然最近的这些事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在场的人中除了六皇子之外谁也没有亲临，现在听到如此肯定的答复，阶下的群臣又开始议论纷纷。 “安静！！！”一直杵在皇帝身边的奴才此时开口，尖锐的声音一下子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让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好，那朕问你，若是此时让你去处理这件事，能有多少把握？” 皇甫稍微想了想，说道：“想要处理这件事，单凭儿臣一人之力不够，儿臣还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那朕就给你帮助！注意，兹事体大，一定要处理的滴水不漏，知道吗？” “谢父皇！” 皇上摆了摆手，“好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退朝！！！！！” 随着又是一声尖锐的声音想起，底下的所有人都再度跪下，等着上面那位奴才搀着皇上彻底离开后，他们才缓缓站起身。 “真是没想到，潽阳城的传说都是真的。” “是啊是啊，连旁边城池的城主都受到了波及，未免也太可怕了。”“前段时间内人还想将府邸迁到潽阳城去，要我说啊，幸好当时没有答应她。” 有人暗自庆幸着，有人特意跑到六皇子面前献起了殷勤。“皇子殿下，刚才您真是大放异彩啊，没想到您竟然一早就开始调查起了这件事情。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还请多多提点提点在下啊。” 确实，从他的行动来看，现在心里一定在想：哎呀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么有潜力的一个皇子呢，得赶快搞好关系才是。至于六皇子说要其他人的帮助？既然这件事发生在潽阳城中，那自然就是要你潽阳府帮忙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事，“大放异彩”的六皇子嘴角一翘，笑着说道：“不用下次了，这次就要多仰仗仰仗您呢，范大人……” 第一百六十章 引蛇 天边盘旋的黑云已经渐渐凝实，仿佛一块漆黑的巨石高悬在他们头顶。任何一个人，无论他什么身份，贫穷或是富有，在此刻仰望天空的时候都会感受到剧烈的压迫感，那庞大的黑云就好像直接压到他们的胸口上一样，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 这个时候平昌国的一国之君正坐在一处凉亭上的石凳上，倚着同样材质的古朴石桌，面前是那盘旋扭曲的乌云，手边放着一套精美的茶具。他的仆从正站在一旁的位置，把茶杯放好，将热气腾腾的茶水斟满。 “要变天啦……”皇上看着远处那变幻的风云，喃喃自语道。 旁边的奴才斟着茶，却说道：“陛下让老六去办这件事情，他能胜任吗？” 皇上微微偏头，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神色：“谁说我要让老六去办这件事了？” 从茶壶里流出的水突然一顿，又马上通畅起来：“陛下的意思是，他还触及不到这些？” 皇上摆摆手：“对，以他目前调查的进展，也仅仅是看到了水面上的浮萍，想碰到那水下错综交叉的根，他还早着呢。” “原来这些天他呈上来的奏折您都认真看了。”茶杯斟够，这位奴才将水壶放到一边，合着手站着。 “看了，”皇上吹吹水面，让它在杯子里面缓缓的打着圈。“要不然朕怎么敢放心让他去做呢。” 他举起杯子放在嘴边浅酌一口，周围寂静无声，能清晰的听到水流通过喉咙咽下去的声音。 “那陛下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哈，”皇上捧着杯子在手里转上几圈，水波激荡到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急，他不是想下一场大棋嘛，朕只需要在他将棋盘布置的完美无瑕的时候，一步将死就行了。”他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站起身来： “走吧，既然要变天了，咱们可要进屋多好，免得弄湿咱们的衣服。” “是。”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皇上在心中暗道。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潽阳城中除了杀手这件事沸沸扬扬的之外，最近还有另一件事广泛流传开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那件事人们心里太过紧绷需要消解的缘故，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反正这些天你只要听到几个人的谈话，基本都离不了这件事。那风头，一时盖过了暗杀云云。 “你们听说了吗，范大人让人给革职了！” “听说了。你说范大人这么要紧的官职，又安安稳稳地干了这么多年，是谁能革了他的职呢？” 在空荡的街道上，总有人耐不住寂寞出来嚼舌根子，而这些事，往往又是最适合茶余饭后讨论的一类。 “还能是谁？”这个人说着，神神秘秘的手指了指天，当作回答了。 几人点点头，都认为十分的有道理。其中一人看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说道：“你说，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撤职，会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能是什么事情，暗杀朝廷官员呗。 另一个连忙把几人拽到一起，左右偷偷看看之后，才放心地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亲戚就在朝廷里当差，我也问了他相同的问题，他给我的答复是，很有可能！” “啊，真是没想到范大人竟然能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这件事牵扯的方面太多……算了别说这个了，现在这个局势说这个有些危险……” 没错，就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范大人被撤职的消息。这位范大人虽然平时没有听过什么巨大的政绩，但是在位时间也不短，更没听说他犯过什么严重的错误。这次突然撤职，明面上却什么理由也没有说明，只是突然一件昭书让他告老还乡。一切的一切叠加起来，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说是告老还乡，可是皇帝那边还是给足了他面子：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南方走去，为首的是拿着几根棍子的领队，后面摇旗的、打鼓的、吹喇叭的，两个队伍拖得老长，几乎都要把整个街道堵满了。 而辰尘和皇甫天佑就躲在他们必经之路旁边的田野上，月光从东边洒过了，正好照不到他们的身上。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辰尘看着离他们不远的队伍，那个无边招摇的队伍，无奈的扬了扬手。 “没错，吾一方面放出消息，说范大人掌握了这群杀手的关键性证据。但是并没有引起重视，反而引火烧身丢了帽子。另一方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洽，血昙方总算是愿意接受咱们的单子了。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他们都一定会出现的。”皇甫这样回答。 辰尘点点头，若是真的如他所说，那这个方案的成功概率确实不小。“只是，你是怎么说服范大人冒这么大的险来帮你的？” 皇甫天佑神秘一笑，“秘密。” 好吧，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了。他们要在暗中护送范大人一路呢，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吧。 但是说实话，这个差事并不轻松。那两队人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这群人又只能在暗处行动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所以他们往往都是两拨人来回调换，当范大人的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再通知下一组，以此往复。 这就意味着他们大部分的时间要么盯着周围一成不变的风景和慢吞吞行走的人群，要么就只能看到一成不变的风景。辰尘和皇甫还好，有时候经常要连夜追查线索，但他们手底下的那群士兵就是一个不留神睡倒一大片。所幸现在是在执行秘密任务，谁都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要不然他们可就惨咯。 “结束了我再收拾你们！”他们的长官六皇子这样说道。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里，在他们注意力最为懈怠的时候，这个漫长的任务总算是迎来了结局。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战 几个身影从黑暗中敏捷地翻出，身影虽然已经十分阴蔽，但是还是被六皇子的手下发现，这个信号就像是海浪一般传递开来，把那些偷懒的人惊醒。 “快醒醒，目标出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六皇子才算是对他们的表现微微满意了一些，轻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辰尘趴在皇甫身边问道。 “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了，咱们再一网打尽。”皇甫倒也沉得住气，这样回道。 那几个身影明明行进的十分之快，可众多焦急热切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却感觉如龟爬一般。渐渐的离近了，那些身影完完全全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引来的只有两人。 “这是看不起吾等，还是对方只能出动两人了呢？”来不及猜想，皇甫赶忙压低声音，对辰尘说道：“他们认得你，你就不要跟着围过去了。你带一队人马，前往西北处，那里是吾等包围圈最为薄弱的地方，他们一定会朝那个方向跑的。” 辰尘点点头，带着一队人渐渐退去了。 就在这时，两个黑色的身影已经摸到了范大人的轿子旁边，原本整整齐齐的两列队伍霎时变得混乱无比，人们四散奔跑，有过来制止刺杀的，有自己扔下东西逃跑的。人们呼喊着，嚎叫着，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移动的影子翻身上轿。 “保护范大人，冲啊！！！” 皇甫天佑一声大喝，手下齐刷刷从地上站起，洪水一般直直向下面冲去。四处都是飞散的尘土与呼号的人群，杂乱的脚步仿佛让大地都在颤抖，巨大的喝声直冲云霄，几乎到了能把人震聋的地步。 而他们也不仅仅是徒有其表，有几人同时将手里满弓的箭射出，顺顺利利的将黑影从轿子上逼退。 短短几个瞬间的时间，攻守易换。远远超过护送的人群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将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皇甫这个时候才从后面站了出来：“束手就擒吧，你们逃不掉的。” “姐，是陷阱，怎么办？”清脆的声音响起，皇甫也因为她们两个的性别而稍稍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想就此放手的意图。 “杀。” 两个身影同时朝着一个方向冲来。皇甫也从腰间抽出长剑，朝天空一指：“杀！” “杀！！！！！” 不仅两个黑衣人动了，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也同时围了过去。虽然由于附近都是人的关系导致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活动空间，但是他们仅仅是将手里的枪端着就能对对方构成不小威胁，再加上此刻他们此刻优势十分明显，所以看起来他们并不着急。 但是对面两个黑衣人的处境就岌岌可危了。好不容易躲过一个刺过来的枪头，但是下一个已经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自己了。此刻的两人就像是针尖上的舞者，看起来险象环生但是每次都能被她们默契的动作化险为夷。 又是一杆枪朝着她们刺来，一个黑衣人举起手中的匕首迎住，两个武器摩擦之间迸出激烈的火花。但即使如此，那支枪依然贴着她的身体划过，挑开她的衣服的同时溅起点点血花。 没错，就是这样，她们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在一旁站着的皇甫在心中暗自着急。作为这次行动的策划兼指挥，他肯定是没有冲锋在前的必要。但是看着这胶着的事态而心中着急的样子，还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终于将面前的两人逼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身边无数散着银光的枪头指着自己，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危险。赶快投降吧，再不投降你们就会殒命当场了！皇甫在心中说着，两人却无任何降意。没有办法，枪头探出，下一刻就要见到血流如注的时候—— 另一个黑衣人猛然将这个黑衣人朝身后一拽，然后手一甩，一圈黑色的小圆球在她身边散开。 “这是什么？” 有些人好奇的问道，但是其实也不用太过好奇，因为这几个小球下一刻就亲自为他们解答了。 “轰——” 剧烈的火光瞬间席卷了黑衣人的周围，原本拥挤的人群一下子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即使没有受到波及的士兵也因为这巨大的威力而惊讶，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 “我们走！” 眼看手段奏效，个子稍微高一些的黑衣人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一边加固着刚刚撕开的口子，一边朝那里缓缓移动，眼看就要突破他们的包围了。 废了这么大的心思怎么能在终点前功亏一篑呢？皇甫咬咬牙挤挤眉毛，大声喊道：“陈威，刘景，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是，殿下！” 两个同样站在一边见证了这一切的人答应一声，随后专属于灵能的光芒亮起，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扎眼。 “木缠缚！” “岩壁！” 两个声音先后响起，几根翠绿的藤蔓毫无声息的从两个黑衣人脚下升腾而起，飞快将她们捆住；旁边的大地剧烈蠕动几下，将她们前进的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冲啊，咱们人数众多，如此威力的暗器她仍不了几个，快趁此一鼓作气把她们拿下！！”皇甫将手中的剑插到地上，夜里的寒风吹动剑刃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龙吟一般。 “对，咱们人多，别怕！” 在首领的多番鼓舞之下，他们总算是重振旗鼓，再度向着前方缓缓压了过去。现在那两人被术法定住身形，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了。只要我们的人把她们再次围住，这次的行动就能完美的画上一个句号了。 可是就在这时，明明应该已经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黑衣人手指微微一动，一股紫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了她们身边，甚至还随风暴涨了几人之高。 “这是，什么……”那些跑的快的士兵先一步踏进浓雾里，略微吸了几口空气之后，没有任何由头的就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了。 “快退，快退，这雾有毒！！”本来齐齐前冲的人群全都停下了脚步。 浓重而致命的毒雾在前，没有人敢上前挑战，人们只能眼睁睁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守在皇甫身边的一人说：“我的‘木缠缚’时间到了。” “那你的呢？” “‘岩壁’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那就行。”皇甫望向西北的方向，喃喃道：“剩下的就靠你了，辰尘。”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功亏一篑 话说在一旁不远处的地方，辰尘带着一队人马守在这里。虽然耳边能听到那里传来的巨大声响，但是由于夜色的关系，即使他们尽力朝那个方向看去也一无所获。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她们随时有可能逃往这里。” “是！” 辰尘的话说完还没多久，只听得从东南方向传来的声音渐渐减淡，而不一会儿的时间，两个黑色的身影果然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这次可不能再让你们逃走了。” 看来皇甫那边同样给她们二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此时出现的两人都是互相搀扶着朝这边赶来，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 “大家小心，要抓活的。”（g立好了） 辰尘一声令下，周围已经埋伏了许久的众人小声应一下，“呼啦啦”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虽然这边的人数远远比不上那边的大部队，但是想抓住两个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人应该还是轻而易举的吧。这样想着，辰尘也从黑暗中露出头来，轻声开口：“别反抗了，束手就擒吧。” 那两人看到辰尘的面容的时候很明显脚下一顿。“认出我来了吗，也好，那你们应该也清楚我的实力。若是真的打起来，你们全盛时期还有一战之力，更何况我现在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帮手。还是乖乖投降吧。” 若是真的能兵不血刃地把这件事搞定必然最好，战前的这些口舌还是免不了的。 面前那个被搀着的黑衣人很明显要说些什么，结果刚一开口就被旁边的那人给拦了下来，随即还摇了摇头。 “怎么了？投降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现在律法已经修改，你们只是杀人的兵器，若是供出雇佣你们的人，处罚不会太过严重的。” 辰尘还在一旁说着好话，但是似乎面前的两人并没有听下去的样子，她们只是互相低着头说着什么，照理说应该是在讨论眼下的形势吧。 辰尘也不着急，一面稳住其他蠢蠢欲动的士兵，一面静静等待着她们讨论最后的结果。毕竟，潽阳城也不是一日建成的嘛。 说着说着，那位站得比较轻松的黑衣人猛然将头一抬，死死看向辰尘的方向。怎么样，是决定好了吗？但是另一个人依旧在她耳边不断低语着，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结果的吧。 但是还在辰尘这样想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他的黑衣人猛然右手一扬，两颗闪着金属光泽的小球就从她的袖口里扔出。 这是，暗器？那我这是交涉失败了？之前就见过她那层出不穷的暗器，这次的又是什么？不过幸好，从她扔出的角度来看这两个铁球还会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或许能凭借这段时间将它辨认出来。 金属的光泽在月光下闪着危险的光芒，上面金色的纹路遍布，更是似乎把危险二字明明白白写在了上面。这个样子，似乎十分的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危险！大家快躲开！！！！！” “轰！！！！！！” 巨大的声音瞬间席卷当场，即使是已经用灵能包裹住全身的辰尘也依旧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掀飞了出去。地上深层的泥土被高高扬起，同时数根毛笔粗细的黄色闪电从铁球中击出，晃的人睁不开眼。 耳边已经尽是剧烈的轰击声，这让人们的惨叫显得格外微弱。焦糊与血腥的味道弥漫着，被掀起的泥土此时加速下落，如同下了一场泥雨。不过这些辰尘全都没有经历，他早在被震飞的时候就昏了过去，那些飞溅下来的各种碎砾将他厚厚盖住。 没错，刚才辰尘已经认出了那两枚铁球的名字，那是位于异闻奇毒第十六的“卜雷子”，不仅会在爆炸的时候发出数枚高温的雷电，还会同时放出无色无味的剧毒。最大的缺点就是波及范围太大，一般人使用都会伤到自己。 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也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几瞬间，辰尘将头顶覆盖的土壤拨开，勉强的站起身，但是眼前的一切再次给予了他重大的打击。 此刻他的身前只剩下了两个巨大的坑，坑中布满了尸体，有完整的，也有断肢残臂，还有根本分辨不出的人体部位。血液混着旁边的植物的汁液一同渗进地里，让脚踩上去都是粘腻的感觉。触目所及四处都是黑色，像是这里不久前被大火烧过一般。可偏偏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不断提醒着他：这一切才刚刚发生。 而另一边，皇甫正在做最后的整理工作。那两个杀手基本上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第一波的炸弹只是让几人受了重伤，之后的中毒的人已经被送往医馆医治了，目前生死未卜。可即使如此，他们最后还是得让辰尘来帮他兜底，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嘛，事已至此还唉声叹气不是他皇甫的作风，他只能先一步将战场打扫一下。 “范大人，结束了，请您出来吧？”皇甫走到轿子的前面，欠身抬起一只手。本以为马上就会有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结果等了半天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他只好掀开帘子，自己探头走了进去。 里面范大人稳坐其中，身体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眼睛更是紧紧闭着，看上去如同死物一般。皇甫探了探他的鼻息，“不对啊，还活着啊。” 想到应该是自己的声音有些小了，皇甫拉着他的耳朵，嘴伸过去用全力喊道：“范大人，您醒醒！！！！” “诶呀！”这时范大人才如梦初醒，双眼猛然张开，四处搜寻了一遍之后，最后才落到皇甫身上：“殿下，你是想射死我啊！” 看来他的脑子还停留在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自己下令射箭的时候，皇甫嘿嘿一笑：“要不是这样，怎么能保您的安全呢！！！” “行了不用这么大声，老夫听得见。”范大人摆摆手，一脸难言的表情。 不过皇甫哪里管他什么表情，只是一指轿门：“那请吧。” “请。” 好不容易把范大人从轿子上请下来，一扭头就看到了颠颠簸簸走回来的辰尘。“辰兄，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海 这里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解决，只剩下还在忙碌的人们打扫着最后的战场。有的人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有的人在保养自己的武器，有的人在照顾病员。人们笑着，互相开心的开着玩笑。辰尘从远处走来，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好像从一个噩梦般的世界回到了现实。 他现在身上十分狼狈，全身上下都是被烧灼破的衣服，仅剩的部分也变得十分黢黑，看不出原本的样子。透过部分破洞能看到底下裸露的肌肤，虽然红艳艳的不时有鲜血渗出，但是看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辰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皇甫的身边，此时的后者刚刚从范大人的轿子下来，看到辰尘这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头：“辰兄，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辰尘张开嘴，声音却如金属摩擦般沙哑，说不出话。 “没事，你先歇会去吧。”皇甫说着，搀着辰尘的胳膊把他送到了照顾伤员的地方。扶着他坐下之后，皇甫又跟旁边的看护人员聊了几句，但是此时的辰尘心中一团乱麻，没有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现在辰尘的鼻子里似乎还是有阵阵泥土和血液混合的气味，闭上眼脑海中还是两个深坑，残缺的人体从坑里爬出来，拽着他的手脚向深处坠落。他慌乱中想抓住什么，但是周围到处都是松软的泥土，根本无法支撑住他。低下头看去，那原本抓在手上的泥土早就化成了滑腻的血肉，瞬间从指缝中溜走了。 “辰尘！” 辰尘听到一声巨大的声音，这才从刚才的幻境中脱身。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被包扎完毕，皇甫也正坐在对面关心的看着他。 “辰兄，所以你那边的行动是失败了吗？” 辰尘抬起头看向他，愣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唉……我知道了，这样，我会再想其他的办法，你就抓紧时间休息吧。”皇甫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就要离开这里，却被辰尘抓住了胳膊。 “皇甫，你知道吗，我带过去的十几个人，全都死了。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他们全都死了！！”辰尘好不容易发出声音来，但是脑海中那副血腥的景象阻止他继续描绘，他只能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没关系的。”皇甫同样也蹲了下来，将手放到辰尘的脑袋上，“他们是士兵，早就准备好了随时为国家牺牲，你没必要太过自责的。” “但是那可是十几条鲜活的人命啊！我本可以救他们，如果我能再早一些认出那两个暗器，如果我能挡在他们前面，如果……” “看着我，辰尘。”皇甫掐起辰尘的脸，让他看向自己，“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十分重要，有人却一文不值。他们是为了保护你而死，人生已经十分具有意义了！” 不对，不对，你想的不对。“可是你这样想，和那些杀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怎么没有区别？！这个行动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我们参与了这次的行动，你，我，甚至范大人都有可能会死。而我把这些士兵召集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安全。他们为了救你而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说说这和杀手的想法哪里一样了？！” 和皇甫吵了几嘴之后辰尘也算是冷静了下来，他心中不断重复着皇甫刚才所说的一切，明明自己心里觉得他说的并不正确，可是偏偏自己又无法反驳他。 皇甫似乎也是感觉出来了自己的失态，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了一会，看样子是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了。“好了辰兄，话不多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皇甫也离开了自己，身边的人也都在忙着这场战斗的善后工作，没有人理睬自己。一时之间，辰尘就仿佛被遗忘的人一般，明明坐在人群喧闹之处，身边却透出了无尽的严寒。 太阳终于从东方冉冉升起，将自己的光芒洒向大地。辰尘抬起头，感受着这久违的温度一点一点占据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把原本的寒意驱逐出去。他深吸一口气，心情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平和。“该走了吧。”他站起身来。 可是外面并没有见到皇甫的身影，辰尘随便拉了一个搬着箱子的人，问道：“你好，请问一下，六皇子去哪了？” 那人停下来打量了一下辰尘，看样子是认得他：“哦，是辰尘大人吧，您要找皇子殿下？他早走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小的们，说您醒了直接离开就可以，您身上的伤还需要休息呢。” “哦，谢谢。” 辰尘再次环顾一下四周，每个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虽然为整体做出的贡献并不多，但是离了谁都不能继续下去的样子。看样子自己留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了，辰尘扯扯衣袖，就离开了这里。 怎么办，接下来去哪里？既然这次的行动并没有成功，那也就算打草惊蛇了吧，血昙组织的人应该会安分一段时间，所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和皇甫这边的人见面了吧。所以，还是先回善义堂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这样想着，辰尘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善义堂的门口，大街上由于最近的传闻闹得空无一人，可奇怪的是，善义堂也没有开门。 “不应该啊，虽然最近确实没什么客人，但是最起码店门还是开着的啊。”辰尘上前敲了几下大门，里面传来了周若莹的声音：“不好意思，今天闭店，您明天再来吧。” “闭店？是我，辰尘。” “啊，辰尘哥哥回来了！”韩雪茗的声音响起，随后他们善义堂的大门就被缓缓打开，周若莹和韩雪茗都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 辰尘抬腿走进里面，店里果然并没有做好开业的准备。“今天闭店？为什么？” “哦，昨天晚上轻语姐和香莲姐去外面干活的时候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正在楼上歇着呢。”说着，周若莹看到了辰尘的身上，“呀，你的衣服！” 第一百六十四章 提点 辰尘低下头看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毫不在意的说了几声：“没事，只是着火了而已，别担心。”之后就走上楼去换了身衣服。 最近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任务失败受了伤，叶香莲和乔轻语也出了事，看来善义堂真的需要调整一段时间了。在路过她们两人房间的时候辰尘本想敲门慰问一下，只不过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索性也就不打扰她们休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的时间她们两人都没有出过房间门一步，所有吃喝拉撒生活基本起居都是在房间内解决的，而这些生活必需的物资都是由周若莹专门送入，辰尘为了避嫌是不能进去看望她们的。看来她们伤的不轻，行动都不太方便了。 不过虽说善义堂不开张了，但是他们平常的生活还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毕竟以前都是吃的乔轻语做的饭，现在只能让辰尘和周若莹一起在厨房里忙活，做出来的菜无论从外表还是味道来说都差了不少。 算着日子算着日子，学院长快该派人过来通知他大院选择的进度了。这不这天早上的时间，久违的再次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辰尘还没等周若莹开口，抢先一步问道：“谁啊？” “是我，刘佳临。” 果然是学院中的人，辰尘将大门打开，把她放了进来。 “啧啧啧，没想到啊，你们这个店也受到影响了。”刘佳临走进门来，环顾一下周围之后咂了咂嘴。毕竟现在他们善义堂并不是营业时间，所以里面的布置多少和上次她过来的时候不大一样。刘佳临随便找了一个靠在墙边的桌子坐下，辰尘也顺势坐到旁边。 “怎么样，是不是学院长那里给我来消息了？”辰尘问道。 “不是。”但是对方很干脆的否定了他。看着辰尘皱眉的模样，刘佳临呲呲一笑，说道：“怎么了？我过来找老朋友讨杯茶水喝，这很过分吗？”说着她端起旁边的茶壶，结果轻飘飘的里面一点水都没有。 真是服了她了。“若莹，去里面泡些茶叶来。”周若莹闻言点点头，把他们面前的茶壶取走了。 “说吧，来我这里干什么？”最近就被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整的正烦呢，说实话，辰尘他此时并没有心思跟她玩这些弯弯绕绕的。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会是没事到处去别人家里串门的那种人吗？”看看她此时身上的装束还是那种清爽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出来散心而是办事来的。而且齐清睿说过她是全国组织万通商会的大小姐，虽然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但是平日里的生活应该也挺忙的吧。 “那好吧，那我就实话实说咯？”刘佳临眨眨眼，探出头去看了看现在善义堂里仅剩的两位女生，她们都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说着什么，看样子应该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这样刘佳临才放心的说： “怎么样，之前我给你的那个纸条派上用场了吗？” “派上什么用场了，我刚到那里人家就跑了，话都没说几句。”辰尘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最后不还是参加了那个组织的围剿活动吗？” 本来以为她这次过来要么是再次提供线索的，要么就是真的如她所说是过来闲聊的，没想到她上来就扔出了一个如此重磅的炸弹。 辰尘眯起眼睛，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刘佳临看着辰尘认真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也不是知道的特别清楚啦。不过据我所知，你们的行动并不容易，而且最后是以失败告终的，对吗？” 辰尘哼了哼，想了想告诉她也没什么，“是又怎么样？” 刘佳临一侧的嘴角翘起，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你应该也怀疑过吧，善义堂如此巨大资金的资金来源。而且，你不觉得那个行动刚刚结束她们就卧病在床太巧了吗？” 刘佳临这一番话可谓是说的没有丝毫掩盖了。但是说实话，辰尘之前也多多少少怀疑过她们，但是同时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件事，也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其实我本来是构思了一段辰尘调查她们的情节的，结果后来给忘了（划掉）为了剧情连贯性就给删了） “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但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面对。 “没有。证据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挖掘比较有意思是吧？”刘佳临轻浮地说道，正巧一旁周若莹将沏好的茶端到他们的面前，刘佳临对着周若莹笑笑，惹得后者一阵脸红。 似是这里的动静太大了，毛毛也从它自己的窝里蹦了出来，朝着门缝里透出的阳光伸了个拦腰。刘佳临看到了它，惊叫一声：“啊，小猫，到姐姐这里来。”结果毛毛只是白了她一眼，就自顾自地穿过门缝出去了。 刘佳临用余光看到周若莹渐渐走远，松了一口气，随后压着嗓子说道： “好好想想吧，辰尘，关于这件事你有多少的把握，又有多少的猜测呢？” 也许她说的没错，毕竟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巧了，而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外出工作的样子，万一她们真的是血昙组织的人呢？ 这样想着，辰尘的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不对，她们不可能是血昙组织的人，我和他们交过手，那些都是一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而叶香莲她们都是对生活十分积极的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伙人呢？ 辰尘的脚已经踏上二楼，叶香莲的房间就在几步远处。再说了，她们经营着这个铺子，一直以来都是见不得任何人受苦挨饿，怎么会和那群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渣相提并论呢？ 对，过去了这么多天我都没有看望看望她们，我不是怀疑她，我只是想让她们尽快恢复，仅此而已。对，就是这样。 当辰尘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叶香莲的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手抬了起来，但似乎这道门外侧拥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让他无论如何都敲不下去。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有一个终点。辰尘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腕，用力地敲了下去。 “当当当！”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阳天平 我本来以为生活是一个庞大的怪兽，而我们都是拿着长剑的骑士，只要自己够勇敢，手中的剑够锋利，打败它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我错了。 这头怪兽实在是太强大太勇猛，连坚强的我们都难以匹敌，以至于我们都在这钢铁一般的洪流中迷失了方向。 可是你还想要怎么样？他的性命都已经被你们夺去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还记得那是一个茫茫的雪天，上方的白云似乎也染尽了泥泞的尘埃，变得如大地一般灰白。在这个天地不分的世界里，每呼吸一口似乎都直通肺腑，激烈的寒风化为细小的刀刃，疼的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 那时我遇到了许贵全。在无尽的寒风中，我瑟缩地倒在地上，双眼只能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我不记得他是用什么帮我抵挡了风雪，但是我只记得他的出现让我温暖了不少。 “真是可怜啊。”我记得他当初是这样说的。 我颤抖的伸出手，想留住这突如其来的火苗。我知道，那是我唯一的希望，即使它可能会灼伤我，伤害我。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能帮你还清你的债务，还能攒下一大笔钱……只要有了钱，在潽阳城里生存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火苗并没有灼伤我，但是其中溅出的灯油也已经十分滚烫。它滴在我的手上，让疮痍的皮肤开始溃烂。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所说的，比你想的更加黑暗，更加邪恶……”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接受。当第一个任务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当那雪白的刀子割裂布匹刺入肉体的时候，那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并非仅仅是抬手落手这么简单，而是无数只蚂蚁通过手部传递到全身，啃咬之余还不忘放出麻醉之类的东西。 我试图将刀子抽出来，但是我发现这是徒劳的。一瞬间，我似乎变成了那位骑士，手中的剑已经折断，剑尖插在一旁。而面前的这个怪兽身上的鳞片却丝毫没有损伤，只是扭过头张开灯塔大小的嘴将我吞噬。 “你干的很棒。”许贵全拖着他那臃肿的身体走过来，帮我把刀子从尸体上抽出。 为什么你能这么冷静，我问他。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手绢将刀子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再次递给了我：“你可以试试不把他们当成人，只是把他们当成一个货品。不把他们当作同类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内心的谴责了。” 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是想做到却十分不容易。但是好在我最后做到了，我将自己的生活分成两部分，最后保住了这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我。 在这之后，我遇见了乔轻语，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像曾经的我一样，在与生活的战斗中败下阵来。我问她，是否愿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追随我的时候，她竟然点了点头。 真是没想到啊，想要改变周围的一切竟然如此容易。有了乔轻语的帮助，不仅她们在潽阳城立足没了问题，更是能把自己以前一直幻想的救济堂开起来。真是讽刺啊，之前自己辛辛苦苦抗争的时候看不到尽头，可是现在臣服了之后这一切都变得那么唾手可得。 那天许贵全突然对我说，说要创立一个组织，要把我和轻语都拉进来。 “创立了组织之后，我们就算有了归宿的人了。这时候，人员的管理、规则的制定都要方便不少，而且如果有个响亮亮的名号的话以后推广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可是只有我们三个人，真的有必要创立一个组织吗？ 他嘿嘿一笑：“现在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不一定以后也只有我们三个人。潽阳城是一个巨大的筛网，每天被筛下去的人数不胜数，可留在上面的也多如牛毛。像你们这种没有谋生手段的女孩，可是一抓一大把呢。” 说实话，我对组织什么的并没有归属感，想到能照顾好我认识的这些人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都是女的，而且又只在黑夜里出没，干的又是这种快速且充满血污的事情，那就叫血昙吧。花开一瞬，美之一瞬，上面浸染的，皆是鲜血。 “全都依你。”说完之后，他又再次出去给我们寻找活计去了。 结果真的如他所说，不久我们就遇到了一个被家里人抛弃的童养媳。看她在黑暗中颤抖的样子，这画面真的如此熟悉。我用力的抱紧她，想让我仅存的体温传递到她的身上，哪怕仅能温暖她一点点，哪怕只能一点点…… 她平日里做事十分让人不安心，不是把桌子碰倒了，就是把盘子摔了。为此，我还特意换成了木制不怕摔的碗筷。但其实我心里都清楚，她一定是之前受到过很多虐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你一定要成长起来，一定要坚强起来，毕竟有我们在，你就有了无数次可以尝试的机会。 我们一起教导她，一起训练她，让她的身手逐渐到达了我们最低的要求。虽然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失败了，不过不要担心，来日方长，现在的我们已经拥有了无数次的试错机会，日后我一定能让你独挡一面的。 再之后，善义堂有了第一个男人，虽然岁数不大，但是那段时间整体氛围都不一样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幸福的阳光打在我的脸上，其他人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多了。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生活的天平逐渐变得平衡，处于明亮处的我因为他的加入才彻底和黑暗划清界限。 如果可以的话，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滞在这里，辰尘永远不会发现我们的身份，而善义堂永远作为我们心灵的落脚点，抚慰我们千疮百孔的心灵。 但是这些都在那天晚上化为的泡影，当身着黑暗的我再次遇见他时，我才意识到两个我和他都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拼命的想抓住最后的希望，思索着能继续保持现状的办法，甚至不惜使用了两败俱伤的手段。但是他也一定猜出来了吧，如果他来找我对峙，我该怎么办呢？！ “当当当！”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失衡 “谁啊？” “我，辰尘。”辰尘稳住自己，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静。 “辰尘啊，现在我身体不太方便，有什么事情吗？” 听着叶香莲的声音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辰尘的心里稍稍放下了一些。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样就够了吧，赶快回去吧？但是现在停在这里，不是完完全全的半途而废吗？他掐了掐自己，好让自己努力坚持下去。 “听说香莲姐受了伤？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楼下帮忙，一直没有机会看望看望，你身体还好吧？” “嗯，经过了这些天的修养，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先去休息吧，毕竟这些天善义堂还要靠你们撑着了。” 她说的有道理，但是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又怎能轻言放弃呢。“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赏个脸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呢？辰某毕竟也是一个医者，让我看看的话对你伤势的愈合一定是大有裨益的。” 说出这些话之后不仅门后沉默了，连辰尘自己都沉默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意义何在，就凭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就能让自己进去吗？况且这和疾病不一样，只要好好休息一定能痊愈的。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作为女生房间不让我进也是很正常的事。结果辰尘刚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里面就率先说道： “那好，进来吧。” 结果她的这句话不仅没有让辰尘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他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开窗户的原因，里面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闷的气氛。四处的摆设应该与之前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因为光线的问题被蒙上的一层厚厚的阴影。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辰尘的目光四下寻找了一番，才在堆满杂物的柜子中间的床上找到叶香莲的身影。 “香莲姐，你没事吧？”此时的叶香莲正躺在床上，看见辰尘推门走了进来，费力从床上坐起来，辰尘自然跑过去扶住她。 “没事，已经快要好了。”叶香莲从被子地下抽出自己的胳膊，虽然上面缠满了绷带，但是从她自由挥舞的样子来看，确实如她自己说的那样。 “唉，你说说你们也真是不小心啊，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呢？”辰尘一边说着，一边留心着叶香莲的一举一动。 “害，他们这几天店里装修，东西又要的紧，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叶香莲抬起头朝着辰尘微微一笑，那笑容，似乎与过往没有任何分别。 辰尘沉默一会，没有说话。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木制的门如同一个看不见的阵法，将外面的一切全都隔离在了外面。周围没有了其他的声音，两个人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都听的清清楚楚。 在这个时刻，虽然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他们的眼神仍然交汇在一起，思想正在碰撞，彼此试探许久。 “那个工作，不能不去了吗？”辰尘率先开口，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这片冻结了一样的空间。 “不去了？不行啊，我这么大的一个店铺要开，这么多张嘴需要养活，岂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叶香莲依旧是之前的笑容，不，或许说是比之前更加灿烂，“而且抛去这些不谈，我总得为毛毛负责不是？” 叶香莲的双眼狭长，此刻笑起来就像是狐狸一般柔美。若是其他人可能就会在此停下了继续的脚步，但是辰尘已经在门外下定了决心，此刻的他是谁也无法阻拦的。 辰尘轻叹一声：“唉，之前你不是说可以给别的富商工作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个呢？” 叶香莲歪过头，似乎在质疑他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这份工作的报酬多啊。你别担心，这次只是意外，我们下次会多注意一点，不让自己受伤的……” “够了！”辰尘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结果还是轻而易举的把叶香莲的声音盖了过去。“你不要不承认了，善义堂就是为你们血昙打掩护的，是不是？！你们最开始的时候救了我，我在这里的时候你们还帮助了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原来全都是骗我的吗？！你们，你们这几个人全都在演我是吗？！！” 面对辰尘斩钉截铁的语气，叶香莲终于转变了表情，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的，我不是，我没有……” 辰尘也是一时气血上涌，没有再顾及什么，向前踏出一步抓住叶香莲缠满绷带的胳膊说道：“还不承认？！你手上这大面积血红的伤痕，不是卜雷子留下的是什么？！” 辰尘将她的胳膊转过去，在她目光触及不到的背侧，两圈绷带中间露出血红色的血肉，如同外面的曜日一样令人目眩。 “这，这……”叶香莲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变故，她奋力挣开辰尘的手，辩解的话在脑子里盘旋，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在她心里，那些事虽然真真实实发生过，但是已经如同钱币的另一面一样被彻彻底底地分离开来。这个时候被人赤裸裸地拎到太阳底下，尤其是对象还是帮自己搭建阳光一面的辰尘的时候，她如同哑了一般说不出话。 不过此时的她也算是把所有话都说了，辰尘恶狠狠的盯着她，眼里露出无限的恶寒。他一直在追查的血昙组织，那个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骇人组织，那个扰乱潽阳城安定生活的罪人们，竟然一开始就在自己的身边，甚至自己还和她们同吃同住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懊恼，懊恼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真相；同时也可惜，可惜如此积极生活的人竟然会踏上这样的地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叶香莲想要解释，可是他们两人都知道一切都晚了，叶香莲苦心经营的身份败露，那辰尘还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吗？甚至，他可能会联合之前剿灭我们的人，把我们一网打尽。 就在屋里气氛十分紧张的时候，底下的生意却突然打破僵局：“辰尘哥哥，有人找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隔了很久的回信 僵持的对峙让时间变得无比缓慢，辰尘站在床边，心中十分期望叶香莲能说出否定他的话，或者将自己万般不由己苦衷说出来。但是他在一旁等着，床上的人儿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没有说出半个他想听到的字。 “说话啊，说出你们不是那个组织的人，说我弄错了。或者说是有人逼着你们这么干的，你们也是迫不得已。说啊，说些什么都行！” 辰尘的心里虽然已经掀起无尽的风暴，但是外表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震惊、厌恶、失望、后悔重重情绪交织在脸上，想掩饰却欲盖弥彰。 就在辰尘还在思索这件事如何收场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响起的声音，这可实实在在的让他松了一口气，“好了，我马上下去。”他朝着门口回复一声，就要扭头离开的时候，不甘心的脚拖着他留在了这里。 “水茯苓……对治疗卜雷子的伤有奇效，如果可以的话，买些煎制敷上吧……”他的声音很小，几乎到达了微不可闻的地步。说罢他也不管听者有没有完全听清，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身后，独留一人的房间里，叶香莲感觉自己苦心维持的天平从中间开始碎裂，两个自我相互缠绕，融合，抹杀，吞噬…… 走下楼梯，韩雪茗和周若莹正站在楼梯两侧，看起来对上面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而稍微外侧的地方，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看见辰尘下来之后点了点头。 “就是你要找我？”辰尘对那个陌生面孔问道。 “阁下就是辰尘？哦，我是江瀚学院的人，这次过来是奉学院长的吩咐，喊您回去的。”面前的男人看上去衣冠楚楚，行事也颇为得体，能对辰尘如此客气应该是因为学院长的面子吧。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辰尘答应了之后这个男人再度点点头，稳稳的站到了门口的位置上。辰尘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刚要嘱咐两句的时候，一扭头发现刘佳临竟然还坐在一边美美的喝着茶。 “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怎么了？你这才上去多长时间啊，这就想赶我走了？”刘佳临的目光从雾状的水汽中挤出来，狡黠地看了辰尘一眼。 也是，虽然自己感觉已经经历了几天的时间一样，可实际上才过去不到一刻钟才是吧。没时间思考这种事了，辰尘扭过头对周若莹嘱咐道：“之前我不是说还要外出求学吗，现在他们人已经来了……这个店，就交给你们了。” 周若莹和韩雪茗二人闻言微微一惊，她们没想到分别的时刻竟然来的如此突然。想开口说些挽留的话，但是对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周若莹慌乱的眼光转了几圈，最后怯生生地问道：“那……你还回来吗？” 辰尘看向楼梯的位置，似乎是在怀念，也似乎是在犹豫，眼中透出了万般的思绪。但是当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应该……不会了吧……” 辰尘的剑放在一楼的隔间里，他抚摸着自己的这把剑，虽然它并不是什么名门匠家制作，也没有使用了什么珍惜的材料，可自从自己把它打造出来之后，它经历的唯一的战斗就是与叶、乔一战，之后它就一直作为自己的财产留在这里。对他来说，这把剑是一同与自己经历了这一切的物件，它也一定十分不舍吧。 “走吧，以后也没有必要再回来了。”辰尘喃喃着拿起它，抬腿朝着门外走去。 “哟，辰尘，要走了？”刘佳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抱着茶杯笑眯眯的望着他。 “嗯，走了。”辰尘也是紧紧看着她，目光没有偏移半分。因为他知道，越多朝楼梯和另外两人的方向看一眼，也就越多了一分不舍。 刘佳临似乎并没有被这种离别的伤感给感染，反而将手上的杯子放到眼前，似是在喃喃也似是在讲给辰尘听的说道：“你们这里是换了茶叶了吗？为什么感觉味道与我上次来不太一样了？” 辰尘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哦，这些天善义堂没有开张，茶叶也没有人管，可能是发霉了吧。”说着他看向门口的那个男人：“走吧。” “喂，辰尘！你是在逗我还是说真的啊！喂，别走，给我说清楚啊！！！” 没有管身后刘佳临吵嚷的声音，辰尘没有丝毫停顿的迈出了大门的步伐。 再次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不知是何等原因，和煦的光芒照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严冬中气温已经有所回升。“春天就快到了吗？”也是，这种肃杀的气氛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暖春总会到来的。 “请往这边走。”见走出门去的辰尘身体一顿，身后的男人侧跨一步，朝着旁边伸出了手。 “好，请。”辰尘也向着江瀚学院的地方伸了伸手，之后朝那个方向直直的走了过去。 此时的江瀚学院正值学期结束的时候，有的年纪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了，路上四处都是翻滚的人群，路上隔几步就有四五成群聚在一起欢笑的学生。虽然天气十分寒冷，虽然学院里的植被已经凋敝的不成样子，深绿已经转化成了灰褐，但是四处热闹的气氛还是从各个建筑的缝隙中挤出来，想掩都掩盖不住。 看着现在学院里的样子，再想到现在潽阳城因为血昙的事情搞得人心惶惶的样子，这里真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边请。” 辰尘点点头，顺着楼梯一路走到了院长房间的外面。跟着自己走了一路的男人走到前面敲了敲门，“学院长，人我带到了。” “好的，进来吧。” 门被推开，温和的阳光充斥着整个屋子，正中央的椅子上齐仲轩稳稳坐在那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资料。他看到两个客人来了之后，一边招呼辰尘坐下，一边让那个男人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宗门 推开门，里面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处黄澄澄的色调让人的内心都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墙角的绿植散发着慢慢的活力，看起来与外面完全不同。 齐仲轩从满桌子的资料中抬起头来，对着辰尘微微一笑道：“请坐吧。” 身后的男人似乎还有别的事情，朝学院长稍稍欠了欠身，说：“学院长，那我先走了。”待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之后，他低着头走出去了。 辰尘也没管他，走到学院长对面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齐叔叔，这次找我来，是不是我的大院有着落了？” 齐仲轩微笑着点点头，将手上的资料全都推到辰尘的面前，然后继续说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也就不寒暄了。没错，现在你面前的这些，就是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最后同意让你入学的大院。” 看着面前这层层叠叠互相交织的资料，不仅将这个不小的桌子占满，甚至还摞起来厚厚的一层，辰尘稍稍拨弄两下，不由得感叹道：“这么多的资料？看来这些天齐叔叔真是费心了啊。” 齐仲轩靠在身后的椅子上，重心后仰，身体顺势转了半圈：“无碍，我费点工夫没什么，怕就是怕你找不到自己心仪的学校啊。” “齐叔叔帮的这些忙，辰某全都记在心里。等他日若是能用得到小子的地方，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互相客套几句之后，辰尘随手拿起一个桌子上的资料，将脑袋埋到了里面。 辰尘正在观看这些资料的时候，齐仲轩也没闲着，他站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你先继续看着这些资料，让我再把大院的特点最后讲解一遍。其中很多你可能都已经有所耳闻，不过别着急，查漏补缺嘛。（我才不会承认我忘了之前讲没讲过了，哼）” “其实大院的这个叫法并不严谨。许许多多的人都是上完中院就要么学习一门手艺，要么继承家业，要么去做帮工。当然，中院的最后也是会培养一些专业的技能的，好让你们这些学生在毕业后能快速的与世界接轨。” “但是中院对于知识和相关技能已经教了个七七八八了，那么再往上的学校是学习什么的呢？” 似是被学院长的话给打动，辰尘抬起头来，接着齐仲轩的话接着说道：“灵能。” “没错，灵能。我们人类虽然从建立历史到现在已经经过了数千年的时间，但是我们对于构成这个世界的基本元素，我们人人都能掌握的灵能来说，却仍然是知之甚少。所以，为了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同时也是想要更加熟练的运用这股能量来造福人类，‘大院’应运而生。” 辰尘点点头，学院长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同样他对于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十分的感兴趣，这才提议想继续去大院里学习的。 “大院虽然一开始确实是苦心钻研灵能，以为人们谋福祉而奋斗。但时间一长，人们就渐渐忘记了学问的初衷，再加上学问想要转化成能够投入人们生活何其困难，所以人们在日常的探索当中，都会有意无意地向着另一个方面靠拢……” 听到齐仲轩说到这里，辰尘的心底也有了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猜测：“您说的，该不会是……” “没错，他们都想着，成神。” 久违的两个字再次出现，却是从学院长的嘴中说出的。明明是如此德高望重的人，现在听到他说这个总感觉……嗯，怎么说呢，超现实？ “成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了。神，具体来说是什么呢？”按理来说，神只是在民间流传的一个代名词而已，毕竟面对着自己无能为力的现实的时候，人们总是希望能有一个无所不能的人来帮助自己。 似是看出了辰尘认真的态度，齐仲轩也没有打算蒙混过去，而是搓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知道。我们搞学术的就是要严谨，神，很可能就是另一种生命形势，抑或着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而已，这个我没办法下定论，毕竟古往今来记录在案的成神者并不多，我们没有能够依照的案例。但是玄境大能在世间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的，那种顷刻间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也足以得见神之力的恐怖。” 辰尘耸耸肩，来日方长，这件事总是能从长计议的，现在说这个未免有些跑题了。于是他问道：“然后呢，追逐神明对于大院有什么影响吗？” 齐仲轩从后面走到桌子旁，与辰尘遥遥相对的位置坐下，继续说道：“现在的大院，与其说是学习的地方，不如说是宗门更为合适。虽说不像话本里说的互相对立积怨已深，但是内部丰富的资源对于一个人的修行来说还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说想要在修灵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宗门的选择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是吗？辰尘现在暗自窃喜，自己选择了这些顶尖的宗门，能够享受的资源应该也就更加丰富了。 “如学院长所说，大院，或者说门派里基本上都有成神的目标，那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门派是由咏灵者们组成的呢？”辰尘问道。 “你听说过咏灵者？”齐仲轩稍稍一愣，随即也就释然了，“倒也是，你毕竟是他的徒弟呢。” “这么说的话，也没错。从大院里出来的人，如果不能在灵能方面有颇为崇高的建树的话，多半都成为了咏灵者；而那些没有在宗门里生活过而自称咏灵者的人，多半是一些没有目标四处无所事事的混混而已。” “四处无所事事的混混而已。”辰尘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抹了抹自己的额头，这学院长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所以，听我讲了这么多，有对接下来的生活、大院、宗门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了吗？”齐仲轩再次向后靠去，椅子的靠背被他的体重一压，发出“嘎”的一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了解，改观 “大概有了一个了解了。”辰尘点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资料正要说些什么，齐仲轩皱起眉头，看着辰尘说道：“听我说了这么多，你告诉我，这个大院，和你的想象中契合吗？” 辰尘闻言一愣，最开始他以为这个大院只不过是现在学校的延伸，只不过对于灵能的研究更加透彻而已。可听完学院长的解释，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不算错吧，但也并不完全正确。正当他还在更新自己脑袋里的这些相关知识的时候，对方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起自己的想法，脑子一时半会还是没有转换过来。 “学院长的意思是……”语气中透露出紧张，连对齐仲轩的称呼都变了。 不过齐仲轩很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件事，而是接着说道：“其实吧，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哎，算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去大院中学习与小、中院完全不同，这段时间的经历并不会对你以后的从业产生任何帮助，别人也不会因为你上过大院而把你高看一等。” 说着，齐仲轩长舒一口气，像是把心里积攒已久的话吐了出来似的，身体都放松了不少：“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大家的选择基本上都是：上完基本的中院，无论有没有在里面学到什么，反正这个结业凭证到了手，以后从事什么都简单一些；又或者，家里的经济压力太大，难以支撑他们进行下一步的学习。更何况这是一个基本上没有回报的投资……” 辰尘低下头，仔细思考着他刚才所说的这些话。确实，学院长的这些话实实在在的是从现实出发给出的结论，毕竟在高不可攀的崇高理想之下，人们总是要低下头来生活的不是？ 但是这一番话就让辰尘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叶香莲等人，人们究竟为了生活应该妥协让步到什么地步才算合适的呢？辰尘摇摇头，将这些想法暂时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专心处理眼下的事情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我说，继续去大院里学习并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它更代表了一个家庭的想法。而且，大院里的生活十分忙碌，需要在世界各地游走，也不再像现在这样半年就能回一趟家……” 听到这里，辰尘大概把他的意思完全了解清楚了，当下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齐叔叔，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之后会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的。” 齐仲轩见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算是再次松了一口气，指着桌子上的资料说道：“好，那咱们现在开始选择合适的大院吧。” 辰尘随手拿起一个绿色的折子，上面“快来加入我们吧”印的十分显眼，让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过去。 “你拿了这个？这个名为‘晓暮营’，是这些资料中唯一一个设立在咱们平昌国国内的大院。”齐仲轩的脸上露出苦笑，“其实咱们平昌国国内像样的宗门不少，但是咱们江瀚学院历来都是招收贵族比较多，再加上最近的学生很少愿意继续深造，所以最后愿意回应我的就只剩下了这一个。” 辰尘听到他说的话心中微微一动，所以剩下的这几个全都是国外的？ “说回这个晓暮营，它是由国家与个人合资联手打造的，资源、教学力量在国内也是排得上号的。但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其中完成学业的人大部分都进入了平昌国的军队当中。” 原来如此，是为国家筛选人才的啊。自己以后是要当咏灵者的人，未来的国界划分会很模糊，这个就先放到一边吧。 看着辰尘将手上的折子合起放到一边的动作，齐仲轩连忙补充道：“说是如此，但是从中出来的人至少都是军官，并非那种冲锋陷阵的士兵。” 但是辰尘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随手拿起了另一张纸。这张纸就与上一张简简单单的折子完全不同，它被整体裁剪成海浪的样子，纸张的表面还有一直流动的波纹。 “诶？”辰尘把它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却并没有看见里面有什么细小的机关。打开灵视，能发现上面蕴含着浓浓的水元素灵能。辰尘指着它，问道：“这？” 对面的齐仲轩微微一笑：“一些小把戏而已。” “这个宗门名为‘孤叶扁（piá ）舟’，整个宗门建立在一座由灵能浮在水面的岛上，终日随波漂流，故也因此得名。也正是因为它独自飘浮在海面上，所以它也就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用灵能将整个岛浮在水面上？再结合手上拿着的充满灵能的纸张，这个地方确实有些幻想色彩了，怪不得会将其称之为“宗门”。 看见辰尘的神色，齐仲轩心里也算是略微得意，随后他接着说道：“别听它是一个孤岛就觉得它面积很小。其实啊，它的面积加起来，恐怕有十个潽阳城不止哦！” 十个潽阳城？！而且用灵能将其浮在水面上，还能四处漂流？不得不说，这就有些超出辰尘的认知了，他不知道将如此巨大的一座岛浮在水面上每天需要花费多少灵能，他只知道，宗门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奇幻。 “不过很可惜，我不太希望生活在海上，那样多不方便啊。”辰尘也暂时将它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的是一个被折成剑一般的纸，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它看上去是由纸张折叠而成，但是握在手上竟然坚硬异常，硬度似乎与金石相当。 “这是？”辰尘好奇地开口。 “这是‘寂绝剑宗’送来的，他们都是一群嗜剑如命的家伙。”齐仲轩说道，“而且最为特别的是，他们的宗门建立在两片刀刃般的山峰之间。山峰虽然横跨距离不短，但是非常薄，看上去如同两片直指天空的刀刃一般。” “我之前有幸去他们宗门看过一眼，那悬空的走廊曲曲折折，看上去就像是盘踞在山上的一条巨龙一般。” 辰尘没有抬头，似乎仅仅听声音都能听出学院长那双散射着精光的双眸。幸好他们不是用灵能催动宗门飞起来的，要不然更加危险了。辰尘也将这张剑纸放到了一边。 第一百七十章 择佳木 “这张……”辰尘从纸堆挑出比较普通的一张，从外表看上去没有前几个那么精美，其中也没有什么精巧的小机关，此时看来就有些普普通通了。 “这张？这张是‘琉璃亭’送来的。这个宗门……没什么可说的，中规中矩吧。”齐仲轩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这个宗门的本部设立在万代国。” “万代国？”辰尘突然把头抬起来，“教宗范围里最南边的国家？” “没错。”齐仲轩点点头。 辰尘的眼神从面前纸张上移开，不一会又看回来，然后再次移开，回来，如此反复之后，总算是开口问道：“既然是教宗控制的，那实际上他们的皇帝并不掌权，对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教宗只是在大体上控制着这个国家的走向，具体重要的决断还是本国的皇帝做出裁决的。” 辰尘耸耸肩，他没有在这种类型的国家里生活过，既然国家里有比国家本身更高一级的存在，那它岂不是十分危险的吗？于是辰尘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哪些也是属于教宗实力范围中的？” 齐仲轩大手一画，将另外两个给圈了起来：“你是害怕这种国家之上的权力会做出什么危害国家本身的举动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几个也是位于国家联合体‘明绝帝国’当中的。对，这几个。”于是另外几个也被辰尘给分出去了。 “又是一个带有灵能的……”辰尘说着将这个面前这个折子打开。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刚刚打开的纸面上竟然还有几张卡片腾空跃起，在空中组合成一个熊猫的模样，然后它开始绕着整张纸行走，那样子惟妙惟肖，看起来和真的一样。 “这？”不得不说，就单单这几张纸就让辰尘燃起了到了前所未有的兴趣，也没有枉费他等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打开灵视，果然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是……岩简？”在辰尘灵视的观察下，面前这个不断移动的小动物身上的关节处，都散发着淡淡的棕褐色。 “没错，就是那个只要注入灵能就能重复预先设定好的形状的岩简。虽然它一般都被用来制作大型的机械，但是偶尔做一些小玩意儿也是挺有意思的。”看来这个会动的小个熊猫也打动了齐仲轩，他的语气中也添了几分儿时的童趣。 “那这个东西可真是价值不菲啊。”辰尘也是知道五行简的价值的，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含有如此多岩简的宗门，恐怕实力非同寻常。这就不由得让他在心里给这个宗门加了几分。 谁料齐仲轩摆摆手，说道：“别小瞧了他们，这点小玩意儿对于他们这种大型宗门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说了这么多，也该介绍介绍这个神秘的带有迷幻色彩的宗门了。（敲重点）“‘崇正宗’，也算是一个百年的老宗门了，见证了这么多年的岁月变迁和王朝更替依然屹立不倒，现今为止已经分宗已经快要遍布世界各地。不过好在的是，给你发来招帖的是本宗，位置也不远，就在平昌国东北方向紧邻的‘丹景国’。” 说道这里，齐仲轩眨了眨眼，继续说道：“你如果想要选它的话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它可是一个庞大的宗门，你之后的竞争一定会十分激烈的。” 学院长这么说，辰尘更是燃起了对它的万分好奇……然后随手把它放到了一边。 看完最后的几个之后，辰尘也算是对桌子上的这几个有了粗略的了解。总体来说对那几个特别的十分有好感，剩下的印象不深（这不废话吗）。辰尘站起身来，对齐仲轩行了一礼，说道：“齐叔叔，我接下来会在学院里住上几天，顺便考虑一下，大概两天后给你答复，你看这样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的宗门，总是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而且距离他们报名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左右，时间上也充裕的很。 “那在下就告辞了。” “慢走。” 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自己也是一直在外漂泊，好不容易以为自己遇到了一处安静平和的地方，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离开了她们。所幸，自己还有学院，还有两个可爱的舍友，能让自己在这寒风中多了一丝慰藉。 这个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何舟乾和贾丰润自然不会选择继续上学。可以说，这几天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以后或许再也无法见面了。不过好消息是，距离结束还有几天时间。在这几天里他们形影不离，度过了十分快乐的几天。 辰尘一觉醒来，昔日的欢声吵闹早已不再，连整个学院都安静了不少。他透过窗户看着这个昏暗的早晨，“该去给一个答复了吧……” 几乎毫无疑问的，辰尘最后的选择就是那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崇正宗。毕竟仅仅一个招贴就用到了五行简，它的财力可见一斑。 “到时候只要拿着这张纸去这个地方，他们就会让你进去了。如果之后不去了也没有关系，这张纸你就自己保管就好。”齐仲轩补充道。 “好的，这件事我会和家里人好好商量商量的。”辰尘也是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样回复道。 闻言，齐仲轩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慢走。” 从学院长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气温一下子变得更低了。他抬起头向天上望去，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仿佛有一张巨大的布将整个天空笼罩起来，只有一些细小的空洞才能透出光亮。 似乎最近以来天空一直都是呈现出这种样子，总是给人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好像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正当辰尘沉浸在这种若即若离的神秘感时，一片晶晶莹莹的闪光从天上飘飘而下，真巧落在辰尘的额头上。他伸手去抓，那片冰凉却早已融进掌心当中了。 “下雪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肃杀的雪 晶莹的雪花洋洋洒下，空气中的气氛更加寒冷。这是这年以来的第一场雪，但是比以往的都要更加持久，更加猛烈。 雪花撒到略显空旷的街道上，神色匆匆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大家张开手，任由这触手可及的冰凉融化进他们的手心里。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马上就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雪花撒到一处装潢十分奢华的庭院，地上是无数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边一条弯弯折折的浅湾，浅湾上面架着一座木制的小桥。一切的一切此时都被雪花覆上薄薄的一层，本身就十分颇具严肃气氛的庭院此时看上去如同空中楼阁一般更加的难以靠近。 “下雪了？” “下雪了。” 随着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随之回答他的是另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拜见城主，目前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传我的号令，即日起兵！！” “是！”另一人领命之后，一阵脚步声之后就渐渐远去了。 这个传出号令的中年人向外踏出一步，昏暗的天光照射在他那纵横交错的脸上，让人轻易的就认出了他的身份。没错，他就是当代潽阳城城主，范作霖！ 之前平昌国帝王听说最近潽阳城流传的关于暗杀朝廷命官一事，原来一直都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也难怪之前六皇子插手查到血昙组织的时候，皇上说他只不过调查到了表层，这被掩盖在万丈水池之下的真相他还远远没有触及。 可要说到他这么做的原因，辰尘如果在这儿多少是能猜出个一二。之前辰尘就见识过他这超乎寻常的野心，更是亲耳听说过“把至尊之位拿来坐坐的话”，这就几乎说是对辰尘暴露了自己全部的计划。 所以后面他才会雇佣血昙组织来刺杀辰尘。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对于整个大计来说辰尘只不过是一粒小小的石子，最多让他这辆马车稍稍颠簸一下，所以之后他也就没有再去管他。 但其实辰尘当时已经略微猜到了幕后的黑手是谁，毕竟想要他命的他自己还不清楚吗。所以他当时一直提醒皇甫天佑多关注关注这些雇佣杀手的人，可惜最后还是被牵着鼻子走了。 话再说回这边，虽然潽阳城主内心想要造反，但是皇城附近的城主是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军队的，最多就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可以出动自己的禁卫队保护自己，再没有了别的进攻手段。于是他就把目光投向附近临近的城池当中，料想如果把附近所有城池的禁卫队都收到自己麾下，那与羽林军也就有一战之力了吧。 所以他最近就一直想方设法削弱其他城主的城防，亦或是直接雇佣暗杀组织，帮自己扫清一些障碍。对于坐拥如此庞大的一个城池的他来说，这些事情操作起来全都轻而易举。 再加上自己平日里打通的人脉，在关键时刻他答应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了。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天衣无缝，直到现在一切还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除了最近兴起的沸沸扬扬的传言，这倒不是他运营的结果，不过混乱的局势能够让他更轻松的隐藏自己，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 “这是附近最后的一位城主了，只要战胜了他，皇城就已经一半放入了我的口袋中了。”但是这最后一位城主同样不能轻视，按照范作霖搜集到的情报来看，他同样在暗中积攒了不少的力量。 “等着瞧吧，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范作霖抬起头，天上的有灰云遮挡，地上遍布糖霜，中间又有无穷无尽的飞扬的棉絮，无论从哪里看来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让人看不清楚。 雪花落到对垒的阵前，随着雪花一同到来的，还有城主的命令。于是，在这茫茫的雪迹之中，震耳的鼓声一遍一遍响起，如同天上惊雷一般，与大团大团的雪花充斥在这肃杀的战场上。 短兵相接，金属之间的碰撞溅起片片火花。身边皆是黑压压的人群，不仅与其他扎目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让身边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度。 “杀！！！！” 明晃晃的刀子穿透甲胄，与殷红的鲜血一同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红色浸染了这片雪地，越来越多的肉体与金属铺到地上，连雪花都来不及积起。 但是双方的鼓声仍未停止，后来者似乎对于之前倒下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又争先恐后的踏着前人的身体走上了前人的道路。 雪花落到辉煌的皇宫当中，一个白色的人影从雪地中勾勒出来，对着皇上行了一礼之后说道：“陛下，他们双方现在已经全面开战。” 前方坐在石凳上的皇上面色依然平静，低着头品尝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水。仿佛发生的一切全都处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战况如何？” “回陛下，此时的战场十分惨烈，双方剩余人数都已经不到一半了。” “好！”皇上手里的茶杯轻轻砸了一下旁边的桌子，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是时候出手了。”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有人都对此并没有任何怨言。但是当独属于皇家的羽林军冲过来的时候，这两方的阵型都不约而同的一乱。 “那是？皇家的军队？” “撤退，快撤退！！！！” 但是如此众多的人，岂是说撤退就能撤退的？双方交战已久，两边的人都已经十分倦怠，皇家的羽林军此时就如同进入羊群的狼一般，轻轻松松的让所到之处人马大批大批的倒下。从上方看去，原本两个整整齐齐的方队因为第三方的加入都齐齐溃散，收割似的屠杀甚至让羽林军的身边出现了一条窄窄的真空带。 没错，这场战役双方都没有获得最后的胜利，他们都被突然出现的羽林军杀的四处溃败。可当两方的主力军被尽数全歼之后，这个鬼魅一般的羽林军又如同所有人的梦魇一般，隐于雪地中没了踪影。 第一百七十二章 满盘皆输 此处的战况自然也传到了范作霖的耳朵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自然也是做好了被对方打退的心理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第三方突然加入进来搅局，而且这第三方竟然是自己最后的目标——平昌国的一国之君！ “可恶！”范作霖将手上的茶杯猛然扔到地上，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它随之化为无数碎片四散开来。 “小心啊，城主。”一个依靠在黑暗中的人出声提醒道，但是语句中却没有丝毫该有的敬畏与害怕，反而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充满挖苦的意味。。 “王卿，你！！”范作霖看起来十分生气，却一副不能拿他怎么办的样子，“你竟然敢讥讽我？小心我……” “城主大人您是知道的，您的蛊并不能拿我怎么样。”王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在下奉劝您一句，还是省些力气。” “你！！！！”范作霖此刻已经暴跳如雷，脑袋上的头发根根竖起直插云霄。但是他还是强行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继续问道：“我手下门境的人，还剩多少？” 王卿从墙上直起身，两个唇瓣一碰，轻轻的说道：“还有三人。” “三人？！”范作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面前的几案上，那可是他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四处搜罗的高手，更是费尽心力培养了如此多的蛊毒用来控制他们，这一战之后竟就剩了三人！！ “咚！！”他的手重重地砸下，发出巨大的声响。王卿抬起眉毛瞥了他一眼，似乎要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我，我派你去城邑，是不是就能扭转战局了？！” 王卿脸上并没有做出表情，但是却能看出他心底的嘲笑：“我还要保护您的安全啊，城主大人。” “不行？！对了，我还有云将军，他答应我说，只要我造反，愿意借给我一支军队的。对，我还有云将军，我去找他。”说着，范作霖站起身，就要踏着这恶劣的天气出门。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他的为好。”王卿并没有看向范作霖的方向，反而看着自己的手掌，好像上面有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为什么？” 王卿脸上的的嘲笑化成怜悯，笑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手底下的门境只剩下了三人？” 范作霖最后的希望也被无情的浇灭，他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了呆呆的木然。他坐回榻上，喃喃自语道：“那这下，我该怎么办呢？” 是啊，自己辛辛苦苦谋划了这么多年，费尽心力将每一个棋子安回到它应到的位置上，为此多添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结果，到了这最后的一步，不仅这一盘完美的棋局被人给毁了，甚至还让另一个下棋的人给抽了个耳光？问题是，这个耳光他偏偏必须要就此咽下，甚至必要时还需要称赞对方打的真好。 这种感觉谁能明白？不，谁都明白不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窝窝囊囊地躲在这里乱发脾气。“等等王卿，你去哪？” 没错，此时的王卿丝毫没有理会独自痛苦的范作霖，反而抬起脚向门外走去。“去哪？既然皇上能插手这场战争，那他一定也能查到这里来吧。不走？还留在这里跟你陪葬吗？” “连你也要背叛我？”范作霖先是恶狠狠的说道，随后他看到对方向外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之后，语气猛然一转说道：“你不是说好要保护我的吗？” “八年，我说要护你八年，也没说要把命给搭上。你放心，到时你死后，剩下的年月我会为你守墓的。”说完他继续向外走去。突然王卿停下脚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头说道：“对了，如果你要逃走的话不要和我同路，以免伤及无辜。” 看着王卿越走越远的身影，范作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拦不住了。他愤怒的呲着牙，将几案上的茶杯全都扫了下去，再一抬手又把几案本身掀翻在地。 ………………………… 虽说辰尘此时并不可能知晓远处发生的一切，但是就如同人在雪上行走之后会留下痕迹，他也多多少少在其他同学的耳朵里听说到了事情的部分。 “潽阳城主想要造反，结果被当今圣上识破，带兵尽数剿灭了！” “什么啊，我怎么听说，是别人想要造反，潽阳城主是来帮忙的呢？” “等等等等，照你们这么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呢？” “对，现在朝廷已经派出了几位大臣，现在局势马上就要稳定了。” 现在学期虽然已经结束，但是仍然有一半左右的学生留在这里。他们大部分都是家中就有人朝廷里任职，所以并不急着赶回家中。而学生不走，学院自然也不会出面把他们赶回去，自然也就把他们留在这里了。 但是他们谈话的内容辰尘并不关心——以他对于濮阳城主的了解，自然是前一种说法更有道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也就只有血昙组织与他有了些许关系，他才不在意幕后推使到底是谁。而他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她们。 她们想杀了自己，同样也救了我，按理说这应该两清了。但是她们残害了这么多的人命，按理说我应该去朝廷那里告发她们。可是，可是想起她们在一起时那美丽的笑颜，想到和她们一起工作时发生的种种，她们身上的积极、乐观、开朗的品格也深深感染了他，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难道是我猜错了？可是我去找叶香莲对峙的时候，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反驳。如果她们真的是血昙组织的人，那么她们的存在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就是最为危险的。于理，自己帮忙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才是；于情，她们收留自己这么长时间，出卖了她们不就成了白眼狼了吗？ 于是，辰尘在江瀚学院又一连住了好几天，但是这件事辰尘到最后都没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他总是觉得，无论怎么选择总会有对不起的一方。 “神啊，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的话，请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呢？” 但是这天，辰尘长久以来的思绪却被突然打断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门口的敌人 原本江瀚学院就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里面的学生大部分为贵族的后裔，朝廷的些许变故都逃不过他们敏感的嘴；但是他们又仅仅是学生，不仅不能左右任何的事情，在学院长和众多老师的保护下那些变故又仿佛远在天边，不能让学院里的局势变动丝毫。 但是这天，长久以来的稳定被突如其来的打破了。辰尘路过学院的大门，只听到那边传来杂乱的叫喊声。探过头往那边望去，许许多多的人影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让人根本无法得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尘本来并不想去凑这份热闹，自己这几天还因为血昙的事情正闹心呢，哪里有闲工夫去管别的事情。但是他在路过的时候不经意的听到了他们提到了“范丞旭”的名字，这下他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行，他一定要过去看看。 走近了，更能感觉那里气氛的不同。靠近学院的这一侧的确有不少的学生，从数量来看，恐怕所有留在学院中的学生都来到了这里。人群的最前面，学院长齐仲轩站在那里，甚至旁边还站着好几位在开学典礼上见过的老师，他们呈扇形把这群学生护在身后，每个人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辰尘尝试着往前挤了挤，发现人们都仿佛是钉到地上一样纹丝不动。他的个子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算矮，索性也就站在后面继续静观其变了。 站在学院长对面的，是几个身材各异的男人。他们虽然看上去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是此时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展露出凶狠的模样，似乎对他们身后的学生垂涎已久。 看来让学院长他们如此认真的源头就是对面的那几人了，辰尘又把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群人看起来也只是一群衣着普通的侍从，并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衢（qu）横城的人？你们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齐仲轩一边皱着眉毛瞪着对面几人，一边岔开两只脚，似乎下一秒就要开战的样子。 对面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精瘦男人咧了咧嘴，随后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吧。我们衢横城的城主是因为你们潽阳城城主才死的，我们这次来就是要为他讨回公道。”说着，这个男人从旁边人的腰间抽出一把长刀，指向学院长的方向。“把范丞旭交出来！！” 范丞旭？虽然不知道他们确切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就这样把他交出去一来是对学院的不负责，二来更是对学生的不负责。齐仲轩向前踏出一步，话语没有丝毫退让。“想在我的面前把我的学生带走？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虽然学院长的态度十分强硬，但是对面十来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惹的样子。而且对方指名道姓只要范丞旭一人，这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最近发生在学院里的传闻了一样，周围的学生都开始压低声音交流着。 “我就说这件事是真的吧，看，人家现在已经找过来了。” “战争开始了？但是听他们所说，他们的城主都没了，应该是已经结束了才对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看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来复仇的。” “啊，他们这个样子，不会真的要打起来吧？” 周围的声音议论纷纷，不过大家也算是审时度势，交流的声音不大，不能让对面那几个暴躁的男人听到。 辰尘看到齐仲轩把头偏向齐清睿的方向，说道：“你……脚程快，去……潽阳府……告官……”齐清睿点点头，扭头离开了。 虽然辰尘并没有完全听清学院长的话，但是他也勉强猜出来的齐仲轩的意思。看起来对面的那几人也猜了出来，露出不屑的眼神说道：“放弃吧，既然我们都来到这里了，潽阳府的人还会在意我们吗？呵，估计现在范作霖也是自身难保吧。” 他们要找的人是范丞旭？辰尘把目光从那个吸引注意力的地方收回来，在人群中寻找着，果然不一会就找到了范丞旭的身影。 自己也算是有了一段时间没有和他产生交集了，没想到这次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他的样子看起来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外表发生了一些简单的变化，眉宇间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息也少了许多。 想来对方几人也应该也是不认识他，他刚想向前走说些什么的时候，秦老师偷偷拉住了他的胳膊，低下头不知道和他说了一些什么，范丞旭就听话的点点头，没有别的动作了。 “怎么样，你们这群臭学者想好了吗，要不要把他交出来？又或者，我们亲自前去取呢？”那个精瘦的男人将搭到地上的大刀扛到肩膀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在他手下面前来回走着，他路过的地方身后的小弟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怕被长刀打到呗） 齐仲轩从听到“臭学者”的时候就一直眉头紧锁，看起来是十分讨厌这个词。“我们的答复不是早就给你们了吗？还是你们这群人一天天总是打打杀杀的，好好说话听不进去了呢？” 他的话一出，身边的所有老师几乎是齐齐的向前又踏出了半步，完全都是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 “好好好……”对面的男人被气的发笑，不知道是因为齐仲轩强硬的态度惹火了他，还是真的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瞧不起面前的这群“学者”。“看来你们是真的想和我们死磕到底了？” 齐仲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分成三节的棍子，在空中轻微一抖，灵能的光辉从里面激射而出，三个棍子也十分自然地合成了长长的一根。随后这个棍子在学院长的手上刷拉拉转了几圈，杵到地上的时候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由灵能形成的巨浪朝四处扩散开来，让所有人都脚下一歪。 “只要我们在这里，就休想动我们学生的一根毫毛！学院所有老师听令，迎敌！”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混战 “好好好！”对面的几人这次看起来是真的怒了，还没等那个精瘦的男人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几个人人都各自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大刀，恶狠狠的冲了过来。不过刚才那个被精瘦男人抽走长刀的男人左右看了看，还是握着拳头跟着冲了过来。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什么默契，身后的弟兄提着刀从首领的身边经过也不知道提醒他一下。这个精瘦男子看到后面这些人冲过来的景象之后，才连忙把自己手上的刀向前举了起来。不过很可惜，以他的小身板又是只举了一会就不甘心的将它砸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大家都以为双方只是过过嘴瘾，并不会真真正正的打起来。没想到这个学院长竟然这么果敢，说动手就动手了。 面对着一群壮汉朝自己这边冲过来，大概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闪躲几下吧。但是齐仲轩与身后的那些学生不一样，他反而提着棍子更快地迎了上去。 巨大的砍刀迎头劈下，齐仲轩侧着身子躲过去。另外两个砍刀自左右两边扫过，他手上的棍子划出几道虚幻的残影，将左右两边的刀揽到身前，然后他举起手上真实的棍子稳稳接住。 “灵器？！” 虽然已经动手将对面的第一波攻击化解，但是齐仲轩并没有就这样放下心来，他猛然将棍子上的两把砍刀推开，朝着后面吼道：“秦义，保护好学生们！其他人，站出来与我一同迎敌！” 确实，就算齐仲轩在那个棍子灵器的加持下到达了空境的水平，但是面对着十几个门境的围攻也一定会略显吃力。随着其他老师站出身来，面前刹时亮起五彩的光芒，剩下的砍刀被突如其来的寒流、炽热的火球、地上蔓延出来的岩块所阻挡，让齐仲轩的压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看自己的术法奏效，学院的这群老师们脸上一喜，手再次高高扬起，将各色的灵能召集到了自己的手心；齐仲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马上低下身子将棍子扫出，把几人撂倒在了地上。 即使如此，江瀚学院这边仍然是处于人数上的劣势。辰尘着急的探出头去，喊道：“学院长别急，我去帮忙！” “停！”齐仲轩在这时仍然顾得上回复他：“所有学院的学生，无论战力如何，统统不能出手！保护你们，这是我们老师的事情！”说完，秦老师就挡在了辰尘的面前。 “哎呀！”既然学院长都这样说了，辰尘也只能空挥一下拳头，十分不情愿的跟着其他学生们一同向后方撤离，以免战斗波及到他们。 看他们已经渐渐远离了战斗的中心，齐仲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后棍子上的光芒更胜几分，继续朝前面冲击而去。 可是会使用术法的不仅仅是他们这边的老师们，尽管与他们这种从容的战斗方式相比对面的人看起来如同野蛮人一般，但是他们毕竟也是过的刀尖舔血的生活，术法还是会一些的。于是，柳叶般的飞针、迅猛的沙尘、诡秘的金片也不知什么时候从暗处突然袭来，直奔齐仲轩而去。 但是他的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停顿，似乎这些攻击只不过是虚假的幻影一般。 不出意料的，这些攻击在临近齐仲轩身边的时候都被他身后的那些老师们一一化解，铁扇、藤网、火幕交织之下，虽然他的脸被各色的灵能映得色彩斑斓，但是身上毫发无伤。 “学院长，您只管前行，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齐仲轩自然点点头。 战斗刚刚开始，对方就落到了下风。虽然对方人数上十分占据优势，但是一个空境的高手就能匹敌十来个门境的人，更何况还有身后五六个同境界的人帮忙，现在的形势倒也正常。 齐仲轩再次冲到一个人的面前，吓得那个人心里一惊，举起手中的砍刀刚要落下的时候，结果手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他抬起头朝自己的手部一看，原来从学院那边伸过来两根拳头粗细的藤条，已经将自己的手腕层层缠住，动弹不得。 若是平时，自己还有时间去琢磨应对的方法，可是此时齐仲轩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觉得腰间一痛，身体就横着飞了出去。 陷入劣势，连对面的学生都能轻松看出来，自己这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眼看硬攻无望，总是会有一些人想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秦老师本来正张开双臂保护着身后的学生们，但是他突然没来由的从怀中掏出指虎，朝着身边一个空荡的位置打去，却发出了金属相交的声音。 “有人？！”身后的学生那里见过这种诡异的景象，不约而同的再向后退了半步。 辰尘眯起眼睛仔细看去，秦老师打过去的位置并非完全空无一物，那里透过来的光歪歪扭扭，似乎是透过水面看过来的一样。 “这是？波纹幻象？”辰尘朝着正在激战的位置看过去，果然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的身影在人群中缓缓消失。看来刚才的战斗太过令人眼花缭乱，这个人并没有惹人注意到。 秦老师的身边那个水面的波纹缓缓显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个个子不高的男人。自己的伪装被识破，这个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抽刀就和秦老师战到了一起。 秦老师此刻抽不开身，他们这群学生就仿佛一下子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辰尘挤到人群的前面，碍于刚才学院长所说的话不能出手，但是心里仍是十分着急。 虽然形势对于学院来说十分有利，但是对方并不是想要获得胜利，只是从这里带走一个人而已，若是再有一个使出同样的招数他们就难以应对了。齐仲轩咬咬牙，对着后面的人喊道：“许志明，曲梦瑶，掩护我！” “好。” “好！” 两人从后方来到齐仲轩的身边，灵能的光芒亮起，两个术法在此时发动。 “深潭泥沼。” “木叶回旋。” 一人将手上湛蓝的灵能狠狠拍到地上，周围的地面都跟着一震。另一人手一扬，三个臂展大小的木制回旋镖凝聚到了身边。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没有悬念的胜利 齐仲轩身边一人将手上闪亮的灵能按到地上，湛蓝的光芒顺着地面扩散开来，直至将来犯的所有人都囊括其中。 随后，地面突然从深处涌出大量的淤泥，仿佛这里经历了半月暴雨的冲刷一般，所有人都脚下一顿，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老大，这怎么办？”总算是有人想起了带头的那个精瘦男子。虽然并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心中总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笨，赶快离开这里。”他说着，自己也从泥潭中把腿抽了出来。走了几步之后总算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将手中的大刀随手一扔，这才勉强跟上了其他人的步伐。 想走？问过我们了吗？齐仲轩身边另一人手指向前一指，身边三个木制的回旋镖高速旋转起来，绕着这片泥沼的周围飞行，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不过很明显，里面的人并不是十分甘心，有人提着刀就要往外冲去，却被高速旋转的回旋镖给打了回来。 这样一个术法肯定是不能困住如此多的人的，不过仅仅这样一段时间也就够了。 齐仲轩双手朝前展开，手中的棍子在空中旋转起来，上面的灵能光辉愈演愈烈，已经在空中连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之后他猛然手一揽，那巨大的棍子在他手上折叠成原本的三节，他就带着这巨大的光芒狠狠轰击到地上。 “地震了？”除了那些来犯者之外，连学院里的人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随后地上的淤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漫过脚面的水层。 “这是要搞什么？”精瘦的男人和他的手下略微一愣，还以为是那个泥沼术法的后续。结果看过去的时候，不仅那个男人站了起来，连旁边的另一个人也把旋转的回旋镖收了回去。 还没等他们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四周突然突然猛烈乍起几只水做的游鱼。虽然它们体型不大，仅有成年人的一半左右，但是速度极快，平静的水面都被它们激起了高高的水花。 “砰！砰！！！” 这些鱼不仅速度极快，它们的出现也十分不规则，几个人想通过快速的移动躲过它们的时候，往往却十分不巧的撞了上去。 “大家不要自乱阵脚！稳住！”虽然这个带头的人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战力，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挺冷静的嘛。虽然似乎没有几个人愿意听他的。 “这个术法是学院长维持的，只要击败他就能破解了！”看起来他们还算是聪明，马上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不过，有没有这个机会就是另一件事了。 齐仲轩在维持着这个术法的时候，脸上肉眼不可见的冷笑一下，随后另一只手举起，带着耀眼的光芒同样猛然向地上一按。 “嗡！！！” 一只巨大的鲸鱼从地面上高高跃起，庞大的阴影甚至一下子笼罩了所有人。本来想着打到齐仲轩的人们都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它，震惊的眼睛里透出绝望。 随后—— “轰——” 鲸鱼的身体重重砸在水面上，巨大的冲击足足掀起两人多高的水浪，范围甚至波及到了站在远处观战的学生们，吓得他们不由得闭上眼转过了头。要不是辰尘和另外几个同学即使用灵能展开了屏障，恐怕他们这些人全身上下都要湿透了不可。 “富游之海。”招式结束之后，齐仲轩小声地念出了它的名字，不过周围都是海浪的声音，没有人得知它的名字了。 当遮盖整个视野的水花渐渐落下，周围的一切再次回归沉寂，连脚底下的水层也渐渐消失，这些学生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这些过来找事的人一个个全都倒在地上，身上虽然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全身上下已经湿透的，而且也都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齐仲轩提起棍子揣到自己的怀里，走到那个精瘦男人的身边蹲下，笑嘻嘻的说：“再说一遍，谁是臭学者？” 这个男人现在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听到这声恐怖的声音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站起身来逃跑。不过力量耗尽的他哪里能够成功呢，撑起身子又跌下的动作活脱脱像一只被海浪卷到岸上即将干死的鱼，惹得远处的学生们一阵嬉笑。 眼看还是离不开恶魔的毒爪，他勉强抬起头，对着齐仲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我，是我。” “嗯？”不过很明显，这个答案并不是很让对方满意。 “反正不是您，爷。”他皱起眉头，此时又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 正巧，这个时候齐清睿从道路的远方走了过来，跟学院长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就大概知道了这里的事情。“怎么样？潽阳府那里怎么说？”齐仲轩问道。 “奥，都处理好了，现在只需要让我们把人带过去就行。”齐清睿回答。 齐仲轩又扭头蹲了下来，对着精瘦男子说道：“怎么，还要让我请你起来？” 这个趴在地上的男人露出一副小媳妇受委屈的表情，哭丧着说：“身上痛，起不来。” “嗯？？” 齐仲轩一个比刚才语气更重的哼声，这个男人直接一骨碌就爬起来了，身手之灵活，让住在山涧里的猴子都自愧不如。（这时候又能站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轻松很多了。这些人都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自然也不会反抗，以在场的老师门境的身体素质，随手提起两个轻而易举。所以，除了大多数老师跟着学院长一起去往潽阳府的方向，剩下的老师都过来疏散这些看热闹的学生了。 “刚才这场战斗看的真过瘾啊。” “是啊，学院长太帅了，一个人对付那么多。” “要不是秦老师拦着，我也想上去试试身手呢。” “就你？得了吧。” 周围的人一点一点散去，现场也就只剩下了繁华之后的落寞。但是辰尘同样留在原地，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曲梦瑶老师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辰尘，还有什么事吗？” 辰尘长舒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她，说道：“曲老师，您能等一下吗，我有事想要问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头萦绕的问题 “当然可以。”曲梦瑶这样回答道。 辰尘张开嘴刚要说些什么，后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着说道：“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不知道能不能说？” 曲梦瑶有些想笑，你什么都没说呢还问我能不能说？她侧过身来，将身体站正，温柔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辰尘沉默一会，“其实我的问题也十分简单。范丞旭在学院里的表现众位老师一定也看在眼里，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听话的好学生……而且他们本身就是因为潽阳城主的陷害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要求也有些合理。这样算下来，范丞旭，我们真的有必要维护他吗……” 辰尘小心翼翼的把组织好的语言一点一点说出去，胸膛中的心脏一直在剧烈的跳动。他并非是怕曲老师听到这些话之后批评他，而是困扰了他几天的问题第一次就要完整的浮现在他的面前，他是既紧张，又兴奋。 曲梦瑶直直的看着辰尘的眼睛，想从中看出辰尘说这句话的含义。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收了回来，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好像真的猜中了辰尘的内心一样。 “范丞旭吗……他本身就是咱们学院的学生，如果一个学院连自己的学生都保护不了，那它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而且，虽说他并不是一个好学生，甚至犯过一些小错误，但是我们学院的职责不就是引导你们走向正路吗？如果你们犯了错就放弃你们，那我们岂不是太势利了一些。” 曲梦瑶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久久被乌云笼罩的内心一下子拨云见日。“对，对，引导她们走向正路，对，职责！” 辰尘的拳头狠狠砸在自己的手掌上，但是他因为太过沉浸于这种状态而完全感觉不到。他只是来得及跟曲老师道谢，就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莽撞。”曲梦瑶叉着腰说道。不过看样子问题应该是解决了，他眉目间的阴云全都散开了。虽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能帮自己的学生解决问题她也是十分开心。 但是没过一会，辰尘又转身从外面跑了进来。这就让曲老师十分疑惑，问题不是都解决了吗，那他回来干什么？ “喂，辰尘？” 看来曲梦瑶的呼喊并没有惊动他，辰尘只是一边快跑一边嘟嘟囔囔着“把这个也拿上吧……”之类的奇怪话语，不一会跑到学院里就没了踪影。 现在这年轻人，真是奇怪。结果曲梦瑶还没有走到广场的位置上，远远的又看见辰尘从里面跑了出来，手上多了一把还未出鞘的剑。 “喂，辰尘！” 曲老师扯着嗓子喊道，总算是惊动了辰尘。对方停下脚步，喘着气看着她，“怎么了，曲老师？” “我说你这来来回回的跑什么呢？” “呃……”辰尘看看手里的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一溜烟的跑了。“曲老师，如果学院长问我去哪里了，你就说我回家了就行，他明白的……” “好！！！！”曲老师也把手放到嘴边喊道，不过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就是了。 辰尘正在路上拿着剑高速飞奔着，路过的行人都免不了要侧目多看他几眼。不过此时的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管别人的反应，他现在的心里已经被刚才曲老师的回答给填满。 没错，辰尘刚才的问题并不是在针对范丞旭，心里也并没有感觉应该把他交出去，他只是心中一直都在想叶香莲她们的事情。 她们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错误，我应该怎么办？一直以来，辰尘的心里都在询问自己，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人民，让朝廷，让她们这些当事人满意，他一直都在询问自己。 对呀，其实答案就是如此的显而易见，自己作为她们的朋友，她们走上错误道路的时候，自己就有义务去纠正她们。 血昙组织要解散，而善义堂要继续开办下去。之前她们虽然因为行业的关系杀了不少人，但是我相信她们一定不是自愿的，她们一定还有改邪归正的余地。 而且虽然最近暗杀一事主要是范作霖在背后搞鬼，但是也有不少趁机浑水摸鱼的人，如果有了她们的帮助，不仅朝廷这边调查起来更加轻松，想减轻她们的惩罚也更加简单一些。 没错，其实只要换个角度去思考，事情就能变得轻松不少，放下一些成见，才更容易接受现实。辰尘这样想着，手握紧了剑，脚步更加坚定的向着善义堂赶去。 江瀚学院距离善义堂并不算远，不一会的时间辰尘就见到了那个熟悉的建筑。推开门，还未踏入里面，辰尘就率先将自己的声音送了进去：“香莲姐，轻语，我回来了！” 但是当他正式踏入屋子里面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气氛的完全不同。之前善义堂不营业的时候里面虽然暗了一些，但是由于韩雪茗和周若莹的存在而充满活力；可此时他踏足这片地方，感受到的却是没有人居住的荒凉感。 “怎么回事，人呢？” 没错，他没有看错，里面的的确确没有人居住，四人一猫的身影此刻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平日里最为基本的生活用具都没有留下，。但是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角落的桌子上见到了刘佳临。 此时的刘佳临和上次见到的并无两样，仍然是稳稳坐着品茶的模样，都让辰尘有些疑惑她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了。 不过此时他没有时间去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他随便坐到她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问道：“这里的人呢？” “这里的人？”刘佳临浅尝一口手里的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晚了一步 “走了？”辰尘的心里泛起一阵说不上来的焦急，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般。“去哪了？” 这个时候刘佳临也不含糊，直接回答他说：“去了西城门。” “你是怎么知道的？”辰尘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又觉得说的不太对，问道：“你保证她们真的去了西城门？” “我要是你，我就赶快赶过去。要不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要后悔了。”刘佳临拿着这杯茶，扭过头来看向辰尘，呲着大牙一乐。这牙齿洁白如玉，哪里像经常喝茶的样子。 “你……”辰尘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结果最后还是败给了心中的那种不安感，提着剑就冲了出去。 她们去西门干什么？又或者说，自己去了西门能不能见到她们？如果是真的，那刘佳临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去了西门找不到她们，之后又应该去哪里呢？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听从了刘佳临的建议耽误了寻找她们的时机？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如同浓雾一般弥漫在辰尘的心中，让他随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心烦意乱。 没办法，此时的他并没有别的线索，只能暂时听从刘佳临的建议。只是善义堂坐落在潽阳城的东边，去到西城门几乎要跨过整个城池的距离。所幸现在由于时间的原因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才没有给横冲直撞的他带来多少困扰。 “快些，再快一些。”不安的心越发焦急，辰尘甚至使用了灵能，他的周身此时弥漫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在街道上扬起一道冲天的尘土。 终于，在不知经历了多长时间之后，潽阳城的西城门终于出现在了辰尘的视野里。他略微停下脚步与门口的士兵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冲了出去。 潽阳城外就是大片大片的平原，此时的辰尘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甚至远处几栋孤独的房屋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们在哪呢？按刘佳临所说，我已经到达西城门的位置了，那么应该能看到她们才对啊。辰尘的目光在空旷的田野上扫来扫去，最后真的在远处看到了几个绰绰的身影。 “这个，会是她们吗？”不过善意堂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就算把韩雪茗加上也才五个人而已。但是那一队人马怎么看起来也不止五人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是走过去看看，确认西城门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们；还是回到善义堂，再和刘佳临确认一下呢？ 辰尘咬咬牙，刘佳临什么时候骗过自己？于是他再次驱动着全身的灵能朝着那一堆人马跑去。 那一队人马似乎是要走远门的样子，虽然各个都骑着马，但是行走的速度并不快，这才让全力驱动灵能的辰尘得以赶得上他们。 离得近了，辰尘才看出来这群人的构成。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叶香莲还能是谁？她的身前还驮着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乔轻语；旁边仅仅跟着她的，是单独骑着一匹马的周若莹。真不错嘛，这都学会骑马了。看到她们，辰尘的心里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 但是他再往叶香莲等人的身后看去，虽然这些人他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为首的一人他却是十分熟悉。 “皇甫天佑！” 辰尘的心里猛然一紧，眼前的形势马上就明朗了起来。现在叶香莲等人不是正在逃命，而身后的六皇子正在抓捕她们吗？！ 完了，这下可怎么办？本来辰尘是想着要带着她们去找六皇子自首的。但是现在的看样子是六皇子自己查到她们头上的，这可是完完全全两种走向啊！自己又应该怎么把她们保下来呢？ 可是现实根本没有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随着距离的接近，辰尘也是将他们的动作看的越来越清楚。只见皇甫一人弯弓搭箭，箭头就直直指向前面奔跑的叶香莲！ 完了！ 辰尘有心想要将她们救下来，但是自己的飞针再多，一时之间也难以撼动那根充满灵能的箭矢。没办法，辰尘身子一停，弥漫全身的灵能尽数灌入手中的那把长剑，用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手法掷出。 拜托了，一定要挡住啊！ 只听见“乒”的一声金属相交的声音，两个同样散发着光芒的武器在空中交叉在一起，迸发出剧烈的火星之后，两个同时插到地面上。 太棒了，接住了！！ 不过辰尘还没来得及庆祝，由于两个武器相交的位置距离叶香莲太过接近，她的马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仰起头就将上面的两人给甩了下来。 而后面追击她们的六皇子等人见到身后有人插手，也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想看看到底是谁。 没办法，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辰尘快步跑到叶香莲那里，张开双臂挡在她们的身前。一旁的周若莹也从马上跳下来，慌忙的查看她们的伤势。 “辰尘？你怎么来了……”身后的叶香莲怀中抱着乔轻语，透过脖子的位置，能看到乔轻语身上大片大片的红色伤痕。这就是那一晚留下的吧，看样子乔轻语伤的比叶香莲还要重很多，看见辰尘的出现想说些什么，结果张开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没事，我来救你们了。” 已经挨得这么近了，皇甫不可能再认不出来，他也从马上下来，走到辰尘的面前，说道：“辰尘，又是你？！” 皇甫的语气听起来与之前并没有任何不同，从外表来看也与之前毫无区别，但是这一段时间之后，辰尘总是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没错。” 皇甫用眼神死死盯着辰尘，似乎能用眼睛让他让开一样。随后他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越来越放肆。“你一定认为自己这样很帅，对不对？”（反正我是觉得挺帅的） 辰尘低下头，没有正面去回答他的问题。 “你知道你在包庇谁吗？！她们每个人手上都是有着几十条人命的！！！”皇甫脸上的笑容一转，转成了无边的愤怒。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尾声 “我知道。”不同于对方的激昂，辰尘只是平静的回答道。 “好！你竟然全都知道？！”皇甫喘着气，来回在地上走着，但是这也丝毫消减不了他心中的气愤。 “辰尘，吾一直以来都以为我们是一路人。我们一同解决最近的案子，一起抓捕罪犯。吾欣赏你的头脑，也欣赏你的观察力。吾一直以为，你和吾一样，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 “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去包庇几个横行已久的罪犯！” 辰尘听到了这些话，本来想要一直保持沉默的心猛然一动，他也不由自主的开口：“不是的，我也想尽自己的努力让世间变得更好，要不然也不会自发的去帮你做事。” “至于她们，”辰尘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叶香莲等人，她们此时已经狼狈不堪。头上原本稳当的簪子此时变得摇摇欲坠，几缕倔强的头发不合时宜的立着，让她们的脑袋变得如鸡窝一般杂乱，身上也布满了泥土，几处浅浅的伤痕正在缓缓的渗出血液，看上去十分令人心疼。“她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们，能不能放过她们？” “放过她们？”皇甫又是一声轻笑，“她们已经残害了这么多人命，你让我怎么放过她们？！还是你说，我放过她们之后她们就能选择不一样的道路了？！” 对于这些话，辰尘没有回答。潽阳城的生活压力如此之大，如果让她们选择另一条路的话，几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又如何能活得下去呢？他不敢假定别人的选择，只能选择沉默。 见到辰尘没有说话，皇甫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他哈哈一笑，进一步问道：“怎么样？想好了吗，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 自己的选择到底是什么？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自己恐怕早就选好了吧。经历了江瀚学院的事情，他也开始正视起自己的内心了。 “就算如此，我也是想保护她们。”辰尘向前踏出一步，说道。 这下皇甫更加怒了，他呲着牙，抬起手又放下，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辰尘！吾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小人，懦夫！！！” 面对着皇甫的痛骂，辰尘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自然知道，若是要保下她们，就一定要站到皇甫的对立面。这一切他心里都有数。 看辰尘并没有回答他，对面的六皇子也逐渐冷静下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将辰尘插到地上的剑拔出来递给了他。 “这是？”辰尘有些疑惑。 “战胜我，你就能从我的手上把她们救下来。”皇甫说着，也从自己的怀里将剑拔了出来，指向辰尘。 曾经紧密无间的搭档，（虽然没什么实感）曾经意气相投的两个人，现在在各自身后之人的注意下，一人拿着剑指着，一人拿着剑被指着。 辰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也或许是接过剑去就已经被当作默许了吧。一柄剑在空中甩过，冰冷中泛着银芒，化为一个圆弧向辰尘扫了过来。 辰尘急忙抬剑格挡，那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打的“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自己一定要闹得和他刀剑相向吗？一直以来，辰尘遇到的人要么见面就不是一路人，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是互相对抗的关系；要么就是十分交心，互相都把对方当作真朋友看待。 之前辰尘也是把皇甫当成朋友来看的，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就向铲除潽阳城中的暗杀组织，那时候辰尘也急需血昙组织的线索。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一同调查。 那我们两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吗？辰尘不同意。很明显两人都有着自己擅长的事情，又擅长为他人考虑，相互利用肯定是远远到不了这样的。 皇甫身子一转，那柄剑在他的手中一转，被包裹住闪亮的灵能，随后从上方狠狠砸下。只不过辰尘脚尖一点，这次的攻击仅仅是落在地上，嵌入很深而已。 后来啊，他们两人调查到了孝应城城主被杀一事。这也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也同样惊动了上面。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皇甫向朝廷申请，希望能够动用非比寻常的手段来引蛇出洞。 皇甫舞着剑花，一个垫步拉近了与辰尘之间的距离。那华丽的剑术仿佛在空中盛开了一朵剑光组成的莲花，每一片花瓣都是急速变换的剑刃。不过辰尘同样毫不承让，每次都是以极小的动作将每一次攻击都接了下来。 “锵锵锵！！！” 后来，血昙组织真的被引出来了，但是由于辰尘的失败，她们几乎全身而退。见过了卜雷子巨大的威力，辰尘同样也为同伴的逝去而深深自责。那个时候，是他们的第一次吵架。 “他们为了保护你而死，这就是他们的责任！！” “士兵的生命，就是为了保护你，我，还有范大人这样的人！！” 这是他当时说的话，有的人真的是可以为了别人而献出生命的吗？人的生命是有尊贵贫贱的吗？六皇子的话和辰尘的世界观头一次发生了巨大出入，让辰尘有些无法面对现实。 “锵锵锵锵锵锵！！！！！！” 越来越多的攻击被辰尘完美的防御住，即使是沉稳如六皇子也不免心生焦躁，他低声吼道：“辰尘，不要总是防御，攻击我！！” 而眼下，血昙组织已经瓦解，潽阳城主也已经伏法，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已经过去了才对。辰尘看向身后的三个女人，她们孤零零地坐在地面上，背后是无边无际昏黄的天空，她们的影子投在地面上，被拉的很长，很长。 在这场名为“暗杀”的戏剧中，有人失去了生命，有人失去了家庭，有人失去了家产。可自己身后的这几人同样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啊，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为什么不能让她们也从这件事的影响中抽出身来呢？ 辰尘手中的剑猛然一挥，积蓄已久的灵能终于爆发，六皇子身边出现无数剑影，击穿他的防御，根根血痕从甲胄下透了出来。 “缭乱剑影！” 第一百七十九章 终末的涟漪 六皇子有心想要防御住辰尘的这个术法，但是周围的剑影太多，他应接不暇。 终于，自己在与他的对战中败下了阵来，这件事应该也就此结束了吧，自己的内心也不用再受到煎熬了。 “辰尘你！！！”六皇子用手中的剑撑到地上站立着，仍然还是一副愤怒至极的样子。身后的随从想要上前帮忙，被他挥手送了回去。 “好，你竟真的伤吾，从此以后，咱们恩断义绝！” 说完，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机会，同样也没有留给自己。六皇子只是在别人的帮助下艰难的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皇子殿下，咱们就这样放过她们了？” “回去就说，血昙余孽有世外高人相助，吾等不敌，败退而走。” “这……不大好吧。” “放心，若有人怪罪下来，吾一人扛着。” 交谈的声音渐去渐远，已经达到了无论如何都不可闻的地步。难道这两方他真的只能选择其一吗？事情就没有更加完美的解决方案吗？不过现在的辰尘可没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你们没事吧。”辰尘将坐在地上的叶香莲等人扶起来，并轻轻帮她们拂去身上的泥土。 叶香莲还是和上次见到的时候差不多，看样子伤势有所好转，只不过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而乔轻语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此时已经依偎在叶香莲的怀里睡着了。“让她睡会儿吧，这些天因为这些事情她一直都没睡好。再说了，现在的她也还需要休息。” 虽然现在叶香莲用手把乔轻语的身体盖住了，但是想到刚才看到她脖子处的红色伤痕，再加上之前那几天乔轻语房间里寂静的可怕，她应该伤的比叶香莲还重吧。 辰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石质的小药瓶递给她们，说道：“卜雷子主要是外伤。这是‘复肌散’，每日两次敷在伤口处，一个月左右就能痊愈了。” “好。谢谢。”叶香莲也没有过多谦让，反而大方的将药接了过去。 在这之后，他们之间突然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两人都知道时间的宝贵，也都有好多话想说。但是越是如此，就越难开口。 还是一旁的周若莹扯了扯辰尘的袖子，两只大眼睛几乎都要哭出来一样。“辰尘哥哥，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三人可能都被抓回去了，呜呜呜……” 辰尘摸了摸她的头，特意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知道，但是这之后的路我不能陪你们一起走了。这之后，你的两个姐姐就要多多依靠你了。” “好……我会照顾好她们的，呜呜呜……”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辰尘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这次一别，以后应该就是永远了吧，她们三人真的能照顾好自己吗？之后会不会再次走上歧途呢？辰尘不知道，而且他已经帮助她们够多了的，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就此别过是最好的选择。 辰尘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问道：“对了，毛毛哪里去了？” 叶香莲拍了拍乔轻语，一只橘色的脑袋从她的怀里冒了出来，“喵”地叫了一声。 “还好，还在啊……”辰尘自言自语一句，之后又问道：“那韩雪茗去哪里了？” “韩雪茗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善义堂被查办我们离开的事情，现在她应该去找她的父母了吧。”韩雪茗也是一个苦命人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为家庭分担压力的事情，最后也只能半途放弃。 叶香莲粗略的描述了一下她父母工作的地方，随后继续说道：“韩雪茗既然并没有被卷进这件事情里，所以我就没有选择带她走……如果你还要在潽阳城待上一段时间的话，就代我们照顾好她吧。” 正好，辰尘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看向天边，看向那个悬在天空中的巨大火球，此时也已经变得暗淡无光。“行了，快些走吧，到了夜里路就不好走了。出了城门一路向西再南拐，你们就能看到距离潽阳城最近的县城，到那时你们再决定是留在那里还是继续前行吧。” 叶香莲没有再说话，不知是不擅长应对这样的气氛还是在组织着语言。一旁的周若莹轻叹一口气，透露出浓浓的不舍。 “对了，这把剑给你们。它陪伴了我在善义堂的每一天，承载着咱们所有相关的回忆。我不能与你们同去，就让它代替我继续陪伴你们吧。” 叶香莲抬起头却最后什么也没说，将辰尘的剑接过去之后点了点头，把想说的一切话语都藏在了动作中。她扯了扯周若莹的衣袖，随后就带着她踏入了这无边的晚霞。 “辰尘哥哥，再见了！！！！” 即使被面前火红的光晃的睁不开眼睛，但周若莹回过身来招手的时候，辰尘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晶莹的泪花。 “再见了。”辰尘同样也挥着手，眼前的一切都不由得变得模糊了。是自己也哭了吗，还是这晚霞施展了什么魔法，将面前的一切揉碎了呢？大自然也没有给他深究的机会，只是几个眨眼之间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刚才的一切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见？再也不见了吧……”辰尘无力的将自己的双手垂下，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但是此刻并不是消沉的时候，他答应了叶香莲要照顾好韩雪茗，他可不能食言。于是隔天，辰尘就按照她给的线索见到了韩雪茗他们。 “辰尘哥哥！！”没想到的是，韩雪茗一见到辰尘就马上跑了过来，紧紧抱住辰尘的大腿不再松开。 辰尘稍微招呼了一下她，之后就对着韩雪茗身后的两人解释道：“伯父伯母好，我是善义堂的人。”辰尘之前在夜里见过他们两人的背影，此时应该不会认错。 听说了是善义堂的人，两人稍稍安心了一下。随后还是韩雪茗的妈妈问道：“善义堂最近怎么了？我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张了，难道是因为……” 第一百八十章 落日的余韵 辰尘点点头，“没错，除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还能是什么？”他叹了一口气，“平日里善义堂就是以我们几个人打一些短工来维持，最近因为沸沸扬扬的谣言导致没有人来雇佣我们，自然很难再经营下去了。” 韩雪茗抬起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那香莲姐她们去哪了？” 辰尘摆出一个思考的动作，之后回答道：“她们去了乡下，那里能够自给自足，生活也没有这么大的压力。我还看见她们了呢，她们让我给你说，让你跟着父母好好生活，之后一定能再见面的。” 韩雪茗用力点点头，“嗯，雪茗会的。”和韩雪茗嘱咐完了之后，辰尘又把脸转向她父母的位置，说道：“伯父伯母，这次我过来不仅仅是是来看望雪茗的，我还有一句忠告要告诉两位。” 听到辰尘说到“忠告”两字，韩雪茗的父母都不由得正了正脸色，随后说道：“你说。” “两位想必也听说了最近的这些风言风语，也一定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影响。我想说的是，这些传言并非是捕风捉影信口胡来，反而有一些实际的依据。” 两人听完辰尘的话，双双皱起了眉头，低着头小声讨论了几句之后，韩雪茗的妈妈开口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辰尘直截了当的说：“我希望你们能离开这里。” “我也没有想到，最近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潽阳城，作为平昌国的经济中心，不仅仅生活压力非常大，也很容易卷进权力之间的斗争当中。而普通人一旦卷入其中，很容易就会成为权贵的牺牲品。” 没错，叶香莲想让辰尘照顾好韩雪茗，但是过不了多久辰尘也要外出求学，他又能保护多长时间呢？思来想去，只有让他们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你说的对，我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太多的年华，也许是时候该做出改变了。”韩雪茗的爸爸长叹一声，话语里蕴藏着掩盖不了的疲惫。 于是几天之后，他们几人真正下定决心离开这里，并且将一切都准备好了的时候，辰尘也来到城门处跟他们告别。 “辰尘哥哥，再见喽！！！！”迎着朝阳，韩雪茗小小的身子踮着脚尖挥手，辰尘自然也笑着回应。 孩子就是好啊，对于生活的适应能力强，到了哪里都能保持积极的心态。看着韩雪茗在两人的拥簇下渐渐消失，辰尘不由得这样想到。 真是奇怪，他偏过头思考着，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他总是有一种自己不再年轻的感觉。但实际上，自己的人生正如同这骄阳一般，冉冉上升。 话虽如此，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归处呢？自从师父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流浪，结识了如此多的朋友，但到了现在全都无法依靠。 这样想着，辰尘感觉这偌大一个潽阳城也没了自己的容身之所，可能自己以后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吧，索性在离开这里之前，再最后再把这里逛一逛。 他路过了潽阳府的门口，里面许许多多的人正来回走着，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里面可是要变天了，范作霖城主的位置肯定是不保，到时候这个宏伟的建筑能不能保留下来都是个问题，新任城主上任一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就是不知道现在里面的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呢。 他路过了江瀚学院的门口，巨大的铁门和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出入，就是不知道看门的齐清睿去了哪里。曾经他也在这里生活过一阵子，现在他的两个舍友都已经回了家，就连郑骏楠也回到他们家中学着掌握家产，此时再回去也没有能够交心的朋友了。 他路过了曾经善义堂的店铺，此时大门已经紧紧关闭着，连缝隙中都透不出一丝光来。那时叶香莲她们救自己是因为于心不忍，还是纯属意外呢？没想到自己会和她们这种人产生交集，他更是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是无论如何，曾经收留自己的善义堂已经不在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潽阳城的大门处，曾经发生的事情似乎还历历在目。本来他以为这只不过是自己学院坐落的城市罢了，结果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遇到了师父，甚至还遭遇了几乎危害国家的变故。只不过当时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善义堂当中，没有认清范作霖的真面目。 看着门外的茫茫旷野，自己又应该去哪里呢？天这么高，再高的人也触及不到它，但是它又如此公平地悬在每个人的头顶；地这么广，眼再好的人也看不到它的边界，但是它又如此公平的承载着上面的每一个人。没有目的，辰尘开始四处游走，如同漂泊的蓬草一般随风远去了。 不知不觉当中，漫无目的游逛的辰尘竟然来到了潽阳城与衢横城的战场上。这里的尸体完整的、残缺的比比皆是，它们就毫不掩饰的躺在那里，如同落叶一般堆积，让人看不到原本的土地。猩红的血水从它们身体各处流淌出来，汇聚成网状的小溪，一路往更远处蔓延而去。 “这就是，战争吗……”辰尘自然知道这比拟不上真正的战争，但是眼前逝去的这些生命还是让他震惊。 早在原先，辰尘就因为身边十来人的死亡而痛心许久。此刻，面对着眼前触目可及的黑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腥臭的味道，辰尘的心里与胃里不觉一阵翻腾。 如此多的人命，他们在家里一定也有家人，一定也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却仅仅为了争权夺势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若是说上次是自己的责任，那眼前这个又应该让谁来负责呢？潽阳城主范作霖，怪他为了虚名而挑起战争？还是当今皇上，怪他没有早些平定这场战争呢？ 这世界上有人把浮名虚利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但是底下的这群人呢？他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是真的自愿成为权力交错的牺牲品吗？辰尘不知道。 “带着问题上路吧，经历了多了之后，所有的问题，一定都会有答案的。”辰尘的眼中反射出炫目的天光，喃喃盯着远方。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休憩的间奏 久违的鸡鸣将自己从梦乡中叫醒，泥土的气味涌入鼻腔，继续唤醒自己还未苏醒的感官。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身边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辰尘现在已经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地方——那个坐落在森林边上的林居村。之前辰尘就和齐仲轩说好了，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继续上学的事。不过幸好，他的爷爷奶奶还是十分开明的，一切都遵从他自己的意愿。 “你想继续上学？没事，继续学吧。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啊，也正是因为学习你才能走出这片森林的啊。你放心，爷爷一定支持你！”听到辰尘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后，陈文涛马上就笑呵呵地说道。 “哎呀，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在村子里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平日里大家相互帮助，也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王秀兰也这样说道。 老俩如此开明，辰尘也是马上表态：“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之后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对于这句话，陈文涛和王秀兰全都笑着，嘴都快要合不上了。 辰尘推开窗户，让初晨带着湿润的空气洒进来，给平常的生活添上一层金色的光辉。对于在外面流浪，这种平静的山村生活还是让辰尘更加自在一些。 在辰尘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整个村子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平和的日常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村民生活的每一天。其中变化最大的，当数余通文的学校。 本来一开始，只是村长陈文涛想要办一个学校，毕竟村子的下一辈总不能跟他们一样文盲不是？结果最后东凑凑西凑凑，最后也只招来了余通文这一个老师。 但是这个老师可不一般，之前是搞科研出身的，不仅懂得知识多，教起小孩子来更是轻而易举，海一般浩渺的知识一股脑传授给自己的学生，这才让辰尘没有落下中院的课程。 但是辰尘上的是什么学院？是江瀚学院，是整个平昌国都能排得上号的贵族学校。虽然对方是看上了辰尘灵赋的罕见，但是他创办的这个学校在附近的几个村子当中都瞬间名声大噪。 “你听说了吗，咱们旁边的那个林居村，他们办了个学校！” “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去年的毕业生当中有一个人考上了江瀚学院。” “江瀚学院？没听说过，厉害吗？” “嗯……俺也不知道，俺是听村南头老李说的，似乎是挺厉害的。” 反正不论如何，他这个办立的学校是一下子传遍了周围，越来越多村子里的人慕名而来，想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学校里上学。最先给他划分的那部分地，也在陈文涛的示意下一扩再扩，变成了他们村子里占地最为庞大的建筑。 占地问题是解决了，但是老师呢？哪里会有城里的人愿意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教一群孩子呢？没有办法，作为这个学校第一批毕业的学生，小光等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接过了这份传递知识的大旗，并且真的干的有声有色的。 现在他们这个村子出了名，这个学校也出了名。但是他们一直都在忙活教学的事情，这个学校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来。正好辰尘也回到了村子，作为全村学历最高的人，他们怎么能不参考一下他的意见呢？ “呐，阿辰，你说说，这个学校叫什么名字好呢？”余通文、陈文涛还有辰尘站在这个学院的门口处，昔日的矮小的篱笆和简陋的竹门已经消失不再，现在的学校已经有了红砖筑成的围墙，俨然一副正规学校的样子。而上次辰尘把余老师的顽疾治好之后，他也越发容光焕发，头发都浓密了不少。 “你们自己定呗。”虽说辰尘的的确确已经是中院毕业的学历，但是对于起名这一事还是没有什么信心，面对余老师的询问也只能泄气。 “欸，让你取一个你就取一个嘛。”陈文涛也是十分赞成。 “那好吧，取的不好可不能怪我……”辰尘摸着自己的下巴，低着头认认真真思考一会，说道：“既然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如叫竹雅观？” 辰尘试探着说出了一个名字，陈文涛一言不发马上就看向旁边的余通文，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名字听进去。 “竹雅观？这也太斯文了一些吧。”余通文伸出双臂挥了挥手，到最后辰尘也没明白他比划的是什么。“这个名字和周围这么接地气的地方不太搭啊。” 看来这个名字是不行了，陈文涛仍旧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将自己的脑袋转到辰尘这边，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不太搭，是不够通俗是吗？“那……叫育贤园？” 陈文涛看向余通文。 “好些了。再直白一些更好。” 又看向辰尘。 “集英处？” 看向余通文。 “还是有些含蓄。” 没办法了，自己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想出几个名字，结果都被余通文一一否定了。辰尘垂着肩膀，自暴自弃的说：“总不能叫‘贵族直达’吧。” “诶！”余通文砸了砸自己的手掌，转过的眼里放出光芒，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就叫‘青云’吧！” 听到余老师这样说，辰尘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叫贵族直达呢。但是你取这个名字，你让我的提建议不是一点作用都没用到吗，辰尘撇了撇嘴。 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俩讨论的陈文涛又把眼神投了过来，对辰尘问道：“他取的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辰尘偷着笑笑，说道：“就是前途似锦，一片光明的意思。” “奥！”陈文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懂了。“这个名字取的好啊，非常贴切，比阿辰取的几个都好！” 听到这话，一旁的余通文转过头去偷着笑出了声，辰尘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爷爷呐，你夸他的时候就不要连带着贬低我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熟悉又陌生 总之呢，自己的小伙伴们都一直在学校里教学，辰尘也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同意当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作为咏灵者，辰尘对于灵能的操纵可谓是高人一等，平常用灵能稍稍引发一些现象就能让这些新学生们惊奇良久。 除了在学校里当老师之外，他的这群小伙伴们变化最大的当属小光。这个变化并非是说在外表上，而是他最近和旁边村子的一个姑娘看对了眼，并且私定了终身。 “呦，没想到嘛，下手挺快的啊。”辰尘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他，一脸莫测的笑容。 也是，现在小光都多大岁数了，乡下人结婚本来就早，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对了，这个女孩怎么样，你爸妈同意吗？” “嘿，还别说。以前我做什么事他们俩都是一万个不愿意，这次却很开明，我刚说完他们就同意了。”小光这样说道。 这样也好，毕竟什么都比不过家庭和睦嘛。后来辰尘也偷偷去过那个村子看望小光的女朋友，不得不说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勤劳踏实，温柔贤惠，两个脸蛋也是红扑扑的，一副十分顾家的模样，也怪不得小光的父母挑不出毛病。 平静的生活还在继续，笼罩在大地上的圆形穹顶如同一块虚假的玻璃罩一般，上面的日月星辰就是被岁月磨出的空洞。平坦的大地不会变化，但上方的顶盖却无停无休地终年旋转。 天气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渐渐回暖，河岸两边远远看去已经有了隐隐草色，树木的外圈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绿意。天空变得更加澄澈，空气也变得更加清新，一队鸭子从水面上缓缓游过，带起一阵诗意。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今年的禁捕期马上就能结束了。陈文涛拿出去年积攒的粮食与布匹，礼数周全的祭了天之后，今年的第一次上山就要出发了。 “什么？你说要跟着我们一起上山？”刘叔诧异的说道，“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辰尘追问道。 “你现在还小，林子里又复杂多变，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和老陈交代啊。”刘叔还是一直摇着头，对辰尘的安全很不放心。 “刘叔，你放心，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我的实力已经到达门境了！”辰尘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啥门境？”但是不仅仅是刘叔，连长贵叔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辰尘在说些什么。 辰尘本来想解释一下教宗对于实力的划分，但是他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知道打败对应实力的机器人就能得到认可了，但是最后又要形容这些机器人的实力，这又是个问题。“诶呀，”辰尘急得来回走了几步，继续说道：“跟我来吧。” 辰尘带着自己的几个叔叔在村边转悠了几圈，最后总算是找到一个和村口那个差不多大的石头。“叔叔们，你们看好了。” “幽邃剑锋！” 于是，那块足足有几个成年人大小的石头就在他们亲眼的见证下，在辰尘召唤出的悠长剑影当中，被瞬间分成了两半。 头一次见到灵能用来对敌，他们几人自然是十分惊诧。不过看样子，刘叔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丝毫没有放下心来。 “我说，要不然就让阿辰跟着去吧，他应该能照顾好自己。”良叔看看旁边被整个切开的巨大石块，咂了咂嘴。 “阿辰能发出这么强大的攻击，我也确实非常惊讶。但是你看看他的胳膊，连咱们的一半都没有，这能让我放心吗？” 的确，辰尘的身材可能对于同龄人来说算是壮一些，但是身处于自己叔叔这群彪形大汉身边，就有点像雄鹰身边的小鸡仔了。 “哎刘叔，你别看我身材比不上你们，但是要是真的打起来，你们几个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我。”辰尘自豪的说道。但是他也确实没有吹牛，仅仅动用灵能一个门境的高手就能媲美五六个普通人，如果使用术法的话更是能打倒十来个。虽然村子里的人常年打猎体质较好，但是他的这群叔叔们还真的打不过他。 不过刘叔心里没有这个概念，也就当辰尘是在吹牛了。他纠结一会，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那行吧，你可以跟着我们进去，但是不能离开我们的身边。” 虽然对方已经让步了，但是辰尘撇撇嘴，还是有些不满意。“用得着吗，我之前又不是没有去过。” “就是因为你去过，还惹了这么大的祸，所以我们才这么犹豫的！”刘叔铿锵的说道，“行了你也别说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那好吧，既然他们都这样定下来了，辰尘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乖乖闭上了嘴。 有了辰尘的加入，这次的狩猎自然轻松不少，没过一会那辆木车上面已经堆满了猎物，可以打道回府了。 这次辰尘再次进山，心境可与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是和自己的小伙伴偷偷摸摸出来的，心里无比紧张，更是对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感到瑟瑟发抖。但是这次身边是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人，自己的实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也去过外面的林子，自然感到非常轻松。 说什么林子里很危险，结果这不是啥也没有嘛。回去的路上，辰尘不由自主的这样想到。虽然林子的深处树木越发粗壮，越发茂密，但是在此刻的辰尘眼中，它神秘的面纱已经被彻底掀开，露出下面赤裸裸的皮肤。 “对了刘叔，咱们这个林子里有特别强大的怪物吗？”既然没有了神秘感，辰尘自然也变得十分放松。但是想到之前在外面的林子里都遇到了能够控制灵能的野兽，这里的林子里不知道有没有。 “十分强大的？传闻在林子深处沉睡着山主，整座大山都是它的身躯，山间的河流是他留下的汗液，这些粗壮的树只不过是它背上的汗毛。它只要翻一翻身，整个世界将天翻地覆。” 大山那么大的动物？那它要是站起来岂不是相当于将整个大山连根拔起了？想到这里，辰尘打了个寒颤。“刘叔，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们都听说过。”一旁的良叔回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旅途 “额……”辰尘有些汗颜。“你们都听说过也不一定代表它是真实存在的，它有可能仅仅是个传说。” “你的意思是它不存在？那为什么我们的上几辈老人每一个都这么说呢？” 还不是怕你们深入丛林后迷失才故意编出来吓唬你们的。辰尘在心里这样想着，但却没有这样说出来。“它就仅仅是一个传说而已啦，现实哪里会有这么庞大的生物？如果有，我们能安安稳稳生活到现在吗？” 良叔思考了一会，消化了消化辰尘的话，最后耸了耸肩，看起来并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他们两人说的话没有参考价值，而他们捕猎的队伍也一直都在森林的边缘并且按照固定的路线行进的，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早就见过了吧。正当辰尘想把这个话题结束的时候。一旁的长贵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阿辰，你说的那种动物，我应该见过。” “你见过？” “对，那时候我和你现在差不多大，老一辈也和现在一样，根本不让我们这群孩子来森林里玩。可越是这样，孩子们的好奇心也就越发旺盛，所以我们在一次集体商量之后，也偷偷摸摸的向林子深处进发了。” 不仅是辰尘，连良叔听完他的话也有些意外：“呦，老吴啊，这件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结果长贵叔听完之后白了他一眼：“我们那次回来之后你娘，我娘还有王婶联合起来训了我们好长一段时间呢，我怎么还好意思往外说这件事！” 看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长辈越是不让孩子往林子深处去，孩子们就越是想方设法地偷偷溜进去。辰尘扶着额头，把话题拉了回来：“那你们那次进来，见到什么了？” 长贵叔听到辰尘的询问，把目光收了回来，清了清嗓子，然后郑重的扯开嗓子—— 据他所说，他们当时进入林子的时间选的不好，刚刚踏出几步路天就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再往深处走了一会之后雨越来越大，甚至打的人都睁不开眼。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去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避避雨。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终于等到天放晴了之后，他们这群人却因为躲雨时惊慌的逃窜，再加上雨后周围环境的改变，他们早就迷失了方向。 这下可没办法了，身在森林里举目无亲，他们只能靠自己。在寻找回去的路的时候，一方水潭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最先吸引他们的是天上悬挂的彩虹，一边连着水潭，一边连着遥远的天边。随后才是这个看起来充满生机的水潭，身处其间都能感觉到心底涌上来的舒适。 结果，这个水潭并不是无主之物，几个巨大的脑袋从水底突然升出，平静的水面掀起高高的波澜，长长的脖子甚至能媲美旁边高大的树木。 这是几只蛇型的动物，但是身上并没有蛇类的鳞片，反而无比光滑，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蓝的颜色。蛇头几双毫无感情的双眸锁定住面前的几人，吓的他们直接僵在了原地。 似乎是看他们如此长时间没有动静，面前的巨蛇被激怒了，一颗头高高扬起，蓝色的水弹从它嘴中喷出，将这群孩子身边的一棵大树给猛然轰倒。 “我记得，那颗水弹，甚至比我的脑袋还要大一些。当时被轰倒的那颗大树，就仅仅比阿辰斩断的那颗巨石细上一点！” “得了吧你，说的这么邪乎，你诓我们呢吧！”刚才还对“山主”的存在深信不疑的良叔此时又开始数落起他来了，似乎是完全不在意这两个相比哪个更离奇一些。 结果长贵叔也没有多加反驳，只是摇了摇头：“我没有撒谎。” 看起来良叔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辰尘拦住了他，“那这个怪物喷出水弹的时候，身边有没有散发什么光芒？”辰尘问道。 “光芒？”他想了一会，“好像在发射水弹之前那颗头边上微微泛起过蓝色的光芒。” 原来如此，果然是一个能够运用灵能的怪物。而且按长贵叔形容的这样，实力应该能够到达门境。 正当辰尘思索着这个怪物相关的事情的时候，良叔又把脸凑了过来：“怎么样，他是不是骗人呢？哎哎哎，谁拽我？”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叔给拽走了。“别给阿辰添麻烦了，你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看到他吃瘪，剩下的人都偷偷笑一下，有人用力推一下旁边的马车，好让队伍不会被拖的太长。 春景日暖，浮生渐安。怡人的气候总是让人心生喜悦，不觉时光飞逝，似水流年。 这次辰尘在村子里呆的时间也够长了，大院的招生迫在眉睫，他找了一个时间，跟爷爷奶奶说明之后，就要动身去远行了。 “什么？去别的国家？”王秀兰十分震惊。 完蛋，看来是忘了早些和他们说了。辰尘缩着脖子，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也不是特别远……就是临国而已。” 一旁的陈文涛磕磕自己空荡荡的烟斗，说道：“老婆子，你也别太惊慌。他上的学再远，咱们还能不让他去了不成？” 爷爷说话十分的有道理，但是真的不是特别远，毕竟潽阳城距离这里还需要半天的车程呢，去到崇正宗也只不过是相当于在井底又向下挖了几铲子而已。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辰尘笑着抓住王秀兰的胳膊，说道：“你放心奶奶，只要学校里一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看看的。而且在外面我也不会惹事，一定让您省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秀兰看看辰尘，又看看在一旁低着头的陈文涛，想起他刚才说的“你还能不让他去了不成”，最后还是叹一口气，说道：“那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辰尘咧嘴一笑，身体站的笔直，大声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扑哧！” 说完，不仅是他俩，坐在旁边的陈文涛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恣意行马 “爷爷奶奶，再见了！！” “再见了！！！！！” 辞别之声出喉，眷恋之情入心。就算再度不舍，既定的齿轮也并不会脱离自己的轨道。辰尘与家里的众人告别之后，就再次踏上了孤独了旅途。 这次辰尘要去往的地方比以往都要远上一些。丹景国，位于平昌国的东方，与平昌国紧紧相连。虽说如此，但是他们现在居住的村子已经处于平昌国的南方，到达比较靠北的潽阳城都要花上不短的时间，要跨国到达崇正宗恐怕要在路上耽误一天多了。所以，还没等到正式的招生时间开始，辰尘就在驿馆租了一匹马，晃晃悠悠地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氤氲山色近渐止，淡没浅蹄马行迟。虽说现在早已经进入了春天，但是有许多地方因为水汽的原因小草仍然刚刚冒芽。走在这种路上，感受着温暖的风习习吹来，的的确确有一种“仗剑走天涯”的美妙感觉。 而辰尘在出发之前也想到了这样的可能，还特意买了一个葫芦用来装水。骑在马上，腰间拴着一个巨大的葫芦，行李只有绑在身上的一寸半缕，任由胯下的马匹晃晃悠悠，将自己送向未知的远方。不得不说，这种生活真的十分的具有情调。要不是辰尘之前把自己的剑送给了别人，这个意境还能更加完美一点。 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辰尘也没有过多的追忆旧事，只是脚下稍微一用力，鼻间轻轻哼出“驾”的一声，让声音与过去的自己一同随着清风，轻轻飞远了。 一路上，辰尘遇到过许多需要帮助的人们：有的孩子仍在异国他乡，家中只剩孤苦无依的两位老人，但是眼下又争执春耕，辰尘就会停下来一段时间帮助他们梨地；有的女人翻山越岭来看望自己的丈夫，结果不知何时把他们作为定情信物的簪子搞丢了，辰尘会沿途帮他们找回失物。 偶尔遇到行动不方便的老人，辰尘也会看看他们的身体；遇到有事脱不开身的人，他也会答应替别人送信。虽然说辰尘在路上帮助了不少人，也并不是贪图他们的回报。但是确确实实有许多人在晚上留下他吃饭，甚至一早起来帮忙把马喂好。 这些人的好意虽然并不沉重，但是确确实实能传递到人们的内心。“世界上还是选择安安稳稳生活的人多啊。”辰尘在心中这样想道。毕竟对于潽阳城那样一个被灯光笼罩的城市，那样“精彩”的生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触及的到的。 辰尘已经渐渐逼近“丹景国”的边陲，只要通过面前的这座“虎踞关”，往后的地区就完全不归平昌国管辖，之后再去往崇正宗的路上就简单了许多。 但是本以为事情就该如此顺利，但是当辰尘路过这个关隘的时候，旁边的士兵突然用手上的长枪将他拦了下来：“您好，请出示通关文牒。” 通关文牒？辰尘稍微一愣，看起来这就和进濮阳城一样，需要出示相关的证件。但是问题是，辰尘他哪里有通关文牒呢？ 他从怀里掏出崇正宗的招生纸张，问道：“凭借着这个，我能出去吗？” 那个士兵脸上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活物，反而像是一个蜡做的塑像。“不行。” 那这下怎么办？平昌国若是不让出国他该怎么去报名呢？没想到这一路上顺风顺水，到了这里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门给拦住了。他试着把脸凑过去，小声说道：“你就行行好，让我过去行吗？” “不行。”对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办法，辰尘思索一阵，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袋囊，悄咪咪地放到守卫的手边，“没事，过不去没关系，这是一些小小的心意，还请大哥收下。” “嗯？你想贿赂我？”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面无表情的人脑袋还挺灵光，马上就将手上的长枪指向辰尘。“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看起来这条路也走不通，而且对方似乎已经有了些敌意。没办法，辰尘只能后退几步，连忙说道：“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大人们不都是这么解决问题的吗？辰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头牵着马走远了。 不行，过不了这个关隘就意味着去不了丹景国，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旅途刚开始就要结束了。辰尘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决定在附近再逛上几圈，搜集搜集情报再说。 这个虎踞关是一个远离平昌国国土的偏远之地（这不是废话吗），所以人们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个关隘建立了一些建筑，包括驿站与客栈之类的，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只是简单的用木材盖了一些庇护所，整体关隘的规模并不大。 而这个城门被修建在左右两侧两个大山中间，城墙很厚，均一的青色透露出它不短的寿命。周围也就只有这么一条道路，想要上山就需要绕到临近的县城中去。不过这也仅仅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辰尘这种门境的人来说想翻过去还是轻而易举的。 众所周知，客栈中这种客流量大的地方更容易打听到一些事情。结果辰尘一连在客栈等了好几天，到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毕竟这里是边境之地，平日里并没有多少人来人往，想打听到一些事还真是有一点难度。 但是辰尘也并不是全无收获，经过他白天黑夜里的观察，他发现，这个关隘小，所以驻守的士兵也并不是非常多，平常都是只有一个士兵站在门口，到了白天晚上的时候进行交班。 “既然那个男人值班的时候不让我过去，那我在别人当班的时候去碰碰运气就好了。”辰尘这样想到。 结果还没等辰尘施行他的计划，他就早早在客栈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罗云天？！”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开门的办法 没错，辰尘顺着自己的目光向后面看去，有一个人正坐在旁边的桌子旁，面相十分粗犷，举止也丝毫不讲究，完完全全一副乡下人的样子。辰尘眯起眼睛辨认一下，发现这个人竟然就是当初在山上当土匪大王的罗云天。 “他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坐在旁边和罗云天处于一个桌子上的，是那个面无表情将辰尘拦在关内的蜡像人。但是当辰尘看到他们穿着的衣服相同之后，就马上反应了过来。“原来罗云天在这里当差了？这确实是个好差事。” 既然罗云天在这里当守卫，自己想要出关的话看来还需要他的帮助，吃完饭之后自己再过去找他吧。辰尘这样想到。 “你说说你啊，工作也不要太认真，毕竟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就算犯些小错误也没关系的……” 晚饭结束了，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辰尘躲在一处建筑的阴影当中，静静等着罗云天路过他这里。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罗云天来了，他身边竟然还跟着那个蜡像男。 我和罗云天熟，但是和这个人不熟啊，要是有他在的话问题一定解决不了的。这样想着，辰尘就躲在旁边道路的阴暗当中，一边敛起气息一边跟踪着他们。 “不行，上面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出，就不能让任何人进出。” 看来对方并不是特别领情呢，罗云天枕着自己的胳膊说道：“话虽如此，但是事情总是充满各种意外不是吗？若是发生了一些我们谁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为了这个差事还能搭上性命不成吗？” 罗云天似乎也并不是想要说服他，虽然话是针对着他说的，但是他自顾自的脚步竟然越走越快，最后将他身边的那个人落在了后面。 那个被落在后面的人似乎有些生气，虽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他快走几步，快速赶上罗云天之后，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通过这里的。”然后就把罗云天超了过去。 “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罗云天想再跟上去，但是身边传来了几声熟悉的声音，又让他驻足倾听了起来。 “大王！大王！” 当然了，这个声音自然就是辰尘发出的，他俩都在一起走了一路，好不容易遇到他俩分开的时候，辰尘断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不过罗云天倾耳听了一会，难不成是感觉自己的耳朵出错了？耸了耸肩之后竟然伸出手又想叫住那个已经走远的某人。 不行啊，我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这可不能再错过咯。“大王！！！”这次辰尘又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喊道。 “啊，走远了……不是，是谁啊一直打扰我跟别人说话！要是让大爷我找着了，可要你好看！” 罗云天自言自语得走到辰尘所在的阴影前，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拉了进去。 “谁啊，我跟你说，我身上可没钱！” “嘘！！”辰尘将手指竖到嘴边吹着。 “哎？！”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罗云天终于认出了面前的这个人。“小医师！？” “大王！！”辰尘也不甘示弱的叫了一声，结果差点没让罗云天被自己的吐沫呛到。 “咳咳咳！！大王……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当年做过的那些事，大家离了那里也都散了……”罗云天左右端详端详辰尘的身体，见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似是松了一口气的叹了一声说道，“倒是你小医师，幸好你没事啊……当时，当时我真的是没有办法才把你抛下的……” 哪里是你把我抛下的？是我那时候不能跟你们一起走啊。“大王你也别太伤心了，当时情况太过紧急，大家都是没有办法的。” “那你们当时是怎么离开那里的？” “南面虽然荆棘丛生，但是我毕竟是个咏灵者，从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还是很轻松的。”辰尘这样回答。 “你竟然是咏灵者？”罗云天绕着辰尘又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 面对他的惊讶，辰尘也没有再说什么，反而直接说道：“大王，这次我来找你……” “哎，”还没等辰尘说完，罗云天就打断了他。“往事休要再提，以后你我二人就以姓名相称，如何？” 如此也好。辰尘点点头，接着说道：“罗大哥，这次我过来，是想穿过这个关隘，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好办法？”罗云天挠挠头，“辰老弟，不是我说你，你作为咏灵者，飞檐走个壁总会吧，趁着我们交班的时候偷偷溜过去不就行了？” 原来咏灵者在大众眼里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辰尘笑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你说，平日里这个关隘并没有设置的这么紧张，除了一些面相不善的大恶人我们会拦下来，别的时候一般不会盘问过路的行人。这是最近说要从平昌国运过去一位大师，这才关闭这个关隘的。这个大师，我听说他能……怎么五行简来着……” “能加工五行简？”辰尘问道。 “对，这个词叫加工。我听说，现在承轩殿里柱子上那只玉简龙就是他雕的！” 能加工五行简，甚至能雕出来一条龙，这是何等的技艺，怪不得国家方面如此重视。 “那他得什么时候经过这里？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通行呢？”辰尘问道。 “不好说。毕竟我们也是接到命令办事，保不齐其中会发生一些什么变故。粗略估算……短则几天，长则数月吧。” 数月？！那我可就赶不上崇正宗的招生了。辰尘皱起眉头。 “没事，辰老弟，你别着急。”罗云天拍拍辰尘的肩膀，“既然我在这里当差，你就趁机偷偷过去就好。” “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我们这里偏僻，上面不会特意派人过来检查的。就算被发现了，我就说我试着追了，没追上不就行了？” 看辰尘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他哈了几声，搂着辰尘的肩膀说道：“没事没事，后天丑时，咱们大门处不见不散！”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好心不成 结果没想到事情解决的如此简单，只需要自己在夜里去关口偷偷溜出去就行。“辰老弟，另外的几个守卫已经让我灌醉了，你就放心大胆的从这里离开就行。”大门下，罗云天这样说道。 辰尘朝他行了一礼，“罗大哥，您的大恩大德，在下铭记在心，他日定当加倍奉还！” “害，什么大恩大德的，没有你，我早就被官府抓了去了。我们山上的这些人都应该谢谢你才是啊！”罗云天爽朗的说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话也不必多说，你尽快去吧。” “嗯，在下告辞！” 辰尘刚拉着马走过敞开的大门，就听到后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既然告了别，再多留恋也只会显得自己婆婆妈妈的。这样想着，辰尘脚下一蹬，轻易的就跨坐到马背上，趁着夜色出发了。 但是辰尘并没有丹景国的地图，一直走到太阳升起也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城市。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前行，总不能一直走到边境都遇不上一个城市吧？ 丹景国，传闻最先抵达这里的人们在这里见到了一望无际的枫树，微风拂过，漫天的红叶萧萧而下，场景十分的壮观，故由此得名。 而如今的丹景国一面临海，国内又有众多河道交错纵横，所以最以水运天下闻名。其富庶程度，比起平昌国来说不遑多让。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平昌国国内为大片平原，而丹景国内以丘陵为主。 又经历了半天左右的颠簸，辰尘总算是在目光的尽头看到了第一座丹景国的城池，简单和守卫说了两句之后，辰尘就被轻松放了进来。 没想到作为一个外国人，辰尘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放了进来，他们平时也不会盘问吗？他们虽然没有别的动作，但是辰尘却十分好奇。走在路上，他不由自主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人们：同样是黑发黑眼睛，两个胳膊两个腿，听他们说话也没有异样的口音，总体来说和辰尘的祖国没有任何区别。 再看看周围建筑的样子，也是由石灰砌筑的红墙，顶上是青瓦搭成的翼角。卖东西的地方仍然称作商铺，住宿的地方仍然叫做客栈，看病抓药的地方仍然名为医馆。要不是他路过的关隘如此真实，还真没有来到另一个国家的感觉。 随便找了一个规模不大的杂货铺，辰尘走进去问道：“老板，有这里的地图吗？” “有，客官要的是望夏郡的，还是丹景国的？” 郡？这里竟然不称州，称郡吗？辰尘略微思索一下，问道：“崇正宗是属于郡？” “崇正宗是属于熙宁郡，距离这里可是不近呐。我看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如果想要继续在这里游历，就再多买一份丹景国的地图吧。”这个小厮这样说道。 辰尘摸了摸鼻子，自己刚说没有来到另一个国家的感觉，结果就被这个杂货铺的小厮给指了出来，真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那好，熙宁郡的地图和丹景国的地图都给我来一份。”说完，辰尘愣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再给我拿一份望夏郡的吧。” “好咧客官，您稍等——” 过了没有一会儿的时间，面前的这个人就把辰尘要的地图送了过来，他打开看了几眼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客官您慢走。”面前的这个小厮虽然长相并不俊朗，但是笑起来同样非常有感染力，让人心里一暖。 没想到事情还是挺顺利的嘛，而且来到了别的国家也并没有什么陌生感，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仿佛水到渠成一般，并没有人因为你的出身不同而把你看作异类。（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没看出来？） 头顶的阳光是如此的温暖，不仅照在辰尘的身上，更是照在他的心里。虽然他现在身在异国他乡，但是心里仍然是暖洋洋的。 “救命啊！！！”没想到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氛围，辰尘连忙朝着远方望去，一个老伯正在和一个手持长刀的汉子对峙着，情况十分焦急。 辰尘见状连忙一夹马肚，飞快地向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那个老伯明显不敌面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下子被带倒到了地上，好像被抢走了什么东西。 “诶呀，有没有好心人能帮帮我，抢劫了啊！！！” 虽然辰尘心中万分焦急，甚至一下子跃下马，催动着灵能朝那个地方奔去，但是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了，等到辰尘到达这里的时候持刀壮汉已经跑出去很远，虽然以辰尘的速度追上他不成问题，但是身后的大伯大叫一声到在了地上，看来只能先确保他的安全才是。 “大伯，你没事吧！！”辰尘赶忙跑到这个大伯的身边，将他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查看起伤势。 “还好，并无大碍。” 虽然外表并无明显外伤，但是他好像受惊不小，任辰尘怎么叫喊都没有了别的反应。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声口哨将马匹招过来，取出自己的葫芦先喂他一些水再说。 所幸这个老伯并没有让辰尘等太长的时间，要不然辰尘非得在他身上扎上几针。醒来之后的老伯一脸困惑，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了。 “大伯，你刚才被一个红衣男人抢了，快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东西没有。”辰尘善意的提示到。 面前的这个人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之后，惊叫一声，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焦急。“我怀里的钱没了！那可是我给我儿子准备的彩礼钱啊！！” “大伯你先别着急，先随我去附近的城镇中报了官。我见到了那个人的脸，他跑不了！” 本来辰尘也是好心，而且说这些话也是也是为了安慰他，结果没想到这个老伯摸摸自己发量稀疏的头，看看那个男人逃跑的方向，又看了看辰尘，开口说道：“不对，我怀里的钱是你抢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蒙混 “啊？？？”辰尘马上一脸迷惑。我不是过来帮忙的吗？怎么成了我抢的了？ “不是大伯，你得讲理啊，是我看见有人想抢你的东西赶紧跑过来帮你的，你怎么还血口喷人呢？” “奥，是这样。那我怀里的钱呢？”这个老伯问。 “叫人家抢走了。”辰尘如实回答。 “你是来干嘛的？” “我是来帮你的啊。” “那我的钱怎么还是让人家给抢走了呢？” 嘿，我好心帮你，你现在反倒怨起我来了？不行，冷静，他是长辈，我总不能跟他发脾气吧。辰尘长舒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个老伯明显一愣，不知道辰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吧。” “传闻当中，?（juà ）是一个十分美丽的鸟，长长的尾翼五颜六色，华丽无比。它不仅仅外表上美丽，内心也十分善良，经常拔下自己漂亮的尾羽为稚雀修建鸟巢。结果稚雀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说?是另有所图，没有接受它的好意。最后愚蠢的稚雀在寒风中冻死了。” 辰尘没有丝毫停顿的讲完了这个故事。老伯虽然并没有什么学问，但是还是依稀感觉他意有所指，“什么意思？”老伯问。 “现在我就是?鸟，你就是稚雀。” “啊？”老伯把这个故事在心里在心里又思考了几遍，终于反应了过来，“好你小子，你骂我？！”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骂您呢，您是前辈，我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小子而已。”辰尘看着他，双眼都紧紧眯起，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说“你信吗？” “你！！！”看起来这个老伯十分生气，带有褶皱的脸涨的通红。随后他猛然一吸气，大声喊道：“抢劫了！！快来抓人呐！！！” 不行，可不能再让他喊下去，要不然让别人听见可就糟了。辰尘连忙拉住了他：“你瞎喊什么，怎么会是我抢的你，是刚才那个红衣人把你抢了好不好！” “我不管，今天你不把这个钱赔给我，我就继续喊！！”这个人也是丝毫不讲道理，反而接着喊道：“抢劫啦，就是面前这个小子抢的我，有没有善人救救我啊？！” 完了，本来是想帮忙，他要是再喊下去可就要把自己给搭上了。辰尘用力一拽他的袖子，把他拽到自己身边。“你说是我抢的你？那你敢不敢跟我去附近的县衙，咱们当面对峙？！” 谁料对方丝毫不怕，看起来反而比辰尘更有理一样。“去就去，你态度这么凶，一定是你抢的。” 哎呀呀，他要是真的一口咬定是自己抢的钱，周围又没有别的证人，到底县衙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他呢？他毕竟一把岁数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会偏袒这个老伯吧。这样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县衙对峙呢…… “那边的人，有人要抢劫啊！！！” 但还没等辰尘做出决定，旁边的老伯突然十分兴奋，用不符合他年纪的活力跳着大喊，似乎想要引起什么人的注意。辰尘顺着朝那个方向看去，能清晰的看到有一个身影从那边越来越近，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坏了，事情快要完全失去掌控了，要是让对方注意到他们一切可都晚了。辰尘犹豫再三，最后一记手刃打到旁边这人的脖子上，让他瞬间昏了过去。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从远处走过来的是一个男人，同样骑着一匹白马，身上深色的衣服上面写着一个巨大的“衙”字，看起来应该就是衙门中当差的。不知是出于职业的原因还是看辰尘他们太过可疑，出口问道。 此时的辰尘已经将被打晕的老伯放到自己马匹的后面，自己则站在地上摸着马匹的鬃毛，一副旅行已久的劳累模样。 “是官爷吗？”辰尘脚下一个趔趄，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实不相瞒，从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一直以来就是我和我的父亲相依为命。这不，前段时间天寒地冻，我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急着带他去求医呢……” 辰尘这几句话说的可谓是行云流水，天衣无缝，悲惨的经历加上丰富的感情，任谁看了都会感到痛心疾首，果然这个人并没有起疑心。“可惜了啊，我这次的任务是要去很远的地方，要不然还能帮上你们一些。”这个衙役说道。 辰尘连忙摆手：“官爷的心意我心领了，您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放心，前面这么长的路我都一个人走过来了，接下来我一定能把他送到医馆的。” 好哇，要是让你跟我们一起走那岂不是露馅了？本来只是我好心帮忙被反咬一口的简单事情，现在被识破就成了贩卖人口的了，你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起走！辰尘在心里暗暗说道。 不过这个衙役似乎很有正义感，在他们面前犹豫了好生一会儿，最后还是执念为公的心占了上风：“那行，你带着你父亲小心一点，我公务在身就先走了。” “行，您先走吧。”辰尘抬着头看着他，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祝你们两人都身体健康啊！！！！”在远处，他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声音还是顺着春风飘飘而来，让人闻之心情愉悦。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笑着朝着他远去的挥挥手，辰尘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转过头上马之前，眼神不经意间就看到自己马匹后面趴着的老伯。我好心帮你，结果你不仅不感激还来反咬我一口，甚至想找个衙役来抓我？ 想到这里，辰尘不由得怒火中烧，朝着他喊道： “身体健康，呸！” 虽然牵着马慢慢走能够保障你的安全，但是为了你我还耽误自己的行程？辰尘直接翻身上马，马匹掀起高高的尘土飞绝而去。他身后的那个老伯也因为马匹的颠簸而上上下下，一副随时有可能掉下来的样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恶人先动手 怎么回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老爹怎么还没回来？红衣男子在和那位老伯分离之后就一直在心中留意着那边的动向，结果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回音，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奇怪。 没错，这个老伯和红衣男子实际上是父子俩，他们平日里就一直蹲在这里，装出儿子抢劫父亲的剧情。如果有不幸的路人经过这里，老爹就栽赃到路人身上，之后黏住他要钱。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过路的人都会因为对方一把岁数而放过自己，选择乖乖掏钱；而就算不愿意给钱的人，也大多选择不了了之。哪怕真的对方据理力争，只要我方笃定是这个路人抢的自己，县衙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选择乖乖放人。 于是，他俩就在这里附近晃悠了起来，一是因为附近人烟稀少，对方没有别的证人有理说不清，二是这里距离其他的城镇都要有一定距离，如果选择去公堂对峙总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对方心里潜意识的不愿意这样做，三是因为最近的官道已经建成，那里又宽又安全，还有谁走这种乡里小道啊。 结果这天，他们又看到一个受害者从远方骑着马过来，那飒爽的身姿，仿佛是一沓钱币朝这里冲来。老爹连忙让红衣男子扯他一下，然后快速逃离现场。 但是十分奇怪啊，平常老爹都是凭借着十分出色的口才（撒泼）快速解决战斗，但是这次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找我来呢，难不成是出了什么意外？红衣男从一块石头后面探出头来，正巧看见那个过路人快速经过这里，马背后面正是自己苦苦等待的老爹。 “啊……”他刚想开口喊人，结果突然想到自己应该是劫匪，他开口拦住自己刚刚抢劫的人算怎么回事呢？所以他又急忙把嘴闭上了。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过路人的马已经飞快离去，消失在视野当中。 这下可怎么办？自己明明是劫匪，结果自己的老爹却被人绑走了。不行，我不能放弃，我还要找到他！“对了，这马跑的这么快，一定会留下脚印，我只要顺着脚印就能找到他们了！” 他的想法没错，果然这个并不平整的小路上容易留下脚印。虽然这些印记都是时断时续若隐若现的，但是想要凭借它追踪一个刚过去不久的马匹还是没那么困难。 “这里……这里，这里也有，接下来在……这里！” 果不其然，脚印一直指向一座破旧的庙宇，而这座庙宇的外面，拴着的不就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匹马吗？既然马留在这里，那人一定就在里面了？红衣男咽了口唾沫，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庙宇里面同样的破旧：院子里面坑坑洼洼的，原本通向大门的石路现在已经残缺一半，露出下面土黄色的大地；中央的庙看起来也有不少年头了，外面的墙皮就没有一面完完整整，顶上的屋脊破了个大洞，桶盆大小的阳光顺着这个洞直直照射到屋子里。 但是最奇怪的是，旁边的窗户都十分完好，而且是旧式的白纸做的窗户。红衣男人从各个窗户尽数往里望了半天，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和拐走自己老爹的人是否在里面。 不行，还是得进去看看。他随便打破一面窗户，身体一个翻滚就跃了进去。之后他快去起身，在室内寻找起老爹的痕迹。 最夺人眼球的就是中间的佛像，此刻也已经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蜘蛛网。底下是不知名茅草铺成的草席，草席上方正被光芒笼罩的位置稳稳坐着一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背后破旧佛像的化身一般，庄严中透着颓败。 红衣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茅草上坐着的不是别人，不正是自己的老父亲吗？ “爹啊，你没事吧！？”他焦急的冲了过来，结果当自己的手碰到老爹的时候，后者直接无力地朝后面倒了过去。 “老爹，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还好吧？！老爹，你醒醒啊！！！”结果，红衣男人抱住他的肩膀使劲摇晃，晃的手都快脱臼了，他还是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爹啊！我就说啊，咱们不应该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假装被我抢了，然后嫁祸别人，这要是遇到好人还好说，要是遇到坏人很容易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啊！你一直不听劝，说这是来钱最快的路子。结果今天，咱们就遭到报应了吧！？我就说看那个过来的不像个好人，你还非要试一试。这下好了，以后再也没有试的机会了……爹啊……” 看自己的父亲没有醒来，红衣男子马上就进入了状态，痛哭流涕地抱住这位老伯，一边哭一边喊着，嘴里的话一句连着一句，根本停不下来。 “不是我说，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呢？”红衣男子的话说着，辰尘突然毫无征兆地从门外推门而入，费解中透着恍然。 其实辰尘并不想加害于他，把他带走也只是像等他醒来之后再跟他讲讲道理。这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舒适的地方。辰尘的水壶里的水上次给老伯喂完了，这里的井又因为长时间没人使用已经干枯，他不得不往远一点的小溪取水，回来就听到里面有些声音，就躲在门口把这些话听完了。 “原来是你杀的我爹！”这个红衣男人一抹脸上的鼻涕眼泪，“铮”的从腰间抽出大刀，直直的就朝辰尘这里冲来。 好哇，我没计较你们合起伙来骗我的事，你反倒先要埋怨起我来了。辰尘拿着葫芦躲过这一刀，抽空说道：“你父亲没死，只是昏倒了。” “我不信，一定是你在骗我！！” 啊，不是，这些好听的话你还不相信了？你是多希望你爹出事啊？ 虽然对方是失去了理智不要命式的攻击，但是仍然还是比不过门境战力的辰尘。在躲过一记横扫之后，辰尘手肘轻点在他的背部，把他击昏了过去。 “这下可怎么办啊！”本来只是一个昏迷在茅草上的老伯，现在又多了一个昏倒在地上的儿子，两个人都要照顾，辰尘不由得一阵头大。 第一百八十九章 修至正路 “是你，刚才抢了我的就是你！” “胡说，明明是刚才过去的那个男人抢的，凭什么说是我？！” “我不记得刚才有什么人经过，我丢了东西，周围只有你一个人，一定是你偷的！” “罢了罢了，真是说不过你，拿上这些赶紧滚吧！” “爹，你说我们干这种事情，头上的神明会不会惩罚我们啊。” “傻孩子，神明大人这么忙，每天要应对这里的这么多人，不会在意我们的。” “爹，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耳边似乎传来着什么样的声音，这些声音不间断的绕着自己旋转，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两个眼皮仿佛阔别已久的恋人一般，你侬我侬的不愿分开。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皮上的两个恋人终于亲热够了，粘在一起的力度也轻了一些。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强烈的阳光一下子涌入眼眶，将本来在里面生活的泪水给挤了出去。 “哎呀。” 好不容易适应了外面的强光，自己身体的知觉也渐渐回来了。但是身上的每一个地上怎么都像是被人打了一通然后扔到筛桶当中甩了几个时辰似的，每一个骨头缝都无比疼痛。 眼前似乎是一个破旧的寺庙？天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看来刺目的阳光就从那里照下来的。底下有一个年轻人坐在边上，正擦着手里的大刀。等等，这个人不就是我刚才行骗的那个人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这个老伯连忙开始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行骗，然后遇到辰尘，对方不承认，后来又有一个路人路过这里，然后…… 然后他摸摸自己的后脖颈，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先认清楚现在的形势再说。老伯的目光接着往旁边看去，一旁已经掉皮的柱子上，绑着一个红衣服的男人……那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吗？！ 这个老伯一下子站起来，结果不仅身上传来疼痛感，头也一阵眩晕，最后不甘心的又坐了回去。 “哟，您醒了？”辰尘还在旁边擦着刀，眼睁着看见他一屁股坐回去，身体没有任何别的动作。 “我这是在哪？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一脸虚弱的看向辰尘。 辰尘从地上站起来，那把刀被他擦了许久，现在反射出来的光线已经足以媲美天上太阳了。“我还吓了一跳呢，咱们说着说着话你突然倒下了，应该是气血虚弱导致的……不说这个了，刚才抢劫你的那个人我抓住了。”辰尘说着，提着刀走到柱子的旁边。 “呜呜呜……”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拼命挣扎着，仔细看去，他的手脚和嘴都已经被捆上，属于想跑跑不了想说说不了的状态。 “抓住了啊……那他没有说什么吧？”老伯试探着问道。 “没有，这个人还是真汉子啊，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一句话不说。”辰尘说着还踢了他一脚。在他俩说话的时候，红衣男子一直试图给老伯传递信息，嘴里支支吾吾说了一堆，眼神也是一直变来变去。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看来他爹是丝毫没有理解呢。 辰尘仔细打量一下脚边的男子，再仔细看看远处的大伯。后者低下头，很明显的在心里盘算着什么。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是不选择放弃吗，唉，本来不打算用这招的。 辰尘又踹了男人一脚，让他吃痛没法扰乱他俩的谈话。之后辰尘蹲下来，用手上擦得明晃晃的大刀在他身上来回比划。“大伯，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波斯来的商人。在我们那边，抢劫、偷窃是和杀人一样的重罪。虽然这个罪不用用人命来抵押，但是也要让犯人付出一些代价。” “波斯的商人？！”老伯的眼神变换几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辰尘站起身来，举着刀绕柱子转了几圈，随后突然停下，指向远处的老伯。“我可是在维护你的权益啊。” “我的权益不需要你来维护！”看起来他有些急了，“你把他放了，让我好好教育他几句就行了。” “那可不行，”辰尘马上就拒绝了他，“要是不给他一些教训，他怎么能记得住呢？” “呼……”他喘了几口气，态度有所转变，“你想要什么教训？” 见对方渐渐上套，辰尘嘴角扬起，用轻浮的语气说道：“也许……一只手什么的……” “不行！”对方急忙喊道，脸上的青筋已经鼓起，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这里可不是你们波斯！” “闭嘴老头，诬陷也是同罪！”辰尘突然将刀扬起，身体瞬间来到了老伯的身边。周围的茅草被卷起的狂风高高扬起，当落下的时候，老伯的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刀了。 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老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粒粒流下了，滴到刀身上，发出“嗡”的一声。 “好了，不过你毕竟是失主，这个权力还是要交给你来说。”辰尘轻轻的把刀从脖子旁边拿开，再次走向被捆着的红衣男子那边。 不去理会这个疯狂折腾的男人，辰尘蹲到他的身边，眼睛却看向后面的老伯，“大伯，那只手？” 很明显，老伯还没有从刚才的恐吓中反应过来，两只眼都是直直的看着地板，一副木然的样子。辰尘可没有时间等他恢复过来，而是接着问道：“我说，大伯，你选那只手？！” “啊？”被问到的人好不容易有了反应，但是也只是微微抬头，反应迟钝的像一只冬天冻坏的螃蟹。 “这样吧，我给你选。”辰尘抬起那个被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扬了扬下巴指指靠近自己这边的这只手，“就这只吧。” “呜呜呜……”被绑着的男人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可再怎么挣扎都被辰尘的手死死抓着。他又猛然看向自己的父亲这边，乞求、绝望、悔恨、害怕种种情绪如泉眼一般奔涌而出。 老伯的脸上似乎因为这些情绪的冲击清明了一阵，好机会！ 辰尘将手上的刀高高举起，随后又快速的落下—— “儿子！！！！！” 第一百九十章 那座山 “儿子！！！！” 老伯的一声大喊，总算是随了辰尘的心意。辰尘嘴角微微扬起，手上的刀也停在半空中。 “你管他叫什么？”辰尘提醒道。 “他是我的儿子啊，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在骗你的，求你不要伤害他……”说着，老伯的身体渐渐沉了下去，声音也变得呜咽，泣不成声。 “这就对了嘛。”辰尘将手上的刀转了几圈，将绑住地上男人的绳子尽数解开。身体刚刚摆脱束缚，他就一边哭着，一边爬到了他父亲的位置边上。 看着两人相互抱头痛哭的样子，辰尘欣慰的笑笑：“对嘛，承认就好。任何形式的谋取利益，都不能以损害别人的利益为代价，要不然就很容易招致灾祸。这次遇到的是我，可是下次呢？世界上总有坏人，也总有你们应付不了的人，到那时再后悔，一切可就晚了。”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啊……” 他们的声音里是满是痛苦与悔恨，看来应当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辰尘轻轻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认识到错误了，以后就不要再干类似的事情了。天下谋生的手段如此丰富，也总有你们擅长的一种。” 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面前的父子俩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辰尘又坐在他们面前不管他们是否接受的说了好一通道理之后，才总算是放他们离开。 “好了，在这里耽误的时间也够长了，我也该继续启程了。”辰尘站起身，二话不说地就要向外面走去。 “对了两位，你们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辰尘突然脚下一顿，回过头问道。 “不了不了，我们家就住在这附近，步行一会儿就回去了。”看起来这两人并不像辰尘那么自然，也可能是被他说教时间长了之后，有些害怕了。 不过辰尘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态度，毕竟这里只不过是他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前方还有更远的路等着自己呢。 走到外面，利落的上马，刚要策马远去的时候，红衣男人从里面追了出来，问道：“等等，阁下能留下姓名吗？！” 辰尘刹住缰绳，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后面那位老伯也从寺庙里面出来，似乎等待着辰尘的回答。但是正如之前他自己所说，这件事只不过是辰尘路上一个小小的插曲，这些人们在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留下姓名或许毫无意义。 “我的姓名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们这颗积极生活的心。”辰尘说着，扬起马鞭，身体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山高路远，天广水长。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听到自己的这些话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不过话已经出口，也就没有必要回头。他一路乘着风，顺着光，再度踏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当中。 “你作为咏灵者，飞檐走壁总会吧。趁着我们换班偷偷溜过去不就行了？”罗云天的话不知不觉再次响起耳边。自己此时趁年华纵马，过不留名，踏雪无痕，可有些咏灵者的样子了？辰尘心中想到。 不过经历了路上的这些事情，算算时间，距离崇正宗的招生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了，看来眼下应当收起玩心，全力赶路才是。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总算是来到了崇正宗所在的熙宁郡中。这里丘陵四立，大部分的村庄与城镇都是坐落在谷底或者山顶。到了此时路开始变得颇难行走，都需要在山丘的一面绕上许久上山，再绕上许久下山。往往都是自己认为走出去了很远的距离，但是一扭头周围的山还是如此熟悉，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而已。 “老人家，请问您知道崇正宗在哪吗？” “崇正宗？那是当然，我们整个郡的人没有不知道它的。你看，它就在那！” 辰尘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群山的深处，云层缠绕之地，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片连绵的建筑矗立。似是飞在空中，又似是隐在云中。 见到它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会深信不疑的认为这就是传闻中那个古老的宗门。山中、云里、隐秘、却又威严，完美符合了人们对于它的想象。 就算是辰尘，在见到它的一瞬间，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阵向往。在与老人道谢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再次踏上了路途。 但是这个宗门就好像一个羞涩的少女一般。当你不去理睬她的时候，她就从云中探出头来，青涩的脸庞好像是在邀请；但是当你苦苦追寻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又距离她如此遥远，明明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变得天边一样遥远。 此时崇正宗带给辰尘的感觉就是这样。现在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座神神秘秘的建筑了，但是当你驱马赶去，它就像贴在纯净天空中的一副壁画一样，远近不会对它产生任何影响。 “这就是望山跑死马吗……”不过只可惜，现在一直盯着目的地心中万分焦急的不是胯下的马，而是背上的人。冷静，冷静，我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越临近成功就越沉着才是。辰尘这样给自己打气。 说是不变，随着距离的慢慢缩短，这个天上的浮影还是有在慢慢变大的，只不过肉眼难以察觉罢了。世界上再遥远的距离只要行走就能到达终点，再高大的山峦只要攀爬就能抵达顶峰。当天上的幻影逐渐消失，面前的巨峰逐渐变大，最终终于撑满自己的整个视野的时候，辰尘终于来到了这座山峰的山脚下。 “你好，请问这里是崇正宗吗？”山峰底下有不少人站在这里，除了少数三两成群在一起说些什么之外，大部分都站在通往山上的唯一道路之上，宣示着自己对于这个山峰的主权。 “没错，请问你是？”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青年回复道。 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辰尘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我是这次过来报名的弟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招生通知。 “那请跟我来吧。”面前的男人笑着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上山的路 “我是这次过来报名的弟子。”辰尘从怀里掏出那张充满灵能的折子，递给对方。 面前的这位年轻男子并没有把它接过去，只是微微笑道：“那请跟我来吧。”说罢，就转身朝山上走去。 辰尘左右看看身边的这群人，见他们没有说什么之后，就将手中的纸塞回怀里跟着上去了。 正如辰尘之前在远处看到的那样，这座山峰无比高大，而向上的台阶一直绵延到视野的尽头，与看不到顶的山峰连接在一起。漫长的阶梯就意味着上山需要耗费漫长的时间，所以一般人们会聊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你叫什么名字？”走在前方的年轻人问道。 “我叫辰尘，阁下怎么称呼？” “我叫郑继科，你称呼我为郑师兄就行。” “郑师兄？”辰尘微微一愣，“我还没进入宗门当中，这么称呼不太好吧？” 哪知他笑笑，“有什么不好的，你既然是拿着招贴来的，迟早要进入我们宗的。” 那好吧，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辰尘也就不太好说些什么了。 “对了，郑师兄，”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崇正宗发的招生帖子里蕴藏的那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岩简，那可真是价值不菲啊。“咱们宗门所发的招贴当中，是每一个都含有五行简吗？” “五行简？奥，你是说那个一打开就自动变成动物来回走的小玩意儿是吗？那是艺巧峰的人做的。他们的人哪，最喜欢在这种没用的地方下功夫。而且我还听说，每个人受到的招贴当中的动物都不一样。啧啧啧，在我看来，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多修炼修炼灵能呢……” 没想到，这个郑师兄一提到宗门内部的事情就一下子变得十分健谈起来。从招贴的一个小零件出发，谈到了他对于别的峰的看法。辰尘扯了扯嘴角，将话题扯到了一边道：“如果咱们宗门里面所派发的招贴里面都含有五行简，那单单这部分，一年需要花费多少资金啊。” 郑继科摆了摆手，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这些五行简并不多，不过是平时使用所剩下的边角料而已。” “边角料？”辰尘有些难以理解。要知道，五行简在外面属于一片难求，而自己这十几年来，也只不过见过几次而已，到了这里怎么成了不值钱的边角料了？ 而郑继科似乎看出了辰尘的心思，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对着辰尘说道：“解释这个之前，你有没有感觉到山上的灵能更加充裕？” 更加充裕？辰尘展开灵视，周围的灵能分子马上就在眼前呈现了出来。而且确实如同师兄所说的，山上灵能比山下要充裕不少。 “这是……” “没错，宗门当中的灵能要比外界充裕不少，这是因为有护宗大阵的原因。”说着，郑师兄大手一挥，将周围全都划了进去。“这个阵法虽然平时不完全发动，但是一些简单的功能都是一直维持着的。而维持着这些基本的功能，每天就需要花费一千左右的标准五行简。” “一千块？！”辰尘十分震惊。若是真的一天能用掉一千块五行简，那他现在手里的这些还真不算什么了。而且标准的大小，可是能裁出几十块招贴呢。 看着辰尘震惊的样子，郑继科似乎十分享受，他敲了敲辰尘的头，加速向上方走去。“等着吧，等你进入宗门之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辰尘在后面将他说的话消化一会，也提高速度跟了上去。“郑师兄，你再跟我多说一些宗门内的事情吧。” “宗门内的事情？”郑继科想了一会，“别的宗门成立的晚，可能条条框框没这么多。咱们作为延续了几个时代的巨型宗门，限制自然也就多了一些。比如，门规中明确说明同门不许谈恋爱，前段时间我就听说鹤延和小萍在一起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听这个。”眼看着这个师兄的话题就要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毕竟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宗门两眼一抹黑，讲一些不要触犯的规则还好，八卦什么的还是少听一些吧。 “原来你不喜欢听这个？”郑继科眼珠一转，话题也陡然一转，“那就聊聊你进入宗门之后的事情吧。” “宗门与别的组织不一样，你需要在其中待够四年时间，同时完成一系列的任务才能出师。当然，如果你离开这里之后没有更好的去处，同样可以回来继续在这里生活，但是你必须通过考验之后收取徒弟。” “而你在其中的生活，包括平时的住处，食物，以及一些基础的生活物资都是由宗门免费发放，如果有特殊需求就去找自己的师父向上申请，一般都会同意的。” “不过虽说这种基础的生活物资宗门都会发放，但是作为弟子生活也并不轻松。咱们崇正宗实行的是绩效考核制度，每年都有必须要完成的积分，这个到时候你的师父会给你将清楚的。我之前就听说有人……咳咳，总之，每年的积分不够的话可是会有十分严厉的处罚的哦。” 郑师兄的话似乎包含着一丝警戒，两份劝告，还有一半的玩笑。辰尘眨眨眼，并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只能暗暗将其牢记，之后再一一验证吧。 说到这里，他们基本上已经走了一多半的路程了。郑继科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辰尘一边倒着走一边说：“对了，最为重要的我忘记说了，就是关于之后的新生大赛。” “新生大赛？”辰尘问道。 “没错，这个新生大赛每年都是有的。除了落霞峰的那些人喜欢自己外出挑选弟子之外，基本上各峰的新人都是你们这些招来的。虽说每一位新人都是由宗门亲自送出的招贴，但是实际上双方对于各自的实力都不是十分清楚。这个新生大会，就是让双方探底用的。” “除此之外，这个大赛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能够按照比赛的排名先后，自己挑选自己的师父。例如，第一就第一个挑，第二就第二个挑，以此类推。最后的一些人就几个峰匀匀带走了。” 能自己挑选自己的师父？这不就像中院一样了吗？这我可熟啊。“但是要注意，一但选好自己的师父之后，出师之前都不能再换，否则有违师道……” 辰尘郑重的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入门 “对了，虽说宗门内部的灵能比外界要高上不少，但是不同地方适宜修炼的灵赋也不同。瀑布边上适合水属性，森林里面适合木属性之类的……对了，你的灵赋是什么？我先给你参谋参谋。”面前的这个郑继科问道。 “我的灵赋是……自然。”辰尘怕对方接受不了，还特意顿了顿。 “自然？！”结果对方听到的时候马上停下了脚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就是五行全灵赋？” 辰尘点点头。 “看来这次宗门招上来一个了不起的人呢……”郑继科喃喃自语，“那你决定好自己属性的偏向了吗？” “偏向？”他有些纳闷。 “没错，虽说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只有单一灵赋，但是拥有多元灵赋的人也不算少数。而那些多元灵赋的人，基本上都是有所侧重。毕竟修炼一种总是比修炼好几种要容易许多吧。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 他说的有道理，而且辰尘之前也听说过要选择一个自己擅长的作为主修的部分。“那如果，我想让这些同时进步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郑师兄摊开手向前走着，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也没有说死，“不过咱们宗门内有很多拥有多元灵赋的长老，你可以试着拜他们为师。” 话一边说着，他们两人也就渐渐走到了山顶。踏出阶梯，旁边的景色就把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两边是两棵高大的迎客松，听郑师兄的讲解，似乎是之前的某位宗主亲手种下的，距今已经有几百年历史。 正中央是一个石质的山门，从上面众多的痕迹来看，同样跨过了悠长的岁月。在顶上巨大的斗拱下面，那个连成整体的石牌上，隽写着他们宗门的名字——“崇正宗”。 “好了，过了山门就算是已经进入宗内了。正中央是咱们平日里演练的位置，一些大型的活动也会在这里举行。” 透过巨大的山门望去，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地面是由一整块石头雕制而成，从上方看去就是两只飞舞的巨龙争相衔着一颗珠子，珠子内部却是一个水池，除了几片亭亭玉立的荷叶之外，还有数只金鱼在其中悠然的游着，好不快活。 “里面的台阶顶上，看到那个大殿了吗，那个叫奉乾宫，是平日里宗门重要人物议事的地方，一般人不让进去的。” 顺着他的方向往远处望去，又有一片旷阔的台阶往高处蔓延而去，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殿堂，呈俯视的模样高高端坐在那里。不过由于刚刚爬了这么长时间的台阶，所以辰尘对那个方向兴趣不大。 而坐落在旁边的，一边是炼药、炼器、甚至他们二人都叫不上名字来的科研场所，一边就是他们这些弟子的寝房。除了一开始看到的巨大平台之外，后面还有大片大片的空间，完全不像底下看到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山顶的样子。 “总之，欢迎来到崇正宗！”郑继科抢先一步走到辰尘的前面，高举着双手喊道。与此同时，他的身边也有几个光芒跟着炸开，随后缓缓消失。 “嗯……谢谢……”这是，烟花？他这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但是你把它做的这么小我真没什么感觉啊。 不过虽说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是一片非常广阔的平台，但是却并不空旷，上面不断的有年轻的弟子走过去，已经达到放眼望去全是人的地步。 而且似乎他们看起来都是神色匆匆，心里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甚至有几个从辰尘两人身边走过去都没有瞧他们一眼，难不成是没有注意到他们吗？ “好了，接下来我把你送到寝房，我也就应该下山去了。”郑师兄的话把辰尘的思绪扯回到现实当中，没有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辰尘就跟着郑继科往旁边走了过去。 …………………………………………一晃已经来到崇正宗许久的时间了，辰尘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大家看起来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即使是你在偌大的一个宗门里迷路了也不会有一个人过来帮助你；而且最绝的是，辰尘一般在路上只能看到这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弟子，一个他们的师父都看不到。 这些天除了在宗门里闲逛之外，辰尘还尝试着在体内贮存更多的灵能，这样能够使用的术法也就更多了一些。不得不说，在这里待上一天可能要比上外面数十天的努力了，这就让他的内心惊奇之余多了一些畅快感。 但是奇怪的是，之前增长的天命之力此时再去观看的时候，竟然与上次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了。而且即使是在灵能如此充裕的崇正宗当中，辰尘还是无法让它有一丝一毫的增长。那么这个独立于其他灵能的力量究竟什么来历？它与其他的又有哪些区别？到目前为止辰尘并没有遇到天命催动的术法，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探寻。 眼下对于这个世界的信息还是太少，只能先放下这些猜想，先完成拜师再说。辰尘这样想到。 几天的时间过去，看样子这一届新来的弟子已经差不多了，外面大殿前的空地上已经架好了半人高的擂台，旁边也挂了好多旌旗写了很多的祝福语，让新来的他们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宗门中的生活。 这个新生大赛照理说是由陈长老监管的。但是从这个大赛的整体来看，明明是一个历史如此悠久的宗门对于新弟子的第一个正式活动，带给别人的感觉却总是显得那么不正式。 这个大赛若是在中院中举办，那一定会有一个举止优雅谈吐诙谐的前辈作为主持人，然后整个学院的学生都会涌来参观。奥对了，学院长主任什么的重要人物全都得出席，以彰显校方对这个活动的重视。 但是崇正宗不是，除了对这个大赛负责的陈长老之外，任何一个有些地位的人都没有来观赛。不仅如此，除了新人，其他来看热闹的弟子一个都没有。而且陈长老坐在这里也只是闭着眼假寐，一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花藤头饰？ 到了比赛开始的时间了，今年刚来的新人也都各自从从自己的寝房中走出来，准备参与这个他们来了之后的第一次大型活动。 但是十分奇怪的是，这个大赛没有主持人，没有其他的观众，似乎来到这里的人都是被世界遗忘的一般，只能自生自灭。 说是没有别人，实际上也不太合适。毕竟还有一个看上去一把岁数的陈长老坐在旁边，他应该会主持公正的吧？不过看他将那些剩余的新弟子叫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闭着眼休息，辰尘对于自己的猜测又有些不相信了。 “你好，你也是新来的吗？”在辰尘还在心里揣测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旁边的突然传来一声灵动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到了身边。 “对，没错。”辰尘转过身，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女。她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身材姣好衣着普通，属于那种放到人群之中不掉队但是也不显眼的那种。可是她的头上偏偏带了一个木藤做的头箍，正巧一个半开的花蕾挡在她的左眼部位，看上去诡异又离奇，还与身上穿的衣服格格不入。 “按时间来说，这个大赛应该快要开始了吧，但是身边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有呢……”面前的少女说着，不仅后面散着的头发飘动，头上的那根嫩绿的木藤也随着抖动，上面的叶子与花瓣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如同活物一般。 “喂？你好？！”看起来辰尘应当是被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头饰给吸引住了，半天都没有搭话，这个少女才大声呼喊道。 “奥，抱歉，你的发箍挺好看的。”回过神来的辰尘显得有些费解，他双手比划着什么，开口问道：“我看你这个头箍上面有许多细小的刺，戴在头上不会被扎吗？” 不知是因为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还是因为这个饰品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当提及头上的那根木藤的时候这个女生明显脸上一红，随后就捂着它快速地转了过去。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她细小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看她这样的反应，辰尘恨不得在心里抽自己两个耳光。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了，怎么还是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呢？ 这下好了，本来两人就不太熟络，现在又没有什么别的话题来打破僵局，气氛一时之间就显得十分尴尬。 唉，辰尘在暗中叹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真诚就是打破当下局面的最佳武器。他伸出手，迎着阳光笑道：“对了，都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辰尘，很高兴认识你。” “不不不，我也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叫姜瑜，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手互相握在了一起，两人彼此认可正式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刚才因为一个小插曲而出现的距离感也在这片骄阳下如雪般融解，他们终于熟络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说时间差不多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辰尘开口问道。 “喏，那边，那个牌子上都写着呢。” 跟着姜瑜顺着这个擂台的边上走过去，果然旁边竖着一个告示板样子的摆设：两个石灰做成的柱子直插地底，中间是一片洁白的石幕，顶上就是由数枚青瓦制成的卷棚顶。从外表的磨损来看，似乎不是为了这个大赛才放在这里，而是早就建成使用了。 而此时的这个告示板上面并非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现在上面浮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包括这个大赛开始的时间，比赛的规则，以及发生意外之后需要应对的方法。这些讲完了之后，正下方占面积最大的部分，就是每一个时间双方需要对战的人名，一直排到把所有的空地全部占满。 空白的石头上面能浮现出字，而且都能发光？辰尘没有见过这样的技术，想伸手触摸一下却又缩了回来。他哈市决定先问问旁边的这位有没有什么头绪：“姜瑜，关于这种能让字发光的方法，你听说过吗？” 姜瑜听了辰尘的话之后也是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看来她只是比辰尘早一些发现这里的人名，并没有更多的信息。 “呵，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这没有什么方法，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只不过是把灵能禁锢在上面让其成像而已。看来世界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见识渊博的。” 自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男声听起来也是和辰尘差不多的大小，只不过多了几分中气。辰尘扭过头看了几眼，又看看旁边的姜瑜：“这是你朋友？” “不，我不认识他。” “那行。” 于是，这两人就把脸转回去了。 “是我在说话，两个蠢货，看我！！”很显然的，这个男生被忽视马上就火冒三丈，一边喊着一边朝这边走过来，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不过辰尘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单纯的大嗓门可吓不到他。他只是掏着耳朵，轻描淡写的说：“阁下还有什么高见啊？” 这个人身穿一身白衣，宽大的袖子、直直垂到地上的下裳都十分标准，只不过袖口衣领等等连接处并非是丝线之物，反而让一些金属制环代替。怎么说呢，看上去有些……前卫？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方世兴。这个大赛，就是给我们这种非比寻常的人准备的。比赛时遇到我，最好赶紧投降，以免输的太惨让其他人也瞧不起你们。” 好哇，你跑过来时示威来了？可辰尘却丝毫不想让步。“听你这么说，你是想拿第一咯？”他朝前踏出一步。 “自然，第一一直都是为我准备的。”说着，他也向前踏出一步。 “很可惜，我可不打算让着你。”再向前踏出一步，他们两人的距离只不过有一个拳头而已了。 眼看气氛不对马上快要打起来，姜瑜连忙跑过来劝阻：“别别别，大家都是同门，在这里打起来可太不好了。大家都消消气，消消气。” 很明显方世兴不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但是旁边别人的声音一下子把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刀戈之争 “陈长老，比赛已经开始了，我们什么时候上台啊？”一个男生走到陈长老的旁边，怯生生地问道。 看来不仅是辰尘他们一头雾水，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眼看着板子上写的第一场次的战斗就要开始了，这双方才是最焦急的吧。 但是和他们的焦急完全不同的是，陈长老还是紧紧地闭着眼，一副外界的什么刺激都撼动不了他的感觉。 “陈长老？”另外的那个男生也试探着开口，结果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连那双花白的睫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这可怎么办？没有人同意他们，但是也没有人拒绝他们。话已经说了出去，现在两人都互相看看，有些骑虎难下。 还是旁边的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捅了捅他，说道：“这样，你们先上去吧。如果这不符合规范长老自然会说什么的。如果没有人提出异议，那咱们就当比赛开始了，行吗？”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男生思索了一会，勉强答应了下来。 原本空荡荡的擂台上突然出现了两人，这种变化任谁都能看的出来，原本嘈杂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辰尘正在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对峙，两人各自的气场冲撞在一起，空气中都快要摩擦出火花。但是周围喧闹的环境突然一停，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让两人不得不观察起四周来。 “没错，就是这样，大家和和气气的才好嘛。”姜瑜说道。 往四周望去，以辰尘和方世兴的聪明才智，两人马上就猜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而台上的两人见陈长老还是稳稳的坐在那里，神情和动作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下宋先，还请多多指教了。” “赵宇。还望手下留情。” 在两人各自打好招呼之后，战斗就正式开始，也各自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这两人，是横刀对枪嘛……不对，这是戈？这年头了，还有人用这玩意儿？”辰尘带着姜瑜凑到人群的最前面，以便更好的看清楚他们的动作。 “可惜了，两个都不是灵宝。单纯按照武器克制来看，还是用戈的更胜一筹。”旁边一个人说着话走到了姜瑜的旁边，正是刚才和辰尘剑拔弩张的方世兴。辰尘歪着头看着他，用表情问他：“你怎么也过来了？”而对方皱着眉头看回来，同样用表情回道：“我怎么不能过来？” “灵宝？”没有在意两人的风云变幻的脸，姜瑜只是好奇的问道。 “对，灵宝，灵具，亦或是灵武，灵器，它们有着许多种称呼，但是归根结底都是用来提升战力的工具。不过它与普通武器最大的不同是，它是灵能最优良的导器，带着它使用灵能的时候，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方世兴回答。 “对，好的灵宝不仅能提升你灵能的使用效率，有点甚至能辅助你发动术法。”辰尘说着，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齐仲轩的那根三节棍，以及这跟棍子蕴含的术法“富游之海”，这应该就是最好的例子了吧。 姜瑜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这么看来灵宝对于咱们还是十分重要的嘛。” 解释的还是有些笼统了，不过既然大家都在崇正宗当中生活，想必之后会有许多见识的机会，慢慢大家都会对它有一个全新的了解吧。 正当辰尘这样想的时候，一旁的方世兴不留痕迹的看了看姜瑜脸上的木藤饰品，接着说道：“看你的这个头饰造型如此夸张，你对待它又是这么小心翼翼，应该也是一个灵宝吧。放心，你以后能学会使用它的。” 她头上的是灵宝？虽然这个物件确实显得有些超现实，而且上面充斥着浓浓的木元素气息，但是说它是一件灵宝未免有些牵强了吧？这应该只是普通木藤编的头饰而已吧。 正当辰尘想要开口反驳方世兴的时候，他们谈论对象的主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反而看着台上兴奋的大喊：“快看快看，他们快要分出胜负了！” 没办法，既然她本人都这样说了，辰尘也只能将目光转到台上，认真观看起两人的战斗来。 赵宇提着长戈再次冲了上来，马上就是仗着武器优势的一击横扫。对面的宋先很明显体力不足来不及闪避，虽然提刀挡住但还是被扫飞了出去。 之后那杆戈再次从刁钻的位置袭来，丝毫没有留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宋先刚刚摆稳架势只能再次抽刀格挡。两个武器交错而过，迸射出的火花足足扩散到了他的半个脸颊。 可这还没有结束，戈的使用并非只有简单的刺与扫。赵宇后面持棍的手一转，随后整个身子向后一拉，急速后撤的戈直接将对方手里的横刀给带飞了起来。 “噢！！！！！” 人们都看着那把刀飞起，嘴里也不由得传出了惊呼。一人被缴械，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快要结束了。 但是奇怪的是，宋先并没有因为失去武器而慌张。相反，他还顺势将身体站稳，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策划的一样。 随后他趁着对方尚未来的及将手上的武器抽回自己身边，身体一沉一转，双手布满灵能猛然打出，竟也将对方的长戈给击飞了出去。 “哇！！！！！！” 场上的形势可谓一波三折，将对方逼入绝境然后绝处逢生可谓一气呵成，复杂的变化真是让台下的众人开了眼。 赵宇将目光从远处的武器身上收回来，没有办法，看来只能用拳头分出胜负了。 看来对方也是这么想的，猛然提了几口气就冲了过来，一拳直捣自己的面门！ 赵宇反应也丝毫不落下风，提起胳膊就将其挡开。 眼看刚才的一拳没有奏效，宋先也没有急于追击，而是选择身体向下一降将一记摆腿扫出，正中对方下盘让其失去平衡。 好机会！趁着赵宇在空中行动受限，宋先猛然身体向前顶出，一拳狠狠打在赵宇身上，直接将其击出了擂台。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战斗升级 “咚——” “好！！！！！” 胜负已分，赵宇倒着飞出擂台，而上面只剩下了宋先一人。难以抑制脸上的喜悦，面对着周围人的喝彩声，宋先带着脸上的笑容朝四周拱了拱手，最后落在了自己的对手身上： “承让了！” 而赵宇仍然是一脸冷峻的样子，看不出来失败改变了他的几分神情。他走到自己的武器旁边，“铮”的一下从地里抽出，马上就有人从旁边走过来。“打的不错！” 确实，他们两人的战斗十分精彩。虽然辰尘并没有看全，但是从最后横刀对于自己劣势的处理，到设计对方对方缴械，再到最后的徒手对战都非常迅速，往往台下的观众们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发展到了下一阶段，令人应接不暇。 如果自己遇到他们的话……两人从头至尾都没有使用过术法，实力应该没有到达门境，如果自己遇到他们还是胜券在握的。 “两个门境都未到达的毛头小子而已，看了也是浪费时间。有这工夫，我还是回去好好调理调理气息等待我的对手吧。”说完方世兴就自顾自的走了。 不是啊大哥，你总算是走了，你再不走，我都要被你烦死了。 就在辰尘这个小圈子发生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外界同样也有自己的故事。第一场战斗就看的人们如此热血沸腾，所有人自然都是摩拳擦掌等待着自己比赛的到来。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公告牌那里传来—— “快来看哪，牌子上的字变了！” 牌子上的字还会变？辰尘和姜瑜对视一眼，最后决定让姜瑜去一探究竟。 台上又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开始了，姜瑜也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凑到了辰尘的身边。 “上面的字真的变了？” “对，刚才的那场战斗在上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战斗的结果。而后面的战斗也顺次将空白填上了。”姜瑜回答道。 原来如此吗，上面的字由灵能构成，想修改却也简单。但是刚才所有人都在注意第一场战斗，根本没有人有时间去修改上面的内容。而且宗门中如此重要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任何人都有权力修改的。 如此看来，也就只有他了。 辰尘将目光看向仍在旁边不管不顾的陈长老，他的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一般，看起来没有刚才行动的迹象。 不是他？那是因为什么导致了它的变化呢？难不成这个牌子是一整个术法，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人正控制着它？ “好！！！！！！” 周围的喝彩声将辰尘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旁边的姜瑜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台上的每一个动作，看来她也非常想从中学到什么，那我也不能掉队。这样想着，辰尘也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台上交错的对决当中。 其实这次的对决规则十分简单，简单来说就是所有的新生全部对战一遍，赢的那一方积一分，最后按照积分的多少排出前三十二名，最后两两战斗决出十六强、八强、四强、以及最后的决战。 所以总体来说，如果进入了三十二名，也就意味着相同的两个人要经历两场战斗，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摸清对方的作战习惯以及隐藏自己的实力尤为重要。 而且，比起最后的排位赛，之前的混战也是十分重要。除了在遇到对手之前多观察对方的行动偏好之外，由于排位赛之前的排名是按照积分多少决定的，最终的比赛方式也是第一对第三十二、第二对第三十一首尾相连，可以说除非撞了大运，要不然排名靠前的人在之后的排位赛中要轻松不少。 “反正无论规则如何，只要让自己一直胜出就可以了吧。”辰尘捏捏拳头，身体轻轻一跃踏到台上。 没错，在看了如此多场战斗之后，比赛的接力棒终于递到了辰尘的手上。“加油啊！！”台下的姜瑜这样喊道。 “当然。”将双手收到腰际，辰尘也算是进入了战斗状态。规则中明确指出了不允许使用暗器与毒，更不能痛下杀手，看来他的飞针是用不了了。 不过就算用的了估计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以这里人们对于灵能的掌握来看，若非是出其不意突然袭击，要不然很难刺破别人的灵能防御。 他的对手也在这个时间翻身上台，是个女生。 “辰尘，请赐教。” “沈夕夕。” 经历过友好的招呼时间，对方双手一转，武器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双刺嘛……”辰尘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一握，庞大的灵能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 “开始吧。我是不会留情的。” 辰尘的话说出，对面的女孩点了点头，直接朝他冲了过来。 而另一边，辰尘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对手，他的第一场战斗，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这是想要干嘛？”很显然底下的人十分不解。 “难不成是想要投降？这可是他第一次上台啊，怎么也得试试吧……” 困惑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却丝毫影响不到台上的辰尘。等到对方已经跑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的时候，他才猛然睁开了眼。 之后，他的双手向后展开，两团烈焰在他的手中团团升起，然后快速向后方喷射而去。强大的力道直接把他的身形推到了对手的身边，甚至在身后留下了两道腾腾的火线。 面前突然涌过来了一个人，对方反应也是无比迅速，马上就抬起双刺护住了头脸。 呵，你要是选择躲开还有些胜算，而现在，你已经输了。 辰尘的双手抬起，在空中飘逸的揽动，仿佛身边弥漫着不可见的液体一般。下一刻，波涛的浪花从空中猛然出现，带着浩瀚的气势与不可阻挡的速度，直冲沈夕夕而去。 她虽然反应迅速，虽然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但是水为绵柔之物，又怎么能护得周全呢？ “哗——” 巨大的声音响起，尽使她想在水波中站稳脚跟，也最终显得如此无力，只能任由这磅礴的巨浪将自己倏得卷到台下。 第一百九十六章 藤展妙花 “发生什么事了？谁能给我讲一下？” “战斗已经结束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火……还有水？” 没错，从辰尘睁开眼睛，到最后一击将对方打出擂台的过程，其实不过短短几个眨眼的时间。人们都是瞬间看到辰尘的身影冲了过去，然后沈夕夕就被拍到了场外，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过辰尘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就抱拳转了几圈，笑呵呵的说道：“承让，承让了。”然后在一片迷惑的眼神中，翻身下台。 迎接自己的只有姜瑜，转了一圈之后都没有看到方世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应该开心还是难过。 “不愧是你，赢得还真是利落啊！”姜瑜竖起了大拇指。 没错，在观看这些人战斗的时候辰尘也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改进自己的战斗方式。最后就想到了这种方式，虽然威力比不上术法，但是胜在节省灵能，并且还能瞬发。 辰尘轻声笑了一下，他是第一个如此快速解决战斗的，想来周围的人应该还会再讨论一会吧。“就让他们继续说去吧。” 别人都是在背后议论着，面前的姜瑜看起来也是十分好奇。她眨了眨眼，偷偷的问道：“我刚才看你先后用了两种灵能？你是多元灵赋吗？” 看着她鬼鬼祟祟的样子，辰尘有些想笑。不过他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要不然刚才就不使用两种灵能了。“对，而且我的灵赋是自然，简而言之就是五行全都具有。” “五行全都有？”姜瑜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随后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那，是不是十分稀少啊？” “噗呲。”当然十分稀少啊，要不然怎么会在历史上仅出现了那么几位呢。“好了，我要去看看我的之后战斗的场次了，要一起来吗？” “嗯。” 等自己真的见到这个告示板的时候才能看出上面的神奇。每一场比赛的时间不固定，但是它总是能自动的将后面的所有战斗重新按顺序排好，真不知道它运行的规律是什么。 “怎么样，你的下一场战斗在什么时候？”姜瑜从后面走过来，轻声问道。 “好像在十来场战斗的后面了……不过你看，马上就要轮到你了。”辰尘说着向前指出，这个牌子上面“姜瑜”的名字在辰尘的指尖闪闪发光。 “啊，是啊。”姜瑜鼓着腮眼睛左右看看，不知道是喜是悲。 说实话，面前的这个女生可以说是自己上山以来第一个认识的朋友（郑师兄：喵？），心底也确实好奇她的实力到底如何。 再次经历了几场之后，人们因为那场一边倒的战斗所带来的热情少了不少，呼声也小了不少。 “记得给我加油哦。”时间到了，姜瑜走上台之前，特意嘱咐一声。 “加油！”辰尘笑着，给她加油鼓气。 姜瑜的对手是一个体态瘦弱的男生，看样子，她的压力不会太大吧。辰尘这样想到。 彼此寒暄完了之后，对面的男生就率先把眼睛闭上，之后双手泛起金属性的灵能，或展或合，或举或落，看起来似乎是在准备术法。 再看姜瑜这边，她的身材同样消瘦，看起来不擅长格斗。身上泛出淡淡的绿色光辉，想来也是在准备术法。 “都不近身而是直接准备术法嘛，看来这是两个术士之间的对决啊……” 是的，并不是所有修炼灵能的人都擅长拳脚功夫，反而因为这一条路太过辛苦导致很多人选择了只练习术法。因为在他们看来，灵能的力量远远大于肉体，能保持一定的距离用灵能对轰才是最为保险的道路。 但是对于紧张刺激的擂台来看，这种术法的远程对决除了五行相克之外，更多的就是比拼自己的灵能储量，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观赏价值，能够借鉴的战斗方式也颇为稀少。要不是这是自己好朋友的对决，恐怕辰尘现在早就离开了吧。 但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这样简单。 最先完成准备的是姜瑜，从她并没有报出名字来看，使用的应当不是术法（？）。但是，仅仅是她结束的一瞬间，对方身边的脚底下突然出现六根由藤条组成的巨大触手，直接向地面拍击而去。 对面的男生也被这强悍的阵仗吓了一跳，马上就改变手里正在进行的术法，金色的光幕笼罩四周。 “金幕庇佑！” “轰！！！！” 冲天的灰尘四散而起，一个身影从灰尘中向后飞出，看来刚才的光幕并没有完全防御住。 这样的绝佳机会怎么能放过？姜瑜右手向前一招，一片由藤条组成的网直接朝着对方扑去。 看来再准备术法是来不及了，对面的男人手一招，从手中扔出数枚锋利的金属小片，直接将藤网割开。 “哟，有意思嘛。”虽说两人都一直在用灵能对决，但是双方的反应力和对力量的掌控都颇为不俗，竟也有了点看点。 “不过若是刚才的几根触手并没有耗费太多灵能的话，马上胜负就要见分晓了。” 辰尘说的没错，看似是两人的见招拆招，有来有回，但是实际上占据主导的一直都是姜瑜。她伸出一根木藤将对方聚集灵能的手打乱之后，就开始向前冲去。 对方似乎也看出自己再怎么聚集灵能也来不及使用术法了，索性就开始召唤出之前的那种金属片向前方飞去。 但是单纯的这些又有什么作用呢？金属片在临近姜瑜的时候就被她袖子里伸出的藤条打飞了出去，少数的落网之鱼，也被她周身的灵能弹开。 糟了，她快要冲到面前了！男人刚想拔腿开溜，可惜自己的身体跟不上反应的速度，姜瑜身体一扭，将木藤团作一团击碎了他的护身灵能，一锤击出了擂台。 “承让啦。”姜瑜的手抖了一下，那根木条缩回她的袖子中没了踪影，只有左眼处的花蕾迎风飘展，看起来很是开心。 第一百九十七章 傲物 等到姜瑜走下擂台的时候，辰尘也算是对她刮目相看了。“你也非常不错嘛。”自己随便遇到的人竟然有如此战力，也着实让他震惊。 “哪有，比起你来说还是差点的。”姜瑜浅浅一笑，算是谦虚了一把。 “等等，”辰尘突然喊道。在姜瑜扭动脑袋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了她脸颊深处被划破的伤痕，此时还在隐隐流出鲜血。“你的脸破了，等我给你拿些药。” “啊？！”姜瑜伸手摸了摸，之后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刚才战斗的时候被刮到的，问题不大。”之后她接过辰尘递来的药瓶，扭过身子将其中的粉末涂到伤口的位置上。 辰尘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要不然你再去宗门那里领一些补充灵能的丹药吧，今天你的场次不少，虽说你是木属性伤口愈合的快一些，但是灵能的补充就比较麻烦了。” 姜瑜乖巧的点了点头，走开了。 之后辰尘又上了几次场，并不想掩盖自己过人实力的他总是能轻松拿下胜利。身后喷出的火舌用来高速移动，从姜瑜那里学来的木藤控制对方移动，在面前凝聚出岩壁阻挡攻击，身体延伸出的铁刃用来攻击，还有无孔不入的水流进行骚扰。众多的攻击方式可谓变化无穷，没有一人能完完整整的接下。 而奇怪的攻击招式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怀疑。有的人说是他借助了看不见的灵具，有的人说同时战斗的不止他一个人，甚至还有人说他的灵赋是罕见的精神类，释放出了一种能影响所有人的幻术。 不过当然，认为他拥有五行灵赋的人还是占据大多数。对于这些持有真理的人，辰尘自然是不承认，也不辩解，任由他们在动手之余也开动开动脑筋。 这次辰尘在一片猜疑声中下了台，底下迎接他的还是只有姜瑜一人。 “真是太精彩了，每次看到你战斗的样子我都感觉无比佩服！”她拍着手说道。 “行了你就别调侃我了。”被辰尘识破之后，姜瑜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说到这里，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对了，我看你的对手都是有武器的，那为什么你是赤手空拳的呢？如果你也有武器的话，会不会更轻松一些呢？” 对于这个问题，辰尘刚想回答，但是旁边的声音传来，将他打断：“并不是有了武器会更加轻松。对于他来说……对于你们这个层次来说，手边之物如果不是灵器便毫无意义。毕竟如此精炼的灵能，包裹在普通器物上与包裹在身体上毫无区别。” 这种傲慢的语气……辰尘猛然扭头，空气都被他带起了风。“你怎么来了？” 方世兴仍然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连看都没看辰尘一眼，自顾自说道：“战斗轮到我了，我当然要来了。” 说罢，方世兴直接腾空跃起，稳稳地落到擂台上。 说实话，这个男人嘴里一直说着那些自大的话，仿佛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比不上他一样。越是这样，辰尘还真就有点好奇他的能耐了。 “苏治。”他的对手看起来是一个高大的壮汉，手持一柄长棍，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不过对手如此讲礼数，方世兴就不一定了。他反而嗤笑一声，说道：“开战之前要先报上名号，谁订下的规矩？那边的告示牌上只写了对战的双方和时间，可没说对战之前要先认识一下。” 听完方世兴的话，对面的苏治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底下的人也是十分不满：“这不是谁订下的规矩，只是双方友好的招呼而已，你要是不愿意透露姓名可以不说。” 方世兴扭过头看向台下声音的位置：“谁说我不愿意透露姓名？你们如果想要认识我大可去告示牌那里查看，我不会拦着。不过既然事先的招呼不是规矩，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遵守了？” 很好，这是唯一一个战斗还没开始就惹得底下议论纷纷的人。辰尘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果然自己跟他不对付不是我的原因。 所幸最后是苏治开口稳住了场面：“既然阁下不愿意报上名号，那战斗就这样开始吧。” “可以。”方世兴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但是当对手亮出身上的灵能之后，台下的所有人包括辰尘都是脸色一变。 “如此强悍的灵能，即使是我遇到，也应该不能全身而退……”辰尘这样想到。 但是台上的方世兴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见到对方的实力之后反倒笑了出来，笑声喜悦中透着疯狂。“哈哈哈，我遇到的第一个竟然就如此强大……也好，就这样，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只见他右手抬起，在空中猛然一握，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两颗圆溜溜的球体。 这两个球体不过巴掌大，看上去偏向白色，其中有众多深陷的纹路交错，先后映出五彩的颜色。 “灵器！” 没错，看那上面充斥的浓浓的灵能的气息，谁都瞬间看透了它的本质。而方世兴本人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多的动作，反而飞速地朝着对手冲去。这两个圆球滴溜溜转着，浮在他的身后。 “来的好！”见对方朝自己这边冲来，苏治也是两腿岔开，重心下沉，等待着方世兴的到来。 没有给他更多的准备时间，方世兴已经来到了苏治的面前。之间他速度丝毫不减，甩身就是一击横踢。 “咚！！”灵能碰撞的声音响起，但是方世兴的攻势并没有这样停下来，反而顺势换脚，又是两记鞭腿打出。 “咚！咚！” 再之后，他身子一扭，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左拳从腰际飞速弹出，带着闪亮的灵能与狂暴的气旋，直直打在苏治的胸口。 “咚！！！！！！！” 庞大的力量喷涌而出，这个高大的男人单手伏地，向后方滑出很远才勉强停下。 三脚一拳，让现场尽数沉默！ 第一百九十八章 应有的实力 三脚一拳，让现场尽数沉默，空气都仿佛凝滞了，时间都冻结了。 苏治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这群人的平均水平，但是方世兴仍然能压的他毫无还手之力。怪不得这个人如此心高气傲，看来是真的有这个资本。 辰尘对于他的表现也是十分震惊。单论徒手战斗，苏治一定不是辰尘的对手。但是能压的对方如此惨烈，辰尘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这样看来，如果不拼术法的话，辰尘毫无胜算。 “有意思……”这也是辰尘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单论格斗技巧能超过自己的人，内心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是期待吧，期待自己和他遇到真拳真脚的战斗一番。 场下的人们因为方世兴窥泄强大力量而震惊，但是台上的两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战斗的脚步。苏治调动全身的力气爬起来，双手招起的同时将手中的棍子高高挑起。 反观这方，方世兴发动凌冽的攻势之后暂时停顿了一下，身体蹲下之后再高高跃起，手中猛然出现一只数人高的长枪。 “寂灭之枪！” 那只枪通体都是由熊熊燃烧的火焰构成，绚烂刺目的赤色在出现的时候好像都把温度提高了不少。方世兴并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反而干净利落的朝下方扔去。 瞬发术法！ 没错，不仅仅是辰尘，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的认了出来。那个在方世兴手上突然出现向下掷出的火枪，并非简简单单是由灵能幻化而成，而是确确实实的术法！ 不对啊，如果能做到瞬发术法，那实力一定在空境以上，这样的话战斗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啊。 没有时间留给其他人思考，那燃烧着的长枪马上就到了苏治的面前。术法对上常规的灵能，不用想也知道，巨大的威力狠狠撕开棍子上面包裹的灵能，速度丝毫没有减弱般的，直直打在苏治的身上。 “噗！！！！”被击中的人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身边出现了一个被烧灼过后形成大坑。作为被正面击中的人，他承受的攻击可想而知。 但是这样他都没有完全倒下，而是半跪着不断喘着粗气，死死不肯认输。 不对。辰尘突然眯起眼睛，将目光移向了方世兴背后的两个小球上。刚才的这段时间，大家都被他那强悍的格斗技巧给吸引，没有人去在意他一开始就拿出的这个灵器。 据他观察，刚才方世兴手里出现寂灭之枪的时候，他背后的其中一个小球淡淡地亮了一下。仔细回想，在这之前它的深处不是一直散发着火红的颜色吗？再想想它在方世兴身边划过的轨迹…… 原来如此，实际上他并不能瞬发术法，只不过他蓄能的时间被身边的灵器所代替了。这样解释，就一下子合理不少了。等等，他身边的球体，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辰尘来不及和任何人解释，马上就迈开步子朝台上奔去。后面的不仅是姜瑜，很多人都开始用迷惑的眼神看向他。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的话，如果他真的是用背后的球体催动术法的话，以现在对手的状态，还能抗下一个术法吗？！ 果不其然，方世兴在落地之后嘴角就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之后只见他手向上一举，震声大喝：“重岩崩！！！！” 霎时，苏治的头上出现了几块狰狞的怪石，各个都有水缸般大小，朝着毫无防备的苏治砸去。 果然，虽然自己的反应已经领先所有人一筹，但是想要在这个术法到来之前把这个人救下来还是难上加难。辰尘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着术法的岩石落下，崩塌，将那整个人影完全覆盖。 而那个方世兴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事情的样子，俯着头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输了。” “糟了！！”这个时候，台下的观众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灵能的阻碍，以肉身硬抗术法？这个人恐怕不死也要重伤。 站在最前面的人们一下子蹦到台子上，开始清理起上方碎裂的石块。当术法渐渐散去的时候，辰尘也赶到了台上，一把把其他人推开，喊道：“都起开，我是医师，让我看看！” 把了把脉搏看了看瞳孔之后，辰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并无大碍，只是力竭昏了过去罢了。” 辰尘的话自然也让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有人开始询问他的房舍，有人帮他拿着武器，有人将他架起，不一会儿的时间这里的人就散去，将苏治打点妥当了。 但是辰尘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而是站起身看向同台的方世兴。方世兴也看向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就刚才那个术法的威力来看，若是直接击中不可能造成这么小的创伤，难不成是他留手了？以他的个性，我还以为他不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呢。 而且，他故意赶在其他人上场之前给对方判输，也是知道第三人上场之后比赛重开的规则吧。虽然也是有可能怕麻烦才这么做的，但是客观来说还是让苏治少吃了不少苦头。 “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在这个擂台上，倒下的就是你了。”看辰尘长时间盯着自己，方世兴手一挥将身后的圆球收起，低着眼说道。 “咱们还没交过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辰尘也丝毫不示弱，向前踏出一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如果刚才自己在台下的判断没错的话，这个方世兴，将是辰尘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为强大的敌人！ 但是老天爷似乎也知道他们两人的战斗非比寻常，辰尘在告示牌上找到他们两人的名字之后，发现比赛时间被放到了最后的几天当中。不过这样也好，多看看对方的战斗习惯然后应对起来才更加轻松嘛。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辰尘也是一直在各个战场之间来回辗转，以便收集更多未来对手的信息。同时紧张的对决也一直没有停下，苏治这种强度的对手他也击败了几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希望种子们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战斗也一点一点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有几人像辰尘一样从未尝过败绩，有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成绩不太理想而动起了歪脑筋。 自从方世兴没有在战前报出自己的名号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效仿他省去了这个步骤，转而成为了上场直接动手，意图通过出其不意来获得胜利。更有甚者，在台下准备好术法，上台就扔出一系列炫彩的花火。 对于这种情况，规则并不阻止，陈长老也没睁开眼说些什么。最多就是台下的众人在口头上谴责谴责这种人，也就罢了。 同样的，经过了几天的相互切磋试探，总也有些人脾气相投，话语交心，在平常战斗的时候能清晰的看到三五个人聚集在一起聊些什么，或对别人的战斗议论纷纷。 别人喜欢说些什么，辰尘本人则是一直都在认真研究其他人的战斗方式，并没有时间去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子。除了时不时的和姜瑜聊一些有的没的之外，剩下的时间也就用来偷听别人的分析了。 “要我说啊，这次的冠军，一定会在这两人之间产生。” 这不，在上下午之间短暂的休息时间当中，也有人不绝不休地讨论着当下的形势。而且这次的讨论的对象好像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对整个的形势做出的总体分析？有意思，这我不得过去看看？ 走的近了，就能轻易发现他们这群人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个方桌，大家围坐在周围，对着桌子上的小卡片指指点点。 那些小卡片上面画着好多抽象的小人，有的在身边画了两个小球，有的给它画上了一个花冠，有的身边写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字，有的将右臂画的十分粗壮……想必这些就是代表着这群参赛者了吧，虽然十分简陋，但是特征如此明显，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代表的人的。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就是指着带有两个小球的卡片和写着五行的卡片，不用说，这代表的一定就是方世兴和辰尘了。他低下头思考一会，没想到有人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结果等他来到这里之后这群人一句话也不说了。思考一会，自己这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突然过来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而且他所代表的名片就摆在桌子，想必谁也会感到不自在吧。 “没事，我就看看，你们继续。”察觉到气氛不对，辰尘赶忙开口，想让他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坐着的人沉默一会，互相用眼神交流一阵之后，一个人率先开口：“其实冠军什么的还是比较难角逐出来的，但是前几名的名额，明眼人基本上都看出来了。”说完，他还偷偷看看一旁的辰尘，见他没有说话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对，”另一个人马上接道，“就比如这一位，邵宁。她的灵器是覆盖整个小臂的护甲，还能随着她的心意变换，攻击多变，让人应接不暇。” 这个人将手指向那个扎着高马尾，右臂明显粗壮的小人身上。对于这个人，辰尘有些印象。 那是一个攻击都是直来直去的女生，由于辰尘和她不熟，所以不知道她的性格如何，只知道她喜欢将大量灵能毫无保留的释放出去，讲究一个以“力”服人。 而她右臂上的灵器虽然没有用到过术法，但是能够在战斗中变换形态。辰尘现在还记得，这个灵器变化而成的盾牌能毫发无伤的接下术法，变成的钻头也能轻易击破别人的防御。 “对了，她的护臂还能突然弹出利刃，变成钩爪呢，我之前在战斗的时候就见到了。” “这么看来，如果没有极致的反应能力，对付她还真有些困难。” 反应力？确实，对付她的话就好像是在攻击一个不断换着武器的敌人，随机应变十分重要。辰尘这样想到。 “说起灵器，最惹人注意的就是这个了吧。”另一人将手边的卡牌递了过来，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带着铳的女人。 这个人辰尘自然也是有印象的，名为耿泛欣。这个灵器与上一个不同，它的战斗方式几乎完全是依靠术法进行的。 除了简单的射出子弹之外，它也可以朝天上连开数枪，让子弹从高空中落下，覆盖对手所在的位置；也可以射出一道光柱，扫过一大片扇形的面积。 “想要对付她，就应该要有非常快的速度，要不然怎么能把这些攻击全躲过去呢。” 确实，单单是普通的铳打在身上就够他们受的了，更何况是一个灵器呢？ “对了，说起速度快的人，那就不得不说起这人了。”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推出了一张卡牌，上面画着气旋的模样。 “你是说，单于淳？” 单于淳，辰尘也有印象，灵赋是风，罕见的变异灵赋（其实也没有那么罕见啦）。所以，他的速度极快，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天下武功，为快不破。” “对了，你们见过他的术法吗？”众人摇摇头。 速度快，也就意味着能够在对方准备术法的时候将其打断。而如果自己也停下来准备术法的话，那速度快的优势不久荡然无存了吗？ “比起这个人，我更看好她。”靠在辰尘身边的一个人推出了一张卡片，是一个带着花冠的女性。 “姜瑜？” 没错，他们推出的，正是姜瑜的卡片。 “要我说啊，在咱们这些人当中，单论灵能掌控，她应该是第一。”这人抬起头，露出一副仰慕的表情。“我在同龄人当中从来没见过拥有如此众多灵能的人，有机会真的想当面问问她，她是怎么修炼的。” “得了吧你，你小子就是对她有意思吧。” “哎呀哎呀，起开……” 听着他们渐渐开始插科打诨，之后聊到的也是辰尘遇见过的对手，他本想就这样离开，结果身后又是几个分量沉重的字传来，让他停下了脚步。 “方世兴？” 第二百章 流转之风 “这个人几乎完全依靠他的灵器，要我说啊，他就不是一个好汉！”看来有人对他有些微词。 “但是他不用他的灵器，论近身肉搏你能打过他吗？”旁边的一个女生问道。 最开始评论方世兴的人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说来也是，辰尘的体质一直以来都异于常人，如果连他在这方面都比不过方世兴的话，那别人更是没有办法。 “说到他的灵器，看起来他并非催动是其中含有的术法，而是让它成为自己催动术法的助力？阿正，这是可以做到的吗？” 被提问的人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是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灵器的运用方式，远远不止这些。” 是啊，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辰尘也一直在观察着方世兴的每一次战斗，但是每一次他使用的术法都是借助了身边的两个球体，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完全靠自己使用术法。而且由于他灵器干扰的原因，所有人连他的灵赋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想要击败他的话，不能从格斗技巧上下手，那么也就只有灵能了……唯一现实的就是，在上场之前准备好一个威力足够强大的术法，将其瞬间击溃。” 这句话一出，坐着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这样的招数非常令人不耻，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刚才说话的人摇摇头：“拼近身战斗无解，他的身边还有能够给他提供术法支持的灵器，让其能够使用五种灵能。如果没有能够切断他与身边灵器联系的方法，那么他不可能被战胜。”是啊，不可被战胜。虽然辰尘对于他的实力已经十分清楚，但是这些话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还是觉得极度震撼。 “但是很可惜，这个第一名我也想要。我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战斗还在持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于其他人的了解也就越深，辰尘也就越来越容易遇到那几个他留意的人。最先遇到的就是那个风属性的男人。 “单于淳，是吗？”辰尘站在台上，也不急着出手。 “你认识我？”对方很是诧异。 “你之前的战斗非常惹眼，所以我多留意了一下。” “呃……”单于淳沉默一会，看上去有些尴尬，“你就是那个能够使用所有灵能的那位……辰尘？” “五行灵能。”辰尘纠正道。 “奥，对。”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麻烦待会下手轻一点，我怕疼。” 辰尘有些想笑，哪里有见面先让对方下手轻一点的？冷静，冷静，这里是严肃的场合。他努力憋住笑，朝前方摆了一个姿势：“来吧。” 单于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还是丝毫不留情，之间他一个闪身，身体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辰尘前面的不远处，一记充满灵能的手刃袭来，引得数个空气涡流，发出“簌簌”的响声。 不过辰尘也不是等闲之辈，马上就抬起手挡住了这一下。两股力量相互碰撞，本就紊乱的空气变得更加无序，吹的两人的衣衫猎猎作响。 风系的速度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在一击没有得手之后单于淳马上调整姿态，又是一连攻击迅速打出，同样伴随着喧杂的风声与闪亮的灵能。 面对着这种狂风般的攻击，即使是辰尘也不能尽数躲过，只能在攻击临近身边的时候凝聚出岩铠来防御。风与岩的碰撞，无数的碎石炸裂而开。 “还能应对的了吗，我要用些手段了！” 用些手段？你都说出来了还算是手段吗？不过辰尘没有回话，而是反身一击摆拳打出，升腾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热的痕迹。不过被对方轻易躲开。 单于淳说完之前那句话之后，手腕轻轻一翻，之后右臂猛然打开，身边瞬间凝聚出了三道透明的风刃。 随后，辰尘躲过他迎头而来的掌击之后，那三个风刃仿佛拥有自我意识一般的，自主旋转着朝辰尘攻击过来。辰尘勉强躲过两个之后，被其中一个擦到身体，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但是这也并没有结束，在单于淳将手收回身边的时候，还没见到他有什么动作，身边三个风刃又自主的凝结出来，飞速弹射而出。 刚刚解决了上一波的攻势，下一波又飞速到来。虽然这些风刃威力并不大，但是却让人十分头疼。无奈，辰尘只得脚下一点，快速地离开了此地。那三个风刃扑到辰尘留下的火线当中，留下了三道野兽般的抓痕。 可等辰尘刚刚稳住身形，单于淳的身体马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身边仍然带着那三个烦人的风刃。不仅如此，单于淳手掌劈下的时候，竟然在经过的地方也留下了一连串细小的风牙，疯狂撕咬着经过的每一个物体。 不行，再这样下去就要被耗死了。辰尘身体下砸，半人高的岩壁从地上生长而出，挡住这些烦人的“手段”的同时，也将单于淳的手刃弹开。之后岩壁轰然倒塌，由木元素凝结而成的藤条甩出，在身边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但是藤条并没有起作用，只不过将单于淳的残影划散，他的身体又从远处凝结而出。 没有关系，现在基本上已经胜券在握了。 “他的动作是……不好！”单于淳的身体刚刚出现，在看到辰尘的动作之后就马上脸色一变，身影再次消失。 不知多少风刃划破自己的衣服，辰尘不管不顾的将手中的术法准备完毕。他手一扬，淡淡的蓝光冲天而起—— “骇涛惊澜！” 汹涌潮水从辰尘的脚下急速喷出、高高泛起，本该湛蓝的海水被阳光照的透明。它重重拍在地上，溅起一人多高水花的同时，急速的浪花又“唰”的席卷了擂台的每一个角落，成功将单于淳的身体逼出。 找到你了！ 辰尘快速移到他的身边，包裹着金属的拳头打在他的胸口，将其轰飞了出去。 胜负已分！ 第二百零一章 步入前列 又是一天云销日朗，和煦的阳光从高悬的镜天中洒落下来，缠绵的微风拂起发梢，温暖的空气在耳边低语。辰尘站在台上，语气也有了几分柔软：“就算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站在远处的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即使是朴素的衣装也掩盖不了她姣好的身材。最为惹眼的还是左眼处的花蕾，让她在平庸中点缀高贵，端庄中带有活泼。 面对着辰尘类似于战前放出的狠话，姜瑜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无需手下留情，我也会尽全力的。” 是的，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之后，辰尘终于也遇到了这个早就认识的朋友。看了如此多场她的战斗之后，辰尘也发现她的战绩并非偶然，而是的确拥有这样的力量。虽然木属性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灵赋，但是她对于灵能的掌握，就连辰尘也要甘拜下风。 “那就开始吧。” 辰尘点点头，虽然刚才自己说了不会手下留情，但是毕竟两人关系不错，在稍微见到对方的实力之后就认输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对方翠绿的木藤已经探了过来。那速度，那灵活的程度，看起来真的如同活物一般。 当然不能就此束手待毙，辰尘身体低下，身后喷出两道火舌将自己推了出去。 身边又是几个木藤如蛇般弹出，辰尘侧身，勉强将这些躲了过去，同时指尖伸出利刃，直逼姜瑜而去。 另一边，姜瑜看到辰尘迫近的身影，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她手向上一招，一片致密的藤网从天上罩下。辰尘的利刃砍到上面，竟然被轻柔的弹开了。 以柔克刚吗？辰尘指尖轻捻，爆裂的火花从手中喷涌而出，将面前的藤网烧成灰烬。但是当他想继续靠近的时候，发现姜瑜已经被身后几个藤条扯出了很远的距离。 “哇，”辰尘明明想靠近她，结果一番缠斗下来，离得却更远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姜瑜也笑着眯起眼睛，回道：“你也一样嘛。”说着，她指尖翘起，一个木制双刃出现，随后快速旋转着飞出。 没事，虽然这个双刃尺寸不小，但是速度远远比不上之前的风刃。辰尘毫不费力地躲开，结果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双刃竟然绕了一圈，再次朝着他袭来。 在身上凝结出岩铠将其弹开之后，视线的余光看到姜瑜手中泛起的阵阵青光。辰尘心中一急，喊道：“术法！” 没有办法，现在在这里又无法脱身，辰尘只能在应对这个木刀的同时，积蓄火属性的灵能，同时准备术法。 需要用到的术法不需要有太强的攻击性，但是需要释放的足够快，而且主要是起到骚扰的作用。辰尘猛然低下身，躲过飞来的木刀，之后将右手重重拍在地上。 “地爆炎！” “咚咚咚！” 火焰从辰尘的面前一路喷射到姜瑜的脚底。如果她不想被击中的话，就必须停下自己的术法；而如果她被击中了，控制不住身体的话术法也会被强行打断。 但是现实和想象的想去甚远。地爆炎确实冲到了姜瑜的脚底下，也确实即将喷涌而出，但是就在这时，姜瑜的身体突然高高跃起，躲过了地上的术法；而她手中的光辉也并没有减弱，反而身体一扭，在空中强行改变成了另一个术法。 “这也行？！” “鳞叶飞花！”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花叶袭来，如同飞扬的灰尘一般，简直都要遮盖住辰尘所有的视线。他只来得及在面前升起一个岩壁，随后就被无边的木叶吞噬。 不知道这片风暴持续了多久，直到台下的惊呼都渐渐淡去，直到面前的岩壁已经被蚕食的不成样子，眼前才渐渐清爽起来。 虽然从外表上并没有受过多的伤，但是辰尘为了当下这个术法可是耗费了不少的灵能，以往的战斗从来没有如此费力过。 很显然，他的对手并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根粗壮的木藤袭来，被他轻易躲了过去。 “还来这招？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了，这招已经没用了！”辰尘这样想着，但是下一刻，它的表面如鳞片般张开，露出下面黑漆漆的针刺。 “什么？！”针刺快速弹出，笼罩了这一大片区域。辰尘避无可避，身上被划出了好几个伤口。 “针上好像有毒？” 来不及反应，地下又伸出了几根绿油油的触手，上面都带有尖锐的倒刺，向辰尘拍击而来。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吗？在使用术法之后压制力如潮水般涌来，多变的攻击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那既然如此，我也再认真一些好了。 辰尘右手握紧，随后快速向上扬起，一股赤红的火浪奔涌而出，飞快地将周围的触手烧灼干净。 随后他借助火焰的力量腾空而起，身边包裹着层层的火焰，如同一颗飞降的陨石向姜瑜砸去。 不过很可惜，这一击被她用木藤给躲开了，但是四周缠绕的火焰还是烧掉了几根，让姜瑜的半边身子都完全暴露了出来。 好机会！辰尘脚下用来，刚要冲到姜瑜身边的时候，脚下突然出现了几个核桃大小的种子，随后轰然炸开—— “轰！！！” 爆炸的烟尘瞬间包裹住了人们的视线，狂乱的气流带着奔腾的灵能，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其中的模样。 这个时候姜瑜从爆炸中闪出，手中青色的光芒大盛，随后她转了一圈，双手突然闭合在一起。 “闭馨幽兰。” 从地下突然钻出一直巨大的紫色的花，上面的花瓣层层叠叠，花朵的大小足以与几个成年人相当，与下面纤细的枝条相比，显得十分奇异。 这个花刚一出现就朝着前方快速冲去，同时花瓣也在一点一点收缩，似乎想要将对手吞进花苞里。 就在这时，满布的烟尘中突然闪出一道银光，随后多道剑光簇拥着辰尘从里面出现，巨大的花朵被砍的七零八落，霎时花瓣的碎片洋洋飘洒到各处。 “锋伴随行！”辰尘的身影伴着剑光来到了姜瑜身边。就让我看看，你怎么接下我这一招。这时候，差不多也就该投降了。 “我投降。”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率先说道。 第二百零二章 直上 投降了？辰尘的身体猛然一顿，身边缭乱的剑影也跟着泡沫般消散。 “你这就，投降了？”辰尘十分诧异，他本来以为，再怎么样对方也会接下这一招，没想到她真的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投降了。 “那怎么了，如果真的要继续打下去，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不如就让我，来为你的将来铺的更平坦一些。”姜瑜这样说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战斗没有尽兴，无论如何还是有些遗憾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姜瑜偏着头笑道：“没事，只要你有时间，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接上这次的战斗的。” “嗯。”辰尘点点头，毕竟大家都是同门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应该不在少数了吧。以后想再较高下，口头约定就是。 再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辰尘也遇上了邵宁，能够变化形态的灵器，真的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重岩崩！”大量的落石从对手的头上凝聚而成，随后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径直向下方砸去。 但是很可惜，这个曾经在方世兴的战斗当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术法，在这次却踢到了铁板。只见邵宁举起盾形态的灵器，完完本本的接了下来。 之后一个钩锁袭来，将辰尘拉到了邵宁的面前。他也丝毫不慌，身体扭动着划出一系列水波，将她后续的攻击躲了过去。 之后辰尘身体一转，右手向前方扫出。于此同时，身边凝聚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槌，向着对方砸去。 但是这一下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对方的武器变成了一个许多刀片组成的钻头，将辰尘的木槌撕成了碎片。 “咚！！！！” 同样使用金属包裹住自己的拳头之后，辰尘与邵宁硬拼这一拳。巨大的声音过后，对方看起来毫发无伤，辰尘却倒着飞了出去。 从手指间伸出利爪插入地面，在划出很长的一道轨迹之后，辰尘总算是将身体稳了下来。他的对手邵宁很明显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右手向地面一撑就快速跟了过来。 上钩了！ 辰尘的手最后画出几下，竖起的剑指发出闪耀的红光，之后他在空中虚按，对着来到面前的邵宁写了几笔。 “烈爆文！” 邵宁的身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文字，随后光芒越来越大，轰然炸开—— “砰！！！！！” 辰尘停下自己的动作，如松般直立：“好了，如果你不使用术法的话，你就已经输了。” “咳咳咳……”邵宁从爆炸中缓缓现身，她捂着自己的右臂，顽强的不愿意倒下。 “术法，我，咳咳，我当然有……”看来她还是十分要强的。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这个动作，这是什么术法？虽然辰尘是五行灵赋的原因对见过的术法都十分敏感，但是看对方的这些动作还是无法猜到她将使用什么。仔细想想，应当是她灵器中蕴含的术法吧。那我就也用一个不太常见的…… 这样想着，辰尘也将抬起手，淡蓝的灵能在他手上凝聚。 几乎是同时的，两人都将各自的术法准备完毕。邵宁右拳向后一拉，如同弯弓一般收到腰际。 “撼窟拳！” 巨大的拳影突然出现，邵宁与辰尘同时起身朝着对方冲去，拳影就这样完全打在辰尘的身上。 但是下一瞬，辰尘的身体突然化为了一团人形的液体，巨大的拳头就这样穿透了他，带起大片水花。 “逐浪游鱼。” 这些液体在空气中分成几股支流，又在邵宁的背后凝聚在了一起。辰尘的身体再次从液体中出现，带着巨量的灵能狠狠打在她的背后，她就这样被击败。 而另一个女生，耿泛欣，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并没有人敢瞧不起她，因为她的武器是一杆铳枪，而且还是一把真真切切的灵武，这就不由让人忌惮三分。 “好了，快点打，打完我还要回去补觉呢。”她这样说道。 “补觉？” “对啊，你没听说过吗，睡眠不足的话，不仅影响心情，影响皮肤的质感，也会影响自己的发育呢。”她在自己的头顶上比划了比划，又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比划，看样子是十分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 看见她的样子，辰尘眨了眨眼，假装正经的咳嗽了两声，两人的战斗就正式开始了。 但是说实话，别说近身战斗她似乎连灵能的运用也是十分单一，除了术法之外就是凝聚出子弹让铳发射出去而已。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选择在远处不喜欢让人近身吧。 而明明战斗之前辰尘听说过她灵武中含有的术法了，但是一旦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完全反应不过来：她那黑黝黝的枪口可能并没有指着你，但是下一刻的时候子弹就能从她那里飞快划来，即使是辰尘想要躲过也会被擦到身体的边缘，带起阵阵血迹。 “曳尾弹！” 而且不仅如此，她所使用的术法并不是平时使用的那一种，应该是为了这只铳而单独创立的，所以辰尘并不能通过她的起手看出些什么。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习惯，在开出一枪之后她还会时不时的让它在手中转几圈，摆一些不知名的姿势，这就更加加大了她动作的迷惑性。 “迷溅弹！”她扬起一枪打在地上，随后弹头开始放出重重的浓雾。 “伴卫弹！”她开出数枪，随后这些弹头开始环绕在她的身边。 不是，自己虽然在战斗之前做过一些功课，但是她现在使用的这些术法，在之前都听说过吗？辰尘有些恼火，不知道是自己的脑子退化了，还是对方隐瞒了太多的东西。 从摇摆着笼罩了半个擂台的激光当中躲过，辰尘扔出几根灵能制成的飞针，结果都被对方精准的击中掉落了。 不过虽然她术法的准备时间短，而且种类复杂多变，但是对于灵能的需求应该也是不少，在辰尘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她的攻击明显慢了下来。 好机会，辰尘也将自己准备号的术法释放了出去。“齑（ji）尽沙尘！”霎时，连擂台外都被浓重的灰尘所包裹。 然后，耿泛欣的身体，在浓沙的包裹之下，从台上跌了下来。 第二百零三章 期待的对决 比赛仍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又是几天时间过去，混战赛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可以说到了现在，排名的先后已经能代表实力的先后，除了少数被现实击败的可怜儿之外，大部分都卯足了劲，想最后再冲刺一把。 所以到了这时，台上的战斗变得愈加激烈，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展现出了自己的真本事，看起来也变得更加精彩。 “轰！！！！！” 这一次，台上的两人不由分说的拳头碰撞在了一起，虽然是肉体，但是却发出了金石相交的声音。狂乱的声波伴着巨大的声响，飞溅的土石随着四散的飞尘，巨大的冲击力让台下的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抬起手阻挡战斗的余波。 没错，过了这么多天之后，辰尘总算是在台上遇到了这个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方世兴。而见面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抬手就是一击对拳。 两个身体再次分开，看来这次见面让他们都窥到了另一人的部分实力，辰尘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模样，反观方世兴，他似乎对能遇到自己这样的对手十分开心，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哈哈哈哈，用全力吧辰尘，你一定也想要一个像模像样的对手吧！” 他说的没错，想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谈何容易，但是对于辰尘来说，战斗胜利的奖励显得更为吸引他。 没有再多说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值得他认真对待。辰尘手一扬，一根足有胳膊粗细的棱刃朝着对方扔了过去，同时身后喷出烈焰，推动自己急速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方世兴脸色丝毫不改，转身一脚将飞来的棱刃踢飞，再次一脚踢在辰尘架起的胳膊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其向后方滑出好远。 好大的力量。辰尘抖抖双臂，想把其上的酥麻感赶走。看着对方两个球体已经开始在身边不规则流转，辰尘的眼神眯起，看来自己也不能留手了。 一击摆拳被对方躲过，辰尘腰肢提起，一只脚带着升腾的烈焰从上方踹下。这一击是向着他身边的球体攻去的，但是却被它滑溜溜的闪开，被方世兴的手臂挡住了。 果然跟总结的一样，在战斗中阻挡他使用术法根本不可能。 辰尘后翻离开了他的身边，之后躲过方世兴的两个拳头，手在空气中一划，一捧水花就朝着他的脸部撒去。 可是方世兴的身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般，这些水花临到他的面前时就被一把揽开。剩下的水沫被辰尘的双拳尽数破开，覆盖着岩铠的两臂重重砸下。 “哐！！！” 虽然方世兴将这一招完完全全挡住，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的身体一顿，巨大的声响传遍擂台。 但是这一招并没有结束，辰尘的牙一咬，双手猛然用力，上方突然喷出了数丈高的火焰，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将方世兴压的跪到了地上。 “哐！！！！！” “好！！！！！！！” 眼见一击得逞，不仅仅是台上的辰尘，台下聚集的观众们也不由得喊出声来。 方世兴看着辰尘手臂上同时出现的岩铠与火焰，喃喃道：“同时使用两种灵能吗……”随后他呲着牙，身体缓缓用力，竟然又将辰尘的双臂给顶了回来！ “伺咬之蛇！”他身边的一个球体猛然亮起，从地面瞬间探出了五只通红的巨蛇，这些蛇的颈部皆扁平状张开，看起来如翩翩起飞的雏鸟。 面对着对方的术法，辰尘自然不能硬接。他很早之前就学会了将术法藏在攻击当中的方法，现在脚尖轻点快速拉开距离的同时，右手也是蓝色的光芒亮起，三滴湛蓝的水滴出现在了手中。 “苍蓝之泪！” 这三个水滴呈现出完全不透明的蓝色，看上去如同固体一般。而且每一个都有脑袋大小，让人十分怀疑它是怎么粘在手上的。 五头巨蛇露出狰狞的牙齿冲来，辰尘也将手上的泪滴扔了出去，在接触到对面的时候轰然炸开，把巨蛇的身体无情撕裂。剩下的水汽甚至在地面上画出了几道彩虹。 不过彩虹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方世兴的身体逼来扰乱了它。身边还伴着仅剩的两只巨蛇，不过颜色暗淡了不少，其中一只脑袋甚至只剩下了一半。 手一扬，两根岩柱从地上升腾而起，直接将剩余的两只巨蛇洞穿。对方的术法化解完毕之后，辰尘身体旋出，右手带着壮大了几分的岩柱向面前扫去。 “青腾牛！” 由木头制成的牛从地底奔腾而出，所过之处即使是石头的地面也长出一层青苔。这只牛与两根岩柱撞到一起，纷纷四分五裂。 “哗——” 石与木的碎片从天上落下，仿佛下了一场非比寻常的雨。辰尘的身体向后划去，指尖伸出的钢抓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痕迹。 “加油！！！” “漂亮！！！！” 台下的喝彩声不断传来。辰尘从地上撑着膝盖起身，深吸几口气。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虽然非常迅速，但是攻守之间的反复试探可以说完全超过了辰尘以往的任何一场战斗，这也让两人的体力飞快的消耗着。 “哈哈哈哈……”兴奋的笑声传来，方世兴再次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几下肉体之间的碰撞，狂暴的灵能甚至快要扭曲了光线。 “加油辰尘，打到他！！”在台下一直坚定的为辰尘加油的可以说只有姜瑜一人了。不过辰尘必须要集中全部注意力应对攻击，有没有听进去就完全不知了。 “寂灭之枪！” 辰尘抽身躲过这一炽热的炎枪，趁着对方落地的间隙，手上青光大放。 “缚身囚笼！” 几根青藤从方世兴脚下毫无预兆的弹出，快速编织成一个青色的牢笼之后，它们表面的青色褪去，留下的只剩下岩石般的银灰。 没错，在他们缠斗这么长时间之后，辰尘终于算是发现了对方的一处不足：他学习的术法几乎都是攻击方面的。 其实这也不算是不足，大部分人学习术法的时候都会最先被攻击类型的吸引，但是对于方世兴来说，他的进攻就略显了单薄。 第二百零四章 胜者 但是对方很显然不会这样坐以待毙，他被隔离在外面的两个球体在不停积攒灵能的同时，他也在从里面不断的攻击着已经硬质化的囚笼，试图重获自由。 不过好不容易将你困了起来，哪能让你轻易离开？辰尘积攒力量的同时，双手朝前一揽，十来个闪着幽光的水针就从术法的缝隙中扎了进去。 处于其中的方世兴避无可避，只能凭借着自己体内的灵能硬扛。虽然单凭这些不能对他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还是让他的攻击暂时一缓。 “护蔽金钟！” 随着辰尘的声音喊出，头上赫然编织出了一座金灿灿大钟，随后砰然降下，巨大的钟声来回回荡，折磨着台下众人的耳朵。 “一座钟？这是要干什么？” 底下众人对于场上发生的变故议论纷纷，因为这座大钟将他们两人罩了进去之后，由于它表面散发的金光，人们看不清其中，甚至连灵视也无法洞穿。 “他们，不会在里面搞什么小动作吧……”比赛的本质就是透明公开，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的情况下，是不是应该暂停比赛呢？有些人看了看旁边闭目养神的陈长老，最后也没说些什么。 “你们看，方世兴的灵器被隔离在外面了！”有的眼尖的人在金钟的边上看到了那两个滴溜溜转动的小球，此时虽然同样浮在空中，但是其中散发的光芒消散，看起来像是与主人失去了联络。 “所以这个术法就是为了隔绝方世兴的灵器？这个辰尘的头脑看起来还是十分聪明的嘛。”在底下观看的耿泛欣这样说道。 “恐怕不仅仅是聪明。”一旁的邵宁摇摇头，长长的头发在她的背后甩来甩去，“他对于灵能的掌握，还有战斗能力，都是我们远远比不上的……论战斗，我们确实打不过这两人。”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两人的战斗可谓是让台下的众人大开眼界。两人单单包裹着灵能的身体攻击就能引起巨大的声响，往往都是大家的眼睛刚刚转过去，对战的身影已经荡到擂台的另一边了，原来的地方只留下了攻击的余波。 而且两人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火焰、水波、金刃、木刺、岩石四处飞舞，有时还会被另一人用更快的速度扔回来，战斗方式属实奇幻。 最为重要的，两人的术法仿佛都不需要准备似的，往往都是在战斗的间隙中随手扔出一个术法，然后另一个人见招拆招，或用其他术法对轰，或抽身躲过。术法的时间结束时，也会在场上散成绚丽的光粒。 台上突然变得沉寂，大家这才意识到这片擂台承受了多少的创伤：基本上隔几步的位置就有一团被烧灼之后留下的焦黑，四处遍布着狂乱的灰尘与碎石，剑痕、刀痕等各种被斩裂的痕迹更是遍布擂台各地。闭上眼，能看到上面狂暴奔腾的灵能，估计很久一段时间也无法冷静下来。 “太恐怖了……”单于淳也这样说着。认真回想起来，平时一招就足以定胜负的术法，两人使用的已经快要达到双手之数。甚至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陈长老也眯开一道眼缝，喃喃自语：“他们两人的实力，估计都要到达空境了……” 突然出现的大钟是给了他们这些人一些反应的时间，但是长时间没有变化产生就不由得让人心中烦闷。这就像是一个人从悬崖上跳下来，在速度最快的时候身体被飞过的大鹏鸟给接住了，强烈的感官刺激在推到顶端的时候突然消失，任谁都有一些习惯不了。 所以，姜瑜也一个侧步加入了他们当中：“你们说说，他们俩最后谁会赢啊？” “不好说，”邵宁最先回答，“从目前来看，两人一直都是势均力敌的状态，谁最后胜出我都不会意外。” “但是这个钟不是辰尘降下的吗？他想阻断方世兴与他灵器之间的联系，现在也成功了，按理说他赢的可能不是更大吗？”单于淳提出了不同观点。 “不不不，你想想，想要释放一个术法就需要多少的灵能，更何况释放了之后要一直维持着呢？要我说，想要一直维持着它还要打败方世兴，无异于天方夜谭。”耿泛欣阖着眼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但是这并不是之后的排位赛，两人应该没有用出全力吧？如果这样说，恐怕胜负还是难分。姜瑜刚想说些什么，结果旁边的男人突然大喊：“快看，这个钟有反应了！！！” 是的，在他们聊天分析战况的时候，只听那个钟传来了几声巨大的闷响，之后出现了几个非常异样的凸起。随后声音响的越来越频繁，突起的速度与程度也变得越来越剧烈。终于，在一声盖过了之前所有声音的巨响之后，那个大钟崩裂倒塌。 “结束了？” “到底是谁赢了？快让我看看！” 两个远远超过其他人的强者间的战斗，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即使在之前无聊的昏昏欲睡的人们，此时也强打气精神看向上面，妄图第一个知道这场战斗的结局。 碎裂在地上的金钟碎片缓缓消失，遮盖住两人身体的光芒终于消散。辰尘笔直的站着，身上小股的血液顺着手臂和脚踝滴到地上。虽然之前那种包裹着身体的狂野灵能已经消失，但是这时看去，他的身影变得更加具有压迫力，让见到他的人们呼吸一停。 而在他面前不远处，方世兴单膝跪倒在地上，身上同样布满了灰尘与血污。他的身影刚刚出现在空气当中时，身后两颗圆球的光芒就齐刷刷的一闪，随后来到了他的身后。 “哈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我竟然输了？！”方世兴拄着自己的膝盖费力的站起来，两个球体不断的放出青色的光芒修复着他的伤势。“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得意，等到排位战的时候，我也会用出我的全部力量，你就好好期待吧！” 方世兴自顾自的走远了，这时辰尘才像是被尘封已久的雕像终于活了过来一般，迈着僵硬的步子向下走来。 在他下台阶的那一步当中，一脚没有踩实，他的整个身体就向旁边栽去。 “辰尘！！！” 第二百零五章 择师 姜瑜连忙冲上前去托住了他，辰尘身体晃了几下，对着她笑了笑：“我没事。” 最为万众瞩目的一场战斗就此落下帷幕，虽然在最后人们并没有搞清楚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之前那种焦灼的战况来看，想必在其中双方也是互不相让吧。而且最后的金钟是被从里面用巨大的力量打破的，这就更能让这些人们添油加醋的猜测一番。 “对了，之后我的战斗是什么时候？”辰尘问道。 “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天之后了，你先好好养养吧。”于是，就在其他人那种火热的视线当中，姜瑜缓缓扶着辰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 混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在见过了辰尘与方世兴战斗的人们很明显有些战意低迷，毕竟已经见过了如此精彩的战斗，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之后的场次与他们对比。 辰尘受的伤不轻，之后的几场战斗都是带伤上场的状态。不过他之前打出来的威名，很多人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基本上都是刚刚上台就投降了，所以最后几天的压力并不是很大。 于是，比赛的前半段就这样在他们两人影响的余韵当中结束了。毫无疑问的，辰尘凭借着全战全胜的优异成绩成功揽下第一，而方世兴作为仅负一场紧随其后，后面的就是姜瑜、邵宁、耿泛欣、单于淳等人。 后面的排位赛开始之前有几天的休息时间，为的也是能让人们恢复到自己的最佳状态。这个时候告示牌上占空间最大的对战信息已经消失，新的对战信息已经被挤到旁边，中央最多的就是显示着各个可以收徒的前辈们的信息，也算是为了激起人们的热情吧。 辰尘和姜瑜此时就在告示牌的前面观看着这些信息，这个神奇的牌子甚至在使用灵能点击之后会显示出这些人的详细信息，看起来十分神奇。 “怎么样，你想好了吗？”姜瑜在一旁问道。 “这还用想吗，”辰尘说着，点开了最顶上的那个人的信息界面，“既然宗门当中以实力为尊，那么自己的师父一定得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个。” 姜瑜顺着朝那里看去，上面写着“程延东，宗主”的字样。“宗主？！你想拜宗主为师？” “怎么了？既然他的名字写在上面，那应该也是可以选择的吧，”辰尘的语气平淡，似乎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我要是在排位赛当中获得了第一名，应该也不算给他丢脸了吧。” 姜瑜想想也是，她身边站着的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而是一个旷世难遇的奇才，那么资源好一些也就理所当然了。 其实还有一些话辰尘没有说，这个宗主不仅是所有可供选择的当中唯一一个“弄境”的高手，灵赋还是罕见的拥有“水火土”三种。对于单灵赋来说，多灵赋应该能够更好的教导他吧。他自己这样想到。 “那你呢，你有中意的师父了吗？”辰尘反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现在选择一条能够辅助修炼的方式是不是更好一些呢。就比如……五行简的使用什么的……” 本来两人就是选择了一个比较寂静的时间点来的，牌子旁边除了他们之外看不到其他人。但是这段时间过去，辰尘竟然发现从暗处走出了一个身影，正在向这里走来。 “方世兴？他怎么也来了？”姜瑜有些意外。 “怎么？许你们来这里为选师父，就不许我来了？”方世兴说话还是那样不留情面。 但是他出现之后，辰尘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那深邃的目光，似乎在不断说些什么一样。 “哟，辰尘？上次的战斗你能胜利完全是因为你的运气，下一次，我一定能赢。”方世兴扬着下巴，眼中都是挑衅。 但是没想到，辰尘并没有生气，反而保持着刚才一直的欲言又止的样子，缓缓说道：“关于那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呵，你说出去又怎么样，反正我又不在乎。”与辰尘那种凝重的表情完全不同的是，方世兴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倒是你，应该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才是。” “哎呀呀，看来今天并不适合抉择自己的命运呢，看来我还是应该等一个天气晴朗，不是乌云遍布的时候再来呢。”方世兴继续说着他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迈着正统的四方步离开了。 关于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姜瑜非常困惑，真的非常困惑。什么事情不会说出去？想想什么事情？他们两人的下一战肯定指的是决战，但是上一场他们发生了什么？而且说自己是来挑选师父的，结果还没走到告示牌这里方世兴怎么又扭头回去了？ 而且从她女人特有的直觉来看，两人刚才的对话当中火药味少了不少，反而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感，这都让她有些好奇。是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还是一山不容二虎的痛恨？她的眼睛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事，回去吧。”看来辰尘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马上就迈开步子往回走去。 “哎呀，之前发生什么事了，给我说一说嘛。” “没什么好说的。” “哎呀……” 几天的时间快速过去，辰尘的伤势也算是彻底修养完全，甚至还隐隐有了变强的感觉。 总共进行排位赛的一共有三十二人，第一场就是作为第一的辰尘对战最后一名周也，之后是按顺序头尾进行对战。上午一共会选出十六位胜者，这些胜者就会进入到前十六，剩下的那些被淘汰的人，都会在下午进行比赛。 之后，再由第一场的优胜者对战最后一场战斗的优胜者，选出前八名；被淘汰的人同理，也是第一场被淘汰的人对战最后一个被淘汰的人，不过即使是再怎么胜利也得排到第十七名之后了。 规则看起来十分复杂，但是其实总体来说与混战差不多，都是尽量赢更多的场次就可以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卑微的自我 视野回到赛场上，应当是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希望，周也早早的在台下准备好了术法，抬手就是一记“蔓生矛”，棕色的木矛从辰尘的头上贯穿而下。 在台下准备术法，然后上台直接释放，这种在比赛规则并不禁止的方法按理讲就是合适的，但是很多人因为这个感觉类似于“偷袭”而被他们不耻，结果到了排位赛时已经变成人人都使用的方法了。 辰尘撇撇嘴，身体画出一系列残影躲了过去。就算是再出其不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显得如此苍白。 “轰——” 只是脚下向下一踏，火焰已经从身边升腾而起。不仅仅照亮了所有观战的人，更将辰尘的半边身子映得通红。 没错，既然已经在之前和方世兴对战的时候暴露了自己的力量，那么现在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下一刻，火焰伴随着强壮的身躯呼啸而出，巨大的焰浪被拨到后面，锋利的焰锋缠绕在辰尘的身上，却没有留下丝毫烧灼的痕迹。 眼见一击落空，周也脸色一变，右手猛拍地面，身体突然从地面上腾空而起。同时身边浮现出几枚木制盾牌，与辰尘擦肩而过。 哟，竟然躲过去了？真有意思。带着不断飞腾的火焰转过身去，全身被刺目的光芒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虽然确实躲过去了，但是周也的情况也非常不好。不仅刚才召唤出来阻挡对方攻击的盾牌被烧为灰烬，与其接触的那一边身体上的衣服也被烧穿，露出了下面黑黝黝的皮肤。不过即使如此，他咬了咬牙，选择了坚持下来。 若是在之前的混战当中遭遇这种情况对手肯定早就投降了，甚至有那么一些人，在见到对手是辰尘的时候就已经选择投降了。真不愧是排位赛啊，人们都开始认真起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再认真一些吧，不仅仅是为了这个比赛，更是为了，那个答案…… 汹涌的浪花突然出现，其大小足以覆盖整个擂台，高度更是允许藏下一整辆马车。辰尘身边缠绕着的烈焰消失，在浪花出现的一瞬间脚尖轻点，身体向后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浪花扑面而来，最开始是沉重的冲击力，几乎快要让人站着都成为奢望；之后就是无穷的挤压感，从身体的四周甚至是上方都不断地传递过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握住自己的喉咙，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这些还是比较简单的，稍微施展一些灵能就能将其弹开。其中最为凶险的，还是那隐藏在暗流当中的，如同凶猛的鲨鱼一般的存在—— 来了！ 周也敏锐的感觉到，在身边有一个身影快速的朝他这边冲来。他连忙举起手，无数头发粗细的藻类伸来，妄图将那个身影捆绑。但是很可惜，所有临近他身体的水藻根根断裂。 身边洋溢着浓浓的金属性的气息，辰尘一掌直直打在没有防备的周也腹部。随着波涛尽数消散，银白的灵能在空中凝聚出一个无匹的手掌，凝实的瞬间击打在周也的身上，让其如流星一般划了出去。 “好！！” 这次不仅仅是姜瑜，辰尘之前亮眼的表现也为其招揽了一波忠实的粉丝，他们都齐刷刷的为他的胜利而喝彩。面对着如此热情的人们，辰尘也是脸上微微一笑，对着下面的众人说道：“承让了。” 前几名的战斗基本上都是没有悬念，要不然也就没有人费劲心机抢这些名额了；但是那些比较居中的人不同，自己即将应对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这一次也将影响自己是否能够进入十六强，每一个人都卯足了劲，想把自己最强悍的一面展示出来。 所以，台上一直都是处于一种灵能奔流的状态，或拳脚相交，或术法错落。随着上面的每一次得手或失误，人们或振臂高呼，或垂头叹气，属实将人们的热情调动到了极点。 木制的触手呼啸而过，带起凛冽的狂风与洪亮的声响，随即击破对手的灵能防护，将其击到了台下。 于此同时，悬在辰尘头上的金属斧子，也因为他主人被击败的原因，快速消散了。 辰尘面无表情的走下台，看见姜瑜他们聚在一起正说些什么，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呼声，他出口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你啊。”姜瑜回复道。 “聊我？”辰尘有些迷惑。 一旁的邵宁解释道：“其实还是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你和方世兴谁能得第一。” 辰尘闻言朝旁边看了看，方世兴正在全身心观看着下一场比赛，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不知道，他还有底牌没有用，我同样也有。不过你们真的这样好奇的话，不如过去问问他。”辰尘扬了扬下巴。 “可别。”单于淳说道，“就他那种性格，我们这些人每一个能应付的过来的。谁也不是都像你一样平易近人的。”其他人都点点头。 辰尘在脑子里思考一会，这才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其实吧，我感觉他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这样难以靠近，有时候把话说开了还是很好沟通的。” 辰尘的话让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耿泛欣和单于淳对视一样，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可能是仅仅对你这样吧，或者可以解释为……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其他人又是一阵点头。 天才吗？虽然其他人都是这样说，但是自己好像除了灵能方面能够拿的出手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了。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灵能，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如果世间不以战力为衡量单位，那我还是一个天才吗…… 这些很容易引起他人误会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对着台上说道：“看啊，新的一场战斗开始了。” 是啊，自己的天赋再高，也会有方世兴之类同等的天才出现；亦或者，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自己的天赋根本称不上什么，历史波澜的大河很快就会将他淹没，他就算尽力摆动身躯，也难以在水面上掀起一片浪花。 “方世兴，你的问题，我到底应该怎么回答呢……” 第二百零七章 倒行生长 毫无疑问的，他们几人全部都进入到了八强当中，辰尘与方世兴自然而然的取得了胜利，他们几人之中最先遇到的就是姜瑜和耿泛欣。 他们两人都是用出了之前在混战当中没有用出的力量，耿泛欣射出的子弹变得更加多而密集，姜瑜从地面中召唤出的触手也更加让人猝不及防了。 “耿泛欣的灵器是金、火属性的，正好克制姜瑜的灵赋。这场仗，她不太好打。”辰尘摇了摇头，对姜瑜的未来很是担忧。 果不其然，在又一次召唤出来的触手被击溃之后，姜瑜轻叹一口，厚重的木盾从她面前升起，顶着对方连绵的炮火，她开始准备起术法。 当面前的盾被打的七零八落，身上也被划出很多道血痕之后，姜瑜的术法终于准备完毕，只见她手臂一呼，喊道： “木棱刺！” 耿泛欣的身边突然出现几簇对生的绿叶，下一刻，绿叶当中毫无征兆的伸出数个木刺，直冲耿泛欣而去。 若是其他人，凭借着高超的身法一定能够躲过去。但是耿泛欣几乎和他们术士一样，格斗技巧为零，所以她接下这一招后不可能安然无恙。 谁料耿泛欣手中的枪在身边转了几圈，也打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术法。“伴卫弹！” 拳头大小的子弹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开始飞速的旋转。两个术法交织在一起，双双碎裂消失不见了。 动用灵能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耗费体力与脑力的过程，此时的姜瑜已经额头上充满汗水，而反观耿泛欣这边，由于她的大部分攻击依靠手中的灵器，倒是优雅不少。 “怎么样？要认输了吗？” “还早着呢。”姜瑜抬起头，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她的手向下划，一片编织好的藤网向着耿泛欣垂下，随后身体快速跑动起来。 对方也是毫不含糊，连开几枪把头上的藤网击成碎片，之后的她转了几下枪，一股带着巨大能量的子弹打出。“曳尾弹！” 拖着长长尾巴的子弹飞过，虽然没有打中姜瑜的身体，但是她用来行动的木藤被击了个粉碎。她手一挥，身边三个木制的回旋镖凝聚出来。 “木叶回旋。” 又是一个术法，如果放着不管一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危，但是看对方如此急切的模样，任由她近身应该也是一个不好的选择。没有办法，她只能再次转了几下，然后在身边连开数枪。 “她这是在做什么，开枪的方向很明显没有朝着对手啊？” 正当台下议论纷纷的时候，耿泛欣的话解开了他们的疑问——“隐迹弹。” “什么？！她竟然还有术法？” “这个灵铳已经让施法变得这么快了，竟然还带有这么多的术法？” 台下的人十分不理解，但是耿泛欣却很开心。有意思的是，她之前打出的那些子弹都化作光点浮在了身边，并没有沿着直线快速飞过去。 但是下一刻，当木制的回旋镖飞过来的时候，她身边的那些光点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分成三股打到那些回旋镖上，让它们的行动一顿。 “抛坠弹！” 下一刻，耿泛欣朝天上连开数枪，那些子弹就自动出现在姜瑜的头上了。 姜瑜连忙凝出一个旋转的圆盘来保护自己，有些子弹被弹开，但是更多的击穿之后淋在了她的头上，让她的伤势加重了几分。 之前隐迹弹的攻击成功让三个回旋镖飞到了一个直线上，耿泛欣刚击出一个曳尾弹将其击溃，姜瑜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谁料，姜瑜的一个抬手，释放的并不是术法，反而扔出了一把拳头大小的种子。这招之前在对阵辰尘的时候也用过，只不过这次的种子数量要多上不少。 “坏了！” 耿泛欣也见过姜瑜与辰尘的对战，知道这一招意味着什么。她猛然朝地上开了一枪，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带起。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没能逃离这片爆炸的中心。种子制成的炸弹轰然炸开，绿色的烟雾虽然看起来很诡异，但是伤害却令人心服口服。 “轰！！！！！” 耿泛欣的身体打着旋飞了出去，刚才攻击造成的伤口几乎遍布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看来她的灵器并不能帮助她防御，仅仅挨了这一下伤势就已经赶上她的对手了。 “漂亮！！！！” 一击正中，台下的人也不由得欢呼起来。“竟然能迎着克制打成这个样子，姜瑜也是真不简单啊。”辰尘等人这样评价。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耿泛欣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强行稳住自己的身体。 “哈哈哈，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现在咱们两个的灵能和体力都已经见底，不如就此休战，怎么样？”耿泛欣眨眨眼，这样提议。不过比赛的规则上面并不包含平手，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谁说……我不行了……我还能……继续……” 不是吧，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全了，还在逞能？耿泛欣挑了挑眉毛。 但是下一刻，姜瑜双手亮起绿色的光芒，两只手在面前划出两个半圆，之后她的身体猛然下蹲，双臂也随之打开—— “普慈之树！” 下一刻，擂台的中央光芒汇聚，一颗倒挂的树缓缓出现。它是由白色的光芒从上到下汇聚而成，看起来如同在空中生长一般。在它形成的瞬间，温暖又和煦的光芒照耀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白色的碎片飞舞，美丽至极。 光芒照耀在其他人身上只是温暖而已，但是当碎片触摸到姜瑜的身体时，她身上的伤势就被逆转一般缓缓消失，健康红润的开始重新占据了她的皮肤。 “你竟然，还有灵能？”耿泛欣一屁股坐到地上，自暴自弃的说道：“不打了，你们都欺负我，我认输。” 远处的姜瑜噗呲一笑，手在空中轻轻前探，空中飘扬的白光渐渐融入耿泛欣的身体，让她的伤势也小了几分。 第二百零八章 叹息之风 下一场就是邵宁对战单于淳了，对于他们两人的对战，不用多说，看好邵宁的更多一些。 “不是吧，你们都这么不看好我吗？”单于淳扯着嘴问道。 “不是我们不看好你，你自己说说，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你除了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骚扰别人之外，正经用过一次术法吗？！”耿泛欣吹了吹额头旁边的头发，没好气的说道。 是啊，从开战到现在，他最努力的一场战斗就是与辰尘的那场，其他的要么是自己早早认输，要么是被狼狈的赶下台。能在混战当中排到这个名次，真可谓是撞了大运了。 “那是你们不知道，变异灵赋的术法都很难学的……好啦，我会努力的。”单于淳转过身去，面对着耀眼的天光举起手臂，一副深受鼓舞的样子。 看见他的模样，姜瑜捂着嘴偷笑几声，邵宁一脸严肃地走到他的身边，用带着臂铠的手压在他的身上：“你也尽全力吧，我也不会留手的。” 不知是那个臂铠太沉的原因，还是单于淳的信心一下子受到了打击。他被压的直不起腰，讪笑着说道：“邵姐，你还是下手轻一点吧，我怕疼……” 除了邵宁和单于淳两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邵宁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比赛开始，邵宁也确确实实像她说的那样没有留手，抬手伸出一只钩索就将对方带到了身前。 之后她拳头一握，金属覆盖整个手掌的同时向外一摆，却被对方给躲了过去。 护臂变成的巨大的手掌拍在地上，之后向后一拉，将邵宁的身体再次拉到单于淳的身边，随后一拳打出。 又是一拳落空，好不容易逮到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前在混战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很快就可以决出的胜负硬是拖了很长的时间。邵宁很明显心中一急：“别再东躲西藏的了，出来堂堂正正的与我战斗！” 她的声音应当是夹杂了灵能，洪亮的声音传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应该也能传入单于淳的耳朵了。 果不其然，单于淳的身体出现，像是思考了一阵之后，他点了点头，远远的朝着邵宁握紧了拳头。 眼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并且朝着自己这里冲来，邵宁也是十分开心，抬起拳头挡住率先到达的风刃，随后一拳向前方打去。 但是结果不出所料，凝聚着充盈灵能的一拳被单于淳给躲了过去。之后的他身子一甩，几记手刀打在对方的护身灵能上。 邵宁身上的灵能泛起一阵涟漪，虽然并没有被击破，但是手刀划过的地方还是留下了一道道遍布细小的月牙状的风刃，不断撕咬着她。 没有办法，看来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了。邵宁翻身躲过接下来的几招攻击，同时用右臂挡住划来的风刃，躲开了那道月牙。 可是想要与他保持距离哪里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呢？邵宁刚刚站稳，单于淳的攻击马上接踵而至，细小的月牙封闭了她的大部分路线，她只能朝着仅有的薄弱的地方突围。 台下，正在观看他们战斗的辰尘摇了摇头。一旁的姜瑜问道：“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 “邵宁她，中了圈套了。” 果不其然，她一直朝着攻击没有那么猛烈的地方躲闪，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对反的圈套。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被滞留的月牙状风刃封死了。 单于淳心中一喜，随后双臂猛然后拉，那些定在空中一般的风刃此时变成了留在桌布上的碗筷，随着他的动作扑向了处在中间的邵宁。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烟雾将她整个包裹。等粉尘散去之后，邵宁虽然将自己的灵器展开成盾牌，但是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伤痕累累，头发也已全部散开。 “好，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邵宁飞速朝着前方冲去，单于淳脸色一变，扔出几个风刃之后就消失不见。 “撼窟拳！” 巨大的拳影轰击在地上，不仅让擂台随之一震，弧形的冲击波也随之快速扩展开来。被冲击力波及到的单于淳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嘶，好痛，不如就这样投降吧？ “加油！” “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站起来啊！”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是台下的人在呐喊吗？而且是在为我呐喊？不行，我还不能倒下，我还可以战斗！单于淳挣扎着站起身，抹除嘴角的血迹，再次抬起了双手。 “好！加油啊！” “漂亮，这样才对嘛！！”台下的人们如此喊道。 “好，既然你还能战斗，那咱们就继续吧。”邵宁也抬起自己的胳膊，刺目的金光从她的灵器中散发出来。 没有理会对手的动作，单于淳凝聚起风属性的灵能，在身边绕了几圈之后突然上举。 “翩然落羽！” 无处不在的风从远处奔流而来，散着光芒的青色羽毛突然出现在了邵宁的头顶，随后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快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成了！我的术法竟然成了！单于淳还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时候，对方一动不动，似乎是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品尝成功的感觉。 不对，从邵宁脖子上出现的青筋与身边的光芒来看，她似乎非常想移动身体。果然，那片羽毛重若千斤，封印了她的动作。 不过这个羽毛似乎只限制了人的动作，她手中的灵器并没有受到影响。那个护臂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蒲扇，强筋的风轻而易举地将那片羽毛扇飞。 “崩天拳！”随后邵宁身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拳头，一击将羽毛击散。 趁着这个时间，单于淳的下一个术法准备完毕，随着“自然之息”四个字喊出，他的两只手之间出现了一根闪亮的细线。 这根线完全是由凝固的风制成，只一击就将对方投来的矛枪打回了臂铠的模样。随后他再次来到邵宁的身边，用这根线将对方的攻击轻轻松松接下。 “裂地拳！” 哈，不过是一个形成拳影的术法吗，看我将它打回去—— “嗡！！！！” 一声巨响，单于淳手中的细线绷断，他的身体也随之从擂台上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