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第一纨绔》 第1章 大乔择婿 东汉中平六年。 庐江郡,舒县陆府。 陆远策马疾行,在一条条屋舍小路间纵横穿插,灵活无比。 陆府下人早已见怪不怪,这位陆府大公子别说在府中骑马,就是在府中放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这位庐江第一混蛋陆远,可是庐江郡太守陆康的心尖肉,在庐江郡一直都是横着走的,周瑜鲁肃,各地士子都深受其害。 因为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行事作风,人送外号陆远陆扒皮。 大文豪蔡邕南下避难,女儿蔡琰蔡文姬却无故失踪,事后那小才女蔡琰也只对外宣称,自己是被陆家公子请了去,在陆府对牛弹琴,弹了一夜! 三个月前,这个庐江郡太守陆康的长孙,陆儁的遗腹子,名扬庐江的第一混蛋陆远坠马昏迷,着实轰动了整个庐江,动静闹得比灵帝驾崩还大。 各个世家子弟,陆府中的婢女下人,心中都捏了一把汗,祈祷这混蛋千万别醒过来。 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这个混蛋折腾三天,终究还是醒了,他们只能心中暗骂天道不公! 只是他们不知道,醒来的陆远,已经不是曾经的陆远了。 现在的陆远来自后世,一个野战部队的老兵油子,做事只求完成任务,行事向来不择手段,论起混蛋,只会比从前更混。 陆远翻身下马,大步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向着屋内主位上的老者微微躬身,恭恭敬敬道:“祖父!” 三个月来,他早已适应了汉末礼仪习惯,而且以他前身秉性,就算有什么出格的,也没人在意。 主位上的老者白发白须,却精神矍铄,体格魁梧,正是庐江郡太守陆康。 陆康白眉微抬,满面威严的老脸突然一垮,“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微微挥手:“臭小子,终于有点长进了,竟然主动行礼,坐下说吧!” 陆远坐定,大马金刀,觍脸笑道:“我举孝廉的事有消息了?” 这三个月,他除了练习骑射,就只想着举孝廉入仕了。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在即,曹操的矫诏已经传遍天下,他还是一介白身,名不正言不顺,有心参合也没个立场,这算什么事! “举孝廉?” 陆康白眉一扬:“你孝顺过谁,你出生时你爹就死了,你娘也已病逝,你怎么孝!” 陆远笑呵呵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活下来,为我爹留下血脉,这还不是孝顺吗!” “混账,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陆康轻叹一声:“改日我举军功让你入仕,但你先要为家族做点事!” 陆远心头一喜,眯眼笑道:“祖父有令,敢不从命!” “皖城乔家要办个诗会,明日你去看看……” 陆康目光闪烁,徐徐说道。 “诗会?” 陆远怔了怔:“那些文人脑残了吗,什么时候了还办诗会,董卓进京,袁绍曹操出逃,天下大乱,他们还有闲心写诗?” “咳咳,嗯……” 陆康迟疑一下,笑眯眯道:“文人嘛,就这样,挨打的少了,就记不住疼,你去看看,反正你是出名的混蛋,你去了,这诗会也就办不成了!” 陆远胸口一闷,忿忿不已:“祖父,我是你亲孙子,你还让我装混蛋去干这种事,把我扔出去当枪使,你不心痛,我还要名声呢!” 陆康老脸一红,尴尬笑笑:“怎么是装混蛋呢,这种事你以前也没少干,不差这一次!” “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陆远义正辞严:“以前天下太平,我没名声无所谓,现在十八路诸侯讨董卓,连卖草鞋的都要混个皇族身份,你还让我主动败坏名声,这不让我做粘板鱼肉,任人宰割吗!” 这事儿他早就想好了,自己掉的节操,自己就得一点点捡回来,毕竟这时代名声太重要,袁绍袁术一呼百应,凭的就是四世三公的名声! 而且他没胡说,这场动荡陆家暂时无虞,但最终小霸王孙策会攻陷庐江,让陆家子弟死伤大半,也会逼死他这位精神矍铄的祖父。 至于其他陆绩,陆逊等人,会跑到孙策麾下当官苟活,成就再高,也毫无气节。 陆康不禁深深看了陆远一眼:“我就纳闷了,以前这种事不让你干,你也得抢着去干,现在这是怎么了!” “上次坠马昏迷,祖宗在梦中质问我,已经成年,为何不珍惜名声,建功立业,我这才幡然醒悟!” 陆远脸不红,心不跳,郑重其事道。 陆康一怔,身子不自禁前倾,呼吸稍稍急促:“真的?祖宗还有什么话吗?” “陆家存亡,皆系于我一身,别的没多说!” 陆远一脸肃然,不问苍生问鬼神,这年头连皇帝都迷信,更别提其他人了。 祖宗入梦,那可是天大的大事。 “怪不得!” 陆康一拍大腿:“我就说乔家急着联姻,怎么会连你这声名狼藉之人都算上了,那毕竟是乔玄后人啊,本以为是我陆家只有你年龄合适,原来是乔家看出了你的不凡!” 这老头嘀嘀咕咕:“许劭主持月旦评,点评天下人物,自有一双慧眼,现在客居乔家,能看出你的不凡倒也正常,不过你终究刚刚醒悟,来不及栽培啊!” “乔家,乔玄的后人……” 陆远脑袋一懵:“那不是二乔的家族吗?” “你知道二乔……你常在府中,还能知道新搬来的乔家底细,果然不凡!” 陆康哈哈大笑:“乔家两个孩子待嫁闺中,众人不知她们名讳,便以大小乔,或二乔称呼!” 陆远呆了呆,竟然真是二乔! 可她们待嫁闺中,岂不是十五六岁,那时间对不上啊! 他记得孙策是在第二次攻陷皖城后,才在战俘营里找出二乔,和周瑜一人一个,纳了小妾,成就一段兄弟分赃的风流佳话。 但那还早着呢,如果她们现在待嫁闺中,那时她们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思忖片刻,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孙策和周瑜攻陷皖城,是征服者的姿态,纳个小妾,自然不用在乎对方年龄,是否已婚这些破事,自己俘虏营里的,予取予夺,任意施为,也无需顾忌。 至于二乔愿不愿意,这男尊女卑的时代,谁去理女人意见…… 孙权的妹妹都拿出去做过交易,和刘备这糟老头子联姻! 就像另一个宛城,曹操大败张绣后,一样踌躇满志,以征服者的姿态,纳了张绣的婶子为小妾…… 陆远想通了前因后果,不禁一阵神往,这毕竟是名传千古的二乔…… 他心中怦怦乱跳,咧嘴笑道:“乔家要找我联姻?” “人家要验货的!” 陆康大手一挥:“乔家办诗会,就是为了给大乔择婿,所以你不能让人看出底细,去了就带着我们陆家精锐,将那诗会搅合散了,我们陆家联姻不成,别人家也休想!” 陆远似笑非笑:“祖父,我是你亲孙子,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我自然信你!” 陆康白眉抖动:“我就是因为信你,才知道你过不了关,人家一验货,你就没戏了,但是你想要捣乱,什么周郎,孙郎也一样没戏!” 这老头拳掌相击,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乔家新来,想要找地方豪门联姻,但老夫岂会如他们所愿,让他们随意勾连,破坏庐江郡的势力平衡!” 陆远险些一口淤血喷这老头一脸,干巴巴笑道:“知道了,我要是不能夺魁,不用你说,我也将这诗会搅合了,除了我,谁也娶不了二乔!” “你还想夺魁?” 陆康愁容满面,探手贴向陆远额头,关切问道:“孙儿,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脑子有没有什么异常,怎么将贴身婢女都赶走了……” 这老头嘀嘀咕咕:“难道祖宗入梦,会伤人脑子?” 陆远脸色铁青,这老头竟然怀疑自己疯了! 他返身从战马上取出一个羊皮袋,递给陆康,硬邦邦道:“你看,我不让婢女进屋,就是为了这个,得保密!” 陆康抬眼扫了扫,语气一松,乐呵呵道:“这个啊,我找见过了,怪模怪样一张弓,你还为它悄悄跑了十六个铁匠铺,定制了十六个零件……” “神臂弓!” 陆远眼角跳了跳:“岳飞的兵器,说了你也不懂,你知道这是四石强弓,岳飞能在马上开弓就好了,只是我现在臂力不够,还得练练!” 他心中满是无奈,在庐江,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住这老头,他能躲开这老头眼线,却拦不下铁匠铺的私自汇报。 “四……四石强弓!” 陆康手撵长须,猛地一僵。 据他所知,行伍军人多用半石弓,能开一石弓的就是精锐,长沙太守孙坚能开两石弓,便以勇武称雄天下。 但天下用弓第一人,却是西凉军的飞将吕布,此人能开三石强弓,而且是在马上,腰腿无法借力,只凭臂力拉弓。 那么能在马上开四石强弓的岳飞,得多强! “那个岳飞,能不能招揽过来……” “那人招不来,先给我准备张三石强弓!” 陆远沉着脸,取出一支箭问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要是看不出来,就让我去做讨董卓的第十九路大军!” 陆康自觉有些失态,眯着老眼,恢复了镇定沉声道:“老夫早见过了,一支箭够长的箭而已,嗯……箭头上这个三棱血槽有点凶,一旦被射中,伤口极难愈合!” “夫之见,矢之巨,这是规矩!” 陆远手沾茶水,在桌案上写下夫见失巨四字,笑呵呵道:“你所见到的最强大的箭矢,就是规矩!” “规矩……” 陆康心头微震,胡须颤了颤:“你弄这个凶物,是要定规矩?” 陆远端着神臂弓,心头欢喜无限,这才是能定规矩的凶物! 三百步内杀敌,简直是狙击枪打西瓜刀。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我站在楼上瞄准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冷箭射穿了你的梦! 陆康白眉抖了抖,喃喃低语:“孙儿,我陆家后继无人,定不起这乱世规矩啊……” “祖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陆远目光炯炯:“我去参加诗会,联姻乔家,祖父准备为我兵马吧,各路诸侯讨董卓,怎么能少了我陆家!” 陆康老脸上青筋乱蹦,迟疑一番悻悻道:“大争之世,犹如飓风过岗,孙儿,你真要到风尖上走走?” 陆远眸光雪亮,眼中似有刀矛争锋:“大争之世,自当一往无前!” 第2章 择婿开始斗孙策 翌日,皖城。 乔家大院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士子百姓,商贾乡绅俱在,人声鼎沸,吵闹声不绝于耳。 “周郎呢,周郎在哪?” “你有病啊,看什么周郎!二乔呢,听说她们貌若天仙,家财万贯啊!” “青纱遮面那俩,早走了,我听说这事内定了啊,跟咱们普通士子没关系!” 众人正说着,突然齐齐看向外围。 一个骑兵风驰电掣,直奔众人而来,马蹄卷地,震得地面轰轰作响。 马上少年身姿挺拔,眉宇刚毅,眸光平和,却不时闪烁出几分锐利,衬着一身锦衣的华贵体面,倒颇有几分硬朗风骨。 有说有笑的众人顿时脸色一变,你推我攘,口中喧嚣不止。 “快躲,是陆家那混蛋!” “陆远陆扒皮来了,陆家精锐肯定就在附近!” “快去告官,不对,告官没用,快逃!” 陆远看着四散的人群,不自禁摸了摸下巴,自己前身这名声实在太差了。 他心有所图,特意没带陆家精锐,结果这群家伙却一口断定,陆家精锐就在附近! 不过众人一散开,倒是给他留出了一片视野,让他看清了前方情形。 只见乔家府邸院墙高耸,门楣上没什么奢侈装饰,豪门风范,倒有几分书香雅致的气息。 楼台上,两个老者相对而坐,此刻正齐齐打量自己。 一人颌下三缕胡须,容貌清癯,这人陆远认识,是主持月旦评的名仕许劭。 另一人方头大耳,模样憨厚,陆远却未见过,但想来应该是现任乔家之主乔景,乔玄之子,二乔的父亲。 陆远正想上前施礼,边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呵斥:“陆扒皮,这里士子云集,书香浮动,岂容你这混蛋在此放肆!” 随着这人开口,周围士子顿时指指点点,低声数落起来。 陆远看向说话之人,似笑非笑道:“张公子,有仇?” 这人他认识,南阳太守张咨之子,因为口无遮拦,见谁得罪谁,人送外号张歪嘴。 “君子不平则鸣,何须有仇,你一介纨绔,为何来诗会捣乱!” 张歪嘴梗着脖子,大义凛然,他父是南阳太守,他行事自然也无需忌惮。 “不平则鸣……那你就鸣吧!” 陆远大手伸出,五指扣在他脸上,像扣篮一样,猛地一按,顿时将他按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张歪嘴摸着鼻血,一脸的不可置信。 “将死之人,懒得理你!” 陆远环视四周,笑吟吟道:“子曰有教无类,陆某不才,也想品味诗词之美,诸位饱读圣贤书,不会在此难为陆某吧!” 他懒得理会张歪嘴,是因为知道历史,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孙坚缺粮草,很快就会找到南阳太守张咨,将张咨摩擦致死。 “有教无类,说得好!” 楼台上的许劭开口:“陆公子名声在外,要是能改过自新,也是庐江之福啊……” 陆远老脸一烫:“多谢先生仗义直言!” 他暗暗看了许劭一眼,这老家伙说话果然够损,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让自己改过自新! 这时,突然又有一道战马嘶鸣声响起。 一个少年丰神俊朗,策马而来,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择婿的盛会,孙某也来凑个热闹!” 陆远凝神望去,心中暗赞:“小霸王孙策,不愧孙郎之名,为人豪迈,举止风流!” 他看了一眼张歪嘴,心中一动,不由低声笑道:“张兄,君子不平则鸣,这是长沙太守孙坚之子孙策,孙坚的作风你也知道,烧杀劫掠全都做,你鸣不鸣!” 张歪嘴抹着鼻血,在孙策身上看了看,顿时振奋精神,如同个斗鸡般冲了出去。 他本来就想在诗会上大展威风,既能收买庐江士子,又能迎娶美人,一举两得。 对他来说,陆扒皮相比孙土匪,简直小巫见大巫,而且陆扒皮说动手就动手,不太好惹,孙家小土匪愣头愣脑,明显更适合他一鸣惊人! 张歪嘴意气风发:“孙策,你一个粗鄙武夫,竟然敢来这等盛会,还不赶紧退下!” 孙策脸色一沉:“你是何人?” “孙策,我来问你,你爹孙坚为何以下犯上,以坐无所知之罪,逼死荆州刺史王叡!” “我父乃是南阳太守,岂会结交匪类,你爹竟然还想取道南阳北上,真是妄想!” “灵帝刘宏新丧,你爹便起兵作乱,可知国丧之礼!” …… 张歪嘴斗志昂扬,郎朗上口,舌绽莲花,连绵不绝。 陆远不由捂着嘴巴,嘴角抽搐,这傻子有点上头啊,本来想给他点教训,让他出局,哪知道他这么来劲…… 那可是小霸王孙策,是这时代最猛的七零后,能动手就不会乱吵吵的典型,怎么可能和他真正理论。 一群士子煽风点火,看着孙策,指指点点,津津乐道。 孙策看看四周,面色越来越冷,语气淡淡:“你找死吗!” “你们孙家……” “噗!” 张歪嘴话没说完,一杆长枪猛地透体而过,他一脸震惊,嘴角却突然溢出血沫,“呃呃呃”的挣扎几下,身子便直挺挺倒了下去,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现场静得可怕,落针可闻,众多士子噤若寒蝉,即便是许劭也不知所措,浑然没想到有人竟敢当街杀人。 一群士子目光逡巡,顿时齐刷刷盯在陆远身上,想起了这个始作俑者。 陆远干笑一声:“你们看我干嘛,继续啊,刚刚骂孙土匪什么来着?” 众人心中一阵腹诽,这情况,谁还敢骂! 孙策目光森寒,盯向陆远,恶狠狠道:“陆扒皮,是你在挑拨离间,想将孙某赶走吧,你以为孙某此来,真是来参加这狗屁诗会的?” 他环视一圈,目光凛冽:“我孙家起于微末,能有今日成就,只凭手中刀兵,乔家美人,孙某若想要,自会领兵自取,还会与你等斗诗不成!” 陆远心中微动,怪不得孙家三代都极力打压江东士族,尤其孙权,一辈子都在干这事,根本原因还是孙家寒门出身,那些士族大佬不愿意效力。 不过孙策确实霸气,竟然当着众人面还能说出想要美人,就领兵自取的话。 陆远看着孙策,笑眯眯道:“孙兄误会了,陆某就是出门看个热闹,没想到竟看了一场市井长舌妇的吵架,娘们一般,着实无趣!” 孙策干巴巴一笑:“南阳太守之子死在庐江,你当如何?” “此人竟然敢提先帝名讳,自己找死,与陆某何干!” 陆远顿了顿,脸色陡然转冷:“不过他就算犯了灭族重罪,也自有朝廷法度,你一介白身,凭什么在庐江杀人,是当我庐江可欺吗!” 孙策猛地一枪刺出,口中厉喝:“早就听闻你这混蛋名声,没想到还是一个傻子,就算有陆家精锐,今天也救不了你!” 长枪如龙,寒光闪闪,蓄势一击下,势不可挡。 陆远身形在战马上腾挪,避开锋芒,右掌猛地探出,迅如闪电般在枪杆上一搭、一震、一扭后借力一拽。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将孙策的长枪夺在手中。 孙策只觉得长枪上一股怪力传来,让他手臂一麻,长枪便脱手而出,被人夺了去,忍不住又惊又怒:“什么妖法!” “夺命妖法!” 陆远长枪调转,一枪杆将孙策砸落下马,枪走龙蛇,像是握刺刀般抵住孙策咽喉。 这是后世野战部队的军方搏杀术,只有特殊作战人员才会,集千百年杀招于大成。 尽管只是反擒拿的动作,里面也有太极拳搭手借力,八极拳阎王甩手等等散手,如果是面对面厮杀,后面还有更纯粹的杀招,瞬间就能取人性命。 不过陆远心中同样震撼,他是出其不意,借用巧劲夺了枪,但孙策比他年纪小,力量却比他大的多,果然不愧小霸王之名。 孙策盯着长枪,一时不敢妄动,只硬邦邦道:“你想怎样!” 陆远沉吟一下,才笑呵呵道:“你的命值多少钱,三千匹战马?” “你勒索我!” 孙策怒不可遏:“我孙家大军就在荆州,旦夕可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你不懂我啊……” 陆远目光微眯:“我天生混蛋,只管一时痛快,哪管身后洪水滔天,宰了你逃进山里,令尊给你办完丧礼,有空就搜山寻我吧!” 孙策一时不知所措,关键是这个确实是混蛋,什么都敢做,也做的出来。 他不怕死,但还没建功立业,就这么憋屈的死在一个混蛋手里,他心中不甘! 只是让他服软,他怎么开得了口。 “三千匹战马,周某答应你了!” 一个青衫少年不知何时越众走出,青袖飘飘,眉目俊俏,从容自若道。 陆远循声看去,顿时笑了:“原来是周郎,几月不见,你倒是淡定了许多,三千匹战马,你做的了主吗!”???.23sk. 周瑜面无表情,淡淡道:“周某为人,有口皆碑,既然敢答应你,自然不会反悔,要是换成陆兄,可就无人敢信了!” 陆远闷哼一声:“被我打着长大的,竟然也能当家做主了,你们是总角之交,那就再加两千匹战马吧,凑个整!” 孙策嘶声厉吼:“公瑾,别理他,我若死在这,必会让他陆家举族陪葬!” 陆远见周瑜沉吟,顿时爽声笑道:“放心,他会理你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若为了五千匹战马弃你而去,以后哪还有周郎立足之地!” 他的话很明显,孙策要是死了,孙坚发飙报复,会对陆家下手,也不会忘了见死不救的周家! 周瑜目光闪动:“五千匹战马,周某许你了!” 陆远一收长枪,看着孙策嘿嘿笑道:“孙兄,喝杯茶再走?” 他暂时的确不敢杀孙策,毕竟他不是真的混蛋,不能逼孙坚发飙,对陆家报复。 孙策两眼猩红,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厉声喝道:“今日之辱,孙某记下了!” 陆远不以为意:“孙兄慢走!” 他知道孙坚着急北上,暂时还无法对庐江下手,至于以后,刘表赴任荆州后,孙坚就没机会了! 一群士子面面相觑,果然是雁过拔毛陆扒皮,连孙策这样的狠人来庐江,都被敲诈了五千匹战马,最后还得憋屈退走! 许劭忍不住多看了陆远几眼,淡淡开口:“诗会,开始吧!” 第3章 伟岸一诗惊美人 陆远在乔府静坐,等待诗会开始。 他心中盘算,孙策和张歪嘴出局,剩下的就只有他和周瑜了。 至于其他士子,一群陪跑的,乔家最多给他们发个安慰奖。 只是现在还无人见到大乔模样,可别是传言有误…… 许劭翩翩而来,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众所周知,许某微薄才名,皆出自月旦评,今日便以人物为题,由诸位尽情点评!” 一个士子迈步走出,向四周团团作揖:“在下……” “在什么下!” 陆远出言打断:“一边等着,周郎在那,有你什么事,别献丑了!” 那士子语气一滞,一口气被憋在胸口,差点没提上来,半晌才长长一舒气,恨恨抱拳:“陆公子教训的是!” 他有心呵斥陆远,可上一个呵斥的已经死了,另一个还被敲诈了五千匹战马,让他强出头,实在底气不足。 周瑜脸色平静,不悲不喜:“陆兄对周某倒是盯得紧,只是不知陆兄前来,可有诗作?” 客室里顿时一阵交头接耳,陆远不过仗着陆家精锐横行霸道,本身文武不修,草包一个,能做什么诗! 周瑜摇头晃脑,淡淡一笑:“看来陆兄又想玩从前的把戏了,打架打不过就喊人,下棋下不赢就掀桌子,做不出诗,那应该要砸诗会了吧!” “你猜的真准!” 陆远哈哈大笑,突然向外大喊:“陆府精锐……” “陆公子,陆公子!” 许劭抹了抹额头冷汗,无奈劝道:“陆公子稍安勿躁,做不出诗,大家都会担待,何必如此,乔家也是名门望族,打打杀杀岂不两败俱伤!” 他对陆远也多有了解,这就是一个玩的起却输不起的混蛋,眼下分明是要喊陆府精锐,砸了这诗会! “先生出面,陆某自当从命!” 陆远云淡风轻,向外一挥手,好像驱散陆府精锐一般,环视一圈,笑吟吟道:“陆某也是读过圣贤书的,诸位不必紧张,周郎,请!” 周瑜面无表情,强行将视线从陆远身上挪开,向着许劭躬身道:“社稷倾颓至此,俱是拜前大将军何进所赐,学生便以何进为诗!” 许劭呵呵一笑:“周郎好胸怀,请!” 周瑜眯眼沉吟,在客室中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缓缓开口。 “将军欲诛贼,引兵不自危,天下本无患,西凉乱宫闱!” 他一气呵成,向着许劭再次欠身:“学生献丑了,请先生点评!” “好诗!” “好气魄!” “周郎好才学!” 周围赞誉声不断,一群士子谄词令色,咂嘴弄舌一阵吹捧。 有人高声吹嘘:“五字一句,开一代先河,堪称千古名诗,将何进的多谋寡断写的淋漓尽致,想要诛杀宦官,却不用袁家兄弟,偏要引董卓进京,才弄出这一场天下大乱!” 许劭撵须笑道:“不错,周郎好风采!” 周瑜红光满面,向陆远颔首:“陆兄,该你了,请吧!” 他的诗虽然是临时所作,但他知道以陆远的不学无术,临时恐怕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一群士子也齐齐盯着陆远,虽然不敢多话,但态度却也明显,作诗啊! 陆远轻叹一声,悲天悯人:“哎,天下寥落,社稷倾颓,百姓哀嚎,尸骨盈野,这些惨案都近在眼前,诗却做得如此轻佻浮躁,好似品评古人一般,你,你们,长心了吗!” 众人一阵沉默,理是这个理,但你该作诗还得作诗啊! 许劭干咳一声:“咳,确实不妥,如今汉室倾颓,不值得以此讥讽!” “学生受教了!” 周瑜笑脸僵硬,向许劭施礼,又看向陆远:“陆兄心怀社稷苍生,还请陆兄指教!” 一群士子以周瑜马首是瞻,顿时齐齐躬身:“请陆公子指教!” 姿态谦卑,态度却很明显,赶紧出来献丑吧! 陆远豪迈一笑:“既然周郎以大将军为诗,那么陆某也写一位大将军,我大汉将军,可不只有那一介匹夫!” 他在客室中郎朗高歌:“北斗七星高,老将夜带刀。至今思牧马,不敢窥临洮!” 一群士子面面相觑,这陆扒皮……怎么可能! 全诗虽然没有华丽辞藻,但诗中气魄,怎么可能是陆扒皮所作! 周瑜一个眼色,顿时有人跳了出来,讪讪笑道:“陆公子,这怕是令叔父代写的吧!” 许劭还在手撵胡须,感受此诗,只觉得此诗虽然浅显易懂,朴实无华,但却雄浑大气,豪迈无比。 尤其诗中气魄,似九天高歌,浩浩煌煌,气势磅礴! 听到那士子质问,不等陆远反应,他已经勃然大怒,一拍桌案:“老夫临时出题,如何容人代写,你这是怀疑老夫为人吗,出去!” 那士子面红耳赤,灰溜溜被几个乔家家丁驱赶出去。 陆远神色平静,微微低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一群士子无语,这话说的就太明显了,陆扒皮和周郎对上,他们想抱周郎大腿,但周家明显没护住他们。 他们都是人精,稍一细想,便悄悄挪了挪屁股,离周瑜远远的,弄得周瑜周围一空,三十几人中,独树一帜。 “好诗!” 一个士子突然神色激动,击掌赞叹:“此诗简练有力,俊美传神,将我大汉的赫赫武功跃然纸上,老将夜带刀,单单这一句,便干净利落,满是我大汉将军的英武之气!” 陆远神色一亮,终于碰上一个识货的了,这首《哥舒歌》如果没人赞叹,那就只能说这群士子全都瞎眼了。 周瑜面色一沉,见周围没人,只得亲自出口质问:“诗是好诗,只是不知这位老将军是谁?” 他想了半天,大汉出名的那几位将军,要么封狼居胥,要么深入虎穴,但依然未想到有哪位驻守过临洮的老将,只觉得陆远是为了押运,随意说个地名。 其实他想的全对,国恒以若灭,唯汉以强亡,大汉自汉武帝开始就从未防守过,虽然现在名存实亡,但各地刺史依然在吊打周边蛮夷。 “周郎不知?” 陆远神色自若:“周郎承认无知,也算有自知之名,多出去走走吧,天下大着呢!” 周瑜脸色变幻,却一时无从反驳,太史公撰写《史记》,之后的汉史却乱七八糟,难以令人信服,现在蔡邕在续写《汉史》,估计这混蛋是从蔡邕那得到的一些史料。 “周某无知,让陆兄见笑了!” 周瑜面色阴沉,闷哼一声:“陆兄名声在外,何不为自己赋诗一首,让我等见识见识?” 陆远眯眼沉吟,却突然看到内室中悄悄探出一道女孩儿身形,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客室众人。 女孩儿身姿窈窕,姿容艳丽,天生一副明媚春光的样子,让人看着便不自觉心生喜悦。 她的脸蛋儿也生的极美,细眉弯弯,拢着一双桃花眼,琼鼻娇俏,粉面桃腮,让人看上一眼,心中就只剩下一股复杂难名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陆远不由看得痴了,后世美女虽多,但大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的网红脸,陆府的婢女也多,但大多以媚取人,哪有这般超凡脱俗,气质天成的女子! 简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 “这是大乔吗?” 陆远心驰神往,却见那女孩儿刚好与他四目相对,顿时脸蛋儿一红,像头受惊的小鹿一样逃了回去。 周瑜见陆远发呆,轻轻哂笑:“陆兄,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陆兄品评自己如此为难,莫非陆兄不自知?” 陆远定了定神,龙行虎步,养足了气势,忿忿开口。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两句落下,众人不自禁感受到一股苍凉凄冷之意,让他们不由自主联想,西风岂不正是暗指西凉,西凉铁骑横行天下,肆虐苍生,才惹得这满院苍凉! 许劭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远,忍不住赞道:“好意境!”3sk. 周瑜紧紧盯着陆远,一脸淡漠:“气势太高,难免虎头蛇尾……” 陆远目光渐渐犀利,满腔悲愤豪情涌现,字字铿锵。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客室中顿时一片沉寂,俱是思索起来。 陆远等候片刻,见黄巢这个狠人的诗果然震慑住了众人,才向着许劭躬身,一脸悲怆:“学生歪诗一首,请先生点评!” 许劭读着诗,只觉得一股悲天悯人,重如山岳的压力滚滚而来,其中又有一股霸王坐观天下,侠客仗剑直行的气势,让他忍不住呼吸沉重,难以自持。 “飒飒西风满院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许劭倾着身子,不断呢喃,感受着整首诗的大气恢弘,和那开天辟地的海量胸怀。 他年我若为青帝,这是何等气魄! 只有胸怀天下的人,才能拥有这样的哀痛与气概,这分明是要替天下苍生,向老天讨个公道! 这样将王道与霸道杂糅其中的诗,他评不了,也不敢评。 许劭轻叹一声:“此诗,非我所能评,留待后世吧!陆公子志存高远,许某心中敬佩,不敢称先生!” 陆远心中暗喜,许劭不评,算许劭有自知之明。 他再是有才,也终究只是一介文人,达不到黄巢所站的高度,视野不够,心胸不同,格局自然不一样。 周瑜目光闪烁:“陆兄的诗?” 陆远神色悲悯,淡淡笑道:“周郎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周某何须他人赠诗!” 周瑜脸色铁青,硬邦邦道:“陆兄若是大气,可以免了我周家战马!” 陆远转身离去,懒得理他了,开什么玩笑,诗可以送出一百首,战马一匹也不能少! “此诗格调,很是伟岸,看来陆公子多年以来,藏拙了啊!” 一直微笑静坐,如同一尊弥勒佛般的乔家家主乔景突然开口笑道。 陆远顿时向乔景躬身施礼,不卑不亢:“使君见谅,此地风起云涌,以早慧欺世盗名之辈,如过江之鲫,陆某也是不得已!” “早慧……” 一群士子听出蹊跷,顿时齐齐看向周瑜,要说少年早慧,智多近妖,那只有这位周郎了! 周瑜脸色涨红,太阳穴突突乱跳,终于忍不住拂袖怒道:“竖子言出伤人,你以为庐江只有你陆家精锐吗!” 陆远置若罔闻,闭目养神起来。 “何必如此……” 乔景慈眉善目,笑呵呵道:“你们都是人中俊杰,一会儿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第4章 周瑜失算 中午时分,诗会结束。 陆远一句他年我若为青帝后,周瑜就没做过诗。 其余士子倒是做了几首,但许劭兴致缺缺,只随意勉励一番。 乔景看看天色,眯眼笑道:“诸位,诗会择日再续吧,今日不妨到寒舍一聚,宴饮小酌一番。” “这怎么好意思……” “多谢乔家主……” “有幸得见二乔,不负今朝了!” 一群士子嬉嬉闹闹,俱是一副喜乐笑脸。 陆远脸色一沉:“你们不是家中有事吗,去小酌什么,还不赶快回家!” 一个士子战战兢兢:“陆公子,我家……没事!” 陆远认出他就是急着见二乔的,顿时厉声呵斥:“再不回家,你就有事了,懂了吗!” 一群士子唯唯诺诺,心中愤懑不已,却也挡不住这混蛋的霸道,纷纷低语着,骂骂咧咧走出乔府。 乔景眯眼看着,毫不阻拦,到了最后,只剩下他,许劭,陆远和周瑜四人。 他一路引领,直到一间客室前驻足,呵呵笑道:“便是此处了,两位公子请落座!” 陆远打量着屋子,心中暗暗咋舌,来时就听闻乔家家财万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装饰布置比陆府要好得多,奢华显贵,书香气四溢。 一间百十方大小的屋子,布置了分食制的案几与坐塌,周围屏风临立,上面绣着高山流水,很是雅致,屏风中间古琴横卧,笙箫高悬,更显得意境十足。 众人刚落坐,便有一群婢女衣袂翻飞,酒菜传递,将道道珍馐摆到桌上,又有几人轻拍钟鼓,乐音飘扬。 正是钟鸣鼎食之意。 乔景大袖一挥:“莹儿,婉儿,出来见过两位公子!” 后方两扇屏风被拉开,两个女孩儿款款走出,双手在腰间一搭,微微屈膝,盈盈偎了个万福,俏生生道:“乔莹、乔婉见过陆公子,见过周公子!” 陆远见二人青纱遮面,看不清面容,一时有些迷茫,之前那个让他小鹿乱撞的,是大乔还是小乔? 他目光火热,终于在身材尺寸上找到端倪,是小乔乔婉! 陆远心中琢磨,这次择婿的是大乔乔莹,可他的小乔怎么办? 周瑜此时已经还完礼,看着陆远轻哼一声:“粗鄙匹夫,不知礼数!” “礼数?”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周郎可知我们为何而来!” “以诗会友,难道陆兄另有目的?” 周瑜一路被压制,心中自然不甘,现在找到机会,只想将这混蛋逼的原形毕露。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确实另有目的,周郎,慧极必伤,你心思太多了,小心身体!” 周瑜被噎了一下,正要开口反驳,这才想起在场都是明白人,对他们目的洞若观火,他再去较真,就真成了长戚戚的小人了。 乔景依旧像尊佛一样坐着,不为所动,眯眼笑道:“来,尝尝我们乔家果酒!” 陆远向着乔景乐呵呵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叔父有心了!” 言语之间,他蹬鼻子上脸,顺势口称叔父,论起了亲戚。 乔景迟疑一下,才笑脸盈盈:“贤侄喜欢,一会儿带上一些,与太守大人尝尝……” 周瑜脸色平静,心中却满不是滋味,陆扒皮进了乔府,就像到了主场,颐指气使,而他礼数有加,反倒成了客人。 他闷哼一声,指了指酒宴上的各个虚席:“可惜了,本该座无虚席,却被陆兄一番高见,赶走了所有士子,弄得如此冷清!” 陆远斜睨周瑜一眼,语气平淡:“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周郎不懂,就不要在此长戚戚了!” 周瑜胸口一闷,先说自己无知,又骂自己折寿,现在还说自己是小人,真是岂有此理!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许劭呢喃一声,接过话来:“妙,实在是妙,陆公子出口成章,当真是才华横溢,举世无双!” 乔景若有所思,突然开口笑道:“这番处世,绝非贤侄之志,贤侄志在凌云,岂可淡泊宁静,这该是贤侄送许先生的吧!” 陆远畅快一笑:“正是如此,还是叔父知我,先生是世外高人,慧眼点评天下英雄,自是淡泊宁静,此句正是为先生所作!” 许劭红光满面:“若是他人,老夫自当退让,但陆公子所赠,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周瑜听在耳中,见这三人互相吹捧,乔老头铺路,陆扒皮见风使舵,许劭顺水推舟,心中一阵厌恶,只觉得自己竟真的成了外人。 他心性坚忍,知道陆家不愿意他周家与乔家联姻,本来以为陆家只会使些下作手段,那即便他联姻失败,陆家与乔家也会交恶,他周家的目的便已达成。 可哪想到陆扒皮竟然转了性子,长袖善舞,眼看就要和乔家联姻成了。 如果让陆家得了乔家的万贯家财,那庐江的势力格局一变,他周家何去何从。 周瑜沉吟一番,突然起身笑道:“宁静致远,周某亦心向往之,愿献奏一曲,一舒胸中情怀!” “周郎抚琴……好!” 乔景笑吟吟道:“曲有误,周郎顾,老夫久闻周郎才名,今日终于能一窥仙音了!” 周瑜不由心中暗笑,乔家老狐狸,表面与陆家再是亲近,也终究不敢放弃周家。 他在一张古琴后坐定,气息随之一变,丰神如玉,恬淡脱俗,似乎只醉心在音律之中,不在乎外界一切遭杂琐事。 陆远看着这个丰神如玉的少年,不由心中暗赞,如果不是立场不一,他一定不愿意与周瑜为难,绑回家听曲儿也是好的。 可惜,这厮挡他道了! 周瑜青袖飘飘,十指翻飞间,悦耳的琴音响起,曲调婉转悠扬,像是早春黄鹂的第一声啼鸣,柔风细雨般传遍四方,引得几人陶醉不已。 陆远目光扑闪,琢磨着怎么把这琴音毁了,免得这厮在此招摇。 要不要自己豁上脸皮,来个乱弹琴? 什么鼓瑟笙箫乱敲一通,一番架子鼓,周瑜什么琴音也得懵圈! 陆远心中正纠结,小乔突然开口,语气期待:“爹爹,我也想抚琴试试?” 乔景难得尴尬一下,僵了片刻才讪讪笑道:“小女自幼骄纵惯了,不知天高地厚,见到别人弹琴,就总想一较长短!” 陆远心头一喜,他乱弹琴难免丢脸,但古曲倒是会一两首,要是由小乔弹出…… 他豪迈一笑:“叔父多心了,乔家妹妹的琴音,小子也想听听!” 乔景一阵为难:“这个……” 小乔却已起身,在一张古琴前坐定,青纱拂动,隐隐露出一副绝世姿容。 她素手纤纤,十指灵动,眼花缭乱般在古琴上撩挑匀抹,顿时琴音大作,与周瑜的琴音交错混杂,纵横争鸣。 陆远随即起身,在小乔身边坐定,靠的极近。 周瑜琴音稍稍一乱,很快平缓下来,他有心骂陆远逾矩,又担心再被扣一个小人长戚戚的帽子,只得心中隐忍。???.23sk. 小乔感受到身边的男子气息,心境一乱,音律也顿时变得乱七八糟,噪音一般。 她一脸娇羞,白了陆远一眼:“公子,你离我太近了,要不我不会输!” 陆远被这眼神弄的神魂颠倒,定了定神,才笑嘻嘻道:“没事,我教你一个!” 他循着记忆,用鼻音哼哼起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被称为古今杀伐气最重的古曲《广陵散》。 小乔静心听了起来,没一会儿,突然十指翻飞,再次弹奏。 一时间琴音猎猎,有如金戈铁马,席卷四方,肃杀之气滚滚而来,大势涛涛,如浪如潮。 那柔风细雨般的琴音被瞬间撕碎,整个客室,尽是这慷慨激昂的杀伐之音,音波滚滚,带着凛然杀意直慑人心,让客室几人不由屏息凝神,静心聆听。 周瑜双手一按琴弦,没有尝试换曲调对抗,只是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琴音自高亢处戛然而止,几人都是一副意犹未尽之色。 小乔疑惑的看着陆远,眼神很明显,接着哼哼啊。 陆远则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他只是喜欢古曲,常听而已,能熟悉的也就这些,后面的早忘了,毕竟古曲没词,没法唱出来,谁能记得。 小乔目光咄咄,眼神中满是怨念,哪有教人曲子教一半的道理! 周瑜脸色恢复如初,风采十足:“姑娘所奏,可是《广陵散》?” 《广陵散》几乎失传,毕竟这时代没有乐谱,只能面面相传。 小乔迟疑一下,一昂下巴,傲然道:“周公子好见识!” 周瑜神色自若:“知音难觅,姑娘……” “一曲《广陵散》,天涯何处觅知音!” 陆远出言打断:“周郎,你搞错了,曲子是我们合奏的,哎,知音难觅,夫复何求!” 小乔听得头皮都麻了,瞪着陆远低语:“陆公子,你胡说什么!” 陆远言辞恳切:“肺腑之言!” 周瑜看着两人嘀嘀咕咕,脸色几经变幻,猛地手扣琴弦,琴音再起。 一时有如疾风骤雨,惊涛拍岸,浩浩煌煌,大气磅礴。 他一曲奏完,突然向着乔景躬身一礼:“乔家主,周某告辞,择日再来拜访!” 说完,他又向陆远淡淡一笑:“陆兄,周某并未输!” 陆远怔了怔,这厮疯了吗,都主动出局了,争个曲子的输赢有什么用? 他问向小乔:“妹子,闻弦音而知雅意,他这什么意思?” “性如烈火,势若奔雷!” 小乔脸蛋娇羞,声若蚊蝇:“此人性情刚毅,风采气度令人折服,只是这番举动我也看不懂,难道是嫌你举止轻佻,被你气跑了?” 陆远目光闪动:“周兄慢走,我送送你!” 周瑜刚出客室,见陆远追来,脚步不由一顿,嘲弄笑道:“陆兄,你以为你赢了?现在便急着以主人的身份来送客了?” 陆远嘿嘿一笑:“不然呢?” “可悲!” 周瑜负手而立:“陆兄,乔家为大乔择婿,你却主动选择小乔,你已经输了!” 他意气风发,脚步也飘了起来。 陆远忍俊不禁,笑呵呵道:“周兄,陆某若是独揽二乔,你会哭吗?” “你敢!” 周瑜脚步一个踉跄,脸色大变:“你敢无视世间礼法?” “周兄不了解我?” 陆远云淡风轻一挥手:“别想着再来拜会了,有陆某在,你没机会!” 第5章 小乔心意 乔府中,陆远在亭台水榭间闲逛,怡然自得。 小乔纤腰袅袅,裙摆飘飘,一路介绍着景致,更让他兴致盎然。 酒宴结束,乔景对二乔吩咐一番便离开了,单单留下小乔相陪,意思不言而喻,大乔择婿的事叫停,小乔和他一起,一样是陆家和乔家联姻。 直到一个亭台拐角,陆远大袖一挥,手掌自然而然搭上小乔腰身,笑吟吟道:“婉儿,在这坐会,等下我便得走了,免得失礼……” 小乔浑身一紧,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四下乱看,语带娇嗔,气鼓鼓道:“你怎么总是毛手毛脚,你如果担心失礼,就该让姐姐相陪!”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知己半缘君。” 陆远怅然:“酒宴上,我已说过肺腑之言,他人喜欢你姐姐,是因为你乔家的美人财帛,我却只喜欢你性情跳脱,灵动俏皮……” “不,不许胡说!” 小乔结结巴巴打断,俏脸上满是娇羞:“你疯言疯语,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她不好意思追问,心中却怦怦乱跳。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知己半缘君,难道这混蛋真的把自己当做知音,为了自己,才无意与姐姐定亲,无视乔府财帛美人? 陆远不以为意:“听到了又何妨,你怎么怪怪的,突然拘谨起来了,之前和周瑜斗琴,你还镇定自若呢!” “你是不是傻,现在能一样吗!” 小乔小脸一红,贝齿咬着红唇,讷讷道:“你举止轻佻,在酒宴上胡作非为,本来是为我姐姐择婿的,现在爹爹却改变了主意,我还怎么镇定!” 陆远目光闪动:“我是性情流露,让叔父感到了诚意!” 小乔双手抱怀,冷哼一声:“那你掳走蔡琰,让她在陆府对牛弹琴,也是性情流露?” “胡说!” 陆远老脸一红:“我们是世交,我与她闲聊而已,她是名门小姐,岂会随意调侃人,宵小误传,坏我名声!” 小乔明眸顾盼,眼神狐疑,理是这个理,蔡琰待嫁闺中,确实不会随意调侃别人,可这事毕竟传遍庐江。 陆远循循善诱:“你想想,我要真是混蛋,她会教我《广陵散》吗,我与她相谈甚欢,她以古曲相赠,就这么简单!” 他不自禁摸了摸下巴,蔡琰蔡文姬,那是他前身的锅,如果再见面,蔡琰不挥刀砍他就好,哪来的世交…… 小乔秀眉微蹙:“真的?” 别的事她还会怀疑,但《广陵散》这样的名曲,以陆远能接触到的人,恐怕只有蔡邕蔡琰这般人物了。 陆远心头一松,这女孩儿真好骗,名门小姐确实不会轻易调侃人,但蔡琰岂是凡人,那是将曹操都怼的哑口无言的人。 “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陆远一本正经:“我多年佯装混蛋,荒唐事数不胜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婉儿若是信了那些,我便无地自容了!” “佯狂难免假成真……” 小乔呢喃几声,不由痴了,她饱读诗书,自然能感受到诗中的无奈和辛酸! 她迟疑片刻,才痴痴道:“流言止于智者,其实我并不介意,我乔家择婿,岂会对你不做了解,这三个月来,你已经……你混蛋,把手拿开!” 她正出言安慰,却发现这混蛋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陆远感受着柔荑娇嫩,眼中一片赤诚:“你知道我心意的……” 小乔粉黛娇羞,目光复杂:“不管你什么心意,现在都不能乱来,否则众口悠悠,你如何施展胸中抱负!” 陆远目光灼灼:“那你是什么心意?” 小乔抿着嘴唇:“时值乱世,我一介女流,心意重要吗?” “自然重要!” 陆远神色郑重:“天下权柄,只问刀兵,但美人心意,却最是难得!” 小乔被这灼灼目光盯着窘迫,心中怨念连连,哪有这么当面问的。 她低眉顺目,盯着自己鞋尖,声若蚊蝇:“人家都帮你赶走周瑜了,还要追问,真是个呆子!” 陆远心头一喜,大手轻揽,将小乔揽入怀中,感受着怀中温润,扑鼻发香,附耳轻语:“知道你心意就够了,谁让你们女孩儿,说话总不说明白……” 小乔仰着脖子,浑身颤栗,像只上岸的鱼儿一般,一时不知所措。 她感受着身前强烈的男子气息,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的亲昵接触她从未有过,让她一时竟不知该怒,该骂,还是该叫…… 陆远在小乔耳边呢喃:“为何帮我赶走周瑜?” 小乔不由自主打个激灵,喃喃道:“他年我若为青帝,这是大丈夫豪言,你虽然混蛋,但毫无惺惺作态,混蛋的坦荡,坏的磊落……” 说完她才猛地醒悟过来:“你快放开我,你还没有提亲,没有聘礼,没有给我爹爹奉茶,没有……” “这么多事,那我走后想你了怎么办?” 陆远磨蹭着小乔发丝,柔声问道。 小乔的心都快被蹭化了,只能强自镇定,颤声道:“想我也不能来了,这是规矩,让人见到就麻烦了。” 陆远轻轻放手:“我得回去了,等夜里悄悄来,不让人见到!” “不行,你敢来,我让家丁打死你!” 小乔见陆远要走,气得直跺脚,匆忙轻唤:“这几天不行,夜里的家丁有军弩!” 陆远心神荡漾:“知道了,等我!” 小乔恼羞不已,暗自低语:“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 陆远离开乔府,一路策马,到了皖城的陆府私宅。 他远远就见到一个老头不时向外张望,白眉飘扬,正是陆康。 这老头策划着砸乔家诗会的事,但碍于身份不能露面,只能悄悄躲在私宅里。 陆远翻身下马,满面春风,笑呵呵道:“祖父!” “干的不错!” 陆康一竖大拇指:“敲诈孙家小土匪,斗跑周瑜,赶走其他士子,好样的!” 这老头意气风发,显然他孙子大闹诗会,让他与有荣焉。 陆远愕然:“我还没报喜呢,你都知道了?” “这是庐江!” 陆康手敲桌面,得意洋洋:“老夫立身之地,这里的事还能瞒得过老夫吗!他年我若为青帝,好大的气魄,老夫本来还有所担心,现在倒有心和你一起,到风口浪尖上闯闯了!” 陆远稍一思索,不由苦笑:“祖父,你果然不信我……” 不用多想,这老头必然在乔府中安插了眼线。 “与信任无关!” 陆康微微摆手:“你要记得,但凡大事,都要多做准备,岂能将希望系于对他人的信任上!” “那十九路大军讨董卓的事……” 陆远认同这老头的话,无心在此纠缠,毕竟他参加诗会,不止因为二乔,同样为了此事。 “皖城县尉!” 陆康手扣桌案,一语断定:“这职位上任你招兵买马,做你的十九路诸侯,但必须先和乔家完婚!” 陆远心头一喜:“那婚事就快点办吧!” “你急什么,裤裆着火了吗!” 陆康白眉轻抬:“双管齐下的事,这都想不通吗!” 陆远想了想乔府的建筑格局,此事也就没再多说。 他尴尬笑笑:“祖父,那五千匹战马,家族先帮我养着?” “你就当作钱财吧!” 陆康无奈摇头:“周家自然不会失信,但只会给你最差的耕马,八贯一匹!”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狮子大开口,把周家逼急了,才拿耕马应付。 毕竟现在丝绸之路已断,战马价格飙涨,最好的西凉战马均价二百贯,普通战马也要二十贯,而皖城一个四合院才不到十贯。 “祖父,都换成西凉战马吧,四百匹!” 陆远笑呵呵道:“再给我四百名骑兵,要能以双腿控马,在马上挽强弓的!” “你当这是西凉吗,哪来这些精锐骑兵,就算西凉,也只有挽半石弓充数的!” 陆康忿忿盘点:“据老夫所知,天下能以双腿控马,挽两石强弓的不超过十人,出世的只有长沙孙坚,并州吕布,西凉马超,辽东太史慈,南阳黄忠等人而已!” 陆远呆了呆:“这很难吗,我才练了三个月就办到了……” 他魂穿三国,一直练习骑射,堪称在马背上呆了三个月。 这时代没有高桥马鞍和马镫,战马奔行时,骑兵需要一只手握着马缰,保持平衡,想要使用双手兵器,就只能以双腿控马,但那需要极强的裆力与腰力。 虽然发明马鞍和马镫不难,但他不想在骑术上落后于他人,这样才能随时换马。 弓箭就不必说了,兵器三十有六,弓为其首,武艺十八般,弓为第一。 即便关二爷这般人物,也一样被曹仁射,被黄忠射,被庞德射,被马忠射,败走麦城后,更是被一群小兵射的毫无脾气。 他想组建一支骑射大军,在战场上肆意驰骋,现在看来,得先弄出战马三件套了。 陆远想了想,只得退让一步:“那就在弓兵中,挑出四百个骑术好的吧……” 陆康微微点头,又轻喝一声:“壮士,出来吧,耽误你一年时间!” 一个壮汉应声进了屋子,脸黑如铁,满面虬须,体格魁梧异常,走路间身上甲胄哗啦啦作响,简直像一头站着行走的棕熊。 这壮汉躬身施礼,瓮声瓮气道:“家主护佑之恩,典某没齿难忘,家主有事,典某但凭差遣!” “你无需如此!” 陆康微微摆手:“老夫救你,只是不忍你这等英雄,死于草莽之手,我陆家后继无人,无法留你,这次只请你护佑这小子一年,之后你何去何从,老夫替你引荐!” 壮汉躬身称是。 “此壮士名为典韦,有力拔山河之勇!” 陆康向陆远介绍:“他因杀人被通缉,被老夫所救,这次若不是你一心入仕,老夫便将他引荐给陈留太守张邈了,也好让他建功立业,免得误了他前途!” “典韦!” 陆远心头大震,古之恶来,威名赫赫,这可是力战过吕布的人物啊! 这样的人在祖父身边,祖父竟然因为陆家后继无人,要将他引荐给张邈,可见祖父对陆家前途,得有多么悲观! 他忍不住看向陆康,感受着这个白发老人对自己的血脉亲情,心中打定主意,绝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陆康挥手道:“好了,你去赴任吧,先带着我陆府甲士,少惹麻烦!” 陆远神色郑重:“祖父放心,我最擅长解决麻烦!” 第6章 下马威 黄昏时分,皖城。 陆远带着典韦,四百陆家精锐,到了皖城县衙。 他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铺,听着各种小贩叫卖,客人还价的声音,心头欢喜无限。 这是没被任何人破坏过的皖城,商贾如潮,人流如织,正是汉末最后的繁华。 陆远策马进了县衙,眼前是个方方正正的四合院,一间间屋子工整匀称,呈九宫形排列,约莫三十余间。 只是此时四合院内空无一人,让他忍不住眉头轻挑。 典韦身背两杆短戟,四下看看疑惑道:“公子,看来周家有意为难我们啊,县衙里连个人气都没有……” 皖城县令周晖,是周瑜堂兄,人称笑面虎,素来以周瑜马首是瞻,现在县衙空无一人,显然是笑面虎将人带走了,想给陆远一个下马威。 陆远打量一下,笑吟吟道:“先安排兄弟们住下,就在这县衙内找屋子,见人赶人,见东西分东西,县衙是我们的家,这是我们的城!” 这是他在这时代的第一个起点,要在这里聚齐第十九路讨董大军,绝不容一点疏忽。 典韦应了一声,便带着陆家精锐风风火火地开干了,叮叮当当,土匪进村一般。 没一会儿,典韦跑了回来,咧嘴笑道:“公子,你住哪,县令的屋子行吗?” “就住县令的屋子,这混蛋想给我下马威,我就下马踩死他!” 陆远笑呵呵道:“县衙屋子不够,你们看着建一建,以后我们常驻县衙!” 日薄西山,县衙还没收拾好,县衙外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马蹄裂地,地动山摇。 一群陆家精锐纷纷放下手中活计,脚步嚯嚯,人影憧憧,急急抽出腰刀,冲到县衙门口。 典韦目光凝重,取下背后两杆短戟,挡在陆远身前,沉声道:“公子,来人不知敌友,你先退后!” 陆远不为所动,在战马挂钩上取出长枪,目光凛然:“不必,我不比你们金贵!” 转眼间战马嘶鸣声响起,“希律律”的勒马声连成一片,随即县衙大门敞开,一群骑兵蜂拥而入,迎面撞上了腰刀出鞘的陆家精锐。 骑兵们不由分说,直接端出军弩,寒光闪闪,与陆家精锐对峙起来。 陆远眼睛一亮,精锐骑兵,虽然达不到能在马上挽弓的程度,但也能靠双腿控马,在马上立足了。 这种情况下用弩,虽然只是一次性的暗器,不如强弓可以连续搭箭,但胜在稳准,绝对是杀招。 陆远策马上前,厉声喝问:“什么人,敢在县衙放肆!” 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传出:“都别动,自己人,快把军弩收起来……” 话音落下良久,一个绿裙女孩儿才在骑兵中磨磨蹭蹭而出,身姿窈窕,青纱遮面,只是此刻明显有些紧张,娇小的身子半伏在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上,双手牢牢抓着马缰绳。 陆远匆忙策马上前,一把扶住女孩儿,满脸惊喜:“婉儿,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小乔。 小乔惊魂甫定,小手拍拍胸脯,悻悻道:“我才不想来呢,爹爹偏让我来表个姿态……” 陆远看了看这百余名骑乘西凉战马的精锐骑兵,顿时心中明了,这是乔家来站队了。 只不过乔家无男丁,家主也不可能亲自出面办这事,只能让小乔前来。 他回身向着典韦等人摆手:“都回去忙吧,自己人,乔家的,懂了吧!” 典韦挠挠头皮,嘿嘿笑道:“那不就是少夫人吗,兄弟们,叫人讨赏!” 一群陆家精锐顿时腰刀还鞘,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见过少夫人!” 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小乔大羞,悄悄撩开一角面纱,瞪向陆远,明眸中风情万种:“你快让他们别乱喊!” “喊得好!” 陆远哈哈大笑:“每人十贯赏钱!” 现场欢呼声一片,一贯钱可以买三头羊,十贯钱,可以买一个上等的四合院了! 一群乔家骑兵目光闪烁,对视几眼后突然翻身下马,齐齐躬身:“见过姑爷!” “同赏!” 陆远满面风光:“所有人都不许走了,留下来一块办差赚钱!” 让他掏钱是掏不出来的,之前的陆家大公子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出门也有婢女相随,连钱也不用带。 不过他县尉的差事却是肥缺,抓捕盗贼,稽查走私,一天就能补上这个空头支票。 小乔一时不知所措,只在战马上素手乱点:“你,你们,乱喊什么!” 一个乔家骑兵恭恭敬敬施礼:“二小姐,出发前老爷交代过,让我们听姑爷的!” 陆远得意洋洋,满心痛快:“你们老爷英明,典韦,给乔家兄弟们一块安排好!” 乔家骑兵顿时也加入到了队伍当中,在县衙里干的风风火火。 陆远看着小乔,一脸诧异:“你还会骑马?” “还不是因为你!” 小乔语带娇嗔:“我两个时辰前就出发了,好不容易到这,你还让他们乱喊欺负我!” 陆远看了看乔家骑兵,心中不禁替他们悲哀一下,估计这一路,他们速度比走路还慢,从乔府到县衙,策马不过一炷香时间,他们却生生走了两个时辰。 小乔看着县衙内尘烟四起,不由心中惴惴,板着小脸沉声道:“你拆了县衙,这不是直接和周家对上了吗?” “早晚的事!” 陆远语气淡淡:“我初来乍到,周家就想刁难我,我但凡退让一步,那就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跳出来针对我了!” 小乔若有所思:“许劭先生说你霸道有余,王道不足,我爹爹就急着让我跟来了……” “我不犯人,人便犯我!” 陆远轻叹一声:“他们不懂这世道,你不用理会,你看看他们俩,都混的颠沛流离,就是王道用多了!” 这时,一个青衣小厮突然跑进县衙,见到风风火火,如同拆迁一般的陆家精锐,顿时僵在原地,形同呆滞。 陆远策马到他身前,长枪在他背上一敲,口中厉喝:“什么人!” 青衣小厮一个趔趄,险些被长枪敲倒在地,看着陆远,神色惶恐,结结巴巴道:“陆,陆公子,我是本县衙役,县令大人设下酒宴,请公子赴宴……” “语无伦次,胆小如鼠,你被免职了!” 陆远义正辞严,厉声喝道:“告诉周晖,想邀陆某赴宴,就自己前来,滚蛋吧!” 小乔见青衣小厮逃掉,不由抿嘴一笑:“周家人还挺有趣,这算是恩威并施吗,先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他对县衙的掌控力,再安排个鸿门宴,让你老实点!” 陆远嘿嘿一笑:“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小乔心头疑惑,急的抓耳挠腮,半晌后终究按捺不住,咬了咬嘴唇悻悻道:“你到底要怎么对付他,先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出县衙容易,回县衙难!” 陆远环顾左右,朗声笑道:“兄弟们,把不该有的东西都清空,以后只有我们在此常驻,皖城不需要县令,原有的皖城公差,统统免职,由我们兄弟自行担当!” 一群陆家精锐神色振奋,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公子英明!” 朝廷公差本就属于吏,高于兵丁一等,而在皖城负责稽查走私,那就是财源滚滚,由不得他们不振奋。 众人话音刚落,县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遭杂的脚步声。 一个红袍大汉衣衫半敞,满身豪迈,带着二十余人,哈哈大笑着走进县衙。 “令行禁止,王始也!” 这大汉一声赞叹:“陆公子好手段,这是要称王啊,什么事让你陆家精锐这么开心!” 来人正是皖城县令,笑面虎周晖。 陆远端坐马上,笑意盈面:“原来是周兄,听说你要请客吃饭,这岂不是一大快事!” “陆公子神机妙算,厉害厉害!” 周晖脸上能挤出两朵花来,哈哈笑道:“陆公子本就名声在外,小儿闻名不敢夜啼,如今逼退孙策,无惧孙坚,更是不畏强权,以卵击石的英雄豪杰!” 陆远面不改色:“一点薄名,不足挂齿,大司农周忠才是我辈楷模,为了与董卓斡旋,至今留在京城,卧薪尝胆,认贼作父,可敬可叹!” 典韦等人面面相觑,暗暗提起了武器,以卵击石,认贼作父,这么寒暄下去,下一刻就是刀兵相见了。 周晖大袖一挥:“陆公子,周某已备好酒宴,还请光临寒舍,不醉不归!” “周兄豪气!” 陆远振臂一呼:“兄弟们,既有周兄豪情,我们便却之不恭了,不瞒你们说,他和周瑜,都是被我打着长大的,不必与他客气,走!” 五百精锐齐齐站出,异口同声:“多谢公子、姑爷!” 陆远哈哈大笑,向着周晖一挥手:“周兄,请!” 周晖两眼直发懵,什么情况…… 自己设下鸿门宴,要给陆扒皮一个下马威,什么时候说要请这些私兵了! 他周家虽然有钱,可这么多人过去,让他一时怎么准备饭菜! 再说这么多人一起,那这鸿门宴到底是谁吓唬谁…… 这混蛋还一直骑在马上,弄得自己说话都得昂着头,否则就只能对着一张马脸,简直欺人太甚! 周晖心中一阵厌恶,混蛋果然是混蛋,入仕当官也改不了本性,但他面不改色,依旧豪气一笑:“陆公子,请!” 陆远看看周晖后方的二十余人,突然脸色一沉,厉声喝问:“这都什么人,本县尉面前还敢鬼鬼祟祟,拿下!” 一群人双手抄袖,本是一脸傲然,闻言却不禁一愣。 典韦等人不由分说,一拥而上,顿时对这二十余人一阵拳打脚踢,纷纷捆绑起来。 几个鼻青脸肿的壮汉嘶声厉吼:“陆公子,陆公子,我们不是歹人,我们是本县衙役,周家人!” “竟敢冒充本县衙役!” 陆远面色森寒:“冒充衙役的,先打五十大板,要是有人敢冒充县令,杀无赦!” 板子啪啪落下,当场打了起来,一群陆府精锐铆足了劲,将这二十余人打得屁股开花,要么哭爹喊娘,要么直接晕厥过去。 周晖太阳穴突突乱跳,僵在当场,干巴巴道:“陆公子,周某……” “周兄要冒充县令?” 陆远一脸为难:“那可是死罪啊!嗨,等会再说,先去你家吃饭!” 第7章 鸿门宴 夜色下,陆远意气风发,带着众人直奔周家。 他见小乔在战马上磨磨蹭蹭,忽然一侧身,猿臂轻舒,直接将小乔捞到了自己马上。 小乔瞬间像个炸毛的野猫一般,双臂一护胸口,明眸瞪得老大,掐着陆远胳膊轻喝:“你干嘛,有外人在呢!” 她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见一群人嬉嬉闹闹,竟无一人发现自己这里的异状。 陆远轻轻将小乔揽在怀中,笑吟吟道:“等你骑马到周家,天都得亮了,以后我教你骑马!” 小乔身子阵阵发软,浑身滚烫,虽然他们已经定亲,但这番亲昵举动,还是让她心神复杂,心中悸动不已。 她心中埋怨了一声冤家,便缩了缩身子,像个鸵鸟一般,只当外人都没看见。 直到一个门楣高耸的府门面前,陆远才向着周晖笑道:“周府果然气派,周兄,请!” 周晖笑脸僵硬:“陆公子说笑了,请!” 他一路形同傀儡,心中惴惴,早没了刚刚的豪迈,笑面虎也笑成了面瘫。 此刻更是被人反客为主,心中满是愤懑,却不敢表露出来,唯恐自己也像一群皖城衙役一般,挨一顿痛打,再被丢进大牢。 过了府门,里面庭院幽幽,楼台水榭,很是雅致。 周晖进了自家,终于恢复了点豪情,毕竟这是他周家的地盘! 他看着陆远,目光闪动,讪讪笑道:“陆公子,此处水深,夜路难行,还请小心些!” “水深?” 陆远神色诧异:“周兄莫开玩笑,你们周府能有什么水,一处小池塘而已!” 周晖干笑一下:“夜路嘛,踢到什么硬石头就不好了!” 陆远环顾左右,呵呵笑道:“去前面探探路,免得周兄眼瞎,在自己家里再踢到什么硬石头!” 一群陆府精锐顿时四散而去,脚步嚯嚯,直冲进周府深处,人影憧憧,惹得周府一阵鸡飞狗跳。 周晖强压怒火,淡淡笑道:“陆公子,虽说庐江郡姓陆,但我周家也有府兵,这点事就不劳陆公子费心了吧!”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陆远一脸豪气,笑眯眯道:“周兄有所不知,现在这世道太乱,随便三五百人就能呼啸山林,聚众为贼,你周家那点府兵,说灭就灭了!” 周晖咳嗽连连,心中暗骂不已,这混蛋竟然威胁自己,他这正好五百人! 盈盈绕绕,众人终于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长台旁,周边灯火通明,能见到长台上林林总总的各种食物。 本来像周家这样的世家豪门,宴饮一定是分食制的,可惜来的人太多,让他们也不得不像市井百姓一样合食起来。 一场鸿门宴,自然而然变成了流水席。 长台桌案旁,还站着上百个魁梧壮汉,各个神色肃穆,杀气盈盈,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久经杀伐的精锐之士。 他们是周家的精锐府兵,是当年解除党锢后,各大世家对抗黄巾军的主力,黄巾军衰落后,他们也被各大世家奉养起来,成为各世家主掌一方的强势力量。 周晖看着他们,心中终于来了底气,仰面笑道:“陆公子,周某不知还有这么多贵客前来,饭菜都是临时让府中人准备的,难免不周,还请陆公子见谅!” 世家豪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颜面,请客吃饭,要是让客人把菜吃没了,酒喝光了,在餐桌上干看着,那还有什么颜面! 他当时见这么多人要来,一个眼色便让人提前准备了,结果那走掉的人,反倒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周兄客气了!” 陆远揽着小乔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直接在主位上坐下,向着一群人挥手笑道:“兄弟们,落坐!” 一群陆家精锐齐齐坐上长台,挤成一面肉墙,却无人在乎,熙熙攘攘,争抢着餐桌上的肉食,转眼间吵闹成一片。 周晖呆了呆,脸色微沉:“陆公子,那是周某的位置,这里毕竟是周家!” 陆远不为所动,眯眼笑了笑:“什么周家陆家,最后都得是一家,别客气,你也坐!” 他说着长身而起,一挥手喊道:“兄弟们,放开肚皮吃饱,站稳脚跟为人,懂了吗!” “谢公子!” 一群陆家精锐齐齐躬身,呼啦啦一片,惹得长台一阵晃动。23sk. 周晖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蛋在县衙就已经反客为主,现在在周家又喧宾夺主,丝毫不讲规矩,一时倒让他骑虎难下了。 “陆公子,一个座位乱了不重要,但皖城这里不能乱,你懂吧!” 周晖面无表情,在客位坐下,沉声道:“庐江郡虽然姓陆,但皖城,却不是陆家说的算的,这里四通八达,是整个扬州的商业中枢,各大世家在此根深蒂固,这里,乱不得!” “舒县周氏,庐江陆氏,汝南陈氏,临淮鲁氏,哦,现在多了我夫人家,皖城乔氏!” 陆远逐个盘点,淡淡笑道:“饭菜一起吃,有什么乱的,谁敢乱来,就给谁轰下桌,陆某此来,正是为了这个!” “陆公子有所不知,乱吃东西也是乱啊!” 周晖似笑非笑:“皖城啊,已经很久没有县尉了,之前几任县尉,每每横死街头,缉捕盗贼还好,可稽查走私,这不是乱吃东西,恶心人吗!” 陆远随意一笑:“这不公道啊,上桌了还不给饭吃,这不是逼人掀桌子,让大家统统没饭吃吗!” 他任职县尉,其中便有纠察走私之责,难免惹到各大世家利益。 不过皖城商业发达,正适合他发展,他需要钱财养军! 至于其他世家,哪来那些虚伪客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周晖眯了眯眼:“这倒也是,是周某考虑不周,总有刁民想掀桌子,这事不可不防,陆公子来了,这餐桌当有一席之地!” “一席之地?”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坐在这个位置,带着这么多兄弟混饭,竟然只有一席之地!” 他环视一圈,点指着那上百周家精锐,面色森寒,厉声呵斥:“滚出去,陆某的餐桌,岂容你等逗留!一个个贼眉鼠眼,在这装鸿门宴吗!” 陆远话音落下,长台上典韦一群人顿时齐齐放下碗筷,蠢蠢欲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周家的鸿门宴,这群人就是鸿门宴上的刀斧手,自然不会客气! 周晖微微沉吟,正犹豫要不要当场翻脸,却突然看到一支支军弩的箭头寒光闪闪,让他忍不住眼角乱跳,连忙挥手:“都下去,陆公子说话了,没听到吗!” 一群周家精锐应诺,齐齐退了下去。 陆远会心一笑,向着典韦等人摆摆手:“好好吃你们的饭!” 典韦早已吃得肚皮滚圆,却依旧瓮声瓮气:“公子,没饭吃了,周家人请客不管饱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那个,周家大公子,你家就这点伙食,请什么客,牛羊也不杀个几十头,怎么够吃!” 周晖还在思索怎么应对陆远,闻言向饭桌看了一眼,只见这长台饭桌上一片狼藉,肉食饭菜都已被吃光,剩下一点果蔬,那个黑脸的还在往怀里塞。 他脸色一黑,额头青筋也跟着跳动两下,忍不住出口呵斥:“黑脸小子,你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啊!” 典韦嘿嘿一笑:“公子说了,让我们放开肚皮吃饱,肚皮里一点东西,没等走到门口也就光了,你下回请客记得点,伙食不够,就别装阔气!” 周晖胸口一闷,被这话噎得不知所言。 虽然是他准备不周,但也几乎将皖城能买的吃食都买来了,当时天色已晚,能办成这样已是极限,哪成想碰上这么一群吃货。 陆远轻叹一声:“周家人退席,可还是没饭吃,这是逼陆某掀桌子啊!” “周家人退席?” 周晖干笑一下:“陆公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初来乍到,便如此招摇,难道不怕为各大世家忌惮,群起而攻吗!” 他是笑面虎,为人圆滑,手腕高超,甚至无论是县衙还是周府都被人喧宾夺主,也依旧能保持笑脸,虚与委蛇。 可现在陆家混蛋竟然要把他轰下餐桌,轰下他自家的餐桌,这还怎么忍! 这是他周府,他自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之前只是不想彻底撕破脸皮而已! “招摇?” 陆远置若罔闻,自顾自笑道:“陆某身为皖城县尉,自当维护皖城治安,个别宵小旁窥,妄加揣测,灭了便是,哪来的群起而攻!” 他喃喃低语:“时人不识凌云木,只以为树长高了就会被风吹倒,可笑!不过一群不自知的待宰羔羊罢了!” 皖城不过五大世家,陆家是他本家,乔家与他联姻,他自然不用考虑。 汝南陈氏是扬州刺史陈温的家族,陈温命不久矣,他无需理会。 剩下周瑜所在的周家,鲁肃所在的鲁家,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牵扯不清,短期内谈什么群起而攻! “这皖城本是一池清水,大家各有所得,现在却偏偏混进了一头鲶鱼!” 周晖目光微眯,语气冰冷:“这鲶鱼把水搅浑就算了,可他生性桀骜,还想将其他小鱼吃光,为今之计,也只好把他钓上来,端到饭桌上了!” 以前的陆家混蛋,虽说横行霸道,但终究是小打小闹,他们看在太守陆康的面子上,都能忍受。 可现在的陆家混蛋,已经碰到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他要是认了,连周家都饶不了他! 陆远目光闪烁,笑呵呵道:“可惜啊,无论能不能钓上鱼,鱼饵总是先倒霉!” 他长身而起,漫不经心的拱拱手:“陆某告辞了!” 周晖面无表情:“陆公子请便!” 一行人走出周府,小乔顿时一脸惨白,紧张兮兮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周府内打打杀杀呢!” “怎么会,我们是去做客的,岂会没有礼数!” 陆远乐呵呵道:“总得饭吃完了,宾主尽欢后才行!” 小乔呆了呆,讷讷道:“那你们还是要打?” “我先送你回去!” 陆远语气悠悠:“他给我下马威,我就下马踩死他,他安排鸿门宴,我就喧宾夺主,抄了他老家!” 第8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月华如水,星光璀璨。 陆远策马疾行,直奔乔府。 小乔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陆远绕在她身上的两条臂膀,心中慌乱至极。 她在战马上扭扭捏捏,无论是之前那样趴在战马上,还是仗着陆远的胳膊扶持,彻底依偎在对方怀里,都让她心中难堪。 “慢,慢点,我害怕……” 小乔结结巴巴,讷讷说道,她无力斥责陆远的粗鲁,那双手此刻对她无比重要,将她牢牢固定在战马上,才不至于让她跌落下马。 陆远磨了磨小乔发梢,笑呵呵道:“慢点还不如不回去了,留在县衙多好!” “你敢!” 小乔凶巴巴叫嚷:“你敢强留我,我让家丁射死你!” 她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激灵,感受着那几根手指像敲鼓一样,在她小腹上随意打着节拍,不由一声低呼:“你干嘛,现在不能碰我……” “乱想什么呢!” 陆远笑了起来:“要不是为了你名声,我何必特意送你回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23sk. 小乔扭了扭身子,羞红了脸岔开话题:“你之前跟典韦交代了什么!” “皖城不需要县令!” 陆远随意笑笑:“放心吧,周晖是聪明人,会主动离开!” 小乔心中凛然,想着之前陆远说抄周晖老家的话,隐隐将事情猜出个大概,不由心中忐忑,捅了捅陆远轻声道:“你这样折辱周家,会不会出事?” 她出身世家,对世家的颜面最是了解,如果是在周府打一场,那最多只是两个家族小辈的斗殴,可要是将周家抄了,那就是明着打周家的脸! “初来乍到,我们正需立威!” 陆远笑着解释:“杀人容易诛心难,不折辱周家,怎么震慑其他世家,和那些商行势力,虽然我们不怕,可也不能天天和他们纠缠!” 其实只是周晖倒霉,在陆远需要竖立一个性如烈火的莽夫形象时,周晖先一步跳出来,摆了个下马威和鸿门宴。 陆远手痒,周晖欠揍,事情也就自然而然。 至于典韦会不会成功,陆远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周府那些兵力,别说是他们偷袭,就算是他们明着打进去,也一样能将那杀个片甲不留。 “杀人诛心……” 小乔若有所思:“你想让各方势力对你心存忌惮,把你当成个做事不顾后果的莽夫,不敢随意出手,可这瞒不住多久,你要是真碰了他们利益,他们终究会出来试探!” “大势涛涛,一点时间就够了!” 陆远悠悠道:“用不了多久,天下大变,无论什么世家名门,都只会是粘板鱼肉,待宰羔羊!” 小乔看着陆远神色自若,指点江山,忍不住感慨:“你胸藏沟壑,揣度人心,许先生对你的评价果然没错……” 陆远怔了怔:“许先生评价我了?” 许劭评价过无数人,其中的大人物如曹操,袁术,陶谦,刘晔等人都一语中的,现在对陆远有了评价,也不由让陆远心中好奇。 “虎卧山丘……闲时闭眼假寐,谋算人心,睁眼便要吃人,凶相毕露!” 小乔咬了咬嘴唇,盯着陆远脸色,明眸闪动:“是我爹爹请许先生评价你的,你不会心存怨恨,去报复许先生吧……” “自然不会!” 陆远应付一句,心中暗骂不已。 许劭这老头是吃饱了撑的吗,评价他也不给个好评,就算随口说个什么才华盖世,气度凌云也好,怎么就把他说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了! 小乔握了握粉拳,脸上桃花绽放,眉目中满是喜悦:“我就知道你胸宽似海,不会在意,刚刚试探你一下,果然如我所料!” “你竟敢试探我!” 陆远看着小乔握拳振奋的神色,怦然心动,慢慢抱着她转过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凝视着她如星光般璀璨的美眸,缓缓低头吻在她粉嫩的嘴唇上。 小乔娇躯一颤,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软弱的抵抗着,小手推来推去,心里的道道防线却被渐渐冲破了,最终不由自主伸出娇嫩如白藕般的手臂,抱住了陆远腰身。 第一次接吻,她显得那么笨拙。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一阵凉意袭来,发现陆远已经放开了她,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空荡荡的感觉。 小乔羞涩的低下头,轻轻在陆远胳膊咬了一下,喃喃低语:“我刚刚还说你胸宽似海,你就悄悄欺负我……” 陆远回味着口中香甜,盯着小乔笑吟吟道:“那你就惨了,我是虎卧山丘,可不光是欺负你,醒了还要吃你呢!” 小乔悄悄抬头瞥了眼陆远,月光下,见他笑得坏坏的,忍不住耸了耸琼鼻,却不敢还口,只佯装镇定,静静靠上陆远臂膀,心中怦怦乱跳。 她看着夜空,突然明眸一亮,伸出纤纤素手指点:“快看,星星好美!” 月华如水,星光璀璨,银河如同一条蓝色的瀑布,将一道天穹笼罩,数不尽的星星点缀在这瀑布上,如宝石般耀眼,俨如一条晶莹玉带。 陆远显然没有欣赏星空的雅兴,但他见小乔陶醉,也装模作样的迷醉起来。 他想了想,徐徐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小乔眼中露出痴迷神色,轻声赞叹:“这么美的乐府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怎么感觉意犹未尽呢,是不是后面还有?” 陆远满眼温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美就够了,管后面干嘛……” “你怎么这样……” 小乔秀眉微蹙:“你上次教我曲子,就只教一半,现在颂首乐府诗,又只说一半,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远一阵头大,金风玉露一相逢,这么明显的意境,这女孩儿怎么就没听懂呢…… 小乔明眸咄咄逼人:“是不是蔡琰教你的,这是你们的诗,所以你才不肯告诉我!” 陆远脑袋懵了,跟蔡琰有什么关系,看来还是上次撒谎,说他和蔡琰是世交惹的祸! “不是,与她无关!” 陆远断然否认,徐徐吟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乔轻声呢喃,忍不住感慨:“可惜,这么美的乐府诗,加上后半阕,反倒多了份凄美,如果……你干嘛,把你爪子拿出去!” 陆远满手温柔,心中迷乱:“婉儿,我们只要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小乔身子紧绷,娇躯寸寸颤栗,一把抓住那作怪的大手,用力向下推着,心慌意乱,语带哀求:“别,你忍忍,我们还没成亲……” 陆远看着怀中佳人,手掌滑落,在那挺翘丰腴处轻轻拍了下,笑眯眯道:“幸亏你到家了,否则我就吃了你,等我下次偷着来吃你!” 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顿时“希律律”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宛如站起来一般。 小乔一声惊呼,只觉得自己从高高的战马上摔了下去,却半天都没有摔到地上,忍不住向下一看,才发现自己依旧在陆远怀里,只是他们已经落地。 她满面娇嗔:“你干嘛故意吓我!” “给里面人点动静,让他们好出来接你!” 陆远将小乔放下,笑呵呵指着乔府大门:“快回去吧,我在县衙还有事没办完,进去难免寒暄……” 小乔离开温暖的怀抱,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她揉了揉胸口,耸着琼鼻凶巴巴道:“你这混蛋,再敢乱来,我就叫家丁打死你!” 陆远呵呵一笑,目送小乔回了乔府。 他在原地沉吟一下,目光陡然锐利起来,猛地策马向县衙奔去,流星赶月一般,速度比来时不知快了多少。 不过一炷香功夫,陆远回到了皖城县衙。 典韦正等在县衙门口,抻着脖子张望,见到陆远,当即闷声开口:“公子!” 陆远心头一喜:“怎么样?” 典韦嘿嘿一笑:“公子放心,周晖身受重伤,三两年都别想恢复,周家钱财一空,只可惜那些粮草我们无法带走!” “兄弟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陆远沉声问道,周晖的事在他意料之中,他走时就交代了典韦,夜里潜入周府,重创周晖,让周晖无力管辖皖城,钱财只是顺手为之的事。 至于跟小乔说的,周晖主动离开等等,那只是一句玩笑,就算周晖想离开,他也不会给周晖机会。 典韦两眼瞪得滚圆,直冒绿光:“公子放心,兄弟们无人受伤,还在那搜出了两万多贯钱,堆成山一样,兄弟们来回跑了好几次才全部扛回来!” 他迟疑一下,疑惑问道:“公子,我们为何不直接将周家灭了,我们有军弩,杀他们轻而易举,留下这群人,终究是个隐患……” “不必,我们需要有人把这事传出去!” 陆远笑呵呵解释:“至于灭周家,这里只有一个周家公子,周家根基在舒县,势力盘桓整个庐江,一时半会灭不掉,我们只需要他们消停下,给我们点时间发展!” 典韦讷讷点头,显然没想通为什么要把事情传出去…… 陆远思索一下:“把钱财分了,兄弟们每人二十贯,乔家人与我们一样,剩下的多买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钱财分了……” 典韦呆住了,他受陆康所托保护陆远,是为报救命之恩。 但在他眼中,世家子弟向来高高在上,不把他们这些武夫放在眼里,只会驱使他们做事,什么时候与他们共享过钱财! 之前叫人讨赏,那是规矩,而且当时这位公子也没给钱,只是许诺了官职,借花献佛。 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一万贯,就这么分掉了! 他深深一礼:“公子高义!” 陆远微微摆手:“你安排人回趟舒县,告诉我祖父,许劭那月旦评又开张了,让我祖父敲打敲打他,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月旦评?” 典韦来了兴趣:“公子,那人怎么评价你的?我听说他评价曹操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本来还想去看看曹操呢!” “说我义薄云天,豪气干云!” 陆远面不改色,闲庭信步回了屋子,才自顾自嘀咕。 “虎卧山丘,闲时闭眼假寐,谋算人心,睁眼便要吃人,凶相毕露……你大爷的!” 第9章 揽二乔流言 天蒙蒙亮,陆远悠悠醒来。 他听着屋外那沉重稳健,来回徘徊的脚步声,心头一阵疑惑,典韦搞什么鬼,大清早地跑自己门口散步? 这分明是催他起床啊! 陆远披了件长袍,快步走了出去,轻喝一声:“典韦,什么事?” 典韦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公子,该干活了,咱们现在是公差,兄弟们都等您吩咐呢!” “公差?” 陆远差点忘了这茬,他挂着县尉的职位,琢磨的只是招兵买马,在皖城赚钱养兵,哪想过县尉那些具体琐事。 而且皖城原有的官僚,连县令一起都被他打残了,琐事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多,让他忍不住一阵头疼。 “是啊,公差,咱们现在应该出去铲奸除恶,劫富济贫了!” 典韦两眼放光,满是憧憬。 “什么劫富济贫,胡说八道!” 陆远定了定神,稍一思索:“你先重组皖城衙役,全用我们自己人,分成五组上街巡查,缉捕盗贼,另外张贴安民告示,告诉皖城百姓我们来历,让他们有冤伸冤!” 典韦挠着脑袋笑道:“我以前差点饿死,做过黄巾军,一时说顺口了,对了公子,县里还有挺多公文呢,你要不要现在过目……” 陆远一时头都大了,让他领兵打仗还行,难道还能真在这里做个父母官,每天断断谁家牛肉注水,谁家遭遇小偷这些小事吗! 他琢磨一番,缺个主簿啊,主持县里的琐事,另外少几个办事的,虽然有五百精锐在这,但识字的却挑不出几个,他的各种琐事总不能全部自己来。 陆远见典韦还怵在那,不由挥了挥手:“你忙去吧,先把昨晚的事办完,钱财给兄弟们分了,粮草储备好!” 典韦意气风发,扬声大笑:“多谢公子!” 说罢,便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陆远心底轻叹一声,他更在意典韦等人的称呼,公子和主公二字,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只是这些精锐终究是他祖父的,他祖父不开口,这些人也不敢随意易主。 陆远回了屋内,闭目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一阵熙熙攘攘,几道声音一路寒暄而来,其中一人他最是熟悉,正是他的祖父陆康。 陆康声音洪亮,听起来颇为振奋:“臭小子,还不出来!” 陆远的屋子是周晖的,分为内室外室,正如卧室和客厅。 这一会儿功夫,那几人分明已经到了外室,正在互相谈论。 许劭的声音传来:“太守大人,这就是您错怪在下了,陆公子蛰伏十六年,一朝出世,便逼退孙家小将,智退周瑜,连揽二乔的话都说得出口,这岂不是闭眼假寐,揣度人心?” 只听许劭声音悠悠:“再看昨夜作为,皖城县令无故重伤,即将回舒县养病,早起的商贩传得沸沸扬扬,这岂不是陆公子开口吃人,凶相毕露了?” 陆康声音愤懑:“哼,我那孙儿,是老夫埋在土里的明珠,埋了整整十六年,不求声名显赫,只求根子扎实,你却把这事捅破了,毁了老夫大计!” 陆远还在匆忙洗漱,听着这些人对话,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揽二乔这话怎么会传出去,许劭知道了,那么乔景,大小乔岂不是都知道了,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小乔。 这事定然是周瑜传的,也怪自己名声不好,说什么浑话都正常,别人也自然会信。 不过自家老爷子不愧是一郡太守,脸皮够厚,竟然说自己是他埋在土里的明珠,好像自己一番作为,和之前的种种混账事,都是他计划好的一样。 陆远随意理了理发髻,迈步走了出去,看着眼前四人,脸皮一烫,尴尬施礼:“见过祖父,见过许先生,见过乔叔父,呃,婉儿也来啦……” 陆康白眉一扬,朗声呵斥:“叫你带个婢女,照顾饮食起居,你偏要做君子,看看你现在,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这就是做君子的下场!” 陆远心中暗赞,自家老爷子果然会说话! “贤侄快坐,一家人不必多礼!” 乔景笑眯眯道:“我们乔家初来,你还不知我乔家家业,我乔家呀,一共就两颗白菜,一颗被猪拱了,这猪本来是按规矩的,可现在偏偏还要拱另一颗白菜,你说怎么办!” 陆远讪讪一笑,偷偷看了看小乔,见小乔正像个小老虎一样,凶巴巴地盯着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咳咳!孩子还在呢,胡说什么!” 许劭咳嗽两声,乐呵呵道:“陆公子言行,当真惊世,不过你让人敲打老夫,这说不过去吧,老夫点评公子,只是就事论事,而且没对外公布,这就差点被陆公子敲打了……” “绝无此事!” 陆远断然否认:“宵小之辈,坏我名声,小子久慕先生大名,岂敢对先生不敬!” 众人一阵沉默,眼看陆远的县衙连个茶水都没有,也只能干巴巴坐着了。 半晌,陆康轻咳一声:“孙儿,刚来皖城,可有什么难事?” “政务上!” 陆远悻悻笑道:“县令大人昨夜遇袭,身受重伤,说来也巧,其余衙役,主簿都受伤了,只留下一堆公文……” 他有心求助陆康,陆家子弟虽说后继无人,但以陆俊为首,专心做学问的却一大堆。 只是这些人向来对他不屑,从前的他横行跋扈,同样懒得理会这些人。 而重生以来,他对陆俊等人更是不屑,亲爹被人逼死了,还能跑到敌人麾下谄媚求生,学问做得再高,又能算什么东西! “这还真是巧,你一来皖城,周家就倒了血霉……” 陆康知道陆远在家族的尴尬,干笑两声,白眉抖动:“政务上就找许先生吧,他坏你名声,自然心中有愧,另外你夫人也在,虽然没成亲,但名分在那,都能帮到你!” 许劭呆了呆:“这个……老夫向来闲云野鹤,哪处理过政务……” 乔景也眯着眼睛干笑:“太守大人,婉儿毕竟是女子,而且他们还没成亲,这不合规矩吧……” 陆康老脸抖了抖:“孙儿,还不道谢,许先生因心中有愧而帮你,但你不可不懂感恩,寻常政务就让你夫人处理,我陆家的少夫人,岂能和市井百姓一般,只会女红刺绣!” 陆远心中大是佩服,能当上一郡太守的,脸皮果然不一般。 不管许劭答不答应,这老头儿这么一说,以后的政务难题,许劭都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但对乔家却是下了血本,陆家少夫人,那他是什么,陆家少家主? 虽然这老头之前就说过,陆家子弟唯唯诺诺,后继无人,但现在公开表明态度,既是为他加重筹码,也是表达心意了。 而且这筹码不可谓不重,未来的陆家主母! 陆远连连躬身施礼:“多谢许先生,多谢叔父成全!” 许劭讪讪一笑:“陆公子客气了……” 乔景依旧笑眯眯的,直等到笑脸僵硬,才虚手一抬:“嗨,贤侄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客气,本来想帮你撑个场面就算了,现在看你这一团乱麻,就索性帮到底吧!” 他向着小乔一招手:“婉儿,昨晚这臭小子……呃,昨晚皖城太巧了,多人重伤,政务瘫痪,你在这帮帮他,记着点,我乔家骑兵,别让人几贯钱就赏跑了!” 小乔低眉顺目,一言不发。 陆远不由腹诽,这老家伙,自己确实好看了乔家的骑兵,本来还想多要点来呢,现在反倒不好开口了。 不过只要赏钱不断,哪有挖不来的墙角! 陆康扬了扬眉毛:“走吧,该去周家看看了,人家损失那么大……” 乔景似笑非笑:“太守大人对这小子如此上心,为了他亲自来了皖城压阵,不惜彻底得罪周家,还把我乔家拖下水,乔某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对小女未来放心了!” 他向着小乔笑道:“婉儿,记得太守大人的话,将来你夫君无论纳了多少妾室,你都是他正妻,这是太守钦点的,你夫君都改不了!” 小乔满面霞红,讷讷不语,亦步亦趋地跟在乔景身后。 众人很快到了周家府邸,身后一群陆家精锐相随。 陆远看了一眼周府,笑呵呵道:“皖城治安太乱,竟然连周家门匾都偷走了,一点铜钱都不放过啊!” 这年代铜就是钱,周家门匾是铜做的,平时自然威风无比,现在也就倒霉了。 一群人神色古怪,齐齐看着陆远。 小乔拽了拽陆远衣角,蹙眉低语:“我们来时,在县衙见到那门匾了……” 陆远呆了呆,乐呵呵道:“一群宵小,竟然还敢栽赃县衙,这事前任县令周晖责无旁贷,但凡他在治安上用用心,皖城何至于如此!” 乔景向陆康点了点头:“太守大人,陆家有贤侄在,当大兴啊,这等话也说得出口!” 陆康老脸抖动,自觉有些挂不住,轻斥一声:“孙儿,胡说什么呢,人家倒了这么大霉,你还在这风言风语,进去看看!” 陆远笑盈盈走在前面,主动做个小辈在前带路。 过了幽幽庭院,很快到了周家四合院般的建筑居所,中药的刺鼻味也扑面而来。 陆远见到包扎成粽子般的周晖,顿时满脸关切,唏嘘起来:“周兄,怎么这么不小心,昨天还劝我皖城水深,夜路难行,怎么今天你自己反倒弄成这副光景……” 周晖脸色森寒,咬着牙硬邦邦道:“陆扒皮,有种就杀了周某,天下大乱之前,让我们庐江先乱一乱!” “胡说什么呢!” 陆远轻叹一声:“昨天就劝过你,别眼瞎不认得路,踢到什么硬石头,你看,今天就踢到了吧,脑子都糊涂了,你是用脑子踢的吗?” 周晖闷哼一声:“陆扒皮,你虽然敢伤我,却不知皖城底细,连太守大人都只能用你来破局,你也不过一棋子!” 陆远却已经不再理会他,四下看了看,对着一群陆家精锐轻喝:“兄弟们,都好好找找,有没有匪徒留下的证物,对,那些粮草就是证物,派人押回去!” 周晖脑袋一懵,狠狠盯着陆远,愕然道:“你……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在我周家明抢?” 陆远笑容和煦:“周兄糊涂了,本官不与你计较,感谢周兄送给本官的这些证物!” “我送你祖宗!”周晖气急败坏,嘶声厉喝。 陆远满面春风:“我替我祖宗谢谢你!” 第10章 乔家的艰难抉择 一行人回了县衙,谈笑风生。 “陆公子年少有为,胆识过人啊!” 许劭喝着茶水,悠悠感慨:“陆公子来前,皖城风平浪静,波澜不惊,陆公子刚到,皖城便是风起云涌,惊涛拍岸,甚至这等世家私宅,竟然就这么被人端了!” 陆远走了一趟周府,县衙的物件倒也齐全了,茶水点心应有尽有,甚至周府婢女作为人证,也暂时在县衙伺候。 至于周府,只有大量陆家精锐还在进进出出,搬运物资,弄得周府往日那显赫的门楣,此刻像是被一群泼皮光顾过的寡妇门一般,摇摇欲坠。 “先生说笑了!” 陆远吃着点心,笑呵呵道:“皖城早在风口浪尖,一时没爆发罢了,小子刚来皖城,便碰上这等大事,至今心有余悸!” 皖城之事,在场都是明白人,但无人点破,陆远也乐得如此。 陆康哈哈大笑:“嗨,这是老夫之责,老夫主掌庐江,竟不知皖城如此混乱,乔家主,以后的皖城,便要多多依仗乔家了,你看看乔家的骑兵……” “太守大人言重了……” 乔景正笑眯眯品着茶,闻言手心一颤,笑脸也僵了起来,干巴巴道:“我乔家势单力孤,哪能担此大任!” 他看看陆远,一咬牙笑道:“贤侄,那百名骑兵,便留在县衙吧,我乔家虽然有些家资,但骑兵精锐,贵人不贵马,我乔家也所剩无几啊!” 陆远目光闪动,知道这是自家老爷子帮自己要骑兵呢,哪能错过这机会。 况且乔景说得没错,骑兵精锐贵人不贵马,战马有钱就能买到,但能驾驭战马的骑兵,并不是只以战马代步行军,而是能在马上行动自如,这种精锐乔家比陆家还多。天籁小说网 他第一次见乔家骑兵,便是一群在战马上端着军弩的壮汉,虽然是先让战马驻足,但纯靠双腿裆力将自己固定在马上,不用手挽缰绳,已经极为精锐了。 陆远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叔父不必担心,小子皮实得很,就算皖城再乱,小子也浑不在意,只是婉儿要在县衙帮忙,小子心忧婉儿,还请叔父再派些人保护婉儿吧!” 乔景呆了呆,认真看了看陆远,似笑非笑道:“贤侄,人说你是陆扒皮,我自然不信这些,可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要对我乔家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吗!” 陆康抢过话头,爽朗大笑:“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乔家主再出百名精骑,保护乔家二小姐,自然也是保护我陆家少夫人,呃,战马的精饲料就靠乔家主费心了!” 陆远看着自己祖父,心中暗赞,老而弥坚,说的就是自己祖父这样,见缝插针,有便宜就占的高手啊。 他见乔景迟疑,匆忙向着几个婢女挥手:“快快准备午膳,把我们县衙里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招待贵客!” “不必了!” 乔景眼角抖了抖,连忙摆手:“你的午膳太贵,我还是回自家吃吧,你们祖孙二人两次莅临我乔家,我乔家几乎一贫如洗,再吃下去,就真的如洗了!” 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许劭一捋长须,哈哈笑道:“陆公子好手段,张口吃人,还要让人无话可说,老夫也告辞了!” “我……” 陆远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匆忙起身相送。 众人在县衙门口寒暄几句,乔景和许劭便一同离去了,小乔留了下来,却是板着小脸,执意要先看公文,直接去了县衙公堂。 陆远看看陆康,干笑一声:“祖父,你要的太狠了,百名精骑足以,精饲料不过钱财的事,我自己就能办,这倒好,把人都吓跑了!” “这个你不懂,走,咱爷俩边吃边聊!” 陆康边走边道:“吓跑他的是你,他借你百名精骑,只想给你壮壮声势,你却带着这些人给周家端了,让乔家和周家没了缓和余地,这种时刻他哪能再留下来吃饭……” 陆远稍一琢磨,也醒悟过来,乔景在乎的不是钱财和势力,而是立场。 乔家毕竟刚来,直接就把周家得罪死了,只是一个周家,乔景这个一家之主还不在意,但他担心自己再帮他得罪几家,那乔家就再没了转圜余地,只能背靠陆家了。 任何一个世家,都不会把鸡蛋放到一个石头里,乔家自然也不愿意。 陆远想到这,不由讪讪笑道:“祖父,乔家是不是还想用大乔联姻,去多一个盟友?” “这个到时你问问乔家丫头吧……” 陆康白眉抖动,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乔家的一盘好棋,也算是不知不觉毁在你手里了,偏偏得硬撑着,正如许劭所说,吃人,还让人无话可说……” “他们是臭棋篓子,能有什么好棋!” 陆远不以为意,无论乔家是怎么计划的,按历史来看,他们最终都输了,甚至现在所有世家的利益相争,最终在各大军阀眼中,也都会成为笑话。 爷儿俩回了客室,几个清淡小菜已经摆好,只是场面有些冷清,贵客跑了…… 陆远招来几个婢女,认真看了看,淡淡笑道:“把饭菜给少夫人送一份,另外你们也准备一下,你们本在周府为奴,这次本官免你们奴籍,还你们自由,各回各家吧!” 各大世家奉养精锐甲士,是他们的打手,除了上阵打仗,平时还算养尊处优,可这些婢女,却是奴隶的身份,几乎就是主人的玩物。 天已入秋,寒意渐起,但这群妙龄少女依旧身着轻衣薄纱,肌体曼妙若隐若现,显然是主人图一个眼福,有意让她们如此装扮。 陆远虽然贪财好色,卑鄙下流,但也不是虐待狂,着实看不惯这些,陆府的婢女都没碰过,更何况这些周家的。 一群婢女闻言俱是呆了呆,猛地齐齐跪下,檫眼抹泪,低声哀求:“公子开恩,还请不要赶走我等,我等无家可归,只请公子收留……” 陆远一怔,琢磨一番挥手笑道:“行,起来吧,先找几件厚实衣服,奴籍一样免了,以后你们就留在县衙,我这一班兄弟俱是人杰,你们如果能碰上心仪的,也算圆满!” 他对这个时代多有了解,人权只是扯淡,这些婢女无家可归,如果执意赶走,反而活不下去。 倒是典韦等人多数打着光棍,如果能成全他们,也是一桩美事,只要是你情我愿,没人用强,那就是两全其美。 一群婢女喜出外望,免了奴籍还能留在县衙,简直是莫大欢喜,顿时齐齐拜谢,躬身退了出去。 陆康不由感慨:“孙儿,许劭说你霸王有余,王道不足,我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分明是许劭看走眼了啊!”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还没成佛,只能管管眼前,想了想现状,不由尴尬笑道:“祖父此来,是因为周瑜那厮诋毁我,您怕乔家动怒,来为我压阵的?” “诋毁?” 陆康白眉一挑:“揽二乔的话确实由周家传出,但相比起来,老夫却更相信周家小子为人,毕竟是誉满扬州的周郎,这等混账话要不是你说出,他想都想不到!” 这老头闷哼一声:“不过老夫还不至于为这等混账话前来,只是你的动静闹得太大,外人面前老夫自然偏心于你,但私下也要告诉你一声,不可小觑了这皖城之地!” 陆远听着不是为了揽二乔的事,不由松了口气,笑呵呵道:“祖父放心,这个我懂,之所以雷霆行事,只是为了争取点时间!” 按他推算,孙坚暂时还在荆州整顿兵马钱粮,不出两个月,孙坚就能准备妥当,领兵北上,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正式开始,他要想参与这场盛事,也只有两个月时间准备。 “老夫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也得了解我陆家局面!” 陆康语气郑重:“老夫常说我陆家后继无人,便是因为你的叔父们醉心学问,无心其他,你欲成大事,他们不会帮你,能真心帮你的,反倒是乔家!” 陆远愕然:“为何?” 他对陆绩等人并无兴趣,就算陆绩要帮他,他还嫌那些文人事多呢,只是乔家会真心帮他,反倒让他疑惑了。 按他想来,他那揽二乔的话没激怒乔景已是万幸,再得到百名精骑,算是意外之喜,可要说真心相帮,乔家图什么? 世间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相助,天使投资人也不会见人就扔钱。 陆康老气横秋,吹胡子瞪眼:“这有什么为何,我陆家子弟众多,利益纠纷也多,而乔家无子,乔景不帮你帮谁,只是乔景暂时没想通,你用用心,乔景也就想通了!” 陆远心头一亮,乐呵呵道:“祖父放心,我懂了!” “皖城呢,你闹得这么大,准备怎么收场!” 陆康捋须追问:“皖城东接会稽郡,可走私盐,西联荆州,可引战马,北接中原天下中心,南下便是江东富庶之地,这样一块风水宝地,任何世家都不会放弃!” “无需收场!” 陆远从容自若:“我只需将水搅混,混水摸鱼就好,有了钱粮兵马,什么世家都不必在意,这个世道,最终还得靠刀兵说话!” 他来皖城,本就是来求财养军的,又不是来经营此地。 陆家给他的已经够多,陆府精锐总共三千,平时都在守卫郡治舒县,现在被他拉走四百,他一时也不好再向家族开口。 毕竟这些精锐不是临时招募的乡勇,而是当年抵抗黄巾军的百战老卒,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和没上过战场的青壮,完全是两回事。 “浑水摸鱼?” 陆康老眼眯了眯:“这样也好,你图谋大事,老夫终究不放心,将你扔到皖城,正是为了考验你,起码在庐江地界,就算你栽了跟头,也不至于害了性命!” 陆远心中感动,却面色平静,只悻悻笑道:“让祖父费心了!” “你好好准备吧,老夫要回郡里了!” 陆康白眉微扬:“如果不出老夫所料,周家不会就此罢休,只会安排更多的人手来皖城,老夫不便插手,但给你留了礼物,好好招待他们!” “祖父放心!” 陆远语气悠然:“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朋友感情!” 第11章 猛将典韦 陆远正送着陆康,小乔却施施然走来。 这女孩儿明媚顾盼,恭恭敬敬偎了一福,俏生生道:“婉儿恭送太守大人!” 陆康一张老脸原本拉得老长,全因为自己孙子不学无术,竟然说出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的话。 现在见到小乔,那老脸却生生挤出两朵花儿来,乐呵呵道:“还是你这丫头懂事,快起来,不必多礼!” 这老头在身上四处翻找,最终取下拇指上的扳指,尴尬笑笑:“老夫来得匆忙,没有准备,这个见面礼你收下!” 那扳指晶莹剔透,质地光润,是由极品美玉制成,一看便极为名贵。 而他说的也是实话,毕竟他从舒县而来,是准备砸乔家诗会的,哪会准备给孙媳妇的见面礼,结果最后陆远夺魁,他喜出望外,却也措手不及。 小乔连忙推脱,脆生生道:“太守大人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婉儿不敢收!” 陆康白眉一扬,哈哈大笑:“这枚武扳指于你而言有大用,这混,呃,你夫君为人混账,不学无术,你以后要多多管教,他敢不听,你就用此扳指敲他,这是祖传之物,他不敢躲!” 陆远不禁轻咳一下:“额,祖父,我替婉儿收下,你们不必为难……” “去!” 陆康怒斥一声,又慈眉善目面对小乔,扳指一递,轻声笑道:“敲他,多敲几次!” 小乔咬了咬嘴唇,明眸闪动,伸出纤纤素手,讷讷低语:“多谢太守大人……” 说着又恭恭敬敬偎了一福,纤腰摇摆,回了县衙。 陆康笑脸一收,轻斥陆远:“你看看人家,这才是世家底蕴养出来的千金,老夫要走,人家就会出来相送,礼物有用,人家也会落落大方的收下!” 陆远一脸不忿:“祖父,你明知道那武扳指对我有大用,我正缺此物!” 武扳指,是弓手专用,普通软弓用不上,只有使用三石强弓的人,挽弓时才会套上武扳指,防止大拇指被弓弦所伤。 陆远早就对这武扳指起了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这老头转手送了出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送小乔的,和送自己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很快就得到自己手里,脸上愤懑这才急转而去,恢复平静。 陆康显然不知道他孙子的心思,板着老脸轻喝:“君子不器,你在乎一块石头干嘛,难道还要亲自上阵杀敌吗,以后记得,多读书,少动武!” 陆远随意应付一下,只要不涉及利益,他向来懒得纠缠,权当哄老头子开心了。 陆康孜孜不倦,谆谆教诲:“你如今成家了,便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胡闹,像之前蔡琰那类事万万不可再做,蔡邕正编撰《汉史》,说不定我们爷孙的事,正被他写在里面呢!” 陆远悻悻点头,他前身最大的锅绝不是打周瑜,绑鲁肃,而是抢蔡琰。 虽然他没什么过分举动,但那只是蔡琰太聪明,让他没来得及,事后因为蔡邕的名气,确实给他们爷孙俩带来不少麻烦! 陆远没走几步,却见典韦又在前面磨磨蹭蹭地踱步,脚步沉重有力,不禁让他心头一阵疑惑,典韦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之前就用过这招儿叫他起床了! 典韦是有武艺的,不只是力气大,有意收敛脚步时,不说身轻如燕,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如果空有一身力气,那只能如虎豹一般,随便碰上几个猎户就栽了,算什么绝世猛将! 可现在典韦脚步嚯嚯,来回踟蹰,明显有事! 陆远轻喝一声:“典韦,到底什么事,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般扭捏!” 典韦挠挠脑袋,讪讪一笑,却向着陆康躬身一礼,讷讷道:“家主,典某受家主救命之恩,本不该再有妄想,但典某终究一条汉子,如今想追随大公子建功立业,请家主成全!” 其实典韦要追随谁无需与人知会,毕竟留人容易留心难,他之所以当着陆远的面向陆康请示,只因为陆康和陆远毕竟是祖孙,他随便易主,难免让人觉得他为人不堪。 陆远舔脸上前,笑呵呵道:“祖父,其实我早想跟你提此事了……” 他对典韦早有意动,只不过典韦并非常人,之前他只想自己收服,现在典韦亲自开口,他再不表态,那就寒了壮士的心了。 陆康摆了摆手,示意陆远不必多说,向着典韦笑道:“你看好他?” “大公子为人豪迈,跟着他做事痛快!” 典韦尴尬笑笑:“而且月旦评那个许先生说过,大公子为人义薄云天,豪气干云,典某信他!” 陆康面色古怪:“许劭说我孙儿义薄云天,豪气干云?” 陆远赶忙接过话来,笑呵呵道:“对,许劭说的,这事你不知道……” 他当时随口一说,没想到典韦却当了真,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康把这事拆穿,祖父面前丢脸没关系,典韦面前丢脸,以后就只能接着装混蛋了。 陆康迟疑一下,捋须大笑:“好,壮士看好我这孙儿,这是好事,何必拘谨,你记得,许劭说的不重要,你自己感觉的才重要,以后许劭无论说什么,你都不必在意!” 陆远心中暗赞,这老头对自己没的说,不仅没拆穿自己,还把自己的破绽堵上了! 他心中同时欢喜无限,典韦这样的猛将归心,让他逐鹿天下的底气更足了! 只是典韦犹犹豫豫,大手抓得一脸虬须刺啦啦作响,显然还有话想说,却一时不好意思开口。 陆康不以为意:“壮士有话尽管说,老夫之前觉得我陆家后继无人,怕耽误了你前途,甚至不惜将你引荐给张邈,现在你愿意追随我这孙儿,这是我陆家之福,你何必拘谨!” 典韦身子一躬,干笑道:“回家主话,这也是其他兄弟的意思……” “他们都……” 陆康老脸一抖,不免带着几分难堪,虽然是要追随他孙儿,他心甘情愿,但这么多人一起,岂不显得他这个庐江之主太没分量了。 他狐疑地看看陆远:“你怎么说?” 陆远喜上心头,面上却尴尬无比,讷讷笑道:“祖父勿怪,是我叫兄弟们这么说的,与他们相处,我心里痛快!” 陆康看向典韦,沉声问道:“你们愿意追随我孙儿,这是我陆家之幸,老夫自然欢喜,只是老夫想问问,你们到底为何如此,可是老夫平时亏待了你们?” 他是真心替陆远开心,但也心中疑惑,自己养的精兵,转眼就全部投向自己孙儿了,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典韦面色一喜,语气也豪迈起来:“家主多心了,就是跟着大公子做事痛快,而且有钱赚,另外您也听到了,大公子和其他公子不同,他称我们为兄弟!” 陆康拍了拍老脸,心头一松,哈哈笑了起来:“好,老夫准了,从此以后,你等俱是我这孙儿兄弟!” 他弄清原因,又不禁替陆远高兴起来,做事痛快,他身为太守,自恃身份,自然痛快不起来,抢钱的勾当,他更干不了,至于与众人称兄道弟,他这白发苍苍的样子,怎么可能…… 既然不是自己出了差错,那就只能是他孙儿太过出色,无意之间,就能收拢人心。 他拍拍陆远肩膀,扬眉笑道:“这些人跟了你,是你之福,你要善待他们!” “祖父放心!” 陆远难得郑重起来,以汉礼立誓:“孙儿今生只有三样东西不可弃,祖父于我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我束发的自家女子!” 典韦闻言,心中满是感动,但碍于陆康在,只能躬身站在一旁,无法插话。 陆康同样心潮澎湃,觉得自己孙儿收买人心确实有一手,他这样见惯人心的老朽,听着这话都为之动容,只是突然诧异起来,皱眉问道:“我陆家子弟呢,血浓于水啊!” 陆远语气淡淡:“并肩作战,便是手足,道不同,终究形同陌路!” 陆康心底一叹,知道陆远说的是陆俊,毕竟陆俊醉心学问,对家族亲情淡泊至极。 这老头尴尬笑笑:“我回去会劝劝他,你也不必多想,好好经营你的事吧,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本来想送你的礼物,这次倒不必送了!” “什么礼物?” 陆远心头一跳,本来这老头就说给自己留了礼物,当时觉得反正是自己的,也懒得追问,可现在不送了,那怎么行! 起码得知道到底是什么,自己用不用得上! 陆康白眉一扬:“本来看乔家一下出动百名精锐骑兵,我想着我偌大陆家,怎么也不能在他们面前落了脸面!精锐骑兵,我陆家比不上,但上等战马,他们差得远呢!” 这老头顿了顿,畅快笑道:“不过我看你今日气势,心满意足,无论是精骑还是战马,又如何比得上万众一心,我与乔家的攀比,反倒落了下乘!” 他正说着,远处突然尘烟四起,一阵阵马蹄声如惊雷咆哮,恍若地震一般。 一队骑兵势若奔雷,由远及近,轰隆隆而来,胯下战马呼啸,奔腾如飞。 一匹匹西凉战马体高足有六尺多,四肢矫健有力,马头四顾间,绸缎般的鬃毛肆意挥洒,神骏非凡。 陆康白眉挑起:“来得不早不晚,真不是时候,这是老夫本来为你准备的颜面,不过一时起的攀比之心,老夫现在不在乎这点颜面了!” “不,我在乎!” 陆远心中怦怦乱跳,匆忙冲到陆康身前,郑重其事道:“祖父,我偌大陆家,怎么能在乔家面前落了脸面,连婉儿都动不动威胁我,要找人拿军弩射死我,这是何等屈辱!” 陆康不以为意:“你们孩子之间斗嘴的话,你在意什么!” “我自然在意!” 陆远盯着一匹匹神骏异常的战马,眼珠子都快直了,一本正经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陆家是庐江第一家族,此事不容置疑,这不是攀比,这是为家族荣誉!” 陆康老脸颤了颤:“你在乎家族荣誉?” “身为陆家人,我自然在乎!” 陆远盯着一匹匹战马,目不斜视:“典韦,快!连人带马,接到县衙内安置!” 第12章 鱼与熊掌可兼得 战马之间,陆远和陆康一时僵持起来。 “祖父,这怎么能是攀比?这是我陆家颜面!名门世家,没有颜面,算什么名门!” 陆远心神激荡,刚与陆康说完,又向着典韦等人轻喝:“快,将战马都牵进县衙安置,同来的这些兄弟也都进去,一个都不能少!” 陆康胡须乱翘:“孙儿,以马换人,颇为不智,这些人忠心于你,你用起来如臂使指,现在你为了战马放弃他们,失去一批忠心下属是小事,寒了人心才是大事啊!” “都是自家兄弟,我何时要放弃他们了?” 陆远疑惑地看看陆康,一脸诧异:“祖父,你是不误会了,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我便连锅端也,不都是这个道理吗!” 陆康呆滞片刻:“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和战马你都要?” “鱼和熊掌,我自然全要!” 陆远亲手推着一个马屁股进县衙,乐呵呵道:“祖父,那四百精锐是自愿追随我的,另外四百骑兵是您送我的,四百匹西凉战马是我从周瑜手里敲来的,这个账对吧……” “孙儿,账不能这么算!” 陆康老脸上青筋跳了跳,唬着脸道:“你还要想想我们陆家,陆家精锐不过三千,你一人在皖城留下八百,庐江其余各县怎么办,郡治舒县谁来守护!” “祖父,你多虑了,兵力分散,舒县反而安全!” 陆远笑嘻嘻道:“祖父你想想,十常侍之所以被诛,就是因为他们只在京中,难有斡旋余地,就像把鸡蛋都放进了一个篮子,容易被人一锅端!而各地诸侯讨董卓,董卓却只能被动等待,也是因为诸侯分散各地,互为犄角,让董卓不敢妄动!” 他依旧驱赶战马,向着陆康认真解释:“祖父,我陆家立足的根本是刀兵,只要兵力在,即便舒县空虚,也没什么势力敢打我陆家主意,如果兵力不在,谁会在意我陆家一群书生!” “孙坚呢,你忘了吗!” 陆康老脸紧绷:“孙坚尚在荆州,此人杀伐起家,睚眦必报,你刚刚得罪他,他倒不至于来寻你一个小辈报复,但老夫若不留下精兵守护舒县,万一为他所乘,你当如何!” “祖父放心,孙坚现在绝不会来!” 陆远一口笃定:“天下诸侯共讨董卓,名为勤王,实则是一场名利之争,以孙坚的野心,一旦荆州稳定,势必立刻北上参与,博个天下扬名,只有此战他胜利南下,才会来庐江寻仇!”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不过是一场名望场上的走秀,没几个诸侯真打,大多都是为了名望而去…… 对于孙坚来说,董卓是他的名利,而庐江这,只是他的脸面,孙坚这样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军阀最是务实,岂会不分轻重! 就算将来孙坚南下,同样来不及到庐江寻仇,朝廷会册封刘表为荆州牧,刘表端了孙坚老巢,那等仇恨,可比他欺负一下孙策的仇大多了。 只是刘表即将赴任的事他无法详说,毕竟不能总让祖宗入梦。 “这是你的推断?” 陆康胡须乱颤,脸色却异常平静,凝声质问。 对于各路诸侯讨董卓的目的,他自然一清二楚,发布矫诏的曹操尚有几分真心,不过其他诸侯,不过是利用此战强抢地盘罢了。 正如孙坚,此战尚未开打,便已经明着割据了荆州,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只用一个坐无所知之罪,便逼死了荆州刺史王叡。 陆康只是疑惑,他能看透这些,凭借的是他多年阅历,手上情报,可他孙儿小小年纪,怎么能看透这场名利之争! 陆远自然不知道陆康所想,他迟疑一番,呵呵笑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祖父,我确实无凭无据,只有这些推测,你若忧虑此事,不妨多派斥候,留意荆州!”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陆康绷紧的老脸猛地一垮,朗声笑了起来:“你对家族多有不满,但是能懂这皮毛的道理,我便放心多了,荆州之地,确实早有眼线,这些精兵嘛……” 这老头斟酌一番,徐徐笑道:“让他们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但你需得为家族做点事,京城陆逊,本是少年早慧,天生将才,可惜性子有点软,你带带他!” “陆逊……” 陆远脑中闪出一个六岁孩童,粉雕玉琢,很是机灵,正是陆逊。 陆逊并非庐江陆家子弟,出身京城陆家,祖父是陆康的兄长陆纡,董卓进京后,京城陆家被灭门,陆逊是唯一从京城逃到庐江的幸运儿。 陆远沉吟一下,他本来极反感陆俊陆逊这等软骨头,历史上他们在陆康被逼死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仇敌孙策麾下,毫无廉耻之心! 不过相比陆俊,陆逊还好些,毕竟他少年经历灭门大变,才使他性子软弱,而且对庐江陆氏没多少归属感也正常。 “好,祖父将他送来吧,他命途多舛,性子偏软正常,我必让他恢复该有的神童风采!” 陆远爽快答应,他也知道自己将庐江三成兵力留在皖城,势必给自己祖父带来麻烦,家族的质疑就少不了,那么眼下这点小事,他没道理拒绝。 “嗯,这样我也算有个理由!” 陆康欣慰一笑,循循教导:“你要多和族人走动,血浓于水,岂能主动淡泊,至于皖城,这里虽然水深,但也能养出大龙,你不可小觑!” 老头意气风发,挥手指点:“皖城四通八达,既是商业中枢,但同样也是祸起之源,兵家必争之地,我将你放在这里,虽有对你的偏爱,但也将你置于险地,你怕吗!” “怕得要死!” 陆远嘿嘿一笑:“祖父放心,你眼光不错,尤其挑人最准!” 他确实在敬佩自己祖父,皖城四通八达,是兵家必争之地,占据这里,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资源,他来到这,也算占了一步先手。 历史上的皖城争得最凶,袁术,孙策,周瑜,孙权,曹操一度攻破皖城,孙权更是为了立威,攻破皖城后,不止杀了当时的庐江太守李术,还彻底屠了皖城。 “没个正行!” 陆康忍不住拍了陆远一个头皮,唏嘘一声:“好了,我得回去了,不能一直在这陪你,你有空就多回舒县看看,不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回跑!” 他说话间,翻身上了战马,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策马疾驰而去。 陆远目送他远去,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为自己,为家族,不知得操多少心,之前考验自己,无非希望自己能和家族走得近些。天籁小说网 他一回头,正见一张大黑脸迎面走了过来,满脸喜悦。 典韦躬身施礼:“主公,新来的兄弟已经安排妥当!” 陆远会意一笑:“好,新来的兄弟每人十贯钱安家,全部编到皖城衙役里,战马的粮草也不能短缺了!” 典韦躬身应诺,期期艾艾道:“主公,我是什么官职,毕竟我之前还在被朝廷通缉!” “官职……”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知道典韦从通缉犯,摇身一变成了官差的兴奋,尤其是上街巡查,这事儿威风得很,他自然一百个愿意。 只是按官职他依旧是衙役,这事有点打击人,也不好区分他和别人的从属关系,无法让他名正言顺地统领其他人。 “你是骑弓手,统领其他衙役!” 陆远灵机一动,想起了关羽张飞的官职,临时套了上来。 典韦兴致盎然,哈哈大笑:“多谢主公!” 陆远又向着典韦笑道:“你现在是官身了,不可再说劫富济贫的话,世间虽有不公,但朝廷自有律法,还需我们来主持,懂吗!” “主公教训的是!” 典韦讪讪一笑:“我之前在谯郡做黄巾,要劫富济贫,现在在皖城做了官差,自然该铲奸除恶,为民做主了!” “谯郡!” 陆远一怔:“谯郡有个叫许褚的,你知道吗!” 典韦想了想,咧嘴笑道:“那个傻小子,我听说过,那小子脑子不太好用,打起架来像个疯子,现在还给夏侯家做佃农呢!” 陆远心头一热,许褚竟然真在谯郡! 他本就是行伍出身,喜欢典韦许褚这样没多少花心思的武将,用起来如一把快刀,如臂使指。 “有没有办法招揽过来?” 陆远沉声问道。 典韦皱着浓眉思索半晌,最终尴尬笑笑:“难,那小子一根筋,一身武艺,偏偏要给夏侯家种地,当地黄邵何仪两个黄巾也想招揽他,结果都没成,反倒打了起来!” 陆远想着他当下千头万绪的事情,着实没时间研究许褚,只能先把这事往后放放。 如今他这人手加倍,另外四百匹西凉战马,都是大开销,他最急需的是钱。 赚钱的方法倒多,最快捷的就是战马三件套,但这钱他没法赚,毕竟这是骑兵利器,他只会自己用。 另外是衣食住行,百姓日用,其中盐铁是刚需,私盐更是暴利,但他得有足够的兵力支撑,控制住从皖城到沿海会稽郡这条路线才行,这个暂时只是妄想。 而其他之前考虑好的,现在需要先把各种物价了解清楚。 陆远向着典韦一招呼:“安排兄弟们全部上街巡查,两件事,第一,把所有东西的物价弄一份出来,第二,那些贩运私盐的,挑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盯上他们!” “主公,何不把那些贩运私盐的抄了,既有银子拿,又能稽查走私!” 典韦瓮声瓮气,疑惑问道。 “一次性的钱,赚着无趣!” 陆远呵呵笑着:“先盯紧了,查清他们底细,看看他们背后的势力是谁,去吧!” 典韦躬身应诺,大步离去! 陆远看看县衙,想着小乔就在其中,一时踌躇满志,心头火热一片…… 第13章 二乔风波 当日,皖城谣言四起。 周家私宅被强盗洗劫一空,县令周晖身受重伤的事件刚起,吃瓜群众还没来得及讨论,另外一条更惹人关注的消息却突然传开了。 陆远陆扒皮竟然要独揽二乔,一下午传遍皖城大街小巷,市井乡绅,商贩百姓无一例外都在谈论此事,说得绘声绘色,有人甚至说亲眼见到二乔一起在县衙过夜。 毕竟这种花花消息更挠人心,比周家遭遇强盗的事可有趣的多了。 而且周家在皖城积威日久,谈论周家还得偷偷摸摸,但陆扒皮虽然跋扈,却从不在乎名声,谈论他就安全的多了。 县衙里,陆远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份物价清单,目光却不时向外瞟去。 小乔送别陆康后,又回府向许劭请教政务,至今未归,难免让他担心,小乔听到这些消息后的反应,琢磨着安排完事情,就赶紧去趟乔家…… 典韦大咧咧地坐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干笑:“主公不必担心,你志在天下,纳妾是早晚的事,少夫人识得大体,如果你纳了少夫人的姐姐,这不是亲上加亲,正好吗!” “这个你不懂!” 陆远随意笑笑:“名门世家,最在乎颜面,这种事能想能做,但绝不能说破!就算乔家身在局中,知道这是周瑜故意害我,但消息传开,他们也难免因此心生芥蒂……” 典韦讪讪一笑,这个他确实不懂,只恶狠狠道;“主公,既然知道了幕后主使,我们不如直接将那周瑜打杀,一解心头之恨!” “杀人容易,流言难除!” 陆远手敲桌面,语气淡淡:“整个皖城都在传,我们总不能将皖城的人都杀光吧!” 典韦挠了挠乱糟糟的胡须,见陆远对流言并不上心,不由疑惑问道:“主公,你是不是有对策了?” “将计就计!” 陆远迟疑半晌,沉声道:“你明天找些可靠的兄弟,嘴巴严实的,大肆传扬此事,周瑜在皖城传播,但我们要利用皖城的各条商路,将此事传遍庐江,甚至整个扬州!” 他确实早有想法,只是没有合适的人操刀,典韦是冲锋陷阵的猛将,执行阳谋,如一把快刀所向披靡,但执行阴谋还是差点,如果换成贾诩那等人物,他也就不必担心了。 可惜他手上只有典韦,别无选择。 “主公,我们这么做,岂不自己抹黑自己,正遂了那周瑜的心思?” 典韦浓眉拧起,大手将满脸虬须挠得乱七八糟,心头疑惑重重。 “你先照做,记得务必保密!” 陆远语气悠悠:“周瑜想用此事破坏我陆家与乔家联盟,我们索性帮他一步,把事情坐实,乔家后路断了,自然会与我们荣辱与共,到时看看这位誉满扬州的周郎如何收场!” 陆康临走前就告诉过他,能真正帮他的只有乔家,只是乔景至今没想通,让他多费费心,此事对他来说正是个契机。 一旦事情传得天下皆知,乔景再是郁闷,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终与他的关系更加紧密,把这账都扣在周瑜头上。 周瑜誉满扬州,向来都是光风霁月,磊落清高的形象,这次谣言虽然百姓传得厉害,但各个世家都知道是他捣鬼,一旦事情闹大,倒要看看周瑜那份清高还怎么立得住! 反而陆远已经混蛋了这么多年,也不差最后一次,就当是韬光养晦,迷惑众人了! 典韦讷讷点头,显然是没想通此事关键。 陆远压根就没指望他能想通,转开话题问道:“我们还有多少钱财?” “钱财……” 典韦纠结一下:“主公,你不是让多准备粮草吗,钱财都买粮草了,甚至乔府新来的一百骑兵还没给赏钱……” 陆远眉头挑了挑,周瑜的小伎俩好应对,但没钱才是他命门。 如今他拥兵千人,其中陆家八百精锐,乔家二百精骑,人吃马嚼,样样都要钱。 最主要是他这千人里还有四百人没有战马,按他设想的全都换成西凉战马,均价两百贯一匹,这就是八万贯,但这次可没有他祖父当冤大头来给他贴补了。 另外他还想给这千人配上一石强弓,不同于乔家的制式军弩,弓射程更远,操作简单,不像军弩上弦时那般复杂,但二十贯一张的一石强弓,没钱,也只能先将这事搁浅。 “那批私盐贩子怎么样了?” 陆远一心想钱,忍不住琢磨起这些走私势力。 雁过拔毛,既然从他的皖城中转,那总得先拔一拔。 典韦一脸尴尬:“主公,兄弟们只盯到一家普通商行,还没找到背后世家势力……” “商行?” 陆远思索片刻,呵呵笑道:“明天让兄弟们过去,别提私盐的事儿,用酿米酒的罪名给商行封了,财产充公!”m.23sk. 典韦呆了呆,瓮声瓮气道:“主公,你不是说这种一次性的钱不赚吗?” “这叫打草惊蛇!” 陆远耐心解释:“商行一封,私盐运营不了,后面的世家势力就算想藏着,那些私盐贩子没了营生,也会找上他们,给他们逼出水面!” 他拿起一块面饼晃了晃,语气肃然:“城外尚有百姓食不果腹,这些商行竟然还用粮食酿酒,简直是在喝人性命,收拾他们,理所应当!” 典韦大为意动,沉声应道:“主公高义!”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应付一句,咔嚓一口咬上面饼,结果却是“咯嘣”一下差点把他门牙硌掉,好像咬中一块石头一般,震得他腮帮子生疼。 典韦闷声一笑:“主公,面饼凉了,还是喊婢女过来,给你重新置办晚膳吧……” 他说着接过面饼,一块块撕碎到汤碗里,羊肉泡馍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陆远揉着腮帮子,热好的面饼他吃过,记忆犹新,黏糊糊的极为难吃,没想到面饼凉后更难入腹,硬邦邦一块,扔出去堪比暗器。 这是因为现在的面食没有发酵技术,完全是死面团子,他当时还想过用酒酵法发酵,做馒头赚钱,甚至为此专门画过一堆图纸。 典韦喝着面汤,吱吱呜呜道:“主公,我去喊婢女?” “不必!” 陆远连忙摆手:“你一会儿回趟舒县,到我屋子里找一个带锁的书箱,连箱子一起带回来!另外我已经给这些婢女免了奴籍,以后不可这般称呼了!” 这也是他要安排的事,做发面馒头,这种细活他虽然干不来,但现在县衙里这些女孩儿却可以,只要有人来保管发酵技术就行。 事关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赚钱的,以跨时代的发酵技术降维打击,他的发面馒头能从皖城席卷四方。 这还只是百姓方面,如果是作为军粮,那馒头可比士兵随身扛着铁锅,四处埋锅造饭强的多了! 典韦仰面将碗中汤水一饮而尽,衣袖在大胡子上随意一擦,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我这就去!” “等下,别总这么风风火火的!” 陆远挥手制止,再次叮嘱:“明天查抄商行,务必不可提私盐的事,所得钱财,先把乔家骑兵的赏钱付了,多余的留下来,粮草暂时够用了!” 典韦办事一丝不苟,多数时候都极为省心。 但同样有让他头疼的地方,就像他随口交代一下储备粮草,典韦就将万贯钱财全部买了粮草,也不知道得被奸商黑掉多少钱。 “主公,那要是抄了商行,钱财还不够发赏钱怎么办?” 典韦两眼放光,嘿嘿笑道:“据我所知,整个庐江的酒楼都有米酒,来源基本都是皖城的各个商行,毕竟这里一直没人管,要是给他们都抄了……” 陆远怔了怔,不禁沉思起来,皖城势力盘根错节,就像一个法外之地,这个他早已得知,因此听到商行就能断定其必定会酿米酒。 只是典韦的提议有些激进,将这些世家势力的商行都抄了,他虽然能得到大量钱财,解暂时燃眉之急,但也必然会站在皖城各方势力的对立面,对他以后不利。 薅羊毛总得一点点薅,薅狠了羊也会咬人。 “商行的财富,给兄弟们发赏钱足够了,不过我们所需甚大,索性明天将周家的商行,酒楼等其他产业一并抄了,趁周家还没派人来,先给他们来个狠的!” 陆远斟酌一番,又缓缓说道:“办完商行的事,你先给我们兄弟置办上一石强弓,之后就带着六百骑兵去练骑射吧,去天柱山下,周家的田产庄园边上练!” 他说着一指外面自己的战马,乐呵呵道:“看到我的战马没有,所有人都按我的标准,给马缰绳解开,纯以双腿控马,什么时候能在战马上张弓了,什么时候合格!” 虽然战马三件套能解决弓骑兵问题,但一支军队最重要的不是武器装备,而是军心意志。 距离北上还有两月时间,他正好可以让麾下精锐练练骑射,磨炼意志。 典韦面色一苦:“主公,我是步将,能骑马就够了,用不着练习骑射吧……” “胡说!” 陆远一语否决:“你骑在马上,不能舞动兵器,就只是个靶子,只有练好骑射,才能想打就打,想逃就逃,没人能害的了你性命,这是为你好,没得商量!” 历史上的典韦战死宛城,虽然是被曹操拖累的,但也不正是因为他骑术不精吗! 以他的勇武,要是能在马上作战,曹操退走,他也随时能走,岂会站在原地死守营门,最终死于一群小卒之手,何等憋屈! 典韦吭吭哧哧:“那我尽量练练……” “行了,没别的事了!” 陆远挥手笑道:“不用这副苦瓜脸,我不要求你们在战马疾行中张弓,起码得在战马停下后,靠双腿控马,放开双手张弓,练成的有重赏,另外记得,别糟蹋了那里的庄稼!” 要让这些人能在两个月内,练成西凉骑兵一样的水平,那是妄想,但只要能在马上立足,再搭配战马三件套,他们就是一支来去如风的弓骑兵! 典韦愕然:“主公,周家的麦子,我们干嘛帮他们看护……” “那是我们的麦子!” 陆远悠悠笑道:“你们过去练兵,多跟周家的庄园护卫交流交流,摩擦摩擦,等麦子长成,我们就帮周家把麦子收了!” 第14章 没房间了怎么住 陆远安排完当下事情,便匆忙出了屋门,准备前往乔家。 自家媳妇,总得去看看,就算乔家那估计没什么好脸色,那也得硬扛着。 他刚翻身上马,却突然听到一阵悠悠琴声。 琴音如泣如诉,曲调起伏跌宕,时而激情澎湃,如大江汹涌,奔腾入海,时而委婉悠扬,如溪水潺潺,哗哗流淌中带着一丝澄澈宁静。 陆远侧耳倾听,是小乔回来了,还是县衙内那些女子在抚琴? 毕竟世家婢女,同样会教些琴棋书画…… 琴音突然停了,他同时看向县衙公堂,神色喜悦。 小乔衣袂飘飘,正款款走来,只是脸色紧绷,显然心情不佳。 陆远来不及多想,快步迎了上去,笑呵呵道:“婉儿,你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接你!” “准备接我?” 小乔轻哼一声:“你准备了一下午吗,现在才想着接我!” 陆远干巴巴一笑:“我的事也一时走不开,这才刚处理好!” “你图谋大事,我自然不会拖你后腿!” 小乔面无表情,沉声轻喝:“那刚刚的琴音是怎么回事,你在府中养了这么多女子,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意乱情迷了!” 陆远一怔,果然不是小乔弹的…… “一群可怜的女孩儿罢了,跟你想的不一样,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进屋详说……” 陆远说话间拉着小乔,进了屋子。 小乔面沉似水,明眸闪烁:“那琴音弹得如何?” “以媚取人,最是下乘,你何必纠缠这事……” 陆远一本正经:“你抚琴时如有风雷在侧,振奋人心,而刚刚琴音忽高忽低,低时像个小女人偷偷哭泣,欲求不满,高时像个少妇在床头埋怨,欲壑难填,简直不堪入耳!” “你,你混账!” 小乔俏脸一红:“司马相如的名曲,怎么被你说得如此不堪,可见你心头龌龊,卑鄙无耻!” 陆远脑中一懵,什么情况,自己不正是为了哄她开心,才故意在私下里贬低那琴音吗,其实人家弹得挺好听的…… 司马相如的名曲,刚才听的是古曲《凤求凰》? 难道是小乔弹的? 小乔板着俏脸,沉声喝道:“我早就回来了,只想看看你怎么应对流言,什么时候去乔府接我,可你却一直在县衙里苟且,弹琴才将你引出来,你还如此说我的琴音!” 陆远头大如斗,果然是她弹的,她还以此试探自己,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自己正是为了接她才听到的琴音,哪是什么被她引出来的!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解释的时机。 陆远大手轻揽,讪讪一笑:“胡说什么呢,我在县衙就是为了应对流言,等着看吧,明天我就让周家哭天抢地,给你出气!” “不必,不许碰我!” 小乔面无表情,硬邦邦道:“我房间呢,之前爹爹让人收拾的,为什么被人住下了!” 陆远大手如影随形,一把将小乔揽入怀中,笑呵呵道:“哪还有房间呀,县衙就这么大,现在住了一千多人,六百匹战马,大部分人还挤在帐篷里呢……” 小乔身子一绷,俏脸上满是红晕,用力挣扎几下,才咬着牙道:“那我怎么办!” “大行不顾细谨……” 陆远呵呵笑道:“你将就一晚吧,住你房间的都是周府婢女,我给她们免了奴籍,但她们无家可归,怪可怜的,我总不能这时候将她们赶出去……” 小乔呆了呆,心中一慌,顿时无法再保持镇定,结结巴巴道:“不,不行,你放开我,我得回家,你本来就是混蛋,我才不要住你这!” “婉儿,别闹了,事情因果,你身在局中还不懂吗!” 陆远看着她迷人的美眸,轻声感慨:“现在谣言盛传,你依旧主动回来,我心满意足,可我们要是为此心生嫌隙,岂不正中了周瑜暗算,合了他的心意?” 小乔秀眉微蹙:“我主动回来,是为了证明我们光明正大,可我是要住自己房间,怎么能住你这,你,你本来就声名狼藉,肯定会欺负我!” “胡说八道!” 陆远一脸愤慨:“大丈夫立身,顶天立地,我怎么会欺负一个女人,更何况还是我自己的女人,那不成傻子了吗!” “谁,谁是你的女人!” 小乔满面娇羞,贝齿咬着红唇,讷讷道:“外面本来就风言风语,我为了你颜面回县衙,已经冒了天大干系,岂能再跟你同处一室,与人留下话柄!” 这女孩儿抿着嘴唇,环视一圈,才一脸嗔怨道:“你先放开我,今夜我住这里,你去县衙公堂将就下!” 陆远放开小乔,想着她为了自己颜面回县衙,笑脸想收也收不住,索性仰面大笑:“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 “砰!” 一首《凤求凰》还没念完,一个玉扳指却趁他回身,突然砸在了他脑门上,而他的拳头却在小乔的皓腕前生生停下,径自挨了这一下。 小乔斜瞥一眼,心满意足:“这是你祖父给我的,说了打你时你不能还手,这下是我替姐姐打你的,你胡言乱语,让我姐姐受了委屈!” 陆远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一阵头晕眼花,却郑重开口:“婉儿,你不能在背后袭击习武之人,我若反应慢点,你就吃大亏了!” 他说着五指握拳,食指关节凸起,用寸劲猛地在桌案上一敲,一个铜盆突然“咚”的一声,被硬生生敲出一个凹口,咕噜噜摔下桌案。 陆远神色凛然:“你看,多危险!” 小乔怔怔看着地上的铜盆,又看看自己手腕,讷讷道:“你刚刚……可你明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不躲开……” “习惯!” 陆远神色带着一丝缅怀,呵呵笑道:“我出身行伍,挨人一拳,只会回捅一刀,不会想着去躲,呃,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小乔抿了抿嘴唇,俏脸上神情复杂,柔情带着局促,悻悻道:“那我不告诉别人,你疼不疼,要不我帮你揉一揉……” “废话,能不疼吗!” 陆远佯怒:“快把凶器交出来,我帮你收着,免得你下次再乱来,伤了自己!” “我下次当面打你,不会乱来了……” 小乔将扳指揣进怀里,一脸狡黠,风情动人,轻揉着陆远额头,娓娓道来:“我是替姐姐打你的,虽然你总欺负我,但我大人有大量,已经饶了你了……” 陆远身形一翻,将小乔半搂入怀,皱眉问道:“乔莹让你打我?” “没有,姐姐脾气最好了,才不会打人呢,是我觉得该替她打你下!” 小乔在陆远怀里扭扭捏捏,喃喃开口:“你对周瑜胡言乱语,说要揽二乔,伤害最大的是我姐姐,我姐姐要是嫁不出去,就全怪你!” 陆远感受着怀中温润,满心惬意,乐呵呵道:“她要是嫁不出去,我负责!” “你负责?” 小乔怔了怔,猛地将怀里的玉扳指掏了出来,凶巴巴道:“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想像他们胡说的那样,让我们姐妹一起,嗯,那样不成!”23sk. “别砸坏了,这虽然是祖传的宝贝儿,却绝对没有我骨头硬!” 陆远伸手去抢,却见小乔猛地将扳指揣进怀中,只得缩回手,悻悻笑道:“我祖父就是胡闹,送孙媳妇的礼物,哪有送武扳指的,明天我送你点名贵的物件,跟你换换!” 按他以往风格,这扳指藏进怀里也藏不住,他一样会伸手掏出来,还得多占点便宜,可现在心中多少有愧,只好退让一步。 不过此扳指正属于他,这一点,从他祖父将扳指亮出来时,就注定了。 小乔明眸眨动:“不换!这是太守大人送我,专门让我管教你的,下次你再胡言乱语,敢用我姐姐开玩笑,我还用它打你!” “我还没犯傻呢,没事拿你姐姐开什么玩笑……” 陆远一阵无奈:“上次是为了气跑周瑜,哪想着这厮这么不要脸,利用你们来打击我,早晚有一天把他抓进府中,让他哭着给我唱曲儿!那个,你姐姐怎么样?” “你还问我姐姐,你是不是真的想……” 小乔目光咄咄,凶巴巴质问。 “一家人嘛,我关心她一下,能乱想什么……” 陆远微微皱眉,斟酌一番,义正言辞道:“你们乔家不是调查过我吗,我岂是好色之徒,我只是担心这次流言,会不会耽误了你姐姐!” 小乔轻哼一声,目光狐疑,虽然他们乔家确实做过了解,这个混蛋现在也目光澄澈,可这混蛋毕竟之前抢过蔡琰,还经常占自己便宜。 “我姐姐自有我来宽慰,你就不要担心了!” 小乔明眸扑闪,脸蛋红了红:“你说过我们是知音难觅,就不能负我,得懂得对我姐姐避嫌,否则我以后天天用扳指敲你!” 陆远被她娇羞的样子挠得心中直痒痒,一翻身趴在小乔身上,凝神盯着小乔美眸,目光一片火热:“婉儿,我们不是知音难觅,高山流水,伯牙子琪!” 小乔身子一紧,被吓了一跳,挥臂推了推,语气惴惴:“你,你想干嘛,你不许乱来,你喜欢我音律,我喜欢你性情,我们就是知音难觅!” 陆远盯着她粉嫩嫩的红唇,深深一吻,感受着醉人芬芳,半晌才抬头笑道:“我们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神仙眷侣!” 小乔呆滞片刻,浑身一阵滚烫,粉拳轻捶:“你混蛋,你又欺负我,我们还没成亲,你不能对我无礼!” 陆远一翻身横抱小乔走向内室,乐呵呵道:“我本混蛋,当然要欺负你,而且你说错了,我不止喜欢你的音律,还喜欢你的性情,喜欢你的跳脱灵动,俏皮可爱!” 小乔娇躯扭动,明艳动人的小脸上满是羞恼,明眸闪动:“陆郎,你忍忍,我们还没成亲,你对我也得避嫌!” 陆远揽着小乔躺在床上,理直气壮道:“我头晕,你砸的……” 第15章 扳指藏哪了 日上三竿,陆远悠悠转醒。 他感受着怀中温润,满心迷醉。 陆远打量小乔,但见这女孩儿一身慵懒,风情无限中却又带着一丝醉人的憨态。 他在小乔娇俏的琼鼻上轻轻一吻,刚想起床,却忽然一愣,明显感觉到小乔娇躯微微抖动一下,眼睛却依旧紧紧闭着。 陆远不禁失笑,探手在小乔那挺翘丰腴处轻轻一拍,嘿嘿笑道:“婉儿,还装睡!” 小乔一个激灵,瞬间醒来,满面娇嗔:“你干嘛,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偏要弄醒我!” 陆远哑然,刚想逗逗她,却见小乔蹙眉揉着胸口,不禁疑惑一下:“婉儿,你怎么了,胸闷?” 小乔俏脸一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所言,索性身子一翻,背对着陆远躺下装睡。 她有心说话,毕竟这是自己夫君,既有明媒正娶,又有两情相悦,可关键夜里这混蛋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一直对她动手动脚,弄得她胸口生疼。 陆远看看小乔,诧异问道:“婉儿,你不起床?” 小乔捂着被子闷哼一声:“我再睡会……” “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还睡!” 陆远大手轻拍,笑呵呵道:“快起来,赖床要打屁股的,今天我教你做馒头!” “馒头?” 小乔满脸娇羞,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你昨晚做梦就一直说什么馒头!” “馒头就是面饼发酵后……” 陆远尽情描绘了一番:“反正就是又软,又有弹性,圆圆的,比面饼好吃多了!” 小乔脸蛋又是一红,不自禁揉揉胸口,悻悻道:“怪,怪不得……” 陆远伸手贴上小乔额头,不由疑惑起来:“没病啊,你怎么怪怪的?” “你才有病!” 小乔挥手打开陆远胳膊,贝齿咬着红唇,嗔怒道:“我就是换地方睡不习惯!” 陆远不以为意,眉飞色舞:“一会儿你看到馒头成品就好了,一张普通面饼,能变成这么大!” 他双手比了一个拳头大小,想了想,这还不够惊世,索性两手一撑,比了个足球大小,随即得意洋洋地看着小乔。 “你胡说!” 小乔俏脸不自觉又红晕了几分,轻啐一声:“哪有那么大!” “你又没见过!” 陆远一脸得意:“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伸手摸了摸,神色郑重起来:“你到底怎么了,脸这么烫,还总是揉胸口,胸闷吗!” “我……” 小乔一阵扭捏,吱吱呜呜半天:“我还不是被你气的,你之前为太守大人和你的麾下都发了誓,却唯独忘了我,你心里有我吗!” 陆远一怔:“你怎么知道这事……” “要你管,你敢不敢当我面为我起誓!” 小乔脸皮滚烫,目光却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陆远迟疑一下,郑重立誓:“皇天后土共鉴,陆远今生唯有三情永不可弃,祖父于我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我束发的自家女子!” 他话语落下,才看向小乔:“满意了吧,走,我带你看郎中!” “君子一诺足以,我病好了!” 小乔眼波流转,神色稍缓:“你先梳洗梳洗,你身边没有婢女相随,发髻总是这么乱……你干嘛,真不用看郎中,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她话还没说完,陆远已经将她横身抱起,眼看就要出了房门。 陆远紧张兮兮:“别怕,不能讳疾忌医!” 小乔明眸温情脉脉,心中满是自己被爱郎关怀的幸福,可关键自己哪来的病,这样被抱出门,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一时找不好理由,只得娇滴滴开口:“陆郎,快停下,我是腹痛,女孩子的病,你懂吧,忍忍就好了……” 陆远怔了怔:“腹痛你为什么一直揉胸口,不是胸闷吗?” “哪来的为什么!” 小乔恼羞成怒,像只愤怒的小老虎一般,中气十足:“你得过腹痛吗,腹痛就是会胸闷!” 陆远语气一滞,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又没亲身感受过,可能体质不同,有的女孩儿腹痛真会引发胸闷…… 他想了想,呵呵笑道:“没事儿,这病我会治!” 大病他不会治,但这事却简单! 前生那个女友屡屡用这事折磨过他,他也经常陪同着去拔罐刮痧,当年那是他最无聊的时刻,但现在倒派上用场了。 要是换做旁人,他顶多告诫一声多喝热水,可这是小乔,那自然得区别对待! 小乔明眸闪烁,狐疑问道:“这病根本治不好,就算张仲景,华佗那样的神医都没办法,你怎么会?” “放心吧,不能去根,但能止疼!” 陆远找出竹筒茶杯,麻布,油灯等物,呵呵笑道:“你先去床上躺好!” 小乔依言躺在床上,心中惴惴,想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免得没病也给治出病了。 她悄悄抬眼打量,顿时吓了一大跳,那混蛋不知道要干什么,弄得茶杯里直冒火。 陆远简单将茶杯做了个火罐,呵呵笑道:“婉儿别怕,看着吓人,但一点都不疼!” 说话间一把掀开小乔的裙摆,将那冒火的茶杯直接扣在了小乔的脚踝上。 “混蛋,你偷看我!” 小乔一声惊呼:“不对,你想烧死我!” 陆远忍不住噗嗤一笑:“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夫君,看你下怎么了,脚踝这里有三阴穴,正对症!” 小乔怔怔盯着自己脚踝,惊惧交加:“可你要烧我,那茶杯还冒着火呢!” 陆远嘿嘿笑着:“放心,烤成猪蹄咱们一起吃!” 小乔见陆远笑得坏坏的,没来由一阵心安,细心感受一下,那茶杯扣在脚踝上,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一点灼烧感,只有一点温热,很显然她的脚不会被烤成猪蹄。 “你这混蛋,干嘛总吓我!” 她恨恨瞪了一眼陆远,盯着脚踝上的茶杯一阵出神,眉头轻挑:“这是张仲景《伤寒论》里的角法吗?” “角法?” 陆远心头疑惑,这名字根本听都没听过,不过他神色自若,随意点了点头:“对,张仲景教我的,角法!” “真是角法!” 小乔舒了口气,看看陆远,心中疑窦丛生,只觉得自己夫君越来越神秘,好像什么都会。 论诗词,他出口成章,论武艺,他一击败退孙策,论才情,他常有惊世之言,现在竟然连张仲景的角法也会。 小乔明眸闪动,难道张仲景上次前来庐江,就是为了教自己夫君? 怪不得自己想拜师张仲景,最终却被拒之门外…… 陆远此时又打磨好几个杯口,以麻布加灯油当做酒精棉,呵呵笑道:“还有两个穴位,你别怕,一点都不疼!” 小乔身子一紧:“在,在哪?” “肚子上,烧不坏!” 陆远将火罐引燃,静静等着火候,乐呵呵道:“你呀,跟你说真话,你偏不信,吓唬你,你又怪我……” 小乔匆忙起身,红潮盈面:“不行,快将我脚上这东西拿走,我不治了,那不能看……” “我是给你治病,谁要看你!” 陆远随意说着,这时代的女人会把脚都当做私密,可他来自后世,美女们穿着凉鞋出门,还没哪个色狼会盯着别人的脚猛瞧呢,肚皮后背也同样,没人会多看几眼! 小乔大急,脸色鲜红欲滴,桃腮粉颈满是红云,语带哀求:“不,不行,我们又没成亲,你快放开我!” “治病呢,别闹,没成亲也可以先洞房啊……” 陆远扶着小乔,乐呵呵道:“上古之人求偶时,拿个石头砸晕对方,扛进自己山洞的房子就叫洞房,你昨夜用扳指砸了我,我才留在房间,这里岂不就是洞房!” 他说话间向上一撩小乔裙摆,随即整个人呆滞当场。 乱花渐欲迷人眼,冰肌玉骨,一片莹白差点晃瞎了他的眼睛,让他一身气血直往头上涌。 小乔呼吸一急,胸口剧烈起伏,身子瑟瑟发抖,却猛地闭上双眼,像头待宰羔羊,正在掩耳盗铃。 陆远呆了半晌,才定了定神,强忍着满脑子旖旎念头,看着娇躯上最后两个穴位,目不斜视,扣上了火罐。 房间里一阵沉默,静得似乎能听到一对男女彼此的心跳。 陆远心中甩掉一个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终于等到一盏茶时间,将三个火罐一并取下。 他小心翼翼将小乔的衣裙理好,语气忐忑:“婉儿,腹痛好了吗?” “不疼了……” 小乔依旧满面霞红,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镇定:“角法果然神奇,我之前听说角法需要用外力吸气,没想到是用火!” “我改良的……” 陆远讪讪笑道:“婉儿,刚刚的事是个误会,你是我的妻子,我岂会对你乱来,我只是不知道女子的衣着习惯……” “嗯!我知道,毕竟你昨夜都没有乱来!” 小乔声若蚊蝇,素手纤纤,牵着陆远到了铜镜前,满面柔情道:“我来为你束发吧,你发过誓的,为你束发的情义你便不会抛弃……” 陆远心头一亮:“好!” 他在铜镜前坐定,看着镜中小乔的俏脸,呵呵笑道:“婉儿,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情,纯真质朴,灵动跳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小乔含情脉脉,为陆远理着发髻,浅吟低唱:“陆郎,我自幼骄纵,生性顽劣,受不得委屈,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温婉,还望陆郎担待……” “平生唯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陆远搜肠刮肚,终于憋出两句:“婉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小乔娇羞的脸色中带着明媚春光:“嗯,发髻理好了,你转过来吧!” 陆远转过头来,见小乔伸手入怀,不由疑惑问道:“你又腹痛了?” 小乔呆了呆:“我扳指呢?” “你找扳指干嘛?” 陆远想着刚刚小乔的柔情,心中甜蜜,不由柔声道:“婉儿,我们不是都解释清楚了吗,你还找扳指,难道还想打我?” “为你束发的女子你不可弃,这是你的誓言!” 小乔羞恼的神情中带着狡黠,轻哼一声:“死生契阔,这是你给我的承诺,今生不可负我,但我平生受不得委屈,你之前如此对我,不该挨打吗,快把扳指还我!” 陆远愕然:“那你刚才就是为了这个承诺?” “情义是真,生气也是真!” 小乔脸色不禁一红:“有情义,便不许我生气吗,我藏在怀里的扳指你也敢偷,这就是你昨夜做的好事!少废话,快把扳指还我,否则我就去找太守大人索要!” “别闹,这点小事何必惊动他!” 陆远面不改色:“你身系一县安危,是皖城的父母官,要多为百姓做主,区区一枚玉扳指,为夫帮你找!” “父母官……那我岂不是县令了?” 小乔下巴扬了扬,斜睨陆远:“你这刁民,见到本官,还不奉上扳指,赶紧来拜!” 陆远忍俊不禁:“好,拜入洞房!” 第16章 馒头真是揉大的 正午时分,陆远出了屋子。 外面阳光倾泻,空气澄澈清新,让他一阵心神舒畅。 陆远目光逡巡,顿时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等在一旁,身着锦衣,形容一丝不苟,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正是陆逊。 他心头一喜:“陆逊,什么时候到的?” 之前陆康走时交代过,让他带带陆逊,他却没想到陆逊这么快就到了。 陆逊见到陆远,当即踱步上前,躬身一礼:“逊,见过兄长!” “逊什么逊!” 陆远脸色一沉:“以后自称我,少学陆俊那一套,他是文人,你是将门之后,祖父让你过来,就是怕陆俊那酸儒把你带歪了!” 陆逊抿了抿嘴唇,再次躬身:“逊……我今日凌晨就随典将军一起到了,典将军说此物贵重,不可遗失,我便一直守在这,好亲手交给兄长!” 他说罢,指了指身后一口书箱,方方正正,锁具完整。 陆远看了看陆逊,想着他终究只有六岁,不禁拍了拍陆逊肩膀,语气稍缓:“辛苦你了,刚刚为兄的话有些重,但那是为你好,怕你学会那些繁文缛节,反倒失了一身将门风骨!” 陆逊刚要躬身,犹豫一下突然挺直腰杆,像个小大人般拱手抱拳,一本正经道:“多谢兄长教诲!” 他是京城陆家子弟,虽然与庐江陆家同根同源,但两家风气却完全不同。 庐江陆家是名门世家,家族子弟舞文弄墨,专注学问礼仪。 京城陆家却是将门世家,家主陆纡出身行伍,官任城门校尉,董卓进京后,执金吾与北军中侯纷纷倒戈,只有陆纡率城卫军抵抗,虽然最终身死族灭,但将门风骨犹在。 因此陆逊是堂堂正正的将门之后! 陆远看着陆逊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爽声大笑:“你我是血脉兄弟,不必拘谨,你怎么过来的,会骑马吗?” “会!” 陆逊微微一笑:“典将军正因为我会骑马,让我教他骑术,才愿意带我过来!” 陆远面色古怪,典韦这混蛋,自己给他个马弓手的官职,他竟然还自封个将军! 不过他身边爱自封的人也不少,屋里还有个明明没有官职,却自封县令的美人呢! 他又看看陆逊,不禁笑了起来。 “不愧是将门之后,良才美玉,正该留在我身边历练!” 陆远揉着陆逊的小脑袋笑道:“以后就一直跟着我,少搭理陆绩,别看他学问做得好,但他就一软骨头,墙头草,哪天庐江有难,他一定率先倒戈,还得带上族人一起!” 陆逊面色尴尬,讷讷笑道:“兄长,他毕竟是我们叔父……” 他对陆远一直心有戒备,毕竟陆远臭名远扬,他在京城都听过这个同族兄长的荒唐事,常被家族作为反面教材。 只是现在陆远让他重拾将门风骨,却不禁让他回忆起京城陆家,客居舒县时,谁会赞赏他是将门之后,那位叔父只会教他怎么行礼,怎么鞠躬,怎么小心翼翼,躲避纷争! 陆远摆手笑笑:“行,不提他,你连夜奔波,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兄长,我不累!” 陆逊胸膛一挺,目光雪亮:“典将军说兄长在皖城大展拳脚,今天也有大事要干,我想去看看……” 陆远深深看了看他,如果之前他还有几分寒暄,现在就不得不正视陆逊了。 历史上的陆逊一生谨小慎微,虽然功勋卓著,却不受重视,只被孙权当个烧火棍用,关键时拿出来火烧连营,用后便弃之如敝履,最终还被孙权逼死,一代名将,死的憋屈无比。 现在看来,史上的陆逊谨小慎微,跟庐江陆家那些软骨头脱不开关系,刚刚六岁而已,便进退有据,举止得体,刚到皖城便急着了解情况,跟谨小慎微哪有半分关系! “行,那你去看看,顺便帮我办点事!” 陆远取出一枚武扳指,悄悄开口:“第一,你让典韦把米酒都带回县衙,别偷喝了,第二,找个地方给这扳指做个赝品,不用挽弓时的凹槽,要快!” 陆逊接过扳指,迟疑一下尴尬道:“兄长,米酒的事简单,但这等美玉做赝品,我怕找不好商家啊,而且就算是赝品,估计也是价格不菲……” 陆远在袖中摸了半晌,也没找出一个铜板,顿时一拍陆逊,笑呵呵道:“你已经六岁了,是大人了,尽管去做,钱嘛,你先帮为兄垫着……” 说完一推陆逊:“去吧!” 陆逊无奈离去,心中直犯嘀咕,这位号称雁过拔毛的兄长,竟然连自己的毛也拔,自己才六岁啊…… 陆远提起书箱,又在县衙内找到他需要的各种材料器皿,这才回了屋子。 小乔款款走出,看着书箱笑道:“这就是你等的东西?” “这里都是宝贝,将来你就懂了!” 陆远一把掰开书箱上的细锁,取出一张图纸笑道:“来,我教你做馒头!” 小乔俏脸没来由一红,沉着脸道:“不,我还要处理政务,才不做馒头呢,你帮我理理衣裙,刚刚跟你胡闹,都被你弄乱了!” 陆远看着她一身绿裙明艳动人,忍不住伸手上下理了理,撸猫一般,直撸得小乔连连闷哼,这才嘿嘿笑道:“好了,不乱了!” 小乔强忍娇羞,开口轻斥:“你这混蛋,总是毛手毛脚的,你自己做馒头吧,我走了!” “嗯,帮我唤个女子进来!” 陆远笑呵呵道:“另外你处理政务时记得,各世家的田产,矿产等纠纷不用管,就当没看到,随意他们争,只管百姓的事!” 世家掌控一方,靠的是以武力威慑,谋取各地田产矿产积累财富,最终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势力越来越强。 皖城商业发达,田产矿产不多,但聊胜于无,各世家齐聚在此,自然纷争不断。 只是陆远懒得理会他们的纷争,甚至恨不得让他们在此血拼一场,那样才方便他直接出兵,回收所有产业。 小乔明眸一闪:“你找女子干嘛!” “图纸上有机密,得由信任的人掌握才行!” 陆远神色自若:“我帮那些女子免了奴籍,算是她们恩人,应该值得信任吧!” 小乔怔了怔,突然狠狠瞪了陆远一眼,目光咄咄:“你混蛋,我是你夫人,还有什么人比我更值得信任,她们将来总要成亲,到时候你怎么办!” “可你喜欢政务啊!” 陆远目光坦然:“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强迫你,就像刚刚,箭在弦上,你眼圈一红,我就生生退弦了!” 小乔俏脸一烫,咬着红唇讷讷道:“刚刚的事不许再提,我就是没准备好,有点害怕,今天没什么政务,我帮你做馒头!” “有劳夫人了!” 陆远得意一笑:“我先给你讲讲,然后我们一起做!” 他本来就不信任别人,只能是小乔掌握发酵技术,现在小乔同意,他当即指着图纸讲了起来。 酒酵法发面最是简单,就是面粉和好后,兑入高度米酒发酵,唯一难度是在这年代制作高度米酒,但他不在乎白酒口感,利用现代技术蒸馏并不难! 陆远讲完,呵呵一笑:“来吧,我们开始做!” 小乔微微蹙眉,抚了抚衣袖上前,加水和面,推开陆远轻斥道:“君子远庖厨,你去内室,我来做就行!” “哪来的君子远庖厨!” 陆远不以为意:“孟子自视君子,要远庖厨,那其他在厨房忙碌的人算什么,是他的奴才吗,不管他为什么说的这话,一句话就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那这就是混账话!” 小乔微微一惊:“陆郎,那是圣人,我大汉以儒治国,你不可胡言乱语……” “好,不胡说,让他们高高在上做圣人,我们踏踏实实做馒头!” 陆远满不在乎:“百姓只要一口馒头,可惜圣人给不了,圣人只会周游列国,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结果信了他的诸侯,都被打死了,信了他的百姓,都被饿死了!” 小乔明眸眨了眨:“陆郎,你还懂这些?” “我懂的多着呢!” 陆远嘿嘿坏笑:“晚上我再给你讲讲……” 小乔被盯着心里直发毛,身子一紧,一脸娇羞:“我今天可没打你,晚上你休想赖在这不走,成亲前,你不许再碰我!” 陆远笑而不语,反复蒸馏米酒,尽管他不在乎口感,但酒香四溢,依旧比这年代的米酒醇烈得多。 小乔心下好奇,忍不住问道:“陆郎,这酒能喝吗?” “等以后吧!” 陆远淡淡笑道:“五石米才能酿一石米酒,五石米酒出一石发酵酒,这个太费粮食,现在只能用于做馒头,等以后天下再没有饿死的百姓,我们再喝米酒!” 灵帝再是昏聩无道,但还是下了一道禁酒令,禁止以粮食酿酒。 他要是在这年代弄出高度酒,满足一些人的口腹之欲,那就太禽兽了。 当然这酒另有意义,消炎或战场急救等等,只是他暂时用不上。 小乔心思玲珑,想通了其间道理,顿时一脸愧色,细声细语:“陆郎说得对,喝这酒就如同喝那些贫苦百姓的血肉,是我见识浅了!” “知错就好,晚上再罚你!” 陆远勾兑好发酵酒和面粉比例,向着小乔笑道:“都记下了吗?” 小乔轻哼一声,脸色傲然:“自然记好了,我记音律曲谱也只需一遍,这个过程比例又不难,先说好了,我帮你记这个,你晚上就得乖乖听话,不许在这耍赖!” 陆远一竖大拇指:“夫人聪慧,晚上好好赏你!” 小乔气得身子一软,忍不住磨牙;“你怎么这么无赖,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谁跟你说好了,一直是你自言自语……” 陆远乐呵呵道:“蒸馒头和蒸面饼一样,一会儿你来试试!” 小乔明眸闪了闪:“那我帮你干活,晚上你……” “晚上听你的!” 陆远笑吟吟道。 不知等了多久,一团面终于发了起来,小乔心中大觉疑惑,竟然真的变大了,赶忙按着蒸面饼的方式蒸了起来。 一刻钟后,一丝淡淡的麦香味传出,小乔不由食指大动,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忍不住看向陆远,一脸期待:“好了吗!” 陆远心神激荡,他也不知道第一次能不能成功,轻轻将小乔拉到身后,一把掀开了眼前的大笼屉。 蒸气忽地一下占满了屋子,浓郁的麦香味扑鼻,一个个馒头圆润饱满,如同玉珠般罗列在笼屉里,褶褶生辉! 陆远眼睛一亮:“成了,先等等,别烫着……” 小乔怔怔盯着馒头,脸蛋儿霞红,暗自嘀咕:“竟然变这么大……像和面时那样揉一揉会变大?那他昨晚……” 陆远等了一会儿,取出一个馒头递给小乔,呵呵笑道:“又大又白,肯定好吃,我们尝尝!” 小乔悄悄捏了捏馒头,只觉得蓬松柔软,却弹性十足,心中直接断定了那个念头。 她轻轻咬了一小口,顿时明眸一亮,只觉得松软香甜,麦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回味无穷。23sk. “陆郎,你别一直盯着我,吃你自己的!” 小乔有心大快朵颐,但被人看着,却放不开手脚。 “我是你夫君,自当包容你一切,还会在意你吃相吗,大口吃!” 陆远大口吃着馒头,笑意盈面:“这次只是试验,下次我们加上蜂蜜,做上锅贴,肯定更好吃!” 小乔口中香甜,心中满是暖意,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一对儿月牙,甜甜笑道:“下回我做给你吃!” “不用,这是做给天下人吃的!” 陆远朗声笑道:“请夫人安排下,加上你们乔家人手,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定下价格,卖遍整个庐江!” 小乔沉吟一下,悻悻道:“就怕周家鲁家不买,毕竟你刚打了周晖,之前还打过鲁肃,周瑜……” 陆远逸兴遄飞:“挨打也得忍着,我们的馒头,他们只会抢着买!” 第17章 三件大事 黄昏,县衙内马蹄声骤起。 战马轰隆隆驶过,人喊马嘶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远向着小乔笑道:“典韦他们回来了,我安排他们练骑射,估计他们今天没少吃苦!” “那我先回房了!” 小乔匆忙起身,迟疑一下,红着脸道:“我们有言在先,你要想让我留在县衙,一会儿得先去见我爹爹!” 陆远漫不经心地点头:“一会儿就去,女县令嘛,自然得由县尉贴身保护着!” 小乔不胜娇羞,握着粉拳在陆远眼前晃了晃,满是警告之意,才款款走进内室。 陆远心头痒痒的,这样一个灵动俏皮,阳光明媚的女孩儿,很快就是自己妻子了! 没一会儿,陆逊的声音响起:“兄长,我回来了!” “进来吧,叫典韦一起!” 陆远看着剩下的十几个馒头,乐呵呵喊道。 陆逊进了屋子,依旧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兄长,这是玉扳指的赝品!” “小点声!” 陆远吓了一跳,匆忙看了看内室,微微挥手,示意不要多说。 他听着内室中没什么摔铜镜,踢坐塌的声音,这才稍稍放心,指了指馒头笑道:“尝尝看,还有典韦,在外面磨蹭什么呢,赶紧进来!” 陆逊拿着馒头吃了一口,不禁眼睛一亮:“咦?” 他毕竟还是年幼,装的再是老成,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孩童的一面,忍不住开口赞道:“兄长,这是何物,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食了,香中带甜,口齿留芳!” “这是你嫂子做的,叫馒头!” 陆远虽然大多时候喜欢大言不惭地吹牛,但此事却没有居功,只推到小乔身上,自然另有目的! “有好吃的?” 典韦瓮声瓮气,缓缓进了屋子,脚步格外沉重,一人走路,堪比两头大象赛跑。 陆远看了他一眼,不由吓了一跳,此时这头人形棕熊一身甲胄已经脱下,但身子反而比从前粗了一圈,一张大黑脸上鼻青脸肿,两条腿走路之间还在颤颤发抖。 “你怎么搞的,我让你去骑马,你这是被马骑了吗!” 陆远疑惑问道。 “被战马摔的……” 典韦讪讪一笑:“主公让我练骑射,可那战马性子太野,偏不让我骑,除非我把它按在地上它才能老实点,否则只要一松缰绳,它就撒着欢儿想要摔我!” 陆逊在一旁强自憋着笑道:“典大哥一下午都在和战马摔跤呢,我估计是他太重,西凉战马也受不了……” “摔跤……” 陆远面色古怪,忍不住提点:“驯马如驯人,你摔倒它一次,让它感受到你的力量就够了,之后得让它感受到你的善意,跟它好好相处,这和体重无关,不必担心!” 典韦面色一苦:“主公,其实我不用练骑射,步战足以,被战马摔一摔还是小事,关键是松开缰绳,身子在马上磨来磨去,裤裆都快磨着火了,再练下去,我们典家就绝后了!” “胡说,将来兄弟们都骑着战马来去如风,难道你就提着双戟跟着我们跑吗!” 陆远一脸肃然:“这事没得商量,起码你要能在马上挥戟作战,现在你只会用战马代步,双手都得握在马缰上控制战马,战场上就是个靶子,随便一支冷箭就能结果了你性命!” 他想着历史上典韦的结局,心中发狠,无论典韦现在吃多少苦,他的骑术都必须练。 大唐陌刀军出现以前,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不过这几天他要给战马三件套打造出来,到时给典韦等人安安心。 陆逊在一旁附和:“典大哥,我兄长说得没错,西凉铁骑横行天下,可见骑兵强横,不说弓兵偷袭,别的骑兵就算武艺比你弱,但借着战马蓄势一击,力量却能比你大得多!” “这些典某自然懂……” 典韦咧嘴干笑:“典某师弟太史慈,便是骑射高手,典某自然知道骑兵厉害,嗯,明天我再试试,把那战马当娘们哄着,看它让不让我骑!” “太史慈是你师弟?” 陆远怔了怔,太史慈可是一代名将啊,而且他祖父说过,能在马上挽两石强弓的有限几人中,正有太史慈! “嗯,我们从小都拜在师傅门下!” 典韦瓮声瓮气道:“不过我们师兄弟同样倒霉,我在陈留杀了富春长李永,被朝廷通缉,本想去投奔他,他却在洛阳得罪官差,逃到了辽东……” “辽东,怎么跑这么远……” 陆远盘算一番,呵呵笑道:“行了,先尝尝馒头,再说说今天收获!” 他心中无奈,许褚近在谯郡,他都来不及去寻,对辽东更是鞭长莫及,当务之急还是皖城之事。 典韦想到收获,顿时眼睛一亮:“主公,今天抄了八家商行,钱财共有六万贯,另外还有一些金银不太好统计!” “商行这么有钱?” 陆远不由一怔,思索下笑道:“金银交给陆家换算成钱财,先把欠兄弟们的赏钱补上,再把强弓弄全,剩下的就用来买西凉战马!” 金银在这年代还只是财宝,没有当作货币流通,但也有了明确的换算比例。 典韦点头称是,大手抓向馒头,突然脸色一换,大黑脸嘿嘿坏笑:“主公,这玩意又软又弹,就像……” “闭嘴,吃你的东西,还有件事呢,小点声说,怎么样了!” 陆远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眼前还有陆逊这个孩童,内室中另有小乔,哪能容他乱说,赶忙出言打断。 另外的事,却是他鱼目混珠,安排人参与到谣言传播里,盛传他要独揽二乔,把这传言做成铁案的事! 典韦顿时像个小偷一般,四下看了看,大手一扣,几乎将陆逊整个小脑袋都捂了起来,这才沉声说道:“此事是跟着商行一起传的,只是他们惧怕主公,只敢悄悄议论,要不要……” “不必,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提!” 陆远挥手笑道:“有些事过犹不及,这样刚刚好!” 商行的人畏惧自己,但他们将消息四散各地,其他各个世家可不会在乎,依旧会让此事沸沸扬扬。 当然他们更多会谈论的,是陆扒皮为人一直如此,说这混蛋话理所当然,可周瑜向来光风霁月,怎么这次会用如此下作手段…… 典韦拿起馒头,大口一张,不由眼睛一瞪:“好吃,又香又甜,还有嚼劲,比面饼好吃多了!主公,这是什么糕点,比我吃过的核桃酥还筋道!” “不是糕点,就是普通麦子做的,分量,材料都和面饼一样!” 陆远忍不住得意:“加工方法不同,出来的成品自然不一样,这个你不懂!” 典韦和陆逊瞠目结舌,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就是一个普通面饼做成的。 之前即便是陆逊也以为这是南方新奇面食,他没见过而已,至于核桃酥,杏仁酥之类,那是糕点,跟面食是两回事。 世家子弟很少吃面食,他们只吃肉食和糕点,而现在面饼这种底层百姓的吃食,竟然能做到如此口感,让陆逊也不禁为之咋舌。 陆逊忍不住抱拳:“嫂子真是奇人,这馒头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少夫人做的?” 典韦呆了呆,顿时一脸尴尬,躬身赔礼:“主公见谅,刚刚典某胡说八道……” “行了,你什么德性她早知道了,不会跟你计较!” 陆远摇头失笑:“今天做得太少,只能让你们两个先尝尝,以后你们练骑射,主食就是馒头,里面还会加上肉!” “还能加肉……” 典韦眼睛亮了,不再说话,风卷残云,闷声吃了起来。 陆远看着馒头一个个减少,陆逊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典韦却已经快将馒头吃光了,忍不住敲了敲桌案:“典韦,你吃了十二个了,还没吃饱?”天籁小说网 典韦瞪着眼睛硬塞了半个馒头,噎得脖子上青筋乱蹦,吱吱呜呜道:“回主公,半饱,典某自小就饭量大……” 陆远忍不住暗骂,这个天生饭桶,自己一直锻炼身体,期望能拉开神臂弓,刚刚也只强撑了八个而已。 “行,明天要办的事情多,你边吃边记!” 陆远乐呵呵道:“第一,明天出个告示,凡是酿酒的商行,主动到县衙来认罪,坦白从宽,只限明天一天,晚了的话,本县尉亲自登门拜访!” 他临时起意,看到商行有钱,虽然不愿意得罪整个皖城的势力,但也想先拔拔毛了。 既不抄家查封,将他们得罪死了,但也不能任由他们赚钱,让自己去喝西北风。 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明天我们兄弟挨个上门,全都敲打一遍,保证让他们乖乖来送钱!” 陆远满意点头:“第二件事,自明天起,县衙开始大量收购粮食,麦子二百钱一石,我们便提高五成,三百钱收购!” 他看着陆逊笑道:“陆逊,你连夜回趟舒县,告之你叔祖父此事,让我陆家同样收购粮食,这个别人来传话不合适,只能辛苦你了!” 陆逊的叔祖父,正是陆远祖父,庐江郡太守,陆家家主陆康。 陆逊迟疑一下,疑惑问道:“兄长,我传递消息倒无妨,只是抬高粮价,叔祖父怕是不会愿意,而且我刚刚听你们所言,县衙手头没有余钱吧,那这般大量收购粮食……” “县衙这你不用担心,自有人付钱!” 陆远笑呵呵解释:“至于我们陆家,你转告一声,但凡乱世,金银都会贬值,不值得收藏,只有刀兵和钱粮有用,多多益善,你叔祖父自然就懂了!” 之前陆远无法大量收购,是因为势力不够,粮食太多反而是取祸之道,犹如孩童抱金佛在大街上乱蹿,逼人抢劫。 孙坚杀扬州刺史王叡,正是因为王叡手里的粮草太多,脚下却蹲着孙坚这样一头猛虎,哪能得善终。 但现在陆远却无需顾忌,馒头成型,粮食很快会变成馒头卖往四方,囤积不下粮食,只会有更多的钱财来蕴养刀兵,毕竟刀兵才是乱世立足的根本。 陆逊郑重抱拳:“兄长放心,我这就去!” “第三件事是大事,务必办好!” 陆远斟酌着言辞徐徐道:“告之所有百姓,无论城内居民还是城外农户,本县尉初来皖城,心中欢喜,要赠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让他们后日到县衙领取!” 典韦迟疑一下,讪讪笑道:“主公,你要送什么薄礼,皖城人口八万余人,哪怕一人送只鸡,我们也吃不消啊,这等面子上的事,要不还是算了吧!” “与面子无关!” 陆远正色道:“我们主掌皖城,连皖城到底有多少人口都不知道,这算怎么回事,后日你要记得,安排人统计好,好好看看皖城到底有多少黑户!” 灵帝时期统计,汉末人口五千多万,到三国末期,各地人口加起来却不足八百万,虽然是战乱不断,多数人枉死,但其中也有大量黑户无法做统计。 这些人失去了土地,或者卖身为奴,或者居无定所,四处打杂混饭,根本没有户籍,陆远此次所为,既是为了给馒头炒作,也是为了找出他们,毕竟人口同样是重要资源。 典韦躬身称是,塞下最后一个大馒头,噎得直翻白眼,哆嗦着双腿退了出去。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敲打商行,收购粮食,予民薄礼,三件事安排妥当,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去乔家,让乔家出钱收购粮食! 小乔款款走出,嘴角微扬,戏谑笑道:“陆郎,你这等雁过拔毛的人物,竟然还会给百姓送礼?” “你竟敢偷听!” 陆远嘿嘿一笑,一把抓向小乔。 小乔身子一软,连连告饶:“陆郎,先别闹,你到底想干嘛,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初来乍到,自然要予民一份薄礼!” 陆远一脸高深莫测,笑呵呵道:“走,去乔府,拜访岳丈!” 第18章 闺房中被抓现行 月夜下,情景依旧。 陆远策马疾驰,怀揽小乔,直奔乔府。 不过小乔却比上次放松得多,明眸顾盼间,神采奕奕。 她环臂搂着陆远腰身,感受着陆远砰砰有力的心跳,那强烈的男子气息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这是她的夫君,既对她许下了死生契阔的誓言,又把发明馒头的功劳推给了她,霸道且强势,不容她拒绝。 现在还为她深夜来乔府,不顾可能要面对的关于流言的质问,由不得她不感动,毕竟这个年代,别人谁会在意女子想法。 小乔挺着光洁的下巴,蹭了蹭陆远胸膛,细声细气道:“陆郎,慢点嘛……” “冷了?” 陆远想着小乔单薄的穿着,当即从马袋中取出一张羊皮,裹在小乔身上,呵呵笑道:“这样暖和点没?” 小乔错愕一下,像只小猫般在陆远怀里委了委,心中直犯嘀咕,这个傻子,我又不冷,我只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不过她的心中却暖了,毕竟这是她夫君对她的关怀。 她微微扬头,满面娇羞,低声说道:“陆郎,我本以为你会乱来,都准备认了,毕竟我们已有名分,但你却愿意为我来见我爹爹,我真的很开心……” “呃……” 陆远心中惭愧,面色却一丝不苟:“夫人放心,我岂会不懂礼数,就算偶尔有所失礼,那也是你太美,太迷人!” “真的?” 小乔满眼迷离,小手不自觉戳了戳陆远胸膛,痴痴道:“那你再为我做首诗,不要上次那种凄美的乐府,我要听赋,像司马相如那样的赋……” “这……下回的吧!” 陆远脑袋一懵,只盼着赶紧到乔府,他连诗词歌赋的区别都分不清,做什么赋! 他看着小乔从容笑道:“夫人,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哪能说做就做……”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小乔一脸痴迷:“陆郎,你果然受上天眷顾,出口成章,这岂不就是天成的诗句吗!” 陆远正色点头;“上天于我最大的眷顾,就是将你赐予我了!” 小乔眸中柔情似水,身子拱了拱,小手轻抚,喃喃道:“我也是,上天于我……咦,我的玉扳指!” 她身心迷醉,小手不自禁伸到了陆远怀里,却突然发现了她遗失的玉扳指,不由脸色一变,语带嗔怒:“你浑蛋,我的扳指果然是你偷走的,你刚刚还不承认!” “别闹,我刚帮你找到,正准备还你呢!” 陆远头大如斗,匆忙解释,这扳指是他让陆逊做的赝品,本来想找机会放到小乔床头,让小乔自己寻到,结果现在小乔在他身上发现了,这就尴尬了。 小乔恨恨地耸了耸琼鼻:“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找到了刚刚为什么不还我!” “来不及嘛!” 陆远定了定神,古怪笑了笑:“你别气,容易胸闷,来,为夫帮你揉揉……” 没一会儿,小乔已经顾不得追究扳指了,只羞红了脸依偎在陆远怀里,这混蛋解释不清扳指,就开始耍无赖欺负她,不由让她又羞又恼。 战马希律律停下,陆远怀抱小乔,也不踩马镫,如同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一般,身子一翻,便稳稳跳下了战马。 小乔见着面前门楣高耸的乔家大院,脸蛋娇羞,仍不忘叮嘱:“一会儿到了府中,你不能再对我乱来,免得让人笑话我们!” “遵夫人命!” 陆远笑嘻嘻道:“不会让人看见的,我不要脸面,还要顾及夫人脸面呢!” “没个正行!” 小乔轻哼一声,从战马上取过一个小包袱,便走向乔府叫门。 大门吱嘎嘎开启,一个婢女盈盈上前引路,直到小乔闺房前驻足,与小乔嘀嘀咕咕一番,便带着小乔的包裹离开了。 陆远大步进了小乔的闺房,径自在一张茶几前坐下,认真打量起来。 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三十平米大小,两扇屏风临窗而立,上面绣着高山流水,很是雅致,中间一张瑶琴横卧,更显得意境十足。 小乔明眸扑闪:“交代好了,一会儿我爹爹就会过来,现在到我地盘了,你不许乱来耍无赖了!” “你的地盘有点空啊,连个人手都没有!” 陆远乐呵呵道:“再说,我只对自己夫人乱来,算什么无赖,和当世君子比起来孰优孰劣,夫人看不清吗,你看看县衙里女孩儿的衣着,再看看你们乔家婢女穿的!” “不许你说我爹爹!” 小乔脸蛋一红,却无从反驳。 县衙里的婢女都已经被免了奴籍,衣着得体,而乔府婢女却和别的世家一样,衣着暴露,很是难堪。 陆远喝着茶,呵呵笑道:“倒不是说他,乔叔父是世家之主,自然不能免俗,否则只会被其他世家排挤,世道如此,不怪个人!” 小乔迟疑一下,为陆远续了一杯茶,明眸眨动:“可你却免俗了!” “顺手为之罢了!” 陆远呵呵笑道:“我又不是世家之主,面子于我如同浮云,至于对夫人你,我不是说了吗,只怪你太美,太迷人!” “你顺手为之四次了!” 小乔温婉一笑:“第一次顺手为之,免了一群女子奴籍,给了她们尊严,第二次查封酒楼,告诫我米酒危害,第三次抬高粮价,给百姓福祉,第四次予民薄礼,这个我拭目以待!” 这女孩儿笑颜如花,轻轻在陆远脸上吻了一下,讷讷低语:“陆郎,我替那些女子谢谢你……” 陆远怔了怔,突然大手轻揽:“那这样可不够!” “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地盘,你不许胡来!唔……” “轻,轻点,抓疼我了!” 小乔身子越来越软,语气越来越松,忘情陶醉在这深情一吻中,心扉渐渐敞开了。 两人耳鬓厮磨,浓情惬意,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得越来越急,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小乔猛地惊醒,一推陆远,恨恨跺脚:“都怪你,爹爹来了!” 陆远同一时间醒悟,不禁头皮一麻,这老狐狸怎么来这么快,给他们抓了个现行,刚刚小乔大喊大叫,也不知道被人听去了多少…… 小乔一脸局促:“现在怎么办,我们毕竟还没成婚,爹爹肯定要骂死我了!” “不怕,有我在!” 陆远定了定神,一把抓住小乔柔荑,神色自若:“出去见叔父,这是你的地盘,你怕什么!” 他神色如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乔低眉顺目,一言不发,像个被人抓获的私奔少女一般。 陆远推开房门,见着外面慈眉善目的乔景,顿时微微躬身,讪讪笑道:“小子见过叔父!” 乔景脸色如常,眼角却微微跳了跳,轻咳一声:“贤侄不必多礼,那个,松开婉儿吧,她自己站得住!” 陆远松开小乔,硬着头皮道:“刚刚小子与婉儿嬉闹,不知叔父已到,是小子失礼了!” “无妨,我刚到,什么都没听到!” 乔景笑脸僵硬,看向小乔轻喝:“婉儿,你虽自幼骄纵,但也知道礼数,我们乔家没有客室吗,怎么能将你夫君带进闺房!” 小乔眼睛盯着鞋尖,低声嘟囔:“客室的婢女衣着不当,不宜见我夫君!” 说着粉拳一握,轻轻在陆远胸口锤了一下,恨恨道:“都怪你!” 乔景看在眼中,只觉得胸口一闷,自己女儿这一拳像是直接砸进了他的心窝。 他心中不由微微叹息,自家闺女果然已经被猪拱了,而且被拱得很开心,虽然这是早晚的事,但他这为人父的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痛。 乔景微微挥手:“婉儿,你夫君深夜造访,必定有要事,你先退下吧!” 小乔抿着嘴唇,忍着满面红潮低语:“爹爹,他是来为你奉茶的!” 说着便一脸娇羞,逃一般离开了。 乔景胡须颤了颤,轻叹一声:“哎,这傻丫头,现在还如此天真,让人骗了都不知道,贤侄见笑了!” “小子正喜欢婉儿这份天真!” 陆远脸色尴尬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叔父,小子冒昧造访,实有正事,不知叔父可曾见到婉儿做的面食?” “大事不谋于众,与冒昧无关!” 乔景沉吟一下,平缓着情绪,笑眯眯道:“走,去我书房,客室人多耳杂,不便相谈!” 两人一路沉默,很快进了乔景书房。 乔景取出小乔带来的包裹,拿出一个馒头,上面还带着咬过一口的痕迹,疑惑问道:“这个,是小女做的?” “正是,婉儿聪慧,发明了此物,我们称它为馒头!” 陆远神色如常,讲着馒头种种,甚至取材,成本,事无巨细。 “谁发明的不重要,小女那点聪慧,我们心知肚明!” 乔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重要的是此物虽小,却关系甚大,放在风口浪尖,用处可就多了!” “叔父慧眼!” 陆远恭敬赞道,他相信这个一家之主不需要他多解释,就能想到更多。 “此物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掌握在谁手中!” 乔景眯眼笑道:“对民生而言,同样多的面粉,做面饼仅能果腹,做此物却能让一成人吃饱,口感更有天壤之别,对军事而言,行伍行军之间,作为军粮,影响就更大了!” “叔父明察秋毫!” 陆远斟酌一番,乐呵呵道:“既然是婉儿发明,自然掌握在婉儿手中,至于加工,还需叔父操心,所得利润,算是小子的一份心意!” “你如此说,老夫倒不好多说了!” 乔景摩挲着茶杯,爽快一笑:“大礼不辞小让,这事我们乔家做了,所得利润嘛,你尽管放心,只会比你想要的多,只是销售上,我们乔家初来乍到……” “叔父放心,此事交给小子!” 陆远心中暗喜,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就是痛快,不由郑重说道:“叔父能做多少,小子便能卖出多少,一个馒头作价四文,不知叔父以为如何?” 一石麦子去掉杂质约出三十斤面粉,可以做三百个面饼,或三百馒头,用三百钱收购,原料成本刚好一文,加上人工物料不足两文,正是现在面饼的价格。 因此一个馒头卖四文并不算贵,毕竟吃起来一个馒头顶两个面饼,而且口感上天差地别。???.23sk.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是两文钱的生意,但馒头是消耗品,胜在销量不知几何,哪怕乔家自己,每天消耗也要上万个。 乔景随意挥手,笑眯眯道:“你有备而来,想必早有打算,老夫就不多想了,只是你将此生意交给我乔家,必然另外所图,想要什么,不妨明言!” “叔父明鉴!” 陆远由衷感叹,能支撑一个家族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物。 他斟酌言辞,将高价收购粮食的事和盘托出,以及粮价趋势,陆家也会同时参与此事等等毫无隐瞒。 乔景轻敲桌案,淡淡点头:“好,此事可行,你尽管放手施为,县衙收购到多少粮食,我乔家出多少钱财!唯有一事,婉儿心性单纯,你可以骗她,但要护得住她!” “叔父放心,婉儿如我心肝,不容任何人伤害!” 陆远神色郑重:“此事之所以骗她,正是为了护她,她有秘密在手,纵然我于乱世纷争中粉身碎骨,也无人敢伤她分毫,只会将她奉为上宾!” 乔景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初见你时,你不过一纨绔子弟,听你诗句,知你格局伟岸,心怀苍生,可见你行事,却手段狠辣,不留余地,此次见你,倒看不透了,真是咄咄怪事!” 陆远尴尬一笑:“小子行事全凭本心,不着痕迹,因此让叔父多心了!” “全凭本心?” 乔景目光炯炯,凝视陆远:“你口称要独揽二乔,是凭本心行事?” 陆远不卑不亢:“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叔父,您多虑了!” 第19章 刁民与立威 晨曦渐起,天色渐亮。 整个皖城缓缓苏醒,炊烟袅袅,一片静谧。 一队骑兵在此时轰隆隆驶出县衙,踏着皖城的宁静四散而去。 骑兵们个个骑乘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战马两侧,一面平放着长枪,另一面挂着大弓,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陆远在同一刻醒来,轻轻捂着胳膊上小乔耳朵,等骑兵们离去,才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起床。 小乔美眸微眯:“夫君想偷着去哪?” 自从她跟陆远回了县衙,称呼便自觉变了。 陆远怔了怔,侧身看着身边美人,诧异道:“你刚刚在装睡?” “哼!智者畏因,愚者畏果,你不解释清楚,休想偷着走!” 小乔明眸闪烁:“你昨天是不是把我们的事忘了,为什么跟爹爹说这话,爹爹为什么偏偏告诉我,让我观你言行,我琢磨一夜都没想通,你必须得告诉我!” 陆远顿时头大如斗,昨夜是乔景咄咄逼人,一直追问,偏偏他性格桀骜,不喜欢被人逼迫,这才绵里藏针地回了一句。 智者畏因,愚者畏果,意思简单,但不同语境却有不同解答。 他是告诉乔景,聪明人看原因就好,结果都是大势所趋,不为个人意志改变,将来他若大势已成,独揽二乔又如何,大势不成,独揽二乔也不过是一句笑柄。 乔景那老狐狸被这话噎得够呛,不好作答,却把这话告诉了小乔,算是小小报复他一下。 只是其中缘由,他怎么跟小乔解释! 陆远斟酌一番,柔声笑道:“婉儿,这就是表面意思,愚蠢的人畏惧结果,我们是聪明人,只见证结果,叔父肯让你回县衙,这不正是结果,是我们的目的吗!” 今天的皖城非比寻常,事情颇多,他实在没法和小乔纠缠。 他要去县衙坐镇,静等各个商行上门认罪,趁机摸底加拔毛,小乔也要教会乔府众人蒸馒头,之后做米酒蒸馏,大量生产。 “真的?” 小乔若有所思:“那你昨天有没有给爹爹奉茶,怎么让爹爹同意的,他怎么说的?” “奉茶了!” 陆远嘿嘿笑道:“你爹爹喝得可开心了,喝了一斗呢,你没看他送我们时,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就是喝饱了撑的!” “你把我爹爹当牛了吗,什么叫喝饱了撑的!” 小乔美眸轻撇,但想着他爹爹送她离府时的样子,好像真是欲言又止,喝茶喝多了,将信将疑间起身,为陆远梳理发髻。 陆远舒展身体,只觉得浑身舒泰,向着小乔笑道:“好了,我出去了,该让皖城各方势力见见我这新县尉了!” 小乔屈身偎了一福,柔声道:“夫君行事素来霸道,但现在县衙兵力有限,还望夫君小心行事!” 县衙兵力一千,六百人在外练习骑射,三百人外出维护治安,敲打商行,通告县衙高价采购粮食,另有新县尉薄礼一份等事,以至于现在只有一百衙役留守县衙。 “夫人放心,我又不是泥捏的!” 陆远神色自若,在小乔脸蛋上亲了一口,随即扬长而去。 他一路到了县衙公堂,只见此时县衙门口热闹异常,门庭若市。 大量百姓正抻着脖子张望,更多百姓源源不断赶来,一路熙熙攘攘,谈论得热火朝天。 “县衙要高价收购麦子,这事儿准不准啊?” “有几个傻帽已经去试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哭,陆扒皮的话他们竟然也敢信!” 一个红袍胖子大腹便便,一脸不屑道:“就是,还有个黑脸的到我们商行敲诈,让我等主动来认罪,真是笑话!皖城哪家商行不酿酒,法不责众,陆扒皮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的声音颇大,即便陆远刚来,也听得清清楚楚。 陆远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公堂下方,只见五十衙役列队整齐,手执长枪,挺立在公堂两侧,一个个俨如泥塑木雕,好似根本没有听到百姓议论一般,雷打不动。 另一群衙役则正在收购粮食,核对数量,其中一个稚嫩身影忙忙碌碌,使得现场秩序井然,正是陆逊。 一群人见到陆远前来,顿时齐齐抱拳,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他们都是从前的陆家精锐,个个身经百战,如狼似虎,非普通衙役可比,此时异口同声,自有一股凛然气势,将那高声讨论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陆远随意挥手,在公堂主位坐定,向着下方笑道:“怎么都这么早?” 陆逊迈步上前,擦了擦额头汗水,抱拳笑道:“兄长,典将军一路传播消息,宣扬县衙新政,百姓们都已得知,这还只是附近百姓,估计一会儿还会有更多人前来!” 陆远看着陆逊的稚嫩小脸,试探问道:“你连日奔波,怎么还跟着忙碌,去休息会吧!”天籁小说网 “回禀兄长,我不累!” 陆逊一本正经:“叔祖父让我随兄长历练,我自当追随兄长左右,为兄长排忧解难!” 陆远哈哈大笑:“好,那收购粮食一事就交给你,尽管放手施为,自有为兄替你撑腰,先将人都带到公堂外面,此处是县衙重地,不容喧哗!” 他知道对于陆逊来说,眼前这点辛苦确实算不得什么。 这个六岁孩童,单人独骑从京城逃到庐江,一路躲避西凉军追杀,担惊受怕,心中还带着举族被灭的恐惧,那时才是真辛苦。 陆逊正色抱拳:“多谢兄长!” 随即便带着一群衙役,与前来卖粮的农户去了县衙外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核定数量,发放钱财。 陆远看着公堂内已空,顿时挥手指向那个说法不责众,要看看陆扒皮能把他怎么样的红衣胖子,乐呵呵道:“来人,将此贼子拿下!” 这是他第一次在皖城百姓面前亮相,正需要立威,而这红衣胖子不知进退,却也正合适! 一群衙役如狼似虎,闻言不由分说,直冲出公堂,在人群中将红衣胖子揪了出来,锁胳膊绑腿,直接摜摔在公堂之上。 他们早就听到了红衣胖子的嚣张言语,只是没得到指令,不会轻举妄动,此时主公发话,自然有气出气,下手更是没个轻重。 红衣胖子被摔得差点背过气去,刚一爬起来,顿时一脸横肉乱颤,大呼小叫:“陆扒皮,我是陈氏商行东主,你敢对我陈家无礼?” “陈家?” 陆远眯眼笑了笑:“此贼子胡言乱语,咆哮公堂,竟然栽赃刺史大人,给我打!” 这时代没什么五花八门的取名方式,无论大商行还是小商铺,都以姓氏命名,张氏商行,王氏肉铺,李氏面饼,赵氏青楼等等,绝不会有什么悦来客栈。 皖城有五家陈氏商行,既然此人故意提到陈家,那么就只能是汝南陈氏,扬州刺史陈温家族的商行。 不过今天他只是来拔毛的,犯不上跟陈温交恶,毕竟庐江郡归属扬州,陈温官大一级压死人,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之前,无论他还是陈温都不会乱生事端。 红衣胖子被一顿棍棒打得屁股开花,气焰却依旧嚣张,嗷嗷乱叫:“陆扒皮,有种你打死老子,老子不信你刚得罪周家,还敢触我陈家虎须!” “好汉子,硬骨头!” 陆远哈哈笑道:“好,本官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现在成全你,兄弟们加把劲儿,打死为止!” 红衣胖子脑中一懵,顿时发现棍棒再次落下后,已经不止是皮外伤了,而是伤筋动骨,心中终于惊惧起来:“陆扒皮,你怎么敢,老子是陈家人!” 陆远不以为意,环顾左右乐呵呵道:“疯言疯语,现在还想栽赃刺史大人,这等傻子活该被打死!” 一群衙役跟着哈哈大笑,外面围观百姓的喧哗声却停了下来,一个个心中猜测,陆扒皮在庐江胡作非为良久,但终究没弄出过人命,这次好像动真格的了! 红衣胖子浑身血肉模糊,剧痛之下,终于醒悟起来,知道这是陆扒皮不愿意与陈家公开撕破脸皮,要是自己还一口咬定是陈家人,非得被陆扒皮当做疯子活活打死为止。 到时自己身死,陆扒皮必然以混蛋名声含糊过去,陈家也未必会为自己做主,即便做主了,那时自己人都死了,多烧几个纸钱又有什么用! 这胖子就地一滚,浑身飙血,看起来凄惨无比,苦苦哀求道:“陆扒皮,呃不,陆大人饶命,陈某无知,陈某和刺史大人毫无关系,陈某愿意认罪领罚!” “哦?” 陆远一脸错愕,挥手示意衙役们停下,眯眼笑道:“想通了?” 红衣胖子泪流满面:“陆大人一番教诲,陈某才幡然醒悟,陈氏商行与刺史大人无关,陈某愿意交出三千,呃不,五千贯钱财认罚!” “你倒是个趣人,一个商行东主而已,还想攀附刺史大人!” 陆远笑呵呵道:“你这等狂悖之徒,即便真是陈家人,死了也就死了,陈家只会换个东主,谁会理你,你还偏偏在这装硬气,装给谁看!” 红衣胖子疼得龇牙咧嘴,跪在地上满脸苦涩:“陆大人教诲的是,草民知错……” “一万贯!” 陆远开口打断:“五千贯买你性命,五千贯教你做人,这买卖不亏,你准备钱去吧!” 红衣胖子面色更苦:“陆大人,草民没这么多钱啊!” “那就只能教你做人,没法买你性命了!” 陆远脸色一沉:“将此人压入地牢,择日处斩,再来些兄弟去趟陈氏商行,此人以下犯上,污蔑刺史大人,其罪当诛,财产充公,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红衣胖子浑身打颤,额头冷汗滚滚,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却依旧爬到陆远身前,哆哆嗦嗦道:“大人,陆大人,草民回去凑凑,定能凑出万贯家财,但求大人饶命……” “太晚了!” 陆远一字一顿,突然右手握拳,食指关节在这胖子胸口“咚、咚、咚”连敲三下,淡淡笑道:“你还是不懂啊,本官不是商人,没心思和你等奸商讨价还价!” 红衣胖子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得那食指关节如同重锤,在他心口最脆弱的位置连砸三下,直接震碎了他的内脏,一口逆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眼中神采迅速黯淡。 陆远一脸漠然,看向外围噤若寒蝉的围观众人,朗声大喝:“你们里面有不少商行的人吧,记得点,令行禁止,县衙重地,不是你们这些奸商讨价还价的地方!” 众人看着已经倒地,气息全无,却依旧被衙役拖走的红衣胖子,一个个脊背发寒,再不多言。 他们现在才终于清楚,陆远陆扒皮,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陆远负手而立,语气凛然:“现在开始,按规矩办事,但凡酿酒商行,第一个认罪的,一千贯罚金,第二个两千贯,以此类推,交不够的,抄家问斩!” 一群人顿时骚乱起来,这个规矩看起来简单,就是鼓励认罪,但是却瞬间将他们觉得法不责众,想要联合抵抗的意志摧毁。 谁也不知道自己如果在这硬顶着,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红衣胖子,而别人会不会偷偷准备钱财,直接花点小钱,将此事了结。 没一会儿,几十人突然蹿出人群,四散奔去。 陆逊急急而来,脸色凝重:“兄长,这样是不是闹大了,我听叔祖父说,陈温和袁术走得很近,和曹家曹洪更是挚友……” “时不我待,只能行雷霆手段!” 陆远拍了拍陆逊小脑袋,呵呵笑道:“放心吧,天下讨董卓在即,陈温不会在这时候乱来,跳出来逼扬州内斗!” 陆逊似懂非懂,疑惑问道:“可是,兄长还要高价收粮,如此行事,只会徒增凶名,让百姓惧怕……” “不是还有你吗!” 陆远不以为意:“你好好主持收粮一事,务必讲求诚信,对待百姓,不可心存一丝贪婪,一定要让百姓对你信服,至于这恶名,为兄先担着!” 陆逊眼圈一红:“为难兄长了,只是,我们这次将所有商行都得罪了,现在他们没人做主,一时被我们胁迫,但以后怕是要联手针对我们了……” “无妨!” 陆远悠然笑道:“温水煮青蛙,青蛙再多也无妨!” 第20章 四世三公的袁 县衙公堂,陆远数钱数到手抽筋,喜不自禁。 有了红衣胖子的血泪教训,各商行再无斗志,争先恐后地认罪领罚,唯恐慢别人一步,罚金便要多加一千贯。 大小商行往往因为一个排队位置,便要争吵一番,将一些陈年旧账,利益纠纷翻个底朝天。 几个商行甚至一度大打出手,对此陆远也只当个看客,任由他们为了位置争抢着,通过排队位置,也能一窥这些商行的实力底细。 乔家钱财也及时到来,让陆远压力大减,有乔家人手帮着陆逊,他也再不必顾及收粮方面,只一心在商行身上拔毛。 “陆大人,小民是鲁氏商行的,排队第四个,这是罚金四千贯,您收着!” 一个小鼻子小眼的商行东主排到近前,一脸谄媚地笑着,挥手之间,身后一群壮汉便抬着一个个铁皮箱子而来,主动送到公堂后方,里面哗啦啦直响,装满了铜钱。 而公堂后面,已经堆满了铁皮箱子,里面全是铜钱。 陆远一脸和善:“好,背景呢,临淮鲁氏还是别处鲁家,别弄差了,代价很大的!” 这同样是他的目的,收钱敛财是一方面,但各个商行的背景也要摸清。 那东主擦了擦额头冷汗,讪讪笑道:“回大人话,临淮鲁氏……” “嗨,朋友的商行啊!” 陆远笑了起来:“鲁肃与我不打不相识,也是多年好友,见到他帮我向他带个好,你先忙去吧!” 他只是随便客套一下,想着赶紧应付走此人,别耽误他收钱,至于让此人帮他带话,那纯属扯淡。 首先这样一个商行东主,只是一个世家中跑腿的,不可能见到鲁肃那样被家族重点培养的核心子弟。 其次他和鲁肃的交情,是鲁肃三次来庐江访友,两次被他打过,鲁肃虽然看着老实巴交,却绝不是易与之辈,哪来的不打不相识。 “陆大人,小民还有事请教,如有不当,还望陆大人见谅!” 那东主信以为真,顿时蹬鼻子上来笑了起来:“陆大人此次所为,我等商行俱是心中惶恐,不知道这酿酒生意以后还能不能做,如果不能做,陆大人一句话的事!” “你们想多了!” 陆远笑脸愈发和善:“跟你说实话吧,本官赴任,你等连个拜访的都没有,眼里还有本官吗,要是早这样懂事,哪至于这般难堪,忙去吧!” 温水煮青蛙,就不能将人一口气逼上绝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总得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虽然承受着损失,但还是想着将来能把钱赚回来,才不至于彻底翻脸。 等把他们一点点煮熟了,也就是真正动手,一锅端的时候了。 陆远看着鲁氏商行的东主飘然离开,又开始笑脸迎向下一个认罪的。 “大公子,是老奴……” 一个白发老者轻轻撩开斗笠一角,尴尬笑笑:“大公子,老奴怕影响了你脸面,只好跟别的商行一起排队,钱财也装好了……” 陆远一怔:“陆伯,你怎么会在皖城!” 此人是陆府老人,跟他祖父一个辈分的,虽然只是陆府家奴,但地位却不低,陆家子弟重视礼仪,见面都要称一声陆伯。 “自然是为了我们陆家的生意啊!” 陆伯涩声笑道:“大公子,我们陆家子弟众多,自然开销也大,家主虽然任老奴清闲,但老奴却闲不住,因此才来了皖城,我们陆家在皖城的商行实际都由老奴负责的!” 陆家同样是世家,广开商行,经营盐铁,田产矿产等等,产业涉及衣食住行种种。 因此陆远当时想要换四百匹西凉战马,陆康才能迅速帮他凑齐。 只是陆家有严令,不许陆家商行以粮食酿酒,所以陆远一直也没往陆家方面想。 “我们陆家酿酒了?” 陆远眉头微挑:“陆伯,禁酒一事,祖父有过严令,你绝对不会明知故犯,到底是谁让你在此酿酒的?” “大公子见谅!” 陆伯一脸苦涩:“你追究这事无益,陆家子弟这么多,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意愿,即便是你叔父这等清雅之人,也要每天小酌几杯的……”23sk. “他清雅个屁!” 陆远勃然大怒:“他每天醉心学问,无心世事,却唯独忘了是陆家在养他,你回去问问他,要是孙坚打上门,灭了我陆家满门,他如何选择,会不会跪在孙坚面前接着做学问!” 从前的他对陆俊只是不屑,但现在他知道史上陆俊的未来,在小霸王孙策攻陷庐江,逼死陆康后,陆俊带着陆氏子弟投靠孙策,骨头软得要命,不由不让他鄙视。 “大公子,你怎能如此说他,他毕竟是你叔父!” 陆伯一脸无奈:“他性子是淡泊了些,但要是有人威胁到了陆家,他不会坐视不管的,你对他误解太深了!” 陆远沉默片刻,微微摆了摆手:“不提他,把钱财放下,回去把酿酒物件毁掉,今后不许酿酒了!” “毁掉……” 陆伯怔了怔:“大公子,各大世家都在酿酒,这个可是暴利啊,你要是在这拦下这道生意,陆家这么多公子,怕是都要对你心存不满了!” “陆伯,我敬你是陆家老人,与你交个底!” 陆远神色凛然:“皖城很快就会无粮食酿酒,凡是以粮食酿酒的,都会人头落地,你若信我,就照办此事,若是不信,就别怪我到时翻脸无情!” 以粮食酿酒,如同喝人血肉,历来都是大忌,陆远对此自然不会客气。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拔完毛了自然就是扒皮,尤其是对这种无视百姓性命的世家公子,无论是谁挡了他的道,他都不会手软。 而且他们正在高价收购粮食,抬高粮价,很快这些酿酒的就会发现酿酒成本大大提高,再之后就是根本无粮食给他们酿酒了! 陆伯僵了半晌,干巴巴一笑:“大公子,当真如此决绝?” 陆远淡然一笑:“言尽于此,陆伯看着办吧!” 陆伯一脸落寞,悻悻离去。 陆远定了定神,振奋精神:“下一个,交钱,报家门!” 一路收钱,统计钱财,他仿佛已经看到他的战马了,只是不知道庐江有没有这么多西凉战马。 而这么多铜钱同样让他打起了主意,铜钱作为货币交易实在麻烦,一贯钱十来斤重,一旦碰上大宗交易,光是运输上就严重影响了商业。 如果有银行,或者有金银来作为货币,那么就方便多了,只是银行发行货币需要强大的公信力,不是他暂时这个县尉能想的,金银倒是可以考虑。 直收到第十二个,陆远已经连续收了近七万贯,陆家那点不愉快早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假笑也变得灿烂起来。 陆远看着来人,乐呵呵道:“按规矩来吧!” 来人是个壮汉,看起来颇为魁梧,闻言干笑一声:“陆大人,我排得晚,一时没凑足钱,能不能稍等几天……” “没钱你来排队?” 陆远笑意不减:“报个家门吧,何人消遣本官,本官心里总得有个数!” 壮汉微微扬头,略显倨傲:“东主姓袁,四世三公的袁,东主想请陆大人宽限几天,等家族一场大事了结再说!” “四世三公的袁……袁家这尊大佛,竟然看上我这小庙了?” 陆远似笑非笑,目光炯炯盯着壮汉,四世三公的袁家,目前只有袁绍和袁术在外,而能在皖城经营,那便只有袁术了。 所要干的大事,自然是等待各路诸侯齐聚,共讨董卓,只是这种事,跟一个商行东主能有什么关系,无非是扯虎皮做大旗,忽悠到他身上了! 那壮汉不知陆远心中所想,只低声笑道:“家主说了,陆大人如果肯宽限几天,袁家便承了陆大人这份人情,若是宽限不了,那袁家就只好换个能宽限的人来皖城做主了!” “你们家主是正妻生的,还是那个小娘养的?” 陆远笑呵呵道:“其中分量,天壤之别,你可要好好斟酌啊!” 袁家嫡长子是袁术,正妻所生,至于小娘养的,那就是袁绍了,陆远此问,也不过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壮汉一挺胸膛,满脸倨傲:“我们家主自然是袁家嫡子,陆大人放心,我们家主一言九鼎,他的一份人情,于旁人来说,简直堪比天降恩泽!” “有趣!” 陆远哈哈大笑,陡然一甩手,一掌敲在壮汉脖颈上,随即便向着左右喝道:“又一个疯言疯语的,招呼下,问清楚到底哪家的!” 给袁家这种一等世家跑腿的商行东主,只要是袁家子弟,无论是正妻所生,还是小娘所养,都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插嘴的,壮汉一句话,几乎让陆远怀疑这是个前来冒充的了。 那壮汉眼见对方一个掌刀砍来,刚要抬手封挡,却发现对方速度迅如闪电,掌刀已经直接砍在了他脖颈上,脖颈一阵剧痛,随即浑身便是一阵绵软无力,似乎想站稳都是奢望。 他并不知道,颈动脉窦是人体死穴,比咽喉还要致命,刚刚陆远只要力气再大一点,他连活着都难,留他一命,不过是为了问清楚他的根脚,方便找人算账而已。 几个衙役将壮汉拖走,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毒打,封眼踢胯,无所不用其极。 壮汉被打得脸都绿了,那点倨傲早已不翼而飞,只伸手捂着裤裆,在一旁惨叫哀嚎。 陆远看向后面排队的几人,一换笑脸,乐呵呵道:“没事没事,这混蛋消遣本官,大家不用担心,继续吧!” “陆大人!” 最前一人本来就腿肚子直转筋,闻言当即跪了下来,哭赖赖道:“大人,小人排队排到一万三千贯,一时拿不出,在此排队,是求大人宽宥的,绝不是想消遣大人,请大人饶命啊!” 后面几人相继跪下,一脸惶恐:“陆大人,我等也是一样,排队排到后面,只因没有世家背景,这么多钱,我等实在拿不出,在此排队,只求大人宽宥几日,绝不敢消遣大人!” 陆远怔了怔,温水煮青蛙,还没下猛火呢,青蛙怎么自己熟了! “活路简单!” 陆远微微沉吟,笑呵呵道:“你等都是酿酒的,犯了我大汉律法,罪不容恕,但本官慈悲为怀,便准你们花钱买命吧!” 他随即对几个衙役一招手:“去吧,这几人花钱买命,商行封了,财产充公!” 对于陆远来说,这些酿米酒的商行少一家是一家,现在逮到几个,直接处理掉正好,起码他们手上都攒了一些酿酒用的粮食。 至于他们现在的可怜相,陆远根本懒得理会,在他的记忆里,县城外饿殍遍野,那些啃树皮吃草根的百姓,比他们可怜多了。 几人顿时如丧考妣,齐齐叩头,苦苦哀求道:“大人,只要再给我等几日时间,我等勤加酿酒,定能将罚金交齐,若是商行没了,岂不断了我等生路!” 他们并不知道陆远对酿酒的厌恶,只当实情如陆远所说,此番动作,就是因为新官上任,他们这些商行没来及时孝敬。 陆远脸色一沉:“看来你等还是没弄清啊,这是县衙,不是你们讨价还价的地方!来人,全部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几人脑中一懵,还没弄清楚怎么翻脸翻得这么快,就直接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提着腿拖走了,只有一路哀求声留下。 县衙外看热闹的百姓面面相觑,陆扒皮竟然又要杀人! 明明已经扒过一层皮了,现在只因为这几人在县衙内讨价还价,就直接将人打入了死牢! 一群百姓想着前因后果,不由重新审视起这个庐江第一混蛋,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令行禁止,绝不是一句空话,县衙重地,不能讨价还价,这规矩不容动摇。 这不禁让他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县衙所说,高价收购粮食,予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这些事都假不了,忧的是那揽二乔的谣言,看这混蛋的作风,二乔姐妹花一同留宿县衙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只转眼间,一群百姓便统统忘了二乔,纷纷争抢着回家取粮,相比二乔的高不可攀,还是趁机把粮食高价卖出去更实际! 县衙外的人群也当即一空。 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在县衙外响起,同时一个青衫少年踱步进了县衙公堂。 “陆公子做了县尉,当真是威风的紧啊,从前还只是扒皮,现在竟然要敲骨吸髓了!” 第21章 答应过夫人的 公堂上,陆远见着来人,顿时眸光雪亮,兴致盎然。 “周郎,别来无恙!” 陆远面含微笑,大步迎了出去,热情至极,俨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 周瑜青袖飘飘,脸色淡漠:“周某此来另有要事,与陆公子没这般交情,休要客套!” “你我是打出来的交情,怎么陆某一成亲,这交情反而淡了呢!” 陆远不以为意,向着县衙外扫视一圈,乐呵呵道:“皖城这等龙潭虎穴之地,周兄竟然只带了百余护卫,万一碰上盗匪,岂不如令兄一样,又得回老家养伤了!” 周瑜眼角不自禁跳了跳,无论是他还是鲁肃等世家小辈,听到这打出来的交情,心中都难免反感,毕竟年少时,他们都没少挨打。 现在旧事重提,问题就严重了,周晖还躺在家中养伤,虽然命救回来了,但形同废人,生不如死,显然这个陆扒皮已经不再专注小打小闹了。 周瑜回身看看自家护卫,心中稍安,呵呵笑道:“龙潭虎穴之地,陆公子的县衙竟只有几十人,如此开门揖盗,就不怕引来贼人,招致祸端?” 他心高气傲,刚刚被陆远威胁,自然心有不甘,有心反将一军。 “周兄多虑了!” 陆远满面春风:“上次与周郎一别,变故颇多,不知哪个宵小之辈,盛传陆某要独揽二乔,乔家主看破了宵小伎俩,不但没有与陆某心生嫌隙,反倒派了乔家骑兵守护在此!” 他拍拍周瑜肩膀,唏嘘感慨:“此事还要多谢周兄成全,才让陆某寻得知音,迎娶佳人,倒是如今谣言成风,不知那在背后搅动阴谋的宵小之辈如何了!” 周瑜闷哼一声,肩膀抖动,甩开陆远。 这事儿他们心知肚明,只是都无法明说。 他为了打击陆远,制造流言,结果流言不受控制,越传越广,连他也被流言牵连,被人一度说成卑鄙下作,甚至连周家族人都说他手段不堪,硬生生将乔家推到了陆家阵营。 反而陆远,本来就是浑蛋,一个流言而已,众人只是一笑了之,根本未伤分毫。 “之前种种,陆公子不必多说!” 周瑜定了定神,挥手一指那被打得昏迷的壮汉,语气淡淡:“周某此来,只为带走他,陆公子有什么条件,不妨说说!” “为他?” 陆远怔了怔,不禁重新看了看那壮汉,能让周瑜亲自出面,还让自己开条件的人,会是什么人? 他一拉周瑜,呵呵笑道:“走,进去详谈,周兄有所不知,陆某跟夫人开过玩笑,再遇周兄,定要将周兄抓来唱曲儿不可!” “你敢扣押我?” 周瑜袍袖一挥,脸色微变:“有话在此说就够了,你我之间,没那么深的交情!” 他深知陆远的混蛋秉性,行事根本没什么顾忌,连蔡琰那样的才女,都被掳去过,更何况他这个得罪过陆远的人。 “周兄何出此言,本官已有官身,岂会荒唐行事!” 陆远一拉周瑜,大步向着县衙公堂而去,却突然抖手甩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直接钉在县衙的门槛上。 匕首没石而入,吓得一群周家护卫脚步一顿,一时不知所措。 周瑜脸色一沉:“陆公子,你这是何意?” “周兄有所不知!” 陆远乐呵呵道:“皖城水深,夜路难行,这还是你兄长告诉我的,结果当晚他就踢到了硬石头,搞成现在这副下场,于是陆某就打造了这柄好刀,专门对付硬石头!” 他随意指了指地上匕首,云淡风轻道:“这个呢,就是规矩,踢不动硬石头,又想跨过此刀的,那就是找死,你兄长不信陆某,以至于如此,但周兄是聪明人,不会不信陆某吧!”???.23sk. 周瑜微微眯眼,却猛地看到一群衙役原本都负手而立,神色散漫,此时却已经军弩在手,一个个如狼似虎,神色森寒。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一凛,微微向后挥手,便独自进了县衙公堂。 一群护卫想要跟随,却都被他斥责了回去。 陆远的威胁不言而喻,但他也自有底气,即便陆远这混蛋刚重伤了他兄长周晖,但也只是暗中下手,长久以来,还没人敢公然对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行凶呢! 但要是和这群衙役硬拼,虽然他们人数上占优,但一轮军弩,他们百余人先得死伤一半,后面近身搏杀,他的护卫也远不是陆家精锐的对手。 陆远龙行虎步,一指那已经昏迷的壮汉,眯眼笑道:“周家尚有二十余人在县衙大牢,周兄不想着救他们,却只为救此人?” “陆公子身为县尉,缉捕盗贼,岂容周某置喙!” 周瑜看了看那壮汉,不咸不淡道:“至于此人,周某是受人所托,而且他不过一个商行东主,想必没犯下什么大案吧!” 陆远沉吟一番,突然向着外面的周家护卫笑道:“你们还有二十多个兄弟在县衙地牢里关着,即将处斩,周家不思救回他们,却只想救一外人,你们有何想法?” 一群周家护卫沉默不言,却明显神色踟蹰,情绪波动。 情绪这种东西,即便知道对方是有意挑拨,但只要对方说得对,就难免受到影响,心中浮想联翩。 他们同在周家卖命,地牢里那些人都是他们同袍,现在被周家弃之如敝履,难免让他们心中不满。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再次向着一群周家护卫笑道:“你们猜一猜,倘若今天你们这些人走不掉,周家会不会派一位公子出来,亲自救你们!” 一群周家护卫面面相觑,答案很明确,不会有人救他们,而且他们来时见过,还有大量乔家和陆家的精锐正在收购粮食,那些人一来,他们确实走不掉! 周瑜脸色一绷,硬邦邦道:“陆公子,你如此挑拨,未免下作了吧!” “下作?” 陆远哈哈大笑:“周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下作,你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周瑜脸色一寒:“陆公子,之前种种,不必多说,你想要什么,不妨明言!” 他眼见自己护卫被人挑拨,却偏偏无从还口,就算他辩才无双,也改不了事实,现在的他,正是为了一个外人,放弃了地牢里的二十余个周家精锐。 “大买卖之前,先谈个小买卖!” 陆远高声笑道:“地牢里二十余人,加上外面百人,他们的命值多少钱,你给个数!” 他有意高声,使得一群周家护卫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这些人都齐齐看向周瑜,想从周瑜口中听到答案。 周瑜满心厌恶,他本就不愿意与陆扒皮这混蛋打交道,见缝插针,雁过拔毛,毫无世家子弟风范,只要是有利可图,绝不放过一丝敛财机会。 偏偏他赶上了这里,发现了机遇,不容错过。 只是陆扒皮不知怎么就开窍了,从前巧取豪夺,手段不耻,还算好对付,现在却长袖善舞,弄得他一时不慎,就被动到底。 周瑜感受到聚焦到他身上的目光,心中渐渐焦虑,猛地一咬牙:“一百二十人,一万两千贯,陆公子以为如何!” “好说,你们周家人的性命,你们自己说了算!” 陆远畅快一笑:“周兄即便只出一贯钱,那也只是你们周家人命贱,陆某该放人还是会放人的!” 他心中欢喜,再得一万两千贯,几乎凑齐他需要买西凉战马的钱了! “陆公子,小生意谈完,该谈谈正事了吧!” 周瑜见着那壮汉面无人色,不由心中焦躁,淡淡笑道:“陆公子觉得,这个商行东主的性命,价值几何?” “不急!” 陆远神色自若:“生意虽然谈完了,钱财还没结呢,陆某当然信任周兄,但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做生意的规矩都改了,钱货两清才算结束!” 他看透了周瑜急迫,这才故意拿捏,想着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人,让周瑜亲自相救。 周瑜胸口一闷,这个混蛋,话里话外又插他一刀,谣言四起,还不是在讽刺他。 他迟疑一下,向着一群周家护卫挥手:“你们到周家庄园取钱,速去速回!” 一个护卫犹犹豫豫:“公子,那你……” “放心,尽管去吧!” 周瑜一脸淡然:“陆公子是聪明人,不会让我在公堂上受伤,否则天下未乱,庐江就先乱了!” 他一番话,既是说给自家护卫,同样也是说给陆远,虽然他们周家比不得陆家,但要是相争,庐江必然乱作一团,引得其他势力觊觎。 一群护卫急急离去,周瑜看向陆远,淡淡笑道:“陆公子,周某说得对吧!” “说对一半吧!” 陆远不动声色:“你若伤在这里,庐江确实会乱一乱,毕竟舒县周家直接除名,这也不是小事,至于后面庐江怎么乱,你怕是看不到了!” 周瑜轻笑一声:“陆公子果然豪气!” 陆远见一群周家护卫已经离开,顿时懒得废话,乐呵呵道:“还是先看看此人身份吧,陆某真是好奇的紧!” 他支开周家护卫,并非畏惧他们,而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情况,这样一个让周瑜亲自索要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陆公子豪迈,不明身份就敢拷打质问!” 周瑜脚步飘了起来:“此人是袁氏旁支子弟,因生性愚钝,一直在外经营商行,此次袁家兄弟出逃,急需各种势力支持,他刚有了翻身机会,却没想到碰上陆兄……哎!” 他屡屡被陆远压制,心中一直憋着气,就在刚刚还被威胁,庐江若乱,周家必先除名,意思是他们周家在陆家面前不堪一击。 实力对比他无法改变,但此时却不由幸灾乐祸,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在皖城却几乎被一个县尉逼问致死,结果会怎样! “袁氏子弟?” 陆远心头微震,却依旧一脸从容,呵呵笑道:“陆某生在庐江,还未听过什么袁氏呢!” 他心思百转,难道真就碰上了一个生性愚钝的袁家人,敢公然谈论谁是袁家嫡子,谁是小娘养的,这已经不是愚钝了吧! 不过乱世刚起,这时候的袁家势如猛虎,得罪了他们,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他不禁看了看周瑜,心中琢磨起来,怎么也得将周瑜拖下水! 此时一个衙役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到那壮汉身上,口中厉喝:“醒醒,我们主公要问你话!” 那壮汉猛地醒来,一眼见到正眯眼打量自己的陆远,回想起之前脖子被敲了一下,身体便不受控制的经历,心中不由一阵惊惧。 “你刚刚用了什么妖法?” 壮汉强压着心头恐惧,哆哆嗦嗦问道。 “妖法……你是说周家?” 陆远匆忙挥手指向一个衙役,一脸凝重:“记下来,贼人招供,周家枉顾王法,由周家家主大司农周忠授意,欲将天下粮食都酿成酒水,荼毒生灵!” 周瑜脸都绿了,咬着牙恶狠狠道:“陆公子,你在胡说什么?” 陆远面色一沉:“周兄,别吵,贼人污蔑你,本官自会还你公道!” 他再次看向壮汉,厉声呵斥:“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潜入皖城,如实招来!” 那壮汉一个激灵,结结巴巴道:“我是袁氏旁系子弟袁起,袁术袁公路族弟,一直在皖城经营商行,此次听说兄长逃离京城,本想带着钱财北上,结果正赶上陆大人……” “袁术不知道你北上?” 陆远目光灼灼,似要将这壮汉生吞活剥一般。 壮汉早已被一群衙役打得丢了魂,此刻更是唯唯诺诺,涩声道:“我联系不上兄长,只好自行前去……” “这样啊!” 陆远长吐一口浊气,呵呵笑道:“你以粮食酿酒,犯了死罪,不用北上了,本官给你个痛快!” 那壮汉亡魂皆冒,只见陆远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一只手掌迅速搭上了他的脖颈,四根手指扣着他的脖颈一侧,让他意识迅速模糊,而那大拇指同时在他的咽喉上用力一抹。 他瞪圆了眼睛,只觉得咽喉一痛,口中冒着血沫气泡,“呃,呃,呃……”挣扎几声,便彻底失去了生机。 一切只在兔起鹘落之间,快得以至于周瑜毫无反应,甚至陆远的话音刚落,那壮汉已经彻底咽了气。 周瑜一脸错愕:“你,你把他杀了?他是袁氏子弟,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陆远面沉似水:“袁家的刀差点飞到我脖子上,所以我把他杀了以绝后患,结果却被周兄撞上了,这怎么办?” 周瑜脸色铁青,勃然大怒:“你敢杀我灭口?” “周兄,袁家的刀还未到,人就死了!” 陆远瞳孔微眯:“你却已经把刀架我脖子上了,我还在和你聊天!” 周瑜脸色刷的一白,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终于颓然一笑:“你想怎么样!” 他心中清楚,这个混蛋确实敢杀他灭口,但还有的谈,那么便证明这混蛋同样心有顾忌,不想庐江内乱。 “嗨,不是早说过了吗!” 陆远神色稍缓:“陆某答应过夫人,要将周兄抓来唱曲儿……” 第22章 周郎失踪 县衙内,琴音悠悠,随月光萦绕。 周瑜脸色铁青,十指在古琴上翻飞撩动,纵横捭阖。 只是相比之前的从容淡雅,周瑜此时的琴音却是乱七八糟,时而如同金戈铁马,杀气腾腾,时而如同怨妇自怜,如泣如诉。 琴音正如他的心情,一片凌乱。 周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会被陆扒皮掳到县衙,会在这被逼给人弹琴,而他身边的百余护卫就像凭空失踪了一般。 陆远大马金刀,相对而坐,正品着葡萄酒,随意挥手笑道:“行了,别这副哭赖赖的表情,换个欢快点的曲子!” “陆扒皮,周某不是你的琴童!” 周瑜双手一扣琴弦,只觉得满腔愤懑无处排解,硬邦邦道:“我周家护卫到底在哪,你再不给个准话,就不妨杀了周某,周某绝不会任你羞辱!” “杀什么杀,你是周家智囊,杀心怎么能这么重!” 陆远乐呵呵道:“不用担心他们,他们好得很,正在你们周府歇着呢,不过他们要是想着逃走,那就是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了!” 周瑜一阵沉默,一想起他见到的那上千兵马,个个如狼似虎,斜跨强弓,他心头就不禁一阵发凉,他周家护卫要是真想逃走,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周兄,你与其想着他们,倒不如担心下你自己!” 陆远笑吟吟道:“你杀了袁术的族弟,四世三公的袁家啊,他们能饶过你吗,陆某请你回县衙,实际也是为了护全你,你何必这副怨妇表情!” 周瑜脸色一黑,这混蛋架着自己砍了袁家子弟的脑袋,现在自己反倒成了杀人凶手。 不过他是聪明人,事情已成事实,他也不屑于去辩驳,这本就是解释不清的事,这混蛋如此做,无非是要拉自己下水,让自己无法找袁家告密而已。 “陆公子,你目的已经达到,周某自然不会去袁家告密,徒增麻烦,可你还将周某扣留在此,到底想干什么!” 周瑜沉吟一番,冷冷问道。 “周兄放心,陆某只会强抢民女,还不至于男女不忌!”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已经明言,请你过来只为护你周全,当今天下,董卓虽然独霸京城,但各方势力均以袁氏马首是瞻,袁术若是得知真相,随意一句话,你周家也就灭门了!”???.23sk. 周瑜脸色变了变,再次沉默下来。 他不会去告密,现在又被困在这里,也无法告密,但是陆混蛋的心思他却摸不准,毕竟正常人谁会去琢磨一个混蛋的心思。 天下共讨董卓,袁氏兄弟声望最高,这是明面上的事,此战也是大势所趋,他自然知道这些,只是懒得和眼前这混蛋讨论。 “陆公子,此战尚未开打,胜负难料,如果围剿董卓不成,袁家也会就此灰飞烟灭,你想以此拿捏我,怕是要失算了!” 周瑜沉吟一番,淡淡笑道,就算他自认倒霉,被陆扒皮扣上一个屠杀袁家子弟的黑锅,又身不由己被扣押在这,无从辩驳,但也绝不甘心被这混蛋摆布。 陆远不紧不慢掀开前方桌案,上面却是一份大汉地图,只是多了一些标注,一个个红色箭头指引,像是一条条行军路线,箭头中心,正是洛阳董卓。 “周兄,好好看看,到底有多少势力共讨董卓!” 陆远逐一盘点:“南阳袁术,翼州韩馥,豫州孔伷,兖州刘岱,河内王匡,陈留张邈,东郡乔瑁,山阳袁遗,济北鲍信,北海孔融,广陵张超,北平公孙瓒,上党张扬,长沙孙坚,渤海袁绍,西凉马腾,徐州陶谦,骁骑校尉曹操……” 他手指在地图上一划,最后重重点在洛阳上,沉声笑道:“四面八方,东南西北围堵董卓,周兄还觉得此战胜负难料吗!” 周瑜看着地图暗暗心惊,陆家的情报竟然如此了得,连西凉马家的情报都能弄到! 其余人大多是乌合之众,但如果西凉马腾参战,只需表明立场,堵住董卓回归西凉的退路,那么此战确实毫无悬念,董卓必败无疑! 他脸色微微僵硬:“你给我看这些有何用,即便诸侯功成,与我周家何干!” “干系大了!” 陆远神色淡然:“诸侯之中,势力大的无非西凉马家与袁氏兄弟,马家根基在西凉,不会进军中原,袁绍根基在冀州,自会向北方发展,而袁术嘛,坐镇南阳,虎视扬州……” 他的话不用挑明,像周瑜这样的聪明人,自有见叶知秋的本事。 袁氏兄弟在大战之后,一时声望无两,加上四世三公的名声,几乎天下归心,例如当下的内政第一人荀彧便在追随袁绍,而少年诸葛亮也正随他叔父追随袁术。 到时袁术得知他周家子弟死于周瑜之手,不经意间一个表态,单单是庐江的各大世家,都会像饿狼一样,撕碎了周家。 周瑜面色阴沉,思忖一番淡淡道:“我周家要是有事,周某自当将此事说破,任由天下人议论,众口悠悠,陆家也不会好过,陆公子当知,坐无所知之罪!” 坐无所知,是孙坚给荆州刺史王叡订下的罪名。 至于坐无所知到底是什么罪,翻译过来就是不知道罪,是最早的莫须有,比秦桧诬陷岳飞早了近千年。 “周兄果然睿智,不愧周郎之名!” 陆远笑呵呵道:“陆某正是担心周兄胡说,不分轻重,陷你我两家于不义,这才将周兄请来做客嘛,放心,不出两月,周兄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月以内,他也会起兵北上,参与这场群雄逐鹿的盛宴,在这之前,皖城甚至整个庐江,他都会清理干净,不会留下什么势力给他拖后腿,在他后背使绊子。 周瑜面色一寒,不由勃然大怒:“陆扒皮,你敢扣押我两个月!” 一两天尚且能忍,一两个月他唯恐自己会彻底疯掉,在这只跟陆扒皮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脑子里就已经嗡嗡直响,理性睿智荡然无存,一身丰神如玉的气质也早已不翼而飞。 “周兄误会了,并非是陆某扣押你两个月,而是你要失踪两个月,这是两回事!” 陆远神色平静:“事到如今,周兄连这点都看不透吗,放心吧,周家不会担心你,他们会得到消息,你悄悄北上洛阳,寻找你周家家主周忠了,两月过后,你何去何从都随你!” 周瑜颓然,太阳穴犹自砰砰乱跳,几乎将他的理智扰的一干二净。 这个陆扒皮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周家都不知道他的处境,那么就算他现在莫名死在这,周家短时间也休想找到他的线索。 要做成此事也简单,一个跟他身形相似的少年,带着一群护卫一路北上,中途失踪就好,周家自然会由此联想到他前往京城,不想惊动其他势力。 “你让我失踪两个月,到底图谋什么!” 周瑜冷声问道,他其实更想问,已经将事情做得这么周密了,为什么留他性命,只是这种自己找死的话,他还不至于蠢得发问,免得这混蛋真将事情做绝。 “陆某初来皖城时,已经将周家赶下餐桌了,现在周家还想来蹭饭,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周兄不必怨恨,陆某不是厚此薄彼之人,周家势力会从皖城彻底消失,而其实世家势力,陆某也会逐一清退,两个月后,皖城便是陆某的皖城!” 周瑜呆了呆,突然抚琴轻笑:“陆扒皮,你未免太自信了吧,现在你上蹿下跳,只因你臭名远扬,无人愿意搭理你而已,但你要清洗皖城,张扬行事,那就是自寻死路!” “令兄也是这般说的,后来他腿就断了,人也废了!” 陆远悠悠笑道:“你我不妨赌一场,两个月内,我若办成此事,你陪我北上走一遭,我若办不成,皖城的陆家产业,全都送你!” 他一直没杀周瑜,无非惜才,有心收服周瑜。 他手下虎狼之士不少,但是除了打杀之外,能办事的,竟然还得用到小乔和陆逊,一个是自己夫人,一个是六岁孩童,和卖草鞋起家的也差不多了。 只是他和周瑜之间,从小打到大,陆家和周家之间,更是恩怨不断,想用大道理收服周瑜,根本不可能,倒不如另辟蹊径,激将周瑜。 “好,陆公子用命做赌注,周某自当奉陪!” 周瑜只沉吟一瞬,便爽快答应:“陆公子若能办成此事,那么未来可期,周某便是追随左右又何妨,呵,若是办不成,周某不要你陆家产业,只会在陆公子坟头,多为你烧些纸钱!” 陆远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志得意满:“行了,那周兄就先失踪两月,在此拭目以待吧,要是弹琴的话,别总弹那些哭唧唧的曲子,多弹点欢快的!” 周瑜面色一沉,再不言语,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 陆远迟疑一下,笑呵呵道:“对了,周兄要是想不开,千万别乱跑,陆某不会为难周兄,可以给周兄个痛快!” 周瑜闷哼一声:“不劳陆公子费心!” 他心中清楚,自己逃不掉,白天有专人守护,从不多说一句,显然早得了严令,至于晚上,有那个叫典韦的黑脸儿壮汉在,让他逃他也不会逃,免得被误伤致死。 陆远得了赌约,不由意气风发,琢磨着下一步动作,负手扬长而去。 第23章 红烛摇曳 陆远走回屋子,见陆逊和典韦正等在门口。 陆逊依旧那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典韦看起来却有些怪异,身子好像又胖了一圈。 二人见到陆远,顿时抱拳施礼:“主公、兄长!” 陆远招手笑道:“进去说!” 刚进客室,陆逊当即小脸一绷,沉声劝道:“兄长,机会难得,我们留了这么多后手,现在连周家都不知周瑜下落,何不趁机杀了他,以绝后患!” “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大杀意……” 陆远不自禁看了看陆逊,呵呵笑道:“你们都是少年早慧,时代天骄,为时势造就,正该在这时代璀璨耀眼,要是早夭陨命,未免太可惜了!” 他没解释想要收服周瑜的事,毕竟此事暂时未成,牛皮吹出去如果收不回来,丢的还是自己脸面。 不过陆逊的果决倒让他吃了一惊,暗赞这不愧是火烧连营的人物,一得机会,绝不留手。 陆逊小脸紧绷,坚持劝道:“兄长,正因如此,才该早早除掉,以免夜长梦多啊!” “掌中之物,无关大局,暂时不必理会!” 陆远乐呵呵道:“周家家主周忠受困京城,周家智囊周瑜失踪,负责周家交际的周晖重伤,如今周家必然一盘散沙,正是收拾他们的好时机!” 陆逊和典韦顿时神色一凛,静心聆听。 “一点点来吧,先废了周家在皖城的武力!” 陆远神色自若:“典韦准备一下,后半夜带人去趟周府,将周家护卫清理干净,袁家子弟被杀一事,今后不可再提!” 他志在参与十八路诸侯讨董卓,但如果此事败露,那就轮不到他北上了,风头一转,袁术为了立威,也得先南下灭了他。 典韦躬身称是,犹豫一下试探道:“主公,此事还有一个破绽,就是当时在场的那些兄弟……” “自家兄弟,不可妄言!” 陆远出言打断:“你跟他们好生交代下,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胡言乱语,毁我大计,你交代时切记不能威胁恐吓,免得寒了兄弟们的心!” 他倒不是妇人之仁,此事早就反复权衡过,那些兄弟已经奉他为主,没有出卖他的动机,他也无需将事情做绝。 典韦神情复杂,心中却不由一松。 他心思不多,却也知道杀人灭口的道理,毕竟事关重大,只是如果陆远那么做了,那陆远当时对同袍的誓言怎么算,以后这些兄弟难免离心离德。 现在情况很显然,他多虑了。 陆远认真打量下典韦,见他身形不止胖了一圈,还隐隐有些浮肿,不禁诧异问道:“你这是……摔的?” “主公,你教我的驯马方法行不通……” 典韦挠挠虬须,一脸为难:“我今日对战马百般温柔,比对娘们还小心,可它们还是不让我骑,一上去就摔我!” 陆远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情况,难道真是典韦太重了? “你师弟太史慈是骑射高手,你没练过骑射吗?” 陆远想到这茬,再次问道。 “小时候练过!” 典韦讪讪笑道:“小时候还能骑骑,只是长大后,战马就开始摔我了,除非是小马,捏着它脖子,它就不得不听话!” 陆远轻叹一声,果然是体重的事! 一头棕熊骑到战马上,战马确实容易吃不消,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济于事! “那就先用普通战马练吧,不要求速度,只要能解放双手就行!” 陆远沉吟一番,呵呵笑道:“天下名马多得很,赤兔,的卢,乌骓,绝影,早晚给你弄一匹,估计只有那等战马,才能配得上你这体格了!” “多谢主公!” 典韦咧嘴一笑,对于什么名马他不在意,只要不用天天挨摔,他就心满意足了。 驾驭普通战马对他来说简单得多,毕竟他的大长腿能直接垂到地上,怎么也摔不到他。 “行,你去准备吧,周家护卫的事不容有失!” 陆远认真叮嘱:“另外明天是皖城的大日子,你们就不必训练了,都留在县衙维持秩序,乔家人也会来帮忙!” 典韦迟疑一下,嘿嘿笑道:“主公,你到底要送什么薄礼,都现在了,我们还不知道,好奇的要命!” “一天饱饭,一个承诺!” 陆远随意笑笑:“明天请所有皖城百姓吃馒头,随意他们吃多少,至于那份承诺,明天看时机吧,别多问了!” 典韦心中再次一松,躬身退下。 他只怕陆远充大头,送什么牛羊大礼,至于吃馒头这种小事,毕竟吃不穷皖城,大不了再去各个商行敲诈一回便是。 陆远看向陆逊,乐呵呵道:“今天收粮做得不错,以后便要如此,大胆行事,不必拘谨!” 陆逊挠挠头,尴尬笑道:“兄长过誉了,今日收粮并不顺利,一天下来,只收了三千石而已,都是一些附近百姓来试探的!” 陆远默默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 朝廷公信力消耗殆尽,县衙说话百姓本就将信将疑,他在县衙内挥手杀人,正是为了重塑朝廷威严。 其次是大汉的基层行政机构,县下面的乡、里,相当于后世的村镇,到他们那里的消息全靠口耳相传,一天之内,典韦等人挨个村子通告,根本无法全部通知下来。 “这个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陆远随意笑了笑,这事儿即使他不做什么,消息也会在百姓之间慢慢传播,只是他等不及这么久,想用造纸和活字印刷术来解决,而且这两个技术他早有准备。 造纸是为了应对当下普遍使用的蔡侯纸,既蔡伦造的纸,虽然可以书写,但还有些粗糙,无法承受印刷时雕版按扣在上面的压力。 活字印刷术相对简单,并不需要技术上的突破,只需要印刷匠人的灵光一闪,闪在他脑子里也正常。 到时有了足够多的公告,贴遍各乡里,自有读书人会上前为百姓解答。 陆逊不知道陆远所想,斟酌一番沉声道:“兄长,我今天突发奇想,现在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如果馒头能作为军粮,那么每一单生意都不会少于几百万个!” “不错,不愧是将门出身!” 陆远抚案赞道:“这想法很好,明天就由你转告乔家主吧,多多收购粮食,广建粮仓,不用管存粮多少,总不至于亏到,未来各大世家的粮食,都得成为我们的军粮!” 事实上将馒头作为军粮,无论是他还是乔景,都已经想到了,但他不想打击陆逊的积极性,现在跟乔景打交道也有些尴尬,正好让陆逊传话。 陆逊怔了怔,疑惑问道:“兄长,军粮上还有什么文章吗,跟各世家有什么关系?” “一支军队的军粮被人把持了,这支军队还能自主吗!” 陆远笑眯眯道:“如果养成了习惯,抛弃掉传统的辎重兵押运粮草,一旦我们关键时刻断了供应,他们怎么办?” 陆逊心头大震,能怎么办,那支军队无非两个结果,要么退兵,要么被敌军击败。 陆远再次提点:“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有人不抛弃这个习惯,还是押运粮草先行,随时埋锅造饭,那相比于随身带着馒头补给的军队,就多了一分软肋,岂不任人拿捏!” 陆逊心神不由再次颤了颤,如此一说,馒头这个小小的军粮,岂不成了军资重器! 各路大军如果用馒头做军粮,那就会被他们把持,随时有被断粮的风险。 如果不用馒头做军粮,那相比其他大军,总要多一个破绽。 古来大战,多少次以少胜多的战绩,都是在劫持对方粮道,或者偷袭对方粮草重地方面上做的文章。 陆逊不禁呼吸急促,心中怦怦乱跳,忍不住问道:“兄长,那我们先用馒头挟持谁!” “想什么呢,哪有这么快!” 陆远哈哈笑道:“想要挟持人,光靠馒头可不够,手里还得有刀,否则只会弄巧成拙,捕蛇不成被蛇咬,但只要我们手中有刀,力量足够,别说挟持一下,军粮中下毒又何妨!” “军粮中下毒……” 陆逊呼吸一滞,不由一阵心悸,要是用了这招儿,那可就太狠了。 “这种绝户计,是两败俱伤的用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不至于如此!”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行了,暂时不用考虑这些,只管将我们的手中刀磨好,否则一切都是妄谈,你连日奔波,未曾休息,去好好休息吧!” 陆逊迷迷糊糊,躬身告退,脑中还在想着,自己就提议一个军粮而已,怎么就被他兄长想出了这么多门道。 万籁俱寂,陆远独自在外室中沉思,准备至今,几乎万事俱备,只差人马。 只要再有一千人马,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宣布讨伐董卓事宜。 只是这一千人马必须得是精兵,他本就比别的诸侯兵力少,如果士兵再是普通青壮,那就只能学刘备那样寄人篱下了,无法独立成军。 至于曹操的矫诏,他压根懒得理会,曹操能矫诏,他同样可以,何必去响应曹操袁绍,平白低人一等! 这时,小乔从内室中款款走出,纤腰袅娜,羞答答道:“夫君,夜深啦……” 陆远从沉思中醒悟过来,兴冲冲道:“婉儿,快过来,我教你点东西!” 小乔微微蹙眉,咬了咬嘴唇,踱步走了过去,疑惑问道:“夫君,是什么东西,我今天可是累坏啦,一直做蒸馏酒,比别人蒸馒头还累……” 陆远刚将造纸和活字印刷的图纸递给小乔,闻言想了想,这倒也是,全府人都在蒸馒头,就小乔一人在做发酵酒,确实辛苦。 他斟酌一下,笑呵呵道:“这样吧,我再教你个办法,用面引子发酵,蒸馏技术你记住就好,以后就不用自己操作了!” 他说着便将面引子的事讲了一遍,方法也简单,发酵过的老面可以引起新面发酵。 只是他原先想着将技术做好层层壁垒,所以从未提及,但现在为了自己夫人,只好先退让一步,否则小乔整日耗费在馒头上,早晚得弄成馒头西施。 小乔本就聪慧,听了一遍也就懂了,不由一委身坐到陆远怀里,在陆远肩膀上轻咬一口,凶巴巴道:“你这坏蛋,怎么不早说,平白累了我一天!” “让你多熟练熟练!” 陆远乐呵呵道:“蒸馒头一事,你多用女子,给她们发放工钱,这本就是细心的活计,女子天生擅长,另外女子能赚钱,有了自身的价值,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小乔怔了怔:“夫君何以关注我等女子地位了……”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嘛!” 陆远悠然笑道:“皖城商业发达,将来大有可为,只是暂时人少,如果女子可以劳作,男子便可以从事其他生产,到时人人有事做,有饭吃,有衣穿,岂不更好!” 小乔想象着那份场景,人人有其田,个个有衣穿,那不是圣人所说的大同世界吗! 她一时迷醉,不由疑惑地看了看陆远,痴痴道:“夫君,我有些看不透你了,你想得好多……” “是吗,那为夫先好好看透你!” 陆远笑意盈盈,随意看了一眼小乔,却不由一怔,今夜的小乔,跟从前不同了。 从前小乔不施粉黛,不带饰物,今夜却施了薄粉,显得一张俏脸更是迷人,腰间也带了饰物,坠着玉佩银环,走路间环佩交击,极为悦耳。 细眉弯弯,拢着那对儿醉人的桃花眼,体态婀娜,在那一身绿裙的衬托下,格外明艳动人。 之前他眼中那朵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俨然已经娇艳欲滴了! 小乔俏脸一红,明眸扑闪,贝齿咬着红唇娇滴滴道:“夫君,昨夜从乔府归来,我便已经唤你夫君了,你这呆子到底在想什么,现在才肯认真看我一眼……” “我……” 陆远心猿意马,再难约束,一把揽住小乔柔软腰肢,大步进了内室,柔声道:“夜深了,我们不说这些!” 睡榻前的两帘帷幔缓缓划下,遮住了一切视线。 只有阵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传出,偶尔带着几声环佩交击的叮当声响,随即两身衣衫飞了出来,半晌后才传出两人的窃窃私语。 “夫君,把蜡烛灭了吧……” “不要灭,我要好好看看夫人!” “可是……你先别动,轻,轻点,呃!你混蛋,你刚刚还说不疼!” 红烛摇曳,正如满屋春色荡漾…… 第24章 吃饱了也得兜着走 天渐渐亮了,陆远坐在铜镜前,径自为自己束发。 他几乎一夜未睡,却依旧精神抖擞,脸上看不出一丝倦意。 小乔手枕香腮,略显慵懒地依偎在床榻上,眼波流转,明眸中温情脉脉,正一脸温柔地看着陆远。 她已初为人妇,爱情的滋润使她焕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加之她本就美轮美奂的俏脸,显得房间内诸多精美饰物都黯然失色。 “夫君,你过来,让我为你束发吧!” 小乔微微招手,声音略显沙哑,柔声笑道:“你弄得歪歪扭扭,走出去被人看到,别人会说我的!” 陆远回身看向小乔,目光交汇,皆是莞尔一笑,千言万语便在笑容中融化。 “婉儿,为什么是昨夜?” 陆远半趴在床榻前,感受着头上素手纤纤,呵呵笑道:“你之前一直是说害怕的!” 小乔明眸闪动,带着一丝狡黠,甜甜一笑:“因为我知道,夫君今天会办一件大事,这件事一直让你魂不守舍,所以我就要在这之前办我们的事,让我们的事比你的事还大!” 女孩儿轻咳两声,脸蛋一红:“谁让你昨天,一整天都不拿正眼看我的!” “你先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 陆远笑呵呵道:“一会儿多喝水,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小乔粉黛娇羞,悻悻低语:“还不是怪你!” 陆远怔了怔:“后来明明是你……” “你还敢说!” 小乔满脸发烫,却像个小老虎一般,恶狠狠道:“整晚都是怪你,你再敢胡说,你就用祖父的玉扳指打死你!” 陆远哈哈大笑:“好,怪我,我得出去啦!” 小乔美眸眨了眨,喃喃开口:“夫君在外,务必……唔……” 陆远满心陶醉,大步走向县衙公堂。 只是人还未到,他便不由一怔,只听外面熙熙攘攘,热闹异常,不知多少人在低声私语,汇聚到一起,简直人声鼎沸。 陆远心花怒放,这次皖城百姓倒是积极了。 他一改主意,绕开公堂到了皖城街面,想听听百姓意见,顿时见到人山人海的百姓簇拥在县衙公堂前,上千衙役正在维持秩序,而远处还有更多百姓,正络绎不绝地赶来。 同时一阵阵讨论声,也不断汇聚到他耳中。 “陆大人到底要送咱们什么,有知道的吗,提前给个话!” “陆大人号称陆扒皮,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不扒咱们皮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送东西!” “这说不准的,陆大人独揽二乔,心情一好,就给咱们发个喜钱呢,反正大家都不敢走,在这等等吧!” 陆远脸色一沉,这帮混蛋,自己要送礼竟然没人信! 他没法再呆下去,耽误久了不知这群混蛋还会说出什么混账话,径自走入县衙公堂。 一群衙役见到陆远,顿时齐齐躬身,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外面的吵闹声猛地戛然而止,瞬间静谧一片,落针可闻。 陆远微微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当即向着下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这次都来得这么早?” 典韦躬身上前,同样一脸疑惑:“不知道啊,我昨夜办完……呃,正睡觉呢,听到声音,就看到有人已经等在这了!” 陆远迟疑一下,向着外面的百姓朗声开口:“诸位父老,本官代天巡狩,司牧一方,初来乍到,欲赠所有百姓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一群百姓默不作声,既不谢恩,也不领赏,只怔怔盯着陆远,如同一群木雕。 场面一度尴尬,即便陆远这种向来不注重颜面的主儿,现在也有些僵不住了,心中一阵暗骂,我这场面话已经说完了,你们这群混蛋倒是谢我一下啊,我也好顺势给馒头抬出来! 终于,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叟战战兢兢地被推了出来,哆嗦着双腿跪地谢恩。 老叟结结巴巴道:“陆大人,您要我们来,我们不敢不来,您要送东西,就请您赶紧送吧,我们拿了东西好赶紧回去,给东主家里的活儿干完,才能混一口饭食……” 老叟说完,又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我们知道您讲究令行禁止,县衙内不容讨价还价,我们算是讲规矩了吧,您要我们来,我们就一早来了,从昨夜一直等到现在……” “讲规矩了,老汉起来吧!” 陆远轻吐一口浊气,语气淡淡:“来人,给东西抬上来,今天的规矩就是,东主家的活儿都扔下,在这里吃饱喝饱,吃不饱不许走,家里还有人口的,招呼过来一起吃!” 他心中一阵郁闷,请客送礼,怎么就成了土匪绑架,强请强送了! 无非因为自己陆扒皮的名声,加上因为查抄酿酒商行,多出的一个凶名,弄得这般结果。 自己想要请客,而这些百姓却因为畏惧官威,不敢不来! 一群衙役抬着一个个笼屉上前,上面还冒着热气,笼屉揭开,一个个馒头顿时露了出来。 陆远定了定神,振奋精神:“诸位父老,尽管放开肚皮吃饱,你们能吃多少,本官就能做出多少,今天吃完了,也尽管放手拿走带回去,手大手小,全凭自己!” 一群百姓看着手中馒头,不由一阵错愕,一个个呆若木鸡,偶尔几人壮着胆子发问。 “陆大人,这是何物,您真要请客吃饭?” “陆大人,这东西没问题吧,这是您送我们吃的,我们吃了,您可不能反悔……” “陆大人,您不会事后算账吧……咦,这是何物,好吃,饱餐一天,被扒皮也值了!” 陆远轻吐一口浊气,面沉似水:“尽管吃,吃饱了还可以带走,山里的流民,黑户,诸位不妨通知他们一声,今后皖城,不论过往,只要身在皖城,就可以在皖城落户!” 他也未曾想到,自己的雁过拔毛的名声这么有力量,要是没有之前积累下的威名,估计送东西都送不出去。 礼物都送到众人面前了,人家竟然还担心他碰瓷儿使诈! 一群百姓无奈,纷纷吃了起来。 毕竟这位新来的县尉他们都知道,本来就是庐江第一混蛋,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陆扒皮,现在又多了个规矩,讲究令行禁止,让吃就得吃,县衙内不许讨价还价。 众人刚吃一口,眼睛就不由亮了起来,这东西竟然这么好吃,松软香甜,嚼劲儿十足。 一群百姓大快朵颐,鼓着眼睛狂吃,食欲压制着恐惧,就算被扒皮也得做个饱死鬼,上千人皆是如此,一时倒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 “诸位慢点吃,别噎着,管饱!” 陆远微微摆手,一群衙役排队提着水桶上前,暂时混成了店小二招呼众人。 典韦等人混迹在人群里,开始挨个盘问姓名住址,重新核对人口,当场给一些黑户建立户籍,落户皖城。 百姓中部分胆大的,饱餐一顿后直接飞奔回去,通知自己的邻里乡亲。 毕竟之前都觉得这是个苦差事,陆扒皮不扒别人皮就不错了,不可能送别人什么薄礼,能过来的都做好了挨宰或者挨扒皮的准备,胆子是够大的。 可现在馒头真真切切吃到嘴里,也没被逼着写下什么欠条,要走也没人拦着,分明是陆扒皮转性了。 管他陆扒皮是发了慈悲心肠,还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这种好事总得通知一声家里人,尤其是吃完后还可以带走,手小的汉子也能抓走五六个了。 一个壮汉终于鼓足勇气,恭恭敬敬问道:“陆大人,俺知道山里面有黄巾贼,他们要是下山,也算是皖城百姓吗!” “自然算!” 陆远心头一亮,朗声笑道:“身在皖城,便是皖城百姓,黄巾贼之前同样是百姓,只因吃不饱饭而造反,只要他们以后不再作乱,皖城自会给他们落户,许他们田产生存!” 他一指那壮汉,向着衙役笑道:“此人虽然没有引领百姓下山,但第一个与县衙说了实情,当赏钱十贯!” 一群百姓眼睛顿时绿了,就说了这么个尽人皆知的事,就有十贯钱! 十贯钱,可以在城内买个上好宅子,再买上二十头羊,母羊生小羊,以后不全是好日子了吗! 顿时群情踊跃,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陆大人,我们村头的刘瘸子以前就做过黄巾贼,他腿就是做贼时被皇甫嵩打断的!” “陆大人,俺知道一伙儿盗匪的下落,他们专劫商行,经常从俺们村路过!” “陆大人,俺们村李寡妇天天在家偷汉子,俺家爷们管不住裤腰,求您为俺做主!” …… 陆远大手一挥:“都记下来,有用的重赏,没用的也得意思下,至于那些寡妇破鞋的事儿,先放放……” 一个老妪颤颤巍巍上前,目光中满是渴望,恭恭敬敬道:“陆大人,据我所知,县里已经没有田产了,那些田地都是各个家族的,就算黑户能落户,可到哪去种地呀!” “诸位父老,静一静!” 陆远虚手微压,朗声开口:“这位婆婆所问,估计正是诸位心中所想,本官今日给大家交个底,县衙田产,以后全部交还百姓,但田产就这么多,先到先得,大家还得早做决断!” 一群百姓顿时沸腾起来,口中噎着馒头,依旧熙熙攘攘,吵闹个不停。 “陆扒皮竟然要给县衙田产分了,这事儿可信吗!” “你爱信不信,反正老子信了,老子这就辞了周家的长工,以后给自己种地!” “陆大人一言九鼎,站在县衙里说话还没反悔过呢,他是昨夜揽二乔,今天发彩钱,这好事儿可不能耽误!” …… 陆远沉声听着,终于见到一个个百姓开始找衙役们主动报名,表明黑户身份,越来越踊跃,渐渐争抢起来,这才心中一松,什么凶名骂名,做到这一步,都值得了! 下方还有一群百姓在积极举报,无非瓜田李下,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芝麻小事,但他已经没兴趣管了,只是不能辜负了这份热情。 陆远吩咐典韦留守,便大步走向县衙后方,乔家收粮的地方,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从小乔处得知了些许情况,想通过乔家买西凉战马。 另外有关馒头的一些事,他还得与乔家交代一下。 县衙后方,同样忙得热火朝天,卖粮的人比昨天不知多了多少倍,陆逊正指挥着一群乔家人搬来卸往,核定重量。 只有两个老者尚且无事,还能优哉游哉地在一个亭台处饮茶。 乔景依旧如同一尊佛一般,端着茶杯看向对面许劭,笑眯眯道:“许先生,你看这小子在搞什么名堂,请客就请客,还要搭上钱财,这是下着血本收拢人心吗!” “乔家主,你何必明知故问!” 许劭晃着茶杯,乐呵呵道:“古今请客,你听过把县衙田产请掉的吗,这是在定规矩,定他在皖城一言九鼎的规矩!” “这混蛋,定规矩就定规矩,但用我乔家的馒头来定,这算怎么回事!” 乔景闷哼一声:“就算想让百姓见识一下馒头,方便以后售卖,请一顿就算了,还要连请再拿,我乔家钱财虽然不是大风刮来的,但绝对是被这小子刮走的!” “乔家主,我们是老相识,你在小辈面前装装就算了,在我面前还要装,没意思了啊!” 许劭一脸不屑:“你心里乐开花了吧,这等售卖方式闻所未闻,今日过后,无论是你女婿还是这馒头,名声都将不胫而走,陆扒皮这次就算明着扒你的皮,你也是心甘情愿!” 乔景端起茶杯,眯眼笑了笑:“这倒也是,说起老夫择婿的眼光,可比你许劭许子将看人看得准多了!” 许劭斜睨了乔景一眼,捋了捋颌下长须,淡淡笑道:“那则流言查清楚了吗,周郎还不至于那么傻,让流言四溢,无法控制……” “查不清楚……” 乔景心知许劭是要看自己笑话,但脸色却难免颓败下来,苦笑一声:“在皖城地界查不清楚,也就等于清楚了,这个混蛋,借力打力,竟然无所不用其极!” 他早知道揽二乔的流言传播的太快,其中一定有人在捣鬼,一番查探后,现在已经断定,就是自己这个女婿所为! 可这事他就算查清了,也只能有苦硬往肚里咽,对峙的话那混蛋不可能承认,他也毫无证据,公开的话那就是往自己脸上抹黑,智者不为。 许劭看着乔景脸色,心满意足,乐呵呵道:“以那小子心性,这事不奇怪,奇怪的是周郎昨日到皖城,今日竟然没出来捣乱……老夫可没说你女婿做的啊,你别多想!” 乔景心中一惊,还真是这么回事,周瑜昨日到的皖城,他们作为死对头,自然关注的紧,今天这么热闹,竟然毫无动作,那么多半是那混蛋出手了! 出了这等事,那么陆家无论主动还是被动,很快都得有大动作跟着打配合,皖城这回怕是要彻底乱起来了! 乔景看着许劭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插这老头儿两刀,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很快便压制情绪,恢复如常。 许劭不紧不慢,追着补刀:“你也别光想这些烦心事,想点开心的,像莹儿的婚事!” “莹儿的婚事……再等等吧!” 乔景眼角不自禁抖了抖,语气却平淡至极:“哼!没合适的,先等等又何妨!” “我懂你!” 许劭哈哈大笑:“见过了最好的,再去看其他的,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你嘴上骂他混蛋,心里却满意的很啊!” 乔景脸色一沉,刚要发作,猛地阴云转晴,慈眉善目起来。 “别胡说,这混蛋来了!” 第25章 果然想揽二乔 陆远见着正收粮的陆逊,勉励几句,便大步流星走向乔景。 他心中琢磨,从前一直是叫叔父,但今日却与往日不同,不论是自己和小乔的关系有了变化,还是自己有求于人,总得给这老头几分颜面。 陆远走入亭台,向着乔景躬身一礼,恭恭敬敬道:“见过岳父大人!” 乔景慈眉善目,笑脸却是一僵,眼角剧烈抖动两下,才呵呵笑道:“贤侄,呃,贤婿不必多礼!” 老头儿心中像是被重拳锤了两下,这个混蛋,提前拱了自家白菜就算了,现在竟然公然前来告诉自己,当着自己好友许劭的面来告诉,什么意思! 这是示威吗,就因为自己上次逼问他揽二乔的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老狐狸沉吟一番,终究还是咬牙忍了下来,向着许劭干巴巴笑道:“我这贤婿就是爱多礼,还未与婉儿大婚,便提前改口了,哈哈哈!” 许劭正与陆远寒暄,闻言乐呵呵道:“智者畏因,愚者畏果,如今因已经定好,你们这等智者静看结果便是,其他只是虚礼!” 陆远怔了怔,这两个老家伙在扯什么呢! 不过这两人应该是至交好友,否则许劭不会知道自己回怼乔景的话。 智者畏因,因已经定好,说的是他和小乔的因? 陆远一时没心思琢磨这些,径自落座,向着乔景呵呵笑道:“岳父大人,小子听闻您在汉中有些关系,想通过您这买四百匹西凉战马,不知您这……” 他可以通过陆家来买,但庐江的西凉战马有限,而乱世将起,钱财终究不抵刀兵,把他祖父手里的西凉战马扯到自己手里,实力也没什么变化。 虽然他是陆扒皮,但扒自己家的皮,疼的还是他自己。 乔景并未推脱,笑眯眯道:“这个好办,从我府中直接换走四百匹给你,我乔府不急用,重新购买便好,只是我这还有个事情,需要贤婿解惑!” “岳父大人但说无妨!” 陆远没想到这么顺利,不需要等,直接就能换上手,简直是意外之喜,当即满口答应。 乔景微微眯眼,不动声色道:“周郎昨日到了皖城,老夫一直想着应对之策,结果今天这么大的事儿,他竟没有出面找麻烦,你说这事儿怪不怪?” “原来是这个啊,岳父大人多心了!” 陆远扬声笑道:“周郎与我是至交好友,勉强算是总角之交吧,我今日予民薄礼,他怎么可能这时候来找我麻烦!” 他安排的后手是周瑜带着周家护卫北上,但这个线索得由周家人自己寻到,而不能出自他口,否则难免留下破绽。 乔景随意笑了笑,心底却是一沉,这事儿果然和这混蛋有关,什么总角之交,简直胡说八道,按这混蛋的狠辣手段,周瑜怕是已经成灰了。 他心底盘算,陆家和周家必有一战,庐江难免内乱,只希望这混蛋做得隐秘,能让这场内乱拖到孙坚北上后爆发。 孙坚这头猛虎雄踞荆州,整个庐江各大世家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要是让孙坚循着血腥味找上庐江,趁虚而入,那庐江可就麻烦了!m.23sk. 陆远不知道乔景心中所想,再次向乔景笑道:“岳父大人,婉儿今天身体抱恙,但蒸馒头一事却有了新的心得,您看看乔府谁合适,可以到县衙内询问,不会耽误生产!” 乔景心头一震,蒸馒头的心得? 那岂不就是上次所说,用于保护婉儿的秘密,现在这混蛋竟然愿意再送一次! 再送一人,那不是很明显吗,自己不可能去蒸馒头,也不会把这机会随便送给府中婢女,只能是莹儿! 只是这混蛋已经闹过了揽二乔的风波,甚至还在暗中推波助澜,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地讨要莹儿,想要独揽二乔吗? 他怎么敢! 陆远看着乔景脸色变幻,不由一阵纳闷,忍不住唤道:“岳父大人,您找个人选啊!” 他行事果断,素来雷厉风行,受不了这等拖沓,而且在他看来,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乔景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好,我安排一下!” 说话间这老狐狸便起身离去了。 他心中打定主意,就让大乔去学,但一个秘密就想当聘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虽然他欣赏这混蛋的才情气度,手腕胸怀,但他乔家世家名门,怎么可能让二女共事一夫,真这么做了,他这世家的脸面往哪放! 陆远看着乔景匆匆而去,慢慢归来,心头一阵烦躁,这老头发什么神经病,一点小事,随便安排个人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跑来跑去,把自己晾在这半天。 他看向乔景,面色如常,再次笑道:“岳父大人,舍弟已经转告过您广建粮仓的事情了吧!” “说过了,只是这事其中因果……那孩子说不透彻,你再好好讲讲吧!” 乔景眯眼笑道:“喝茶说,不要急,年轻人不能心浮气躁,正如你所说,愚者畏果,这些事我们静看结果就好!对了,你惯喝南方茶还是北方茶?” 陆远看着乔景推到他面前的两杯茶,本来没心浮气躁,现在也有些心浮气躁了。 他心中清楚,陆逊没跟乔景明言,是因为在军粮上他泄露太多,让陆逊觉得把握不好分寸,因此只说了个大概。 但这老头却把话题扯到愚者畏果身上,还是揽二乔的事,这不是找碴儿吗! “小子对茶道一无所知,不过粮仓一事极有必要!” 陆远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岳父大人,天下大乱在即,此事您心中清楚,粮食是百姓命脉,万事根本,我们只有手握粮食,才有说话的本钱!” 此事并不是非得找乔景不可,如果乔景推脱,他也懒得跟乔景废话。 “此话在理,陆家掌刀兵,乔家掌钱粮,可保我陆乔两家无虞!” 乔景挥袖一指:“喝茶嘛,茶道不用懂,只管自己喜欢,只是两种茶截然不同,每人都只能选择一种,强求的话反倒不美!” “小子其实都喜欢喝!” 陆远将两杯茶一饮而尽,乐呵呵道:“北方喝法,惯看嫩芽起落沉浮,仿若静看天下兴衰,南方喝法,汤底清亮照透人心,仿若告之小子本心!” 他搞不懂这老狐狸东拉西扯,到底在琢磨什么,但喝茶而已,反正不会要命,只要目的能达成,喝再多还能怎么样! 乔景眯眼笑着,颌下胡须乱颤。 两杯茶就是他乔府的两颗明珠,自己暗示得这么明显,这混蛋竟然还敢说都喜欢,还说得这么条条有理,堂而皇之,还说这是他的本心,岂有此理! 许劭却是一捋长须,呵呵笑道:“陆公子未免太谦虚了,茶道之上,随意点评,便已超越老夫四十年钻研,上次乔家主说看不透你,这次老夫竟也生出了同感!” 陆远口上应承几句,并未多做解释。 要不是前世那个二货搭档酷爱茶道,每天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哪来这番见解,没想到今生竟然同时遇到两个爱瞎琢磨的,一番茶道论调,反倒有用了! 乔景眯眼笑了笑:“粮仓一事,我们乔家做了,既然是广建粮仓,自然要不遗余力,专心致志,就像喝茶一样,认准哪种就得喝哪种,切莫贪婪,否则难免难堪!” 陆远怔了怔:“岳父大人教训的是!” 他压根儿不知道乔景何出此言,不过既然乔景愿意广建粮仓,那就随便他口上过瘾。 乔景也怔了怔,疑惑下笑眯眯道:“贤婿果然聪慧!” 他是想暗示陆远知难而退,别弄得两家难堪,本以为得浪费些口舌,却没想到这么简单,自然也是心中欢喜。 陆远见他爽快,不由再次开口:“岳父大人,小子近日屡有钱财往来,深感铜钱流通不便,金银钱才是大宗交易正途,皖城乃商业重地,商业顺则事事顺,不知岳父大人是否有同感?” 铜钱用于买卖普通物件足以,但是像他这样的买卖,就很不方便了,他要买一匹西凉战马,几乎得带着两千斤的铜钱前往,这交易成本何其高。 乔家买卖粮食和馒头,也有同样的问题,每天要派数百护卫,用大车押运着铜钱来收粮,在这件事上,他们利益一致。 他需要皖城繁荣,乔景需要商业顺畅,他们都需要金银作为货币流通。 只是现在金银并非货币,虽然有与铜钱的兑换比例,但纯度不同,价格不同,兑换起来非常繁琐。 而想要让金银流通,除了纯度问题以外,还需要金银的购买力,便是百姓拿到金银钱,无需兑换,便可以随处买到任何商品。 这一点,乔景这个因财成名的世家之主,比他的县尉官职有用的多。 “这事难度不小,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乔景感慨一声:“昔年丝绸之路尚在时,朝廷便考虑过此事,最终却不了了之,此事急不得,我们乔家商行买卖战马布匹、馒头等物,以金银结账无妨,但我们的影响力终究有限!” “一时一势,影响力总会随时局而变!” 陆远乐呵呵道:“岳父大人肯收金银便好,婉儿又琢磨了些新奇物件,据说每一样都足以让人富可敌国,要不是小子相劝,有财无刀,如同开门揖盗,她早就拿出来奉给乔家了!” “贤婿睿智!” 乔景生生愣了片刻,才恢复神色,呵呵笑道:“没有兵力守护财富,如同小儿持金过闹市,惹人争抢,徒劳与他人做嫁衣!” 话虽如此,他却百爪挠心,着实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人富可敌国? 他当然知道婉儿只是托词,但这些新奇东西哪来的,难道是他这混蛋女婿研究的? 可这混蛋现在诸事缠身,跟周家斗,跟商行斗,还要收拢皖城百姓人心,哪来的精力琢磨这些? 这时,一个衙役急急而来,向着陆远附耳低语:“主公,那批私盐贩子出现了,现在还用盯着吗?” “盯紧!” 陆远目光闪烁:“先找到他们背后势力,回来告诉我一声,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发现别的私盐贩子,同样处理!” 私盐是块肥肉,他虽然眼馋,自己却也做不了,除非由陆家来做。 而私盐比官盐便宜,百姓多是买私盐度日,此事关系民生,他要是把私盐和那些酿酒的一并处理,使大多百姓吃不起盐,他也于心不忍。 他想的无非是找到这些走私势力,圈养起来慢慢拔毛,细水长流,而且他提供私盐再加工技术,那些走私势力只会心甘情愿,任他拔毛! 那衙役躬身告退,风风火火离去。 陆远悠悠笑道:“这些衙役刚得官身,不知礼数,让岳父大人和许先生见笑了!” 他说的是那衙役附耳低语,从始至终都没搭理乔景和许劭,难免让这两个爱讲究的老头难堪。 “无妨,大事不谋于众嘛!” 许劭捋须笑道:“不过君子慎独,不欺暗室,陆公子志存高远,还是要多多注意!” 陆远点头称是,心中不以为意。 乔景目光微眯:“贤婿对私盐有兴趣?” “一点点而已,岳父大人不必担心!” 陆远随口应承:“毕竟是皖城的生意,小子既然来了皖城,自当将皖城打理清楚,这些私下里的勾当,总得有个说法!” “贤婿,你最近风头太盛,不宜再多动作了!” 乔景眼角抖了抖,神色复杂:“你查抄周家产业,敲诈各世家商行,毕竟无关大局,他们尚且能忍,可你再去琢磨私盐,在他们看来,你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贪得无厌了!” 他心情复杂,自己确实看好这个女婿,才情气度,手腕胸怀都无可挑剔,可这贪得无厌的毛病,着实让他头疼,难保哪一天不被人群起围攻! 而且他也想再次敲打下陆远,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同样暗指揽二乔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暗示陆远都听懂了,只可惜陆远压根儿没往那处想,两人完全是鸡同鸭讲,自说自话。 “岳父大人放心,各大世家外强中干,小子倒不在意他们!” 陆远神色自若:“只要我们陆乔两家联手,小子贪得无厌又何妨,如今已经瞧到了锅,自然要连锅端走,要是有人敢拦,最多砸锅卖铁,反正又不是我们的!” 他拉虎皮做大旗,想着表明陆家的强势态度,给乔景安心。 可乔景却听得眉梢连抖,胡须乱颤,心中惊疑不定,腹诽不已。 这老狐狸疑神疑鬼,只觉得陆远这回是将话挑明了,就是贪得无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瞧到了就得端走,不让端就砸锅,反正不是自家锅,不心疼,简直混蛋至极! 乔景僵在当场,心思百转,一心想着怎么好好教训下这混蛋,他毕竟是长辈,怎么能让这混蛋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只是这混蛋桀骜不逊,他得好好琢磨下言辞,免得翁婿翻脸,他的老脸也挂不住! 正在这时,典韦突然大步前来,向陆远躬身一礼,沉声道:“主公,黄巾军首领下山了!” 第26章 天下第一忠义之人 陆远刚走下亭台,猛地脚步一顿,原地踟蹰起来。 黄巾军统领下山,要跟自己见面详谈,这固然是好事。 要是对方识时务,就让对方带着黄巾军老老实实归顺,在皖城落户定居,要是对方桀骜不驯,就顺势除了这批黄巾军,为皖城除一道隐患! 只是在县衙公堂谈这些,做这些明显不合适,总会束手束脚,万一打斗起来,难免误伤百姓,让今日这一喜事染血。 “典韦,带他来这谈吧!” 陆远想到这,当即转回亭台落座,向着典韦笑道。 典韦没太多心思,躬身称是,便风风火火急急离去。 乔景微微蹙眉:“贤婿,你跟一黄巾贼谈什么,此事传扬出去,难免别人借题发挥,说你勾结乱党,横生是非!”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懂的!”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谈好了,皖城添砖加瓦,谈不好,皖城除一隐患,反正不会亏!” 没一会儿,典韦带着一个壮汉到了亭台,抱拳施礼,沉声道:“主公,人带到了!” 说罢,典韦便站在一旁,双手抄袖,目光凛然,显然是警告对方,稍有异动,便得承受他雷霆一击! 陆远微微摆手,看着前来的黄巾军统领,不由愣了片刻。 来人面如锅底,满面虬须,体格异常魁梧,只比典韦稍稍差点。 陆远反复看看典韦和来人,只见二人俨如兄弟俩一般,站在一起,分明是一头壮年棕熊带着一头少年棕熊。 长相上,两人都是一张大黑脸,满脸络腮胡子,只是典韦的浓眉是像刷子一般扣在脸上,凶态毕露,来人则要稍好一点,但也仅好一点。 “呃,你们俩……” 陆远好奇心如同熊熊烈火,终于忍不住问道:“典韦,那个……你有没有遗失在外的兄弟?” 典韦愣头愣脑,并未多想,迟疑着答道:“应该……不曾有吧!” 来人却是个暴脾气,闻言勃然大怒:“陆大人,家母一生恪守妇道,只育有俺一人,俺此次前来,与陆大人坦诚相见,陆大人却如此嘲弄俺,当俺可欺吗!” “稍安勿躁,坐!” 陆远挥手笑道:“还不知壮士名姓,此来所为何事?” “俺名周仓,此来只为给一群黄巾军兄弟求条活路!” 来人重重喘了两口粗气,强压着怒火淡淡道:“陆大人在县衙所言,俺听人讲了,但陆大人不在县衙内见俺,想必已经心怀杀机了吧!” “周仓……” 陆远微微一怔。 周仓算是三国奇人,当年黄巾起义时地公将军张宝的部将,被赵云赵一枪连捅三枪,还能麻溜跑路,最后跟随关羽,为关羽自刎而死,被誉为“天下第一忠义之人!” 论他在黄巾军中的地位,比现在风头正盛的白波军杨奉,黑山军张燕还要高。 “不在县衙内见你,另有原因,要杀你,在哪都一样!” 陆远只思索一瞬,便疑惑问道:“你可是黄巾军元老,为何逗留皖城?” 按他记忆,周仓参加完黄巾起义,再出现时,已经和裴元韶占山为王了。 周仓感慨一声,娓娓道来。 黄巾起义失败后,他们几万人从长社战场逃脱,一路从南逃到北,从白逃到黑。 先后被皇甫嵩火烧,被曹操箭射,最终被孙坚追到山里,只剩下三千余人。 其间徐晃,管亥,廖化,裴元韶,黄邵,何仪等人纷纷脱离队伍,不知所踪。 他们从太行山逃到井冈山,躲躲藏藏五年,最终因为董卓进京,天下大乱,这才得以喘息,在皖城边的天柱山落脚。 “乱世流民,人命比草贱!” 陆远听他讲完,不由轻叹一声:“如今本官身在皖城,自当为你等做主,带人下山吧,偌大皖城,总能容得下你们三千条性命!” 黄巾起义,算是最倒霉的一次起义了,就是一群快要饿死的苦哈哈,拿着木棍锄头和大汉的正规军厮杀,死得惨烈无比。 甚至时隔五年,各地世家还在追杀他们,只因这时代入仕当官,要么举孝廉,要么举军功,而他们黄巾军的脑门上,就刻着“军功”二字。 陆远自己,便是举军功入仕的,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军功。 周仓迟疑问道:“陆大人,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了,你如何保俺兄弟们活路,俺此次前来,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兄弟们有条活路,俺今后必定侍奉左右,任陆大人驱使!” “陆某不屑于靠此事收买人心,不在乎你是否投靠!” 陆远神色郑重:“不过陆某可以给你一个承诺,同样是给所有皖城百姓的,只要陆某还在皖城一天,以后的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皆有活路!” 周仓微微皱眉:“陆大人,并非是俺不信你,只是事关兄弟们三千余条性命,毕竟县衙田产就那么多,俺刚才见了那些报名分田的百姓,估计今天县衙的田产也就分光了……” “整个皖城都是朝廷的,朝廷的田产怎么会分光!” 陆远悠然笑道:“今天分光的,是县衙原有田产,但未来充公的,会比现在多得多,偌大皖城,田产竟被几大世家把持,这何其荒唐,陆某来了皖城,皖城就该变了!” 周仓心头大震,却讪讪笑道:“陆大人,俺没读过书,你休要骗俺,还请说点俺能听得懂的,让俺放心……” 能被追杀这么久,还活蹦乱跳的,周仓自然有其聪明的一面,他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个庐江第一混蛋的意思,但这种事,他怎么敢信? “皖城不会有人饿死,但要有人与陆某装糊涂,为难陆某,同样活不成!” 陆远深深看了周仓一眼,正色开口:“今后的皖城,人人有其田,人人有衣穿,田产自会回归县衙,所有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世家势力,都会从皖城滚蛋,听懂了吗!” 这次不光是周仓震撼了,身边能听到此话的人,都是身心巨震。 典韦双手抄袖,神情动容,许劭手端茶杯,愣在当场,乔景慈眉善目,却也一脸僵硬。 世家兼并土地,把持田产,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上百年,今天竟然有人说要把世家势力从皖城赶走,这是自信还是狂妄! 就算这个庐江第一混蛋刚刚抄了周家产业,敲诈了所有世家的商行,但也终究没对各个世家的田产下手。 田产是各个世家的根本,谁敢去碰,只会引来各世家的拼死抵抗! 半晌,周仓尴尬笑笑:“陆大人,这事尚在将来,只论现在,如果县衙的田产分光,您如何给俺这三千余名兄弟一条活路?” “开商业,兴社稷,有活儿干,自然有饭吃!” 陆远悠悠笑道:“男子修桥铺路,建造屋舍,女子加工馒头,缝纫制衣,人人做其力所能及之事,自然老弱有其依仗,女子有其尊严,一口饭吃,一条活路,再简单不过!” 周仓抿了抿嘴唇,一颗心忍不住狂跳起来,想象着这幅场景,当真是幸福至极。 百姓的要求最是朴实,但凡有口饭吃,他们都不会造反,当年黄巾起义,朝廷并非没粮,各大世家都是粮草充沛,否则也不会一解除党锢,他们就能立刻招兵买马,平息叛乱。 只是百姓的命,无论是朝廷和世家,从来没人放在心上。 周仓见陆远走出亭台,很想追出去问一问具体是做什么,只是刚刚他已经被警告,想要为难这位陆大人的,一样活不成。 他不怕死,却也不愿连累其他黄巾军兄弟,放弃这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线希望。 “第一件事,扩建县衙!” 陆远大手一挥:“将县衙直接连到曾经的周府,周家违法酿酒,府宅已被朝廷充公,中间空地,全部盖上居所,在此劳动的,每人每天五十钱,馒头管饱!” 他早有想法扩建县衙,现在县衙住了千名骑兵,大部分人都得挤到外面空地上搭帐篷,只是之前人力财力都不允许。 现在有这么一批急着求活路的,倒是正合适,而且他对周仓也有收服之心,只是从未表露出来。 乔景和许劭深知其中底细,闻言不由心中一跳,果然开始动手了! 周家府宅是朝廷大司农周忠私宅,周家脸面所在,虽然周忠困在京城回不了庐江,但各大世家也依旧对周家有所敬畏。 只是现在,这个周家的脸面,竟然直接被庐江第一混蛋充公了! 周仓则是呼吸急促,再难掩饰兴奋,馒头管饱,于他们一群黄巾军来说,那便是顿顿珍馐佳肴! 每天的五十钱,一个月攒下来,便可以在皖城买一个普通房宅,这是他们从前根本做梦都不敢去梦的。 他们每天在山中度日,既要警惕各大世家上山杀人,给族中子弟举军功入仕,又要防备毒虫野兽,猛虎狼群,日子何等凄苦。 “陆大人,您许下这么大好处,不怕我等黄巾军反复,将来有一日再行造反吗!” 周仓强压兴奋,高声问道。 他生性警惕,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总觉得似幻似真,不知这位陆大人到底有何图谋,如果被他一语问破,纵然他身死在这里,山上的兄弟起码还有活路。 “百姓富足,丰衣足食,你造什么反!” 陆远神色平静:“倘若陆某做到这些,你有心造反,谁会追随你?倘若陆某做不到这些,那是陆某狂妄无能,败在大势面前,你造反天经地义,陆某拭目以待!”23sk. 周仓怔了半晌,细细品味着陆远的话。 典韦在一旁看得难受,瓮声瓮气道:“你就是来要一个承诺的,我主公已经为你许下承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你还啰嗦什么!” “未来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皆有活路……” 周仓轻声呢喃,八尺身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行着最郑重的大汉礼仪,高声喊道:“主公高义,俺周仓愿誓死追随左右,主公成,俺周仓成,主公败,俺周仓死!” 陆远心头一热,匆忙上前一扶:“起来吧,自家兄弟,没这么多礼数!” 周仓咧嘴笑道:“主公,俺这次下山,另带了三百兄弟,俱是行伍好手,如果埋没在田间地头,可惜了他们一身武艺,还望主公收留!” 陆远微微迟疑,他收服周仓,一是因为那个“天下第一忠义之人!”的美誉,二是为了千金买骨,让人看看他敢收黄巾军,敢用黄巾军。 只是对于征兵,他却心有顾忌。 兵不在多而在精,对他来说,暂时一支两千精锐组成的弓骑兵足以,差的一千人,他准备等孙坚离开荆州后,从陆家和乔家抽取,而不是随意选用青壮。 “主公,俺来时见过你的麾下,俺这三百兄弟,绝不会比您的麾下差了!” 周仓似乎早有准备,呵呵笑道:“五年以来,兄弟们百战余生,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个都是神射手,山林中虎豹横行,没有这些兄弟,其余老弱根本无法存活!” “百战老卒……” 陆远眼睛一亮,他对这类人格外亲切,不需多想,也知道这是一批什么样的人。 行伍之中没那么多柔情,只有铁与血,刀与兵,百战余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一个善男信女。 “走,去见见兄弟们,顺便过过招儿!” 陆远兴致盎然,带着典韦、周仓,大步流星,扬长而去。 第27章 天塌了你们先顶顶 夜半,县衙内外依旧灯火通明。 外面无数百姓熙熙攘攘,或者鼓着眼睛最后强撑几个馒头,或者吃饱喝足,开始放开大手抓取。 毕竟新来的陆大人令行禁止,县衙不容讨价还价,过了子时,新的一天到来,陆大人的这份薄礼便会结束,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另外还有大量百姓在登记户籍,他们都是黑户,失去了田产家财的一群流民,四处漂泊,打着零工混饭,居无定所。 现在皖城收容黑户,给他们建籍落户,许他们田产,于他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县衙内,数千人挥汗如雨,临时搭建帐篷栖身。 他们是周仓带来的三千余黄巾军,从前一直在山中度日,夜夜都要小心豺狼虎豹,今夜终于可以放开胆子睡个好觉。 他们已经知道了未来出路,刚刚又吃到了热乎乎的馒头,味同珍馐佳肴,让他们心中满是感激,干劲十足。 陆远在屋内静坐,享受着小乔的按摩,眸光半开半阖,很是惬意。 小乔素手轻抚,俏脸上嗔怨:“夫君,君子不器,你是他们之主,和他们比较什么!再说,和那头小熊比试下就算了,和典韦这头大熊比试什么!” 她一想起自己偷偷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就不由一阵后怕。 她的夫君竟然像个野兽一般,跟一群黄巾军拳脚相加,将他们打翻在地后,又摔翻了那头只比典韦小一号的小熊,最后还主动找上了典韦这头大熊。 她一度担心陆远会被典韦扭断脖子,见到典韦始终抓不住陆远后才稍稍安心,只是不知道陆远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典韦这头大熊也摔倒在地,简直如同蚂蚁拌大象。 而现在,典韦在外面闷哼着让人上药,陆远身上同样青紫交加,每一块好肉,她着实想不通这到底图个什么! “夫人放心,我心中有数!” 陆远语气悠悠:“驯人如同驯马,既要有情义安抚,也要有雷霆手段,周仓为人极重义气,为了我一番许诺归顺于我,但他敬畏英雄,我也需要展露力量,让他彻底归心!” 小乔微微蹙眉:“行,听你的,可是夜深啦,你昨夜就没有休息,今夜还在等什么?” “一会儿祖父会来,为夫等亲自等等!” 陆远笑吟吟道:“夫人,着急了?” “胡说,我是心疼你!” 小乔俏脸一红,小手轻轻一拧,疑惑问道:“祖父怎么会来,都这么晚了……” 陆远嘿嘿一笑:“要不要赌一把,要是我赌赢了,你今夜……” “闭嘴,不许胡说!” 小乔粉黛娇羞,一拧陆远耳朵,凶巴巴道:“我懒得理你,先进去睡了,不许让人知道我在这,否则我打死你!” 女孩儿款款走进内室,软绵绵的声音传来:“我与你之间,只因情投意合走到一起,没有家族利益羁绊,夫君若是怜惜我,自然懂我心思!” 陆远柔声应道:“夫人放心,我懂!” 等了片刻,外面几道声音响起,一路寒暄而来。 陆远心头一亮,大步迎了出去,见到一行人,顿时躬身施礼:“见过祖父,见过岳父大人,见过许先生!” 来人正是陆康,乔景,许劭。 陆远心头诧异,他只算到祖父会来,毕竟身在庐江,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这位太守大人,他弄出这么大动静,正是想让他祖父亲自前来。 可乔景和许劭为何而来,他却不得而知。 陆康白眉飘扬,满面红光,微微一摆手:“进去说!” 众人刚在客室内坐定,陆远再次向着乔景施礼问道:“岳父大人,你们这是?” 乔景慈眉善目,眼角不自禁抖了抖,未发一言。 许劭干巴巴笑着,模样局促,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自然是为你而来!” 陆康意气风发,满脸含笑:“你都快把庐江的天捅破了,老夫来时,便顺带着招呼他们一声,天塌下来,个儿高的先顶着,他们个头儿不错,总能先顶一顶!” 陆远尴尬笑笑,一时不知所言,他计划的后续动作,没打算用到乔家,但他祖父显然给乔家算计了! 难怪乔景和许劭都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这是硬生生被拉上了战场。 陆康笑脸收拢,一脸关切道:“下午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这来了一头,呃,一个堪比典韦的壮士,你怎么还和人比试上了,有没有受伤!” 陆远心中一暖,笑呵呵道:“没受伤,就是比比拳脚,兵器都未曾动用!” 乔景抖了抖老脸,将有些僵硬的脸色平复,笑眯眯道:“别的老夫看不出,但这小子的武艺一定比那小黑脸儿强得多,否则他当时不会离小黑脸儿那么近!” 这老狐狸向着陆康解释:“这小子当时是心怀杀机的,如果没有把握,他岂会将那小黑脸儿唤到后方相谈,与人相对而坐,典韦武艺再好,也挡不住那小黑脸儿的暴起发难!” 陆康微微点头,手撵胡须,乐呵呵道:“关心则乱啊,我陆家儿郎,武艺自然不凡!” 他话虽如此,心中却疑惑重重,难道祖宗托梦,将武艺也传过来了? 可他陆家的祖宗,根本没什么军中悍将,武艺超群的啊。 乔景和许劭听着这老头自吹自擂,不免心中腹诽,却也未曾多言。 陆康沉吟一下,将心头疑惑撇开,目光凝重起来:“孙儿,我先问你一件事,你需得老实回答,那周瑜,现在是死是活!” 陆远心中一凛,他祖父竟然能如此笃定,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里。 随即他更是诧异发现,陆康这话问出,乔景和许劭都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显然同样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里,只是不知周瑜死活。 “祖父放心,周瑜活得好好的!” 陆远乐呵呵道:“周瑜无意间害了一个袁家子弟,唯恐袁术报复,这才跑到我这县衙里避难,我们毕竟是多年好友,我于心不忍,便将他藏了起来!” 三个老头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对于陆远的说辞,他们自然不信,周瑜就算要避难,也绝不会躲到陆远这,多年好友,纯属胡扯! 不过周瑜没死,这倒是好事,本来他们以为周瑜被杀,周家发飙,庐江内乱在所难免,担心这内斗的血腥味引得孙坚旁窥,但既然周瑜没死,那这场大乱倒能拖一拖! 最好等孙坚北上后再开始! 陆康想了想,试探问道:“周郎在你这避难,可还听话?” 陆远嘿嘿一笑,向外一招手,高声喊道:“周仓,去让周郎为我等奏一曲,欢快点的!” 没一会儿,外面隐隐传来丝丝琴音,琴音渺渺,如同小河淌水,谈不上欢快,但也能涤荡人心。 几个老头目光齐齐一亮,虽然不知道陆远用了什么手段,但很显然,周郎已经被拿捏妥当,那么这场庐江之乱,他们必然占尽先机! “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许劭轻咳一声,干巴巴笑道:“周郎少年早慧,声名远扬,一到皖城就栽了这么个大跟头,陆公子,好手腕!” “侠肝义胆,古道热肠!” 乔景一竖大拇指,笑眯眯道:“袁家四世三公,声名显赫,周郎得罪了他们,你还肯出手相助,当真是一片赤诚,厚德载物!” “言出必行,信人也!” 陆康白眉抖动,向着许劭和乔景哈哈大笑:“我陆家儿郎,心胸自然不凡!” 这老头得意洋洋,志得意满,说陆远言出必行,自然是当时陆远所说,有朋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等等一番混蛋话! 现在他孙儿不只言出必行,竟然将周郎这般少年早慧的杰出小辈,直接扔到了阴沟里,拿捏的死死的,自然让他老脸有光,与有荣焉。 陆远心中腹诽不已,这群老家伙,都是一方大人物,胡说八道起来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看来能坐上一方高位的,果然没一个易于之辈。 他向着许劭施礼笑道:“先生言重了,小子微末手段,不足挂齿!” 陆康和乔景都是他自家人,他还用不着事事回应,对许劭多少得懂点礼数,免得这老头毒舌嘴爆发,胡乱点评。 “陆公子不必过谦!” 许劭轻捋胡须,呵呵笑道:“杀人容易诛心难,陆公子能让周郎在县衙抚琴,让揽二乔风波不胫而走,这当真是好手腕!” 陆远怔了怔,自己推波助澜,散布揽二乔消息的事儿泄露了? 陆康轻咳一声,老脸一沉:“许先生,休要胡说八道,一把年纪了,脸皮呢!” “嗨,老夫若是要脸皮,当年就被曹操捅死了!” 许劭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这事儿就不提了,你们谈吧,老夫本就于此无关,上次胡言乱语,被陶谦礼送出了徐州,这次可不能乱参和了!”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许劭这老家伙,确实不是刚正不阿的样子,否则当年曹操威逼他做月旦评时,他也不会被曹操恐吓,给了曹操一个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评价。 客室中沉默一阵,各自琢磨起来,毕竟事情超出了他们预料。 他们来时只以为周瑜或死或被擒,怎么也没想到周瑜已经被陆远拿捏,只是他们依旧不知道,陆远能拿捏周瑜,靠的只是一个赌注。 陆康率先打破平静,大步走向墙上地图,笑呵呵道:“先看看形势吧!” 只是陆康刚要再开口,却突然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一身意气风发不翼而飞,老脸一苦,顿时捶着膝盖苦笑:“这副残躯,到了这时节就要跟老夫较劲!” 陆远快步上前扶住陆康,由衷关切:“祖父,你这是湿寒?” “无妨,忍忍就过去了!”天籁小说网 陆康脸色依旧红润,意兴高昂:“这点小苦,不过癣疥之疾,之前我陆家后继无人,老夫束手无策,那才是心腹之痛,幸好啊,你长大了!” “祖父,先别说了!” 陆远面色如常,笑呵呵道:“我从周仓处学得一法,虽然不能根除湿寒,却也能缓解病痛,我们先试试,不差这一点时间!” 他早就感到自己祖父今日的精气神大好,现在才知道原因,陆康原先心头如同一潭死水,对陆家未来束手无策,现在终于活络起来了。 他不禁为陆康感慨,这么多年,陆康一直都在担忧家族中强撑着,既然自己重活一世,一定要让这老头安享晚年。 陆远取出茶杯等拔罐物件,向着陆康笑道:“祖父,你先坐好,最开始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怕这老头犯倔,不愿意信,这才出言激将,免得多费口舌。 陆康哈哈大笑:“孙儿,你轻看我了,尽管放手施为!” 他确实不太信,湿寒一症,连当世神医张仲景和华佗都没办法,那个小黑脸儿黄巾军能有什么法子。 不过自己孙儿言之凿凿,他要是推迟,反倒显得害怕了一般。 火焰在茶杯里渐渐燃了起来,越烧越旺,这次是用了高度白酒,烧得很是绚烂。 许劭和乔景却不免动容,这是要以毒攻毒? 那蓝汪汪的火焰蹭蹭直蹿,怎么看着都能把人腿烤熟了! “贤婿,你有没有把握,这怎么像烤肉……” 乔景紧张兮兮,他同样不信有人能治湿寒一事,现在再看这火焰熊熊的治法,就只觉得荒唐了! 陆远嘿嘿一笑:“没把握!” 他说着便一把掀开陆康长袍,将这带火的茶杯直接扣在了陆康膝盖一侧。 陆康此时也有点心虚了,这混蛋没把握就要在自己腿上试,联想着之前这混蛋那些荒唐事,不由心中惴惴,讪讪笑道:“孙儿,你治完了,老夫这条腿还能用不?” 陆远神色自若:“祖父,你自己感受一下!” 陆康定了定神,闭目感受起来。 乔景和许劭也纷纷凑头上前,惊疑不定,只觉得一条火腿,马上就要熊熊燃起。 “舒服……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了!” 陆康老脸一扬,眉目舒展开来,畅快笑道:“之前这腿里如同针扎,走路都得硬撑,现在这腿里却有暖意流窜,真是舒服……” 乔景抽了抽鼻子,诧异问道:“没被烤到?” 陆康再次感受一下,喃喃道:“火好像灭了,只有一团温热,很是舒服,好像真能治疗湿寒!” 乔景若有所思,看向陆远试探问道:“你这是张仲景的《角法》吧,老夫之前有幸见过,与这略有不同,又有些相像……” 陆远怔了怔,又是张仲景,难道张仲景已经研究拔罐了? 不过《角法》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远面不改色:“对,正是张仲景的《角法》,我略微改进一下,可以治疗湿寒,岳父大人能联系到张仲景吗,还有华佗,我可以教教他们!” “真能治疗湿寒?” 乔景,许劭,甚至陆康齐齐失声,陆远不明白其中意义,他们却一清二楚。 天下间被湿寒困扰的人不计其数,即便是他们身份显贵,也一样饱受折磨。 丝绸之路尚在时,有消息称,西方的棉花可以抵御严寒,可现在丝绸之路已断,这则消息也没了着落,秋冬之际即便穿得再多,也挡不住寒气入体。 陆远怔怔点头:“一会儿我教你们,治疗湿寒而已,简单!” “你愿意将此法传授出去?” 几个老头再次齐齐失声,只觉得不可思议。 能治疗湿寒的方法,这是何其珍贵,传扬出去,即便王公贵族,公卿将相都得上门相求。 “利民之法,岂能敝帚自珍!” 陆远慷慨激昂,神色肃然:“若是此法有利天下黎民,自当广为传播,造福苍生!” 他察言观色,也大概明白了拔罐的意义,不过他不可能开个医馆去给人治病,用这方法引出华佗和张仲景,那才是正事。 许劭轻吐浊气,长叹一声:“陆公子胸襟宽广,格局伟岸,许某佩服,不知所言!” 陆远哈哈大笑:“区区小事,顺手为之!” 陆康老脸一抖,荣光满面:“我陆家儿郎,格局自然伟岸!” 第28章 衣带诏传言 时辰一到,陆远当即为陆康取下火罐。 陆康缓缓起身,心中带着几分忐忑,试探地来回踱步,越走越快。 半晌,陆康驻足,老脸上满是激动,兴奋得像个孩子,哈哈大笑:“此法果然有用,老夫走动这么久,骨子里那种针扎感却再未出现过!” 陆远心中一松,同样满心喜悦,乐呵呵道:“祖父记得以后每日拔罐,就可免去湿寒之苦了,另外此法对火热痛风种种皆有效,只需找到华佗张仲景等神医,调理经脉穴位即可!” “《陆氏角法》值得推广,造福百姓!” 陆康扬声大笑:“凭此《陆氏角法》,找华佗等人不难,乔家主,你跟他们素有往来吧!” 陆远怔了怔,自己不过随便吹个牛,说改进了张仲景的《角法》,结果到自己祖父口中,已经变成《陆氏角法》了! 不明所以的人,还得以为张仲景在偷师学艺呢! 他要找华佗张仲景等人,既是为了给自己祖父调理身体,同样也是储备人才,着手未来。 毕竟自己只知道人体死穴,皆是为了近身搏杀所用,而华佗张仲景等人,却知道人体穴位经络,他们掌握了拔罐刮痧的技术,才能将此发扬光大。 “岳父大人,明日您看看府中谁合适,到县衙找婉儿学习便好,华佗等人就拜托您啦!” 陆远想到这,顿时向着乔景笑道。 “好!明日老夫让人到贤婿这学学!” 乔景笑眯眯道:“只是如今张仲景在南阳,华佗在谯郡,当下四处盗匪蜂起,要寻他们,有些麻烦啊!” 老狐狸面色如常,心中却颇不平静,天人交战良久。 上次陆远这混蛋为了独揽二乔,已经交出了蒸馒头的方法,自己没同意,这回竟然再次下注,把改良过的所谓《陆氏角法》扔了出来! 虽说这《陆氏角法》是要传遍天下,可如今天下大乱,真想传扬出去,只靠互相演示学习,何其困难,就算他看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看懂,这个礼不可谓不重! 但自家一共两颗明珠,这个混蛋竟然全想要,这怎么可能,莹儿是他乔家的嫡长女,他怎么能让莹儿跑来给人做妾! 还是和上次一样好了,依旧让莹儿来学,该收的收,该要的要,但想让他乔府两颗明珠共事一夫,嫡长女做妾,这事他就一心装糊涂好了! “谯郡,华佗也在谯郡!” 陆远心中一荡,许褚在谯郡,华佗也在谯郡,那这谯郡他就非去不可了! 至于南阳,南阳太守张咨之子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去那难免招惹是非,还是等孙坚北上,干掉张咨换个南阳太守再说吧。 这时,陆康终于从狂喜中平静下来,看着陆远,忍不住唏嘘感慨:“臭小子,终于长大了!” 一句话,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 陆远心中感动,面色如常,乐呵呵道:“这么多年,让祖父操心了!” 乔景眼前一亮,看向许劭,笑眯眯道:“许先生,老夫这贤婿已经成年,但还没表字,你为他取个表字吧!” 他是老狐狸,虽然陆远要揽二乔的混蛋行径惹他不满,但陆远其他方面着实优秀,心机手腕,格局气度都远超同侪,让他忍不住想着拉拢。 毕竟现在天下乱象已生,各地刺史太守纷纷招兵买马,打着讨伐董卓的旗号,拥兵自重。 朝廷已经无力控制他们,这些人就算讨伐完董卓,也不可能遣散兵马,重新听从朝廷调遣,只会互相征伐,强取利益。 天下大乱在即,利益重新分配,世家重新洗牌,可惜他乔家无男丁,只能在这乱局中做个附庸,而跟陆远这样有潜力的小辈绑在一起,正是最佳选择。 以许劭的名望为陆远取一个表字,正是他对陆远的第一份情感投资。 许劭与乔景是至交好友,自然闻弦音而知雅意,顿时一脸矜持,捋须轻笑:“陆公子还未取表字?” 他同样自有想法,陆远确实是个好苗子,以他的名望为陆远取个表字,也算提前在陆远身上下了赌注,结下善缘。 “让先生费心了!” 陆远笑盈盈道:“小子早有表字,只是庐江宵小甚多,毁我误我,从未称呼过小子表字,只愿称呼小子绰号!” 许劭怔了怔,不由微微抱拳:“原来如此,是老夫唐突了,陆公子勿怪!” 陆康白眉一扬,哈哈大笑:“无妨,我孙儿表字行之,陆远陆行之,是蔡邕所取,只是老夫一心让他藏拙,这才落下个陆扒皮的称号,反倒无人叫他陆行之!” 他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乔景和许劭的打算,言语间颇为自傲,满是得意。 许劭脸色一僵,笑脸紧绷:“原来是蔡先生所为,在下实在冒昧!” 陆远听许劭自觉把老夫改成了在下,不由忍俊不禁。 许劭虽然名声响亮,但皆是来自月旦评,像他这样的文人数不胜数,而蔡邕这样的大文豪,却只有一个。 蔡邕是当下大汉的文坛泰斗,正在编撰《汉史》,历史上蔡邕没编完就被王允杀了,甚至请求效仿太史公那般忍受极刑,只求完成《汉史》,可惜王允心胸狭隘,没有应允。 但现在的蔡邕依旧是当之无愧的文坛第一人,许劭和他比起来,就像一档选秀节目主持人,见到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时的尴尬,都是文人,但差距太大。 “行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 乔景忍不住赞道:“好见地,贤婿如今行事,正应了行之二字,而我等碌碌之辈,却是连知之的程度都不曾达到!” 耳听不如眼见,眼见不如了解,了解不如实践。 这老狐狸算盘打空,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原来蔡邕当年就看出了这混蛋的不凡,特意给他取字,结下了善缘! 正如陆康当时所说,陆远是陆康埋在土里的明珠,不求声名显赫,只求根子扎实。 明珠蒙尘十六年,现在是根子已经扎实,明珠现世了! 乔景想到这些,再看陆远,眼神儿都渐渐变了,只觉得越看越顺眼。 陆远不卑不亢:“岳父大人过誉了!” 他心中忍不住得意,当年他绑了蔡琰,蔡邕哪会给他取字,无非是蔡琰怕他乱来,为了拖延时间给他取的,但经过他祖父一处理,就变成蔡邕取的了。 这事涉及蔡琰清白,蔡邕始终不置可否,一直含糊至今。 陆康大袖一挥,手扣桌案:“行了,说正事吧,听说你跟人许下一条承诺,怎么回事?” “未来皖城,不会再有一人饿死,人人有其田,人人有其屋……” 陆远知道这才是几人所来目的,顿时郑重其事,一本正经道:“孙儿是向黄巾军统领周仓许下的,同样是向所有皖城百姓许下的,这是圣人之道,祖父不会拦着我吧!” “胡闹,圣人都是光说不练的,你见哪个圣人真正去做过!”m.23sk. 陆康老脸一绷:“你一个县尉而已,却做着太尉该做的事,还当面对人许诺,现在如何收场?难道按你所说那般,把各大世家都赶出皖城,天下大乱之前,让我庐江先乱一乱吗!” “大丈夫以信立身,自然言出必行!” 陆远知道这老头在考验自己,不由乐呵呵道:“祖父放心,庐江乱不了,孙儿不是要将他们赶出皖城,而是赶出庐江,出去的活,留下的死!” “赶出庐江……” 陆康语气一滞,白须乱颤,一指壁上地图:“江东猛虎孙坚在侧,你怎么保证将这些世家赶出庐江,庐江还乱不了,不会引起孙坚觊觎!” 他是要考验陆远,但陆远的回话太过生猛,出去的活,留下的死,一句话让他之前的计划全废了。 许劭和乔景同时竖起了耳朵,这话太霸道,他们同样心中震撼,想听听陆远的说法。 “孙坚绝不会觊觎庐江!” 陆远拿起一个馒头,笑呵呵道:“此物虽小,但要作为孙坚军粮,孙坚就只会将庐江当作他大军后勤,着重保护,至于其他世家,小火慢炖,再硬的牛肉也能炖烂!” 让孙坚把馒头作为军粮,这事不难,连六岁的陆逊都知道馒头作为军粮,比原先的粮草辎重强得多,更何况孙坚这等枭雄。 陆康白眉抖了抖,再次追问:“那得确保此物不可替代,孙坚无法自行加工,事关军粮,没人会大意,尤其像孙坚这样从小兵做起,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军中枭雄!” “如果孙儿所料不差,孙坚正在研究如何加工!” 陆远神色自若:“孙儿予民薄礼,孙坚的眼线岂会错过,此时早已快马回了荆州,等孙坚发现他做不出来,而北上的时间紧迫,没法强攻庐江时,他就只能选择合作!” 至于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大战结束,孙坚南下,那时就算他兵力不如孙坚,孙坚也顾不上庐江了,刘表会单骑入荆州,端着孙坚老巢。 陆康手敲桌案,神色稍缓:“庐江呢,小火慢炖,怎么个炖法!” “孙儿已将周家轰下桌,只差收他们的麦子了!” 陆远呵呵笑道:“这等小事,孙儿并未放在心上,谁家麦子熟了,割谁家的便是,乱世相争,俱是刀兵说话,哪管他什么名门威望!” 陆康微微点头,神色平静:“这便是你之前要定的规矩?” “这并非孙儿所定,而是乱世规矩!” 陆远神色从容:“汉室倾颓,犹如大周没落,春秋战国在现,大争之世,不争则死!” 陆康轻叹一声,当下时局他自然知道,董卓,袁绍袁术等人都已经自行任免官员,各地刺史太守纷纷招募乡勇,强的像孙坚那样自行割据荆州,弱的也相互倾轧,强抢地盘! 乔景凑头上前,满脸堆笑,笑眯眯道:“贤婿,如今这世道,太尉和县尉也没什么区别,你不必介意身份,老夫只想知道,你志在哪里!” “小子身为皖城县尉,自然志在皖城!” 陆远理所当然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没有商行诡诈,没有世家兼并土地,皖城百姓丰衣足食,其乐融融,小子便心满意足了!” 他对乔景心有疑惑,总觉得这老狐狸看他时怪怪的,因此随口推脱。 乔景胸口一闷,这混蛋竟然睁着眼睛跟自己说瞎话,甚至编都懒得编个像样的! 这混蛋要是说他心怀苍生,自己也能信几分,毕竟听他诗句,能感受到他格局伟岸,念及天下。 要是说想匡扶汉室,也算有迹可循,毕竟这混蛋在县衙立威,重塑皖城的朝廷威严。 哪怕是想割据庐江,做个一方诸侯,这也稍稍可信,毕竟这混蛋已经对周家动手,开始清洗庐江势力了。 可这混蛋现在竟然说志在皖城,一个县城而已,配得上他那句“他年我若为青帝”的气概吗! 乔景眼角跳了跳,长吁短叹:“贤婿,你要钓鱼,总要下饵,你要养鱼,总要换水,你想要天塌时老夫帮你顶一顶,总得让老夫知道你的心意吧!” “岳父大人多虑了!小子钓鱼,只喜欢涸泽而渔,小子养鱼,不换水,只换鱼!” 陆远乐呵呵道:“小子纵然有心北上杀贼,也总得先将皖城打理好,先让自己后顾无忧,至于其他,小子并未多想,一时一势,时移世易,提前计划的,多是枉然!” 乔景眼前一亮:“贤婿志在匡扶汉室?” 对于陆远志在哪里,几乎让他抓心挠肝,别的小辈,心怀志向,早都吹得天下皆知了。 就像之前乔家择婿,孙策当众骂了一群士子,甚至说了喜欢美人,便会引兵自取的话! 抛开立场不谈,这样的小辈豪情盖世,志在天下,确实让他欣赏。 可陆远除了收服黄巾军时,显露出一点对皖城的想法,别的竟然从未对外多言,甚至当时那份豪情万丈,他也分不清是陆远性情流露,还是心机使然! “汉室倾颓,小子自当为汉室鞠躬尽瘁!” 陆远感慨唏嘘:“我大汉国祚,绵延至今近四百年,些许挫折,算不得什么!小子只想恢复我大汉威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莫不从服!” 他说这些,只是哄陆康开心,毕竟陆康是大汉的肱骨老臣,对大汉局面耿耿于怀。 至于匡扶汉室,他一个后来人凭什么给封建王朝的刘家做奴才! 乔景目光炯炯,终究分不清陆远说的是真话假话! 这混蛋行事谨慎,心机深沉,偏偏外露豪迈,让人感到一片赤诚,他乔家精锐在这混蛋麾下呆了几天,便已经心悦诚服。 现在他乔家精锐在县衙收粮,这混蛋路过两次,叫了两声兄弟就给一群人喊得脚步发飘,估计下次招呼一声,这些人就得毫不犹豫去帮这混蛋办事! 他对陆远着实好奇,种种方面已经见证了陆远的不凡,偏偏陆远行事混蛋,每每敲诈勒索,让他看不透真伪。 半晌,乔景再次挤出一张笑脸,笑眯眯道:“贤婿,引兵北上,你这一千兵马,怕是不够吧!据老夫所知,响应曹操矫诏的,少则万人,多则三五万啊!” 老狐狸自觉找到了陆远的破绽,陆远想要北上,就必须得求助乔家,如实相告。 “兵不在多而在精,两千足以!” 陆远神情淡然:“小子叔祖父陆纡与董贼厮杀,正是奉了天子的衣带诏,如今被舍弟陆逊带出京城,天子真正的诏书在此,小子身怀大义,何必响应曹操的一份矫诏!” 乔景怔住了,陆康和许劭同样一脸木然。 陆康神色恍惚,胡须乱颤,失神道:“孙,孙儿,我兄长,不对,天子的衣带诏何在!” “现在就看吗……” 陆远脑中一懵,却是一脸肃然:“天子诏书,我等总要先焚香沐浴再接旨吧,今日时辰已晚,实在不便……” 衣带诏,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就算伪造,一时也造不出来…… “对,对,是老夫失礼了!” 陆康想到自己兄长,不疑有他,讪讪笑道:“陆逊这臭小子,连老夫都瞒着,倒是信任你,难怪你一心北上!” 陆远尴尬笑笑:“祖父,时辰已晚,你们早些休息吧,去乔府正好,县衙实在落魄……” 陆康点了点头,沉声道:“那我等明日再来,跪迎天子诏书!” “不行,明天孙儿有事!” 陆远一脸坦然:“周家的麦子熟了,孙儿明日得去收麦子……” 第29章 造假小能手 青山如黛,碧空如洗。 阳光倾泻而下,撒在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上,麦田无边无际,随风掀起层层麦浪。 正午时分,一队骑兵慢吞吞地出现在麦田边缘。 骑兵们个个身形魁伟,膀大腰圆,胯下俱是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神骏非凡。 远远看去,骑兵们队列严整,气势汹汹,俨然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只是近看之下,一个个却都是鼻青脸肿,发髻凌乱,不时有人一头从战马上摔倒下去,再旁若无人的爬起来,狼狈至极。 他们正是陆远一行人,陆远亲自带队,将皖城的千人骑兵全部带了出来,沿途训练,使得无人敢偷懒,摔得不亦乐乎。 陆远策马驻足,看向陆逊沉声道:“衣带诏的事,都听懂了吧!” 他心中无奈,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动周家,担心打草惊蛇,但陆康等人要看衣带诏,他只能临时伪造一个,不得不用收麦子来拖延时间。 偏偏此事甚是机密,容不得第三人知道,他说衣带诏是陆逊带出来的,怎么都绕不开陆逊,那就只能由陆逊伪造。 不过此事运作的好,对他来说也是好处甚大。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这事儿是不是太大了,叔祖父要是知道,非得将我赶出庐江,我祖父泉下有知,也会爬上来将我逐出家门……” “放心,你叔祖父不会知道!” 陆远悄声说道:“至于你祖父,他泉下有知,只会赞赏你机灵,保佑你此事必成!” 他随意瞥了瞥队伍后方,心中一阵闹腾。 他祖父陆康住进乔府,这种抢人麦子的事自然不会出面,乔景和许劭却执意跟来,说是要看看他如何作为,如今两个老家伙在后面嘀嘀咕咕,害得他说话也得小心翼翼。 陆逊小脸紧绷,悻悻道:“兄长,我连正规的朝廷诏书都没见过,而且还有玉玺,我也没玉玺啊……” “这不重要!” 陆远不动声色:“京城的小皇帝和你年纪相仿,身陷囚笼,诏书肯定简洁明了,不会讲究格式,你感受下他心情,写得可怜点,玉玺不在他手中,他盖不上玉玺,这个你不用担心!” 陆逊太阳穴突突乱跳,伪造天子诏书,自己才六岁,这个兄长就让自己干这种事! 他沉吟一番,脸色更苦:“可是兄长,你要那五品武职,我祖父掌管京城门户,麾下军士五万,才四品……” “正因为叔祖父是四品,我才只要个五品,反正都是编……” 陆远环顾四周,再次低声道:“不用怕,他们都没见过小皇帝,你就说蔡邕跟小皇帝提过我,小皇帝于是给了我官职,他们自己就会联想了,你给你自己编一个也行!” 这就是他为自己寻得一点好处了,袁绍等人随便任免官员,他自然不甘人后。 县尉只是八品小官,未免太小,要个五品,是因为他祖父属于四品文官,五品勉强说得过去,再大了,礼仪上不合理。 陆逊琢磨片刻,一脸凝重:“兄长,说蔡邕不太可信,不如说是太常看星象……” “那就说太常看星象,这是小事,他们自己就会把事情圆起来的!” 陆远小心翼翼道:“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办,一定要在我回去之前,把此事办好!” 陆逊轻吐浊气,定了定神,一脸肃然道:“好,兄长要记得帮我京城陆氏报仇,杀了董卓和王允!” 说罢,他不再犹豫,策马扬长而去,小小的身影略显孤单! 陆远轻叹一声,为了衣带诏,又多欠下了一个承诺。 董卓以三千骑兵进京,本来连京城城门都进不去,就被他叔祖父陆纡堵在城外,结果司徒王允认为董卓是国之栋梁,进京只为一举诛杀宦官,这才引狼入室。 之后陆纡率兵抵抗,王允命令执金吾与北军中候倒戈,联合董卓,一举将陆纡的城卫军围杀,京城陆家也因此被灭门。 王允本就是蝇营狗苟之辈,何进任人唯亲,他悄悄眯着,十常侍作乱,他依旧眯着,何进被杀,他眯着,引得董卓进了京城,给朝廷惹了大祸后,他还是悄悄眯着。 直到董卓要对他动手了,他才开始计划诛杀董卓,只是他不敢像曹操那样当面刺杀,也不敢像袁绍那样按剑怒视,只利用貂蝉一个女人从中挑事,杀死董卓前始终不敢暴露自己。 诛杀董卓后,王允就开始飘了,甚至都没有将权利还给小皇帝,自己玩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 只是王允还不如董卓,先是不顾满朝求情,执意杀了誉满天下的蔡邕,之后逼反李傕郭汜,自己死得干脆,却把小皇帝害得更惨,一番小人得志的操作简直不堪评价。 陆远想到这,见队伍已经在麦田外铺陈开,这才准备办正事,收麦子! 他微微招手,一脸肃然:“典韦,里面什么情况!” “回主公话,此庄园占地万亩,有百名家丁守护,五百佃农耕作!” 典韦捏着战马脖子而来,瓮声瓮气道:“之前主公令我等在此练兵,与他们多多摩擦,我等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家丁只是看管佃农的,弱不禁风,一击必溃!” 私军精锐是各大世家利器,不会轻易动用,家丁则是各世家招募的乡勇,只是打手而已。 陆远沉吟一下,高声喝道:“兄弟们,都给个动静,把他们主事的引出来,免得大战毁了麦田,伤了佃农!” 他一勒战马缰绳,战马前蹄顿时高高扬起,宛若站起来一般,脖颈上鬃毛挥洒,唏律律嘶鸣。 一群骑兵纷纷有样学样,一时间战马“唏律律”的嘶鸣声响成一片,千马齐喑,声势骇人。 一个青衫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身后带着十余家丁,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 中年人看到陆远,顿时怒声喝骂:“陆扒皮,这是我周家庄园,先帝赏赐,你竟敢带兵私闯,你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 陆远笑了起来:“周野,你猜陆某敢不敢造反,猜对了可以不死!” 周野呆了呆,他是先声夺人,可现在让他猜,这怎么猜? 猜对了,陆扒皮造反,第一个就得宰了他,猜错了,诬陷陆扒皮造反,陆扒皮人多势众,一样不会饶了他。 “老子不猜,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野脸色一横,恶声恶气道。 “混账东西,见到本官,还敢对本官不敬,找死吗!” 陆远策马上前,一马鞭甩了过去,直砸在周野胸口,一身青衫顿时应声碎裂,里面皮开肉绽,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周野胸口剧痛,看着身前鲜血淋漓,不由一声惊呼:“你,你敢打我!” “你在庄园里呆傻了吗!” 陆远的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下,将周野打得满地哀嚎,才冷冷喝道:“本官连你周家大公子都没放在眼里,还在乎你一个周家庶子吗,再敢废话,本官当场宰了你!” 典韦策马上前,沉声劝道:“主公,家主还在等着呢,让我们办完事赶紧回去……” “不着急,今日手痒,这小子正好欠揍,打死他再说!” 陆远眼角跳了跳,随口应付,他不知道陆逊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好,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周野被这话吓了一跳,陆扒皮竟然要活活打死自己,而且看这样子,绝不是胡说! 他心中一寒,顿时顾不得浑身剧痛,硬挨了两鞭子跪地叫道:“陆扒……陆大人,你到底想怎样,不妨明言!” “混账东西,给你脸都接不住,偏得打一顿才老实!” 陆远目光幽幽,沉声喝道:“本官有通告传达,去把庄园内的家丁都叫出来!” 周野一身血肉模糊,在几个家丁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回了庄园,心中暗骂不已,陆扒皮果然是混蛋,一个通告而已,就将自己一顿毒打,等他家主周忠从京城回来,定要给陆家好看! 半个时辰后,一百余人从庄园内走出,个个腰佩战刀,衣着整齐,显然是周府家丁。 陆远马鞭一指,高声喝道:“周家枉顾王法,以粮食酿酒,人证物证俱全,本官宽容,此案只诛首恶,你等周家家丁,速速离去,可免一死!” 一群周家家丁面面相觑,什么情况,周家是庐江名门,怎么可能被人定罪! 别说以粮食酿酒,他们即便打杀了庄园内的佃农,也根本无人问津,现在一个酿酒罪就要诛杀周家首恶! 首恶,这里为首的,岂不正是庄园之主周野? 周野呆了呆,猛地醒悟过来,嘶声厉喝:“陆扒皮,你敢对我周家动手?” 陆远根本懒得理他,看向一群周家家丁,似笑非笑:“你们不走?” 周野脸色铁青,歇斯底里:“陆扒皮,你把我周家当什么了,只言片语,就想给我周家定罪,还想遣散我周家家丁!” 陆远目光逡巡,见一群周家家丁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不由冷喝一声:“自寻死路,杀!” 一语落下,现场顿时箭雨如蝗,上千人同时挽弓搭箭,铺天盖地一般,落在周家家丁聚集处。 凄厉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同一时间,几乎人人中箭,直接倒下大半,血染庄园。 县衙的衙役虽然骑术不行,但他们本是陆家精锐私兵,经过训练,双腿紧紧勒着战马,在原地射箭并不困难。 陆远面沉似水,静静看着眼前一面倒的屠杀,偶尔有人顶着尸体想要冲出去,也依然要被第二轮,第三轮箭雨射中,倒在血泊里苟延残喘。 周野目光呆滞,怔怔看着眼前杀戮,木然道:“陆扒皮,你,你竟然敢对我周家公然下手!” 之前各大世家无论怎么打斗,都是在暗地里,就算陆远灭了周瑜的百余护卫,也是悄悄下手,从未有过这种公然行凶的行为。 他形容疯癫,跌跌撞撞地走向陆远,直到战马前方,突然暴起发难,手持利刃,身形蹿起。 周野心中庆幸,陆扒皮身边那两个黑脸汉子竟然没理自己,自己擒下陆扒皮,就会逼得众人停手,寻到一条活路。 可还没等他的利刃挥出,胸口却是猛地一震,五脏六腑随即一阵翻江倒海。 一只拳头出手如电,食指关节狠狠敲在他的胸口上,一口逆血就在他吼间涌动,还没来得及吐出,脖子却被人死死掐住,让他像只小鸡般,被人生生提在了半空。 陆远单手提着周野,臂膀稳如泰山,一脸平静道:“蠢货,本官给过你们两次机会,却无人珍惜,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人吗!” 周野双眼因充血而变得猩红,舌头直往外伸,似乎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刚想问问自己的机会在哪,咽喉却猛地一痛,一只拇指狠狠搓过,彻底抹碎了他的咽喉。 陆远甩手扔掉周野,神色平淡:“典韦,处理干净!” 典韦躬身称是,带着一群人前去回收箭矢,处理尸体。 周仓引马上前,神色恭谨道:“主公,这里还有五百周家佃农……” “将他们带回县衙,建籍落户,有忠于周家的,格杀勿论!” 陆远挥手一指前方麦田,终于露出一丝笑脸:“周仓,这万亩良田,够养活多少人?” 周仓思索一番,呵呵笑道:“回主公,要是正常年景,不算赋税,三千人足以,算上赋税,就只能养活千人了!” “你先负责各事吧,新充公的土地,以后都免税一年,把这个定成规矩!” 陆远乐呵呵道:“安排人回县衙招两千壮丁过来,给他们配上弓箭,防备盗匪,唯一要求就是,田产的多余粮食,只能卖给县衙!” 他手下能处理琐事的文人太少,连识字的自己夫人小乔,六岁的孩童陆逊都用上了,现在又有事情,也只能安排典韦周仓这俩大老粗了! 周仓神色一亮:“主公,那我们原先黄巾军的兄弟能来吗!” “你们都是皖城百姓,自然能来!” 陆远拍拍周仓肩膀,呵呵笑道:“把黄巾军的经历忘记吧,以后皖城,不会再有人造反了,你也不必因为当过黄巾军,便言行拘谨!” 周家的田产,别的百姓恐怕也不敢来,但之前的黄巾军却不一样,他们好不容易寻到的生路,谁敢跟他们抢,他们就得和谁拼命! 这批人,就是陆远藏在民间的第一批乡勇,无论是应对周家报复,还是将来荆州的刘表。 周仓鼻子一酸,恭恭敬敬深施一礼:“多谢主公!” 陆远哈哈大笑:“赶紧将这里处理好,周家的田产可不只这一处!” 第30章 硬着头皮接血诏 一天时间,陆远带人查抄了周家所有田产。 一群衙役辗转皖城各地,个个骑马摔得鼻青脸肿,挽弓挽得手臂酸麻,却不亦乐乎。 皖城总田产不过三十余万亩,而周家一家,大小田产竟有六万余亩,几乎占了皖城的五分之一。 他们查抄一圈,得了麦子三十余万石,几乎十余万贯钱,陆远心中欢喜,再次赏了每人十贯,由不得他们不欢喜。 尤其是周仓带来的三百老卒,第一天干活,连马都没骑,只押送粮食回城,就得了十贯钱,简直是喜从天降,一个个对自己的新主公感激涕零。 新抄来的这些田产,不止解决了他们所有黄巾军老弱的生计,甚至暂时所有皖城的黑户,都能够拥有自己的田地。 陆远看着忙忙碌碌搬运粮食的一群衙役,忍不住感慨:“百姓吃不饱饭要造反,天经地义啊,我要是百姓,我也造反!” 他想的是董卓在郿屋存的那够西凉军吃三十年的粮食,长安那时饿殍遍地,这些粮食宁可烂掉,竟然也没给百姓分一粒,简直就没把百姓的命当命。 周仓在一旁眉开眼笑:“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有主公在,我们也熬出头了!” “行了,你赶快忙去吧!” 陆远哈哈大笑:“粮食押送回城,卖给乔家,组织百姓分田,重修县衙,这些都不能耽误,你的事多着呢!” 周仓脸色一苦:“主公,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我手上事情太多,能不能分出点,光是组织百姓分田,就够我忙的的!” 他边说着,边看向一旁的典韦,很显然,能帮他分担的,就只有典韦了。 陆远恍若未觉:“能者多劳,这些事都是你的,别多想了,忙不忙是你的事,我这只要结果!” 周仓怔了怔,干巴巴一笑,匆忙躬身称是,忙碌去了,这些事都是他的,他喘气都得计算着点时间。 典韦在一旁嘿嘿直笑,瓮声瓮气道:“这臭小子,还想偷懒!” 陆远一时没心思搭理典韦,他磨磨蹭蹭这么久,就是为了给陆逊争取时间,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甚至乔景和许劭都已经离开,受不了他这一路颠簸,他现在回去,只担心陆逊有没有把衣带诏弄好。 典韦没什么心思,依旧在一旁得意洋洋,嘿嘿笑道:“主公,你看看我这骑术,这匹小红最是听话,根本不用缰绳就能随我心意!” 陆远随意瞥他一眼,只见他骑乘的是一匹红色战马,普通人骑着还算神骏,但被他一骑,那战马身子都矮了一截,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简直像头棕熊骑上了一条狗。 典韦哈哈大笑,大手一按战马脖子,那战马脑袋顿时垂了下去,几乎直接垂到了地上,眼珠子凸起老大,呼呼喘着粗气带着典韦狂奔了几步。 陆远看得一阵头疼,从前他说赤兔马,的卢马等等多少有点随意,现在看来,想要让典韦能骑马,必须得是那等良驹了。 典韦自以为把战马控制得服服帖帖就好,可这战马最多带着他在舒县和皖城奔波两圈,多了就得累死,这还是典韦的两条腿耷拉在地上,给战马省了不少力气。 “你的骑术还是得练,不能用手控制战马!” 陆远沉声道:“战马上,要是有人用暗箭射你,你能挥舞短戟格挡吗,如果是面对千军万马的箭阵,那换成谁都死的不冤,可要是单单一个弓箭手就能要你命,那就太不值了!” “能,主公你看!” 典韦嘿嘿笑着,随即大粗腿一夹马腹,那战马顿时肚子一瘪,口吐白沫,直接蹲了下去,使典韦两条腿脚踏实地,能在原地挥舞短戟。 陆远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牲口,确实给战马制服了。 不过他这样算不上骑术,只是蹲在地上防御,碰上骑射高手依旧得吊着他打,对方远远射箭他追不上,短戟掷出的距离有限,比不上弓箭射程,也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这几天我们去趟谯郡,人不能多,你准备准备!” 陆远琢磨一番,沉声说道,现在没时间跟他讲骑术的重要,但去谯郡的路上就有了。 他总得去趟谯郡,寻找华佗和许褚,而皖城这必须得留下兵力守护,防备周家,鲁家,陈家反扑,带着典韦,让周仓看家正合适。 典韦兴致盎然:“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你怎么没事,一大堆事等你呢!” 陆远看他神情,顿时呵呵笑道:“你先来管军资的问题吧,每个兄弟的西凉战马,长枪,一石强弓,环首刀,百支箭矢,按照三千名兄弟来算,近期弄齐全!” 这本来是他的事,但典韦既然闲着,这等买卖东西的事就交给典韦好了。 虽然典韦办这事容易被奸商宰,不过身在皖城,哪个商行要是敢宰他们,那不正好给他理由抄家吗! 扒皮可比拔毛舒服多了!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这样算还得买两千匹西凉战马,光是这个就不够了!” “皖城不只有周家!” 陆远笑呵呵道:“周家之后就是鲁家了,以后你带着兄弟们练骑射,就找鲁家的地盘,跟鲁家家丁摩擦摩擦,打起来最好!” 典韦眼睛放光,清了周家在皖城的田产就得了这么多钱,要是再清了鲁家,陈家,或者去舒县清了周家老巢…… “主公,那我算是管钱了,咱们还是先给陆逊那孩子的钱还了吧,八十贯,估计是他全部身家了,他不好意思跟你提,却跟我念叨好几次了……” 典韦想到管钱,顿时想到了陆逊。 陆远一怔,是啊,上次让陆逊做假扳指的钱还没给,他让陆逊保密,陆逊也没法再提,但陆逊差钱,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没钱,给衣带诏的事情办砸了。 他心中思索,眼皮不由猛跳几下,一个假扳指都得做旧,衣带诏岂不是一样,陆逊一个孩子哪能想到这些,这不是要穿帮吗! 陆远越想越急,陆逊要是不明所以,就给衣带诏拿出来,直接穿帮,那麻烦可就大了! 心里想到这些,他不由策马越跑越快,渐渐甩开了典韦,只想着赶紧回去,看看如果出问题,怎么补救! 典韦满心惆怅,一提钱主公就跑了,那这钱到底还不还,按照从前陆家大公子的性格,这钱肯定是不还了…… 陆远急急回了县衙,大步进了府宅,刚一进屋,脑中直接一懵。 只见陆康,乔景,许劭,陆逊都恭恭敬敬跪在桌案面前,桌案上供着一块青衫布条,上面还带着血迹。 显然,衣带诏已经拿出来了,看这样子,应该叫衣带血诏!23sk. 陆康一脸肃然:“快,就等你呢,怎么这么久!” “事情太多……” 陆远不及多想,讪讪笑道,在桌案前跪了下来。 他心中惴惴,上面就是衣带诏,只要众人看一眼,就难免穿帮,他得想个办法在众人看之前就将它毁掉! 陆康面色深沉:“陆逊,开始说吧,你非要等他,他已经到了!” “是,叔祖父!” 陆逊一本正经:“当时董卓已经进京,行废立之事,城卫军与董卓交战,祖父将此天子诏书交给我,让我来到庐江,亲手交给兄长!” 陆康沉默半晌,猛地握拳锤击地面,一脸悲痛道:“那你当时怎么没有交出来,早一点,哪怕早一天,也许老夫就能将你祖父救出来!他是你祖父,也是我兄长!” “我出京城时,祖父已经战死!” 陆逊抿着嘴唇,小脸紧绷:“我到庐江后,将诏书交给了兄长,兄长让我先藏着,等他用时再拿出来!” 他说着,泪水夺眶而出,以至于乔景和许劭心有疑问,一时也没法问了,人家祖父战死了,正伤心呢,再问,那还是人吗! 陆康老眼泛红,面无表情道:“孙儿,为何要先藏着!” “为了……给叔祖父报仇!” 陆远义愤填膺:“叔祖父为国尽忠而死,能为他报仇的,只有刀,以刀还刀,可孙儿当时手中没有刀!” 陆康闭目叹息:“怪老夫啊,老夫把陆家子弟教导成一群绵羊,眼中只有子曰,没有刀兵,害得你们两个小辈隐忍!” “祖父不必自责,这不怪您!” 陆远沉声说道:“当时即便我们手握刀兵,也没有大势,而现在天下诸侯共讨董卓,大势已经到了!” 他说着便已起身,大步走到桌案前,一把拿起衣带诏,刚想扔到一旁炭盆里,心中却不由一怔,已经做旧了? 陆康匆忙厉喝:“孙儿,你干嘛,天子诏书,岂能随意撕扯!” “呃,对,祖父教训的是!” 陆远匆忙将诏书递给陆逊,一脸凝重:“陆逊,还是你说吧,你最了解当时情况!” 陆逊泪眼朦胧,怔怔盯着陆远,语气悲愤:“兄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说吧!” 陆远柔声道:“你当时身在京城,事情了解得更全面一些!” “当时的事太突然,我也不知详情……” 陆逊抿了抿嘴唇,心中无奈,再次开口:“祖父说,是太常大人觐见了天子,天子就留下了这份诏书,封兄长为讨逆将军,让兄长前往京城救驾,之后太常死了,祖父也死了……” 他说着,将那染血的青衫展开,递向众人。 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篆字:朕于京城盼讨逆将军陆行之。 陆远怔了怔,讨逆将军,那自己岂不把孙策的官职抢了! 可讨逆将军只是杂号将军,跟常设将军差了老远,历史上赵云混到最后也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众人因此才纷纷为他鸣不平,说刘备对赵云太刻薄。 陆康看着上面的血迹,顿时匍匐倒地,悲恸万分:“陛下……” 陆远迟疑一下,也学着陆康匍匐下来,哽咽着:“陛下……” 许劭泪流满面,语气悲愤:“天子竟被逼如此,一张纸,一份笔墨都没有,只能以衣衫为纸,鲜血为墨,字迹如此潦草,可见天子境遇,难得一分自由!” 乔景一脸沉重,却忍不住问道:“太常死了,令祖父也仙去了,那就是现在知道此诏书的只有天子了?” 陆逊迟疑一下,猛地嚎啕大哭:“我不知道……” 陆远有心说乔景两句,没事儿添什么乱,可这是自己岳父,他终究没法开口。 许劭却开口了:“乔家主,你难道还要怀疑一个六岁孩童吗,你这样问,对得起太常大人,对得起陆使君,对得起那些为了把诏书送出京,战死的将士吗!” “我,我不是怀疑……” 乔景一脸尴尬:“我是担心知道的人太多,对我女婿不利,事情很明显,太常占卜,得见将星,因此天子下了此诏,可别人不知道我女婿本事,难免以为我们伪造诏书!” 许劭冷哼一声:“曹阿瞒的矫诏可以行遍天下,难道天子的真诏书还不敢露面吗!” “哎,鱼目混珠,假作真时真亦假,当初他在揽二乔事件上推波助澜,不也是同样道理吗!” 乔景感慨一声,看向陆远:“贤婿,此事不可张扬,现在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就好,大势之下,别人说你是假的,真的也是假的,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把此诏书拿出来!” “岳父大人言之有理,小子受教了!” 陆远郑重道谢,心中自有主意,等他将其他几个世家吞下,实力就够了,起码不是任人宰割,北上之前,弓骑兵必须成军,诏书也必须是真的! 谁否认就灭了谁! 陆康从悲恸中醒悟,唏嘘道:“隐忍只为图强,但你是天子敕封的讨逆将军,逆便是董卓,你切莫忘了!” “祖父放心,孙儿不敢忘!” 陆远一脸肃然:“董卓是逆,不服朝廷管教的所有逆臣,皆是逆,孙儿自当逐个讨伐!” 几人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思忖,这是什么意思! 朝廷名存实亡,连圣旨都发不出来,天子手中连玉玺都没有,天下官员,即便想听朝廷管教,也收不到圣旨啊。 这岂不是以后说谁是逆臣,谁就是逆臣,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兴兵讨伐! 陆康老脸抖了抖,揉了揉泪眼:“孙儿,不可胡说!” 陆远躬身称是,看看陆逊,柔声道:“为兄先送你去休息吧,你悲伤过度,难以自持,容易伤了身子!” 陆逊一脸木然,跟着陆远走出屋子。 他回头看看屋门,擦去泪水,绷着脸道:“兄长,你如愿了,却让我做了陆家的不肖子孙!” “放心,为兄自会替你斩了董卓和王允,还京城陆家清白!” 陆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叹一声:“你是怎么想到做旧的,那是谁的衣服,谁的血,为什么会是讨逆将军?” 他回想着刚刚陆逊言行,严丝合缝,心思缜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知道真相的除了当今天子外都死了,很难想象这是个六岁孩童所为! “上次帮兄长做扳指,记住了需要做旧这件事!” 陆逊淡淡道:“衣服和血都是周瑜的,至于讨逆将军,五品的武职,我只知道这一个!” “周瑜的……周瑜同意吗,不是,他还活着吗?” 陆远忍不住担忧起来,毕竟陆逊到了他这,就越来越有主意,他自然喜欢陆逊放开手脚,尽展天才之姿,但也不想陆逊坏了他计划。 “他同意,所以他还活着!” 陆逊一脸淡然:“我找他借血,问他割脖子好,还是割手掌好,他选的割手掌!” 陆远松了口气:“好,有空去找典韦,先还你八百贯,够你把所有兵书都买回家了,回头我再送你个小礼物玩玩!” 陆逊脸色难得变了变,流露出一丝惊愕:“兄长,是八十贯啊!” 陆远摇头失笑:“讨逆将军,岂能只值八十贯,你记错了!” 第31章 战马三件套 陆远刚一回屋,不由一阵错愕。 只见几个老头儿早已没了伤感,正积极讨论,手舞足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两千兵?两千兵怎么进京!连虎牢关都进不去!” “进京是卖力不讨好,不如趁孙坚北上,一举端了孙坚老巢!” “胡说八道,天子在京城翘首以盼,我孙儿身为讨逆将军,岂能置天子于不顾!” 几人见陆远进屋,顿时停下议论,齐齐望来! 陆远讪讪一笑:“你们……不用再哭一会儿?” “混账话!” 陆康一拍桌案,愤愤骂道:“我等只是一时为天子伤感,岂能为此伤春悲秋!” 许劭捋须轻笑:“要是能哭出个天下太平,我等在这哭个几天也无妨!” 乔景慈眉善目,笑眯眯道:“贤婿啊,两千兵马还是太少,现在诸侯会盟,你去了就是给人当枪使,救天子不急于一时,你不如留在皖城,等孙坚一走,就端了孙坚老窝!” 陆远眼角跳了跳,刚刚就是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家伙说进京卖力不讨好,显然他根本没把救天子当回事,只热衷于在后面捣鬼! 当然自己说救天子出京也是胡扯,衣带诏都是假的,北上讨董卓,参与这场名利之争才是目的…… 陆康微微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微微笑道:“孙儿,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拿捏周瑜的,此事事关我等决策,你得交个底!” “周瑜少年早慧,孙儿自然远不及他!” 陆远乐呵呵道:“不过孙儿用了一策阳谋,堂堂正正,以势压人,不容他取巧破局!” 他不想说自己有心收服周瑜的事,毕竟在场的没有善男信女,要不是周瑜还有利用价值,这几人估计都会和陆逊一样,劝他赶紧斩草除根,杀了周瑜,以绝后患。 一群老头儿愕然,阳谋? 阳谋是什么,那是大势,非智慧超绝者不可用! 相比于阴谋的赌人心,赌算计,赌局面,阳谋堂堂正正,即便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也容不得对方反抗。 孙膑围魏救赵是阴谋,算定人心,令人拍案叫绝,但其中还有许多万一。 武帝时期的推恩令却是堂堂阳谋,主父偃一策定天下,以堂堂大势,逼得天下诸侯,明知前方有坑,坑中有雷,也依旧毅然决然地往里跳,甚至迫不及待,进坑里苟延残喘。 因为阳谋素来与智慧无关,只借助大势,个人智慧在天下大势面前,微不足道。 陆康神色亢奋,白眉扬起,一脸殷切道:“孙儿,好好讲讲!” “天机不可泄露,祖父不要问了!” 陆远故作高深,岔开话题笑道:“小子之前听了诸位长辈所言,都有道理,不过于小子而言,北上之事,势在必行,否则失信于天子,失信于天下,更失信于大义!” “好,贤婿既然有此雄心,我等自当鼎力相助!” 乔景满面春风,笑眯眯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两千兵马终究太少,只能任人鱼肉,庐江郡青壮甚多,我等自当为你招募乡勇,成立大军!” 他早已被一句堂堂阳谋折服,看自己这女婿越看越顺眼,纵然自己女婿没有按他所想,蛰伏庐江,偷偷抄孙坚老巢,他也依旧愿意相助。 陆康和许劭暗暗点头,北上是正理,否则置天子的衣带血诏于不顾,非大丈夫所为,只是兵力太少,去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得招募乡勇。 “兵不在多而在精,小子并非韩信,两千兵马足以!” 陆远沉声回应:“楚霸王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小子亦心向往之,反倒是靠人命堆积而来的胜利,小子不屑一顾!” 他倒不是嫌兵多,但如果不是精兵,而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青壮,只会自乱阵脚。 历史上曹操招募乡勇青壮,结果在虎牢关前几乎全军覆没,正是因为青壮乡勇和西凉铁骑之间,根本无法靠数量衡量,上没上过战场,完全是两回事。 “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 许劭捋须沉吟:“陆公子,呃不,陆将军豪气冲天,话也在理,楚霸王并非败于军事,而是败于政治,可两千兵马还是太少,纵使人人搏命,终究难成大事啊!” 陆康点头不已,老脸紧绷:“孙儿,不可莽撞,楚霸王那般兵神人物,旗鼓相当之下,谁能败他?你岂能与他比高!想要北上,起码要有万人之众!” “祖父,所谓以卵击石,智者不为,万枚鸡蛋加一起,能砸碎一块石头吗!” 陆远看着众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辩驳道:“孙儿的两千兵马,人人都是石头,如果带上万名青壮,孙儿反而要分心保护他们,北上难有作为!” 一群老头儿默然,各自思索。 陆康毕竟是一郡太守,曾经平息匪患,知道其中道理,一群青壮在西凉铁骑面前,确实犹如鸡蛋,别说万枚,哪怕十万枚百万枚,也休想砸碎一块石头。 正如当年黄巾军造反,虽然声势浩大,人数众多,但在朝廷的正规军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可他孙儿只愿带精兵,庐江到哪弄这些精兵? 半晌,陆康手扣桌案,断然道:“那就五千人北上,其中精兵三千,由我陆家再出千人,乔家再出七百,将精兵人数补全,其余两千人不用上战场,做足样子就好,免得被他人小觑了你!” 陆远怔了怔,做足样子? 他思索一下,不由眼前一亮,果然是妙计! 三千精锐在战场上露了脸,震慑住诸侯,其余两千人只要装备齐全,队列严整,自然能唬住一群诸侯,以为他这支大军,俱是虎狼之辈。 而且那两千人也可以做做其他事,制造点混乱,顺一顺袁术的粮草…… “可我们庐江怎么办,另外我乔家……” 乔景眼角跳了跳,一时有些头晕,讪讪笑道:“庐江空虚,难免被人觊觎,而我乔家一共千名精骑,现在只剩八百,再出七百的话,那偌大乔府,就只有一百精骑守护了!” 他自然看好陆远,但这样下着血本,冒着举家被灭的风险,还是让他心中惴惴。 乔家刚来皖城,还没来得及部署,不像其他世家那样将势力盘踞到各地,广建私宅,财富分摊,以免被人连锅端掉。 他们整个乔家就只有一处府宅,却守护着钱财无数,另外还要广建粮仓,只留一百精骑的话,那就真成开门揖盗,小儿持金过闹市了! “庐江空虚之际,必是宵小旁窥之时!不过岳父大人放心,小子北上之前,必先解决庐江隐患!” 陆远郑重其事:“小子可以带样子货北上,那么无论郡里官兵,还是乔家府宅,都可以招募青壮充当精锐,鱼目混珠,而且小子也会为庐江造势,让旁窥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他本就在思量此事,庐江精锐一走,内部空虚,他就必须在短期内加紧动作,将庐江隐患清空,免得自己北上之后,回来落得个和孙坚一样的下场,被人端了老巢! 内部隐患是各大世家在庐江的势力,旁窥宵小则是吴郡严白虎,刘繇等人,暂时还不成气候,等他平了内忧,就亮亮肌肉,自然能威慑他们。 另外郡里和乔家招募乡勇青壮鱼目混珠,只要手段得当,不让人探到虚实,也没人会来招惹。 乔景沉吟半晌,似笑非笑:“贤婿啊,你号称陆扒皮,难道现在真忍心来扒老夫的皮吗!” “岳父大人厚恩,小子铭记于心!” 陆远乐呵呵道:“岳父大人此次割肉赠我,小子将来自当百倍奉还!此番我等大唱一出空城计,陆家乔家不分彼此,荣辱与共,今后情谊也会固若金汤,无人可破!” 乔景怔了怔,这浑蛋在胡扯什么! 自己还没答应呢,哪来的割肉相赠,这不把自己架到火上烤了吗! 这老狐狸心思极重,以己度人,自然觉得陆远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不会说废话,又想着陆远那句不分彼此,眉梢就不自禁抖了抖,这话说得好听,可未免歧义太多! 他乔家可以与两家联姻,怎能与一家不分彼此,那以后莹儿的夫家怎么办,如果与陆家有了冲突,他们乔家何去何从! 这混蛋分明还是想独揽二乔! 乔景一顿胡思乱想,最终还是决定按照以前计划,先装着糊涂,眯眼笑道:“贤婿不必想太多,时不我待,先练兵吧!” 他们乔家精锐到底能出多少,他得和陆康商量,不能当着自己女婿的面计较这些,因此只含糊过去。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 陆远沉吟片刻,思量道:“北上期间同样可以练兵,那么我在庐江,想要练就一支骑兵大军,怎么也要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练成?贤婿未免小看骑兵了!西凉铁骑之所以横行天下,正是因为骑兵难练!” 乔景一脸正色:“如果一个月就能练成骑兵,各路诸侯还会用步兵吗,京城还有董卓什么事,西凉马家又何以威震西域,他们之所以强势,俱是因为手握骑兵!” 当下的骑兵有两种,一种是西凉铁骑,可以在马上作战,另一种则是用战马赶路,战场上或者凭战马横冲直撞,或者下马步战,虽然也叫骑兵,但人人皆知,他们只是步兵。 陆远思索一番,呵呵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小子早有准备!” 他说话间取出战马三件套的图纸,平摊到桌面上乐呵呵道:“诸位请看,有此三物,训练骑兵不难!” 此事他已经考虑过,战马三件套并非技术上的创新,没有超越这时代的科技,只能算是一个点子而已,只差这时代某个人的灵光一闪。 他只要应用,这个秘密就瞒不住,其他人都可以打造,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而且他要大量打造,也得需要乔家和陆家帮忙! 三个老头儿心中疑惑,忍不住凑头上前,端详起来。 陆康和乔景起初不以为意,可刚一细看,不由面色凝重,呼吸渐渐粗重。 他们对骑兵多有了解,这一点变革,自然瞒不住他们的眼界见识,尤其上面还带了标注! 陆康老眼微眯,怔怔盯着马鞍和马镫,半晌后猛地大手一点:“这,这……神来之笔!” “骑兵利器,此马鞍虽然只高出一层,却能让人在马上不至于前后颠簸!” 乔景双目炯炯,高声赞道:“如果老夫没看错,此马镫也不只是上马用的,马镫和马鞍结合,能让裆力稍微强点的人,都能在战马疾驰中立足,放开双手施展兵器!” 陆远乐呵呵道:“祖父慧眼,岳父大人睿智!” 陆康白眉微抬,红光满面:“孙儿,有此神物,岂不是可以成立一支弓骑兵大军,想打就打,想走就走!” 他脑中浮想联翩,最简单的场景就是,一支步兵大军与弓骑兵遭遇,摆好拒马准备迎敌,结果弓骑兵根本不需要冲入战阵,直接在飞奔途中放一轮箭雨就跑掉了,步兵如何抵挡!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次次如此呢! 这简直比西凉铁骑还要强横! 事实上他想到的场景,正是蒙古轻骑兵环顾东亚无敌手的英姿。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乔景同样想到了关键,越想越是入迷,再次由衷赞道:“当真是神来之笔!” 陆远神色悠然,不以为意。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时,战场上如果突然出现一支弓骑兵,来去如风,看谁不爽就射上一轮箭雨,那才是真正的神来之笔! 陆康已经盯上了马蹄铁,琢磨半晌,忍不住大手轻点:“此物是何物,有何妙用?” “祖父,朝廷广设驿站,难道只是为了传令兵休息吗!” 陆远呵呵笑道:“此物乃是战马的鞋子,是为了保证战马长途奔袭的,钉在马蹄上,既可以延缓马蹄的磨损,又可以让马蹄对地面有更强的抓力!” 战马无法长途奔袭,不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同样也是马蹄受损,急需休息,因此朝廷各驿站都准备了战马,为了给加急快报的使者换马所用。 马蹄铁出现之前,即使是三国最著名的疾行将军夏侯惇,率领大军前行,也只能是三天五百里。 个别跑的快的,那是单人独骑,人是强人,马是强马! 陆康手撵胡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陆远神色郑重起来:“请祖父与岳父大人帮我大量打造,只是暂时还需要保密,如此利器,落在董卓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自然,你不必担心!” 陆康大手一挥,爽声笑道:“老夫与乔家主并非孩童,其中轻重,我们理会!” 乔景目光闪烁,笑眯眯道:“贤婿,骑兵大军建成,北上时寻个机会,拿孙坚练练手,绝不能让他再回荆州!” 陆远愕然,自己这个岳父整天慈眉善目,像个佛一样,没想到也是个狠人。 之前他就建议自己不要北上,留在这里端孙坚老巢,现在看自己骑兵有戏,已经不在乎孙坚老巢,一心想要孙坚的命了! 他随口应付下来,心中却明白,这事儿用不上自己,刘表会巧取荆州,端了孙坚老巢,再要了孙坚性命! “贤婿,你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乔景见陆远漫不经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皖城现在太安全了!” 陆远笑呵呵道:“小子准备带大军撤出皖城,暂时外出剿匪!” 乔景怔了怔:“贤婿,你要搞什么鬼,先交代清楚,别总让我们担惊受怕!” “皖城无兵驻守,自然会引得盗匪觊觎!” 陆远神色从容,乐呵呵道:“盗匪入城,各大世家这一次,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一群老头儿目瞪口呆,心中一片凌乱,混蛋果然还是混蛋…… 第32章 孙坚的誓言 陆远在一片温润中苏醒,看看小乔,喜不自禁。 昨夜他安排好了陆康一行人,之后便只伺候自家夫人了。 他刚要起身,身子却被一双藕臂环抱,不由再次栽进了温柔乡中。 小乔一身慵懒,红潮满面,美眸半开半阖,甜甜笑道:“夫君,再睡会吧,你本就忙忙碌碌,不得清闲,如果再睡不足,身子该受不了了!” “无妨,我睡眠深!” 陆远囫囵说着:“我不是总能梦到前世吗,前世的我就这样,每天深度睡眠两个时辰就足够了,有些人不明所以,还管我们这种百战老卒叫做兵王呢!” 小乔打着哈欠,一脸娇嗔:“胡说,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你昨夜……折腾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 她微微挑眉,小手牵大手,将那只在自己身上肆虐的大手推开,佯怒道:“白天不许这样,我又不是馒头……” 陆远嘿嘿坏笑:“你接着睡,我醒了就睡不着了,你不让我起来,我干躺着难受,就只能折腾你了!” 小乔迷迷糊糊坐起身子,睡眼朦胧道:“那我为你束发,你要做的大事我帮不上忙,但我们的事你得上心了,催一催爹爹,一桌酒宴,怎么拖这么久……” “婉儿放心,为夫心中有数!” 陆远笑呵呵道:“而且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做馒头和拔罐都不是小事,没有这些,我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活字印刷术简单,造纸上你多试验试验!” 汉朝婚礼简单,新人拱手行礼,聆听父母教诲,之后洗手洗脸以示除旧迎新,共同吃肉,喝合卺酒以示同甘共苦,合二为一,最后红缨缠发,夫妻对拜,都是在酒宴上完成。 只是他们时不我待,甚至连一天时间都挤不出来,无论是陆远还是乔景都明白,当下不是办婚礼的好时机,这才让小乔忍不住埋怨自己夫君和自己爹爹。 陆远不愿意把这些烦心事带给小乔,也只能先哄一哄。 小乔为陆远束好发髻,顿时躺回睡榻,美眸轻瞟:“夫君忙去吧,这么冷的天,傻子才大清早出去呢!” 陆远呵呵一笑,躺回睡榻上温存一会儿,才出了屋门。 他走在晨曦中,感受着清新空气沁人心脾,心神一阵陶醉,不由摆开架势,打起了拳法。 拳法刚猛霸道,袖筒砰砰作响,带着步法辗转腾挪,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平腿虚步随着身形而动,拳脚膝肘皆为武器,一应变招行云流水。 这时,县衙外突然传来一声赞叹:“拳走奔雷,好霸道的拳法,好凌厉的气势!” 一个中年人衣着华贵,负手走入县衙,旁若无人般笑道:“得见如此霸道的拳法,此次没白来,我儿在你手上败得不冤!” 陆远收了拳势,打量来人,但见对方生得虎背熊腰,却毫无莽夫之感,眉宇硬朗果决,眼帘狭长有神,颌下短须如短戟前伸,给人一种阴险中带着一股豪迈的复杂意味。 中年人踱步上前,爽声笑道:“莫说我儿,便是普天之下,论起近身搏杀,也无人能挡得下陆公子的雷霆一击啊!” “将军过誉了!” 陆远乐呵呵道:“破虏将军前来,不会是为了跟小子讨论武艺的吧!” 他见对方谈吐不俗,气势超凡,加之那句我儿败得不冤,联想皖城周围豪杰,顿时知道了来人身份。 正是以杀伐起家,一路靠军功走到现今地位的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 孙坚微微错愕,似笑非笑:“陆公子见到孙某,不害怕?” 他环顾四周,呵呵笑道:“孙某来时已有情报,县衙兵丁俱在城外,此时此地,除你之外,便只有孙某和孙某麾下的四员猛将了!” 陆远面不改色,笑呵呵道:“将军只身前来,小子何惧之有!” 他随意扫了一眼,没见到孙坚的四员猛将,想必那四人正在县衙外守护。 孙坚微微点头:“武艺惊世,胆识过人,陆公子若肯归顺于我,当有一席之地!” “将军说笑了!” 陆远摇头失笑:“陆某乃庐江陆氏子弟,岂会数典忘祖,投奔江东孙家!” 孙坚沉吟一下,再次笑道:“看你身法步姿,应该是行伍中人吧,可庐江陆氏,俱是酒囊饭袋,腐臭酸儒,他们岂能容得下你?你身在庐江,又如何施展一身本领?” “将军多虑了!” 陆远淡淡笑道:“小子生性淡泊,无所谓前程名利,有皖城这一席之地,足以!” “蝼蚁之地,目击寸许,鹰击长空,搏杀千里!” 孙坚循循善诱:“庐江太小,只能容蝼蚁生存,你这般少年,自该展翅高飞,搏击风浪,你留在庐江,便是苍鹰与燕雀为伍,只有跟随本将,才能得见天地之广阔,权柄之甘醇!” 陆远不动声色:“将军,此事无需再提,还是谈谈将军此行目的吧!” 之前孙坚还没见过他,自然不会起招揽之心,只能是有目的而来。 至于孙坚的目的,皖城能吸引孙坚的,当下只有馒头,但孙坚来得如此急切,陆远一时猜不透孙坚想怎么合作! 他一直寻找孙坚的伏兵,这么久了却不见任何动静,让他忍不住猜测,难道孙坚真的只带了四个大将前来,程普,黄盖,韩当,祖茂? “所谓事不过三,你竟拒绝了孙某三次,不怕死吗!” 孙坚骤然变脸,冷冷喝问。 他这样以杀伐起家的一方诸侯,养的一身好气势,脸色一沉,身上自有一股霸道的威严,那是他长久以来血沃疆场的气息,往往令人不寒而栗。 “将军,你若执意如此,小子就只好拒绝你四次了!” 陆远泰然自若,乐呵呵道:“将军霸气凌云,可惜对小子无用,皖城,是小子的城!” 孙坚怔了怔:“你有恃无恐,想来必有依仗!” 他环视一圈,只见空荡荡的县衙,不知何时冒出了十几个蓬头垢面的老弱,手上还沾着淤泥,分明是他来时见到的一群修缮县衙的泥瓦匠。 孙坚仰面大笑:“这就是你的依仗?你想用一群百姓,用他们的庄稼汉把式,与孙某相争?” “将军,你也说了,事不过三,小子已经问你两次了!” 陆远笑容和煦:“将军此来,到底图谋什么,这次不说,便不必说了!” 县衙官兵确实都在城外,但县衙内除了这些修缮县衙的老弱百姓,还有另外一批人。 他们是看管周瑜的,同样负责县衙安全。 这些人都是曾经的陆家精锐,藏身隐秘,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干掉,而孙坚进了县衙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动静,让陆远确认了孙坚确实没有伏兵。 那么孙坚此次前来,便真是托大了。 孙坚对十几个百姓不以为意,手按剑柄,踱步向前,哈哈笑道:“孙某正想试试你的事不过三,你再问一次,小心点问,机会不多!” 陆远见他手势,顿时脸色一沉,一声厉喝:“放箭!” 十几个百姓还僵在原地,一堆破败的土石里,却突然响起一阵“吱嘎吱嘎”的刺耳声响,听起来直令人牙酸。 孙坚听得头皮一麻,他久在行伍,自然听出这是挽弓的声音,不及多想,匆忙就地一翻,身子在一块歪倒土墙上滚过,身手极为干净利落。 同一时间,“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利箭破空,一根根箭矢钉在土墙上,箭矢强劲有力,深深没入其中,箭尾颤颤! 孙坚喘了喘粗气,不由勃然大怒:“混账,不是事不过三吗!” 他进县衙前,确实有些疏忽,之前听孙策说被陆远用妖法夺了枪,对此根本没放在心上,当年他斩杀的黄巾军何其多,都说自己会妖法,还不是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净。 进到县衙后,见了陆远武艺,才发现根本不是妖法,甚至连他也自愧不如,不过他仗着自己行伍杀伐出来的威严,还是想着试探收服,并未及时退走。 见到收服不了后,他便想着打斗起来,吸引程普等人前来。 毕竟以他的武艺,还不至于被人一击击杀,这才按着剑柄前行,想趁陆远再问他来意时暴起发难,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声放箭! “将军息怒,小子改主意了!” 陆远扬声笑道:“兄弟们,前面堵住,别让这老贼逃了,其余人藏好,等另外四个贼人进来,不必多说,直接射杀!” 孙坚听着周围脚步嚯嚯,不由心中一苦,只凭经验,也知道这是一群训练有素,久经杀伐的行伍老卒,人数不少于五十。 大部分人正去埋伏程普等人,这些行伍老卒手持弓箭,有心算无心,程普等人进了县衙就得被乱箭射死。 孙坚担心程普等人,忍不住再次低喝:“混账,孙某是朝廷亲封的破虏将军,你敢杀我,是要造反吗!” “小子不认识什么破虏将军,只认识来县衙偷菜的五个老贼!” 陆远哈哈大笑:“兄弟们,不用靠近,只用弓箭射杀,修缮县衙的百姓都过来,往里扔石头,砸死这老家伙!” 孙坚挥剑劈开一支箭矢,见着一块块石头从天而降,顿时又惊又怒,这是什么混蛋东西,第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现在竟然说自己是来县衙偷菜的老贼! 而且那群庄稼汉,竟然真敢拿石头砸自己! 只是自己前路被阻,一时冲不出去,那些老卒根本不靠近,只手持弓箭等他自投罗网! “陆公子,孙某纵横沙场半生,杀敌无数,你可敢与孙某武斗一场!” 孙坚见越来越多的石头落下,一副要将他活埋的架势,不由心烦意乱,激将起来,单打独斗,就算不能获胜,也总有机会逃出去! “本官身为皖城县尉,岂能和你一个偷菜老贼武斗,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陆远朗声笑道:“老贼,安心去吧,汝妻子……呃,这里风景极佳,适合上路!” 孙坚胸口一闷,那浑蛋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琢磨这些,一块块石头如雨水般落下,眼看连辗转腾挪的地方都没了,让他心中不免一阵悲凉,难道今天自己要死在这? 自己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当年黄巾军造反时,甚至差点斩杀董卓,现在却要枉死在一个混蛋手中,死得如此憋屈? 这时,现场突然再次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孙坚顿时心中一沉,坏了,这是程普等人要进来了。 等待他们的正是一轮暗箭! 自己几人一死,孙家势力必然大损,只凭孙策威望,能撑起孙家大梁吗! 孙坚念及此处,匆忙大喝:“陆公子,孙某是来谈生意的,愿意买你的馒头做军粮,否则不会只身前来,但你若伤了我麾下一人,你我之间将再无余地,孙家大军势必踏平庐江!” 他声音极大,既是找机会斡旋,同样也是提醒程普等人。 “小子之前问你,你偏不说,小子要杀你了,你却主动说了,你这是什么毛病!” 陆远声音幽幽:“太晚了,你是行伍老将,当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小子今日放你,明日就得等着你的大军了,放心吧,你们几人死后,你的孙家大军也会灰飞烟灭!” 他话语落下,同时“嗖嗖嗖!”的声音响起,一支支利箭破空,直奔程普黄盖等人! 陆远同时取过一张大弓,比其余人的强弓要厚重许多,随着他臂膀用力,弓臂也砰砰作响,声若闷雷,彰显着这张大弓的强劲力道。 这正是陆远的神臂弓,他臂力不够,在战马上还无法使用,但是在地上,借助腰腿之力,却可以挽弓如满月。 箭头寒光闪闪,直瞄准县衙大门,刚刚程普等人得孙坚提醒,并未直接冲进县衙,而是藏在大门后面,但只要孙坚还在,他们就必须进县衙营救! 孙坚听着挽弓时的闷雷声,凭直觉也知道此弓非凡,顿时声音更急:“陆公子,尚未开弓,还有回头箭,孙某在此立誓,只要我麾下无人死伤,孙某绝不报仇!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古人以信立身,极重誓言,尤其为人主公,可以残暴不仁,可以贪财好色,唯独不能失信。 可以说孙坚的誓言分量极重,他若反悔,不说五雷轰顶,他的麾下都会弃他而去。 谁会愿意跟随一个早上许他升官发财,晚上翻脸要他小命的主公! 陆远沉吟片刻,声音正经许多:“破虏将军如果有诚意,不妨出来相谈!” 对他来说,孙坚只是个将死之人,始终不是他的威胁,正如当时的张咨之子一样,杀了便杀了,留下也无妨。 倒是在其他方面,孙坚对他还有用。 其一是馒头,得通过孙坚让诸侯看到,诸侯即便觊觎,也自有孙坚来顶锅,其次是南阳太守张咨,这人跟他结了仇怨,最好和历史上一样,由孙坚将此人宰了,让孙坚担负骂名。 孙坚毫不迟疑,直接从土墙中走出,只是此时衣衫破败,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血迹,再无一丝破虏将军的威严。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决策果断,眼下局面容不得他讨价还价,耽误一刻,程普等人一有死伤,那就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也活不成! 孙坚将长刀一扔,大咧咧往地上一坐,面无表情道:“陆公子,孙某的诚意足了!” 陆远收起强弓,向着一群衙役呵呵笑道:“都去县衙前面,看着那四个老家伙,只要有人敢进县衙,不必废话,当场射杀!” 孙坚听得眼皮直跳,顿时向外一声高呼:“程普听令,无论如何,今日不得踏进县衙半步!” 外面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将军,那你怎么办!” “闭嘴,哪来的这些废话!” 孙坚勃然大怒:“刚刚一场打斗,你可曾听闻县衙内有一人异议,你等随孙某征战多年,竟然不如一群衙役,丢尽了孙某脸面!” 他是气恼程普不识趣,他们不进县衙,自己还有活路,进了县衙,那便是五人一起死。 同样心有感慨,打斗这么久,一群衙役竟然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甚至那群庄稼汉也一样,只是闷头扔石头,连弓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令行禁止,可谓做到了极致。 陆远随意一笑:“将军,不必气恼,还是谈生意吧,我们生意人不能动怒!” 孙坚脸色一黑,满腔愤懑,这混蛋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生意人,刚刚可是一门心思要他性命,甚至一点机会都不给,直到逼他发下毒誓才罢休! 陆远迈步上前,乐呵呵道:“将军,买多少军粮?” 孙坚脸色阴沉,闷声开口:“三万人食用,一日两餐,以后每三天一供应,你说个价吧!” 他做事雷厉风行,确定自己做不出馒头,当即便来了皖城,价格其实早已定好。 只是现在情况有变,他的命都在对方手里,之前定下的那欺负人的价格自然无法开口! “一日两餐,这吃不饱,一日怎么也得三餐!” 陆远笑眯眯道:“价格嘛,一顿每人十个,一天九十万个,每次供应二百七十万个,不要钱财,只要粮食,每次九十万石,你得先行支付!” 孙坚额头青筋乱蹦,自己麾下士兵一天吃几顿这混蛋也管? 一顿十个馒头,喂牛吗! 单单是馒头数量,就比他预算的多出了五倍之多! 他沉吟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陆公子,别的不说,凭什么孙某要先行支付,你如果收了粮食,不给馒头怎么办!” 其余的事情他已经想好,多出的馒头可以卖给别人,粮食可以在荆州收购,只是这混蛋翻脸如翻书,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信誉不好!” 陆远理直气壮:“你因为和王叡有仇,就杀了王叡割据荆州,谁知道哪天你会不会因为欠账太多,杀进庐江来灭口!” “孙某信誉不好?”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义愤填膺道:“孙某半生杀伐,唯独不屑撒谎毁约,而且孙某刚刚发过毒誓,还不值得信任吗!” “要不是将军发了毒誓,小子都不敢与将军做生意!” 陆远乐呵呵道:“小子了解将军,行伍中人最为务实,更分得清轻重!将军要北上建功,何必在意这等小事!北面有将军的名望,万一错过,将军必定后悔一生!” “你竟然知道孙某所想,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 孙坚轻声感慨,却突然闷哼一声:“不对,孙某虽然杀人无数,却从未做过敲诈勒索之事,更没有因为欠账太多,便生出杀人灭口这等心思,你的杀心比孙某重多了,我们终究不同!” “我们当然不同!” 陆远笑容可掬:“将军为人,声名狼藉,但小子为人,却光明磊落,有口皆碑!” m.23sk. 第33章 周瑜鲁肃一赌约 陆远一直将孙坚等人送出县衙,笑意盈面。 身后一群衙役却个个脸色森寒,手持强弓,杀气腾腾。 孙坚几次习惯性地想手握剑柄,颐指气使般走路,可看着那一支支寒光闪闪的箭头,便不得不手掌滑落,悻悻不语,再无一丝霸道威严显露。 一直走到孙坚等人战马处,孙坚才僵着一张冷脸开口:“陆公子,不必相送了,孙某回去,自会按约定办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陆远笑意不减:“将军还会来?” “孙某一诺,价比千金,自然不会再来!” 孙坚似笑非笑:“但陆公子当众羞辱小儿,小儿将来南下,必会向陆公子讨教!到时陆公子便是知道,蝼蚁之地,目击寸许,你留在庐江与燕雀为伍,何其愚蠢!”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陆远笑呵呵道:“一期一会,谁知道将来如何,将军慢走!” 孙坚深深看了陆远一眼,这才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陆远看看身边衙役,乐呵呵道:“周瑜怎么样,有没有趁机逃掉?” “回主公,未逃,我等将他捆在县衙,他说我等多此一举,还说……” 那衙役迟疑一下,讪讪笑道:“说我等不自量力,要静看主公下场!” “竟然没逃……” 陆远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就当他已经逃了,我们顺水推舟,你等去县城内散布消息,周家引盗匪入城,欲洗劫皖城,另外去给典韦等人叫回来,封锁皖城,全城搜查盗匪!” 一群衙役领命而去,陆远也策马进了城内。 他心中清楚,周瑜没逃,是因为周瑜在县衙内已经了解清楚,周家在皖城的所有产业被抄,田产充公,周家在皖城的势力被彻底清空,就算周瑜能逃出县衙,也逃不出皖城。 不过现在周瑜已经做不了主,他说周瑜逃了,周瑜就是逃了,而且还是逃出去引盗匪了! 陆远在皖城内信马由缰,看着城内变化。 今天的皖城别有一番气象,馒头刚刚开始销售,乔家的精骑正押送着一车车馒头,运往各个商行。 另外一些商家也在大量采购馒头,坐地起价,加价卖给百姓,毕竟乔家不可能一个两个地去做零售。 按现在的情况,馒头根本不需要他特意琢磨销售,如果不扩大生产,只怕连对孙坚的军粮都供应不足! 他没等多久,典韦等人便风风火火般进城,沿途鸡飞狗跳,堪比盗匪入城了! 典韦急急跳下战马,躬身施礼:“主公,典某回来晚了,皖城已经封锁,孙坚那老小子逃了吗!” “以后出入县城沉稳点,这是我们的城!” 陆远轻声呵斥:“孙坚的事你不用管,让其他人在各大世家内查抄盗匪,不许惊扰百姓,我们去鲁氏商行看看!” 典韦对一群衙役吩咐一番,才回来嘿嘿笑道:“主公,要对鲁家动手吗!” “时不我待,先剁他们一只手!” 陆远神色自若:“鲁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只能先剁掉这只手,让他们知道疼,他们才能识趣,乖乖把其他手缩回去!” 临淮鲁氏,是鲁肃的家族,隶属徐州,势力却已经伸进了扬州的庐江郡,其实力可见一斑。 对于这条过江龙,陆远自然不会放过,只是暂时无法跑到徐州,将他们连根拔起,最好的结果是将他们赶出庐江。 两人带着一批衙役到了鲁家商行,正见一群鲁家精锐和乔家精骑交接馒头。 一群乔家精骑见到陆远,顿时纷纷下马,躬身施礼,异口同声道:“见过姑爷!” 一个个鲁家精锐心中惴惴,也齐齐躬身:“见过陆大人!” 对于这位庐江第一混蛋的大名,他们早有耳闻,现在这混蛋成了皖城县尉,县衙立威,挥手杀人,混蛋之外,又多了一分凶名。 听说周家所有庄园田产已被充公,各处庄园上千家丁无故失踪,怎么想都跟这位新县尉脱不开关系! 上千家丁直接失踪,一想起来就让他们心中发毛。 陆远笑容满面,虚手微抬:“都起来,不必多礼,你们做你们的生意,本官此来,只为搜寻盗匪!” 一群鲁家精锐齐齐松了口气,不是来扒皮的就好…… 至于搜查盗匪,这个刚刚已经有衙役前来通知了,周家人引盗匪入城,欲洗劫皖城。 只是这消息水分太多,根本没人在意,皖城有各大世家精锐在此,多年以来一直风平浪静。 如今的县衙更是强势无比,普通一个县衙役编制只有二十余人,皖城县衙的衙役却有一千多人,哪个盗匪会这么不长眼,跑这来洗劫…… 鲁氏商行的东主鲁哲躬身上前,一脸谄媚:“陆大人爱民如子,事必躬亲,当真是我皖城之福,我鲁氏商行一直奉公守法,绝不敢与盗匪往来,陆大人尽管搜查!” 陆远哈哈大笑:“你倒是会说话,上次县衙一见,本官便觉得你非同常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他说着微微一招手,一群衙役顿时如狼似虎,直接冲进了商行,典韦那棕熊一般的体格在鲁家精锐中挤过,顿时将一群鲁家精锐挤得直咧嘴。 鲁哲微微皱眉,稍一思索,便一路小跑跟了进去,呵呵笑道:“陆大人,商行后院都是家眷居所,商行自可探查,陆大人闲来无事,不妨到库房里品鉴一些珍奇古玩……” 他想着上次因为酿酒,去县衙交罚金的场景,看现在这群衙役的架势,不是来扒皮,也是要拔毛了,索性自己主动一点,免得太过难堪。 “混账话!你要代本官行事吗!” 陆远脸色一沉:“若是你们人人自查,要县衙何用,本官依法办事,对你那些珍奇古玩没兴趣!” 鲁哲唯唯诺诺,一时也不敢多言了,毕竟这混蛋强势的离谱,上次陈氏商行的东主不过讨价还价一次,就在县衙内被当场击杀! 陆远策马直奔后院,刚想下令大肆检查,却突然眼睛一亮。 一个白衫少年手捧诗书,生得老实巴交,愚钝不堪的样子,此时正坐在凉亭下,怔怔盯着他。 陆远哈哈大笑:“鲁肃,你竟然来皖城了!” 此人正是鲁肃。 鲁肃一个激灵,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鲁兄,你来皖城,竟然不通知陆某一声!” 陆远策马上前,几下追上鲁肃,乐呵呵道:“你我好歹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好友,你竟然见我就走,是瞧不起陆某吗!” 鲁肃环顾左右,见自己无处可躲,顿时脸色一绷:“是!”???.23sk. 他心中郁闷至极,前来皖城寻访好友周瑜,结果周瑜却失踪了,周家明显有消息,只是没人对他如实相告。 他想着回徐州,又碰上盗匪入县衙,县衙封城一事,事情明显有蹊跷,可他终究出不去! 现在见到陆远,更是觉得倒了血霉,从小打到大的好友,见鬼去吧,陆扒皮这混蛋是庐江地头蛇,从小到大无论他还是周瑜,没少挨这混蛋欺负。 “鲁兄,你这样说话可就没意思了!” 陆远笑嘻嘻道:“陆某如今已有官身,你瞧不起陆某,岂不是瞧不起朝廷!” “对!” 鲁肃面无表情:“你一个下棋下输了,就能掀桌子不玩,再动手打人的混蛋,现在竟然能在朝廷做官,还想让鲁某瞧得起你,瞧得起朝廷?” 陆远险些被这话一口气憋气,这话由鲁肃这般老实巴交的面孔说出来,伤害性极大。 不过自己第一次打鲁肃,确实理亏,后面几次,就是下雨天打鲁肃,闲着也是闲着了! “童年趣事,何必再提!” 陆远稳了稳心神,笑呵呵道:“走,到陆某的县衙坐坐,你我多日未见,小酌一番!” 鲁肃闷哼一声:“你觉得是趣事,鲁某可没这么想,鲁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大丈夫胸宽似海,岂能小肚鸡肠,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 陆远不以为意,哈哈笑道:“鲁兄,不瞒你说,皖城现在混入了盗匪,你在这不安全,陆某也是为你安全考虑,才邀请你到县衙小住!” 无论是周瑜,陆逊,还是鲁肃都是天之骄子,被他碰上岂能轻易放过,只可惜他之前名声太臭,没法像刘皇叔那样哭鼻子抹泪一番,就能骗得关羽张飞两员猛将。 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对于这几人更是求贤若渴。 他手下精锐能杀人的多,能办事的少,否则也不至于让周仓一个粗人,去管理黑户,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让典韦这个更憨的,来负责军资买卖。 鲁肃不为所动,硬邦邦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鲁某安危,不劳你费心!” “你无需客气,以你我交情,你的安危,陆某岂能不顾!” 陆远笑眯眯道:“典韦,将鲁公子请回县衙,客气点,这是我多年好友!” 鲁肃一惊,老实巴交的脸顿时满是愤怒:“你,你敢!” 他正说着话,身子已经像小鸡一样,被典韦直接提了起来,按到了战马上。 “稍安勿躁,这是为了你好!” 陆远策马上前,低声开口:“别急,到县衙你就明白陆某心意了,吵吵闹闹,别人还以为陆某抢人呢,到时众口铄金,你说我是四处跟人解释方便,还是杀人灭口合适!” 鲁肃心中一沉,这个混蛋竟然真敢绑架自己! 而且与从前不同,这个混蛋竟然用商行内百余人性命要挟,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商行东主鲁哲已经看呆了,这时才匆匆上前,额头冷汗滚滚:“陆,陆大人,这是我鲁家小公子,家主疼爱的紧,您,您这是……” “我们之间的交情你不懂!” 陆远乐呵呵道:“放心吧,我要是想伤他,就直接在你商行里动手了,再把你们这些人统统灭口,栽赃给盗匪,谁会知道,对不对!” 鲁肃脸色大变,这混蛋的威胁太明显了,只要敢将此事传递出去,就要将商行的人统统灭口! 他有心开口提醒鲁哲,可战马忽忽悠悠,已经将他驮出了商行。 鲁哲太阳穴突突乱跳,一时惊慌失措,只是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可什么是!” 陆远脸色一沉:“好好经营商行,不许违法乱纪,本官走了!” 鲁哲喘了喘粗气,硬着头皮追上陆远,艰难问道:“可是,家主要是问起……” “多吃馒头少说话!” 陆远马鞭指了指刚交接好的馒头,目光幽幽:“做了馒头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面子?” 他有心直接挥刀砍了这个蠢货,只是想收服鲁肃,总不能当着鲁肃面杀鲁家人。 鲁哲脸色僵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看着已经离去的陆远,别的没记住,少说话他听清了,也就是家主不问,他便不必多说…… 陆远带人直接回了县衙,心中欢喜无限,剁手计划虽然一时没成,但这个不急于一天两天,鲁肃才是他的意外之喜! “鲁兄,走,带你去见个人,你见了肯定欢喜!” 陆远眉开眼笑:“想当年我们三人一起下棋,一起听曲儿,一起打架……” 他说着,突然想起历史,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历史上周瑜和鲁肃是至交好友,周瑜需要粮草,鲁肃直接送了一半家产,三千石粮食,那段历史里没有他。 而且从中可以推测出当时的民生凋敝,以及周家,鲁家都已经化为烟云。 现在他和孙坚一次交易就是九十万石粮食,周家同样拿得出来,比周家势力更强的鲁家更不必说,而到了那时,周瑜已经无粮可用,鲁肃的三千石粮食,已经是鲁家的一半家财! 可见天下大乱之后,曹操所说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状并不夸张。 鲁肃已经被典韦放开,心知无法逃走,只得一脸阴沉地走在中间,闻言却是一愣,失声道:“周瑜被你抓了?” “是周瑜周公瑾!” 陆远定了定神,将那些无用情绪甩出脑海,哈哈笑道:“你们都没有成年,还没有表字,我比你们虚长两岁,帮他取了表字,现在也帮你取一个吧,鲁肃鲁子敬如何?” 鲁肃脸色铁青:“混账,你怎敢如此欺我?” 表字都是长辈所取,多是父母所为,哪有同辈人取字的! “子者,君子也,敬者,仪表也,子敬,谦谦君子也!” 陆远乐呵呵道:“你会喜欢的,说不定鲁家主为你取的表字正是子敬呢,要不要打个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一处暗室,修建的极为隐秘,表面只是一堆碎石,像个破败的假山,里面却别有洞天,与正常屋舍无异。 鲁肃正要打赌,却听里面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鲁兄,别答应他,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连我父提前为我取好的字都知道!” 陆远嘿嘿一笑:“公瑾,休要胡说,你父身在京城,我如何能得知!这是我为你取的字,有种你就不要用!” 鲁肃匆忙冲进内室,见周瑜神采依旧,没受到什么虐待,这才稍稍宽心。 周瑜看到鲁肃,一脸疑惑:“鲁兄,你怎么也……” 鲁肃脸色一苦,沉吟半晌,才叹息一声;“时也,运也!” 两人看看对方,均是一脸无奈,想不通怎么就同时栽进了这个混蛋手中。 “行了,别这副难行难弟的模样!” 陆远袍袖一挥,循循善诱:“鲁兄,赌不赌,你手书一封,让鲁家主为你取字,看看与陆某取的有没有差错,赌赢了,天大地大随你们前去,赌输了,随陆某北上一趟!” 鲁肃毫不犹豫:“鲁某赌了!” 周瑜眉目微挑:“鲁兄,你何必与他对赌!陆扒皮对我周家所为,你难道看不透他将来下场吗!” “君子一诺,赌了便是赌了!” 鲁肃老气横秋道:“陆扒皮这等不学无术之徒,岂能猜透我父心思!” 陆远得意大笑:“好,君子一诺,九死无悔!” 第34章 闲若假寐之狐 陆远与鲁肃完成赌约,心满意足。 他对鲁肃了解颇多,鲁肃模样憨厚,低调谦逊,但却心思机敏,仁义守信。 同样一个表字上的对赌,对周瑜毫无用处,周瑜只有心悦诚服,才能忠心侍主,但鲁肃即便心中不甘,却依旧会秉持承诺。 陆远离开县衙,一路策马直奔乔府。 跟孙坚的交易必须得和乔家提前说下,免得一时准备不足,耽误孙坚的军粮事小,影响自己的宣传事大。 乔府众人纷纷口称姑爷,一路引领陆远到了客室稍等。 没一会儿,乔景去许劭踱步而来。 乔景满面红光,笑眯眯道:“贤婿匆匆前来,想来必有要事啊!” 陆远分别与他们见礼,乐呵呵道:“岳父大人,多做了一宗交易,每三天二百七十万个馒头,得麦子九十万石!” 乔景一呆,老眼中一阵火热,呼吸急促:“快,好好说说!” 这样一笔天降巨财,他纵然是世家之主,也不得不动容。 陆远将孙坚前来之事讲述一遍,真真假假,露掉了县衙内秘密存在的五十兵力。 乔景脸色变幻,呆滞半晌,才怔怔问道:“孙坚竟然就这么……被贤婿敲诈了?” “孙坚为人自视甚高,出行素来不带护卫!” 许劭开口解释:“江东猛虎,那是从杀戮中一步步走到今日的,自恃武艺,哪会将皖城放在眼里,他有今日之辱,不足为奇!” 乔景脸色变幻,猛地拳掌交击,一脸惋惜:“贤婿,天赐良机,你不该放纵猛虎归山啊,钱财虽好,却怎能与孙坚的性命相比!”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自有打算!” 陆远从容笑道:“小子总有一日要亮出衣带血诏,北上讨伐董卓才是正理,暂时与孙坚志同道合,杀他有违大义,等董卓事了,小子自会找上孙坚!” 他早料到乔景说法,一番说辞路上已经编好。 乔景定了定神,轻叹一声:“木已成舟,如今多思无益,有孙坚毒誓在,庐江少一劲敌,倒也是一件喜事,只是我乔府每天最多能做出三万个馒头,与这份交易相差三十倍之多……” “岳父大人放心,小子已有打算!” 陆远乐呵呵道:“如今产出太少,只是受人数与地产限制,岳父大人对外广招人手,许以他们钱财,另外小子将我陆府私宅赠于岳父大人,如此一来,产量必然大增!” 将来需要的馒头只会更多,现在每天产出的这点远远不够,倒不如趁此机会,彻底一改规矩,免得乔家做生意始终只用自己人,未免小家子气。 另外皖城若要繁荣,也需要人人有事做,有钱赚,之后才能人人有饭吃,有衣穿,对得起他当时的承诺。 “贤婿愿意送出陆府私宅?” 乔景眼睛亮了亮,笑眯眯道:“陆府在皖城的私宅,可是皖城第一大宅,贤婿舍得?” “私宅空置,犹如明珠暗投!” 陆远乐呵呵道:“如今岳父大人这里急用,小子自当相赠,物尽其用,况且我陆乔两家,原本便同气连枝,不分彼此!” 乔景笑脸僵了僵,一听到不分彼此,就忍不住多想,总觉得这混蛋还是在谋夺揽二乔之事,可眼前这天大的买卖,还有那皖城第一大宅,容不得他不起贪心。 老狐狸目光闪烁,心中思忖,既然蒸馒头技术已经收了,《陆氏角法》也已经收下,那便不在乎多收一个私宅了! “贤婿,就算地产问题解决,可人手上,一时怕是来不及啊,而且还要打造器械……” 乔景心中主意已定,再次琢磨起生意来。 “岳父大人无需担心,皖城自有大多劳力!” 陆远智珠在握,呵呵笑道:“皖城劳力多是男子,岳父大人可广招女子,这等细腻活儿女子上手更快,岳父大人予她们钱财,她们取小利,岳父大人赚大利,如此可谓双赢!” 皖城算上黑户,人口可达十万,其中年龄合适的女子至少两三万,真要动用起来,不知每天能产出多少。 而且经济地位决定社会地位,如今女子地位低下,正是因为她们无钱可赚,只是男子附庸,只要她们展示出自身价值,必然扬眉吐气。 陆远虽然不是悲天悯人之辈,但这等顺手为之的善举,他也乐见其成。 “广招女子?” 乔景迟疑一下:“可是圣人说……” “岳父大人何需理会这些!” 陆远乐呵呵道:“法家变法强国,最终秦王一扫六合,圣人周游列国,信他的死,驱逐他的活,岳父大人难道还要信他的鬼话吗!” 自从儒家当政,女子的日子就没好过,无论是女德还是裹脚缠足,遭遇简直令人发指。 陆远来自那个以法治国的社会,深信法家与兵家,对此自然嗤之以鼻,哪能容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耽误皖城发展。 乔景微微点头:“贤婿言之有理……” 他并非冥顽不灵之辈,各大世家广开商行,什么勾当没做过,之前疑虑,无非是不想落人话柄,但眼前利益够大,他也不在乎其他了。 “岳父大人不妨将消息散布出去,所有黑户均可来皖城落户,小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陆远继续道:“另外我们如今收取钱财,再用钱财收购粮食加工馒头,未免繁琐,不妨直接让其余商行以粮食交易,有我们县衙收粮,既可以操纵粮价,又可以将其他商行手中的粮食套出来!” 吸引各地黑户来皖城落户,这是他早有的计划,人口,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资源。 只是直到现在他才有条件实施,毕竟想让人来,就得给人活路,只靠田产毕竟有限。 现在有馒头一事,另外还有大量工程计划可做,再来几万人,也依旧能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而让商行以粮食换馒头,一是为了改变如今的商业模式,化繁为简,二是要对各大世家釜底抽薪,将他们粮食换到手,为以后将他们连根拔起做准备! “广招流民黑户,看来贤婿对皖城期待不小啊!” 乔景眯了眯眼:“另外以粮食换馒头,这倒是好主意,我们定粮价,让他们帮我们收粮,可以省去诸多麻烦!” “岳父大人也不必派府中精骑送货,让他们上门采购便好,如此还能省去往来成本!” 陆远呵呵笑道:“等时机成熟,便让他们先交粮食后取货,此为订货,如此周转,无论何时我们手中都会先握有他们一份粮食,自可广建粮仓,多多存粮!” “不错,这两条都是好主意!” 乔景脸泛红光,一时失态大笑:“之前贤婿予民薄礼,馒头早已广为流传,确实可以让他们上门相求了,只等交易稳定,便换成订货方式,他们纵然心中不愿,也不得不从!” 这老狐狸上下打量陆远,如同看着一件珍奇一般,笑眯眯道:“贤婿才华横溢,屡屡有惊人之举,没想到对经商也有此高见,着实令老夫看不透了!” “小子志在京城勤王,其余诸事,不过顺手为之!” 陆远随口应承:“小子之所以对皖城上心一些,只因为在其位,谋其政而已!” 乔景心中闷哼一声,这混蛋只要涉及大事,十句话没有一句真的,皖城水深,但也能养出大龙,这事儿不只陆康看得出,他也同样看得出来。 这混蛋如此费心经营,要说没有别的图谋,傻子才信,只是这混蛋口风严实,他也不便逼问,免得再像上次那般,逼问出一个智者畏因,愚者畏果的尴尬局面。 乔景沉吟一番,再次笑眯眯道:“贤婿,你要的马镫等物已经在打造,只是老夫心中疑惑,你既然已经有了如此神物,为何还让麾下练习骑术,摔得他们如此惨淡……” “小子只为练就一支精兵,精兵者,不只需要久经沙场,令行禁止,还需意志过人,万众一心!” 陆远郑重解释:“行伍之中,一念之间往往决定生死,小子将他们摔打一番,既是为了磨炼他们意志,也是为了让他们同甘共苦,万众一心,届时行伍搏命,自然众志成城!” “原来如此……” 乔景唏嘘感慨:“楚霸王破釜沉舟,同样是为了万众一心,但是难免霸道,形同逼迫,倒是贤婿手段,以王霸之道杂糅,略高……呃,可以比肩了!” 他有心说略高一筹,但楚霸王是所有兵家公认的神人,只是亡于政治,甚至武帝对此也有过定论,霸王败于韩信手上,那是韩信用人命堆出来的,乔景也不愿在此事上妄言。 陆远不禁暗暗得意,后世军校进修,剖析过古今所有大战,除了霍去病,戚继光等有限几人,谁能与楚霸王比肩。 乔景唏嘘一阵,回过神来,再次疑惑问道:“今天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老夫听闻所有衙役都在散布消息,提及盗匪一事,难道贤婿准备提前行动,将他们一锅端了?” 他原本不想过问此事,毕竟这混蛋涉及计划,问了也没什么实话,只是自讨没趣,可现在多了个孙坚的生意,他便不得不考虑,这混蛋提前动手要带来的变故了。 “岳父大人多心了,小火慢炖,吃起来才香,一锅端了,岂不是杀鸡取卵,暴殄天物!” 陆远笑吟吟道:“小子要将他们赶出庐江,那么将他们留在皖城正好,圈养起来慢慢拔毛,俱是不痛不痒,但等他们发现时,便已元气大伤,聪明的就会自行离开庐江了!” 一次性将鲁家,陈家,所有的商行和田产查抄,他联合乔家,已经有了这个实力。 但这些势力只是被清出皖城,在庐江其余各县的势力还在,依旧是庐江隐患。 他将这些势力留在皖城,说是要拔毛,实际却是剁手,每次让他们疼一疼,却舍不得放弃皖城,只能继续向皖城输送资源,他继续执行剁手计划。 如此再三,他所得钱财将比一锅端多多了,而且同样能让各大世家实力大损,退出庐江,何乐而不为! 乔景怔了半晌,木然笑道:“贤婿,你这可不是拔毛,也不是扒皮,而是要敲骨吸髓啊!” “让岳父大人见笑了,小子穷啊,为了北上所需军资钱财,不得不如此行事!” 陆远悻悻笑道:“小子琐事颇多,无法逗留,岳父大人,许先生,小子告辞!” “正事要紧,贤婿忙去吧!” 乔景慈眉善目,挥手笑道。 许劭起身还礼:“陆公子所谋俱是大事,我等岂敢耽搁,且忙去吧!” 陆远出了屋子,一路策马扬长而去。 两个老头见陆远出了乔府,顿时凑在一起,老脸放松,嘀咕起来。 “许先生,这次他说了这么多,可看出什么了!” 乔景迫不及待,向许劭相问,毕竟许劭素来以眼光毒辣闻名,这次过来,也是特意想看清陆远。 许劭手撵长须,一脸矜持:“看出的多了,可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先帮我拿个主意,七百精骑,老夫给是不给?” 乔景一本正经,哪还有那副老狐狸风范。 许劭一脸疑惑:“你怎么会迟疑这个,难道你怀疑衣带血诏有假?” “这倒不是,老夫岂会怀疑一个六岁孩童!” 乔景尴尬笑笑:“只是我乔府精骑,俱是多年恩养出的忠义,一时送出,着实舍不得,而且这些精骑给他,我乔家就只能与这混蛋绑在一块,偏偏这混蛋太过贪婪……” “无非是他想揽二乔之事嘛,你不妨试试,亲上加亲,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许劭目光闪烁,饶有趣味地盯着乔景,循循善诱:“你自己知道,见了这最好的苗子,别的榆木就不堪入目了,尤其现在看来,这苗子长势喜人啊……” “你这老家伙,这等事情岂能随便试试!” 乔景老脸一颤,愤愤不已:“你正经一点,此时此势,老夫抉择,关乎乔家未来,若是要下注,只会是重注,而不是锦上添花这等小事,只是这混蛋老夫看不透啊……” 这老狐狸眉头紧锁:“讨董卓不过是个噱头,谁若真跟西凉铁骑血战,必然头破血流,其余诸侯只会做壁上观,他若一心进京勤王,岂不是自寻死路?可老夫看他,绝非热血冲头之辈!” “有什么看不透的,再是隐蔽,也总有迹可循!” 许劭捋须轻笑:“他若真是热血冲头之辈,一心匡扶汉室,今日就会斩杀孙坚这等悖逆之徒了,他说是为了大义,但你仔细想想,还不全是为了利益!” 乔景沉吟半晌,突然目光一亮:“的确如此,是老夫一时糊涂了,许公,你慧眼如炬,近日他的作为你都看在眼里,如今让你评他,当如何评价?” “滚蛋,老夫评了陶谦,就被礼送出徐州,上次刚评了这小子,就被太守大人上门敲打!” 许劭一脸愤懑:“老夫评人无数,也得罪人无数,少拿好听话来哄骗老夫,老夫若真慧眼如炬,当年就主动评价曹阿瞒了,何需他胁迫,曹阿瞒刺杀董卓,当得起一声英雄!” 乔景尴尬笑笑:“一时一势,当年谁知道曹阿瞒有如此气魄,上次是小女无知,将此事说了出去,这次没有外人,你我多年好友,你再帮我看一看他!” “闲若假寐之狐,势若捕食饿虎!” 许劭沉吟半晌,正色说道:“你也知道一时一势,这是现在的他!” 乔景愕然:“狐?” “对,狐!” 许劭郑重点头:“狐之善变之心,狐之蛊惑手腕,虎之霸道威严,虎之凌云气势,你细想他那小火慢炖的说法,这手段可比虎卧山丘难缠多了!” 乔景怔了半晌,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这等手腕,阴谋阳谋俱全,老夫估计等各方势力察觉出来,想撤出庐江时,也没那么容易,这小子还是没跟我们说实话!” 许劭悠然喝了杯茶,微微倾身,低声道:“其实老夫懂你心思,你见到了这颗好苗子,看着长势喜人,既想赌下重注,获利长远,又担心这苗子中途夭折,让你举族被灭!”天籁小说网 乔景眯了眯眼:“你这老家伙,胡言乱语,活该颠沛流离!” 许劭不以为意,乐呵呵道:“老夫给你个主意,做个局,无需把事情做绝,但得让他对莹儿有所亏欠,这样你既能与这好苗子挂上,等他长成凌云之木,又不必担心为他拖累,举族被灭!” “胡说八道,莹儿是我乔家嫡女,老夫岂会利用莹儿!” 乔景眼角抖了抖,随即讷讷低语:“况且,老夫虽然知道这小子不会北上送死,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图谋什么!心怀苍生,还是割据庐江?”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许劭忍俊不禁:“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如同羚羊挂角,不着痕迹,这才将你这老狐狸一时迷惑了!” 乔景目光一亮:“你看出来了?是什么!” 许劭轻吐浊气:“天下!” 第35章 嫂嫂为何偷哭 陆远出了乔府,当即被眼前的场景吸引。 皖城已经沸腾起来,一队队衙役在街面横冲直撞,搜寻盗匪。 一个个商行内鸡飞狗跳,衙役们进进出出,逐个检查,并宣扬周家引盗匪入城一事。 各个商行中熙熙攘攘,讨论的全是盗匪之事。 陆远翻身下马,混到围观的百姓里,一道道议论声顿时汇聚到他耳中。 “东主,看来这回是真有盗匪啊,否则陆扒皮哪能这么认真!” “有盗匪也是抢陆家的,陆扒皮将周家逼急了,周家伪装盗匪进城,不足为奇!” “陆扒皮自作自受,真以为我等世家是粘板鱼肉吗,这回周家反扑,有他好受的!” 陆远悄悄撤出人群,这帮混蛋,竟然这么想让盗匪进城,晚上不进来一趟,简直对不起他们! 他牵着战马向县衙走去,一路看着各方势力对此事的反应,结果全差不多,各商行都以为周家要进城报复,纷纷期盼盗匪进城,均是一副幸灾乐祸之相。 一个时辰过去,各商行内终于平静下来,大队衙役纷纷在街面上聚拢,口中高呼出城追击盗贼,呼啸战马,扬长而去,惊起满地尘烟。 陆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喜,此次他自导自演的这出贼喊捉贼已经圆满,只差回来收门票钱了。 一个个正在劳作的百姓却面色惊恐,纷纷议论起来。 “老李,你说是不是真有盗匪啊,皖城多年以来,还没出过这么大动静呢!” “估计真有,陆扒皮行事,什么时候这么规矩过,你看那些衙役,竟然没抢商行东西!” “你们怕什么,有盗匪还能去你家抢劫不成,就你家那几块碎瓦,人家吃饱了撑的吗!” 陆远不自禁搓搓下巴,皖城百姓依旧称呼他为陆扒皮,终究是民心不附,还是得想个法子,给他们这毛病改过来才行! 他正琢磨着,陆逊突然从远处策马而来,小小的身影骑在高头大马上格外显眼,见到陆远,顿时一声高呼:“兄长!” 陆远匆忙摆手:“小点声,什么事!” 他正伪装百姓呢,毕竟这年代没什么照片对应。 他上马有衙役护卫,那他就是陆大人,一人策马闲逛,除了当日在县衙见过他的一些百姓,其余人都只当他是个富户罢了。 陆逊琢磨一下,罕见露出笑脸:“兄长,你之前打造的短刀做好了!” “这点小事还值得你亲自前来?” 陆远疑惑问道,他之前确实在舒县打造了一个短刀,是后世的鹰爪刀,不过陆逊这小子人小鬼大,说不定起了什么心思。 陆逊满脸含笑:“我听铁匠师傅说,短刀材料来历非凡,是从天而降的一块陨铁,景帝当年用此为周亚夫将军铸剑,时隔多年,一些边角料才辗转到了我陆家……” 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外面有鲨鱼皮罩着,充当刀鞘。 陆远接过短刀,缓缓拔出刀鞘,但见刀身刀刃上俱是一片黯淡,却隐隐可见其中锋芒,仿佛能切金碎石。 陆逊呵呵笑道:“铁匠师傅说,此短刀堪称当世凶兵,刀柄处最是精妙,竟然设计到五指,可刀锋这么大的弯角,刀尖又如此纤薄,没几分巧劲的人,极容易自伤!” 陆远眯眼笑笑:“这叫鹰爪刀,西域人常用!” 后世的鹰爪刀的确是欧洲人发明,说成西域,算不得撒谎。 说它是凶兵并不为过,此刀成名,靠的正是一次次无情杀戮。 陆远右手紧扣鹰爪刀,刀身倒持,左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随身匕首,猛地两刀相击,“叮!”的一声脆响,他的匕首应声而断。 那匕首的打造材料也是上上之选,但和此鹰爪刀相比,竟宛若丝竹败絮,不堪一击。 原因不言而喻,天外陨铁,其中的钢质比铜铁要强得多。 陆远喜不自禁,收起短刀,向着陆逊呵呵笑道:“说吧,想要什么,为兄回县衙自然能取到此刀,还不至于你亲自来送!” 陆逊挠挠脑袋,尴尬笑笑:“此短刀材料……” “原来是这点小事,你若喜欢,尽管拿去,为兄岂会在意这个!” 陆远哈哈大笑:“不过为兄还欠你一份礼物呢,等你见了那个,想来一块天外陨铁,你也就不在意了!” 陆逊眼睛一亮:“兄长,是什么?” 陆远大手勾着他小小的肩膀,乐呵呵道:“走,回去给你弄,正好下午有点时间!” 他们一番动静,早已引起周围百姓关注,陆远无法再偷听百姓心思,索性直接走回县衙。 路上又经过几个商行,一个个世家精锐议论纷纷,说法大同小异,都是陆扒皮惹急了周家,周家要前来报复云云。 陆逊笑容敛去,沉声道:“兄长,我们虽然暂时瞒住了他们,可行动起来,他们难免会猜到真相!” 衙役们不明实情,只是奉命行事,但陆逊却是知情人,知道很快就会有衙役进城,伪装盗匪,洗劫商行。 “等他们猜到真相时,已经是死人了!” 陆远神色自若,笑呵呵道:“我们贼喊捉贼,只为瞒住皖城百姓,如果让百姓得知官府冒充盗匪,民心不附,终究难成大事!” 陆逊心中凛然,自己这位兄长,即便是杀人,也是这副笑脸,而且这一次可不是一个两个,怕是整个皖城,都要血染长街。 两人很快回到县衙,进了客室,陆远找出纸笔,思索一番,便开始勾勾画画起来。 陆逊看着图纸,忍不住问道:“兄长,你是要送我一个手镯?” “想什么呢,这叫做袖弩,一会儿你就懂了!” 陆远继续勾勒,很快在那圆环上多加了一些装置,箭槽,箭矢,卡槽机关,牛筋发力点等等一应俱全。 整体看起来极为精致,正如一般护臂,放在汉服的宽衣大袖里,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陆远看向陆逊,乐呵呵道:“看懂没?” 陆逊一头雾水。试探道:“这是……暗器?” 这个时代还没有袖弩,更何况陆远所画的袖弩是后世改良而成。 特殊环境下,消音手枪也难免出现声响,袖弩却能近距离内杀人于无形。 小乔衣袂飘飘,从内室中款款走出,凑头上前,疑惑道:“夫君,这是什么?” 如果这里是外人,她自然不会出来,不过陆逊是自家人,还是个孩童,她倒无需顾忌。 陆远扬了扬眉毛:“杀人的东西,夫人喜欢?” “我才不喜欢呢!” 小乔顿时兴致缺缺,悻悻道:“你们兄弟俩聊吧,我去给你们准备吃的!” 陆逊脸色变幻,一咬牙躬身施礼,小脸紧绷:“嫂嫂,我兄长脾气不好,多有粗鲁,还请嫂嫂多加担待!” 小乔脚步一顿,一脸疑惑,静等陆逊说下去。 陆远一把将陆逊拉下,挑眉道:“你胡扯什么呢,我哪里粗鲁了!” “我亲耳听到的,嫂嫂半夜总是偷哭……” 陆逊一本正经,低声劝道:“嫂嫂如此通情达理,兄长不该对嫂嫂不敬!” 小乔脸蛋一红,一扭身转身离去,未发一言。 陆远一脸愕然,怔了半晌,才搓了搓下巴,试探道:“都有谁听到了?” “家丑不可外扬,我岂会让别人听到!” 陆逊沉声说着:“我最开始就是想住得离兄长近点,后来听到兄长欺负嫂嫂,夜里就不让别人靠近了!” 陆远心中一松,讪讪笑道:“这个,这个你不懂,不是欺负她,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他不禁回身看看屋子,这年代的屋舍间壁纤薄,隔音确实太差了。 陆逊抿了抿嘴,再次追问:“那嫂嫂为何偷哭?” “那不是哭!” 陆远一时头大如斗,干笑两声:“你想想,我要是欺负她,她会给我们准备吃食吗,乔家会这么帮我们吗,等你长大自然就懂了,现在少琢磨这些!” 他见陆逊还在疑惑,匆忙跟陆逊讲起袖弩用法,再来不及卖弄。 “这是另一种弩,扣在手臂上,藏在衣袖里,外人无法发现,关键时刻只要手腕扭动,弩箭便能自主射出,十步之内,堪比手枪,呃,堪比半石军弩!” 陆远沉声解释着,凝视陆逊。 陆逊聪明绝顶,听着解释再看图纸,很快明白一切,顿时将兄长欺负嫂嫂的事放在一旁,呼吸急促起来,沉声问道:“兄长,这暗器杀人无形,岂不比吕布的龙舌弓还要厉害!” “这是两回事,暗器旨在一个暗字,终究上不得台面!” 陆远认真解释:“我送你这个,不是让你杀人,而是为了关键时刻,能护你一命,你打造出三个,你我一人一个,另外给叔祖父送一个!” “谢兄长一命之恩!” 陆逊郑重躬身,迟疑一下,悻悻笑道:“确实,这个不能送给嫂嫂,否则她一怒之下,必先杀兄长!” “你这小脑袋都想什么呢!” 陆远忍不住敲了他个爆栗,怅然道:“等你长大成亲就懂了,杀戮之事,怎能让女人来做,有我们挡在她身前就够了,如果我们挡不住,一个暗器而已,又岂能护她周全!” 陆逊终究不懂这些,思索一番笑道:“兄长,为何不给大军装备?” “此物在行伍之间无用,如果能近身到敌人十步之内,杀人何需暗器!” 陆远神色郑重:“为兄送你这个,只为你保命所用,你记好后便将图纸烧掉,免得流传出去,人尽皆知,侠以武犯禁,你该懂这个道理!” 侠以武犯禁,如果百姓们人人都袖中藏弩,随便一个孩童,便能出其不意杀掉一名精锐士兵,那么社会规则将被彻底打乱。 百姓吵架可能不会再到官府告状,而是一弩箭将对方射杀,孩童打闹,也可能一怒之下,便出手杀人。 陆逊认真点点头,再次看了图纸一眼,顿时甩手将它扔到一旁炭盆里,呵呵笑道:“兄长,我记下了,此物绝不会外传,我会拆分着由陆家铁匠铺打造!” “不错,不愧是少年神童!” 陆远乐呵呵道:“好了,你忙去吧,呃……以后你夜里多监视周瑜,住到密室那附近,你现在的屋子我另有他用!” 陆逊愕然:“兄长,我没什么忙的,嫂嫂还留我吃饭呢!” “你还吃什么吃,赶紧滚蛋!” 陆远脸色一沉:“为兄再不去看看你嫂子,今夜就要没饭吃了!” 第36章 剁手行动 夜半,月黑风高,整个皖城一片宁静。 陆远悄悄睁眼,黑暗中眸光雪亮,犹如一头饿狼。 他轻轻挪开肩膀上的小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了屋子。 一个个衙役已经归来,换好了衣衫,齐齐等候在县衙内,一言不发,只有眼光寒光闪烁,俨然一群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们还不明情况,但也知道今夜必然要有大事发生。 陆远走向众人,虚手一压,示意不必多言,才轻声开口。 “今夜,只有一个任务,杀戮!” 陆远一脸淡漠:“所有酿酒商行,一个不留,不许碰商行财物,不许纵火烧屋,不许惊扰百姓,自皖城东西合围,出发!” 命令逐次传达,一群衙役纷纷半弓着身子,身背大弓,手持腰刀,脚步嚯嚯,分散而去。 他们本就是陆府精锐,身经百战,如今受到令行禁止的训练,根本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摸黑找上各个商行,奉行杀戮。 陆远见典韦,周仓,陆逊尾随在最后压阵,显然也要跟着出去,匆忙轻喝制止:“你们三个,留下!” 典韦挠挠大胡子,一脸不甘,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儿他最喜欢,怎么就关键时刻被拦下了。 周仓同样郁闷,他刚归顺陆远不久,正想好好表现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落下。 他们知道陆远的习惯,命令下达,不喜欢被质疑,他们不敢自己询问,只能连连向陆逊甩眼神。 毕竟陆远对陆逊的偏爱,有目共睹。 陆逊踟蹰一番,试探道:“兄长,我们为什么……” “你还小,去了能做什么!” 陆远沉声解释:“至于他们两个,换不换装有什么用,皖城还能找到另外两头熊吗!走,我们去高处看看!” 他不介意在各世家面前凶相毕露,但是在百姓心中,还得保留个好形象。 典韦和周仓,同样的脸黑如铁,体格魁梧,如同一大一小两头棕熊,换什么装都没用,百姓们早已用大黑脸和小黑脸称呼了! 三人上了陆府私宅的门楼上,那是皖城的最中心,同样也是皖城的最高处,视野最好,可俯瞰全局。 他们下方不远处,正是陈氏商行。 典韦闷闷不乐:“主公,那以后我们的秘密行动,我们岂不都不能参加了?” “我们是官差,哪来那么多秘密行动!” 陆远俯瞰下方,淡淡笑道:“皖城事了,我们北上讨董卓,那里才是你们的战场!” 陆逊疑惑问道:“兄长,你不是要小火慢炖吗,人全杀光了,这岂不还是一锅端?” “这些只是他们在商行的精锐,庄园的人手还没动呢!” 陆远笑着解释:“出其不意,干掉他们的精锐,以后会方便很多,但他们有田产在这,必然舍不得放弃皖城的利益,还会再派人手过来,让我们再次剁手!” 他有心栽培陆逊,对陆逊也是有问必答。 陆逊微微点头,再次问道:“既然已经有田产作饵,兄长为何不碰他们财物,我们也很缺钱啊?” “杀戮中求财,兄弟们难免分心,先将财物放那,明天再去取!” 陆远笑呵呵道:“明天他们人去楼空,自有我们县衙出面,将财物带回来作为证物,这便是入仕的好处,做任何事,都可以名正言顺!” 他要彻底灭掉商行,其一是这些人以粮食酿酒,罪不可赦,其二是他目前缺钱。 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伍,就算其中两千人是样子货,但也至少需要三千匹西凉战马,他还差两千匹,仅仅是这个,就需要四十万贯。 另外还有强弓箭矢,腰刀长枪等其他军资,所需钱财不计其数。 这时,皖城已经从一片宁静中喧嚣起来,灯火在一处处骤然亮起,乱箭攒射,刀光渐起,厮杀打斗声不绝于耳。 陈氏商行的新东主冲出大门,看着不远处的火光,顿时暴跳如雷:“兄弟们,快起来,这不是针对陆扒皮的,这伙贼人正在逐个商行清理!” 典韦在门楼上急得团团乱转,瓮声瓮气道:“主公,让典某下去将他打杀了吧,他乱喊乱叫,很快这些人就有准备了!” 陆远微微摆手,从身后取出神臂弓,瞬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陈氏商行的东主还在大叫,眼中却突然见到一个黑点,速度极快,不断变大,等他反应过来这是箭矢时,那一箭已经洞穿他的咽喉。 箭矢的力道极大,带着他的身躯前进,直将他钉到身后的木门上,箭尾依旧在颤颤抖动! 典韦不自禁打了个激灵,捅了捅身边周仓:“小黑,这得有两百步了吧……” 周仓咽了口口水,讷讷道:“怕,怕是有了!”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将一群陈氏商行的精锐堵在房门里,心中畅快至极,颇有一股狙击枪欺负西瓜刀的痛快。 典韦看着这一幕,脑中直发懵,再次捅了捅周仓,小声嘀咕:“小黑,两百步,你能躲过去吗?” “黑你祖宗,你自己多黑不知道吗!” 周仓勃然大怒,其实也是为了掩盖心中慌乱,悻悻道:“这么远,连弓弦声都听不到,怎么躲?你见到箭时,箭已经射穿你脑门了!” 陆逊在一旁低语:“兄,兄长,我听说吕布的龙舌弓可在一百五十步外杀敌,已经是西凉第一猛将,你比他……” “我不如他,只是弓比他好!” 陆远淡淡笑道:“他的武艺不只在弓上,而我只会拳脚和骑射,不过骑射的精髓就在于不让你近身,他若想靠近我,也须得挨我两箭!” 典韦眼睛亮了亮:“主公,这弓比龙舌弓还好?” 据他所知,三石强弓是世上最好的弓,主要是制作困难。 吕布的龙舌弓,便是三石强弓,由虎骨为弓臂,虎筋为弓弦,需要以拳脚功夫将猛虎打死,才不至于伤到虎骨大筋,单是这个条件,这世上又能有几人办到。 “你们若是精于骑射,凡是能拉开此弓的,我都会送你们一把!” 陆远乐呵呵道:“到时你们远弓近戟,下马步战,最不济还能骑马逃跑,在马上放箭伤人,谁敢追你们,谁能伤得了你们!” 三石强弓可遇不可求,但神臂弓是技术上的突破,他完全可以量产,只是对臂力要求太大,才无法普及。 典韦目光雪亮一片,被一张大黑脸衬托得格外显眼。 显然,他对于这样一张弓上了心。 周仓同样满是憧憬,意气风发道:“以后俺就去山里练骑射,山里狼群甚多,以前没少伤俺们!” “狼群?那不就是肉!” 陆远神色一喜:“以后叫兄弟们全去山里练,猎杀狼群,把肉食带回来!” 他心中清楚,有狼群存在,就必然有大多野物,羊群野鹿必不可少,否则养不活狼群。 狼群被灭,其它野物必然越来越多,按正常来说终究会破坏自然平衡,自取灭亡,但有他们在,这算什么问题! 羊多了杀羊,鹿多了杀鹿,那就是一块天然的养殖场,会给他们提供大量肉食,源源不断。 周仓心思机敏,闻言想了想笑道:“说起来天柱山的宝贝还真不少,乔家刚来时,就上山采过山葡萄酿酒,也经常有人上山找药材,俺之前藏在山里,没少跟他们做生意!” “对,还有山葡萄!” 陆远想了起来,呵呵笑道:“猎杀狼群,肉食自己吃,再把山葡萄采回来卖给乔家!” 他第一次去乔家,喝的就是乔景以山葡萄酿的果酒,当时就觉得甘醇香甜,回味无穷。 现在他要打击粮食酒,但是一下子断了皖城酒水,难免引起一些民怨,毕竟皖城的酒水货走四方,不知多少人对其依赖成性,用葡萄酒替代正好。 而且其中自有一笔横财。 陆远左右看看,最后向着周仓笑道:“周仓,这事交给你了,练兵期间,将山里的野兽全部猎光,让无事可做的百姓上山采野果草药,卖给乔家!” 周仓恨不得煽自己两个耳光,一张大黑脸愈发苦涩,尴尬笑道:“主公,俺事情实在太多,忙一些没关系,可俺就怕耽误了主公的大事……” 陆远心中数了数,给流民落户,分发田产,安排劳作,扩建县衙,事情确实不少。 而且他还要带典韦去谯郡,寻找许褚和华佗,那么军资的事也得交给周仓,只是还没来得及说。 “这样吧,你只负责训练和组织人手,买卖的事交给陆逊,另外军资方面你先扛起来!” 陆远见周仓还要说话,匆忙挥手阻止:“先忍忍,过几天一个好帮手就能用了!”m.23sk. 周仓无奈,只得躬身称是,活儿没变少,反倒多了一个军资的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受器重! 陆远同样有苦难言,但凡麾下有个像样的,他哪至于让周仓一个粗人管这么多! 他说的好帮手是鲁肃,过几天鲁肃家书回来,鲁肃应该会守信帮忙,说是北上,但哪一件事不是为了北上! 鲁肃如果帮忙,鲁家应该会主动退出庐江,可以省去他一大麻烦! 另外许劭也得请出来,那个老家伙每天神神叨叨,什么正事儿没有,未免太清闲,自己一口一个先生叫着,总得出来帮自己点小忙。 这时,县衙的精锐已经杀到了眼前,数百人对着残余的几十名陈家精锐一阵箭雨,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划破夜空。 一行人如狼似虎般冲入陈氏商行,默默奉行着杀戮。 另一面的县衙精锐同时冲来,他们从皖城两面夹击,逐步向中间推进,力保不让一人逃出皖城,现在杀到近前,证明其余商行已经被清空。 陆远见着眼下场景,不由心中大定。 陆家精锐本就比其余商家的私兵强势,人数上也比所有商行加起来还要多。 况且他们出其不意,逐个击破,始终数百人面对几十人,一轮箭雨之后就只剩下单方面的屠杀。 “好了,你们留下收尾吧!” 陆远笑呵呵道:“记得明天安排兄弟们,将各商行的物资带回县衙,作为物证!” 第37章 临行敲打 大清早,陆远悠悠醒来。 小乔在一旁手枕香腮,眸光炯炯,沉声喝道:“你昨夜去哪了!” 陆远吓了一跳,却依旧一脸坦然,讷讷道:“我一直在家啊,还能去哪?” 他倒不是有意欺骗小乔,只是涉及杀戮血腥之事,不愿跟小乔多说。 小乔心性单纯,极为可贵,他不想让小乔沾染这些人心算计,血腥杀戮等等肮脏事。 “你胡说!” 小乔咬了咬嘴唇,恨恨道:“你是不是跟典韦他们出去鬼混了!” 陆远怔了怔,噗嗤一笑:“婉儿,你怎么会怀疑我这个,我家有仙妻,岂会像他们那样放浪形骸!” 小乔抿了抿嘴唇思索,脸蛋一红,美眸半眯:“你昨夜都没,没那个,这不正常,你肯定出去了!” 陆远目光柔和,乐呵呵道:“我忙完时你都睡着了,我哪忍心吵醒你,就自己睡了……” “你还在撒谎!” 小乔母老虎发威,掏出她的高仿扳指咄咄逼问:“你就算睡着了手脚也不老实,但今天没有,你昨夜肯定出去了,回来后还想了很久的事情!” 陆远呆滞半晌,看看自己手掌,原来破绽出在这里! “婉儿,确实有事,没提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陆远大手轻揽,将小乔揽入怀中,蹭着清香的发丝低喃:“你心若赤子,何必知道这些,我即将出门几天,你留在皖城,只管善待百姓就好!” 几大商行的人员一空,他终于能轻松几天,只要将眼下事情交代下,就可以前去谯郡。 “你要出门?” 小乔一惊,顿时来不及追问其他,只一脸疑虑道:“去哪里,什么时候,干什么?” “时不我待,迟则生变!”???.23sk. 陆远轻叹一声:“今日吧,我去趟谯郡,请华佗和许褚两人助我,夫人坐镇皖城,便是皖城父母,凡是对百姓有利之事,尽管放手去做,陆逊自会助你!” 他原本不想大清早说这些,只是话说到这,也只好提前交代了。 小乔环臂轻揽,低声嘟哝:“你总是这么忙,都不能好好陪陪我……” “给我点时间,以后就好了!” 陆远柔声笑道:“到时我们焚琴煮鹤,享尽人间美味!” 小乔素手轻拍,噗嗤一笑:“你这混蛋,总是没个正行,我才不要焚琴煮鹤,我要高山流水!” “我们今晚就高山流水!” 陆远轻轻拍了拍小乔,轻声道:“好啦,我得去把所有隐患清除,等我回来之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小乔美眸亮了,俏脸上桃花绽放,喃喃道:“夫君归来之日,就是我们大婚之时?” “君子一诺,不敢辜负佳人!” 陆远深深一吻,耳鬓厮磨,过了良久,两人终于分开。 小乔默默为陆远束好发髻,屈膝偎了一福,满面柔情:“夫君在外,多多保重!” “夫人尽管放心!” 陆远将一袋酒精收起,扬长而去。 小乔目送陆远离去,猛地一跺脚,惊呼一声:“哎呀,忘告诉他了,宣纸都做出来了,算了,给他个惊喜……” 陆远出了屋门,直奔周瑜鲁肃所在的暗室。 两人正在下棋,见到陆远,均是闷哼一声,不发一言。 陆远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走吧,出去放放风,顺便让你们了解下现在局面!” 皖城暂时无隐患,只是这两个聪明人凑一块,陆远担心他们胡闹,把他们的小命玩掉,这才故意过来敲打敲打他们。 周瑜微微动容:“你这么好心?” “少废话,机会就一次,爱去不去!” 陆远扭头就走,向着外面警戒的衙役笑道:“他们要是不出来,就地格杀!” 周瑜头皮一麻,拉起鲁肃就走,心中暗骂不已,这个混蛋,还说爱去不去,不去就是死,哪有选择的机会! 他刚走出暗室,顿时看到断壁残垣的县衙,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工匠,以及一直连到他们周府的一路尘烟,不由又惊又怒:“陆扒皮,你将我们周府拆了?” “这是皖城,是陆某的城!” 陆远手指地面,爽声笑道:“陆某的城里,没有周家!” 周瑜心中一震,竟然敢动他们周府,这证明什么? 证明他们舒县周氏在皖城已经完了! 周府都没了,那么其他的商行田产、矿产庄园绝对都无法幸免! 周瑜脸色铁青,恶狠狠道:“你敢做这么大,就不怕庐江内乱吗!” “做都做了,还问我敢不敢!” 陆远语气淡然:“难道周兄忘了,你我当初的约定了吗!” 周瑜定了定神,不再多言。 他当然记得之前的约定,陆扒皮要将所有世家势力赶出皖城,他只当陆扒皮找死,没想到陆扒皮竟然真的对他周家动手了! 陆远指了指一圈干活的百姓,乐呵呵道:“现在的皖城不好吗,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吃过馒头吧,皖城的百姓人人都有馒头吃,管饱!” 周瑜愕然:“馒头与你有关?” “拙荆所做,说起来还要多谢周兄成全!” 陆远笑眯眯道:“馒头事小,民生事大,如果你们周家还在,按周晖那个餐桌分食的方法,能容得下百姓一口饭吃吗!” 周瑜再次抿上了嘴,道理谁都懂,但皖城势力盘根错节,谁敢掀桌子!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县衙,大量衙役正赶着马车押运物资,见到陆远,当即齐齐躬身:“见过主公!” 陆远虚手微抬:“没这么多规矩,赶紧将物证搬运齐全,今晚杀牛宰羊,开荤大宴!” 一群衙役顿时眼睛亮了,异口同声:“多谢主公!” 陆远哈哈大笑,向着周瑜鲁肃二人饶有趣味道:“看到没,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鲁肃紧盯着一批所谓物证,上面的鲁家商行标记格外刺眼,不由脸色一沉,咬着牙道:“陆扒皮,你真的疯了!” 他看着老实巴交,实则心思机敏,见到这所谓物证,就已经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子敬别闹,我们还打着赌呢!” 陆远乐呵呵道:“我要是疯了,你该高兴才对,对了,鲁氏商行昨夜遭遇盗匪,商行所有人不幸罹难!” 鲁肃瞳孔骤缩,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硬邦邦道:“你果然疯了!我鲁氏商行百余人,你竟一个未留!” “陆某一直为一个问题困扰,一人性命重要还是百人性命重要!” 陆远神色淡然:“性命无价,这问题难解,后来陆某发现,有人为了自己活得好点,逼得那百人无路可活,这就简单了,二位都是智者,不妨多想想!” 他说完话,便没再理会周瑜鲁肃二人,而是向着一个衙役招了招手,乐呵呵道:“把典韦,周仓,陆逊叫来!” 那衙役躬身称是,飞奔离去。 没一会儿,三人纷纷前来,见过礼后,便纷纷目光诧异地看着周瑜鲁肃。 陆远看着满头大汗的周仓,神色郑重起来:“说说昨夜情况吧!” 周仓看着周瑜鲁肃,迟疑一下,眼睛一转,讪讪笑道:“回主公,周家引盗贼进城,洗劫各商行大量物资,约莫二十余万贯,兄弟们与盗匪搏杀,十余名兄弟身受重伤!” 周瑜脸色一黑,勃然大怒:“陆扒皮,混账东西,这等事你想栽赃我周家,你以为能骗得了天下人吗!” 陆逊小脸一绷:“兄长,要不杀了吧,留他何用?” “不必理会!” 陆远不以为意:“英雄做事,狗熊骂街,自古皆是如此!等他骂完我们再聊!” 周瑜语气一滞,胸口发闷,硬生生将后面要骂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陆远静等片刻,看向周仓正色道:“受伤的兄弟,多给钱财抚恤,不能再从军的,由我等赡养其全家,此事定成规矩,由你负责,一句话,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 “主公高义,俺定不会辜负主公所托!” 周仓高高拱手,神色动容,自己的主公与麾下兄弟相称,虽然是礼贤下士,但也有收买人心之嫌,但现在这个规矩,天下间闻所未闻,可见自己主公并非随便称兄道弟。 “我得去趟谯郡,典韦与我一起!” 陆远终于说到正题,沉声道:“这几日的皖城便交给你与陆逊了,你办完今天的事,就按原计划练兵,其余诸事,不可懈怠!” 众人皆是一惊,怎么说走就走! 只有典韦一张大黑脸喜不自禁,他是闲不住的主儿,只要是新鲜事他都喜欢。 周瑜冷笑一声:“你现在还敢离开皖城?” 陆远不以为意,看向陆逊笑道:“看到了吧,再聪明的人愤怒起来,也会失去理智,他竟然不懂我凭什么敢走!你不可学他!” 周瑜气的三尸神暴跳,只觉得近日简直倒了血霉。 从前的陆扒皮虽然混蛋,但毕竟脑子不太好用,还算好对付,现在的陆扒皮却难缠得多,将自己困在县衙不说,还屡屡在言语间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兄长放心,我不会学他!” 陆逊小脸凛然,凝声问道:“只是兄长要去谯郡,要带多少人,还有为何不知会叔祖父,乔家人等……” “他们不知道此行重要,告诉他们,难免多费口舌!” 陆远乐呵呵道:“谯郡隶属豫州,如今局面,我只带典韦即可,我离开后,你通知乔家一声,他们自会过来坐镇,你也不可懈怠,将皖城诸事担当起来,多和你嫂子商量!” 无论是陆康还是乔景,他们虽然眼光独到,见识广博,但在这惟有读书高的年代,他们绝不会想到一个神医的能量! 另外许褚这员虎将,现在名声不显,正是收服的好时机,再晚一点,怕是真就归到了夏侯家,到曹操麾下了! 陆逊抱拳称是,没有多言。 他们都知道陆远的脾气,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现在前去谯郡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而且他们也知道陆远和典韦的本事,带着众人反而招摇,容易生事,人少则更方便行事! 周仓眉头紧锁,迟疑半晌后讪讪笑道:“主公,一些新来皖城落户的老弱怎么办,他们中不了田,修不了县衙,俺向来愚钝,这等事着实做不来……”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皖城的规矩不可破!” 陆远掷地有声,认真叮嘱:“以后妇孺老弱到乔家蒸馒头,让他们自食其力,身体好点的,建桥修路,采摘野物,总有一口活路!” 鲁肃终于从他鲁家商行被灭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闷哼一声:“陆扒皮,你倒是好打算,万一碰上什么都干不了的呢!” “一些馒头而已,皖城养得起!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吗!” 陆远从容自若:“你们各个家族的田产庄园还在,总会再组织人手物资过来,到时再让周兄引盗贼进城,洗劫一次就好了!” 鲁肃心中一寒,瞬间想通了陆远的计划。 就是要留下诱饵,源源不断地钓鱼! 他们家族及时醒悟还好,要么壮士断腕,放弃皖城,要么拼死一搏,在这乱局中搏得一席之地。 可要是猜不透这道理,就只会被不断吸血,渐渐衰弱! 乱世相争,衰弱就要败亡! 鲁肃稳了稳心神,淡淡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北上勤王,所需甚巨,只得委屈一下你们了!” 陆远神色肃然:“董贼祸乱朝堂,天子京城受辱,你等世家久受皇恩,是不是该为我大汉出出血?” “你之前要我们随你北上,是去响应曹操矫诏?” 周瑜和鲁肃同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周瑜忍不住相问:“你有多少兵马,可以与西凉铁骑抗衡!” 他们都是少年成名,年轻俊杰,但这样的大事,他们之前连想都没想过! 陆扒皮不过一个混蛋,现在也只是一个县尉官职,竟然在考虑这等大事,由不得他们心中不震撼! “兵不在多而在精,五千精骑足以!” 陆远悠悠笑道:“天下大势涛涛,无人可挡,此战过后,董卓一党势必土崩瓦解!” “五千精骑?” 周瑜错愕一下,冷笑道:“你到哪弄五千精骑,一群乡野青壮,去了也是徒劳给他人做嫁衣!” “陆某不只是皖城县尉!” 陆远看着周瑜,得意大笑:“陆某还是陆家少主,乔家女婿!” 周瑜脸色一黯,满心苦涩,陆扒皮这两个身份,再加上近期动作,确实有可能做到! 他虽然在周家地位不凡,但绝没有这么大影响力! 陆远长身而起:“好了,诸事已经安排完,我该走了,对了,我答应过兄弟们,今夜杀牛宰羊,开荤大宴,别让我食言!” “兄长,如果他们作乱……” 陆逊目光闪烁,沉声问道,其意不言自明。 “此事无需纠结,我虽然欣赏他们,但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陆远翻身上马,扬声笑道:“顺则生,逆则亡,作乱可以,只是代价会死!” 第38章 驱虎过涧 长路漫漫,陆远与典韦策马疾行。 两侧山势平缓,路边溪水潺潺,风景极好。 皖城距离谯郡不足千里,他们二人骑行,没有大军拖累,两日足以到达。 陆远还算惬意,沿途领略风光,心情大好。 典韦却面色发苦,不时看着他的战马皱眉,那战马早已将脖子抻得老长,直耷拉到地上,显然筋疲力尽。 “主公,要不在这歇会吧,我的小红吃不消了……” 典韦尴尬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他对那红色战马极为喜爱,看着战马这副德行,也是心疼至极! 陆远侧头看了看,乐呵呵道:“你不是脚程也行吗,要不你扛着它跑?” “我……” 典韦大黑脸一僵,讪讪笑道:“主公,歇一会儿就好!” 他虽然自诩步战足以,但要靠双腿追战马,累也得累吐血。 “行吧,在这歇歇!” 陆远马鞭一指,向着典韦笑道:“懂了吧,骑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等北上之后,就把吕布的宝马抢来,怎么也能扛得动你!” 典韦匆忙牵着战马去溪边饮水,闻言嘿嘿笑道:“多谢主公,只要有宝马,典某的骑射自不会落下!” 他见识过神臂弓的强劲,满脑子都是两百步外杀敌的憧憬,一心想着可以像陆远,或者他师弟太史慈一样,可以在战马疾驰中开弓放箭! 典韦犹自嘀咕:“师傅当年想帮典某寻一匹宝马,只可惜典某不争气,一怒之下杀了李永,不得不逃亡,师傅临终都没……哎!” 他话音落下,没听到陆远回应,正觉得诧异,却看他的战马不自觉打起了哆嗦。 他的耳边同时响起一阵极为熟悉的砰砰声响,那是陆远挽弓时的声音,犹如闷雷,曾让他毛骨悚然。 典韦猛地抬头,正见陆远神臂弓挽起,箭头幽幽泛着寒光,直对着他的身后。 陆远强弓在手,一脸肃然:“别吵,慢慢过来!” 典韦刚想问怎么回事,身后突然劲风呼啸,他回身一看,只见那平缓的山林里,猛地蹿出一头斑斓猛虎,足有他的战马大小,四肢矫健,虎目狰狞,威风凛凛。 云从龙,风从虎! 猛虎一扑之下,直落到小溪里,抖了抖一身腱子肉,低吼一声,便虎目灼灼地盯着典韦,如同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般,缓缓踱步走了过去,姿态极为优雅。 典韦怔了怔,大黑脸上突然一喜,猛地站直身子,犹如一头棕熊起身,高声叫道:“主公,别放箭,这是我的三石强弓!” 猛虎也怔了怔,刚迈出去的虎步一顿,虎目咄咄,竟带了一丝试探之意,似乎遇上了天敌! 陆远看着这一幕,强弓依旧没有收起,心中却不由大震:难道驱虎过涧是真的? 打死猛虎简单,一箭便能射杀,但吓退猛虎却是另外一回事,那毕竟是丛林之王,站在食物链最顶端,怎么肯轻易退却! 山里长大的都知道,遇到猛虎,绝不能与它对视,否则便会被视作挑衅,猛虎必然暴怒! 而此时典韦正盯着猛虎眼睛,犹如一头大棕熊,与那猛虎对峙! 猛虎怔在当场,那种审视自己猎物的气势渐渐没了,反而不断低吼,像是发出警告。 典韦却兴奋地虬须乱颤,眼中直冒精光,如同盯着一件绝世珍宝,双戟往边上一扔,搓着大手,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倒像是怕吓跑了猎物。 猛虎连连低吼,声色俱厉,但未能吓退眼前劲敌,终于后退了一步,随即缓缓后退,粗壮的虎腿在小溪中踩起一圈圈涟漪,之前那种优雅姿态不翼而飞。 典韦见距离差不多了,猛地纵身一扑,一把抱住了虎脖子,成人大腿粗的臂膀犹如一对儿铁钳,腰部发力,竟生生将那猛虎像倒拔垂杨柳一般,直接从身前重重摔到了身后!???.23sk. “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间,那猛虎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起身子便要跑,虎尾却像铁鞭一样向典韦狠狠扫来。 典韦一拳将那虎尾打得瘫软,揪着虎尾巴转圈,声音大急:“主公,做三石强弓要留哪块虎骨!” 陆远不及多想,匆忙大喝:“脊椎!” “这就简单了!” 典韦哈哈大笑,顿时放开手脚,对着猛虎拳脚交加,四处摔打,简直像是一头大棕熊在欺负野猫。 陆远瞠目结舌,他看得出来,那猛虎被典韦的气势所慑,早已就没了斗志,一心想着逃跑,反倒被典韦打得七窍流血,伤痕累累! 能把猛虎吓得一心想跑的人,那得是什么人,那还是人吗! 陆远忍不住嘀咕一声牲口,便见典韦已经骑在猛虎身上,按着猛虎脖子,对着猛虎后脑砰的一拳砸了下去。 没一会功夫,猛虎的低吼声渐渐没了,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只剩一对儿虎目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典韦拳头衣衫满是血迹,哈哈大笑:“主公,你快来看看,它的脊椎骨能不能用!” 陆远回过神来,大步走了过去,忍不住多看典韦两眼。 这个牲口,几乎是将一头猛虎生生吓死了,从始至终,那猛虎就没怎么反抗过,只挣扎着想逃回山林。 典韦眉开眼笑:“主公,我一直没碰它脊椎,应该能用吧!” 陆远伸手摸索一番,点头笑道:“能用,回头就能做成一把三石强弓,不过你用这个干嘛,你要练弓法,我这不是有弓吗!” “师傅说,弓法最好先练软弓,再练强弓!” 典韦哈哈笑道:“主公的弓虽好,但这弓太强,不适合练习,两石弓我用着太软,一拉就断,三石弓应该正好!” 陆远倒不懂这些,他的弓法天然就会,就像将后世的枪感带来了一样。 典韦拿出匕首,取骨抽筋,哈哈笑道:“之前在太行山里遇到过老虎,可惜那时我太大意,一不小心就让它逃了,这次我便谨慎多了,先放它过来,抓住尾巴不放松!” 陆远不自禁大笑:“典韦,你是不是还没有表字,我为你取一个?” “典某出身贫贱,没有表字,主公若肯赐字就太好了!” 典韦嘿嘿直笑:“之前乔家诗会的消息传开了,典某虽然不懂主公的诗,但能让许先生都不敢评价,主公必然才高八斗!” 他认陆远为主,陆远为他取表字,并无不妥,而且他觉得陆远才华横溢,赐字给他,那他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之勇猛气概,古今只有一人可比,从今以后,你表字便叫做恶来吧!” 陆远想着典韦将猛虎吓得腿肚子转筋的气势,顺势将这个称呼当做表字送给了他! “恶来……典韦典恶来?” 典韦挠挠乱糟糟的虬须,疑惑道:“主公,恶来,听着有点像坏人啊,不如叫善来!” “善什么善,你哪里长的善,就叫恶来!” 陆远上下打量典韦,哈哈笑道:“恶来不是坏人,是个忠心耿耿的大将!” “行,主公视典某为兄弟,典某自当对主公忠心耿耿,以后典某就表字恶来!” 典韦瓮声瓮气,同样哈哈大笑起来。 陆远将这外号给了典韦,不由心满意足,看着一堆虎肉又来了精神,乐呵呵道:“先在这美餐一顿,这肉不能浪费,一会儿都得带走!” 两人很快在原地升起了篝火,将虎肉烤得滋滋流油,就算只有一些盐巴作调料,也依然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开。 肉香扑鼻,外焦里嫩,两人当即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 直到日头西斜,两人才吃得满嘴流油,肚皮滚圆。 这时,突然一辆马车从小路尽头缓缓驶来,前后各有十余人护卫,马车上张灯结彩,看着喜气洋洋,正是一辆婚车。 典韦兴致盎然,站起来抻着脖子张望,嘿嘿笑道:“竟然赶上迎亲的了,有趣!” 陆远起身随意扫了一眼,不以为意:“人家又不是嫁你,你开心个什么劲!” 只是他话音刚落,马车上突然响起一道甜美女声,略显焦急:“夫君,救我!” 陆远一怔,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声音再次传来。 “陆远陆行之,你个薄情寡义的混蛋,快来救我……” 第39章 蔡家才女 小路上,陆远怔怔看着远方马车。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一行二十余护卫不约而同,正齐齐打量着他们。 准确的说是打量典韦,以及典韦背后的猛虎尸体。 典韦对此不以为意,晃着一张大黑脸,一脸贱笑:“主公,你在外面偷偷养人了?”m.23sk. “没有的事,别胡说八道!” 陆远轻声呵斥:“是蔡邕之女,蔡琰,蔡文姬!” 知道他表字的人不多,其中女子,除了小乔,只有蔡琰,这个不难猜,而且还有声音佐证。 “竟然是蔡家小才女!” 典韦顿时来了兴趣,咧嘴笑道:“主公,她刚刚叫你夫君,难道年初时你将她掳到……呃不,请到府中后,真的将她给……那个了?” “胡扯,我们弹了一夜琴,别的什么都没做!” 陆远眉头一挑:“这丫头机灵得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但明显身不由己,刚刚喊我夫君,应该是想祸水东引,利用我们帮她脱困!” 他记得蔡琰是要嫁到河东卫氏的,但这路线明显不对。 而且蔡琰确实机灵,当年被他掳到府中,却将他耍得团团转,最终一句对牛弹琴,使他成了庐江笑柄,他祖父陆康同样被一群文人骂得焦头烂额。 “主公,那我们不去帮她吗,这是行侠仗义啊!” 典韦抻着脖子张望,兴致盎然:“这些护卫,看着一身甲胄,装备精良,但实则脚步虚浮,都是假把式,典某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部打杀了!” “不去,大丈夫立身,哪能被一个女人利用!再美的女人都不行!” 陆远一脸淡漠:“如果她好言相告,帮帮她无妨,可她心存利用,我们就偏不管她!她祸水东引,趁机脱逃,但她又不知我们底细,做这些时,可曾想过我们死活!” 典韦愣愣点头,瓮声瓮气道:“主公说的是,这女子还真有心机!” 这时,一群护卫却率先有了动作,他们手按刀柄,组成一个小型的雁形阵,井然有序地靠近陆远二人。 直到十丈距离左右,一群护卫纷纷驻足,腰刀半开,很是戒备地盯着典韦。 一个白衫青年从护卫后踱步而出,目光逡巡,最终定格在陆远身上,语气倨傲:“你是陆扒皮?” 陆远微微皱眉:“正是陆某,现任皖城县尉,还未请教阁下大名!” “县尉?一个八品小官,亏你说得出口!” 青年淡淡哂笑:“在下河东卫氏卫仲道,蔡家小姐正是在下未婚妻,知道我为何找你了吧!你陆家侮辱我河东卫氏在先,回去让陆康看着办,办不好的话,陆家就可以除名了!” 他神色淡然,似乎让一个世家除名,只是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河东卫氏,好大的威风!” 陆远脸色一沉,淡淡笑道:“大将军卫青武功赫赫,智慧卓绝,怎么留下你们这群蠢货,蔡琰似乎不愿嫁你吧,你若识趣,就赶紧滚蛋,若是不识趣,河东卫氏就没有你卫仲道这号人物了!” 他本来懒得管蔡琰的闲事,不想被人利用。 可他毕竟没有成佛,这个历史上蔡琰的第一任夫君卫仲道,一开口就这般咄咄逼人,也不由让他火气上升,杀机涌动。 “她愿不愿嫁与你何干?反倒是你,这么嚣张还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异数!” 卫仲道负手而立:“庐江陆家,呵!虽然同为世家,但终有云泥之别,我河东卫氏,于大汉经营数百年,坐看各世家兴衰起落,别说一个庐江陆家,就算袁家那般四世三公……” 他话没说完,突然头皮一麻,只见对面陆远猛地举起强弓,瞬间弓如满月,砰砰砰的挽弓声响犹如闷雷,直慑人心! 一支狼牙箭箭头寒光闪闪,正幽幽对着他,犹如毒蛇吐信! 陆远悠悠笑道:“接着说,你们河东卫氏怎么了,别停,停下来会死人!” 一个河东卫氏的护卫突然暴起,腰刀出鞘,直向陆远砍去,只是还未到近前,就被人一戟砸中,连刀带人,一同砍成了两半。 典韦抖落短戟上的血迹,森然一笑:“一群傻子,被人利用了还要出来逞强,来啊,让典某杀个痛快!” 一群护卫正蠢蠢欲动,见此场景,不由呼吸一滞,脚步顿在当场。 这黑脸儿一击而已,就将他们的统领击杀,那他们专门用于围攻的雁形阵还有什么用,打杀起来,岂不四处漏风…… 陆远对一群护卫视若无睹,只看着卫仲道乐呵呵道:“不让你说时你偏要说,让你说了你却装聋作哑,本来懒得理你这短命鬼,你却跑来一心寻死!” 卫仲道太阳穴突突乱跳,他们早看出那黑脸儿壮汉的不凡,这才组成战阵,仗着人多势众过来放放狠话,免得落了河东卫氏的威名。 可这黑脸儿强得离谱,一击之下,腰刀断裂,甲胄破碎,人也被一戟两断,反倒让他们的战阵像是一群绵羊,在围攻一头饿狼。 而陆扒皮同样超出他的预计,他以为对方只是个普通纨绔,吓唬一下就得屁滚尿流,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竟然起了杀心! 他出身豪门,自然见识不凡,单凭挽弓声,也知道此弓强劲,他绝对跑不掉! “你,你敢杀我?” 卫仲道色厉内荏,颤声道:“你可知河东之地,只有我河东卫氏一家独大,即便是董卓进京,也要向我河东卫氏借道!你敢杀我,你陆家满门必定要为我陪葬!” 事到如今,他只能想着先靠家族背景惊退对方,回到河东,再用家族力量寻仇! “陆某虽然不喜欢被人利用,但更不喜欢被蠢货威胁!” 陆远神色一冷,顿时一箭射出,口中厉喝:“典韦,一个不留!” 箭似流星,在卫仲道瞳孔中放大,嗖的一下洞穿了他的咽喉,直将他钉到地上。 这个历史上的病秧子抽搐几下,便兀自没了气息。 典韦爆喝一声,猛地一蹿撞进对方战阵,双戟舞动,顿时残肢飞舞,血染地面,刀戟交击声不绝于耳,雁形阵瞬间瓦解。 他打杀了几人,周围却突然一空,这才发现其余人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他,纷纷持刀冲向陆远,而陆远也不知何时上了战马,一杆长枪在马上挥舞格挡。 陆远心中愤懑至极,这群混蛋竟然欺软怕硬,把自己当成了软柿子! 他见典韦冲进战阵,担心强弓误伤典韦,这才到马上取枪,而这群混蛋却同时围住了他,显然是听到了他一个不留的命令,想擒下他逼迫典韦! 偏偏他用长枪,来来回回只有一个拼刺刀的动作,实力还不如在马下用短刀近身搏杀,现在被堵在马上,要护着战马,就只能挥枪四下格挡。 陆远看准一个空当,顿时双腿一夹马腹,长枪蓄势一击,挑起一人直接冲出了战圈。 刚一拉开距离,他立刻取出神臂弓,挽弓搭箭,向着后方追来的人群连连放箭,箭箭夺命! 一群河东卫氏的护卫嘶喊声一片,杀红了眼一般前冲,可相距却越来越远,身边人还在不断中箭倒下,十几人转眼间只剩六人。 几人心头绝望,这还怎么打? “真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 陆远哈哈大笑,一支支狼牙箭射出,六箭之后,现场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典韦过来后,僵在当场那沉重的呼吸声! 典韦看着一群中箭而死的卫家人,心头骇然,他自诩步战无敌,但如果碰上这样的骑射高手,他怎么打? 追不上,逃不掉,只能被人当兔子一样射,死了也是憋屈无比。 天下间不只陆远一个骑射高手,起码已经扬名的便有飞将吕布,长沙孙坚,西凉马超,甚至他师弟太史慈! 典韦搓了搓大黑脸,定了定神,一定得将骑术练好,就算不能在战马疾驰中射箭,也能挥舞短戟,格挡箭矢! “想什么呢!” 陆远策马走过,乐呵呵道:“走,去看看这个利用了我们的蔡家才女!” 他刚拾起长枪,突然臂膀一酸,猛地醒悟过来,刚刚情急之下,他竟然在马上挽起了神臂弓,不由又惊又喜,心花怒放! 陆远靠近马车,挥枪撩开车帘,顿时见到一个卫家护卫手持短刀,抵住了一个女孩儿咽喉! 女孩儿一袭红裙,风姿绰约,柳叶眉,瑞凤眼,一身青春活力之中,几分书香四溢,有如皓月皎皎,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忍不住想起那句古词,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正是蔡琰蔡文姬。 按照陆远记忆,蔡琰一笑间,嘴角会有一个酒窝显现,生气时,也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很是有趣。 只是此时的蔡琰一脸惶恐,颇为局促,身子一动不敢动,只有一双美眸扑闪,怔怔看着陆远。 那名护卫凶态毕露,恶狠狠道:“废话少说,把你的弓扔过来,再给我一匹马,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她!” 他本来是留下来看管蔡琰的,没想到却因此保住一命,还自觉拿捏住了陆远的把柄,以蔡琰的性命要挟陆远。 “那就有劳了,你杀了她,我再杀了你,这样方便!” 陆远笑眯眯道:“我与她有旧,不忍心下手杀她,可这丫头枉顾我死活,我本来也没想轻饶她,由你动手最好!” 蔡琰秀眉紧蹙,眸光恶狠狠地瞪向陆远,似要吃人一般,只可惜无法开口。 那护卫一愣,疑惑道:“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就是为了救她吗!”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与她无关!” 陆远侧身将双手搭在车窗上,乐呵呵道:“快点动手,我也好斩草除根,免得这里的事情败露!” 那护卫面色如土,这么说来,他们岂不是自己送上去找死的? 他只呆滞一瞬,胳膊却突然一麻,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一只手掌不知何时搭上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的手腕顿时骨茬支起,血肉模糊间惨不忍睹! 短刀“当啷!”落地,他一声凄厉惨叫,猛地咽喉一痛,浑浑噩噩,彻底失去了意识。 陆远衣衫染血,大手一伸,直接将蔡琰从马车中拖了出来,笑吟吟道:“夫人,我来救你了!” “陆扒皮,我刚刚开玩笑的……” 蔡琰横趴在战马上,心中又羞又怒,连连惊叫:“你想干嘛,快放开我,我没有枉顾你死活……” “是吗,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 陆远一巴掌拍在蔡琰屁股上,勃然大怒:“竟敢利用我,你知道我这条命有多贵吗!” 第40章 庐江上甲 林间小路,陆远一行人再次启程。 只是陆远的战马上多了一位当世奇女子,蔡琰蔡文姬。 战马驰骋,景物飞驰倒退,颠簸得蔡琰眼冒金星,一阵头晕目眩。3sk. “陆扒皮,我真的没想害你!” 蔡琰在马上挣扎不休,忿忿不已:“我认识典韦,知道有他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这才小小利用你一下!” 她心中惊惧,只觉得自己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这混蛋竟然把她横在马背上,身子朝下,动弹不得,完全是匈奴抢女人的野蛮做派! “啪!” 陆远一巴掌拍下,漫不经心道:“利用就是利用,少找理由,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明白!” 他心中同样郁闷,自己终究因为卫仲道这个蠢货,给蔡琰当了一次打手! 只是这事情怪异,蔡琰嫁到河东卫氏,为什么要逃跑,陈留去河东,他们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圈!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豫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敢打我!我爹爹都没这么打过我!” 蔡琰屁股生疼,不由又羞又怒,这混蛋连连逼问,一言不合就打她屁股,让她心中直欲抓狂,一度怀疑这混蛋就是故意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远语气淡淡:“我不是你爹,不会惯着你毛病,赶紧把事情都交代了!” “你分明是记恨之前的事,之前是你无礼在先,将我掳走,我凭什么不能报复!” 蔡琰一脸倔强,昂着下巴,泪水直在眸中打转。 年初时她被陆远掳走,与陆远虚与委蛇一夜才脱困,之后一句对牛弹琴,直接让陆远成了庐江笑柄! 现在陆远所为,分明是故意报复! “憋回去,少跟我来这套,这招儿你以前用过了!” 陆远巴掌扬起,目光幽幽:“往事已矣,我才懒得理会,只是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戏弄我,你完蛋了!” 蔡琰呆了呆,这混蛋怎么变聪明了? 她稍一思索,心中不由更是惶恐,怒不可遏:“你这混蛋,是想金屋藏娇!你不怕太守大人知道,再罚你禁足吗!” “金屋藏娇?你怎么这么臭美!” 陆远一脸不屑:“陆某家有仙妻,强你千倍万倍,掳你干嘛!此次救你,只是不喜欢被人威胁,你不必自作多情!” 蔡琰心中狐疑,试探道:“那你就让我好好骑马,不能这么羞辱我!” 什么仙妻强她千倍万倍,她自然不信。 她少年成名,才貌无双,随蔡邕游历四方,一路饱受赞誉,什么人能强她千倍万倍! 况且以陆扒皮的德行能娶到什么仙妻,只是她人在矮檐下,不敢去辩驳,只想摆脱现在的窘迫。 “好,你自己要骑马的!” 陆远大手一提,将蔡琰平放在战马上,乐呵呵道:“抓稳了,别摔下去!” 蔡琰惊疑不定,正疑惑这混蛋难道真的学好了吗,身体却突然像个猴子一样蹿了起来,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根本受不了战马颠簸。 她人在空中,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心中慌乱至极,信手胡抓,顺着陆远衣衫,一头扎进了陆远怀里。 “你这是做什么,投怀送抱?” 陆远笑吟吟道:“我还没成圣人呢,没法坐怀不乱,你应该趴在马上的!” 蔡琰惊魂甫定,感受到身前一片火热,俏脸腾地一红,正要开口呵斥,却猛地语气一滞,紧紧闭上了嘴巴。 现在虽然尴尬,但比让她趴在马上强多了。 如果平趴在马上,身后就是这个混蛋,战马驰骋间,那姿势得多么难堪,还不如之前那样被横在马上呢! “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远笑意盈盈:“快说吧,我耐心有限,等得够久了!” “黑脸典韦,是我们陈留人,当年壮士杀人过闹市,无人敢拦,此事在陈留人尽皆知!” 蔡琰一脸羞恼:“这回你该信我了吧,我没想害你,只想借用一下黑脸典韦的威名!” 她感受着陆远环臂搂住了她的身子,将自己放到了腿上,顿时心中一阵凌乱,再不敢废话。 虽然知道这混蛋是怕她坠落下马,却依旧让她一身汗毛倒竖,一动不敢动。 典韦正在前方探路,闻言顿时眉飞色舞,豪迈笑道:“姑娘好眼力,不过典某已经有了表字,不再是黑脸典韦了,而是典韦典恶来!” 他听到自己的事迹在陈留人尽皆知,心中颇为得意,身子抖了抖,胯下战马不由肚皮一瘪,眼看就要被他压倒在地。 “典韦,典恶来……” 蔡琰面色怪异:“谁给你取得表字,这不是骂……” 她话没说完,屁股突然一疼,直接将她后面的话全都拍了回去。 陆远神色淡然:“少废话,你不是嫁到河东卫氏的吗,为什么要逃跑,陈留去河东,你们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圈,豫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蔡琰恼羞成怒:“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礼法,你对我尊重些,我就说!你再敢逼问,我就……” “现在还问我敢不敢,糊涂!” 陆远目光微眯,乐呵呵道:“我本来就是混蛋,你说得痛快点,我就懂礼法,说得慢了,我就什么都不懂了!” 蔡琰看着那扬起的巴掌,不由一阵眼晕,匆忙开口:“爹爹入朝编撰《汉史》,我与舍妹留守老家,卫仲道收到消息,就带人进了陈留!” 她迟疑一下,忿忿开口:“河东卫氏行事,素来嚣张跋扈,放下聘礼就要带走我们姐妹,我将他们大队人马引到陈留太守张邈处,这才救下舍妹,自己却……” 说到这,后面的她就说不下去了,毕竟河东卫氏形同抢亲,一意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这个刚刚救下她的混蛋,之前也干过差不多的事,只是性质没这么恶劣,更像是外人来了就得欺负一下的习惯。 “你先利用了张邈,然后又利用了我?” 陆远深深看了一眼蔡琰,再次问道:“卫家来了多少人,你怎么将他引到张邈那的?而且曹操不是正在陈留募兵吗,他是你爹故人,你为何不向他求助!” 其余的事陆远大致懂了,他本以为蔡琰与卫仲道成婚,是蔡家与河东卫氏的联姻,没想到却是河东卫氏强娶,想强逼蔡邕买账。 看来天下大乱,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这也是盛名之祸,蔡邕一直将自己两个女儿当着男儿养,取表字,读诗书,使得蔡琰少年成名,风华绝代,天下皆知。 可惜时逢乱世,她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不知得被多少人惦记! “什么叫利用,你们男人不就应该平天下不平之事吗!” 蔡琰委屈巴巴:“卫仲道带了两千精骑入陈留,曹操不愿意招惹,而张邈是陈留太守,自然要保陈留百姓安危,我才不是利用他,是他为人豪迈,才将卫家精骑悉数诱杀!” 陆远怔了怔,河东卫氏,一个家族子弟出行,就可以带着两千精骑,甚至连曹操都不敢招惹,其家族底蕴可见一斑! 卫家雄踞河东数百年,甚至经历了西汉到东汉的变迁,相比于他们陆家,确实有着云泥之别! 幸好张邈将一群精骑诱杀,干掉卫家大队人马,才让卫仲道身边只剩一些虾兵蟹将! 不过自己杀了卫仲道,这事暂时还不能张扬,免得引出那个河东大族发飙。 “自古红颜多苦命,这不怪你……” 陆远随意感慨一句,就等着蔡琰继续说,他还在疑惑卫仲道为何会选择绕路回河东。 “自古红颜……你现在这么会说话?” 蔡琰深知陆远为人,离她被掳到陆府还不到一年,闻言不由错愕不已。 陆远一脸深沉,心中暗暗得意,会说的多了,有机会吓死你! 典韦咧嘴一笑:“主公文武双全,才情过人,这算什么,主公做的诗连许劭先生都不敢评价!” “文武双全,还才情过人?” 蔡琰美眸眨了眨,嗤笑一声:“陆远陆扒皮,文武不修,草包一个,整天仗着你们这些护卫逞凶,整个扬州谁人不知,连她的表字都是我……啊!” 陆远俯下身子,附耳低语:“我的表字是我自己取的,不要自讨苦吃,赶紧说正事!” “你自己取的,你还要不要脸!” 蔡琰瞬间炸毛,咬牙低骂:“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赶紧把爪子拿开,否则我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表字是我取的,让你丢尽颜面!” 她美眸微眯,眸中怒火熊熊。 心中愈发笃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混蛋依旧是混蛋,只比河东卫氏杀人放火好那么一点点,但依旧是个不通世间礼法的混账东西! 至于马车里发生的事,她当时被那声惨叫吓得闭紧了双眼,之后就被抢了出来,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陆远不以为意,淡淡笑道:“你躺在我怀里,我们现在谁丢脸?” 蔡琰猛地一个激灵,双臂紧抱胸口,气势瞬间弱了下来,愤懑不已:“我不提了,碰上你算我倒霉,你之前打我,就是为了不让我自己骑马出山林,早都算计好了这些!” “我不至于在你身上算计,你少自作多情!” 陆远乐呵呵道:“这只是你利用我的代价,记好了,要是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下次?” 蔡琰气急败坏:“一会儿出了山林,你就放我下马,下次见你,我躲你八百里!” 陆远大手轻拍:“废话少说,卫仲道为何绕了一大圈,跑到这荒山野岭?” “你,你再敢放肆,我就咬舌自尽!” 蔡琰一脸羞恼,无奈至极,卫仲道杀人放火,但起码还有世家公子的风范,哪会像这混蛋一样,毫无规矩,毛手毛脚! “咬舌……请吧!要不我帮你咬?” 陆远笑眯眯道:“我得罪了河东卫氏,现在只有你知道真相,可我们毕竟有旧,我不忍心下手伤你!你要是愿意如此,我谢谢你!” 他心中清楚,蔡琰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可能咬舌自尽! “你帮我咬?” 蔡琰呆滞一下,猛地醒悟过来,气得脸色发青,恨恨骂道:“你混账,恶心,比从前更混蛋!”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快点说,别自己瞎联想,否则我现在就混蛋给你看!” 蔡琰紧抿红唇,一言不发,不知在想着什么。 典韦在前方愣头愣脑道:“主公,一会儿出了山林就放了她吧,我们琐事繁多,你何必在她身上为难!” 蔡琰美眸一亮,明媚笑道:“壮士高义,不像陆扒皮人面兽心,只会欺负弱女子!” “典某只是不想主公为难,与你无关!”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你不忍杀她,但她自己求死,不妨就将她放在前面,山林外围必有狼群,她一死了之,还无需你动手,这样岂不正好!你何必护着她出山,她又不领情!” 陆远哈哈大笑:“妙极,妙极,求仁得仁,求死得死,蔡姑娘,你觉得如何?” 蔡琰笑脸一僵,咬牙切齿:“蛇鼠一窝,一丘之貉,小白脸天生混蛋,大黑脸自有黑心!只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罢了!” 她嘴上骂着,心中却稍安起来,这混蛋竟然真是要护自己出山。 只是这混蛋说话办事太气人,干嘛不能好好说,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都没有! “少装可怜,你算什么弱女子!” 陆远摇头失笑:“你坑了张邈,又坑了我,我为了你的破事,得罪了河东卫家,现在只想知道豫州发生了什么,你却不肯如实相告,是算定我不敢伤你吗!” 蔡琰沉吟半晌,悻悻道:“你不就是怕这里的事情败露吗,那你将我绑到庐江,到时我们一别两宽,我身在庐江,自然不敢出卖你,这样可好?” “你还真是好打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陆远一巴掌重重拍下,冷笑不已:“你明明自己要去庐江避难,还想利用我给你做免费护卫,我若想将此事保密,杀人灭口多简单,何需送你去庐江!” 蔡琰被一语拆穿心中算计,一时不知所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愈发羞愤,只觉得陆扒皮比从前难缠多了。 她自己同样得罪了河东卫氏,无论在哪,都不会乱说,只想找个熟人,方便她联络在京中的爹爹蔡邕。 这其中她曾见过的庐江太守陆康,正是最佳人选。 陆远观她神色,不由哭笑不得:“把你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吧,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你虽然聪慧,但毕竟站得不高,看得不远,赶紧说说情况!” 蔡琰羞愧难当,尴尬解释:“卫家精骑被张邈大败,卫仲道被追得不得不绕路回河东,路过谯郡时因为抢马,又被曹洪追杀,这才一路跑到了这!” “曹洪还在谯郡?” 陆远满头雾水:“他不是应该去陈留投奔曹操吗?” “我告诉你件大事,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蔡琰满脸通红,却一副绝不退让的架势,认认真真道:“第一,你不能再羞辱我,第二,你得送我到庐江,让我见太守大人!” “你还想讲条件?” 陆远一脸漠然:“你屡屡算计我,我看你是一代才女,不忍伤你,还一路将你送出山林,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有话赶紧说,你没得选!” “我……” 蔡琰刚想还口,可听着陆远语气,气势不禁一软,好像此时的陆远,不只比从前难缠,更比从前霸道。 “曹洪正在谯郡,准备前往扬州,寻找扬州刺史陈温去庐江募兵,这算不算大事!” 蔡琰僵持片刻,终究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这个混蛋从前就无恶不作,而现在相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事又是自己理亏在先。 她虽然知道这混蛋不会伤她,但这混蛋毫无顾忌,不通礼法,她确实没得选。 “庐江上甲!” 陆远愕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三国混战,西凉铁骑衰败之后,庐江兵在战场上一直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庐江兵第一次亮相,正是因为曹洪与扬州刺史陈温交好,陈温帮曹洪在扬州募兵,从庐江郡征得两千精锐,之后曹洪带着这些精锐东征西讨,使庐江兵名扬天下。 相比于庐江兵的强悍,扬州的丹阳兵却极为不堪,陈温带着曹洪到丹阳郡募兵四千余人,最终却一哄而散。 丹阳太守周昕出自舒县周氏,周瑜家族的实权派人物,正是因为麾下精锐不堪,才使得舒县周家,始终被庐江陆家压下一头。 “曹洪现在在哪?” 陆远想到这些,不由神色凛然,杀机难掩:“告诉我实话,你的条件我便答应了!” 蔡琰被陆远突然迸发的气息吓了一跳,紧张兮兮道:“他就在谯郡夏侯氏的庄园里,你要干嘛!” “向来只有我扒别人的皮,这混蛋竟然想抢我的兵!” 陆远面沉似水:“既然知道他所在,自然是要上门讨教,与他讲讲道理!” 历史上曹洪带着庐江兵南征北战,先后击败陶谦,张邈,吕布,刘表,甚至曹操迎接汉献帝入许都,派出的精锐便是这批庐江兵! 陆远的祖父陆康,以七旬高龄,带着几千精锐,抵挡小霸王孙策的两年猛攻,其中便可见庐江兵的强悍。 孙权时代,庐江兵正式被称为庐江上甲,成为最强步兵的赞誉。 如今陆远身在庐江,早已将庐江兵视作自己的起身之姿,岂容他人染指! “你,你的兵?” 蔡琰心头疑惑重重,迟疑道:“你胡说什么,曹洪就是个粗人,你跟他讲道理,肯定得被他乱棍打出去!” 她倒不介意这混蛋会不会挨打,只担心自己被这混蛋连累。 “没事儿,我本来也没准备用口舌讲道理!” 陆远语气平和:“当此乱世,口舌之争有什么用,我只会与他讲拳头的道理!” “什么意思?” 蔡琰只觉得这混蛋失心疯了,匆忙劝道:“这种大事,你得回庐江跟太守大人商量!” 陆远面色如常,笑得云淡风轻:“既来之,则杀之,有什么好商量的!” 第41章 虎痴许褚 皓月当空,微风拂面。 陆远一行人依旧在林间策马疾行。 典韦兴高采烈:“主公,从这出了山谷,就是谯郡地界了!” “好,按原计划行事!” 陆远乐呵呵道:“先去你熟悉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 他们此来是寻找许褚华佗,只是这二人他们都没见过,典韦在这当过黄巾军,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许褚而已。 蔡琰心中惴惴,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准备做什么?” 她既担心陆远被典韦蛊惑,将她抛下不管,又担心陆远直接找上曹洪,他们一起被人活活打死。 陆远笑意盈盈:“要是见到我拿起弓,就主动抱住我,懂吗!” “做你的美梦去吧,我才不会抱你呢!” 蔡琰一脸不屑:“就算你松开我,我一样坐得稳,一会儿到了安全地界,你就赶紧放开我,我自己进京!” 她是出言试探,只是过了良久也没得到回应,让她忍不住心中忐忑,难道这混蛋不肯放自己走? 这时,前方探路的典韦猛地跳下战马,沉声低喝:“主公,这里不对劲!” 典韦看向陆远,见陆远已经手持长枪,凝神戒备起来。 “太安静了,确实不对劲!” 陆远神色凝重:“月下山谷,竟然没有狼嚎虎啸之音,我们先退出去!” 他看向山谷两侧,一侧是密集丛林,黑黝黝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另一侧却垒起了丈余高的土墙,根本看不透。 陆远正引马后撤,丛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齐声厉喝:“杀许褚!” 土墙里同时站出上百身影,口中高喊:“杀黄巾!” “许褚……” 陆远心有所感,猛地看向土墙前方。 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正手执长刀怵在那里,冷眼看着对面人群,面色森寒,身子微微前倾,犹如一头准备捕食的猛兽。 “这就是虎痴许褚!” 陆远心间一亮,竟然在这碰上许褚,正好可以看看他的实力! 典韦一把拽起战马,神色焦虑:“主公快走,许褚和黄巾军在此大战,我们留下难免遭到无妄之灾!” “好,先退到外围!” 陆远沉声说道,一策马向山谷外冲去。 只是那丛林中人影无数,竟然一拥而上,忽然堵住了山谷入口。 两伙人不由分说,直接厮杀到一起。 他们身处战场,无论哪伙人看他们都不是自己人,撞上了就要过来砍杀一番。 陆远无心跟这些人混战,可四面八方攻击不断,也不由让他心火蹭蹭直蹿! 典韦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是见谁砍谁的傻子,不想卷入这无妄之灾,一路躲避攻击,口中大喝:“我们是过路的!” 只是双方人数太多,他们不动手杀人,一时根本退不出去。 典韦目光越来越冷,抵挡片刻后猛地一声厉吼:“蠢货找死,怨不得旁人!” 他双戟舞动,再不留手,瞬间肢体横飞,鲜血乱溅,很快将周围清扫一空! 陆远刚想趁乱冲出,突然一道人影急急而来,犹如一头野猪般横冲直撞,正是许褚那野兽捕食般的身影,直奔典韦。 许褚目光森寒,一言不发,拖刀而来,分明是要将典韦一刀两断,根本没想说什么“来将何人”的废话。 陆远见典韦还在前方开路,不及多想,猛地一策战马,挺枪刺向许褚。 他的枪法只会刺这一个招式,但是借着战马蓄力,他本人又骑术精湛,可以放开双手发挥臂力,一刺之下,同样力道千钧。3sk. 许褚提刀就砍,“吭”的一声闷响,长刀和长枪上火光迸溅,他一时挡住了长枪,但终究匆忙出手,比不得蓄势一击,让他双臂一阵酸麻,微微抬头,一脸诧异地看向陆远。 陆远见蔡琰已经抱紧了自己,顿时放下心来,再一策马,直奔许褚刺去,目光凛冽:“许褚,找死吗!” 他虽然有心收服许褚,却绝不会像曹操那样,因为惜才,就让关二爷把自己手下杀个通透,再让赵子龙七进七出,连刺自己麾下大将。 许褚微微诧异,他与对面黄巾军打斗过多次,还没遇过有这般武艺的人,而且一出现就是两个。 他匆忙后退躲开这一击,咧着嘴干巴巴笑问:“你们是何人?” “我们路过此地,你就出手偷袭,当我们可欺吗!” 陆远一催战马,再次奔向许褚,长枪势如闪电,无坚不摧! 许褚挥刀格挡,声若闷雷:“你以战马欺我,算什么本事!” “战马不就是欺负人的吗!” 刀枪交击,许褚被长枪上力道撞得连退几步,陆远双臂也一阵发麻。 陆远趁机策马退出战圈,直奔出百余步,一把摘下神臂弓,瞬间挽弓如满月,弓臂砰砰作响,向着许褚大喝:“许褚,看箭!” 许褚正疑惑这人怎么回事,闻言侧头看去,不由头皮一麻。 一支狼牙箭寒光闪烁,似流星拽尾,速度极快,越过百步,依然势若奔雷,直奔他而来。 他不及多想,顿时举刀拦在身前。 像他这样久经厮杀的猛将,一切反应都是身体惯性,料定了此箭躲不开,手臂的反应比脑子还快! 箭矢砰的一声炸裂,他双臂同时一麻,长刀险些脱手而出,不由让他心中骇然,此箭力道竟如此强劲! 他正暗暗庆幸,却忽然神色一苦,只见前方,一支箭矢再次拖拽着寒光,摇曳而来。 此箭后面,还有一支。 速度惊人,根本不容他躲避。 许褚匆忙挥刀,一箭顿时在他面门前炸开,只是这一次拦下箭矢后,他的手臂却变得格外沉重。 他来不及感受这些,长刀当即移下,挡在自己胸口。 “砰!”的一声轰鸣,第三箭的箭矢断成两截,他的手腕一阵脱力,长刀同时脱手而出。 许褚见着对面再次挽弓的陆远,心中一阵悲凉,自己竟然就要死了…… 强弓颤动,许褚面沉似水,速度上他躲不开,手中也没有兵器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而来。 箭矢破空,嗖的一下直钉在他脚下,没土而入,只有一小截箭尾留在外面,彰显着此箭力道的强劲。 许褚愕然,这算什么,故意吓唬自己? 他耳边却突然传来陆远的笑声:“还不错!” 陆远确实存心试探一下许褚,想看看他能接下四石强弓的几箭! 如今见许褚挡下三箭,他不由心中暗赞许褚神力,毕竟神臂弓是超越这时代千年的产物,而神臂弓的力道,更是达到了冷兵器时代单兵武器的极致。 陆远策马寻找典韦,耳边突然响起许褚闷雷般的大喝:“恩公,小心!” 一柄长刀猛地自侧面劈来,而迎在刀前的,却是已经脸色惨白的蔡琰。 陆远在马上依旧可以辗转腾挪,躲开这一刀,但蔡琰却不能。 蔡琰看着这一刀,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双臂打着哆嗦,紧紧环抱住陆远。 电光火石之间,陆远腰身一扭,将蔡琰捂到怀里,自己身子微屈,避开刀尖,后背却被刀身砍中,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陆远闷哼一声,陡然一箭射出,直接洞穿了那偷袭者眉心。 箭矢力量极大,余劲未消,再次射中一人肩膀,在混乱的战场上引起一声惨叫,这才停了下来。 蔡琰惊魂甫定,回想着刚才一幕,忍不住小手在陆远后背摸了摸,顿时感到一阵滚烫,不由小脸一紧,满面复杂:“陆扒皮,你,没事吧,为什么……” “没事,皮外伤,不影响作战!” 陆远神色凛然:“你是我救下来的,除了我,谁敢要你命!” 蔡琰抿了抿嘴唇,紧紧环臂一揽,再不多言。 陆远策马在战场上纵横穿插,箭矢不断,不分敌友,凡是靠近的皆被一箭毙命。 箭矢连珠,在陆远身边不断绽放,炸开一朵朵血雾,带起一声声惨叫。 对于一个骑射高手来说,杀敌速度远胜刀枪,更何况对付这些人,陆远根本不需要将神臂弓拉满,只拉开一丝,就足以要人性命! 陆远挽弓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敌人根本没机会格挡和躲避,只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一群人心中骇然,这是哪来的骑射高手,怎么见人就杀,而且猎杀的范围越来越大,五十步内已经没人了,外面的人依旧在被猎杀。 陆远再次挽弓,弓臂砰砰作响,听得前方人群心中直发毛,一道道身影狼狈逃窜,鸟兽一般四散而去。 “惊弓之鸟!” 陆远哈哈大笑,此刻的神臂弓就是战场上的权柄! 许褚在远处遥遥拱手,声似炸雷:“恩公,等许某打完架,再与恩公把酒言欢!” 第42章 一点都不疼 人群散去,山谷的通路顿时一空。 只剩典韦呆呆地怵在原地,衣袍染血。 陆远策马而过,哈哈笑道:“走,到外面观战!” 典韦讷讷点头,心乱如麻,他在这大杀特杀,才清开了半条血路,陆远只挽弓一次,就让那些悍匪主动让开了通路! 他们到了山谷外围,再次打量战场。 此时山谷中已经混乱一片,到处都是正在搏杀的人影,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伤患,凄厉的惨叫声,喊杀声,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 其中许褚最是耀眼,刀光挥洒,前路没有一合之敌,皆被他一刀两断。 陆远看着他们,心头不禁琢磨起来。 他此次前来,是要收服许褚,同时暗杀曹洪,许褚是夏侯家的佃农,曹洪正在夏侯家的庄园里,现在又遭遇一群与夏侯家作对的黄巾军,得怎么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利用一下! 只是与许褚把酒言欢一场,这怎么够! 这时,丛林中几个中年黄巾军却突然神色振奋,直勾勾地盯着典韦,激动大叫起来。 “周将军,是你吗?” “没错,是黑脸儿周将军,这胡子我认识!” “周将军回来救我们了,几年不见,周将军雄壮了许多,还长个儿了!” 呼唤声,大叫声越来越多,都是埋伏在丛林里中年人,说话间语气越来越亢奋,直奔典韦而来! 典韦满脑袋发懵,疑惑问道:“主公,他们什么意思,疯了吗!” “不对,周将军……这批老黄巾把你当周仓了!” 陆远心头一亮,匆忙道:“刚刚堵着我们的是年轻一辈,不认识周仓,这批老黄巾认识,他们一直埋伏在此,这才刚认出你!” 典韦和周仓本来就长得极像,同样脸黑如铁,满面虬须,体格魁梧,即便陆远初见他们时也感慨过,觉得这两人像亲兄弟一般,一大一小两头棕熊。 在这夜色下,认错很正常,而且按周仓所说,他应该和这些人几年没见了! 典韦脸色一狠:“那正好,等他们送上门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必,你先假扮周仓!” 陆远乐呵呵道:“现在开始,你就是周仓,谁敢质疑就宰了谁,先控制住这批黄巾军,鼓动他们去抢夏侯家!” 三国中曹洪的性格很是另类,纯属要钱不要命的主儿。 此人几次不顾自身死活,救曹操于危难,但为人却贪财吝啬,家资甚至比曹操还富有,可世子曹丕上门借钱,却没抠出半个铜板。 如果抢了夏侯家,必然会引发曹洪震怒,冲出来给自己机会暗杀,把握得当,甚至能把许褚拖下水,一身武艺,还当什么夏侯家佃农! 只是他手上缺一支破局的力量,这批黄巾军出现,正如一场及时雨。 典韦一脸无奈:“我一只手能打两个小黑脸儿,这群老黄巾瞎眼了吗!” “别吵,他们来了!” 陆远声音低沉:“周仓在黄巾军中地位极高,就算白波军杨奉,黑山军张燕见他都得喊声将军,你假扮他不吃亏!” 他话音落下,那群人已经到了近前,神色恭谨,纷纷向着典韦见礼。 “见过周将军,周将军又魁梧了!” “周将军救命,我们在这活不下去了!” “周将军,你那里活路怎么样,你都发福了,还长个儿了……” 人数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响,渐渐汇聚成一片。 典韦挠了挠脑袋,硬着头皮上前,学着的周仓的语调开口:“没错,俺就是小黑,呃,周仓,这次是来给兄弟们找条活路的,你们先把兄弟们召集起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已经打起来了,怎么召集回来? 陆远轻咳一声:“周将军,你的包裹呢?” 典韦正觉得尴尬,闻言心头一亮,在战马上取出两个大袋子,口子一撒,地上顿时滚落出几十个馒头。 他在出门前特意准备了两个布袋,装了足有几百个馒头,按他说法是饿怕了,出门就得准备齐全,没想到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他用力一甩,两个袋子越过战场,沿途馒头哗哗啦啦,下雨一般洒落一地。 周围众人捡起馒头,刚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呼喊着战场上的众人。 虽然也是硬邦邦的,但依旧比面饼好吃得多,况且这些人连面饼都没得吃。 一个个黄巾军收到消息,再顾不得打架,纷纷撇开对手,抢起馒头,跑向山谷外围,人数越来越多。 黄巾军们汇聚在山谷入口,一面防备许褚等人的袭击,一面向着典韦嘘寒问暖。 一个手执粪叉的老者上前,激动万分道:“周将军,你说的活路在哪?” 典韦眉毛一挑:“活路在庐江,咱们先抢了夏侯家,备好路上干粮就南下,到庐江过好日子去!” 一个背着腰刀的中年人腆脸笑道:“周将军,你那里咋样?” 典韦瓮声瓮气:“你们吃的这个,叫馒头,在俺那管饱!” 一群人神色憧憬,个个吞咽着口水,两眼直发光! 这时,一个黑衣壮汉气势汹汹而来,看着典韦质问:“周将军,你一回来就夺权,有没有给何某……咦,你的眉毛?” “你敢说周将军没毛?” 陆远脸色一沉,陡然一箭射出,直接贯穿了壮汉咽喉。 人群们顿时一片骚乱,自战场归来的黄巾军看向陆远,不由齐齐变色,或者后退一步,或者刀枪举起,满是戒备。 他们都见到过这个骑射高手,在战场上不分敌我,不知杀了多少人! “何统领一时口误,你竟敢把他杀了,你到底是……” 一个黄脸汉子凶神恶煞,开口逼问,只是话没说完,典韦猛地将短戟掷出,一戟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后面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一群黄巾军彻底乱了起来,吵吵闹闹,嘈杂不堪。 “不好了,周将军把黄统领杀了!” “何统领被这骑马的杀了!他不是我们的人,肯定是夏侯家的奸细!” “放屁,何统领说周将军没毛,活该被杀!” 吵闹声越来越大,年轻的黄巾军和老一批黄巾军叫骂对峙,眼看就要内斗起来。 陆远一策马拉开距离,手执强弓,冷声大喝:“混账东西,你们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当年天公将军起义,正是我为他散尽家财,不信你们问周仓!” 一群黄巾军惊疑不定,只是看着陆远的强弓,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此人能在马上骑射,就算他们一拥而上,也根本无可奈何。 “没错!他就是天公将军的恩主,现在是我们黄巾军的新统领!” 典韦目光凛冽,一声大喝:“你们一群狗东西,连我们黄巾军的恩主都不认识,还当什么黄巾军!这两个狗屁统领死了就死了,现在有恩主赏饭,你们怕什么!”天籁小说网 那手执粪叉的老者当即附和:“周将军说得对,我们一群贱命,向来都是带上头巾做黄巾,解开头巾做山贼,束起发髻做佃农,披头散发做流民,有口饭吃就行,你们怕什么!” “郑伯说得对,黄邵何仪两个统领无能,今天不在这被杀,明天也得被许褚杀了!” 另有人附和道:“现在我们有了恩主,好日子就来了,恩主,还有馒头吗?” “当年这事儿,有什么凭证吗!” “放屁,周将军的话就是凭证,你敢怀疑周将军,老汉一粪叉插死你!” 一群人你推我嚷,看得陆远瞠目结舌。 他本来想给典韦伪装周仓的事坐实,宰了原先的统领,让典韦顺利接管他们,随意撒个谎分散下注意力,之后自己就一走了之,却没想到这谎言根本没碰到什么抵触。 这也让陆远看清了黄巾军,无非是一群想求活路的苦哈哈,谁当统领无所谓,谁有饭吃就跟随走! 这时,吵闹声渐渐停下。 典韦躬身一礼,郑重其事:“见过恩主!” 一群人纷纷有样学样,齐齐施礼:“见过恩主!” 陆远怔了怔,心中哭笑不得,自己竟然真的成了黄巾军的恩主! 他虚手一抬:“都起来吧,今夜还有大事,我和周将军先去商量一下,给兄弟们找条活路!” 那个粪叉老汉引领,很快在丛林中找到间隐秘土屋,粪叉老汉拿着陆远另外给他的馒头,喜气洋洋,躬身离去。 典韦一张大黑脸当即凑上前来,紧张兮兮道:“主公,我们现在怎么办!” “谋事在密,断义要利!” 陆远神色肃然:“事不宜迟,你今夜就带人将夏侯家抢了,找机会栽赃给许褚,之后便带着他们按原路南下皖城吧,其余的事不必管,我处理好后,自会追上你们!” “主公多加小心,典某去了!” 典韦不是啰嗦的人,见陆远有了定计,顿时匆匆出了屋子。 陆远看看窝在墙角,委屈巴巴的蔡琰,乐呵呵道:“别装可怜了,我没怪你,你可以走了!” “谁装可怜了!” 蔡琰秀眉微挑,悻悻道:“你对我毛手毛脚,为我挨一刀是应该的,我先看看你伤口!” 她说着缓缓靠近,借着灯光一看,不由一声惊呼:“呀,你这得处理一下,容易感染,把你刀给我!” “算你有点良心,本来我想自己来呢!” 陆远取出酒精,呵呵笑道:“把伤口周边清理一下,再把此物倒上去就好,得快点,我今夜还有行动!” 这年代没有消炎药,一点感染就可能要命。 陆远避开刀尖,是不想伤到筋骨,影响作战,但同样造成了大面积伤口,极容易感染。 常规方法是将伤口烧焦,不过陆远带有酒精,是吸引华佗用的,自己先用点也没关系。 蔡琰拿着酒精迟疑一下:“这个能行吗?” “放心吧,我的命贵的很!” 陆远臂膀一绷,后背顿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能明显感觉到稍稍愈合的伤口再次蹦开,疼得他不由一阵颤栗。 蔡琰用衣衫蘸着清水,帮陆远擦拭伤口,迟疑道:“你说谋事在密,可你当着我的面密谋大事,还肯放我走?” “你知道轻重,不会乱说!” 陆远笑着解释:“另外我让典韦今晚行动,这是断义要利,你就算乱说也来不及!” 蔡琰闷哼一声:“断义要利,所以你临机决断,觉得我是累赘了,就想赶我走!” 陆远和颜悦色:“聪明,一点就透!” 蔡琰正小心翼翼地准备倒酒精,闻言气得手一抖,酒精直接撒在血淋淋的伤口上。 陆远顿时疼得倒吸几口凉气,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绷起,身子直打哆嗦。 蔡琰眼睛一亮,再次倒了些酒精,甜甜笑道:“很疼?” 陆远额头冷汗滚滚,太阳穴突突乱跳,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一点都不疼!” “看你这么舒服,我就放心了!” 蔡琰言笑晏晏:“我等你伤好了再走,平时还能帮你上药!” 第43章 天之娇女成婢女 夜半,丛林中一片静谧。 陆远策马而出,直奔之前战场。 按他的计划,典韦等人会偷袭夏侯家,而他则要通过许褚进入庄园,只等大乱一起,趁机斩杀曹洪! 战马疾驰,马上蔡琰一脸幽怨,皱眉低语:“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快摔死了!” “我故意什么?” 陆远乐呵呵道:“我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没嫌你是累赘就不错了!” 蔡琰眉头轻挑,俏脸一红:“那是土匪窝,我敢呆吗,你让我骑马,还不管我!” “真难伺候,那你让我怎么办!” 陆远笑吟吟道:“抱你,你说我对你毛手毛脚,我坐怀不乱,你又说我想摔死你,我何其无辜!” 蔡琰一时气结,满腹经纶也找不到对应道理,只能暗骂混蛋就是混蛋,伪装成君子的坐怀不乱,偏逼自己投怀送抱! 她紧紧抓着陆远衣衫,低声嘀咕:“你就是故意的,嫌我给你治伤时弄疼你了,现在就想趁机摔死我!” 她一路被陆远欺负,只有治伤时见陆远疼得面无人色,却依旧死撑,才觉得身心舒畅,酒精也多撒了一些,只是治完伤,她的苦日子就来了。 陆远大手一提,将蔡琰放到自己腿上,笑呵呵道:“好吧,不为难你了,记得点,你是我婢女,外人面前别弄错了!” “不用你多说,我的命比你的命还贵!” 蔡琰满心愤懑,恨恨点头:“我只在路上伪装你婢女,你别想其他的,等到了庐江,联系上我爹爹……你,把你爪子挪一挪!” 她心中无奈,想一人进京,何其艰难,只能靠这混蛋将她带到庐江。 只是她不能暴露身份,免得被河东卫氏寻上,提议伪装这混蛋姐姐,就被这混蛋欺负一番,偏逼她伪装婢女才罢休。 “手感不错!” 陆远笑得坏坏的,忍俊不禁:“你现在是婢女,哪来这么多讲究,换成别人早被我扔下马了,你就知足吧!” 蔡琰一脸羞愤,委屈巴巴:“你别总这样,虽然你为我挨了一刀,我心中感激你,但你也不能挟恩索惠,一直欺负我!” “你想多了,我家有仙妻,对你毫无兴趣!” 陆远和颜悦色:“只是我为人心善,就算一只小猫小狗,都不忍心随意伤害,你多少比小猫小狗强一点!” 蔡琰胸口一闷,彻底闭上了嘴,这混蛋说话能噎死人,普天之下,谁敢说她是阿猫阿狗! 况且这混蛋抬手杀人,哪里心善过! 陆远到了山谷,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策马上了土墙,远远看到一处村落。 村子里篝火成群,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这应该就是许家庄了!” 陆远顿时策马向着那村落奔去,老远便看到一群村民百姓,听到战马声音,纷纷抻长了脖子张望! 许褚的高大身影格外明显,一开口间,犹如一道惊雷咆哮:“是恩公,大伙别乱动!” 战马飞驰,转瞬即至。 陆远翻身下马,哈哈大笑:“许兄,别来无恙!” “恩公,你怎么到这了!” 许褚红光满面,哈哈笑道:“我见恩公跟黄巾军搅合到一起,还以为恩公是黄巾军的人呢,幸亏家兄提醒,恩公在战场上射杀了不少黄巾军,我才知恩公确实只是过路!” 陆远这回终于知道,许褚在战场上为何不轻易开口了。 这牲口在他耳边大笑一番,直接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要是在战场上开口,估计偷袭不了任何人,只会被人群起围攻!???.23sk. 只是他话音落下,边上一群村民却纷纷看向陆远,目光不善,显然他们还记得,这位许褚的恩公,在战场上同样杀了他们不少人! 陆远目光凛冽,迎向众人,笑盈盈道:“陆某初来乍到,就被诸位围攻,之前动手只是情非得已,难道诸位要让陆某束手待毙吗!” “恩公不必理会他们!” 许褚回头看看,脸色一沉:“你们一群狗脑子想什么呢,我们天天大战,哪天不死人,恩公饶我性命,你们谁敢对他不利,需得问过许某手中的刀才行!” 一群人纷纷挪开目光,倒不是许褚说得对,只是许褚的刀太狠! 陆远扬声大笑:“你们以后就不必每天死人了,黄邵何仪已被我斩杀,黄巾军已经溃散,不足为虑!” 许褚眼睛一亮:“恩公将他们杀了……杀得好!” 一群人纷纷换了脸色,惊疑不定,试探着相问。 “壮士将黄巾军统领斩杀了?” “那两个狗东西真的死了?” “黄巾军现在散了吗?” 陆远虚手一压,止住众人喧哗,朗声笑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陆某何需欺骗你等!” 他近日一直统帅千人精锐,动则毁家灭门,不知不觉间也养得一身好气势,言谈举止,威严日重,让人无端信服。 许褚豪迈大笑:“恩公说他们死了,那他们便是死了,你等休要多想,赶紧牵牛去,今夜大破黄巾,须得宰牛庆贺!” 村子中篝火多了大圈,火光摇曳,映衬出一张张憨厚笑脸,个个喜气洋洋,热闹异常。 任谁也想不到,这群老实巴交的农户,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他们是真心高兴,以后不必再与黄巾军厮杀。 陆远与许褚连连举杯,试探道:“许兄,你如此英雄,为何在这做一佃农,龙游浅滩,岂不埋没了这一身武艺!” “恩公,许某现在不是佃农了!” 许褚大着舌头笑道:“之前夏侯家家丁欺我,被我杀光了,夏侯家就让我做了家丁,只是他们害怕我,不许我进夏侯家庄园!” 陆远微微皱眉:“许兄如此豪杰,难道甘愿做一家丁?” “许某自是不甘,只是许某答应了夏侯家在此守护田产!” 许褚撕着牛肉,吱吱呜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呃,不好变啊,而且许某在这逍遥自在,还有牛肉吃,不是挺好吗!” 陆远一阵气闷,这混蛋竟然真如典韦所说,一根筋,当佃农当上瘾了! 尽管按他所说,他已经是家丁,但家丁和佃农能有什么区别,夏侯家明显不信任他,连庄园都不让他进,偏偏他还在此自得其乐! 幸好自己担心过这一点,提前布下了先手。 “恩公,这女子是谁?” 许褚灌了一大坛子酒,看着蔡琰疑惑道:“我在战场上见恩公身法,那些人根本伤不得你,即便是普通弓箭都被恩公避开了,可恩公为何替这女子挨了一刀!” 陆远随意笑笑:“是我婢女,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死!” “原来只是一婢女,恩公未免太心善了!” 许褚晃了晃脑袋,郑重万分:“恩公饶许某一命,许某先还恩公一点,恩公在外游历,带着这么个女子,早晚被她拖累死,许某替恩公除掉这隐患!” 蔡琰心中正觉郁闷,难道自己真的是累赘? 无论是黑脸典韦,还是这个野猪许褚,竟然都这么说自己! 只是她刚想到这,便见许褚一只大手抓来,眼中没有一丝人类情感,云淡风轻一般,就要扭断她的脖子! 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心中一阵黯然,这天下到底怎么了,外面怎么全是这般肆意妄为,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自己前日还是一个天之娇女,钟天地灵慧,璀璨夺目,可几日间惊险不断,好不容易被陆扒皮救下,现在竟然要被人当个累赘一般,随手抹杀! 陆远不及多想,抖手在许褚手腕上一敲,淡淡笑道:“许兄,陆某外出,实为寻找华佗,这个婢女对我有用,杀不得!” 他不禁深深看了眼许褚,这厮果然和传闻中一样,谈笑间杀人,既不善良,也不仁义,唯有一点值得钦佩的,便是忠诚。 蔡琰惊魂甫定,悄悄往陆远身边靠了靠,渐渐靠到了陆远怀里。 许褚龇牙咧嘴地甩着胳膊,只觉得整条胳膊剧痛无比,犹如筋骨错乱一般,不由心中大骇,看着陆远:“恩公,许某这条胳膊……废了?” “不至于,一会儿就好!” 陆远轻描淡写般笑笑:“你出手太快,别的招式拦不住你,我这才出手重了些,你别一口一个恩公了,听着别扭,你我兄弟,自当兄弟相称!” 他是敲在了许褚脉门上,有意让许褚吃些苦头,免得这厮抖手杀人,在自己面前擅自做主! “没废就好,恩公,呃陆兄武艺果然不凡!” 许褚额头冷汗密布,犹自强压着剧痛,勉强笑道:“不过陆兄要找华佗,为何到夏侯家地盘了,华佗就在太行山脚下,往北不出五十里就到了!” 陆远眼睛一亮:“你知道华佗所在?” 华佗对他来说,吸引力尤胜过一般武将谋士,想象一个由神医坐镇的皖城,招牌亮起,得吸引多少人才前来求医! “明天我带陆兄去!” 许褚感到胳膊上剧痛稍缓,心中惊惧渐渐退去,哈哈笑道:“那老头虽然天天上山采药,但却是个恋家的主儿,堵他老窝,一堵一个准儿!” 陆远哈哈大笑:“好!” 他心中嘀咕,明天他们估计就得跑路了,但北上一趟,倒也不耽误。 不过历史上华佗确实恋家,给曹操治病治得不耐烦了,就撒谎自己夫人有病,结果一去不返,最终惹来杀身之祸! 陆远继续和许褚聊着天,静静等待消息。 篝火熊熊,许家庄同样热闹非凡。 肥酒大肉,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突然,远处火光大亮,火舌吞吐,似要燃烧整片天空一般,隔得老远,依旧能看得清清楚楚。 同时,那里喊杀声震天,不知多少人嘶声大吼:“杀!” 许褚揉了揉惺忪醉眼,猛地脸色大变:“不好,有人去抢主家了,我们快去支援!” 他看了看陆远,尴尬笑道:“陆兄稍等片刻,许某去去就来!” 陆远微微摆手:“许兄轻便!” 许褚拱了拱手,撒腿离去。 一群人同时纷纷起身,拔腿就跑。 蔡琰轻轻捅了捅陆远,怯生生道:“你不是也要去吗,还不快走?” “你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 陆远吃着牛肉,笑呵呵道:“你不必害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 “谁害怕了,我刚刚就是有些冷!” 蔡琰轻轻离开陆远怀里,满面复杂:“你要真嫌我是累赘,就自己去吧!” 凉风习习,不由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不是累赘,是我掳来的婢女!” 陆远语气悠悠:“先等等,熊熊圣火,才配给一代猛将送行!” 第44章 猎杀曹洪 火光冲天,喊杀声漫山遍野。 陆远终于起身,一揽蔡琰上了战马,直奔许褚等人追去。 蔡琰迟疑一下,环臂搂住陆远,疑惑道:“这就是你要等的时机?” “对,你稍微轻点!” 陆远策马疾驰,耳边风声呼啸,乐呵呵道:“你抱得太紧,顶得我胸闷,会影响我一会儿大战!” 蔡琰俏脸一红,悄悄将胸口向下挪了挪,却不敢再跟这口无遮拦的混蛋废话。 喊杀声越来越响,冲天火焰炙烤得陆远脸上生疼,直到一面两丈余高的土墙前,他才终于追上许褚一行人。 许褚见到陆远,一脸疑惑道:“陆兄,你怎么来了?” “你我兄弟,自当并肩作战!” 陆远面不改色,大义凛然,心中自有另一副打算。 战况最激烈时,现场最是混乱,正适合他出手猎杀。 如果不是为了庐江兵,他和曹洪短期不会有任何交集,甚至对曹洪还有些钦佩,毕竟贪财好色只是小节,忠心护主才是大义。 但现在曹洪要薅他羊毛,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褚见陆远脸色毫不作伪,不由郑重一抱拳:“陆兄高义!” 陆远虚手一抬,听着土墙里面震天的喊杀声,挑眉问道:“你们为何不进去支援……” 许褚挠了挠头:“不知道啊,夏侯家一群蠢货,竟然不给我们开门,可能是夏侯家的甲士来了,用不上我们吧!” 陆远听着里面激烈的打斗声,正疑心典韦是不是撞上了夏侯家甲士,土墙里却突然传出数百人的嘶声大吼:“许褚断后!” “断后?” 许褚呆了呆,环顾左右:“我断什么后……” 他眼睛一亮,顿时看到左侧百余丈处,一个土墙缺口处不断有人向外蹿出,乌泱泱一片,个个扛着麻袋,卖命狂奔。 后方还远远吊着一群人,手执长枪,一路追杀! 陆远目光微眯,同时看到了一个棕熊般的身影,矮着身子混在人群里,手持两支短戟,正是典韦。 他心中了然,刚刚喊话,应该是典韦看到许褚到来,有意嫁祸许褚。 这时,土墙上的木门突然开了,近百身披黑甲,手持长枪的甲士蜂拥而出,脚步沉重,阵型齐整,转眼就将许褚等人包围其中。 为首一人口中厉喝:“许褚,你果然包藏祸心,竟敢伙同黄巾贼,抢劫我夏侯家!” 许褚脸色愠怒,眸光一寒:“混账,我们是来支援的,你是傻子吗!” “一群贱民,还敢狡辩!” 那名甲士面无表情,长枪一指许褚:“你一直对抗这群黄巾,为何今日任由黄巾出动,你若没有勾结黄巾,他们为何让你断后,而你偏偏挡住了我们出路!” 许褚脑袋直发懵,是啊,为何? 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本来是要进门支援的,现在反倒堵住了这群人出路…… 他一个头九个大,九个脑袋加一起也想不通其中道理。 不过许褚为人,向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他看着一群甲士将他们包围,不由脸色一沉,目光陡然阴冷起来。 “你等竟想对许某出手,找死!” 许褚爆喝一声,长刀挥起,径自冲入夏侯家的甲士群中,一刀劈飞了身边甲士的脑袋。 他耳边同时响起闷雷般的挽弓声,随即一支狼牙箭陡然射出,一箭洞穿了那为首甲士的眉心,顿时在夏侯家甲士中引起一阵骚乱。 陆远一箭毙敌,再次开弓,同时向许褚大喝:“还不快退,跟他们拼什么!” 许褚目光森寒,长刀劈砍,冷冷喝道:“先杀光他们,出了这口鸟气再说!” 一群许家庄人,不由分说,也直接加入了战场。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有许褚这头疯虎开路,一时竟将夏侯家甲士杀得溃不成军,难以形成阵型。 一群夏侯家甲士冲向陆远,枪影霍霍,想将这个暗箭伤人的先行击毙。 陆远却在战场上策马,与他们拉开距离,同时不断挽弓,一箭箭如连珠般射出,气得夏侯家一群甲士哇哇乱叫,压根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无赖打法。 他们有甲胄在身,长枪在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惜根本碰不到敌人,就被连连收割性命,死得憋屈无比。 陆远放声大笑:“曹洪何在!” 一群甲士无人回应,只有人向庄园内大喊:“快,让弓手过来,杀光许家庄贱种!” 陆远暗骂一声晦气,早该想到曹洪不会在乎许褚等一群家丁,只会盯着粮食,这时肯定已经追击典韦等人了! 他在战场上驰骋,口中大喝:“许褚,你们先撤,你等对付不了弓手!” 许褚两眼猩红,回应如平地惊雷:“杀光他们再撤,普通弓手也对付不了我!” 陆远微微皱眉,这个疯子,简直像是失了神智,一意要将这百余夏侯家甲士杀光。 可他根本不知道集结成箭阵的弓手有多可怕,漫天箭雨,哪是他挥刀劈砍能躲得开的! 陆远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去追杀曹洪,不管许褚死活,要么在这帮他杀光夏侯家甲士,让他赶紧撤走。 他只犹豫一瞬,便再次对着夏侯家甲士连连开弓。 一会儿功夫,陆远已经射完了一壶箭,身后横七竖八躺了三十具尸体。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土墙内响起,让他不由心中一震,夏侯家的弓手来了,而许褚等人还在与一群甲士厮杀! 陆远再一挽弓,盯着身后的夏侯家甲士,目光幽幽:“还有一壶箭,三十支,你们选三十人出来送死吧!” 一群夏侯家甲士呼吸一滞,追击的脚步也跟着顿了顿。 之前他们血气上涌,只想杀了这厮解恨,现在反应过来,这厮骑着战马,根本就是在虐杀他们,他们连三十人都不到,冲上去也是送死,更何况根本追不上这厮。 一个甲士走了出来,厉声喝问:“阁下暗箭伤人,真是好本事,还未请教阁下大名,今日之事,我等也好向家主禀报!” “不用暗箭你们也不行!” 陆远放声大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江东孙策,向你们家主交差吧!” 那甲士不疑有他,冷哼一声:“江东孙氏行事,我夏侯家领教了,今日事出有因,我夏侯家骑兵未至,来日战场,再与阁下讨个说法!” 他说罢一挥手,一群甲士顿时缓缓退了回去,个个小心戒备,溃而不散。 这时代的人极注重亲族名节,像吕布认了两个干爹,就被骂了一辈子三姓家奴,这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远对这些毫不在乎,可以随意捏造身份。 许褚还在与一群甲士厮杀,可对方却果断退出战场,井然有序地回了庄园。 他刚想追杀,土墙内突然箭雨漫天,铺天盖地一般向他射来。 许褚头皮一麻,再也提不起一丝挥刀格挡的想法,迈开双腿,亡命奔逃。 一群许家庄人不由分说,同样甩着两条腿逃命,只一瞬间,便有几十人被射杀当场! 陆远在远处大喊:“别停,逃回庄子里用土墙抵挡,箭矢射程只有三十步!” 一行人顿时精神一振,纷纷向着许家庄逃去。 许褚险险躲开一轮箭雨,顿时回身大喝:“姓夏侯的都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摸进庄园,宰光你们一群畜生!” 庄园内毫无回应,一群弓手也没有再放箭。 这是步弓的不足,他们机动性太差,只能抽冷子来一下,适合防守,要是冲出去追敌,他们集结战阵挽弓之时,就容易被对方反冲到近前,一刀一个,砍光他们脑袋。 骑弓则没有这些顾忌,策马追敌,一路放箭,即便碰上打不过的,也可以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这正是陆远一意组建弓骑兵的原因。 许褚看看陆远,神色疑惑:“陆兄,你还不走?” “你们先走,我来掩护!” 陆远见许褚迟疑,不由再次一声厉喝:“我有战马,随时可以走,不要留下拖累我!” 许褚重重喘了几口粗气,郑重抱拳:“陆兄小心,许某在庄子里等你,万不可在此为我等拼命,庄子里自有陷阱,他们不敢去!” 陆远暗道一声惭愧,战马兜兜转转,扬长而去! 丛林中人影憧憧,纷纷从陆远来时的小路南下,正是由典韦带领的一群黄巾军。 他们身后,则是大批身着轻甲,手提长枪的夏侯家甲士,三五百人,浩浩荡荡,一路追杀! 一队骑兵二十余人追在最前方,个个手持长刀,追杀得最是凶猛,俨如狼群咬住了羊群屁股,不死不休一般。 陆远从斜刺里追上这队骑兵,见这些人个个体格魁梧,战马雄壮,以战阵冲杀,训练有素,根本看不出为首者。 他无法判断曹洪是否在其中,只得故技重施,口中大喝:“曹洪何在!” 骑兵中一个身材不高,却格外魁梧,两眼狭长的汉子猛然回头,朗声大喝:“何人唤我!” 陆远强弓挽起,神色凛然,不由分说,一箭射了过去。 长箭破空,须臾而至,曹洪瞳孔一缩,猛地一刀劈砍出去。 “砰!” 一声闷响后,长箭炸裂,曹洪同时手臂一酸,长刀脱手而出,斜飞到边上草丛里。 “好大的力道!” 曹洪只来得及感慨一句,就不禁脊背一寒,却见前方箭矢连珠,一支支狼牙箭呜咽风声,摇曳着寒光,破空而来! 他瞬间毛骨悚然,一箭尚且如此,这不断射来的箭矢如何抵挡! 一个骑兵一言不发,直接在马上跃起,在空中接下了第一箭,被箭矢拖拽着轰地一声撞到地上,身子抽搐两下,彻底没了气息。 一个个骑兵毫不犹豫,纷纷挡在曹洪面前,一支支箭矢洞穿他们身披的甲胄,在他们身上炸起一朵朵血花,随即便带走了他们的性命! 短短片刻,连连九箭,竟无一箭伤到曹洪! 曹洪睚眦欲裂,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一个个骑兵,猛地抬头将目光射向陆远,狭长的眼帘中似有火焰升腾,冷冷喝问:“你,是何人!” “将军御下有方,在下佩服!” 陆远微微震惊,却依旧挽起强弓,语气从容:“将军走后,在下自会告之!” 一支支箭矢再次射出,寒光晃成一片,分别向着曹洪眉心,咽喉,胸口,小腹射去。 一个个骑兵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心中死志,纵身飞扑到曹洪身上,将曹洪扑落下马,用血肉之躯替曹洪挡住了箭矢。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曹洪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而他也自地上灰头土脸地站起,脸色铁青,想要捡起他的长刀。 陆远听着身后动静,知道夏侯家的甲士就要到了,顿时一箭箭更急,将曹洪身边的骑士逐个射杀。 转眼间,曹洪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他自己,犹豫一下,依旧捡起了地上的长刀。 陆远神色淡然:“将军,你该上路了!” 他顺手取箭,却摸了个空,箭囊中空空如也,箭矢刚好射光。 曹洪神色森然:“你没箭了?” 他说着手拖长刀,一身甲胄哗啦啦作响,直奔陆远冲去。 陆远面沉似水,一把将蔡琰按在战马上,跳下战马,倒持短刀,虚步主动迎了上去。 之前孙坚说他拳法刚猛霸道,那只是他练拳的架势而已,此时他拳法带动步法,身形腾挪,拳后藏刀,却显得格外凌厉狠辣。 曹洪长刀斜劈,带着他的怒火,呼啸风雷,气贯长虹。 陆远腰身一转,在毫发间避开锋芒,反而揉身贴近了曹洪,手腕在他脖颈前掠过,拳后短刀寒光一闪,划过了曹洪的脖颈。 曹洪脖颈一凉,猛地一个踉跄,一手捂住脖子,另一手拄着长刀站在原地,怔怔盯着自己身前的陆远。 他的手上鲜血殷殷,顺着指缝越淌越多,口中血沫翻涌,尽力靠长刀支撑着自己。 “你到底是谁!” 曹洪身体渐渐冰冷,却依旧执着地问着。 “将军走后,我会告诉将军!” 陆远感慨一下:“那些人,为何要拼死救下将军?” 曹洪口中鲜血倒涌,眸中却突然焕发出一丝神采,喃喃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陆远轻叹一声:“如果给将军两千庐江兵,将军将如何待他们?” 曹洪意识渐渐模糊,彻底靠在刀柄上使自己不倒,口中喃喃:“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懂了!在下来自庐江陆家,将军走好!” 陆远唏嘘一声,目光陡然锐利起来,淡淡道:“你是个好将军,可惜,你挡我道了!” 第45章 许褚归心 “生当作人杰!” “死亦为鬼雄!” 陆远朗声高歌,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蔡琰心有所感,疑惑道:“陆扒皮,你,好像不想杀他?” “是啊,我们是同类人!” 陆远稳了稳情绪,淡淡道:“你没见到那么多人,都不想让他死吗!” 他最后确实有所感触,同袍情义,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别人只当那些人是曹洪亲随,就该为曹洪而死,但实际上事到临头,没人会愿意在必死的情况下去为别人挡箭! 那些人愿意为曹洪如此,显然是对曹洪忠心耿耿,而曹洪一句与子同袍,也解释了那些人为何会如此,同样解释了他为何会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武将! 显然,曹洪把他们当做了同袍,是你有我有大家有的同袍! 蔡琰若有所思:“可你最后还是杀了他!” “对,他挡我道了!” 陆远乐呵呵道:“不提这些了,我们现在去见许褚,你要是再敢叫我陆扒皮,小心屁股开花!” “你,把你爪子拿开!” 蔡琰脸蛋一红,娇羞无限:“整个庐江人都这么叫你,凭什么我不能叫!” 陆远笑得理所当然:“就凭你是我的婢女,敢乱叫,晚上就让你侍寝,理由足不足!” 蔡琰刚想反驳,听到后面,顿时没了底气,虽然明知道这混蛋在吓唬她,但谈论这种事怎么都是她吃亏! 她迟疑半晌,疑惑问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是谁作的诗,听起来慷慨激昂,好生大气,只是好像意犹未尽!” “自然我做的,难道你从别处听过吗!” 陆远言之凿凿:“刚刚心有所感,赠诗一首给这位将军,后面的还没做出来!” 他可不是道德君子,偷两句诗对他来说毫无负罪感,要是背诗有用,他把全唐诗背出来都不在乎。 只是李清照的这首绝句前两句豪情万丈,此时应情应景,后两句却是讽刺赵明诚的,此时明显不适合说出来,否则难免被蔡琰这个才女贻笑大方。 “你作的诗?” 蔡琰一脸诧异:“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我为你取表字时,你连行之的含义都不知道,现在竟然好意思说这是你作的诗!” “第一,我的表字是我自己取的,与你无关!” 陆远顺手在蔡琰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义正辞严道:“第二,多年以来,我一直假痴不癫,只是为了救你才暴露了所学,你竟然一无所觉,妄称才女!” 表字的事一定要定性,必须是他自己所取,否则被一个女人拿捏着把柄,这算怎么回事! 至于其他的,输人不输阵,背后说他也就算了,当面说他,哪能当场认怂! 蔡琰被一巴掌拍得俏脸霞红,这混蛋虽然没有用力,但终究男女有别,一天拍个十几次,一度让她直欲抓狂! “你能做出这么好的诗,就不能懂点世间礼法吗!” 她强压着心头怒气,一脸委屈地仰头质问,毕竟这个混蛋连番救她,也让她心中感动。 陆远得意一笑:“行,只要你不犯第一条,以后就不打你板子,至于我假痴不癫的事,你爱信不信!” 蔡琰心思玲珑,瞬间知道之前自己戏弄陆远,给陆远取表字之事是陆远软肋,这混蛋不容人拿捏,这才跟他约法两章。 她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默默认了。 毕竟这混蛋不喜欢被人威胁,要想拿捏他,说不定真得屁股开花! 只是她心中疑惑,难道这混蛋之前真的是假痴不癫,从她现在来看,这混蛋跟之前的陆扒皮,完全是两个人! “那个,你是什么时候会武艺的?” 蔡琰想了想,试探问道。 陆远一本正经:“我自幼习武,只是我祖父不让我在人前显露,这次要不是碰上你这累赘,凭典韦一人足矣,我岂会暴露!” 蔡琰细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不知不觉间又矮了一头,好像自己真把陆远害了一般。 她迟疑一番,悻悻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人说的,只是陆大人为何让你伪装,你们陆家是庐江大族,你若能大放异彩,对你们家族岂不是更好!” “你少年成名,世人赞你风华绝代,现在对你更好了吗!” 陆远唏嘘感慨:“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遮天蔽日迷人眼,樵夫挥斧当柴烧!我祖父令我韬光养晦,向来不图我声名显赫,只让我根基扎实,厚积薄发!” 蔡琰呆了呆,脸色变幻,终究黯然。 相比于陆康的老谋深算,她爹爹蔡邕让她们姐妹扬名天下,因此有了盛名之祸,岂不显得太过浅薄了? 现在这个混蛋确实厚积薄发,走一趟谯郡,煽动黄巾军将夏侯家抢了,斩杀曹洪,破了庐江兵被曹洪征调的隐患,而那个许褚被断了退路,想来也只能归顺这混蛋! 这时,陆远轻轻拍了拍蔡琰,乐呵呵道:“好了,别乱想了,到许家庄了!” 许家庄内,一片肃杀,地上一道道陷马坑,略显潦草,而一个个陷阱,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座座茅草屋房门半掩,一支支箭头外露,看得出来是百姓自制的弓箭,射程二三十步,基本上对身怀武艺的人毫无用处。 陆远扬声大喝:“许兄,可在庄子里?” 一道炸雷般的声音顿时响起:“快,快,都别放箭,陷阱收了,是陆兄回来了!” 声音刚落,许褚魁梧异常的身影自茅屋中钻出,看到陆远,不由一声惊呼:“陆兄,你受伤了!” “无妨,皮外伤!” 陆远小心翼翼避开陷阱,策马靠近,关切问道:“这里怎么样!” 他衣袍染血,但却不是他的伤,而是曹洪迸溅在他身上的。 许褚挠挠头,一脸疑惑:“等夏侯家的人多时了,他们却一直不攻来,这群畜生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 “他们应该来不及准备吧!” 陆远试探道:“而且这里毕竟是豫州州治,豫州刺史孔伷的眼皮子底下,夏侯家要是来许家庄屠杀百姓,总会有所顾忌!” 许褚微微摆手:“陆兄有所不知,孔伷是个只会吹牛的软蛋,夏侯家行事根本不会搭理他,他们现在还未攻来,要么是憋着什么坏主意,要么就是族中出了什么大事!” 陆远心中一沉,夏侯家的大事,那不正是曹洪身死吗! 自己为了避开夏侯家甲士,是绕路回来的,但夏侯家人看到曹洪身死,必然第一时间回去禀报,这于夏侯家必然是天大的事! 夏侯家现在必定在一片混乱当中,根本来不及搭理许褚! “不管他们什么主意,你们有什么打算!” 陆远定了定神,暂时不去想夏侯家的事,还是先收服许褚要紧! “我们在这等夏侯家的人啊!” 许褚两眼一横,凶态毕露:“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他们不来,我们就冲进去,拼了性命,也要崩掉他们几块门牙,而且我之前说了,要让姓夏侯的死绝!” “糊涂!你们拼了性命,最多让夏侯家多费几根箭矢而已!” 陆远进了茅屋,大马金刀一坐,正色说道:“先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你不怕死,你们许家庄的族人都不怕死吗,还有你兄长许定,你要绑着他一块送死吗!” 他故意把话说得重些,事实上从之前的战力来看,夏侯家并不算强势。 按那个甲士所说,他们骑兵并不在庄园,出其不意,没准儿真能端了夏侯家老巢! 只是时机不对,夏侯家是曹操老巢,端了夏侯家,曹操起兵的事可能就彻底凉了!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曹操必不可少,没了曹操这个主战派,其余诸侯在虎牢关前吃吃喝喝玩一场也就散伙了,这于他的计划不符! “陆兄有所不知!” 许褚脸色一苦:“我们祖辈都是夏侯家的佃农,就我当了家丁,结果还被人瞧不起,连他们庄园都不让进,现在得罪了夏侯家,我们还哪里有活路!” “胡说八道!” 陆远环视一圈,看着一张张满是苦涩的众生相,厉声呵斥:“难道天下就只有谯郡吗,不瞒诸位,陆某出身庐江陆家,主掌皖城,诸位随陆某一起前往皖城,岂会没有活路!” 他原本是志在许褚,但看着一群许家庄人,心中不禁多了些想法。 许家庄这些百姓饱经厮杀,个个都是敢拼命的主儿,虽然有大多老弱,但其中百余人足以称得上精锐,只是限于兵器和训练而已。 “可是许某说了,要宰光夏侯家一群畜生啊!” 许褚一脸凶相,恶狠狠道:“不管黄巾军怎么回事,夏侯家竟然连个解释都不听,执意要我等性命,分明是没把我等当人看,这口恶气不出,许某心中总是堵得慌!” “来日方长,你急什么!” 陆远看看许褚,又看看周围一群百姓,厉声质问:“难道你等都和他一样,执意要去送死,只为出口恶气吗!” 一群百姓面面相觑,显然心有异动,却不敢当着许褚的面提出异议! “陆某主掌皖城,在皖城定过一条规矩!” 陆远慷慨激昂:“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你等在此做佃农,每日辛苦,不过一顿吃食,尚且吃不饱,而皖城百姓,一日三餐,丰衣足食,吃的尽是馒头!”23sk. 他说着,将自己带的馒头取出,虽然量少,但也足以够每个人尝上一口。 许家庄虽然刚刚宰牛,但那是许褚豪迈,无人敢反对,事实上宰了牛,庄稼活儿都得靠人来干,没几个人真正喜欢! 一个个许家庄百姓尝了口馒头,眼珠子顿时纷纷瞪得滚圆,这个东西,要是一日三餐吃个饱,那岂不是比夏侯家甲士还舒服! 许褚吃了口馒头,不由呆了呆,怔怔问道:“陆兄,这个……馒头,在皖城随便吃?” “只要肯出力气,就有饭吃!” 陆远循循善诱:“但总不会比你们更辛苦,陆某在皖城另有规矩,所有流民,都可以在皖城落户,分配田产,一年免税,没人给各大世家当佃农,种出的粮食都是自己的!” 这一次所有人彻底动容,情绪瞬间炸开,叽叽喳喳围着陆远相问。 “陆兄,不,陆大人,皖城的百姓有自己的土地吗!” “陆大人,那些豪门世家不会派人去抢吗,种出的全都归自己?” “陆大人,所有人都可以在皖城落户吗,皖城会护着他们安全吗!” 陆远虚手一压,示意大家安静,诧异地看了一眼蔡琰,最后一句竟然是她问的! “所有人都可以在皖城落户,但要是在皖城犯了国法,陆某绝不姑息!” 陆远认真解释:“所有皖城百姓,可以选择种田,可以选择做工,所得足以丰衣足食,皖城精骑三千,在皖城,没有任何世家可以趴在百姓身上吸血!” 茅屋里外,瞬间一片安静,落针可闻,只有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 不需要其他条件,在这个时代,百姓可以种自己的田地,绝对是超乎想象的幸福。 大汉国祚数百年,流传下来的世家豪门数不胜数,王孙贵族更是排到了十七八代,他们兼并土地,畜养私兵,几乎没有任何田地可以归属百姓。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陆大人,那要是不想种田,不想做工,只想建功立业怎么办,在皖城有活路吗!” 陆远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蔡琰,这丫头竟然在跟自己打配合,这次倒要记她一功,以后少欺负她几次。 “大丈夫自当挽强弓,降烈马,建不世功勋!” 陆远神色凛然:“凡是想建功立业的,一律可以参加皖城的城卫军,暂时作为皖城官差,静等时机,北上勤王讨董卓,届时诸位封妻荫子,成就不世伟业!” 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一巴掌拍中许褚脑门,大声呵斥:“二弟,你还执意要留在这里报仇吗!” 陆远微微打量,这个魁梧壮汉是许褚的兄长许定? 周围一群人却纷纷屏息凝神,紧张至极,毕竟许褚疯起来,向来都是六亲不认! 许褚脸色涨红,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在一群人惊惧的神色中,突然脸色一苦:“可是我话都说出去了,我要是跑了,夏侯家的人肯定会笑话我呀!” “混账话!” 陆远猛地一敲桌案,声色俱厉:“你一身武艺,不思报效国家,不思建功立业,竟然只想跟夏侯家一群鼠辈置气,夏侯家人不笑话你,你也会成为天下笑柄!” 许褚怔了怔,琢磨半晌,尴尬道:“陆兄,我不知道报效国家这些,要是能出人头地,不再让人瞧不起,我就愿意跟你干!” 陆远一拍大腿,哈哈大笑:“放心,何止出人头地,整片天下,都将有你一席之地,赶紧收拾东西,去皖城!” 屋里屋外顿时一阵欢呼,许褚能拿定主意,他们再无顾忌! 一个老汉颤颤巍巍上前,小心翼翼道:“陆大人,我们这不只有许家庄,边上还有很多村落,皖城这么好,我们能不能互相通知一下,让大家都去……” “尽管通知,即便整个谯郡的人都去了也没关系,皖城不够,还有庐江!” 陆远乐呵呵道:“老丈就不必亲自通知了,安排几个后生,腿脚快的,通知完大伙还能追上队伍!” 他心中喜悦,这于他而言是份意外之喜。 虽然现在身处谯郡,是豫州州治,在这里煽动百姓迁徙,属于太岁头上动土,不过他即将返回庐江,还在乎什么豫州刺史孔伷! 况且按许褚所说,孔伷是个软蛋,而他记忆里,孔伷在参加完讨董卓战役后,就彻底没了消息,豫州这个地界被袁氏兄弟争夺,说不定孔伷死在谁手里了。 没一会儿功夫,许家庄一群百姓已经在外面准备妥当。 许褚肩扛长刀,一脸振奋:“陆兄,收拾好了,夏侯家的人没来,估计不敢来了,我们先去找华佗吧!” “不必,你们带着我婢女先行,她知道路线!” 陆远喜不自禁:“我独自北上寻找华佗,以免目标太大,在这里受阻,徒增变故!” 蔡琰小脸陡变,一把抓住陆远胳膊,失声道:“我要跟你一起!” 陆远微微皱眉,将蔡琰拉到身边,附耳低语:“你跟他们是步行,更方便些,跟我则要骑马,到时还不又得被我欺负!” “你分明是把我当累赘!” 蔡琰粉面微红:“反正我要跟你一起,许褚之前还要杀我呢,你怎么能放心让我跟他们走,我是你婢女,你就得好好照顾我!” “你是我婢女,我还得照顾你?”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你自找的啊,今晚我就好好照顾照顾你!” 第46章 美人倾心为豪情 晨曦渐起,许家庄一片宁静。 陆远极目远眺,看着许褚带着一群族人进了山林,终于放下心来。23sk. 此次北上,他只为许褚,华佗而来,如今许褚归心,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至于一支黄巾军,许家庄的一批精锐,美人蔡琰,以及斩杀曹洪,破解庐江兵被曹洪征调的危局,都是意外之喜。 事到如今,他只剩最后一事,带走蔡琰和华佗。 陆远身后,蔡琰静静看着陆远,心驰荡漾间,思绪如潮。 三日之间,她几乎一直贴在陆远身上,经历种种,简直比她之前十六年经历的还多。 她之前还对陆远假痴不癫的说法有所怀疑,现在则是深信不疑了。 她看着陆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游走在黄巾军和许家庄众人之间,游刃有余,长袖善舞,这是何等手腕! 看着陆远猎杀河东卫氏,箭杀黄巾军统领,阵斩曹洪,临机决断,雷厉风行,何等惊艳! 听着陆远讲述皖城,人人有其田,人人有衣穿,人人有尊严,简直难以想象,这是何等格局,何等胸怀! 只可惜这样一个奇男子,竟然是个瞎子,全然无视她的才貌! 刚刚许褚临行前再次问过她要不要同行,并且承诺不会伤害她,可她还是留了下来,这混蛋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愿猜猜自己心意? 陆远向着蔡琰微微招手:“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蔡琰一个激灵,从思绪中醒悟过来,贝齿咬着红唇,期期艾艾道:“我们先休息下吧,我一夜未眠,眼中都有血丝了!而且按许褚所说,华佗白天不在家,我们不如夜里去!” 她纤腰袅袅,踱步上前,一副楚楚可怜姿态。 这是她忽然想起,这混蛋说晚上要收拾她,不得不临时想了个妙计,白天休息,晚上赶路,这混蛋岂不就没工夫收拾她了! 陆远认真看了看蔡琰眼睛,没见到血丝,只看到一双被朦胧雾气笼罩的美眸,似要将人心神吸进去一般。 不过蔡琰的眼睛原本明亮如宝石,现在有这般朦胧之态,确实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陆远翻身上了战马,乐呵呵道:“我去华佗家休息,找不到他,就在他老窝里等他,你去不去?” 蔡琰心中一惊,张皇失措:“我,我当然去,我是你婢女啊,你怎么能把我扔到这荒山野岭!” 她心中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个混蛋,就是个瞎子,一有机会就想把自己当累赘甩掉。 难道自己就那么不堪吗! “你都快成我祖宗了,还好意思说婢女!” 陆远弯腰伸手,戏谑笑道:“一个婢女,洗衣烧饭什么都不会,我伺候你一路了,还要为你挨砍,有你这样的婢女吗!” 蔡琰脸皮一烫,好像偷食被人捉住尾巴的小猫一般,一时不知所言。 回想起来,她确实什么都不会,一路吃喝,全靠这混蛋准备,她当了这么多年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陆远轻喝一声:“还不上马,偏要让我下来抱你吗!” 蔡琰不及多想,慌手慌脚地爬上战马,面对陆远坐稳。 她刚想悄悄挪开一点身子,免得再被这混蛋嘲笑,却突然想起这混蛋问她去不去,就是在故意吓唬她,否则一策马直接走掉就是了,何来相问! 蔡琰一咬银牙,紧紧靠了上去,环臂搂着陆远,心中嘀咕:笑话就笑话,反正已经被这混蛋笑话一路了。 战马驰骋,一路北上,寒风凛冽,刮得两人衣衫铮铮作响。 陆远感到蔡琰打了个寒颤,顿时身子微微前倾,大袖一挥,环臂将蔡琰搂紧,乐呵呵道:“暖和点没?” 蔡琰感到身子一暖,不由怔了怔:“你关心我?” 这混蛋虽然对她照顾有加,一路上屡屡救她性命,但却一直欺负她,就差没把她的颜面按在地上踩了,什么时候有过一丝柔情,流露过一丝关切? “对,我可怜你!” 陆远托着蔡琰纤腰,乐呵呵道:“你就在路上睡吧,有我护着你,摔不下去!” 蔡琰俏脸一红,秀眉微挑:“那怎么行,你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我要是睡着了,谁知道你会做什么!” 她脸色变幻,心乱如麻,连连与这混蛋亲昵接触,一次大怒,两次愤懑,三次羞恼,百十次后,竟好像习以为常,简直让她不敢细想。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我要是想做什么早都做了,还会管你睡没睡吗!” 陆远拍了拍蔡琰翘臀,懒洋洋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怎么会说这种蠢话,自己都快骑到我身上了,竟然好意思说我动手动脚!” 蔡琰呆了呆,一脸局促:“我之前一时说错话,但没暴露身份,他们还当我是你婢女,而且我还帮了你,你晚上不会……乱来吧!” 她感受着身上的大手,心中一阵烦躁,再看看自己骑坐在陆远腿上,姿势着实难堪,一时无地自容。 可这混蛋干嘛要当面说出来,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颜面吗! “就为这个?” 陆远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点心眼,就和针孔一样大小,我本来都忘了这回事了,不过现在你提起来了,那就得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蔡琰怔了怔,猛地银牙暗咬:“你怎么能这样,你忘了就忘了,干嘛还要吓我!” 她心思玲珑,瞬间醒悟。 这混蛋既然已经忘了,那就是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现在说要言而有信,只是吓唬自己而已,一路上她早被吓习惯了。 陆远不以为意,笑呵呵道:“谁吓唬你了,你是我婢女,伺候我不是应该的吗!” 蔡琰粉黛娇羞,展颜一笑:“好啊,晚上我帮你上药!” 一想起这混蛋上药,疼得死去活来,却偏要咬牙强撑的样子,她就忍不住心中欢喜,自己被这混蛋欺负的颜面扫地,但总有机会能报复一下。 “你还好意思提上药!” 陆远恶声恶气:“你弄疼我事小,要是敢把我酒精弄没了,就休想让我带你回皖城!” 蔡琰美眸一亮:“你的意思是不会再甩开我了?” 她心思机敏,这混蛋虽然在吓她,但态度明确,会带她回皖城! 看着陆远眉宇,她忍不住心中思忖,这混蛋长得还算好看,斯文中带着一份刚毅硬朗,天生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可惜这混蛋言行无忌,举止轻佻,还是个瞎子,辜负了上天给的这一副好皮囊! “我何时想过要甩开你了,都是你自己乱想!” 陆远若无其事:“我让你跟许褚等人南下,是不想我们互相为难,你觉得被我欺负,我还嫌伺候你这大小姐麻烦呢,不过你自己这样选,那我只好金屋藏娇了!” “你的金屋留着吧,爱藏谁藏谁!” 蔡琰一时气结,忿忿不已:“你既然对我毫不在乎,能带我去皖城就好,我在皖城自食其力等待爹爹,总比在金屋里唱《长门恨》好得多!” 她心中腹诽,这得有多么混蛋,才能把金屋藏娇,这样混账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她抬头瞪向陆远,想呵斥几句,却见陆远笑得坏坏的,一时又没了底气,不由悄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你是天之娇女,风华绝代,才貌无双,我岂会不在乎你!” 陆远由衷赞道:“你少年成名,音律大家,举世皆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这等风华,谁敢不在乎!” 蔡琰板着俏脸,硬邦邦道:“你胡说,你若在乎,岂会一路欺负我!”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个混蛋,瞎眼病好了? “你本来就是我婢女,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陆远似笑非笑:“记得点,你是我婢女,虽然惊艳,但依旧是我婢女,不过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婢女,你的地位独一无二!” “我呸,婢女就是婢女,谈什么独一无二!” 蔡琰羞恼万分:“按你说的皖城那么好,我去皖城弹琴,抄书,蒸馒头都能自食其力,干嘛要做你婢女!” 她差点被这一句话气死,这个混蛋,瞎眼病刚好,转眼就拿起自己的婢女身份说事,自己只是假装婢女,他装什么糊涂! “你刚刚自己说的!” 陆远漫不经心道:“你求着做我婢女,我才勉为其难收下,谁让你刚刚卖弄聪明的,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蔡琰俏脸晕红,满心愤懑,直视陆远:“我不管,反正我不做婢女,你要么将我扔下马,要么将我掳到皖城,毕竟这样的混账事你做得顺手!” 陆远愕然,僵了片刻,摇头失笑:“好吧,这次你赢了,虽然明知道你在耍小聪明,可我终究不能给你扔下去,下不为例!” 蔡琰嘴角轻挑,明媚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许再逼我做婢女!”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豪气干云:“我是皖城县尉,护佑十余万百姓性命,你当我是山贼吗!” 他慷慨激昂,豪气冲天,一个八品县尉,被他说得如同一品将军一般,却毫无违和感,好似他说的不是县尉,而是太尉。 蔡琰一阵失神,她感受着身前火热的身躯,好似无比伟岸,那搂着她的一对儿臂膀,格外强壮,甚至那强劲有力的心跳,惹得她的心也一阵怦怦乱跳! 这个伪装了十六年的庐江第一混蛋,竟然如此豪迈? 蔡琰定了定神,突然一脸羞愤,恨恨道:“你如此豪情,为何总是……那般对我,你格局伟岸,就容不下我一点小聪明吗!” 陆远怔了怔:“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你挨了一刀,都没扔下你,你还想怎么样!你自己胡思乱想,怪我吗!” 蔡琰气得直磨牙,悻悻道:“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再对我好一点吗!” “大丈夫生当鼎食,气吞天下,哪来那些矫情心思!” 陆远一身豪迈:“我堂堂八尺男儿,一腔抱负,要是天天琢磨女子想法,岂不落了下乘,辜负了这颗大好头颅!” 蔡琰心中一阵凌乱,这混蛋眼睛没瞎,心却瞎了,不愿意在她身上多费一点心思!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混蛋就不懂吗! 她微微仰头,语气淡然:“我在皖城等到爹爹就走了,以后天涯路远,后会无期!” 陆远一把托起蔡琰光洁粉嫩的下巴,笑意盈盈:“你上了我的战马,就是我的人,还想往哪走?” 蔡琰脑中一懵,想着与这混蛋朝夕相处,如此亲密,顿时芳心大乱,失了分寸,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她看着陆远缓缓靠近的一吻,下意识就想躲避,可陆远目光灼灼,却让她没来由一阵心颤。 她稍一迟疑,红唇顿时被强烈的男子气息侵染,她的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良久,唇分。 陆远意气风发:“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我为你做第一次抉择时,你就是我的人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我没法分心!” 江山美人,他岂能免俗,只是之前局势紧张,一步行将踏错,就将万劫不复,他一刻未得清闲,自然无心安抚美人! 蔡琰俏脸上满是红潮,半晌才从缺氧的状态中醒悟过来,却是眼圈一红,泪珠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陆远一怔:“你,我以为你愿意……” “你这混蛋,怎能如此待我!” 蔡琰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你天天吓唬我,一有机会就想甩掉我,现在这么突然,就不能提前说下吗!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天有多害怕吗!” “心之所向,情不自禁!” 陆远伸手抚着美人长发,柔声道:“哭吧,把你的委屈,心里的害怕都哭出来,哭过一场,与昨日做个了断,与未来许下一份希望!” 蔡琰顿时嚎啕大哭,哽咽中带着倔强:“自从爹爹进京后,我的生活就全毁了,卫家人到陈留杀人放火,将我掳走,我心如死灰,不知这世道到底怎么了……” 陆远一言不发,只将蔡琰搂紧了些。 蔡琰低声哽咽:“好不容易遇到你,你却对我视而不见,我欣赏你格局伟岸,你却无动于衷,我主动逼问,你却乱来,你当我是水性杨花,随意可欺的女子吗!” 陆远轻抚美人娇躯,耳鬓厮磨:“我不会这般想,你若如此,就不会在卫家人胁迫下向我求助……”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可你就是块榆木!” 蔡琰微微抽泣:“世人赞我誉我,你却对我视若无睹,我自甘为婢女,一路相随,你却视我如蛇蝎,总想丢弃我!”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陆远轻声感慨:“你似沧海明珠,皎皎如月,我今生有幸得见你的绝世风华,就绝不会再放下你!” 蔡琰仰面,泪眼婆娑,怔怔盯着陆远。 陆远伸手在蔡琰嘴角抹了抹,柔声笑道:“好受些没,要不再哭会,你哭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鼻涕乱飞,还带冒泡的……” 蔡琰破涕为笑:“你这王八蛋,现在还要嘲笑我!” 一笑间,女孩儿嘴角酒窝显现,一颗晶莹的小虎牙隐隐露出,很是可人。 她娇羞无限,埋头在陆远怀中乱蹭,凶巴巴道:“你嘲笑我,我就弄脏你的衣服,让你没有换洗衣服穿!” 陆远笑吟吟道:“那你先擦干净,我们还要三吻定情,不然你现在这样子,我实在下不去口!” “谁要和你三吻定情,你就知道欺负我!” 蔡琰擦了擦泪眼,身子猛地一个哆嗦,小手一按胸口,满面羞愤:“你在干嘛,把你的爪子拿走……” 陆远收回手掌,悻悻笑道:“你刚刚哭成那样,我帮你顺顺气,之前是我怠慢了你,等到了皖城,闲暇下来,我天天琢磨你心思,可好?” 蔡琰面红耳赤,沉着脸道:“我才不跟你去皖城,你举止轻佻,刚刚还轻薄了我!” 陆远朗声大笑:“那我就将你掳去!” 一个女孩儿最后的矜持,他自然不会点破。 蔡琰含羞带怯,俏生生道:“你掳走我,就得对我好,要不我就写檄文骂你,败坏你名声!” 陆远心神荡漾:“混蛋掳人,天经地义,要什么名声!” 第47章 华佗攻略 日薄西山,寒风迎面。 陆远在太行山下勒住战马。 他看看怀中蔡琰,见蔡琰睡得正酣,呼吸平缓冗长,不由挥袖为女孩儿挡住寒风,这才看向前方。 前方是个破败的茅草屋,能嗅到屋内隐隐飘出的药香。 一面灰败小旗迎风飘扬,上书几个大字:扁鹊在世。 小旗下方,是三个蓬头垢面的百姓,个个衣衫破败,骨瘦如柴,正龇牙咧嘴,吵闹不已。 “神医,先来看看俺的腿吧,村子里的巫医说只能锯掉,锯了不就废了吗……” “神医,快来看看俺,俺被百步蛇咬中,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现在村里人都叫我刘一步!” “神医,俺蛋疼,家里娘们天天骂俺不中用,特意让俺来学五禽戏的!” 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满面红光,精神矍铄,天庭格外饱满,好像额头上扣了个馒头,正在屋外忙忙碌碌地收拾药材。 中年人连连安慰几人:“都先排队等会儿,不用怕,你们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蛋疼的不要吵,惹怒了祖师爷蛋就碎了!” 陆远听着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看来这位华佗,也是个趣人! 他在马上抱拳施礼:“阁下可是华佗?” 中年人看了陆远一眼,顿时语气淡淡:“正是老夫,看病先下马,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这个年代,人均寿命极短,四旬中年人自称老夫,不足为奇。 陆远小心翼翼下马,向着华佗笑道:“神医,可否借用下屋中睡榻,容陆某安置内子?” 华佗斜睨一眼,中气十足道:“不行,你们衣着华贵,却身有血腥,老夫嫌脏!” 陆远怔了怔,虽然来时就想过华佗的脾气,却也没想到他能如此乖张。 联想历史上的华佗,因为想家,连曹操都敢耍,甚至曹操的小儿子曹冲几乎病死了,华佗依然诓骗曹操,一心在家里陪老婆在炕头玩耍。 曹操能一直忍到最后才将华佗弄死,简直堪称胸宽似海,随便换个有脾气的霸主,早都将他吊起来毒打了。 陆远径自找个木桩落坐,怀揽蔡琰,燃起了篝火,烤着虎肉和馒头,静心等候。 没一会儿功夫,肉香扑鼻,虎肉上油光褶褶,陆远顿时食指大动,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百姓闻着肉香,不由意动,个个抻着脖子张望,目光殷切。 “小兄弟,你烤的是啥?” “小兄弟,啥东西这么香?” “小兄弟,你得先过来排队,神医本来就瞧不上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你再不讲规矩,神医该不给你治了!” 陆远逐一扔了个馒头过去,乐呵呵道:“夜间天寒,都先垫一垫!神医有神医的规矩,陆某有陆某的规矩!” 华佗冷眼一扫:“你到老夫这看病,还要讲你的规矩?” “对,得讲陆某的规矩!” 陆远同样扔过去一个馒头,语气淡淡:“陆某是来给你看病的,君之病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在他看来,历史上的华佗之死,完全是自己找死,一点不无辜,曹操并未因私怨杀他,而是因为他犯了国法,欺君之罪和不从征罪。 至于华佗要给曹操做开颅手术,纯属无稽之谈。 就算在后世做开颅手术,也需要十分谨慎,专业团队,专业设备,无菌环境缺一不可。 以此时的医疗条件,开颅就是找死,曹操没当场砍了他就不错了! 华佗脸色一沉:“阁下此来,是来戏耍老夫的?老夫可是练过武艺的!” 他屋前就挂着扁鹊在世,自然知道扁鹊见蔡桓公的典故。 “陆某知道,你练过五禽戏!” 陆远忍俊不禁,乐呵呵道:“神医是救人的,谈什么打打杀杀,大煞风景!” 华佗眉头挑了挑,神色疑惑:“阁下眸中满是血丝,饱含戾气,难道是中毒了?” 几个百姓正吃着馒头,交口称赞着外焦里嫩,又香又甜,闻言不由一惊,纷纷细问华佗,担心是馒头有毒。 华佗拿着馒头看了看,捏了捏,嗅了嗅,舔了舔,这才微微摆手,淡淡道:“放心吃吧,就是麦子做的,中毒了老夫也能给你们救回来!” “陆某只是多日未眠,与中毒无关!” 陆远嗤笑一声:“你这等眼神,怎么称神医!疲惫和中毒你分不清吗!还扁鹊在世,扁鹊看到你这样,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毁了这旗子!” 华佗凑到陆远面前认真看了看,不由老脸一红,冷哼一声:“夜色不明,老夫看错了有何不妥,这是医者的谨慎,你懂什么!” “胡说八道,想要谨慎就该先看好再说,你这算什么谨慎!” 陆远一脸嘲弄:“另外那位中蛇毒的刘一步,和那位蛋疼兄,你给人看了吗,就告诉人家没事,还在这啰里啰嗦摆弄草药,耽误了病情算谁的!” 几个百姓看出不对劲,喧哗声顿时停了下来,蛋疼兄也闭上了嘴,静等着看神医发威,五禽戏痛揍外来小兄弟。 只是华佗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华佗一脸疑惑:“你懂医术?” “略懂,只比你强一点!” 陆远神色傲慢,乐呵呵道:“陆某家学《陆氏角法》,对外可吸除坏血,拔出流脓,对内可医治风寒,驱除火毒!” 他说话间,将准备好的竹罐和酒精取了出来,示意给华佗看。 “《角法》?” 华佗微微沉吟:“原来你跟张仲景有关!” “天下医道,难道就只有你和张仲景吗!” 陆远神色超然,笑吟吟道:“陆某来自庐江皖城,那里人才遍地,即便是后学末进,超越你等的都不知凡几!你在此坐井观天,想必连《角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华佗老脸抖了抖,面无表情道:“你这等小辈老夫见多了,弄些奇技淫巧之物,便在众人面前哗众取宠!若有真本事,不妨治一个试试!” 陆远向那中蛇毒的百姓招手笑道:“刘一步老哥,你过来,你这毒我给你治!” 刘一步脸色陡然一苦:“小兄弟,俺就剩最后一步了,走不到你那命就没了,再说你那什么《角法》俺都没听过啊!” “你放心,治不好不要钱!” 陆远一脸和善:“没事儿,你走两步,死不了,大不了我多抓几条蛇给你续命!” 刘一步越听越不靠谱,双腿直打哆嗦:“俺还没那么虎,而且这跟要不要钱没关系,你治不好,俺的命怎么办!” 华佗吹胡子瞪眼,推着刘一步上前,不耐烦道:“百步蛇和走几步没关系,你尽管去,就算他治不好,老夫一样救你命,最多砍你一条腿,而且老夫有麻沸散,一点都不疼!” 刘一步额头冷汗滚滚:“神医,这不是疼不疼的事,你怎么也……” 华佗老脸一甩:“老夫今天要拆穿这小子,免得他狂悖骗人,害了别人性命,你吃点亏,让他吃上官司,也算救了别人,你这是做善事!” 刘一步两腿绷得笔直,一步不敢迈,身子却被华佗硬生生抱到陆远前面,不由脸色惨白,哭赖赖道:“神医,俺要是被治坏了,千万别砍俺的腿……”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放心,哪个神医,还不都是从治死几个人开始的,不信你问华佗,他刚从医时有没有治死过人,你最多断条腿,很幸运了,先睡会儿!”???.23sk. 刘一步面色如土,头皮发麻,刚想说话,却突然脖子一僵,眼皮沉重,直接陷入了噩梦中。 蛋疼兄心头骇然,脸色大变:“治,治死了?” 华佗微微摆手,淡淡道:“脖子上的死穴,控制力道可以让人昏迷而已,小手段!” “小手段?” 陆远一脸不屑:“神医,要不你控制力道试试?” 华佗脸色一黑,闷哼一声,并未多言。 这个死穴他研究过,控制不好就会害人性命,他还没这份本事。 陆远不再理会华佗,掀开刘一步长袍,顿时看到小腿上一处红肿伤口高高拱起,周围皮肉乌黑,中间两个齿印,想来是那个百步蛇所留。 他将短刀取出,在齿印中心割开一个极深的十字伤口,刘一步却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此处血肉已经坏死。 陆远沉吟一番,弄好火罐,酒精用得极多,火焰蹭蹭直蹿,将周围几人都吓了一跳。 华佗紧张兮兮:“还不趁机吸除毒血,弄这点光亮有何用!” “傻子才用嘴吸血呢!” 陆远一把将火罐扣在伤口上,乐呵呵道:“这就是我们《陆氏角法》!” 华佗惊疑不定,怔怔盯着火罐,却见火罐四方,一丝丝黑血流了出来,而那伤口四周的乌黑之色,也在渐渐变淡,似乎那里的毒血都被火罐拉到了伤口处。 他心中狐疑,竹筒加火烧能治毒? 那火罐却突然滑落,里面没有一丝火焰,大片乌黑的坏血在伤口处喷出,“呲!”地一下,直蹿出一尺来高。 华佗老脸凑上近前,试探道:“此法可以吸除坏血和脓疮?” “不只如此,还可以拔出风寒火毒!” 陆远重新点燃火罐,扣在伤口上,笑眯眯道:“陆氏家学,如今正在皖城传授,天下医者云集皖城,其中神医不知凡几!” 华佗眼睛一亮:“还能治疗湿寒火毒?此等医术,陆家愿意对外传授?” “利民之法,自当传播天下!” 陆远一脸慈悲:“天下苦难者众,我陆家岂会为一点私利敝帚自珍,无视天下苍生!” 华佗看着那火罐边再次流出黑血,早已被这手段折服得五体投地,心中大是佩服,这可比用嘴吸的方法强多了,闻言顿时一拱手:“陆公子高义,之前是老夫失礼了!” 陆远不以为意,用火罐在伤口上反复几次,看着那伤口虽然依旧红肿,但周围的乌黑淤青都已变得惨白,这才停下火罐。 他取出酒精,乐呵呵道:“此物是消炎用的,能防止感染,比火烧伤口彻底得多,并且没有隐患!” 他说着便将刘一步的伤口扒开,酒精一点点滴入,很是细致。 华佗看着刘一步虽然还在昏迷,额头却冷汗密布,身子直打摆子,双腿哆嗦个不停,忍不住疑惑问道:“此法不能止疼?” “这正是陆某此来目的!” 陆远沉声说道:“《陆氏角法》另外还有伤口缝合之法,和神医的麻沸散配合,足以治疗寻常外伤,可惜神医好像对陆某颇有偏见啊!” 华佗心中大为意动,紧绷着老脸道:“陆家向天下人传医术,老夫亦心中向往,适才失礼之处,还望陆公子见谅!” “无妨,区区小事!” 陆远乐呵呵道:“大病已经去了,至于祛毒药方,就交给神医吧!” 他本来就只会治疗外伤,哪懂那些中药解毒的药理,原计划就是治疗到此,展露出他的《陆氏角法》就好。 华佗不知陆远想法,只当配个药方这种小事对方不屑做,毕竟这个对郎中来说极为简单,更何况这位《陆氏角法》的传人。 那个差点被锯断腿的老汉察言观色,期期艾艾上前:“小神医,你看我这腿……” 火罐他不懂,但看着酒精消炎,怎么想都比把刀子烧红,把他腿上烂肉烤熟安全,临时一改主意,找上了陆远。 “小病,伤口感染,体内化脓,过来吧!” 陆远呵呵笑道,等老汉上前,如法炮制,割开十字伤口,火罐吸脓,酒精消炎。 老汉看着那些脓血被吸出体外,心里正美,终于不用锯腿了,可酒精刚一倒入伤口,灼烧一般的剧痛感传来,顿时让他嗷的一声惨叫,直接晕了过去。 陆远哈哈大笑:“神医,他的药方也得靠你了!” 华佗越看这所谓的《陆氏角法》越惊奇,正想着酒精消炎和自己麻沸散结合的效果,以及《陆氏角法》的更多应用,闻言毫不犹豫,再次开药去了。 陆远用酒精给短刀消毒,直将刀尖烧得通红。 那个蛋疼兄磨磨蹭蹭,谄媚笑道:“小兄弟,我这……” “你这病我治不了,除非一刀给你去根儿!” 陆远乐呵呵道:“你是身体亏空,到庐江郡皖城,一日三餐,顿顿馒头,偶尔还有肉食,郎中也多得是,过不了多久就壮实了!” 蛋疼兄一捂裤裆,匆忙道:“不,不能去根儿,我去皖城!” 陆远哈哈大笑,见着另外两人已醒,华佗也走了出来,顿时将皖城的政策,自己的身份统统讲了一遍。 他已经通过《陆氏角法》钓住了华佗,现在自然可以起竿了! 几人啧啧称奇,连连发问。 陆远有问必答,事无巨细,答得清清楚楚,将三个病号弄得心中直痒痒,恨不得立刻招呼邻里亲友,飞到皖城,天天吃馒头去。 毕竟陆远的新政策里加了一条,带人前去皖城,另有馒头奖励。 华佗安排走几人,忍不住在陆远对面坐下,搓手沉吟,神色踟蹰。 “神医有何疑惑?” 陆远眯眼笑道:“难道是怀疑陆某身份?” “陆大人衣着华贵,刚刚谈吐皖城时,言行举止自有气势,这个不会骗人!” 华佗知道了陆远身份,不由改了称呼,尴尬笑笑:“陆大人,现在已经没外人了,老夫想去皖城学习《陆氏角法》,不知需要什么条件!” 一次治疗期间,陆远几次提及皖城,已经在华佗心中埋下了个种子,皖城就是医者的圣地,那里有最新的医术,无数才华横溢的神医交流彼此所学。 医者在皖城能得到最大的尊重,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抱负。 他患得患失,只担心自己这个土鳖,连《角法》都不会用,会不会条件不足! “世间万物,皆有规矩,守规矩即可!” 陆远神色淡然:“皖城不是法外之地,王法之下人人平等,没人可以对医者呼来喝去,但神医如果自视太高,仗势欺人,在皖城也同样难以立足!” 他之前所言所行都是为了说这个,让华佗守规矩,毕竟华佗为人太过乖张,并且恃才傲物,这一点从他刚见华佗时就看得出来。 “陆大人说笑了,老夫也曾被举孝廉,自然懂得规矩!” 华佗一脸振奋,搓手笑道:“陆大人放心,老夫见到《陆氏角法》,便知道天外有天,绝不会恃才傲物,自取其辱,嗯……我们何日能启程?” “事不宜迟,就明日吧!” 陆远笑眯眯道:“一路上,陆某也能与神医多多交流!” 华佗踌躇满志,好像得到了太医署的召唤一般,挥袖一指自己草屋:“陆大人一路辛苦,还请早些休息,老夫自会为大人守夜!” “有劳神医了!” 陆远抱着蔡琰进了屋,大手在怀里一探,笑吟吟道:“别装睡了,说好了今夜要收拾你的!” 第48章 端了曹操老窝 时光匆匆,转瞬七天。 夜里,山林中篝火熊熊,松枝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陆远怀揽蔡琰,吃着熊掌,喝着华佗酿的梨子酒,有滋有味。 华佗看得直皱眉头,老脸拉得老长:“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老夫这梨子酒功效甚多,你们怎能当作爽口之物来喝……” 他看着梨子酒就要见底,自己也猛灌了一大口。 “神医莫急!” 陆远乐呵呵道:“明日到了皖城,天柱山的葡萄酒任你喝!” 华佗眼睛一亮,抖擞精神:“陆大人,天柱山的葡萄酒是小事,你答应老夫的,天柱山的药材任老夫使用,这个陆大人切莫忘了……” 对于皖城这个医者圣地,华佗一直心存敬畏,只觉得那里神医无数,他这样的土鳖去了也得垫底。 不过他被人称作神医,心中自有傲气,只要让他见识了足够多的药材,有足够多的病人供他研究病理,他必然能后来居上。 陆远哈哈大笑:“神医放心,陆某答应神医的,一样都少不了,陆某之前与神医说的伤口缝合之法,这个并不在我《陆氏角法》中,缝合材料还得神医好好琢磨!” “对!陆大人说的是,时不我待,老夫这就去研究!” 华佗连忙打着酒嗝起身,精神振奋,抱拳施礼道:“近日与陆大人交流,老夫受益匪浅,陆大人维护之心,老夫心中有数,到皖城前,就争取将缝合之法研究出来!” 他大步流星离去,心中感慨,幸亏自己之前有些盛名,让陆远对自己另眼相看,将《陆氏角法》以外的医术提前传授。 自己要在皖城那神医如林的圣地立足,怎么也得先将这伤口缝合之法研究好! 远处一声虎啸,华佗顿时两腿一软,吓得直接趴在地上。 他向四周看了看,随即旁若无人般起身,回身一脸镇定道:“陆大人放心,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刚刚只是五禽戏拳法的一种招式!” 陆远哑然失笑:“神医且去,陆某明白!” 事实上,要不是带着这个自称练过武艺的神医,他们起码能提前三日回去。 只是华佗骑着毛驴赶路,在山林中但凡听到个狼嚎虎啸,立刻就连人带驴一阵绵软,最终只好昼行夜宿,极大地拖慢了行程。 陆远捅了捅怀中蔡琰,乐呵呵道:“终于将这老头哄走了!” “别闹,快把爪子拿出去!” 蔡琰面沉似水,小手护着胸口,压着嗓音道:“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碰我了,得等到我们大婚时才行!” 陆远微微疑惑:“你怎么了,之前我们不一直……” “快点先拿出去,要不我咬你了!” 蔡琰在陆远怀里挣扎几下,悄悄环顾左右,凶巴巴道:“明天就到皖城了,你怎么还想这些,你得考虑点大事,你不担心典韦和许褚吗!” 陆远僵了僵,柔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别怕,有什么事都跟我说!” 在山林中走了七天,按痕迹看,他们已经超过了典韦和许褚众人。 他是让许褚追着典韦同行,正常来说,这两人虽然是带着众人步行,但那些百姓都是吃过苦的,这么多天,应该已经回了皖城才对,不知道被什么耽搁了。 他倒不担心典韦和许褚安全,只是心存疑惑。 而且典韦熟悉他的战马嘶鸣声,今夜就能追上来,到时一问便知。 但这明显不是蔡琰在担心的事! 蔡琰俏脸紧绷,悻悻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担心,我们把华佗骗得那么惨,到时他去了皖城,发现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收场……” “放心吧,他发现不了!” 陆远嘿嘿笑道:“我给他一个个难题,就说是别的神医发明的,他心高气傲,一定会下足功夫研究,我再给他盖个医馆,让他收几个徒弟,自己和自己培养的神医对打去!” “你……想得这么远,华佗碰上你可真是倒霉!” 蔡琰瞠目结舌,猛地一捂胸口,娇羞无限:“别,你现在不能碰我,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再让你胡闹,我怕你把持不住……” 陆远一怔,狐疑道:“不对,你肯定有事,我猜不透你们女孩儿心思,赶紧跟我说实话,晚了我就真把持不住了!” “你不是猜不透,你是根本不愿意在我们女子身上费心!” 蔡琰咬着红唇,秀眉紧蹙:“明天我就要见婉儿了,你和她名正言顺,我却无名无分,她还比我强千倍万倍,你们都没成亲,我怎么能任你胡来,万一被她扫地出门怎么办……” “我之前随口一说,哪来的千倍万倍,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远柔声安慰:“你不用担心,婉儿生性跳脱,灵动俏皮,却心如赤子,不染尘埃,她像这世间最朴实的善,绝不会为难你!” 他只跟蔡琰说过,自己和小乔定了亲,但具体的事,事关小乔清白,他却一点未说。 关于两女见面的事,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过事到临头,硬着头皮也得顶上! 蔡琰明眸眨了眨,试探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 陆远头大如斗,沉吟道:“你似皎皎明月,夺目耀眼,我亏欠你良多,只能慢慢补偿,让你今后日子再不受欺负,随心所欲,绚烂多姿!” “你不亏欠我,是我自愿的!” 蔡琰俏脸微红,讷讷低语:“我能在你身边就很好了,只是我总担心爹爹和妹妹,他们没我幸运,身边没你这样的人,肯定不安全!” 陆远紧了紧怀中女孩儿,正色道:“放心吧,一回皖城我就打探你妹妹下落,同时准备北上,找机会将你爹爹接出京,在皖城写《汉史》!” 蔡琰的爹爹蔡邕,是当世的文坛领袖,按历史那样死在王允这个小心眼手里,实在太可惜。 如果能把蔡邕接到皖城,蔡邕振臂一呼,陆远身上自然就多了一份大义。 至于蔡琰的妹妹蔡媛蔡贞姬,陆远并未见过,只知道历史上她儿子羊祜很出名,一代儒将,遗策灭吴。 蔡琰心中一暖,身子向陆远怀中委了委,羞答答道:“行之,我先睡了,你千万别胡来,否则我们无名无分,别人会骂我的!” 陆远呵呵一笑:“放心,我在等典韦,不会乱来!” 蔡琰感受着胸口的火热平静下来,那只大手不再肆虐,不由心中松了松,身子紧紧蜷缩到陆远怀里,缓缓睡去。 陆远等了良久,山林中终于来了动静。 一道人影自远方小心翼翼走来,如同一头棕熊,脚步极快,却格外轻盈,正是典韦。 陆远心中一喜,大袖将蔡琰掩在怀中,指了指篝火,乐呵呵道:“坐下说,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慢!” “主公,大喜事!” 典韦静坐下来,嘿嘿笑道:“主公,我带着黄巾军兄弟,跟许老弟一起,杀了夏侯家一个回马枪,这才耽搁了时间,不过我们抢了夏侯家的战马和粮食,这事儿值啊!” 陆远怔了怔:“这么说,你们把夏侯家给端了?” 他之前阻止许褚报复,就是不想端曹操老窝,影响曹操起兵。 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如果少了曹操这个主战派,各路诸侯可能在虎牢关前春游一场就散了,这对他的计划不利! “主公不必担心,兄弟们没多大损伤!” 典韦一脸兴奋,兴冲冲道:“姓夏侯的跟许老弟有仇,一直咬着不放,我们绕着圈杀了回去,没遇到什么抵抗,还带出来大量夏侯家佃农,现在队伍一共有三千多人了!” 陆远迟疑一下,试探问道:“这么多人,夏侯家现在还有佃农吗!” “没了吧,估计夏侯家的麦子都没人收了!” 典韦撕着篝火上的熊肉,吱吱呜呜道:“反正许老弟熟悉的庄子没人了,夏侯家留守庄园的那点精锐,也被我们打杀光了,算是先帮许老弟报个小仇!” 陆远不动声色,再次问道:“有没有碰上夏侯家的核心人物?” 他其实想问有没有碰到曹操老爹,不过想到典韦肯定也不认识,这才随意一问。 “有几个老家伙,被许老弟砍了!” 典韦不以为意:“夏侯家没什么厉害人物,现在粮食被我们抢光了,管事儿的几个老家伙一死,这个家族也就完蛋了!”???.23sk. 陆远轻吐浊气:“算来算去,还是端了曹操老窝啊……” 此事已成定局,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而且他之前没有跟典韦许褚明说,现在也怪不得典韦。 “对,有些逃跑的就用这个曹操吓唬我们,我没搭理他们!” 典韦咕噜噜喝着梨子酒,闻言一擦胡须,哈哈笑道:“主公你看,我这轻甲就是他们给曹操准备的,一共五百多套,现在都穿在咱们兄弟身上了,这事干得咋样!” 陆远眼角抖了抖,漫不经心道:“干得不错,以后不要干了……” 第49章 女公子 清晨,陆远上马起程。 人群自山林四处涌来,越聚越多。 陆远进入密林,一群佃农当即迎上,默不作声地跟随。 他们进入草丛,一群流民纷纷走出,眼含期待,跟随在后。 一行人进了山涧,许褚典韦等人正带着大量人群在原地等候。 “见过主公!” 一群人齐齐躬身,异口同声,无论是许家庄人,还是黄巾军,都自觉改了称呼。 陆远心潮澎湃,朗声笑道:“不必多礼,赶路要紧!” 许褚哈哈大笑,声若闷雷:“主公,人齐了!” 陆远回身看了看,身后三千余人齐聚,浩浩荡荡一大片。 一群人红光满面,满嘴流油,个个肩上还扛着大袋粮食。 上千人骑乘战马,其中又有五百余人一身轻甲,带着长枪大弓,哪里还是一群吃不饱饭的佃农佣户,黄巾流民,分明是一群装备精良的土匪! 陆远振臂一呼:“出发,回皖城!” 他心中直犯嘀咕,看来典韦说的杀个回马枪,分明是将夏侯家的耗子洞都掏空了! 大队人马声势赫赫,在山林中一路南下。???.23sk. 华佗混在其中,不自觉间精神抖擞,腰杆笔直,骑着他的毛驴心驰神往。 神医心中思量:陆大人果然非凡,来谯郡请老夫走一趟,就有这么多人云集响应,赢粮景从,当真是王者风范! 陆远看着典韦,轻喝一声:“周将军,安排快马先回皖城,准备兄弟们的住宿饮食,让小黑尽快过来,另外说下神医到了,但暂时医术……为神医单独建个医馆吧,不可怠慢!” 典韦躬身称是,跟一个精明的黄巾仔细交代一番,那黄巾连连点头,策马扬长而去。 华佗顿时老脸一红,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神医心中暗道:“看来老夫果然是个土鳖,陆大人为了照顾老夫颜面,这才为老夫单独修个医馆!士为知己者死,老夫须得先将伤口缝合之法研究明白,才能不负陆大人好意!” 一群黄巾军却个个心中振奋,周将军果然英明,将恩主改成主公就是不一样,还没到皖城呢,新主公就将他们担忧的安排好了! 粪叉老汉鬼鬼祟祟,向一群黄巾悄声嘱咐:“老汉刚刚不小心从主公那听到个大秘密,先跟你们说下,免得你们到了皖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伯,有屁快放,少卖关子!” “咱们的周将军,其实有两个,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就是娘亲改嫁的事,懂了吧,这事咱们心里知道就行,千万不能提,得给两个周将军留点颜面!” “那还真不能提,快悄悄跟兄弟们说下,周将军这暴脾气,谁要敢说他娘亲改嫁过,非得被他一戟打死不可!” …… 陆远见一群黄巾军交头接耳,估摸着自己计策得手,不由嘿嘿一笑,没再理会。 至于大小周将军怎么交接,那就是典韦和周仓的事了! 蔡琰依偎在陆远怀里,一直不敢抬头见人,此时却忽然蹭了蹭陆远,试探道:“你刚刚为何心生疑虑?” “没有的事,你不必担心!”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管肆无忌惮,快乐生活,其余诸事,自有我挡在前面!” 蔡琰哭笑不得,瞥了瞥典韦和许褚,柔声道:“你把我当那俩傻大个儿了吗,我既然感受到了,你不说,我心里反而更担心!” 陆远眯眼笑笑:“已经没事了,我都安排好了!” “我对你知之甚深,你休想骗我!” 蔡琰目光灼灼:“你临机决断,向来雷厉风行,但你刚刚却迟疑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你不必担心!” 陆远摇头失笑:“典韦他们端了曹操老巢,可能会耽误曹操起兵,影响甚大,我刚刚考虑先去舒县与祖父商量,但一细想,祖父必定已经到了皖城!” 蔡琰环顾左右,悄悄伸手探进陆远衣袍,俏脸微红,低声开口:“我现在也摸着你的良心,等你说真话呢,快说,真的假的!” 陆远身子一麻,却面色如常,郑重点头。 他对这个已经不担心了,曹操一代枭雄,少点兵马甲胄,应该不至于无法起兵。 主要是他端了曹操老巢,还可能砍了曹操老爹,和曹操算是结下了大仇。 他心中权衡,要不要带兵北上,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干掉曹操,绝了后患! 现在的曹操刚刚募兵,羽翼未丰,绝对挡不住他有心算无心之下的雷霆一击。 只是现在曹操拥有刺杀董卓,第一个发布矫诏的声望,他放着董卓不管而杀曹操,势必引起公愤,对他图谋的大事有害无益。 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厉兵秣马,静观其变! 蔡琰沉吟片刻,一本正经道:“行之,一会儿你提前将我放下,我拜见陆太守,须得行晚辈之礼……” “不必,见到后再下马行礼!” 陆远语气坚决:“我懂你的心思,但这个姿态,我自然要为你撑起来,让人人都知道你是我心中瑰宝!” 女孩儿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于心不忍,当然要做个姿态,给蔡琰一个底气。 不过蔡琰的身份只能先保密,否则他起兵北上后,董卓必定找蔡邕算账。 蔡琰美眸扑闪,含情脉脉,却只轻轻咬了咬红唇,默不作声。 一行人继续走着,声势鼎沸,热热闹闹直奔皖城。 陆远看着后方一群步行的百姓,心中无奈,只得放缓马速,等待周仓带来。 直到下午时分,前方山林突然战马嘶鸣,大地震颤。 一队骑兵百十余人,渐渐出现在众人视野,由远及近,风驰电掣而来。 战马驰骋,轰轰隆隆,为首一个黑脸壮汉,正是周仓。 陆远一脸期待:“大小周将军要见面了!” 典韦正和许褚玩弄一头野鹿,见着周仓,顿时脑袋一懵,匆忙策马跑到陆远身边,紧张兮兮道:“主公,小黑来了,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陆远兴致勃勃:“这不正好吗,你们交接一下!” 周仓一路策马,到了陆远近前,抱拳施礼:“主公,俺带兵在山上猎狼,来迟了!” “时间刚好!” 陆远笑呵呵道:“县衙里的事都安排好了?” “回主公,这些事现在都由许先生安排!” 周仓嘿嘿笑道:“主公走后,许先生来帮忙,俺见他聪明,就把安置百姓,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购买军资等琐事交给他了,他正忙着给三千百姓找住处呢!” 陆远哈哈大笑:“你这是逮到个聪明人就使劲用啊!” 他心中清楚,主要是皖城没有内政人才,看来回去得和周瑜鲁肃好好谈谈了。 “许先生聪明嘛……” 周仓一脸憨厚,乐呵呵道:“陆逊那小子都把手里的活交出去了,县内公务,百姓纠纷,收购粮食这些琐事许先生全能干!” 陆远愕然:“许劭忙得过来吗,他没怨言?” “应该忙得过来,有没有怨言就不知道了!” 周仓嘿嘿笑道:“俺天天外出练兵,陆逊在县衙读书,说是悄悄观察过,见许先生半夜还在县衙忙碌……” 陆远忍不住为许劭稍稍默哀一下,估计许劭是满肚子怨言,可惜无处诉苦。 周仓看着一群黄巾军,不禁狐疑起来,只觉得这些黄巾军个个面色怪异,看着他欲言又止,弄得他心中一阵烦躁。 “主公,这些人个个贼眉鼠眼,不是俺们黄巾军!” 周仓抓了抓大胡子,忍不住沉声说道。 “就是你从长社战场带出来的,不必多疑!” 陆远笑眯眯道:“你提前过来正好,和典韦一起,留下来整顿一下,在所有人中挑选百战老卒,只要精兵,不能含糊!” 典韦一阵疑惑:“主公,小黑来了,用不上我了啊?” “你带了他们一路,用得上!” 陆远乐呵呵道:“快去吧,挑出精兵,其他百姓带回皖城建籍落户,按老规矩办!” 周仓和典韦躬身称是,策马离去。 见着粪叉老汉,周仓当即一马鞭甩了过去,口中厉喝:“鬼鬼祟祟,都这么看俺作甚,到后面列阵去!” 一群黄巾军和许褚带的百姓渐渐留了下来,等待休整。 许褚横刀立马,策立一旁,抻着脖子向后张望,兴致盎然道:“主公,后面快打起来了,一群黄巾都在劝架呢,黑脸兄还要打十个刚刚来的小黑脸……” “没事儿,打不起来,他们在皖城天天如此!” 陆远乐呵呵道:“你和神医与他们一块,路上照顾点神医,新来的小黑脸叫周仓,他自会安排好你们,皖城事务繁多,我须得尽快回去!” 许褚看看华佗,顿时兴致缺缺,声若闷雷道:“主公,这大脑门神医好像傻掉了,一路都在嘀嘀咕咕,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这憨货,竟敢羞辱老夫,老夫这是天庭饱满!” 华佗猛地醒悟,一把跳下驴子,摆开架势,扎了个马步,声色俱厉道:“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你这憨货再敢对老夫不敬,休怪老夫出手伤人!” 许褚看着华佗的马步,不由来了兴趣,在马上随意伸腿一踢,却是踢向华佗的驴子。 那驴子“儿啊”惨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一条小腿伸得笔直,颤抖不已。 许褚哈哈大笑:“神医,你的马步比这驴子如何?” 华佗脸色一沉,只是看到那驴子的一条腿彻底骨折,忍不住眼角跳了跳,收了架势,悻悻道:“老夫不与你个憨货一般计较,本来也想着晚上吃驴肉的!” 陆远忍俊不禁,打了个圆场:“许褚,不可对神医不敬,关键时刻能救你性命的!” 许褚躬身笑道:“主公放心,许某懂,要不刚才许某就踢他了!” 陆远又向华佗抱拳:“神医,陆某离开皖城日久,琐事颇多,须得尽快回去,失礼之处,神医见谅!” 华佗恭敬还礼:“大礼不辞小让,陆大人尽管去,老夫向来不屑这些虚礼!” 陆远再次向众人抱了抱拳,策马扬长而去。 风驰电掣间,陆远低头看了看蔡琰,笑吟吟道:“你一直不说话,想什么呢!” “你干嘛,这么多人呢!” 蔡琰身子一紧,俏脸娇艳欲滴,悄悄环顾左右,见四下已经无人,才松了口气,压着嗓音道:“快把爪子拿出去,已经临近皖城,你不能这样了!” 陆远蹭着蔡琰发丝,附耳低语:“我得摸着你的良心,才能听你说实话啊,刚刚你也是这样!” “我们才不一样,你就知道欺负我!” 蔡琰娇躯颤栗,身子几乎蜷缩成一只小猫,凶巴巴道:“摸良心根本听不到实话,而且你还不老实,快到皖城了,你不要闹了……” 陆远咬了咬蔡琰耳垂,乐呵呵道:“你为何心神不宁,快点说实话!” 蔡琰一脸潮红,娇羞无限,羞答答道:“行之,来日方长,你,你先忍忍,马上就要见到陆大人和婉儿了,你别弄乱我衣裙……” 陆远悻悻收回手掌,柔声宽慰:“放心,有我在呢!” 说着一挑马缰,战马一跃,直接冲出了山林,皖城遥遥在望。 蔡琰的心都要化了,脑中迷迷糊糊,只剩下这一句承诺。 她匆匆敛了敛衣裙,深深吸了口气,明眸褶褶,凝视皖城。 不过盏茶功夫,二人已经进了皖城。 蔡琰看着城内热热闹闹,却秩序井然,百姓衣着质朴,怡然自得,不由心生向往,这就是她未来要居住的城! 她再看皖城百姓的精气神,百姓们神色中的从容,在这乱世之中几乎已经见不到。 这是皖城百姓生活条件的优越,对现状的满足,以及内心深处的安全感。 她恍惚之间,陆远已经策马进了县衙。 陆远打量县衙,十余日而已,县衙扩建已经初具规模,比普通县衙大了百倍不止。 而前方不远处,陆康白眉飘扬,正带着陆逊驻足等候。 陆远微微疑惑,婉儿呢,怎么没出来? 难道是生气了? 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更不便发问。 陆远抱着蔡琰下马,乐呵呵道:“孙儿见过祖父!” 蔡琰一脸羞红,低眉顺目,深深偎了一福,规规矩矩道:“琰儿见过陆使君!” 陆康老脸紧绷,瞥了瞥陆远,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见着蔡琰,陆康顿时荣光满面,难掩笑意,虚手微抬:“好孩子,快起来,自家人不必多礼!” 蔡琰神色局促,依旧毕恭毕敬道:“琰儿刚刚多有失礼,冒犯之处,还请使君见谅……” “这不怪你,我这混账孙儿向来如此!” 陆康眉开眼笑,乐呵呵道:“你不能再称老夫使君了,否则老夫岂不是得给你还礼,叫你一声女公子,坏了你和我孙儿的这份好姻缘!” 蔡琰以才女闻名,表字文姬,一直有女公子美誉,只是如今诸侯割据自治,四处盗贼蜂起,早已没人在乎这些。 如今陆康一声女公子,不由不让蔡琰心中感动,尤其后面那句好姻缘,更是让她心中一松。 陆康眉飞色舞:“你的事老夫都知道了,不用担心,以后庐江就是你的家,你和我孙儿的婚事,老夫为你做主!” 蔡琰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她爹爹尚在京城,陆康虽为一郡太守,但也不能替她爹爹给她做主啊! 陆远同样一头雾水,这老头儿疯了吗,在这胡扯什么? 陆康犹自亢奋,一拍陆逊肩头,喜笑颜开:“去,叫嫂嫂!” 陆逊上前,毕恭毕敬施礼:“陆逊见过嫂嫂,嫂嫂女公子之名,誉满天下,来到庐江,是庐江大幸,在兄长身边,更是兄长之福!” 蔡琰手忙脚乱,浅浅偎了一福,语无伦次:“我还不是,我是被你兄长……呃,你这孩子,好生机灵……” 她是大家闺秀,一直落落大方,只是这番见面,本就意义不同,场景又与她想象的天差地别,不由心慌意乱,受宠若惊。 陆远同样疑惑,看向陆康,却见这老头正向自己挤眉弄眼,不由让他更是焦躁,根本不知道这老头什么思路! 而且他始终没见到小乔,心中疑虑越来越深。 陆远终于忍不住,试探问道:“祖父,婉儿……” “皖城?皖城很好!” 陆康一语打断,直接将婉儿改成了皖城,乐呵呵道:“老夫来的匆忙,连个礼物都没准备,幸好你身上有我们祖传的武扳指,拿出来!” 陆远一揽陆逊肩膀,笑眯眯道:“陆逊,跟为兄去取下扳指!” 陆逊身不由己,就被陆远裹挟而去。 他刚走几步,顿时小脸一苦:“兄长,我没出卖你,做赝品扳指的事,是玉器店东主告密的,不过兄长放心,衣带诏是用周瑜的衣服写的,无人得知!” 陆远心中松了口气:“那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儿在哪里?” “叔祖父来了皖城,就安排嫂嫂回乔家办事了!” 陆逊匆忙解释:“叔祖父说暂时不宜让嫂嫂和新嫂嫂见面,新嫂嫂光芒太盛,我们礼仪不周,会怠慢了新嫂嫂,礼仪太高,又会让嫂嫂尴尬……” “什么新嫂嫂旧嫂嫂的,都是你嫂嫂!” 陆远想了一下,再次问道:“那你叔祖父说没说,有关曹操的事!” 陆逊小脸紧绷:“他说大势已定,无关痛痒,之后就一直教我怎么跟新嫂嫂说话,说是新嫂嫂会是兄长最大助力,我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呢,就被兄长拉来了……” 陆远心中彻底放松下来,只要祖父能接受蔡琰,婉儿那暂时没大问题,其余琐事,都可以慢慢处理了。 陆逊抿了抿嘴唇,小脸微微放松,试探道:“兄长,新嫂嫂真的是那个女公子吗?我听说之前你将她掳走一次,惹出不少风波呢!” “时移世易,女公子之称,对她未必是好事!” 陆远取出自己的武扳指,乐呵呵道:“别想这些了,再去做个赝品,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陆逊眉目舒展,笑嘻嘻道:“兄长,我可能又会被叔祖父训斥的,这回有什么好处?” “放心吧,为兄岂会亏待你!”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一脸勉励神色:“好好干,为兄早日再给你娶个嫂嫂!” 第50章 不孝有三 县衙客室,祖孙二人对坐。 陆康红光满面,俨如老树回春。 陆远大马金刀,乐呵呵道:“祖父,琰儿她……” “她去收拾屋子了!” 陆康哈哈笑道:“出门一趟,抢回个女公子,干得不错!” 老头儿白眉抖动,老脸上写满赞誉,显然对此事极为满意。 陆远心中一松,为陆康续着茶水,笑呵呵道:“祖父,孙儿这次北上,虽然如愿以偿,却与曹操,河东卫氏都结下了大仇……” 陆康不以为意,袍袖一挥,兴致勃勃:“区区小事,孙儿,这个袖弩……” 他的大袖掀起,手臂上正带着一个护腕般的饰物,样子极为精致,却有一支寸余长的箭矢显露,正是袖弩! “你放下,别对着我!” 陆远头皮一麻,匆忙喝道:“你别瞎摆弄,这箭矢淬了毒,见血封喉,平时不能上弦!” 陆康老脸一抖,恼羞成怒:“老夫又不是三岁孩童,什么叫瞎摆弄,只是陆逊刚把这个给我,老夫一时好奇罢了!” 老头儿手敲桌案,一脸愤慨:“你跟老夫说话尊重点,刚学好没几天,怎么……” 他话没说完,一根箭矢却“嗖”地一下射出,破空而去,直接洞穿了他的茶杯,钉在了茶几上! 陆康眼角抖了抖,瞠目结舌:“这,这个小东西力道如此强劲?” “明知故问!” 陆远脸色一黑,轻吐浊气:“孙儿要是反应慢点,现在已经横死当场了,这是杀人的物件,你以为是弹弓吗!” 陆康呆滞半晌,顾不得被自己孙儿呵斥的气恼,看着茶水变得乌黑,抹了把额头冷汗,讪讪笑道:“这个,这个……老夫知道轻重,不会胡来!” 陆远郑重叮嘱:“这是暗器,旨在出其不意,以手腕扭动发射,你平时不要上弦,也改改你的习惯,别总敲着茶几说话……” “老夫知道轻重,不要啰嗦!” 陆康老脸一红,一脸不耐烦,却依旧怔怔盯着袖弩,显然是心中意动,还想再试试! 陆远收敛心神,拉回话题:“祖父,说正事吧!” “正事……对,先说曹操!” 陆康定了定神,摆手笑道:“曹操的讨贼檄文已经传遍天下,大势所趋,现在由不得他,他就算单人独骑,也得去虎牢关转一转,你无需担心!” 陆远倒没担心这个,只是怕虎牢关前曹操势微,连句话都说不上,影响大局。 他只想尽快要来兵马,北上之后,自己从中斡旋,把诸侯统统拖下水,跟董卓死磕! “河东卫氏,这个倒是大敌!” 陆康斟酌一番:“这个家族根子太深,在河东说一不二,连董卓过河东都没有放肆,不过他们一心在河东发展,没有外放,在外影响力不大,暂时不用理会!” 陆远点头,暂时无事就好,他缺的就是时间! 讨伐董卓时,设法将董卓赶到河东,让两虎同处一室,看他们怎么和睦共处! “蔡琰嘛,于你将来有大用!” 陆康容光焕发,捋须笑道:“你与她成亲,成了蔡邕的女婿,蔡邕是当世文豪,如果能来庐江,孔北海都得常来庐江坐而论道!” 这老头一脸振奋,轻声嘀咕:“蔡邕这老家伙,年初为那点破事,就让老夫灰头土脸,现在他家女公子要嫁给老夫孙儿,老夫倒要看看,下次见面,他怎么论这辈分!” 陆远腹诽不已,自己祖父明显动机不纯,分明还在记恨年初的事。 当时董卓还没进京,蔡邕也没被强召到京城做祭酒,自己将蔡琰掳到府中,事后蔡邕碍于颜面,没法多说什么,但天下文人,却对他们祖孙俩口诛笔伐了好一阵。 陆远并未点破,只疑惑问道:“祖父,你之前说要为琰儿做主,这是什么意思!” 他对孔北海毫无兴趣,天下都是嗷嗷待哺的百姓,一群文人还坐而论道,哗众取宠,简直不要脸! 不过他祖父说要给蔡琰做主,却让他疑惑不已,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他祖父又见不到蔡邕,怎么帮他求亲! “你叔祖父陆纡,生前执掌京城城卫军!” 陆康感慨一声:“他虽然战败身死,但城卫军中尚有大批忠义之人,他们在皇甫嵩麾下,却一直与老夫有交往,老夫可以通过他们联系到蔡邕!” 陆远心中一震,眸光雪亮:“祖父,你和皇甫嵩关系如何,如果有他做内应,我们完全可以提前潜入京城,在各路诸侯讨董卓之际,让董卓后院起火!” 皇甫嵩是汉末战神,一生南征北战,未有败绩。 最闻名于世的,莫过于黄巾军起义时天下大乱,皇甫嵩主持大局,几个月内三场大战,一举平息了黄巾之乱。 甚至平叛之中,无论是现在把持朝纲的董卓,还是未来三分天下的曹操,刘备,孙坚都是他麾下。 “关系很好,如果有机会,老夫必先给他一箭!” 陆康不自禁看了看臂上袖弩,语气淡淡:“皇甫嵩战功赫赫,却只是一把快刀而已,落在谁手里就替谁杀敌,他但凡有一丝主见,岂会容董卓暴虐!” 陆远愕然,不过想想皇甫嵩作为,确实如此。 董卓废少帝,立新帝,皇甫嵩坐视不理,反而放弃兵权,依旧奉旨进京,根本就是个愚忠脑袋,以至于现在成了董卓的砧板鱼肉! 陆康云淡风轻,语气淡淡:“孙儿,你要记得,刀就是刀,如果落到了歹人手里,那就毁掉重铸,没什么可惜的!” 陆远点头,知道他祖父依然在怀念自己兄长陆纡,这才迁怒皇甫嵩。 陆纡生前执掌城卫军,与董卓血战,死后举族被灭,皇甫嵩进京重组城卫军,依旧戍守京城,却根本不管京城已在董卓手中。 “往事已矣,祖父已知天命,还请节哀!” 陆远安慰一下,再次问道:“就算能联系到蔡邕,可蔡邕岂会答应我们的事,毕竟我之前掳走过蔡琰一次……” 陆康振奋精神,挑眉笑道:“有天子血诏,他有什么不同意的,他名声虽大,但说到底还是一介文人,能攀上我们陆家,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头换了个茶杯,轻吹茶沫,一脸自傲。 “不行!不能用天子的衣带血诏!” 陆远心中一突,却言之凿凿:“天子外传血诏,何等艰难,我们岂能为一点小事,就将天子血诏泄露,将天子置于危机之中!” 陆康看着陆远,愣愣出神,只觉得自己这个孙儿,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陆远慷慨激昂:“天子衣带血诏,事关勤王大业,容不得马虎,容不得我们趁机借势,在我起兵北上之前,绝不可以暴露!” 陆康依旧呆呆地看着陆远,心中暗道惭愧,自己一把年纪,竟然还没有孙儿明事理! “那就不用衣带血诏,虽然麻烦了一点,但此事依旧能成!” 陆康沉吟片刻,笑眯眯道:“只要把蔡琰的事跟蔡邕如实相告,再跟蔡邕说声,他家女公子正在我陆家住着,时间紧迫,耽误不得,蔡邕自然就懂了!” 陆远一脸诧异,自己祖父做事,是为了给自己求亲还是为了报仇…… 这分明是告诉蔡邕,我们陆家救了你女儿,现在要娶你女儿,你赶紧答应,免得女孩儿成女人,到时你就难堪了。 陆远迟疑一下,试探道:“祖父,文人自有风骨,我们如此作为,会不会适得其反!” “什么风骨,文人的骨头最软!” 陆康一脸不屑:“天下文人一个样,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文人只有一个本事,就是用嘴巴诓骗别人送死,你要记好这一点!” “祖父放心,孙儿明白!” 陆远点头不已,他本就信奉枪杆子里出政权,自然不会被文人蛊惑。 劝人舍生取义者,一辈子也没舍生取义过! 陆康喝着茶水,语气悠悠:“大丈夫以信立身,老夫之前说过,婉儿是你正妻,此事不可变!你已长大,自己处理家事吧!” “孙儿明白,祖父不必多虑!” 陆远笑呵呵道:“孙儿前往谯郡前,与婉儿有过约定,回归之日,便是大婚之时!如今孙儿要准备北上事宜,此事不可再拖,只是孙儿还有点小事,需要祖父帮忙!” 他说着,便将打探蔡琰妹妹蔡贞姬的事说了一遍,想让他祖父帮忙。 毕竟他祖父与陈留张邈有旧,一封书信,就能问个真切,比他自己打探方便得多。 “两个女公子,有出息!” 陆康强咽下一口茶水,老眼一亮:“你散布揽二乔流言,结果却毫无动静,丢尽脸皮,这回是两个女公子,是我陆家之福,绝不能再出差错!” 老头兴高采烈,眉飞色舞:“我陆家后继无人,这次光耀门楣的机会,绝不容错过!” 陆远怔了怔:“祖父,你怎么会听信那些宵小传言……” “混账小子,你与老夫都没个实话吗!” 陆康白眉一挑,胡须乱翘:“老夫查这条流言,却没查出底细,皖城地界,除了你还能是谁!老夫顺水推舟,帮你散布一番,结果你小子却光说不练,才让乔景一直摇摆不定!” “顺水推舟……祖父,你如此败坏孙儿名声,良心不会痛吗!” 陆远义愤填膺:“孙儿只是借力打力,随意为之,可你顺水推舟,流言还能控制吗!现在新皇登基,连卖草鞋都改了身份,自称皇叔了,你还故意坏我名声!” 他一直纳闷乔景老狐狸对他的态度,现在终于从陆康这找到了线索。 在皖城查不到流言根源,这就是他最大的破绽,乔景势必已经知道了流言出自他手。 他祖父一插手,流言必然传遍扬州,乔景却只会把这黑锅扣到他头上。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己说的,忘了?” 陆康老脸一绷,眉头拧起:“你之前连个婢女都没有,老夫能不急吗,娶妻纳妾,老夫能不帮你吗!什么叫败坏你名声,你荒唐这么多年,在乎这点名声吗!” 陆远沉默片刻,轻吐浊气:“祖父说的是,那就帮孙儿打探下蔡琰妹妹的下落吧,另外孙儿准备北上,兵马之事……” 事已至此,他犯不上再争辩什么,达成目的就行。 只是乔家将黑锅算到他头上,让他患得患失,担心乔家不肯卖力,影响他北上兵马。 “你知道好坏就行!” 陆康轻哼一声,走到地图旁,指着天柱山道:“兵马在这,周仓每日练兵,其余战马器物,藏在我们陆府私宅,等你需要时,随时去取!” 陆远心中大喜,竟然准备得这么快! 而且人马到了,证明乔景那个老狐狸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有了三千精骑,他也终于有了底气,在虎牢关前跟诸侯真正叫叫板! 毕竟这都是百战老卒,和其余诸侯七拼八凑的兵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周仓那还在挑选老卒,按他估计,起码还会有二三百人。 陆远喜不自禁,乐呵呵道:“多谢祖父成全,还是自家人办事爽快!”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陆康神色稍缓:“记得点,北上勤王是忠义,成家立业,为家族开枝散叶是孝道,两者缺一不可!” “祖父说的是,孙儿谨记!” 陆远斟酌一番,尴尬笑道:“祖父,孙儿还有最后一事,我陆家在皖城的商行田产,让孙儿为难了……” 陆家同为世家,同样兼并土地,剥削佃农和佣户,商行虽然已经不再酿酒,但依旧有大量婢女。 无论佃农,佣户,还是婢女,他们都是奴籍,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陆远之前没有对陆家的商行田产下手,就是想找机会和陆康说一下,他对陆家没什么归属,唯独这位祖父,让他放不下。 “你还是提出来了啊!” 陆康手敲桌案,微微沉吟,正色道:“你先说说你想法,你得知道,这不是老夫个人的事,陆家子弟众多……” “你先别敲,给你这习惯改了!” 陆远指了指茶几上的箭矢,乐呵呵道:“你袖中藏弩,再这么敲下去,下次和你说话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敲死了!” 陆康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抚着额头,讪讪笑道:“少转移话题,你既然提出来了,就应该计划好了!” “孙儿北上之前,一定要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陆远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孙儿会将所有世家势力赶出庐江,将田产发放百姓,百姓有其田,再有其余势力侵入,百姓都会为自己田产拼命!” 陆康眉目高抬,迟疑不决,在客室中踱步不已。 他作为庐江太守,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而且庐江如果不被任何世家势力把持,他更能得心应手。 只是他陆家已经成了庐江的最大世家,这个举动,无疑是壮士断腕。 “祖父放心,孙儿已为陆家想好出路!” 陆远悠然笑道:“今后的庐江,只有陆氏商行经营,获益并不会比田产少,乔家知我心意,从未兼并土地,因此孙儿想让乔家负责生产加工,同样收益甚大!” 陆康依旧面无表情,来回踱步。 “祖父为何迟疑,难道舍不得田产收益?” 陆远锲而不舍,追着劝道:“田产是与民夺利,不得民心,放弃田产,才能让百姓万众一心,而经营商行,内可以操控物价,外可以控制物资,是战略所需!” 陆康站定,双目炯炯:“孙儿,我不是迟疑,我是被你吓到了!” 老头儿老眼火热:“孙儿,老夫从未想这么远,你比老夫想得远多了,老夫之前觉得,你散布揽二乔的流言,之后是无能为力,才偃旗息鼓,现在却发现,你是根本不在乎!” 陆远呆了呆,讪讪笑道:“祖父,我们先说正事,你既然答应了,我就先收皖城产业了,至于其他各县,我自会妥善处理!” “混小子,老夫和你说的就是正事!” 陆康老眼微眯:“忠义孝道,缺一不可,你懂吧!为家族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这都是你的责任!” “祖父放心,孙儿都懂,就是现在太忙了!” 陆远一脸无奈:“孙儿就要大婚了,你现在暗示我去琢磨别的,不合适啊,你可是太守大人!” 陆康沉吟一下,眉目舒展:“这倒也是,老夫见你从来不带婢女,总担心你疏忽了这些,暂时不说这些,等大婚之后的,记得啊,两个女公子!” “祖父放心,孙儿悄悄记下了!” 陆远哭笑不得:“孙儿只是太忙了,大婚后还要准备北上,北上前要在庐江清洗一场,对了祖父,你在皖城多留几天,华佗到了,让他给你调理调理身体!” “我孙儿果然长大了!” 陆康一脸欣慰,溢于言表:“你这么多事,还惦记着老夫的身体!” 他心中斟酌,孙儿大婚时得邀请谁来,趁机给孙儿铺铺道路。 一道声音却突然自外面响起,格外嘶哑:“陆大人,是陆大人回来了吗?” 陆康脸色一变,掉头就走,不耐烦道:“老夫先去陆府私宅,这老家伙太啰嗦!”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陆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陆远一阵疑惑,哪来的老家伙,怎么哭赖赖的! 第51章 刺史也得砍头啊 客室中,檀香袅袅。 陆远看着闯进来的许劭,一脸惊愕。 曾经的许劭举止从容,风度翩翩。 而今的许劭满眼血丝,发髻潦草,很是憔悴。 哪还有之前半点超凡脱俗的气质! 好像直接从一身仙风道骨,变出了一副铜皮铁骨,而那股儒雅气度却不翼而飞! 陆远一脸关切:“先生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许劭一脸愤懑:“陆大人,你何必明知故问!” 陆远笑意盈盈:“先生喝茶,不必急躁,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现在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岂敢奢望茶水!” 许劭吹胡子瞪眼:“陆大人离开后,老夫就没喝过茶了!陆逊这臭小子看着可怜兮兮,却是个心黑的,把县衙公务全都甩给了老夫,之后就没了踪影!” 陆远置若罔闻,乐呵呵道:“先生好像喜欢北方茶吧,惯看嫩芽起落沉浮,正如天下存亡兴衰!” “老夫没那兴致!” 许劭胡须乱翘,唾沫横飞:“收购粮食,县内公务,百姓纠纷,安置流民,分配田产,扩建县衙,购买军资,普天之下,有把这些全交给一个人干的吗!” 陆远忍俊不禁,现在的许劭,简直是从一朵娇花,变成了一个被蹂躏千百次的怨妇。 怪不对自己祖父见了他就跑! 许劭还是端起了茶水,轻磨茶盖,忿忿道:“家兄从徐州赶来,老夫有心陪同,竟不得一丝闲暇,岂有此理!” 陆远心头一亮:“许靖先生来了?” “陆大人不必打他主意了!” 许劭眉目微抬,兴致萧索:“家兄准备投奔豫州刺史孔伷,只是先来看看老夫,以他为人秉性,断然不会留在皖城!” 陆远不以为意:“孔伷何德何能,可得许靖先生青睐!” 他的皖城正缺人才,既然许靖来了,怎么能轻易放走! 而且许靖一辈子颠沛流离,郁郁不得志,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伯乐,明明和许劭一样,生来一双慧眼,却要干些长史文书之类琐事,怎么能一展所长! 之前他还不急迫,但现在北上在即,许劭,许靖这些人,都得留下来帮他看着皖城。 “无论孔伷德行如何,终究是一州刺史啊!” 许劭似笑非笑:“陆大人,老夫此来,实是向陆大人辞行的!陆大人志存高远,老夫心向往之,只是这把老骨头,实在不愿蹉跎于琐事之中!” 陆远怔了怔,不由哑然失笑,这个老傲娇,竟然是专程来抱怨的! “明珠暗投,是小子误了先生啊!” 陆远唏嘘感慨:“人尽所长,物尽其用,先生一双慧眼,自当再造月旦评盛事!先生不妨稍等数日,到时请先生为庐江察举贤才,为天下品评英雄!” 察举制,是举孝廉的关节,白衣入仕,孝不孝,廉不廉,全靠有人察举,负责这个,就是手握人事大权。 他早知道许劭心思,现在这老傲娇前来抱怨,他不得不提前下饵,先钓住这老傲娇! 至于许靖那,自己咬钩最好,不咬钩,那就跳河里把他挂钩上! 许劭微微沉吟,终究心痒难耐,忍不住问道:“老夫真能主持月旦评,察举贤才?” 主持月旦评,本就对他吸引力极大,点评天下英雄,那是何等豪迈! 察举贤才,更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以口舌之厉举贤任能,那是何等手笔! 只是即便是主持月旦评,也需要当地豪强支持,他东奔西走,却始终不得门径。 毕竟现在是世家的天下,人事权在世家手里,各家自行举孝廉,谁愿意让他出来随便品头论足。 人家刚举出一个孝廉之人,他再来一句此乃乱世之奸雄怎么办! 但现在皖城这陆远同意,就等于是庐江太守陆康点头,他岂能不动心! 而且他本就知道陆远志在天下,看着陆远动作连连,自然能看到此地未来。 要么被各方势力联手击败,化作齑粉,要么小池子偷偷养大龙,一举惊天下。 这样的机会,值得他赌上一次! “理当如此,先生不必多虑!” 陆远身子向前倾了倾,恭谨姿态十足,一脸殷切地问道:“小子斗胆,请先生看看,如今皖城可有大才?” 许劭心神激荡,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说话都变得好听了! 难道是那女公子所教? 只是这个他不便相问,此事没有对外公布,显然是有意隐藏。 “这个老夫倒留意过!” 许劭不自觉捋须点评:“典韦,周仓都是纯粹武夫,战场才是他们建功之地!陆逊倒是个好苗子,可终究年幼,若是委以重任,难免揠苗助长!” 他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混蛋终究是混蛋! 虽然是自己向往月旦评,有些得意忘形,但还没提条件呢,这混蛋就趁热打铁,靠着一副虚伪姿态,让他直接评了起来! 陆远笑呵呵道:“先生品评,一针见血,慧眼之名,实至名归!如果再加上许靖先生,珠联璧合,必定能为皖城找到可用之才!” “不必,现在就有!” 许劭匆忙解释:“周郎为人性如烈火,势若奔雷,擅长借势,可谓武之儒将,文之雅士,如今被陆大人所困,非他无能,而是受家族所累!” 他不想让陆远牵扯许靖,免得陆远再像对待周瑜鲁肃那般,强行把人扣下来,这才顾不得跟陆远玩弄小心思,直接将周瑜拎了出来! 至于陆远能不能请动周瑜,那就看陆远的本事了。 陆远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小子与周瑜相识多年,深知其为人,此次若不是他兄长周晖自恃聪明,将周家精锐折损在皖城,周瑜不会为我所制!” 许劭老脸一扬,笑眯眯道:“另外那个鲁家公子,老夫对其并没有太多了解,但他做事一丝不苟,可见其内心缜密,大事可以相托!” 他暗自得意,两个人选都摆出来了,用不用得起只看你的本事,但如果你连两个小辈都请不出来,想必也没脸去请自己兄长了吧! “先生慧眼,俨如洞察天机,得先生相助,实乃小子之福!” 陆远眉开眼笑:“周郎运筹帷幄,只是在周家不得权柄,难以发挥,鲁肃言出必行,实是内政奇才,二人合力,正如萧规曹随,不过要用二人,还需稍等几日!”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许劭续着茶水,亲自奉上。 许劭被一个洞察天机的马屁拍得晕晕乎乎,只觉得这就是知己,比那个用刀胁迫他的曹阿瞒强多了。 一杯茶喝完,他才终于醒悟,发现端倪,那些琐事还要稍等几日。 许劭苦着一张老脸,直视陆远,一言不发,静等陆远解释。 “先生须得先办一件盛事,为月旦评造势!” 陆远言笑晏晏:“神医华佗前来,是我皖城之幸,此等幸事,自当与民同乐!劳烦先生尽快制订医馆章程,将皖城医馆的名声打出去!” 许劭呆了呆,这跟为月旦评造势有何关系? 这分明是在为华佗造势,还要让自己多办一个医馆的差事! 他面沉似水,依旧紧紧盯着陆远,再次等着陆远解释。 “月旦评停歇数年,如今重办,只能向华佗借势!” 陆远循循善诱:“先生建造医馆,有神医坐镇,百姓口耳相传,名仕自然趋之若鹜,而月旦评举办地点,便在医馆附近,由先生自行选择,如此可好?” 许劭怔了怔,月旦评确实荒废已久,难有往日辉煌。 医道虽是贱业,却没人敢轻视,而且有《陆氏角法》压阵,的确可以引动四方名仕。 此事虽然在利用他,但他也可以从中得益,甚至甘之如饴。 “好,此事老夫办了!” 许劭心中盘算一番,当即应了下来,沉声问道:“不知陆大人对医馆有何要求,老夫也好有的放矢!” “医者圣地,如此而已!” 陆远乐呵呵道:“医馆广招郎中,华佗从中选徒传艺,百姓可在医馆免费就诊,但耗费药材需要自行购买,这是大章程,其余诸事,先生自己拿主意就好!” 事实上,他就是搬照一下后世的医院,只是少了一个挂号费。 不过其中细节他来不及考虑,只能先交给许劭,但这样一个医疗制度,也足以惊世了! 许劭认真点头:“这不只是医者圣地,同样是百姓福地,老夫愿意做!” 陆远放下一件心事,不由心头喜悦,哈哈笑道:“先生再说说皖城局面吧,小子刚回来,现在还一无所知!” 这些事他本来想问祖父陆康,可惜他祖父得知许劭前来,害怕啰嗦直接闪了。 “一言难尽啊!” 许劭一脸难堪:“各家商行再次来人,甚至周家也在重新经营,之后百姓纠纷就多了,无奇不有,母猪怀孕了都要争一争,到底是谁的种,将来母猪产崽,该归谁所有!” 他说完便自斟自饮,满脸无奈,显然被这琐事折磨得不轻。 百姓纠纷,无非是张家长,李家短,隔壁老王不老实这些琐事,百姓们往往三拳两脚自行解决,哪会麻烦县衙! 可各个世家刚一归来,这些琐事就全来了,明显是他们暗中捣鬼,偏偏自己无可奈何。 “先生这等智者,怎么会被这宵小手段戏耍!” 陆远兴致盎然:“这些都是证物,明日小子自会带回县衙处置,告状的是人证,一律带回县衙拷问,猪是物证,须得端上桌才能辨明原委,这有何难!”23sk. 许劭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所言。 这个混蛋小子,就用这个混蛋手段,解决这种混蛋官司? 不过细想起来,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反正这些人证物证,都是各个世家鼓捣出来的! 许劭迟疑一下,讪讪笑道:“那么各个商行,陆大人准备怎么解决?” “一群鼠辈,先生何必在意!” 陆远漫不经心道:“谁伸手剁谁手,谁出头砍谁头,挨砍的次数多了,他们自然就知道疼了!” 他对这些人本来就不在乎,自己北上在即,正想对他们来一波狠的,敲山震虎。 许劭脑中一懵,不由开口追问:“陆大人,你要收服周瑜鲁肃,那么还要对他们两家的商行动手?” 他本来就是想试探陆远的手段,看陆远如何收服这二人。 按他想来,《史记》所载,周公吐哺那般,才是礼贤下士的姿态,也是他们这些文人最喜欢得遇的明主。 可听陆远的意思,竟然根本不在乎周瑜,鲁肃两家的家族,这让他不禁疑惑,陆远难道还藏了其他手段? “小子事情太多,不会在此事上费心!” 陆远意味深长:“时势造英雄,而非英雄造时势,小子并非缺他们不可,如果他们恃才傲物,固执己见,那还是不够聪明,不如化作一捧尘土!” 许劭心头一震,恃才傲物,不主动归顺,就要化作一捧尘土? 那他兄长许靖被这小子看中,还去的了豫州吗? 自己之前帮乔景出主意,借礼法给这小子设局,可这小子真的会在意礼法吗! 许劭心忧自己兄长,强自定了定神,找回睿智,沉声劝道:“陆大人,他们既然有才,纵使一时不逊,不妨忍耐些许,徐徐图之!” “先生何出此言,怎么会劝小子养虎为患!” 陆远心不在焉:“他们深知皖城底细,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必然是将来隐患!小子现在待之以诚,但如果他们还是冥顽不灵,那小子就只剩手中刀兵了!” 许劭闻言,不由眼角一跳,茶水抖了一手,却依旧恍若未觉! 知道皖城底细的,何止周瑜鲁肃,自己和自己兄长许靖,不是同样吗! 自己已经在皖城安身,这小子没必要敲打自己,那么这番言语,就是在说他兄长许靖,如果离开皖城,就成了皖城隐患! 半晌,许劭才小心翼翼,试探道:“陆大人,如果皖城闹得太大,恐怕刺史大人会有想法吧!如今天下,圣旨不出京城,刺史各自为政,不宜轻易得罪啊!” 他不敢说得太直,以免闹得太僵。 但意思很明显,一州刺史才是各方诸侯,就算你拥有天子血诏,也不过是一个五品武职,而刺史却是比陆康,孙坚这些太守还要高一级的人物! 他兄长要去投奔豫州刺史孔伷,难道你还敢阻拦? “此事与刺史大人无关!” 陆远一口笃定,言之凿凿:“刺史主持一州大局,岂会在意我们皖城,而且这里蟊贼遍地,就算刺史大人来了,也是要会被砍头的,无论哪个刺史!” 许劭脑中轰然,太阳穴突突乱跳! 这小子就这么把话挑明了! 就算陈温亲临,碍着他的事,他也敢刀兵相向? 难道他心中就没点尊卑之分? “时代变了,荆州刺史之死,难道还没让先生懂吗!” 陆远语气淡淡:“陈温虽是扬州刺史,可他陈家在皖城血流成河,他又能如何,难道用官印砸死陆某吗!” 许劭浑浑噩噩,对啊,时代变了! 荆州刺史可不就是被他麾下孙坚所杀! 当今天下,刺史想要说话,也得先募兵才行,如果只靠官印,谁会信服! 陆远点起油灯,乐呵呵道:“先生,时候不早了,喝杯茶再走?” “不,不必,老夫叨扰已久,这就告辞了!” 许劭老脸一红,自己竟然被端茶谢客了! 这小子一口一个先生,心中却没有一点尊卑之心,更别提礼贤下士! 不过他心念许靖安危,不得不顿住脚步,干巴巴笑问:“陆大人准备何日动手?” “小子大婚在即,确实要先热闹热闹!” 陆远悠悠笑道:“明日预热一场,请先生拭目以待!” 第52章 女公子的决断 夜色渐浓,一盏残灯如豆。 陆远逐个点燃烛火,房间渐渐亮了起来。 他心中一阵无奈,为了招揽许劭和许靖两兄弟,竟然耽搁这么久! 偏偏许劭絮絮叨叨,自己只留一个烛火暗示,他竟毫无所觉,偏逼自己端茶谢客! 陆逊端坐一旁,面无表情,硬邦邦道:“兄长,你诓骗我的事,我已经想通了!” “你我血脉兄弟,谈什么诓骗!” 陆远神色自若:“为兄娶个嫂嫂,你是不是该开心,为兄再给你娶个嫂嫂,你是不是该更开心,这算什么诓骗!” 陆逊目露疑惑,纠结起来。 “你已经六岁了,堂堂男子汉,该担当些大事了!” 陆远不给他思索机会,语重心长道:“为兄离开皖城时,将皖城托付给你,可你竟然撒手不管,你对得起为兄的嘱托吗!” 陆逊脸色尴尬,一时不知所言。 “好了,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陆远收起赝品扳指,认认真真道:“许劭今晚可能要回乔家,这会影响为兄招揽许靖的计划,你找个理由拖住他,不让他回去!” 陆逊迟疑:“兄长,这会不会有点过分,许先生一直为皖城忙碌,我们无论用什么理由,都等于把他软禁一夜啊!” “的确有点过分,所以为兄不便出面,由你来做正好!” 陆远一本正经:“你年纪小,做什么过分的事,都算不得过分!” 陆逊呆了呆:“兄长,你刚刚还说我是堂堂男子汉……” “男子汉嘛,就是可大可小的!” 陆远拍拍陆逊肩头,一脸勉励之色,乐呵呵道:“为兄先走了,好好干!”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你为了新嫂嫂,就把这样的事扔给我……” “什么新嫂嫂旧嫂嫂,都是你嫂嫂!” 陆远已经走出房门,高高挥手回应,大步进了隔壁屋子。 蔡琰正在屋中忙碌,见着陆远,不由美眸一瞟,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远眼前一亮,女孩儿彩袖飘飘,裙摆招摇,烛火下,犹显得肌肤胜雪,光可照人! “仙子降凡尘,到了我家,我自然该来看看!” 陆远在桌案前落坐,大马金刀,乐呵呵道:“大晚上的,仙子忙活什么呢!” 蔡琰明眸顾盼,轻哼一声:“你不是得去接婉儿吗?怎么跑我这了!” “你初来乍到,无亲无故,我哪能放心!” 陆远呵呵笑道:“本来是准备接婉儿,天黑前赶回来,结果被琐事耽误了。现在天色已晚,我担心你害怕,就赶快过来照顾你了!” 蔡琰脸色微沉,漫不经心道:“你去接婉儿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担心!” “你能照顾好自己?” 陆远笑呵呵道:“别逞强了,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等你熟悉这里,心里不怕了,我就不担心了!” 蔡琰俏脸紧绷,语气淡淡:“你不去找婉儿,跑我这献什么殷勤!” “言不由衷,胡说什么呢!” 陆远柔声笑道:“她在家里,有爹爹姐姐护持,你在这里举目无亲,我自然要偏心你一点,你不必担心!” “我借宿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蔡琰抿着红唇,板着脸道:“你和婉儿大婚在即,以后少进我屋子,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要鸠占鹊巢呢!” 女孩儿心中有苦难言,她自然喜欢这混蛋相陪,可这混蛋即将大婚,自己还无名无分,这算什么!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蔡琰差的是一个身份! 他微微招手:“别忙了,过来吧!” 蔡琰纤腰袅袅,香风盈盈,坐在陆远腿上,却突然脸色一变,一跃而起,惊呼一声:“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 陆远怔了怔:“我喊你过来聊天,你直接坐我身上了,还问我想干嘛!” 蔡琰脸色羞红,却依旧昂着下巴振振有辞:“我不是怕你欺负我吗,你向来如此!” 她心中一阵羞恼,两人一路走来,时间不多,却如胶似漆。 到了最后,一切都像习惯,这混蛋招招手,她就顺势委到人家怀里了,毕竟山风料峭,这混蛋怀中却异常温暖。 陆远顺手将蔡琰拉了回来,乐呵呵道:“行吧,你说了算,毕竟你是我掳来的!” 蔡琰娇躯扭动,悻悻道:“本就如此!” 她心中暗暗欢喜,这混蛋果然如他所说,到了皖城,就格外对她好了,要是从前,非得当面拆穿她不可。 “给你个宝贝,我专程从老宅取回来的!” 陆远在怀中取出赝品武扳指,笑吟吟道:“这是我们陆家祖传之物,只送陆家少夫人的,它代表着身份,懂了吧!” 蔡琰看着扳指,美眸闪了闪,试探道:“这就是陆太守所说,可以收拾你的扳指?” “对,无价之宝!” 陆远神色郑重:“我用此物与你定情,是不是比我们之前三吻定情更好?” 蔡琰俏脸一红,娇羞无限:“不许你再提,再敢胡说,我就,我就帮你咬舌自尽!” “我们再试试?” 陆远侧头亲了亲蔡琰脸颊,笑得坏坏的:“之前每次都有遗憾,现在正好重新来一次!” “混蛋,你还敢提!” 蔡琰手扣扳指,跃跃欲试,凶巴巴道:“之前是你欺负我,现在你要大婚,我也得等爹爹消息,你再敢对我胡来,我就真打你了!” 她心中渐渐泛起柔情,之前第一次,她哭得鼻涕冒泡,第二次,是她趁陆远睡着了,浅尝辄止,第三次,这混蛋大手乱抓,她怕被人发现,也草草收场…… 陆远嘿嘿一笑:“来呀,打我试试……” 蔡琰看着扳指迟疑一下,轻哼一声:“你这样的混蛋,岂会在意祖宗规矩!用它打你,你肯定得耍无赖欺负我,我才不上当呢!” 陆远愕然:“你……你真聪明!” “哼!我自然聪明!” 蔡琰素手点了点陆远胸膛,俏脸微红:“听说你为婉儿做过一首乐府诗,我也要一首,要一样华美的!” 陆远头皮一麻:“我一介武夫,哪会作诗?再说你要诗有何用?” 他心中暗恨,一定是陆逊刚刚送晚膳时乱说了,难怪蔡琰一直怪怪的。 “什么叫有何用,我妒忌,不行吗!” 蔡琰一脸倔强:“我只是讨一首诗,你就推三阻四,对婉儿却主动相送,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定亲呢,我就算妒忌,也不是妒妇!” 陆远斗大如斗,女孩儿就这么喜欢攀比? 才女也不能免俗? 关键自己会的诗基本都用了,剩下几首男儿壮志的诗,怎么送女孩儿! 他思索半晌,搜肠刮肚,才轻声开口:“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初见……你要不要脸!” 蔡琰面沉似水:“你我初见,你将我掳到陆府,你我第二次见,你对我见死不救,后来还打了我屁股,犹豫着要不要丢下我,你觉得我们初见很美好吗!” 陆远尴尬笑笑:“忆苦思甜嘛……” 蔡琰一言不发,只有美眸炯炯,咄咄逼人。 陆远搓着下巴,柔声开口:“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蔡琰听着前两句,心中正觉惊艳,以物起情,奉劝他们这等少年珍惜时光。 只是听到后两句,却不禁秀眉微蹙,这两句歧义甚多,而对她应情应景的,却只有一种。 “如此轻佻,我不要这一首!” 蔡琰委屈巴巴:“我们相遇,你肆无忌惮,有花堪折直须折,却从不对我说你的心思,还常常吓唬我,让我难堪,一点都不美好!” “我待清风如明月,不及明月照我心!” 陆远摇头轻叹:“琰儿,我一介武夫,没法出口成章,等我闲暇下来,再补给你一首好不好?” 蔡琰美眸一亮:“就是这个!无心之下,才是佳作,精雕细琢,反而落了下乘!”3sk. 女孩儿美眸异彩连连,这混蛋曾说自己似皎皎明月,岂不正在诗中。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蔡琰向陆远怀里委了委,声若蚊蝇:“行之,我照进你心里了!” 陆远呆了呆,这种烂大街的诗,真的很好? 不过他感受怀中女孩儿的变化,不由心中暗喜,这样的诗,他会的可就多了! 陆远用下巴蹭了蹭蔡琰,笑盈盈道:“现在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 蔡琰怅然:“只是我刚来,你就要大婚了,我心中难堪!还有点担心,爹爹万一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陆远眉飞色舞,附耳低语:“你我都这样了,你爹爹怎么会不同意!” “不许胡说,口无遮拦!” 蔡琰一脸娇嗔,风情万种:“爹爹同意前,你我需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信口胡言,第二,你不能总往我这跑,第三,你不能……肆无忌惮,尤其不能动手!” “我客客气气这么久,你竟然还约法三章,当我没脾气吗!” 陆远大手一拍,恶狠狠道:“敢不同意,我就把生米煮成熟饭,不等秋收了!” 蔡琰身子一软,娇躯寸寸颤栗,结结巴巴道:“混蛋,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说一条你就坏一条,快把爪子拿出去!” “我就是故意的!” 陆远得意洋洋,低头笑道:“我的主意怎么样?摸着你的良心呢,不许说谎!” 蔡琰连连挣扎,银牙暗咬:“混蛋,你弄疼我了!” 女孩儿俏脸绯红,心中怨念连连,这混蛋从不受人约束,还喜欢动手动脚! 什么珠圆玉润,摸着良心说话,全是为了欺负自己! 幸好这混蛋还有软肋,只要自己说疼,他就不敢乱动。 陆远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嬉皮笑脸:“我不动了,但你得有个回应啊,你爹爹如果不同意,就用我的办法怎么样?” “人家都说了,琴瑟在御……” 蔡琰羞恼不已,忿忿道:“你怎么什么都听不懂,赶紧把爪子拿出去!” “一路习惯了!”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一路如此,现在到了自家,你拘谨什么,赶紧说实话!” 他心头疑惑,琴瑟在御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蔡琰气急败坏,贝齿咬着红唇,恨恨道:“你听不懂,就去书里看,干嘛要让我亲口说出来!” “你猜对了,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陆远眉开眼笑:“你最好别说,让我一直欺负你,好久都没见你脸红到脖子了,美极了!” “那你不许嘲笑我!” 蔡琰一脸无奈,柔声道:“我会写爹爹的飞白体,如果爹爹的回信不同意,我就试着自己写,就是担心写得不像……” 她心中一阵无力,这混蛋根本不在意礼法,更不愿意受人约束,绝对会说到做到。 要是在路上时也就罢了,可这却是在县衙…… 陆远呆滞一瞬,讪讪笑道:“琰儿,你有心了,要是你写得不像怎么办?” 蔡琰俏脸往陆远怀中一埋,羞羞答答:“你不是……不是都想到办法了吗!” 陆远心中一荡,嘿嘿笑道:“事关重大,事不宜迟!” “你混蛋,我们要等爹爹的消息!” 蔡琰顿时急了:“你快放下我,你十多天没沐浴,身上臭死了!你别乱来,我还没准备好!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陆远脚步顿了顿,压着心头邪念,柔声道:“怎么才能让你不怕……” 他感受到女孩儿身子发抖,心中着实不忍。 “我要是不怕,在路上时就……” 蔡琰声音越来越软,温情脉脉:“你去沐浴,身上好臭……” 陆远眸光闪烁:“沐浴完你还得帮我上药呢,那时你不怕?” “不怕!” 蔡琰明眸褶褶,娇羞带着一丝柔情:“你虽然卑鄙无耻,贪财好色,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但你不会强迫我……” 陆远脸色一黑,漫不经心道:“过誉了!把我夸得这么好!” 蔡琰嘴角微扬,莞尔一笑:“你还是有优点的,我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陆远胸口一闷,轻哼一声:“我谢谢你啊,还得费心想我的优点!” 蔡琰看着陆远神色,心中振奋莫名,一直都是她被这混蛋欺负,还少见这混蛋吃瘪呢! 只是她身子飘飘忽忽,随意看看,不由大惊失色:“你来沐浴,抱我进来干嘛!” “帮我沐浴!” 陆远笑盈盈道:“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岂能让你白夸我!” 水声荡漾,诱人无比,伴着女孩儿零碎低语,惹人遐想无限。 “混蛋,等几天就好了!我总会不害怕的,你怎么不信!” “这是你自找的,她是你正妻,但我是你第一个女人!” “你别动,我后悔了,疼……” 水声渐渐泛滥,汹涌澎湃,似惊涛拍岸。 女孩儿低语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53章 不是我咬的 旭日初升。 县衙内地动山摇,战马嘶鸣。 一队队精骑涌入县衙,如同大江东去,势不可当。 陆远看着他们,一股豪气猛然自胸膛迸发,俨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 这就是他在皖城的立身之资! 是他北上与诸侯会盟,建功立业,逐鹿天下的权柄所在! 陆远拍着肩头蔡琰素手,柔声道:“快点,我得出去了!” “马上就好,我是第一次为男子束发!” 蔡琰声音嘶哑,语气娇羞:“你,你一夜未眠,不用休息吗!” “没事,我只是出去略作安排!” 陆远目光炽热:“今日只是小菜,还没到开大餐的时候呢!” 他感到头上发髻束好,回身看看蔡琰,却不由一愣。 只见蔡琰依旧半躺半倚在床榻上,一身慵懒,明艳动人。 一头青丝却迅速滑落,被她随手挽起,形成一个新的发髻,很是雅致。 但那是少妇的发髻! 陆远怔了怔:“琰儿,你这是干嘛……” 蔡琰一脸娇嗔:“我如今已为人妇,自然要换个发髻!” “可这事你不说,没人知道啊!” 陆远一脸无奈,他即将迎娶婉儿,这时候蔡琰换发髻,却让他有些摸不透蔡琰心思了! 如果让婉儿看到,他该怎么解释! “我心中自知,难道要掩耳盗铃吗!” 蔡琰美眸轻瞟,俏脸娇艳欲滴:“我知道你的心思,不会让你为难,但我自有规矩,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她说着,在陆远脖子上轻轻一吻,却秀眉微蹙,再次跌坐在床上。 陆远心中一松,只要后院没起火,什么都好办! 他嘿嘿一笑:“别起来了,先休息一天,谁让你不知深浅,瞎折腾呢!” “明明是你!你……” 蔡琰粉黛娇羞,却突然一脸愠怒:“不对,你是不愿让我见人,你这混蛋,欺负了我一夜,现在敢做不敢当吗!” “我只是不喜欢麻烦,但却不怕麻烦!” 陆远一把揽起蔡琰娇躯,乐呵呵道:“走,带你出去见人,为夫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我的女人!” 他说着便大步流星,走向屋外。 “别,我没想一下见这么多人!” 蔡琰语气瞬间软了,一脸局促:“我浑身无力,走路都发抖,这样怎么见人!而且你也不适合见太多人……” 她说着突然大袖挥舞,慌手慌脚,在陆远脖子上一顿乱擦。 “你干嘛呢,端庄一点!” 陆远不明所以,柔声安慰:“我们在战马上,不用你走路,别怕!” 他翻身上马,带着蔡琰,奔向县衙内临时组建的校场! 一队队骑兵已经列队整齐,见到陆远,当即个个口称“主公!”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陆远豪情满怀,虚手微压,一指马上蔡琰,哈哈笑道:“叫二夫人!” “二夫人!” “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好,主公好福气!” 一群行伍老卒不善言辞,没有华丽赞誉,却个个一片赤诚。 蔡琰面红耳赤,轻轻捏了捏陆远腰身:“快别叫他们乱喊,夫人是诸侯妻子的称呼,我担不起,这样我怎么回话……”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回应。 这时,几匹战马飞奔前来,正是典韦等人。 蔡琰心中怦怦乱跳,身子一委,缩到了陆远怀里,心中却满是甜蜜。 “主公,三千骑兵以全,另有新编老卒三百,暂时没有战马,只等主公吩咐!” 周仓策马上前,抱拳施礼道。 “本官离开皖城多日,今日召回众兄弟,只为处理县衙公务!” 陆远环顾左右,朗声喝道:“典韦、许褚,各带八百精骑,分别前往陈家,鲁家所有庄园,将与县衙公务有关的人证,物证全部带回,但有抵抗,皆以山贼论处!” 许褚横刀立马,声似炸雷:“主公,此事我没干过,具体怎么做啊!” “骑兵过后,庄园内不需留人,懂了吧!” 陆远神色凛然,转头看向周仓:“周仓领一千精骑,封锁皖城,许进不许出!” 典韦,许褚,周仓三人躬身称是。 典韦抓着乱糟糟的胡子,与许褚勾肩搭背,嘿嘿笑道:“许老弟放心,一共就十几个庄园,你跟典某看过一个,就全懂了!” 一队队骑兵列阵而出,尘土飞扬,呼啸离去。 陆远目光逡巡,看着剩下四百骑兵和三百精锐,迅速见到要离去的陆逊,顿时轻喝一声:“陆逊,过来!” 陆逊小脸一苦,慢吞吞策马上前,抱拳施礼:“兄长,我一夜未眠,那些琐事……咦,兄长,你怎么也眼睛通红,昨夜没睡吗?” “事务繁多,为兄岂能怠慢!” 陆远轻咳一声,悄声问道:“昨天的事,办得怎么样?还有华佗,安置好了吗?” “兄长放心,许先生未曾出县衙一步!” 陆逊悄声笑道:“华佗已安置妥当,正和许先生讨论医馆位置呢!咦,兄长,你脖子怎么了,夜里有蚊虫叮咬?” “对,蚊虫太多!” 陆远面不改色:“你闲来无事,替为兄分分忧吧,试试带兵如何!” 陆逊眼睛一亮,振奋精神:“多谢兄长成全!是要对周家动手吗!” 按陆逊所想,皖城五大家,陆周陈鲁乔,陆家乔家是他们本家,剩下的就只有周家了! “不是,周家已经没田产了!” 陆远神色如常:“这次让你带兵,是因为你陆家公子的身份,你带四百骑兵,逐个接收我陆家庄园,田产充公,佃农佣户建籍落户,家丁带回县衙!” 这种事如果由别人来做,难免引发冲突,但陆逊身为陆家公子,却是名正言顺。 陆逊怔了怔:“兄长,我们连自己家也要下手吗!” “对,这是我和你叔祖父定好的!” 陆远眸光雪亮如刀:“皖城没有例外,不容一点隐患,这事你以后就懂了!去吧,遇到不服管束的,就地格杀,不可心慈手软!” 有一群老卒守护,而且是在陆家庄园,他倒不担心陆逊安全。 陆逊磨磨蹭蹭:“兄长,你去不是正合适吗!我要是能领兵去别家还好,但我们陆家人总把我当孩童……” “你手中有刀,谁敢把你当孩童!” 陆远言辞正色:“你此行没什么阻碍,快去快回,回来后还有任务!” 陆逊小脸一绷:“兄长,不会又是什么无聊琐事吧!” “你是堂堂男子汉,为兄岂会轻视你!” 陆远郑重其事:“你的事比他们简单,回来后等着他们,物证中的一些猪牛羊,帮为兄赶到乔家去!” 陆逊脑袋一懵,一脸木然:“兄长,你交给我的大事,就是赶猪?” “是彩礼!” 陆远耐着性子解释:“为兄要大婚了,总不能空手去乔家吧!你我血脉兄弟,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另外让你带兵,总要从小事做起,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懂吗!” 陆逊迷迷糊糊,抱拳领命,招呼着一群骑兵,策马扬长而去! 真正说服他的,还是荀子那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陆远在剩余三百老卒中寻找,顿时见到许褚的兄长,许定。 他微微招手,乐呵呵道:“许定,上前说话!” 许定略显恭谨,策马上前,抱拳施礼道:“见过主公!” “不必多礼!” 陆远笑呵呵道:“你为人谨慎老成,这三百老卒就暂时交给你,留守县衙,操练体力!” 他还没有足够的战马,现在的三千精骑,已经掏空了陆乔两家的家底,甚至其余两千样子货,都没有招全。 只能等这次对各世家势力扒皮,再做打算,不过好在机会近在眼前。 许定一脸郑重,躬身称是! 他迟疑一下,又抱拳问道:“主公,今早大队骑兵归来,县衙里看押的那两人看出异常,一直吵着要见你,别人都没理会他们,许某不知深浅,斗胆跟你说声!” 陆远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瑜,鲁肃两个聪明人,现在看到自己动作,终于急了吗! 不过主动权在自己手中,彻底的剁手行动中,他们两家也难以幸免,这样暂时反而不宜见他们,先做出既成事实再说! “你告诉他们,陆某愧对他们友情,无颜相见!” 陆远乐呵呵道:“给他们伙食安排好,不出县衙内,任他们自由!再跟他们说声,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提!有什么心愿未了,尽管转达给陆某!” 许定呆了呆,领命而去。 他心中感慨,看来那两个关押的人,命不久矣了! 村里的郎中给人治病,对那些束手无策,即将身死的人都会这么说,让他们尽管吃,尽管玩,把心愿了结,才好投胎做人! 县衙内很快恢复平静,一切井然有序。 新编入队伍的三百老卒个个张弓搭箭,锻炼臂力。 一群百姓则继续扩建县衙,只是经过上次孙坚来过之后,他们身边却都多了张半石军弩,并未上弦。 但关键时刻,乱箭齐发,他们将是县衙内隐藏的一道杀手锏。 陆远见四下无人,才轻轻捅了捅怀中蔡琰,疑惑问道:“我脖子怎么了?” “我,我哪知道……” 蔡琰声若蚊蝇:“我今早才发现你那里异状,但,但肯定不是我咬的……” 陆远心头了然,不禁哭笑不得:“你下回换个地方,刚刚众人肯定都见到了,只有陆逊与我亲密无间,而且童言无忌,才会出言相问!” 蔡琰粉面羞红,脑袋直埋到胸脯里,一言不发。 回了屋子,陆远一头栽到床上,囫囵着开口:“我得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有事,你帮我给脖子上处理好!” “你刚刚肯稍等一会儿,我就能用胭脂帮你挡住了……” 蔡琰温情脉脉,迟疑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真要杀了周瑜和鲁肃吗,记得你跟我说,他们对你有大用……” “吓唬一下他们!”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这次,会将他们两家彻底轰下饭桌!” 第54章 再见小乔 时至下午,皖城一阵喧嚣。 陆远骑乘战马,意气风发,招摇过市。 身边亲卫一个个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但这些百姓们早已司空见惯,还不足以让他们惊讶。 主要是后方,大群牛羊数以万计,俨如洪水过境,一发不可收拾。 一头头肥猪哼哼直叫,一只只绵羊咩咩声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个孩童骑乘在高头大马上,本就异常惹眼,此时小脸紧绷,手忙脚乱,指挥着一群骑兵驱赶牛羊,显得格外怪异。 “陆大人这是扒了谁家的皮,弄来这么多牛羊!” “别胡说,陆大人对我等百姓恩同再造,扒什么皮!” “不,老夫只是疑惑,陆大人要把这些牛羊弄哪去……” 百姓们吵吵闹闹,没事儿的竞相尾随,甚至帮着驱赶牛羊。 陆远一路到了乔府,但见乔府大门敞开,不由分说,直接带着众人一拥而入。 乔景正在门楼上端坐,抻着脖子向外张望,见着乌泱泱一群牛羊,面沉似水。 “这个混账小子,要把这些牛羊当彩礼吗!” 乔景嘀嘀咕咕:“他祖父已经将彩礼备好,他还弄这么多牛羊,搞出这么大动静,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乔家缺这一点钱财呢!” 牛羊价格并不贵,以他在陆远身上的投资,十倍百倍犹有过之,哪在乎这些牛羊! 只是他看众人已经入府,不及多想,脸色一换,顿时慈眉善目起来,匆忙赶往客房。 客室中,檀香袅袅,茶香四溢。 陆远见到乔景,顿时躬身施礼:“小子见过岳父大人!” 乔景虚手微抬,笑眯眯道:“别客气了,你也不是爱礼数的人!你弄这些牛羊过来,是怎么回事?” “小子要迎娶婉儿,此为彩礼!” 陆远大马金刀落坐,笑着解释。 彩礼就是三书六礼中的纳征,但汉人说话并不是文绉绉的咬文嚼字,否则没读过书的百姓就没法说话了。 只是因为书写价格昂贵,才有了文言文,方便文字记录。 乔景脸色一黑,语重心长道:“贤婿,你有心了,但太守大人已经送过彩礼!世人常说我乔家万贯家财,你不会真信了这万贯的虚数吧!” 老狐狸心中一阵发闷,怎么会有这种混账,竟然把猪当彩礼,岂有此理! “岳父大人说笑了,此彩礼,实为万金不易!” 陆远乐呵呵道:“婉儿之前发明馒头,但其实还发明了包子,只是苦于肉食不多,没有一并拿出。现在有此开端,又有大军在天柱山狩猎,时候正好!” 他说着,便将包子的制作三言两语,讲述一遍,原理简单,自然一点即通。 “这是婉儿发明的?” 乔景呆了呆,不由眼睛一亮,深深点头:“贤婿当真有心了!” 这老狐狸当然知道,所谓婉儿发明,只是托词而已。 此次送来的,不是牛羊,而是包子的制作方法,是价抵万金的生意! 陆远喝着茶水,心不在焉,左顾右盼,就差把“婉儿在哪?”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贤婿……” 乔景轻咳一声:“之前是大行不顾细谨,这才让婉儿到县衙帮忙,但现在你们大婚在即,你迎亲时,总不能让婉儿在县衙逛一圈吧!” 陆远一阵郁闷,那这次岂不是带不走婉儿了! 不过这老狐狸说得有理,他要真把婉儿从自己内室接出来,岂不让乔家,甚至婉儿都成了庐江笑柄。 “不知是何日大婚?” 陆远尴尬问道,这事是他祖父操办的,往往都是择吉日,只是从前婉儿就在他身边,他根本无需考虑! 乔景看陆远一副猴急的样子,心中一阵烦躁,面色却依旧慈祥,笑眯眯道:“三日后!” “三日后……” 陆远心中稍宽,乐呵呵道:“虽然晚了点,但也够小子准备一些事情了!” 他本来想着封城一日,以雷霆手段,白日解决庄园家丁,晚上就对各商行动手。 但现在大婚改到三日后,他其余计划倒可以提前一些,将解决商行的影响尽量降低。 乔景心中一阵不耐,这混蛋就这么明目张胆,当着自己的面,急着拱自家白菜吗! 三日时间,竟然还嫌晚! “贤婿近日有何打算?” 乔景漫不经心道:“精骑军备已经妥当,只差一些乡勇壮丁,此事应该不难吧!” “小子与婉儿大婚,如此天大喜事,自当予民厚礼!” 陆远笑呵呵道:“岳父大人不妨做好包子,婉儿大婚之时,皖城同庆,所有见证百姓,皆可大吃一天,最后任由双手抓取带走,无论来自哪里,都将一视同仁!” 乔景怔了怔,这和上次送馒头,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经由百姓宣传,包子之名必然不胫而走,无需他宣传,便能卖遍扬州。 之前的馒头生意,已经让他尝够了甜头,甚至商行生意都无心打理,一门心思招人蒸馒头,却依旧供不应求。 现在再加上包子生意,乔家商行甚至可以关门大吉了,将人手全都抽调到新生意里。 唯一让他芥蒂的,就是这小子明明也在从中取利,赚取名声,却总是让他乔家出血。 予民厚礼,吃席一天,连吃带送。 别说现在这些牛羊,就是加上陆康送来的那些彩礼都不够,馒头赚到的甜头都得一股脑送出去。 他揣摩一番,突然一阵惊愕,失声道:“贤婿,无论来自哪里,都一视同仁?” 陆远正色点头:“岳父大人明见!” “你这是要挖庐江的墙角啊!” 乔景轻吐浊气:“龙舒与居巢近在咫尺,那些百姓前来,见到皖城此情此景,他们还肯走吗!” “岳父大人说笑了,庐江本是一家,何来挖墙脚之说!” 陆远大义凛然:“临县百姓生活艰辛,祖父每每感慨落泪,现在皖城能给他们一条生路,小子义不容辞!” 乔景微微沉吟,对于陆远的大义凛然,他自然一个字都不信。 不过陆远既然敢盯上临县,那么皖城的几个世家商行,肯定已经不是威胁了。 而且这小子说得没错,庐江本就是他陆家的,他要是能把百姓都召集起来,陆康高兴还来不及。 如果能让皖城人丁兴旺,对他的生意也大有益处。 关键是其他世家,他们家族子弟举孝廉入仕,任职各个县的县令县尉,如果县中百姓都被人拉跑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只是这种事他不想细问,免得再被这小子一语噎住,显得他毫无所知。 “岳父大人,予民厚礼,一顿饱餐还不够!” 陆远再次笑道:“小子与婉儿大婚当日,皖城医馆自有华佗坐镇,大小郎中无数,为所有见证百姓诊断治病,不收分文!只是药材需要岳父大人提供下!” 乔景老脸一沉:“贤婿啊,药材可不比包子馒头这些吃食啊……” 老狐狸心中一阵绞痛,这臭小子做人情,赚名声,怎么总要他乔家出血! 药材岂能与吃食相比,往往一味药材,可抵万个馒头了! “岳父大人多心了,此举实是一举三得!” 陆远智珠在握:“其一,是小子与婉儿的名声,其二,是皖城医馆第一次亮相,其三,乔家与医馆合作,借医馆招牌,以后这附近的药材生意,都绕不开乔家了……” 乔景脸色变幻,老脸迅速恢复常态,慈眉善目起来。 之前县衙将山中药材都卖给了他,他也一直从中获利,不过利益相比馒头无关痛痒。 但药材生意,一本万利,他实则觊觎已久。 只是经营药材需要口碑,没有强大的信服力,谁敢到处乱买治病救人的东西。 这种口碑往往是由几代人积累出的信誉,他对此也有心无力。 如果按照这小子所说,借势华佗这个神医,口碑扶摇直上,那药材生意,自然能顺风顺水,大把敛钱! “贤婿说什么呢,见外了不是?我们翁婿之间,何须解释这么清!” 乔景老脸火热,嘴角差点咧到耳朵后面,笑眯眯道:“就单单为了你和婉儿的名声,老夫也自会砸锅卖铁,成全你们,此事你不必担心,乔家必然全力支持!” 陆远哈哈大笑:“多谢岳父大人厚爱!” 翁婿之间一阵寒暄,品茶论道,其乐融融。 随意聊天间,便将果酒替代粮食酒一事商定,乔家随便酿果酒,有多少,陆家商行收购多少。 价格自有商行东主去谈,无需他们幕后操盘的费心讨论,免得伤了和气。 就算两家商行的东主为了价格打生打死,他们依旧能言笑晏晏,换个东主继续谈。 正如后世谈判,大佬从不会脸红脖子粗地与人讨价还价,出面的始终都是马前卒。 “岳父大人,予民厚礼,还需广泛传播,才能落到实地!” 陆远悠然笑道:“小子之前听婉儿所言,她正在研究纸张,甚至印刷技术,时日已久,想来婉儿必定有所小成,不知婉儿何在?” 他说着,便将宣纸与活字印刷术着重解释了一遍,直听得乔景瞠目结舌,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乔景着实被宣纸和活字印刷术震惊住了,两种东西他闻所未闻。 此时的纸张价格昂贵,朝廷出公告都无法四处张贴。 而且纸张质地极差,毫无柔韧性,一不小心,便整张破碎。 他实在无法想象,漫山遍野的竹子,竟然能造出如这小子所说,质地绵韧,色泽清晰的纸张。 而活字印刷术对他来说却好理解一些,正如萝卜上刻章一样。 只是多用几个类似萝卜的物件,排版起来,把一堆印章同时扣在纸张上,自然就形成了完全一致的公告文书。 可这又是一份重礼,让乔景这老狐狸不禁疑神疑鬼。 难道这小子还对自家莹儿不死心? 他不是已经带回来一个女公子了吗! 老狐狸心中一阵迟疑,要不要舍弃这份大礼,自家要做的已经够多了! 可这技术实在太诱人! 改进纸张,蔡伦可是因此封侯的! 他一时心中纠结万分,只可恨这小子既不死心,又不主动提,偏偏用厚礼来砸他,难道这种事还要让他主动来说吗! 老狐狸一咬牙,不管这些,就按原计划办! 陆远看着乔景脸色变幻,心中纳闷不已,忍不住开口:“岳父大人?” “啊!呃,婉儿是吧,婉儿就在府中!” 乔景回过神来,向一个婢女招手笑道:“去将二小姐请来!”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越来越急。 小乔款款进了客室,随意向乔景施了个礼,便急匆匆到了陆远身旁,上下打量,问东问西。 “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夫君,你晒黑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夫君,宣纸我已经研究好了,按你交代的,谁都没告诉!” 小乔喜笑颜开,时而患得患失,嘘寒问暖,时而叽叽喳喳,像只雀跃的小鸟! 陆远眉开眼笑,强压着心头思念,有问必答,说到此次是过来谈大婚的,小乔顿时欢天喜地,眉开眼笑! 乔景坐在一旁,老脸笑得僵硬,心中几欲吐血。 自己女儿过来,只给他行了半个礼,就急匆匆跑到那臭小子身边了。 宣纸竟然真的已经研究好了! 自己的女儿按那臭小子交代,谁都没告诉,包括自己这个爹爹! 这简直像一记记重锤直接砸在他胸口,接连不断,势要将他活活砸死一般! “你们聊吧,老夫还有些琐事!” 乔景僵着老脸,干巴巴笑道:“婉儿,你即将大婚,不可失礼,爹爹忙去了!” 老狐狸话刚说完,不等两人回应,直接一溜烟走了,回到自己书房。 书房中,许劭的兄长许靖正在读书,见着乔景,顿时笑了起来。 “老狐狸,老夫发现个趣事! 许靖捋须笑道:“太史公写《史记》,虽然对大将军卫青,霍去病颇有微词,但还算公允!可后面史官,写光武帝与王莽大战,竟然连天象都参战了,你说这史,还能信吗!” “老夫没心情跟你说学问!” 乔景吹胡子瞪眼,将陆远所来一事说了个遍。 许靖听得怔怔出神,忍不住一伸手:“纸呢!” “老夫说了这么些,你竟然只关注了纸!” 乔景勃然大怒:“老夫心意已定,要在这小子身上下重饵了!” “你那不是下饵,是设局!” 许靖不愠不火:“你想利用莹儿与婉儿的长相,让此子认错人,只要此子乱说一句话,就在礼法上亏欠了莹儿,之后你再从容选择,看此子成就做决断,商人天性,手段卑劣!” 乔景恼羞成怒:“那你说怎么办!” 老狐狸心中满是无奈,自己与许劭许靖两兄弟都相交甚好,但许靖这副慢吞吞的脾气,着实令人难忍! “一会儿你拿张纸过来看看!” 许靖手不释卷,乐呵呵道:“舍弟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既然说他是虎卧山丘,那现在就是猛虎睁眼,要吃人了,你在他身上设局不是好事!” 乔景怒不可遏:“老夫是要问你,这小子已经得了婉儿,又带回一个女公子,现在还对莹儿不死心,老夫该怎么办!” “这有何难办,你将莹儿嫁过去不就好了?” 许靖云淡风轻:“大仁不仁,此子以刀取势,造福百姓,有仁者风范,你嫁两个女儿,亏不到你!” 乔景眼角乱跳,微微摆手:“你读书吧,与你说话,话不投机!” 许靖随意笑笑:“对了,你千万别用之前方法,礼法未必有用,小心与虎谋皮!与虎谋皮,还不如为虎作伥!” 乔景闷哼一声:“董卓信了你,任命了五个一方诸侯,现在却全都起兵反他,老夫若是信你,岂不是连董卓都不如!” 他在书房门口踟蹰徘徊,目光深邃,不断看向客室,似乎能看透其中陆远一般。 陆远与小乔温存良久,只恨客室不是卧室,不能肆无忌惮。 小乔眼中柔情似水,气喘吁吁,羞答答道:“夫君,三日后,婉儿在家中等你!” “一言为定!” 陆远神采奕奕:“三日后,我来接你!” 他大步走出客室,一路出了乔府。 战马驰骋,陆远敛去笑脸,微微沉吟。 怎么回事,总觉得那老狐狸对我不怀好意…… 第55章 月旦评再现 陆远出了乔府,陆逊当即跟随在旁。 陆逊不断回头张望,疑惑问道:“兄长,嫂嫂和许靖先生呢!” 他们大张旗鼓而来,就是为了迎回小乔,招揽许靖,可现在却无一人出来。 陆逊对自己兄长虽然颇有不满,总让自己去干些琐事,但也有股盲目崇拜,兄长做事,自当手到擒来,怎么可能失败! “三日后,为兄会在万众瞩目下接她!”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乐呵呵道:“许靖嘛,他会来找我们的!” 他事情颇多,一时懒得思索乔景心思,毕竟以陆乔两家关系,乔景没道理对他不利。 至于许靖,有宣纸和活字印刷术,再有月旦评一事,三个重饵,不怕他不咬钩! 二人信马由缰,正往县衙走着,身后忽然飞骑呼啸,一道声音响起:“陆大人留步!” 陆远向着陆逊笑道:“你看,来了!” 他向后看去,只见来人是个青衫老者,容貌清癯,精神矍铄,颌下山羊胡修剪得整整齐齐,很是飘逸。 陆远在马上抱拳施礼:“见过许靖先生!” “陆大人知道老夫?” 许靖勒住战马,微微欠身还礼,笑眯眯道:“陆大人可知,老夫为何而来?” 他官任御史中丞,虽然现在外出逃难,但官威尚在,能微微欠身已是极致。 至于陆远能知道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倒没心思追问。 陆远自袖筒中取出宣纸,乐呵呵道:“敢请先生,到县衙一叙!” “陆大人直言快语,当真妙人!” 许靖盯着宣纸,目光火热,笑眯眯道:“老夫正有此意,想与陆大人畅谈!” 一行人快速回了县衙,陆远招呼陆逊:“去把许劭先生请来!” 没一会功夫,许劭风风火火而来,见了许靖,微微错愕,知了详情后才心中稍安,不是被强行掳来的就好。 上了茶水,三人寒暄客套一番,当即进入正题。 陆远取出宣纸,递给许劭笑道:“先生看看此物如何?” 许劭原本心不在焉,只是宣纸刚一入手,就不由让他老眼一亮! “这是左伯纸?果然神奇,竟然可以折叠!” 许劭感慨笑道,手上不断摩挲,只感觉此纸质地光滑,带着弹性,完全不像蔡侯纸那样一不小心便碎。 而且此纸色泽光鲜,很是养眼,不像蔡侯纸那般粗糙,书写起来笔划总是被阻断! 只是左伯纸造价昂贵,价比千金,除了一些朝廷贵胄,或是像蔡邕这样的文坛大豪,其余人谁能用得起! “此纸并非左伯纸,而是婉儿所创,名为宣纸!” 陆远乐呵呵道:“此纸造价低廉,完全可以大量生产,婉儿创此纸初衷,便是为了传播之用,因此也叫报纸!” “报者,传达也,报纸之名甚妙!” 许劭目光炽热:“此纸如果造价低廉,自可行遍天下,不知当省却多少竹简案牍,多出多少经典著作,之前所谓学富五车,以后学富一斗足以!” 他早沉浸在此纸的神奇之中,对是谁所创毫不关心,脑中只幻想着月旦评如果能经此纸传播,那该何等轰动! 这可比当年在京城,每月一开榜,寥寥一些文人看过之后,再口耳相传的影响要大得多! “先生慧眼,一语中的!” 陆远哈哈大笑:“左伯纸价比丝绸,蔡侯纸不堪书写,报纸出世,当为今后唯一书写材料!首次传播,自当一举惊世!” 许劭神色又亮了几分,此纸出世,首次传播如果是月旦评,那才是月旦评的最强造势,与医馆借势不同,医馆是细水长流般相辅相成,而此纸造势,却是一举成名。 只是这陆大人,现在怎么不提月旦评了! 一直沉默饮茶的许靖突然开口:“你还不知乔府的另一奇物,名为活字印刷术!” 他说着,便将活字印刷术介绍一遍,简明扼要,就是写一份,可以印无数份,写一本书,可以印刷无数本书。 陆远不失时机地感慨:“报纸与活字印刷术相得益彰,一书传天下,此等文坛变革,怕是文坛第一人的地位都要易主啊!” 许靖和许劭都不是蠢人,一经点拨,当即明白了其中含义。 天下诗书昂贵,一是因为书写材料,竹简太过沉重,而丝绸和左伯纸堪称在钱上书写,根本无法普及。 其二是书写代价,人人誊抄,却又能抄出几本? 有才学者不屑为之,无才学者誊抄赚钱,最终却错漏百出。 因此蔡邕当年矫正《六经》,在太学门口,刻书立碑,一举成名,天下皆知! 石碑只有一块,但他们要是著书印刷,发行天下,那该是何等盛事! “一书成名,声名鹊起!” 陆远一脸艳羡:“闻名于当世,立足于青史,天下谁人不识君!” 许靖二人只觉得这话简直说到了他们心坎里,让他们心中灵猿跳脱,难以自持。 许劭呼吸急促,试探道:“陆大人,老夫的月旦评,可否以此纸传播?” “此为报纸,与月旦评关系不大吧!” 陆远似笑非笑:“此纸长宽各一尺,如果只点评一人,未免浪费,陆某准备加些时事佐料,定时发行天下,令人人皆知时事消息,开一代时事先河!” 许劭怔了怔,陆远之前一直自称小子,现在却开始自称陆某了,可见其心性变化! 当然这不重要,如果以此纸为势,定时发行,加以时事佐料,让人人得知天下消息…… 确实堪称开一代时事先河! 在此之前,消息只在各方巨擘手中,谁能让消息传遍天下。 就算以飞鸽传书,谁又能有足够财力,支撑丝绸书写,更何况还需大量人员,将一份消息誊抄无数份! 只是这等盛事,怎么能与他月旦评无关! 许靖率先回过神来,盯着许劭问道:“子将,你欲重开月旦评,为何没有知会为兄?” 许劭尴尬一下,讪讪笑道:“兄长仕途坦荡,还在乎月旦评吗?” “胡说八道,为兄颠沛流离,何来坦荡一说!” 许靖勃然大怒:“你我旧怨不提,但为兄在皖城逗留良久,依然没有起程前往豫州,其中因果,难道你不懂吗!” 两人絮絮叨叨,争论良久。 这是他们兄弟间的旧怨,陆远无心窥探,只任凭他们争吵。 半晌,二人终于平静。 陆远乐呵呵道:“以两位先生见识,陆某的报纸计划如何?” “前程似锦,壮丽如歌!” 许靖由衷赞道,随即呵呵笑道:“只是皖城之中,不知陆大人想要找何人主笔?” 两人吵过后,似乎是许靖占了上风,带头发言,许劭则目光殷切,欲言又止。 许靖的意思很明显,皖城之中,能与他们兄弟相比的,还有何人? “许先生素来清高,陆某不敢奢望!” 陆远摇头失笑:“但二位先生难道以为,陆某以造纸和印刷支持,创办报纸,不为私利,不为名声,就只为让二位先生在文坛显贵吗!” 他感慨一声,才乐呵呵道:“实不相瞒,内子蔡琰,对于报纸之事,也很是关注!” “女公子……是老夫唐突了!” 许靖失声,颓然笑道:“以女公子才名,主持报纸一事,自可令天下信服!” 他之前心中狂热,此时才想出关键,人家凭什么一无所图,来帮助他们成就文坛地位! 何况有蔡琰相助,才学未必比得过他们,但天下好事者多,对于这位女公子传播的消息,必然极尽拥趸之能事! 许劭则是心中黯然,知道陆远说他清高,实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自己心有算计,只想在这颗好苗子上下注,以小博大,长势好了收利,长势不好随时脱身,始终没有参与到这小子的权斗之中。 月旦评当年就能主导舆论,影响官员选拔,实是政治利器。 但和报纸比起来,却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这等政治利器,陆远自然不愿交给他这墙头草身上。 只是这事他有苦难言。 当年曹阿瞒拿刀逼他点评,他尚且心中不屑,现在他有心点评,别人却懒得理会! 陆远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知道许靖只是遗憾,许劭则已经后悔,收网的时机已到! “内子欲效仿两位先生,创办《半月评》!” 陆远悠悠笑道:“报纸之中,除了时事消息以外,同样会点评天下豪杰,暂定每半月一发行,每次发行万册,任由天下文人品评!” 许劭脑中一懵,《半月评》一出,还有他月旦评什么事! 《半月评》有陆远支持,又有报纸和活字印刷术相助,以此纸张完全可以飞鸽传书,半月之间传遍天下,众人刚品读完,新的《半月评》已经出台了! 而他的月旦评每月一次,靠众人口耳相传,传遍天下时,可能已经半年过去了! 如此几次,谁还记得他的月旦评! 他不同于兄长许靖,在京城得董卓赏识,举荐过一批刺史大员,逃离京城,依旧有无数人情可用。 他如今只剩个名声了! 月旦评就是他的一切! “陆大人,此前琐事,是老夫心有迟疑,请大人见谅!” 许劭长长喘了口粗气,神色郑重:“可报纸一事,女公子虽然才名远扬,但毕竟是大人内眷,容易为人诟病,还请大人三思!如果大人不弃,老夫此次愿意全力担当!” 许靖呆呆地看着许劭,疑惑不解:“子将,你……” 许劭大义凛然:“兄长,此等文坛盛事,岂可一分为二,陷于内耗!为文坛计,为天下计,为千秋计,你若有心,也当与我一般,为此争取一二!” 许靖呆滞当场,一时不知所言。 陆远心中暗笑,这个老狐狸,果然浑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 自己刚拿月旦评吓唬他一下,他就慌了神,嘴巴却依旧挂着大义。 “先生高义,陆某佩服!” 陆远乐呵呵道:“先生先试验一期吧,写写皖城风貌,以及陆某大婚,予民重礼之事,品评一下神医华佗,妙手回春,要邀请天下神医前来讨教医术!” 许劭一怔,就这么简单? 写皖城风貌,这其中有这小子私心,想要将皖城政策传递出去! 予民重礼,是为了这小子的名声! 但这并不违心,对于皖城政策,他同样心中佩服,要予民重礼,这也是实情! 虽然这些相比于天下大事小了点,但他对时事毫无准备,天下如何了,他也不知。 至于神医华佗要比拼医术,这个虽然是无中生有,给华佗找事,但他倒不在乎! 华佗那厮叽叽歪歪,动不动就说自己练过武艺,与匹夫何异! 他反而乐得给华佗寻个麻烦,之后看看热闹! “陆大人放心,老夫定当将这第一期写得声情并茂!” 许劭想到这里,当即朗声答道,神采气质恢复些许,眼神中再次有光闪烁,似是看到了未来希望。 陆远畅怀大笑:“有先生一言,陆某就放心了!只是不知许靖先生心意?” 事情已经完成一半,总不能让许靖咬着钩逃跑! 许靖迟疑一下,试探道:“陆大人,今后报纸内容,都需要陆大人认可?” 他心中明了,此事并不是非他不可,但要让他做一傀儡,他却心中不甘。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先生小觑陆某了!” 陆远坦然:“陆某所求,无非公平!不至于凭空捏造,坏了报纸声誉!” 他的话也很明显,你怕我控制内容,我还怕你胡来,脏了我的报纸呢! 许靖会心一笑:“老夫懂了,这就暂住些时日,静看陆大人所为!” 陆远心中一喜,此事,成了! 什么暂住,无非文人那点傲娇脾气! 报纸于他,正是一件政治利器,引领舆论,主导人心向背! 陆远心驰神往,客室外突然传来一声急促低唤。 “主公,有情况!” 第56章 许攸之死 客室中,陆远目送许氏兄弟离去。 许靖决定参与报纸一事后,就当机立断搬来县衙,许劭外出相送。 这让陆远不免心中狐疑,许靖似乎有意避开乔家。 只是暂时他无暇多想。 陆远看着急急而来的周仓,乐呵呵道:“别急,慢慢说,可是堵到了孙坚运粮的车队?” 他以稽查走私之名,让周仓封锁皖城半日,是要彻底清洗各世家庄园,同时也想看看皖城这样的商业枢纽,封锁半日会有多大影响,有情况正是情理之中。 “回禀主公,与孙坚无关!” 周仓匆忙解释:“俺意外抓获两队人,一队是南阳太守张咨的人马,他们与周家关系密切!另一队来自河东卫氏,前来调查卫仲道死因!如今正在县衙!” “张咨和周家联系上了!” 陆远不动声色,呵呵笑道:“把人带来看看,通知其余人一起!” 原本张咨应该是孙坚的盘中餐,于无知无觉中被诱杀。 但现在张咨之子死在孙策手上,并且与他脱不开关系,此事必然让张咨动怒。 想来张咨应该正在厉兵秣马,随时准备找孙坚报仇,但这对他北上也有威胁,南阳是他北上的必经之路。 现在张咨联系上了周家,应该是认为他不会北上,张咨无法南下寻他报仇,索性借着周家之力对付他。 没一会儿,典韦许褚等人一同进来,许劭送完许靖,也回了客室。 周仓拎着两人,直接摜摔到客室里,顿时引出两声惨叫。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小黑,你小心点,这血都溅到典某身上了!” 许褚声似炸雷:“小黑,你手段不行啊,这两人明显不服气!” 陆逊和许定一言不发,在一旁观看。 许劭则是一阵皱眉,典韦和许褚这两个牲口,杀人不眨眼,简直毫无人性! 按他所知,仅一上午,陈家和鲁家十几处庄园内,便有近两千人被杀,带回十几个人证,也是半死不活! 陆远微微摆手,示意他们安静,向着周仓疑惑道:“不是两队人马吗?” 周仓尴尬笑笑:“俺最初不知他们重要,下手没个轻重,只剩两个首脑了……” 陆远点了点头,不以为意,认真打量起两人。 其中一人四旬左右,衣着华贵,气质超然,虽然鼻青脸肿,却依旧一脸傲气! 另外一人二十出头,看着桀骜不驯,一身是血,横眉冷目间怒视众人! 陆远在主位上落坐,微微倾身,笑眯眯道:“两位,谁来自南阳?” “现在才知道相问,怕是晚了!” 四旬老者挣扎着起身,理了理发髻,一脸倨傲:“陆家子,你一任县尉而已,竟敢对老夫不敬,老夫看你庐江陆家,时日无多了!” 陆远哈哈大笑:“你倒是有趣,此时此地,还敢如此狷狂!” “许攸,许子远?” 许劭眯着老眼上前,疑惑问道:“你不是随袁绍前往翼州了吗,怎么会为张咨驱使,到了皖城?” “呵!原来是子将先生!” 许攸抖着双腿,闷哼道:“老夫本就是南阳人,为张咨奔走一趟而已,何来驱使一说!” 陆远顿时来了兴趣,乐呵呵道:“你是许攸?” 许攸在历史上大名鼎鼎,争议颇多。 曾经谋划过废除灵帝一事,之后投奔袁绍,智计百出。 官渡之战时叛投曹操,为曹操献策,火烧乌巢这个袁绍的粮草重地,一举改变了官渡之战的战局,甚至改变了整个北方的势力格局。 之后在曹营自恃功高,目中无人,曹操忍耐他良久,最终无奈杀之! “老夫正是许攸!” 许攸抖了抖衣袍,自顾自找了个座位坐下,傲然笑道:“陆家子,你既然认出老夫,还不赶快放老夫离去!你已经得罪南阳太守,难道还要得罪我主袁公!” 陆远淡淡笑道:“周家商行重建,是得了南阳太守资助?” “陆家子,这终究是世家的天下,你坏规矩了!” 许攸目露鄙夷:“你在皖城搅动风云,一时得势,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无人理会你罢了,但你若再敢无故树敌,便是取死之道!” 陆远郑重点头:“先生说的是!不知先生可愿留下助我,让我避开死劫?” 世家的力量,他当然清楚。 诸侯起兵,有世家相助,直接就能得到粮草精兵。 而他的精兵却全部来自本家,粮草只靠劫掠。 历史上曹操能容忍许攸、祢衡,陈琳等人,除了虚怀若谷的姿态以外,同样也是不愿得罪当地世家。 刘备与曹操一样,一直注重笼络各地世家。 在夺取荆州四郡时,赵云只因不愿与桂阳太守赵范的嫂子成亲,失去了与桂阳郡世家联姻的机会,之后就再没得过刘备重用! 刘备入主成都后,要把大量宅院赏赐大臣,拉拢世家人心,结果赵云当面劝谏,要把宅院还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随后赵云就被外派练兵了。 事实上除了寒门出身的孙坚,其余诸侯都尽可能地礼贤下士,争取各方世家支持。 陆远对此早已分析过利弊,他要走的就是百姓路线,主意已定,自然不会更改! “道不同不相为谋!” 许攸狂态毕露,哈哈大笑:“你与世家相斗,无异于自绝于天下!老夫言尽于此,你既然认出了老夫,就赶紧安排人送老夫回去吧!” “先生所言极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远微微挥手:“许褚,送先生上路吧,事后为先生找处好风水,不枉先生当年欲废灵帝之壮举!” 许攸头皮一麻,呆滞一瞬,失声惊叫:“你敢杀我?” 在他想来,得知了他是袁绍麾下,即便是陈温也得对他礼遇有加,谁敢杀他! 更何况他出身南阳,许氏望族,但凡有志天下的,谁不得主动拉拢他! 这个八品县尉竟然想杀他! 许劭同时心中一惊,挺身而出:“大人,此人虽然狂悖,但出身南阳,南阳乃天下门户,人才济济,英雄辈出,世家名门多如牛毛!而且此人又是袁绍麾下……” 他意思很明显,无论是许攸出身,还是许攸现在的靠山,皖城都不宜得罪。 许攸微微宽心,皖城总算不全是瞎眼的! 只是他看着陆远,见陆远神色凛然,丝毫没有玩笑之心。 耳中同时听到那个魁梧异常的壮汉,正在询问什么地方风水好,不由再次吓得两股战战,毛骨悚然。 他心中一阵懊恼,竟然碰上一个愣头青,不在乎他的出身背景,一心只想要他性命! “陆大人欲取天下,何故斩杀壮士!” 关键时刻,许攸灵机一动,向着陆远大喝,喊出了韩信差点被杀前的豪言。 “你算什么壮士,竟敢与韩信相比!” 陆远不为所动:“不过你说得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陆某无需在你身上费心!” 许攸既然来了,那么无论杀与不杀,他都会得罪袁绍。 相比之下,杀许攸是得罪袁绍一次,放许攸,许攸鼓动口舌,袁绍可能就揪着他不放了! 许攸一个激灵,双腿一软,直接瘫倒下去,从座位上一直滑落到地。 只可惜他向来自诩睿智,如今直面生死,一时竟不知所言。 许褚大步上前,声似炸雷,向着许劭喝道:“老头儿,滚一边去,我等都叫主公,你却偏要叫大人,就你清高吗!” 许劭正想着怎么再劝一劝,闻言顿时向许褚怒目而视:“你这匹夫,老夫自有傲骨,你岂会懂!” “傲骨……骨头很硬?” 许褚一脸不耐烦,随手握起一个茶杯,胳膊上青筋暴起,大手渐渐加力,茶杯也随之变形,这才再次向着许劭喝道:“比它还硬?” 许劭看着茶杯,瞬间面色如土,这个匹夫,竟然将铜制茶杯捏得变形,果然是个牲口!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忽然飘了起来,被许褚顺手扔到一旁。 随即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咔嚓!”脆响,之后便是“呃!呃!呃!”的挣扎声! 许劭看着地上的许攸渐渐没了气息,不由喉咙滚动两下,讷讷道:“真……真杀了?” “不能为我所用,留他作甚!” 陆远神色淡然:“他自以为一身傲骨,却终究忘了,这是陆某的城!” 许劭脑中轰然,这话,岂不正是在敲打自己! 可自己已经表明态度,要全力担当报纸一事了啊! 难道就因为自己自恃身份,没有叫一声主公? 是了,这小子即将北上,当务之急,就是要在皖城建立无上威望,不容人挑衅,他为此连自家田产都抄了,哪还容许自己倚老卖老! 许劭想到此处,不由打定主意,等找个合适机会就改口吧! 陆远目光幽幽,看向另外一个桀骜青年,乐呵呵道:“阁下出身河东卫氏?” “河东卫氏,卫叔康!” 青年一脸惨笑:“我自知必死,只求陆大人给个痛快!” “陆某话没问完,想死,也非易事啊!” 陆远悠悠笑道:“说说吧,发现了什么,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问的!” 卫叔康沉吟片刻,不卑不亢道:“陆大人杀了我与兄长,此事瞒不住,今后皖城再想得到西凉战马,过不了我河东之地!” 陆远的西凉战马,几乎全靠乔家门路,但从西凉到皖城,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河东。 可以说卫叔康一语中的,直接说到了关键,陆远得罪河东卫氏,最大的弊端就是被断了西凉战马的来源! 陆远想要组建骑兵大军,自然可以用普通战马代替,但普通战马的耐力,速度都与西凉战马天差地别。 兵不在多而在精,这会严重影响他的精兵计划! 陆远想了想,再次问道:“你与河东卫家,可有飞鸽传书?你失踪后,卫家多久可以确认消息?” 卫叔康瘫在地上,咧嘴一笑:“陆大人失算了,我与家族并无飞鸽传书,你不必试图借飞鸽诓骗我卫家!我死后,最多半月,家族便可确认消息!” “壮士傲骨!无愧大将军遗风!” 陆远沉吟片刻,由衷赞道:“视死忽如归,陆某亲自送你上路吧!” 一群人心中凛然,默不作声。 许劭看着陆远俯下身,手掌搭在卫叔康脖颈上,卫叔康身子一抖,便彻底没了气息,宛如睡去一般,当真是死得痛快! 他脑中嗡地一下,皖城这个小势力,还有几大世家尚要周旋,如今刚得罪了南阳张咨,四世三公的袁绍,又得罪了河东的巨鳄,河东卫氏。 这还能北上吗! 两个衙役进了客室,拖走了许攸和卫叔康。 陆远神色淡然:“好了,说正事吧!” 他的婚期已定,北上计划也渐渐清晰。 但如今出了诸多变故,他还需见招拆招! 首先是南阳太守张咨,这成了他第一个拦路虎,而且不可能像历史上那样设局诱杀! 其次是袁绍,诸侯会盟,他得如何应对这位盟主。 最后是他的精骑大军,所需西凉战马,需要和河东卫氏抢时间了,免得被河东卫氏堵住商路。 典韦瓮声瓮气,咧嘴笑道:“主公,你拿主意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局势瞬息万变,一些计划该提前了!” 第57章 婚前筹备 客室中,烛火通明。 陆远眸光半阖,静静听着众人汇报。 典韦和许褚二人查抄了鲁家和陈家的所有田产。 陆逊则接收了陆家产业,商行由陆远的姑父顾雍经营。 现在的皖城,除了各家商行外,已经没有其余势力。 许劭为医馆选好了地址,并连夜翻修,按许劭估计,两日内就可修缮好一座二层医馆,占地十余亩,郎中数十人。 这些事都让陆远满意,只是钱财依旧捉襟见肘。 他们至今只拥有三千精骑,三百精锐,与他预计的还差一千七百人,两千匹西凉战马! 这些人的装备,不算长枪,强弓等物,单单是战马,就需要四十万贯! 全算下来,至少需要五十万贯! 另外需要一千七百名精锐,即便是样子货,也不能太过不堪! 战马三件套虽然已经齐全,但那是北上时才能亮相的东西! “好了,先说第一件事吧!” 陆远暂时抛开这些琐事,向着陆逊轻喝:“陆逊,在场的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再隐瞒我们的身份了!” 陆逊怔了怔,小脸顿时一苦,又来这套? 他尽量绷起小脸,面容一丝不苟,将衣带血诏之事说了一遍。 最终伸手一指许劭,面色悲戚:“其余诸事,许先生尽知,你们有疑问就问他吧!” 一群人早听得瞠目结舌,任他们想破头皮都没想到,他们主公,竟然还是天子钦封的正五品讨逆将军! 怪不得一直以来,他们主公坚持主张北上,从未动摇。 许劭看着典韦、周仓、许褚、许定,心中暗暗得意,一群粗鄙匹夫,会点武艺又如何,还不是一无所知,上不得台面! “咳!此事老夫确实早已知晓,天子在京城……” “你不必说了!” 许劭的话刚刚开头,就被许褚粗暴打断! 许褚低声开口,依旧似闷雷咆哮:“许某追随主公,只因主公给了许家庄人活路,跟那什么天子无关,现在许某所图,就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 典韦瓮声瓮气:“对,典某追随主公,只因主公视我为兄弟,别无其他!” 周仓附和道:“正是如此,俺追随主公,只因主公给了俺活路,什么天子死活,与俺何干!俺现在只想跟主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许定想了想笑道:“我和你们想的一样……” 许劭老脸一黑,悻悻不语,心中狂怒,匹夫就是匹夫,只知一时痛快,不知天恩厚重! 陆远哈哈大笑:“好了,我已知诸位心意,既然此事挑明,那就先为兄弟们扬名一场,择日大军北上,再行建功!” 大饼总要画好,毕竟有天子撑着。 一群人目不转睛,个个满含期待。 “大军已成,诸位原先的马弓手,步弓手自然不再适用!” 陆远神色肃穆:“即日起,典韦、周仓、许褚、许定、陆逊皆为偏将军!官正六品,饷钱百贯,北上建功后,另行封赏!” 他是正五品杂号将军,最高只能赏到六品,而且还没有官服印信,更没法封食邑百户,千户。 但即便如此,一个将军称号,已经让众人脚步发飘,甘之如饴。 一群人意气风发,摩拳擦掌,只可惜全是粗汉,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现在吱吱呜呜,终究再编不出什么动听的话! 陆逊脸色复杂,这次兄长竟然给他也弄了个将军,虽然是假的,但毕竟是将军啊! 只要他不说,谁能拆穿! 许劭老脸通红,眼巴巴地看着陆远,就差把讨要封赏这事写在脸上了! 屋内一共七人,一个是天子钦点的正五品讨逆将军。 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这个消息传出去,全天下都要为之震动! 另外五人已经都为偏将,进入将军行列,那他呢? 他虽是文人,但当个护军,监军总没问题啊! 只因为没叫主公,差别就这么大? “北上建功,还有四个问题尚需解决!” 陆远在主位上淡淡道:“其一,五十万贯钱财;其二,一千七百名精锐;其三,南阳太守张咨成了我们的拦路虎;其四,我们北上与诸侯会盟,袁绍必定给我们穿小鞋。” 陆远说完,就静静等着众人反应,想看看他们能有什么主意。 主要是看许褚、许定和刚刚表示诚意的许劭。 一群人却神色自若,静等陆远吩咐! 陆远看着众人,心中不禁感慨,之前他独断惯了,让众人都养成了习惯,现在时间紧迫,倒没空改这些了。 北上之前,有机会还是得多锻炼,让他们遇事能主动开动脑筋才行。 “三日后,我大婚之时,皖城必定风起云涌!” 陆远向着众人笑道:“当夜你等再剁手一次,由典韦指挥,将世家势力彻底清空!陆逊,之后还差多少钱财,找陆氏商行要,由乔家帮我们采购战马军资!” 这正是他对钱财的计划。 上一次的剁手行动,他们得钱财近三十万贯,这一次加上周家,想来四十万贯应该不难。 其余的就该自家商行贴补了,算是他一举清空这么多竞争对手的酬劳。 陆逊绷着小脸,躬身称是。 对他来说,赶猪都赶过了,伸手要钱,只是小事。 “至于缺人,这三日间你们忙碌下!” 陆远笑眯眯道:“县衙留守三百兵力,其余精骑往返趟荆州,将王叡的旧部引到皖城,记得注意隐秘,不可贪多,不必护送,定要按期归来!” 这个是他临时起意,想到了刘表单骑入荆州,端了孙坚老巢的关键。 首先是刘表得到了荆州各世家的支持。 其次是孙坚匆忙北上,并未真正消化掉荆州这块肥肉,加之孙坚作风强势,很多王叡旧部对他不满,一直与他对峙,最终全都便宜了刘表。 这些人中挑选出一千七百精锐,并非难事。 许劭迟疑半晌,终于改口:“主……主公,入荆州接引王叡旧部,时间未免匆促,而且万一被孙坚得知,恐怕又会横生事端!” 他不得不开口,皖城树敌实在太多了,这时候再去惹一下孙坚,北上之后他们这支队伍,恐怕得比董卓还招人恨! 端了曹操老窝,害死张咨之子,杀了袁绍谋士,之前还在县衙内逼迫过孙坚,让孙坚颜面扫地,如果再刺激一下孙坚…… 怎么看他们北上,都不是讨伐董卓,而是被人讨伐的! 陆远心头一喜,这老头终于归心了,自恃身份,那就是还留有余地! 不过他面色如常,乐呵呵道:“先生不必多虑,我们与孙坚有共同的敌人,只要到时有足够的力量,孙坚只会礼遇我们!” 他早就说过,行伍中人最是务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并不是他多么了解孙坚,而是他了解自己。 许劭神色凛然,心中暗喜,虽然叫了主公,但陆远对他依旧恭敬,看来嘴上软一下也没多大关系。 “关于张咨和袁绍,其实只是一件事!” 陆远意味深长道:“我们与此二人的矛盾,皆由许攸挑明,但许攸身为袁绍麾下,却为张咨办私事,此事先生不妨作为趣闻谈一下,再顺便提一提张咨是由董卓提拔的!” 许劭一怔,给此事归结到许攸身上? 这样确实能转移一下他们与袁绍之间的矛盾。 本身张咨让许攸帮他办私事,就是在借着袁绍的名声,让他的人在皖城无人敢动,但实际也是在挖袁绍墙角。 如果自己再稍稍润色一下许攸的言辞,那么这事就贴切了! 甚至点评张咨也无妨,张咨确实是董卓提拔,至今摇摆不定,并未明确竖起反董大旗! 随便提一下,就能给张咨划到董卓阵营里,让张咨丢掉大义,谁都可以趁机攻击他。 而这是陆远对他的第一个要求,正要看他诚意如何,他无论如何也得将此事办好! 许劭想到这,当即踌躇满志,一脸赤诚道:“主公放心,此事尽管交给老夫!” 陆远会心一笑:“先生一言,可抵十万大军!” 许劭当即老脸一震,心中飘飘然。 此话在现在,当然只是夸张之言,但只要报纸的影响力足够大,将来他口舌如刀,绝对不是戏言! 陆远环视众人,乐呵呵道:“好了,你等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定踟蹰一下,尴尬道:“主公,那县衙公务……主要是需要分田的百姓,我看已经上万了!” “不错,百姓是我们的根本,不可怠慢!” 陆远看看许定,满是赞许,笑眯眯道:“此事就交给你吧,有空也将他们操练起来,另外陆逊左右无事,一起处理下县衙公务!” 他们查抄了陈家和鲁家的田产,另外加上陆家田产,其中的佃农佣户,陆家庄园的家丁,以及他从谯郡带回来的大多黄巾军,这些都需要分配田产。 即便田产不够,也另有工程需要他们做,可以给他们温饱生路。 这些人现在不是精锐,但训练起来,以后有机会去山上狩猎几次,他们都将成为最好的兵源。 陆逊愁眉不展:“兄长,我在担心另外一事,我们的大军走了,其余世家精锐如果进攻县衙该怎么办?” “放心,我大婚前,县衙绝对安全!” 陆远呵呵笑道:“你叔祖父坐镇在这,还会有大多贵人前来,暂时无人敢轻举妄动,否则那些贵人就走不出庐江了!” 他即将大婚,他祖父陆康已经广发请帖。 扬州各地太守,扬州刺史陈温都会到来,这时候谁敢乱来,只会死得不明不白!23sk. 他大婚后,才是陈家鲁家报复之时,但他不会给这些人机会,大婚当夜,就会断了这些人念想! 众人都没了问题,一个个满脸轻松,出了屋子。 陆远抖手扇灭了烛火,闭目养神起来。 片刻,一道窈窕身影自内室款款走出,顺势慵懒地坐在陆远腿上,微微侧头:“行之,你很累?” “没有,我在等你投怀送抱!” 陆远环臂搂住蔡琰,嘿嘿一笑:“现在能走路了?” “你轻点,还有点疼!” 蔡琰语带娇嗔,皱眉思索道:“土地兼并,古今多少明君终其一生都没解决,你何必走这条路!” “有一位伟……圣人解决了,走得很稳健!” 陆远得意洋洋:“事实会证明,这条路最好!” “胡说八道,休要欺我无知!” 蔡琰娇躯扭动,小手按着胸口上的大手,讷讷道:“圣人一直周游列国,骗吃骗喝,哪解决过问题……” “这个圣人不一样!” 陆远语气不无崇敬:“他是从战场中走出来的,不是夸夸其谈那种,别的圣人只想让百姓跪下去,他却让百姓站起来了!” 蔡琰沉吟一番,终究不明其意,只低语道:“不想这些了,我们先吃饭,我再跟你说下报纸的事!” 陆远吐了口浊气,嘿嘿坏笑:“一会儿再说,先吃了你!” “混蛋!报纸给我留一席之地!” “轻……轻点,再轻点……” 第58章 大婚危机 时光飞逝,三日转瞬即至。 三日之间,皖城消息漫天,热闹异常。 大街小巷,男女老少,全都在谈论一个话题。 曾经的庐江第一混蛋,现任皖城县尉将在今日大婚。 予民重礼,皖城同庆。 消息传遍扬州,上至扬州刺史陈温,下至扬州各郡太守,各县县令,各世家名门,都已派人齐聚皖城。 甚至相邻的居巢县,上万百姓步行着前来皖城,吓得居巢县令心惊胆战,亲自陪同百姓前来,只求能把百姓再带回去。 无数百姓起了个大早,等在陆远晨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讨要赏钱。 这是汉朝婚姻的规矩,男方要在清晨出发,将新娘接回家,谓之晨迎,直到黄昏时再举行婚礼,谓之昏行。 聪明的百姓则是在医馆门口排队,免费治病的机会可比一点赏钱强多了。 这个年代,一点小病就极可能要命,更要命的是即便能治好,也没钱医治。???.23sk. 县衙里,陆远一脸惬意,躺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身上素手纤纤,身后美人犹自埋怨,声音沙哑:“就知道白天打拳,晚上……欺我,都要去晨迎了,还弄得浑身是汗!” 陆远拍拍胸膛上的素手,笑嘻嘻道:“谁让你美呢!放心吧,我绝不会负你!” “我当然知道这个,否则岂会便宜你!” 蔡琰凤眉微蹙:“快起来,穿衣服束发,外面不知多少人等你呢,不可以胡闹了!” “人多好啊!” 陆远起身坐到铜镜前,眸光雪亮:“万事俱备,该打秋风了!” 片刻后,陆远锦衣加身,腰坠环佩,外罩一身大红袍礼服,趁着他的挺拔身姿,显得格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蔡琰打量一番,若无其事道:“好了,去吧,我知道你早就等不及了!” 陆远在那红唇上轻啄一口,随即扬长而去。 县衙外,人山人海,无边无际。 陆逊,典韦,周仓三人穿得分外喜庆,早已恭候多时,只是个个神色局促。 一群百姓正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小孩儿就是今天的御郎君,是陆大人的族弟!” “大黑将军和小黑将军是开路郎吗,陆大人妙计啊,用他们衬托自己脸色!” “快看,陆大人出来了,这么一对比,果然更俊朗了!” …… 陆远神采飞扬,向着伴郎陆逊,开路的典韦,周仓笑道:“出发!” 两张大黑脸当即翻身上马,在前开路,端着簸箕,大手不断抓着铜钱向四下挥洒,引得一群百姓争抢,犹如两个散财童子一般。 一队百余精锐护卫在后,同样大把扔着铜钱,应付前来讨要赏钱的百姓。 陆远得意洋洋,在战马上向四方拱手。 他见陆逊小脸紧绷,不由低声笑问:“你紧张什么,你又不是新郎!” 陆逊依旧板着小脸,沉声道:“兄长,皖城来了好多人,各世家都派了精锐前来,分明是不怀好意!” 之前陆远安排典韦等人前去荆州,招揽王叡旧部,结果却在荆州边界,找到四千多老卒,正与孙坚大军对峙,据险而守。 为了将这些老卒全部带回,许褚带着所有精骑护送,典韦和周仓则先一步回来报信,立刻被陆远安排留下,充当门面。 毕竟大黑将军和小黑将军的威名,在皖城人尽皆知。 不过现在皖城只有三百精锐,外强中干,而各世家前来贺喜的人,所带精锐便不下千人! 这难免让陆逊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见机行事,保持笑脸!” 陆远神色如常,乐呵呵道:“越是这等时刻,越不能露出怯意,你看典韦和周仓,面不改色,毫不紧张!” 陆逊忍不住嘀咕:“他们当然面不改色,能改色就怪了!” “小陆逊,俺虽然黑,但俺黑得俊俏!” 周仓漫不经心地扔了铜钱,闻言顿时扭过一张大黑脸,一本正经道:“刚刚还有姑娘冲俺笑呢,你个小娃子懂啥!” 典韦眼睛一亮,四下张望,瓮声瓮气道:“小黑,姑娘在哪?” 陆逊嘴巴一抿,一言不发。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一行人一路撒钱,迅速到了乔家门口。 乔府门前一尘不染,但大门紧闭,门楣厚重。 这是下婿的开始,先是大门咏,是女方的姿态,代表着女方家族的强势。 陆远策马上前,朗声笑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来相见!”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不知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来?” 陆远笑着答道:“庐江君子,武职出身,拜得县尉,故至高门!” 乔家大门轰隆隆开了,里面张灯结彩,笑语喧天,近百个孩童冲出,倒头便拜,“拜见新婿,讨要喜钱!” 典韦和周仓早有准备,簸箕一甩,大把铜钱从天而降,顿时引得孩童们欢天喜地,四下争抢。 他们又从马袋中取出一匹匹丝绸,扔给乔府的婢女们,一时皆大欢喜。 陆远四下打量,只见前方高台上坐着一群中年妇人,都是小乔的七大姑八大姨,平时与他根本没什么交集。 他心中狐疑,大门咏后,该是男方移步必咏,回答女方问题,可看乔府的架势,是将这个取消了,直接上堂咏? 上堂咏是最后一步,之后就能接走新娘,该由小乔最亲近的人来问,自然当属大乔,可大乔怎么不在? 只是他却不便相问,本身就有揽二乔的谣言在,问这个难免瓜田李下。 一个中年妇人起身笑道:“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 陆远意气风发:“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陆远被一群中年妇人拥向后堂。 典韦周仓等人则留在乔府门口。 妇人们一路问着陆远家资几何,可有恒产等琐事,问得陆远头大如斗。 陆远耐着性子,大吹法螺,家资百万,恒产连片,引得一群妇人齐齐眼睛发亮,讲着自己家中还有小女,端庄娴熟,尚未婚配…… 到了后堂,妇人们一哄而散。 陆远透过一道道屏风,终于在居中处见到小乔。 小乔眼波流转,与陆远四目相对,俨如秋水泛起波澜。 今日的小乔格外端庄,略施粉黛,环佩加身,一袭明红色宫装,趁着她的晶莹肌肤褶褶生辉。 乔景轻咳一声,无视陆远,继续向小乔谆谆教导:“嫁过去后,要相敬夫君,孝顺长辈,尤其要礼待其余姐妹,万不可骄纵,可记下了?” 小乔重重点头:“婉儿记下了,爹爹,你一口气把话都说完吧,婉儿记得住!” 乔景闷哼一声,别人家的女儿都哭哭啼啼不肯走,自己女儿就这么不耐烦,急着赶紧嫁出去? “最后一事,你听好了!” 乔景郑重说道:“你为琐事困扰,不得琴音相随,心中难免埋怨,但这其实是你夫君护你,他所谋之事,败则毁家灭族,爹爹也在陪他赌命,只有你手掌机密,可以高枕无忧!” 小乔呆了呆,一时没弄懂她爹爹什么意思,大喜之日,怎么陆远一来,她爹爹就提到毁家灭族了…… 陆远同样一怔,这老狐狸在胡说什么,他迎亲的最后一礼,这老狐狸交代两句就好了,又不是远嫁,以后见不到面,现在说这些干嘛! 乔景瞥了瞥陆远,继续沉声道:“爹爹与你都陪他赌了,我乔家只有你阿姐能置身事外,你嫁过去后,要多为你阿姐祈福!” 陆远终于听懂了,这个老狐狸竟然是在敲打他,为了那句揽二乔的流言! 想来是他祖父推波助澜,让这流言散播得太广,将这老狐狸吓毛了。 他忍不住提醒:“岳父大人,时候不早了……” “嗯,你们去吧,老夫随后就到!” 乔景看看小乔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老脸一苦:“婉儿,女子出嫁,总会伤感一些,挂几滴泪水,以示父慈子孝……” 小乔明眸眨了眨,莞尔一笑:“可婉儿心中开心,一点都不伤感,爹爹既然无事,婉儿就先走了!” 乔景胡须颤了颤,微微挥手:“去吧!是爹爹平时亏待了你,爹爹活该被亲友嘲笑!” 他顾影自怜,小乔却已一阵风般离去。 小乔跑到陆远身边,笑颜如花:“夫君,你终于来接我了!” 陆远大手一伸,眸光炽热:“走,与为夫回家!” 两人牵手走出后堂,后面不断有乔家妇人用铜盆泼水,寓意着泼水出门,小乔从此就是陆家中人。 陆远带着小乔寻到典韦周仓,众人当即翻身上马,回归陆府私宅,那是今天婚礼场所。 陆逊尾随在陆远身后,他是今天的御郎君,也就是伴郎。 一个美妇人扶着小乔上马,在一旁护着小乔,她是今天的全美人,也就是伴娘,另有一群乔家婢女紧紧相随,俨如众星捧月。 晨迎的仪式已过,再没了繁琐流程,一行人快速回到了陆府私宅。 私宅中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许劭主持昏行大礼,正在一桌桌客人中盘桓周旋,忙得不亦乐乎。 陆远带着小乔,正要去寻陆康见礼,心头却突然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一股惊悸猛然来袭,正是一个百战老卒对于危险的直觉! 第59章 倒霉的孙策 陆远环顾一圈,面不改色。 私宅里的人太多,俱是达官显贵,他不可能大肆搜捕,只能找机会仔细检查。 想到此处,他当即压下心头惊悸,带着小乔找到陆康,恭恭敬敬行礼。 陆康眉宇舒展,肆意大笑:“不必多礼,来,见见诸位大人!” 老头向身边一指,眉飞色舞:“这是我们扬州的刺史大人,你与他孙儿不打不成交,现在你们都已成人,以前的过节应该都忘了吧!” 陆远看向那个骨瘦如柴,病恹恹的老者,心知这就是扬州刺史陈温,当即躬身施礼:“行之见过使君!” “早听闻陆家子洗心革面,看来传言果然不虚!” 陈温咳嗽连连,向陆远笑道:“今日见皖城光景,老夫心中甚是震撼,昔日龙蛇混杂之地,现今却井井有条,便如医馆排队,不为权贵折腰,所有人一视同仁,当真是奇景!” “使君言重了!” 陆远笑眯眯道:“使君主掌扬州,天下何人不识君!若要求医,行之自当为使君引路!” 他当然知道陈温所想,说一大堆,一是倚老卖老敲打他,二是想借他开个后门,提前找华佗看病! 但他岂会如陈温所愿,华佗被《陆氏角法》引到皖城,这些人才想着来捡现成的,还要故作矜持,不把话挑明,天下哪有这好事! 陈温深深看了陆远一眼,呵呵笑道:“如此,便有劳陆县尉了!” 一个青年起身喝问:“陆扒皮,你祖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还没个准话吗!要引路就说清楚时间!” “原来是陈兄,久违了!” 陆远乐呵呵道:“陈兄不是在荆州为官吗,难道孙坚如此不识趣,将陈兄也驱逐了?” 此人他倒认识,正是陈温幼孙陈扬,小时候被他打过,后来他也无奈给陈扬道了歉,只是陈扬是跪着听的,碍于颜面,却也不敢对外张扬。23sk. “哼!陈某不为官,却也一样快活!” 陈扬趾高气昂:“陈某在许昌开酒馆,米酒畅通无阻,逍遥自在,哪像你这皖城,毫无乐趣!” “在许昌开酒馆……陈兄果然有想法!” 陆远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许昌富庶,想来粮食足够,官府不会禁酒,陈兄思路,陆某佩服!” 他心中瞬间了然,为什么陈温死后,整个汝南陈氏就彻底没落。 许昌后为曹操所据,饿殍遍地,在许昌开酒馆,简直是在自家祖坟上载歌载舞! 曹操一代枭雄,志在天下,自己都只用青梅煮酒,甚至贵为魏王后,世子曹丕却依旧要去别人家借钱,由此便可知曹操秉性,必是严于律己律人之辈。 这样的人见别人在他那糟蹋粮食,会是什么反应,只会是夷灭全族! 陈扬还要再说话,却已经被陈温呵斥了回去。 陆康对这点争端恍若未觉,再次帮陆远引荐:“这是丹阳郡周太守,大司农周忠受困京城,这就是周家之主了!” 陆远看着这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胖子,心知这就是丹阳郡太守周昕,当即再次施礼:“行之见过周大人!” “贤侄不必多礼,陆家有你,是陆家之福啊!” 周昕抖着一脸肥肉,意味深长道:“见你们这些小辈,就如同见家族未来,只是我周家周郎在皖城失踪多日,不知何日得见啊!” “周郎竟在皖城失踪了?” 陆远一脸惊愕:“皖城水深,坑多石头硬,这是行之之过!周大人放心,周郎吉人自有天相,即便受困一时,也必能迷途知返,重现世间!” 周昕一脸肥肉乱颤,笑眯眯道:“有贤侄保证,老夫就放心了,过几天再不见周郎,老夫就找你祖父要人!话说回来,鲁家倒是来了不少人啊!” 陆远随意应付几句,再没理会。 对于这位丹阳太守,周家家主周昕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就是在明确告诉他,周家已经确认了周瑜在他手中。 不过他却不想在此事上多谈,大婚之后,他就会与周瑜摊牌,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了? 至于周昕说到鲁家,他当然不会放过,但这位周家家主,既然来了皖城,他也得想办法将人留下才是。 陆康引荐良久,终于让陆远对扬州各地太守,县令弄了个脸熟。 走完过场,陆远离开了婚礼大堂,礼仪要等到黄昏时进行,现在时间还早。 他在陆府内走动,寻找那个让他不安的情绪来源,试图提前找到隐患。 陆逊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道:“兄长,你刚刚又把陈家人得罪了!” “保持微笑,不要紧张!” 陆远乐呵呵道:“越是这时候,越要肆无忌惮,让人看不透你的底细!” 他话音落下,忽然听见前方一阵吵闹,刚走过去看清情况,不由眼前一亮,孙策正在与乔家人交接粮草馒头,只是赶上他大婚,被拖沓下来。 “孙郎,久违了!” 陆远大步上前,一脸亲切:“没想到你也来参加陆某婚礼,陆某心中甚慰!” 孙策侧头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你别过来啊,孙某与你没这份交情,孙某只是来取馒头的,这就要走了!” “这是什么话,你我是不打不相识啊!” 陆远哈哈大笑:“陆某与令尊也是忘年之交,你既然赶上了陆某大婚,岂有离去之理!” “陆扒皮,你最好离我远点!” 孙策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道:“我爹即将北上,要不是他严令我不许招惹你,我必将你斩杀于此!” 他心中一阵恼怒,陆扒皮蹬鼻子上脸,竟然跟他玩起了自来熟,见鬼的不打不相识! 而且陆扒皮竟敢说和他爹是忘年之交,趁机占他便宜,简直不要脸,他爹要是有机会,恨不得将这厮活剐了才是! “陆某大喜的日子,什么打打杀杀的!” 陆远满面春风:“你是陆某在皖城的唯一好友,就留下来做陆某的御郎君吧!” 他心中微动,孙坚即将北上了? 那么孙坚肯定无心搭理许褚等人,许褚应该能按计划赶回来,这倒是个喜事! 不过孙坚北上,他的时间就不多了。 十八路诸侯去的时间越晚,能安营的位置便越差,最后去的,说不定会被弄到虎牢关下扎营,直接被当作炮灰! 陆逊在一旁脑袋直发懵,什么情况,自己就这么被嫌弃了? 孙策则是脸色铁青,忿忿骂道:“陆扒皮,你敢如此欺我!” 御郎君虽为伴郎,却与后世不同,此时多为新郎的弟弟,奴仆,甚至同族晚辈。 陆远不以为意,见孙策手按腰刀,顿时果断出手,迅如闪电,五指次第在孙策的胳膊上敲了一记,随即大手一揽,与孙策勾肩搭背,俨如亲兄弟一般。 孙策只觉得胳膊被那五指敲中,犹如响鼓上落了重锤,那条胳膊瞬间毫无知觉,半个身子一阵绵软,使不出丁点力气。 “你……你又用妖法!” 孙策又惊又惧,身子却不由自主,跟着陆远走动。 “孙兄别闹,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人!” 陆远笑盈盈道:“令尊北上在即,你也不想被我打晕在这,丢尽脸面,再影响到令尊的大军士气吧!” 孙策一脸惶恐:“你,你用妖法废了我武艺,你到底想干嘛!” 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孙坚为何不让他招惹陆远,这混蛋会妖法! 对于他来说,没了武艺,他岂不成了废人! 当然是他想歪了,孙坚在皖城栽了阴沟,自然不愿多提,只告诉他将来再报仇,暂时不要招惹陆远! “孙兄莫慌,陆某岂是无理之人!” 陆远乐呵呵道:“你好好配合,陆某为你恢复武艺!陆某比你虚长两岁,让你做个御郎君,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他是看中了孙策的身份,这才把孙策拉到身边,有危险一块扛着,看谁敢对孙坚的儿子下手! 孙策不明所以,但本能觉得跟这混蛋走得近就不会有好事,只硬邦邦道:“不行,我还得运馒头呢,没空!” “放心,馒头由他们运!” 陆远一指孙策带来的步卒,信誓旦旦道:“出问题,陆某担着!” 孙策眼角狂跳,总觉得这其中有鬼,却也想不出到底会是什么问题! 只是自己身不由己,一身武艺还得等陆扒皮给恢复,否则成了废人,岂不生不如死! 尤其现在孙家大军即将北上,正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此时拼死一搏也是屈死,还不如战死沙场! 陆逊眼见自己兄长和孙策离去,虚情假意地把酒言欢,心头一阵迷茫,自己竟然真的被嫌弃了! 陆远与孙策聊天多时,看着一群乔家婢女,忍不住向孙策笑道:“孙兄,你见那全美人如何,御郎君与全美人,也算有缘啊!” 孙策独臂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陆扒皮,别以为我怕你,你若不用妖法,我一只手也能捏死你!” 全美人虽然年轻美貌,但却必须得生过孩子,对于孙策这样还未娶亲的人来说,实在不是良配! 这时,许劭的声音响起,格外兴奋:“吉时已到,请新人出席!” 陆远神色一正,遥遥与小乔对视一笑,起身走入婚礼大堂。 孙策剑眉深皱,迟疑片刻,也僵着身子,跟随在陆远身后,心中几度犹豫,要不要趁机拔刀! 大堂中人员紧促,虽然是分食制的宴饮,不知不觉,却汇聚成一队队人马,各有精锐守护在一个个大员身边,旗帜分明。 有心人都看出了其中的剑拔弩张,入口美食也变得食不知味! 各地官府受邀前来的各个官员们,一个个如坐针毡,皖城的水果然够深! 孙策匆匆上前,低声喝道:“这不对劲儿,快给我右臂恢复了!” “这才对劲儿,孙兄莫慌!” 陆远笑容和煦:“一群宵小,自取灭亡而已!” 他说着便向所有人行了拱手礼,随即大袖一挥,牵起小乔纤纤素手,柔声笑道:“婉儿,让你等得太久了!” 小乔心思单纯,对场景变化无知无觉,小手在陆远袖中依礼行事,含情脉脉道:“夫君志存高远,琐事繁多,还能牢记与婉儿誓言,婉儿心满意足!” 许劭的声音有些发颤:“礼毕,醮子之礼!” 陆康与乔景同时端酒上前,按着礼仪递酒。 陆康低声道:“孙儿,不知哪家要下手,速速入洞房!” 乔景也顾不得慈眉善目,只沉声叮嘱:“婉儿,该说的爹爹已经说了,跟紧你夫君!” 小乔听着两人的话,一个让他们赶紧进洞房,一个让她跟紧,不由两颊一红,娇羞无限,用大袖遮住俏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劭匆忙高喊:“礼毕,行沃盥礼!” 一个婢女端来铜盆,陆远的手刚放到里面,那面许劭的声音又起。 许劭声音低沉:“礼毕,行同牢礼!” 小乔微微皱眉:“夫君,你还没给我擦脸……” 陆远呵呵一笑:“好,先擦脸,再吃肉!” 他说着便帮小乔认真擦手洗脸,仔仔细细。 孙策太阳穴突突乱跳,忍不住上前低喝:“陆扒皮,你看不出情况吗,这些人借着劝酒,在悄悄靠近!” “放心吧,没事儿!” 陆远应付完孙策,又向着小乔笑道:“别怕,他是孙土匪的儿子,专门爱吓唬人!” 孙策脸色一沉:“你好自为之,一会儿有人杀来,我绝不会为你搏命!” 婚礼仍在继续,只是许劭的声音越来越急。 “礼毕,行合卺礼!” 合卺酒不是交杯酒,而是将苦瓜一分为二,里面盛酒,必是苦酒,夫妻共饮合卺,寓意夫妻同甘共苦。 “礼毕,行解缨结发礼!” “礼毕,行结发礼!” “礼毕,行拜堂礼!” 一道道礼仪如同走马观花,应接不暇。 现场却是一片肃杀,除了陆远和小乔以外,都是一脸肃然。 甚至连陆逊都悄悄为自己的袖弩上了弦。 这种情况他还从未想过,在场的有各世家和各官府的人,他却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 或者是所有人都是敌人,或者是有人愿意出头,其余人甘愿掩护。 终于所有的礼仪走完,许劭暗暗松了一口子,声音略缓:“礼毕,请新人坐床!” 小乔美眸柔情似水,声音软软:“今夜万众瞩目,妾为君妇,君不可负我……” 陆远含笑点头,却猛地神色一凛。 一支利箭快似流星,直奔小乔! 第60章 大婚变故 利箭破空,寒光慑人! 陆远不及多想,直接将小乔甩到孙策背后。 自己的御郎君,是时候该发挥作用了! 孙策一怔,陆扒皮怎么把他妻子往自己身后拉? 他刚念及此处,一支利箭已经须臾而至,就在他耳边擦过。 孙策头皮一麻,暗道一声好险,正想脱身,另一支利箭却再次破空而来! 他心头疑惑,自己只是来取馒头的,怎么会遭遇暗杀? 胸口却猛地一痛,那箭矢直接透甲而入! 孙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身体“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他瞬间心中了然,陆扒皮这个混蛋,抓自己过来当御郎君,就是为了在此刻挡箭的! 难怪陆扒皮始终不紧不慢,他不仅要用自己挡箭,还要用自己勾出所有敌人! 婚礼大堂一片混乱,喧哗吵闹声不止。 大量无关者匆忙起身,连连撞倒桌案,挤挤插插,叫嚷着要离开大堂。 陈温一脸淡然,看着一切,仿佛久经沙场。 陆康不知何时,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迷迷糊糊打着盹儿,对现场视若无睹。 周昕则眯眼含笑,继续吃着桌上美食。 一群鲁家人却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神色肃然。 典韦和周仓已经擒下两个凶手,向陆远瓮声瓮气道:“主公,怎么办!” “先看看底细!” 陆远拉起小乔,向一群乔家婢女笑道:“送你们二小姐回房!” 小乔浑浑噩噩,浑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群婢女前呼后拥,送到了新房。 “大家不必惊慌,陆某没事!” 陆远看着现场,不由一声轻喝:“酒宴未散,大家继续,学学周太守的风范!” 一群来自各地官府的官员不愿沾惹是非,却也面面相觑,这混蛋心怎么这么大! 居巢县令苦着脸上前,讪讪笑道:“陆县尉,既然大婚已毕,我等便不宜打扰了……” “这么多美食你不吃,是不是不给陆某面子啊!” 陆远脸色一沉:“还是你觉得身为县令,官大一级,就可以无视陆某的规矩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皖城衙役直接冲进大堂,拳打脚踢,将一个个吵着出去的都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居巢县令老脸愈发苦涩,讷讷退了下去。 陆远刚要再说,衣袍却忽然被人扯住。 他低头一看,顿时轻咦一声:“咦,孙兄,你怎么没躲开?” 孙策脸色惨白,牙齿打颤:“找,找郎中……” 他受伤颇重,心中却格外清醒,陆扒皮这个混账,竟然一直没理自己,不顾自己死活,他怎么敢! 还问自己怎么没躲,自己身子麻木,怎么躲! 陆远微微沉吟,这场大乱虽说是要随机应变,但闹成现在局面,也只有捅破天了! “周……你说周大人?” 陆远想到这里,顿时看向周昕,声音陡然拔高:“周大人,陆某大婚,孙郎为陆某而来,你纵然与孙坚不和,也该光明正大对孙坚动手!怎可暗箭伤人,对付孙坚之子?” “孙,孙坚之子?” 周昕瞬间无法从容了,一块肥肉从嘴角滑落,僵着脸道:“老夫几时与孙坚不和了,岂会暗箭伤人……” 对于孙坚这个铁血杀伐,一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军中大佬,即便是陈温这个刺史都满心无力,只想让孙坚赶紧北上打董卓去,离扬州远一点。 更何况周昕这个太守! 只是他们之前谁都没想到,那个愣头愣脑,走路都走不利索的御郎君,竟然是孙坚之子,盛名远扬的孙郎! 一瞬间所有人心神大乱,孙坚之子要是死在这,孙坚会是什么反应! 陈温不再淡然,荆州刺史王叡的音容笑貌还在,此事他万一处理不慎,他就是下一个王叡! 只有孙策费尽全力,再次拽了拽陆远衣角,嘴唇惨白,声音虚弱:“我要死了……”23sk. “孙兄放心,陆某定会为你报仇!” 陆远神色凛然:“孙兄先去吧,陆某马上就让周胖子为你陪葬!” 孙策眼角一翻:“我是要郎中……” 陈温顿时反应过来,高声疾呼:“快,快,请郎中,不对,请神医!” 他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一道声音响起,犹如凭空炸雷:“主公,许某回来了!” 一阵地动山摇般的震颤先行到来,随即马蹄声起,战马嘶鸣声由远及近,不知多少骑兵同时奔来,一拥进入陆府私宅。 陈温的几个手下刚刚出门,就被人一脚踹了回来,倒飞在地上,连连撞翻几个桌案。 许褚目光森寒,大步进了大堂,看到陆远,才神色稍缓,咧嘴笑道:“主公,幸亏你没事,许某紧赶慢赶,就怕误了主公大事!” “时机正好!” 陆远心头大亮,乐呵呵道:“让兄弟们守在这,我得跟周大人好好讲讲道理!” 一群骑兵纷纷下马,如狼似虎般闯进大堂,腰刀出鞘,在各方势力的精锐后站定。 大堂中众人顿时如芒在背,俨如掉进了龙潭虎穴! 周昕早已吓得说不出话,额头冷汗滚滚,脑中一片空白。 陈温脊背发寒,强压着心头恐惧,干巴巴笑道:“陆县尉,是不是该先找下神医,孙郎还未死……” 他还算清醒,知道现在自己做不得主,唯一能做主的,是这个皖城县尉陆远。 同时心中一阵腹诽,放着孙策不救,却在这质问周昕,分明是要等孙策死了,将这黑锅彻底扣在周家头上! 如果周家的头不够大,那这黑锅还得算上他陈家! 陆远正要应付两句,衣角却再次被孙策拽了一下。 孙策缓缓伸手,握向胸口的冷箭,试图给自己一个痛快,语气前所未有的镇定:“我明白了,你在等着我死!” 他说不出太多的话,心中却一阵黯然,终究没能战死沙场,但自行了断,总比在这等死,再让人利用强! 陆远环顾大堂众人,他之前见所有世家都想要他死,确实想捅破天,让孙策死在这,随意嫁祸,等他的大军回来,一举灭了这些混账! 可惜孙策一直不死,现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他能杀光各世家精锐灭口,却无法向各地官府的人挥起屠刀,否则就是自绝于天下。 有这些人在,孙策的死因盖不住,孙坚那里,他们有再大的合作也无法善了。 “孙兄别闹,你死不了!” 陆远想到这,抖手弹开孙策寻死的胳膊,向着外面厉喝:“速去请神医!” 一个骑兵匆忙上马,疾驰而去! 陆远检查孙策伤势,向孙策乐呵呵道:“放心,没伤到肺腑,就是失血过多,你要是早点说清楚,陆某早就为你请神医了!” 孙策嘴角冒着血沫,有气无力道:“混蛋……” 周昕经陈温提醒,终于反应过来,站起身哆哆嗦嗦道:“孙郎,此事并非我周家所为,否则老夫岂会留在这,授人以柄!” 孙策脖子一歪,无力说话。 他哪知道是谁所为,只知道自己是替陆扒皮挡箭了,陆扒皮仇家那么多,按之前情况,在场的个个都想弄死这混蛋! 陆远淡然一笑:“周大人不妨说清楚,到底是谁做的,刚刚孙郎遇险时,就你吃得最欢!” 周晖心中一阵恶寒,自己一任太守,现在竟然被一个县尉逼问,只是此情此景,他却不得不答。 他想了想,指着两个放冷箭的凶手道:“有人证在,拷问便是,定能还我周家清白!” “人证不是死了吗!” 陆远随意看了看两个凶手,漫不经心道:“这等死士,一旦被擒,只会自行了断,岂会被人问清底细!” 典韦和周仓会意,猛地一手扭断了凶手脖子,向着陆远叫道:“主公,他们果然自行了断了!” “周大人,你现在是唯一人证了!” 陆远神色淡然:“刚刚面对变故,只有周大人如此坦然,肥酒大肉吃得痛快,将一切尽收眼底,想来已经看出凶手是谁了吧!” 周昕看着大步向自己走来的许褚,瞬间面色如土! 这个壮汉眼中没有一丝情感,似乎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下一刻就要死在这! 只是自己怎么就成人证了? 就因为当时吃得多了些? 他心中急急思索,事关暗杀孙策,周家绝对不能背这黑锅,怎么也得想办法甩出去! 各地官府,接不住这锅! 陈温就在他边上,这锅他也甩不到陈家。 至于陆家,乔家,那根本不用想,话一出口,他就得成了被自行了断的死士! 周昕低着头,猛地一伸手指向鲁家,掷地有声道:“鲁家做的,老夫亲眼所见,刚刚借着劝酒,他们的人手执军弩行凶!” 他想来想去,黑锅还是甩给了鲁家,鲁家家主不在,这黑锅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一群鲁家人顿时噤若寒蝉,没想到这火瞬间就烧到他们身上了! 一个鲁家首领脸如死灰,慌慌张张上前:“陆大人,我等只是前来探查族中小公子下落,岂敢在此闹事,还望陆大人明见!” “少废话,拿下!” 陆远声色俱厉,随即向着陈温躬身道:“刺史大人,临淮鲁氏肆无忌惮,竟敢在扬州地界撒野,还望刺史大人为我扬州百姓主持公道!” 陈温看着一群鲁家人个个如丧考妣,被皖城衙役押走,不由心乱如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坚的事情还没解决好,现在又扯出了临淮鲁氏这条过江龙! 而且这混蛋说,让他为扬州百姓主持公道,分明是想借他的手,将鲁家势力赶出扬州! 对于临淮鲁氏,他同样不愿得罪,这条过江龙虽然没有孙坚霸道,但也强势无比。 他作为扬州刺史,最乐见的是扬州内部各世家争斗不休,保持局面平衡,而不是自己顶着头往上冲! “这个,陆县尉稍安勿躁!” 陈温迟疑着说道:“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大婚要紧,先不必考虑这些琐事!” “陆某大婚……多谢使君提醒!” 陆远神色稍缓,转身向周昕奉上一杯酒水,乐呵呵道:“陆某只知国法国威,倒忘了自己婚事,真是惭愧!周大人,刚刚陆某有所失礼,还望周大人见谅!” 他无法一举灭了周家,只能退而求其次,对周昕下手。 周昕一张胖脸阴晴不定,闷哼一声:“陆大人心中只有国法国威,老夫敬佩!” 他说着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心中暗恨,此事风波一过,周家必要率先动手,绝不能让此子成长起来! 陆远再次端着酒向陈温赔罪,与陈温寒暄。 陈温虽然厌恶,却无可奈何! 身在皖城,那些衙役个个如狼似虎,根本没把他这个扬州刺史当回事! 这让他不禁一阵郁闷,来参加这场婚礼,简直是倒了血霉! 同时他心中疑惑,此次他们各世家不约而同,见有人带了军弩,便借着劝酒时机,为凶手创造条件。 但凶手到底是谁? 难道是那些贩运私盐的? 如果是他们,那此子就不用自己出手了,各路诸侯平定董卓后,自有人来对付此子! 陆远再次劝酒:“使君不妨暂留些时日,也好让神医为使君看看身体!” 他酒水奉上,大袖回飘之际,突然手腕一扭,不着痕迹,一支箭矢猛地从袖中蹿出,射向旁边周晖。 陈温喝了酒水,刚要回话应承,大堂中突然惊呼声一片,再次喧哗起来。 “不好了,周大人中箭了!” “快来人,这箭有毒!” …… 陈温心中一惊,赶忙看向周晖,只见周晖脖子上插着一支箭矢,面无表情,脸色铁青,只有一口口黑血不断自口中涌出。 他不假思索,匆忙大喝:“神医呢,神医怎么还没来!不对,毒箭要先找府上郎中急救!” “使君稍安勿躁,今日是陆某大婚之日!” 陆远笑吟吟道:“鲁家人再次行凶,这等琐事,使君不必多虑!” 陈温老脸一怒,这混蛋竟然用自己的话来应付自己! 只是他看着周昕状况,一时来不及计较这些,只得强忍怒气,急切道:“陆县尉,再不来郎中解毒,周太守就没救了!” “使君言之有理!” 陆远随意看向几个衙役,漫不经心道:“你们去接一下神医,郎中急救没用!” 陈温顿时心头明了,这混蛋就是想让周昕死在这里。 他不由义愤填膺,咬牙怒道:“陆县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一任县尉,竟敢以下犯上,困死太守,你可知这是何罪!” 陆远目光幽幽:“人要杀我,我便杀人,这是何罪?” 第61章 天黑别出门 大堂中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一群人屏息凝神,目送华佗离去。 孙策被取出箭头,暂时身体虚弱,好在性命无虞。 周昕却被送走急救,生死难料,但众人见华佗脸色,也知道周昕性命危急。 陆远无暇理会这些,一心听着许褚汇报。 “主公,四千老卒已经安排妥当!” 许褚两眼放光:“都是精锐,而且之前是骑兵,与王叡一起四处平叛过的,只是粮草断绝,我等到后,才将他们救过来!” “孙坚有什么反应?” 陆远神色振奋,继续问道:“他们的战马还堪用吗?有多少人愿意再次从军?” “有个叫程普的驻守在那,对我们退走并未理会!” 许褚压着嗓音道:“他们的战马不行了,但基本都愿意从军,毕竟他们除了打仗什么都不会,而且我们皖城的待遇好,他们巴不得我们收留呢!” 陆远眼睛亮了,认真思索起来。 孙坚派程普在那只守不攻,看来确实是即将北上,无暇搭理他们了。 在孙坚看来,荆州之地,只要有强大武力震慑即可,这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这与他想法差不多,只是做得不够彻底。 这些老卒都愿意从军,那他的队伍岂不一下子就有了七千人! 这简直是天降奇兵,比他在这随便反击一下,悄悄干掉丹阳太守周昕的意义大得多。 只是想到军资,他不禁一阵头大。 从前需要五十万贯,现在得需要百万贯了,而且还得尽快,免得被河东卫氏堵住西凉战马的通路! “行,你们按原计划行事!” 陆远向着许褚笑道:“现在时机正好,鲁家周家群龙无首,只有陈温一人能说话,把现场多余的都带走,这里留三百精锐足以!” 许褚躬身称是,磨刀霍霍,领命而去! 所谓原计划,就是今夜后的皖城,再无世家势力! 大量皖城衙役如狼似虎,杀气腾腾,冲到各世家的聚堆处,驱赶各世家精锐。 现场再次大乱起来,一群世家子弟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剑指陆远的鸿门宴,随着大量皖城衙役到来,反倒换了方向! 如果自家精锐再被带走,他们岂不成了待宰羔羊! “诸位不必紧张,只是调查下刺杀案!” 陆远环顾四周,笑眯眯道:“鲁家精锐已走,竟然还有人敢刺杀周太守,分明是鲁家内应已经混了进来,陆某身为皖城县尉,自当揪出这等宵小!” 这时,一颗人头突然飞起,直砸到陈温脚下,鲜血在空中划着弧线,撒了众人一脸。 陈温心中一惊,拍案怒道:“陆县尉!你说人要杀你,你便杀人,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们并未想杀你吧!” “大汉律法,使君怕是忘了!” 陆远振振有辞:“扬州没了律法,任由鲁氏嚣张跋扈,但我皖城还有!杀人者死,拒捕者同罪,但有抵抗,杀无赦!” 陈温气的嘴角直发抖,一时不知所言。 这混蛋在骂他无能,任由临淮鲁氏势力的入侵,他自然听得懂。 只是他也被困在大堂里,强出头的下场就是强行送人头! 大堂再次安静下来,有陆远一句杀无赦,各世家精锐再无抵抗,乖乖被皖城衙役带走,只等着自己家族来人相救。 陆远走在大堂中央,左顾右盼,乐呵呵道:“接着吃啊,都哭丧着脸干嘛!陆某大婚,你们这副表情,是要给陆某难堪吗!” 众人唯唯诺诺,再次端起了酒杯。 一个个惴惴不安,唯恐被秋后算账,毕竟他们之前都帮凶手打过掩护,想看陆扒皮被人射杀。 现在局势调转,身边那些虎背熊腰的壮汉,正在提醒他们,这里是陆扒皮的地盘。 来自各地官府的官员们还好,毕竟他们是真正来贺喜的,没多余心思,现在也能看出来,这位陆县尉没想针对他们。 “诸位放心,无人敢在皖城放肆!” 陆远再次笑道:“鲁家欺我扬州无人,在扬州跋扈惯了,今日敢刺杀太守,明日就敢刺杀刺史,等陆某大婚结束,定要会一会这条过江龙!” 一群庐江本地官员纷纷起身,出言附和。 “陆大人无惧鲁家,当真勇武!” “陆大人一扫皖城乱象,实是我辈楷模!” “扬州要是多几个陆大人,呸!呸!下官贪杯了,一时失言,刺史大人勿怪!” 大量目光顿时齐刷刷盯在陈温身上,静等陈温反应。 无论是陆远所言,还是那位官员所说,都是同一个意思,陈温这个扬州刺史实在无能,任由临淮鲁氏的势力入侵扬州。 陆远看向陈温,心中暗喜。 看来早有官员对陈温不满,这老头毫无作为,只知道玩弄权术和稀泥,让他们在自己任上也受尽世家钳制,有志不得施展。 如今天下风起云涌,诸侯纷纷起兵讨伐董卓,只有扬州风平浪静,毫无反应,由此便可见陈温为人。 陈温心中一凛,之前是嘲讽他无能,现在却是明着威胁他了! 刺杀刺史…… 他要是再不表态,怕是走出大堂,就得被陆远刺杀,之后嫁祸给鲁家! “陆县尉放心,老夫不会放过鲁家!” 陈温硬着头皮保证:“周昕是我扬州的太守,老夫岂容他被鲁家行刺!” 陆远会心一笑,再不多言,静等外面反应。 让陈温在这么多官员面前保证,就是逼他言出必行,否则以后,他仅剩的一点官威都保不住了! 陈温只觉得一道道目光依旧在他身上汇聚,无颜再呆在大堂,当即拍案而起:“老夫出去看看!” 他自恃身份,自己不仅是扬州刺史,还是陈家家主,现在已经表态会对付鲁家,这混蛋绝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他试探着走出大堂,在陆府私宅中踱步,心中一喜,这混蛋果然不敢对自己出手! 陆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群人见陈温走出,也纷纷跟了出去。 连一直打盹儿的陆康,都被乔景搀扶着向外走。 陆远眯眼笑着,陪在众人身边,身后则是一群皖城衙役。 众人一路走到陆府门口,陈温看向府外,大步向前。 他此刻只想赶紧离开陆府,叫上陈家精锐,离开皖城,之后静看陆远这混蛋自寻死路! “皖城水深,夜路难行,天黑别出门……” 陆远乐呵呵道:“前任周县令眼瞎不认得路,踢到了硬石头,成了残疾!今夜周太守栽了阴沟,生死未卜!使君如果执意出去,小心着点!” 陈温脚步一顿,威胁,这混蛋竟然又在威胁他! 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屡屡威胁他,真是岂有此理! 只是他心中虽恨,脚步却停了下来,目光逡巡,向外张望。 陆府灯火如昼,外面却格外宁静,漆黑一片,宛如两个世界。 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打破了外面的宁静。 随即,外面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 一队队骑兵呼啸驰骋,马蹄卷地,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即便未经受过战阵的,也能感受到这股凛然气势。 陈温看着这一切,猛地回头质问:“陆县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是担忧他们陈家精锐,他们兴师动众而来,想在陆远的大婚上制造点意外。 来后才发现,周家与鲁家都有此想法,明着只有商行数百人,暗中人手却不下两千! 只是大婚上不知是哪方势力出手,让他们乐得清闲,只随手打了个掩护。 但现在看陆远动作,分明是要报复他们! “使君何出此言?” 陆远一脸诧异:“鲁家不甘被捕,在外作乱,使君竟然质疑陆某,是要逼陆某和鲁家一样行事,才能让使君客气一些吗!” 陈温语气一滞,这个混蛋,不只威胁他,还在嘲讽他欺软怕硬! 但如果任由陆远动作,将这些精锐一网打尽,他们任何一家都会伤筋动骨。 毕竟精锐与临时招募的乡勇不可同日而语。 乡勇壮丁有粮就可招募,但上战场往往一哄而散,精锐士兵却是各家多年恩养出的忠诚,而且个个身经百战,不可多得。 “陆县尉,你如此行事,是不是太狠了!” 陈温咬牙呵斥,此刻他能仰仗的,只有他另一个身份,扬州刺史。 “乱世当用重典,使君不懂?” 陆远语气淡然:“一群宵小狂徒,哪个手上没有人命,哪个来皖城不是另有所图,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便是他们的取死之道!” 他并没有说宵小是谁,毕竟他的行动,是针对在场所有人! 陈温冷哼一声,径自向门外走去,硬邦邦道:“老夫倒要看看,何人是宵小!” 他屡屡被讥讽无视,早已怒火攻心,顾不得其他。 他刚出陆府,视野一宽,便立刻见到旁边商行的烛火亮了又熄,间隔时间极短。 一个甲士从商行冲出,满身是血,身擦箭矢,向着陈温呼救:“家主,我们陈家……” 话没说完,一柄腰刀突然破空而去,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钉死在原地。 扔出腰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皖城衙役。 陈温顿时醒悟,这竟然是他陈家的商行!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同时传来,简直像是在身上割肉一般。 陈温顿时难以自制,勃然大怒:“陆县尉,这就是你所说的还有律法?你的律法便是杀人?” “此地,自有律法!” 陆远神色肃然:“犯吾法者,惟有剑尔!” 第62章 血色浪漫 陆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陆府外,战马驰骋,箭雨如蝗,惨叫声,喊杀声响成一片。 “使君不出去看看了?” 陆远笑眯眯道:“还有诸位,尽可以出去看看,皖城的法,不伤平民!” 陈温面无表情,缓缓退回脚步,现在图穷匕见,他装糊涂还可活,出去必死!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出来试探,要是什么都没见到该多好! 现在这混蛋再次怂恿,却让他难以收场。 他看着依旧打盹儿的陆康,急急上前推攘:“陆太守,你还不醒来?” 陆康白眉微蹙,悠悠转醒,睁着惺忪醉眼尴尬道:“刺史大人见谅,老夫是文人,见血就晕……” 陈温胸口一闷,果然有其孙必有其祖,这老家伙当年也曾率兵平叛,现在竟然说晕血! 但他当下无意纠缠这些,只匆忙道:“你听听外面,再不管管就要变天了!” “变天……是董卓杀来了?” 陆康老脸一震,看向陆远:“孙儿,天下十三州,董卓竟然专挑软柿子捏,你不必再率兵北上了,就在家门口迎战董贼!” 陈温老脸一红,这老家伙竟然也在骂他,说他是天下最软的刺史! 陆远怔了怔,他祖父自从见他无事,就开始装睡,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现在就要把他的北上计划挑明? 此时大部分官府的官员都在,这个时机倒正好! 可自己还没想惊动孙坚,张咨,袁绍等人呢! 只怪自己不愿让祖父担忧,没告诉他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 陆康不明所以,大袖一挥:“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陆逊呢,把天子血诏带过来!” 陆远眼见事情发展至此,天子血诏都提出来了,根本无法再遮掩,只得无奈向陆逊招了招手。23sk. 陆逊小脸一绷,竟然还得再来一次! 自己就帮兄长撒了个谎,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轻车熟路,将董卓进京,天子传出衣带血诏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泪眼汪汪,看向陆康:“其余的事,我叔祖父都知道了!” 众人脑中轰然,浑然没想到陆远身上还有这么隐秘的事! 想想从乔家传出的消息,陆远假痴不癫,佯装混蛋,就是为了一朝出世,耀眼璀璨! 十六岁的讨逆将军,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论起点,堪比当年冠军侯! 这是何等耀眼! 难怪陆远在皖城大肆动作,肆无忌惮,现在有衣带血诏,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天子召唤勤王,陆远要率兵北上,自然要一个最安稳的后方! 对于衣带诏本身,他们倒毫无疑惑,那个六岁孩童岂会撒谎,而且陆康一把年纪,更不会陪上一世英名去配合。 陈温沉吟片刻,看着陆康狐疑道:“天子诏书何在?” 陆康也在疑惑,这次怎么没把天子诏书拿出来,堂堂正正给众人看,不过现在不是他质问的时候。 他老脸一沉,白眉抖动:“天子诏书,岂能随意展示!刺史大人难道把老夫当成了曹阿瞒,随意矫诏,传遍天下?” 陈温这个刺史着实为难,这祖孙俩一脉相承,格外强势! 不过这也正常,天子诏书哪会满天飞,将诏书拿给不相干的人看,都是欺君之罪,何况这等隐秘之事! 响应曹操矫诏的,个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在京城被董卓裹挟,诏书必然潦草随意,有辱皇家风范,这老头为了维护皇室尊严,不愿意拿出来理所当然! 这时,远处又一处火光亮起,惨叫声传来,将他拉回现实。 陈温想到正事,目光在陆康和陆远身上迟疑一下,最终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陆县尉,呃……陆将军,我扬州愿意解救天子,但当务之急,还是停止外面杀戮!” 他想到衣带诏,不由临时改口,从陆县尉改成陆将军。 “除恶务尽,停不下来了!” 陆远神色凛然:“使君愿意资助北上,陆某心中感激,目前还需钱财百万贯,西凉战马两千匹,烦劳使君筹措!” 陈温心中一沉,自己还是问错人了,这混蛋比那老东西还狠! 只是外面惨叫声不断,让他根本硬气不起来。 “陆将军,此事种种,我等心知肚明!” 陈温沉着脸道:“陆县尉要寻凶手,不妨将人擒拿,再行拷问,怎能赶尽杀绝,行这等灭绝之事!” 陆远目光深邃,只静静看着外面,不发一言,急得陈温心乱如麻。 终于,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一处处火光逐个熄灭。 陆逊去外面查探一番,折返回来,向陆远板着脸道:“兄长,逆贼已除,只是没拷问出幕后真凶!” “这个不重要,死光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不管黑猫白猫,死了的才是好猫!” 陈温心中一突,这么快? 他们这么多精锐,不到两个时辰,就被灭光了? 这个小小的皖城,到底有多少兵马! 他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又痛又恨,陈家这么多精锐,就这么没了…… 这让他恨不得亲手手刃仇贼,不过作为一州刺史,一家家主,他显然不是亡命徒,报仇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陆远心情大好,振臂一呼:“众兄弟,保护陈使君回府!对了,笔墨伺候好,方便陈使君筹措军资!” 一群衙役不由分说,一拥而上,裹胁着陈温直往婚礼大堂走。 “你敢囚禁老夫?” 陈温眼角直跳,挣扎不已:“你如此做,与孙坚有什么区别!” 陆远似笑非笑:“陆某若是孙坚,使君就死了,这就是区别!” 他瞥了陈温的孙子陈扬一眼,不耐烦道:“赶紧滚蛋,回家族报信去,记得啊,以后要开酒馆!” 陈扬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冲到夜幕里,过了片刻,猛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群官府的官员无人理会,反而不知所措,看了陆康一眼,不由都脑中一懵。 什么情况,陆太守又晕血了? 众人无奈,再次追上陆远。 居巢县令小心翼翼道:“陆将军,我等是支持将军北上的,只是现在该如何做?” “你等不必担心!” 陆远语气随和:“在这休息一夜吧,要是有赠礼就交给舍弟!陆某可没别的意思啊,没带赠礼也没关系,回去再补上嘛!” 一群官员一阵腹诽,赠礼早交给陆康了,现在却还得再筹措一份,而且是为了支持北上勤王筹措的,不能是随意的婚姻赠礼。 他们径自散去,回到大堂等待天亮。 现场只剩一群随周昕而来的周家人,个个心中忐忑,面色如土。 周家精锐被斩尽杀绝,只剩下一群周家公子,在这仓皇失措。 陆远随意挥了挥手:“你们随意吧,陆某对你等没兴趣!” 一群周家公子如蒙大赦,趁夜冲出陆府私宅。 陆远回了大堂,见陆康依旧在晕血,心中无奈,看来自己祖父还是碍着旧情,不好应付陈温。 他在陈温对面落坐,乐呵呵道:“使君在皖城逗留几日吧,有神医在,刚好调理调理身体!” 陈温闷哼一声:“有话直说!” “使君想想,对陆某下手的人,活下来几个?” 陆远笑吟吟道:“陆某不差你那点军资,只要你一个态度,否则让你回去,陆某还未北上,扬州便已先乱,得益者是谁!” 陈温沉默片刻,淡淡道:“态度,也要有个数吧!” “两千匹西凉战马!” 陆远乐呵呵道:“扬州刺史的态度,值这个价!天下人看到此事,便知扬州同仇敌忾,无懈可击!” 他粗略算下,自己差的也就是这些,而逼得过狠,陈家也拿不出来。 只要有这批战马,加上他今夜的行动,他的军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而原计划的三千精骑,因为孙坚,反而成了七千精骑! 陈温想了想干笑道:“陆将军好手段,一石二鸟,既要了军资,还拉老夫上了你的贼船,无论老夫作何打算,天下人只会觉得老夫支持你北上,扬州是你的后盾!” “使君聪慧,好好考虑吧!” 陆远哈哈大笑,随即向着一旁陆逊笑道:“明早他没有答复,就砍了他!” 陆逊一脸严肃,双手抱怀,认真盯着陈温。 陆远交代完琐事,匆匆回了新房。 新房中,小乔满心疑惑,已经等待良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过谁,要在大婚之夜一箭射死她! 而她夫君现在还没有回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十几个衙役一直守护在外,连她的婢女都无法打探到消息,让她对外一无所知。 她心中一阵急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道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你们也出去吧,我不习惯婢女伺候,你们二小姐也不用,我比你们会伺候!” 小乔心中一急,匆忙打开房门,将陆远拉了进来,小手四下乱摸,一脸紧张。 陆远怔了怔:“婉儿,你这是干嘛,之前你都是悄悄的……” 小乔俏脸一红,却格外严肃:“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外面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外面……你是说那戏法?” 陆远揽着小乔爬到床上,柔声笑道:“你刚来皖城不知道,那是一个习惯,叫闹洞房,就是为了把你吓回洞房,好让为夫陪他们喝酒!” “闹洞房?” 小乔呆了呆,突然委屈巴巴,泫然欲泣:“哪有他们这么闹的,我都快被吓死了,你还不早点回来,我以为你受伤了!” “是啊,他们闹得太狠了!” 陆远抚着小乔娇躯笑道:“放心吧,为夫已经教训他们了!我的婉儿心如赤子,不惹尘埃,他们竟然忍心吓唬!” 小乔神色稍缓,拍了拍胸口:“你没事就好,既然是他们的习俗,你就别教训他们了!” “不教训他们,就得好好教训你!” 陆远大手动作,嘿嘿笑道:“为夫也要好好检查检查你,看你有没有受伤!” 小乔身子一软,顿时顾不得再想其他。 只有娇羞无限:“夫君,慢点,先更衣……” 帷幔缓缓垂下,环佩交击的声音响起,一层层衣衫不断抛出,扑灭了烛火。 两人柔声细语,断断续续,与床榻的摇曳声混在一起,正是人间烟火中的天籁。 “夫君,你轻点,换一个吃……” “婉儿,有为夫在,你什么时候都不用害怕!” “嗯!我知道了,你慢,慢点……” 第63章 小乔踟蹰 晨曦渐起,旭日初升。 冬日里的新房,依旧春色怡人。 陆远轻拍小乔,柔声笑道:“婉儿,该起了,太阳晒屁股了!” “不起,人家还没睡够呢!” 小乔一脸娇憨,趴在陆远胸膛上喃喃道:“你先帮我按摩,大腿,膝盖,胸口……” 陆远狡黠一笑:“再不穿衣服,太阳就把你晒黑了,晒得像典韦那样黑!” “呀!你怎么才说!” 小乔一声惊呼:“我们快起来,你也穿上衣服,别晒成大黑将军那样,小黑将军那样也不行!” 陆远哈哈大笑,起身找回衣服。 很快两人穿戴整齐,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般。 他们都要出门,比往日更忙。 陆远名义上是要答谢宾客,但婚礼上发生了太多意外,他得去确认很多事情。 北上在即,箭在弦上,由不得他大意。 小乔则简单一些,她是新妇,三日后才会在回门时与外人见面。 但陆府私宅另有他用,她得搬离这里,回县衙居住。 小乔踟蹰起来,俏脸微红:“夫君,你出去忙吧,我等下再出去,你昨夜乱来,那些婢女肯定会笑话我……” “没事,她们听不到的!” 陆远呵呵笑道:“你昨晚就后半夜叫的声音大点,她们那时肯定都睡了!”天籁小说网 “她们才不会睡,肯定都听到了!” 小乔满面娇羞:“我嗓子都哑了,大腿还疼,走路像个鸭子,要被人笑死了!” 陆远看着小乔,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你走两步,我瞧瞧鸭子走路什么样?” “我才不呢,你也要笑话我!” 小乔咬了咬红唇,讷讷道:“人家胸口不疼,你却偏要按摩,人家腿疼,你却弄得更疼了,你去忙吧,我等下再回县衙,见蔡琰姐姐!” 陆远想了想,不禁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是怕蔡琰笑话你!” “我……” 小乔一脸娇嗔:“她是女公子嘛,本来就会嘲笑我是村妇,如果见到我哑着嗓子,走路一瘸一拐,肯定更得笑话我……” “胡说八道,你是村妇,那我是什么!” 陆远揽着小乔,柔声劝道:“你们总要见面的,多喝点水润润嗓子,要不就等我,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 小乔迟疑一下,悻悻道:“我是你正妻,她心中一定不喜,再让你陪我,反而会让她多想!” 陆远微微诧异:“真不用我陪你?” “真不用,你快去办正事吧!” 小乔声音软软:“爹爹说,要我礼待其余姐妹,我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把好琴呢!” 陆远深深一吻,一脸宠溺:“婉儿果然是这世间最朴实的善,心如赤子,不惹尘埃,你放心见她吧,她性格特好,既不恃才傲物,也不骄纵欺人,就像你亲姐姐一样!” 小乔美眸闪烁:“你又没见过我姐姐……” 陆远怔了怔,是啊,自己竟然还没见过大乔的真容! 那个揽二乔的谣言,自己扛的实在有点冤枉! 小乔咯咯笑道:“等你见了我姐姐,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陆远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吃惊的,也就乔景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小乔大婚,竟然都没让大乔露面。 他着急外面情况,来不及想这些,抚了抚小乔俏脸,笑盈盈道:“为夫先出去了,你要是心有疑虑,就等为夫接你一起回去,没关系的!” 小乔款款偎了一福,甜甜笑道:“夫君正事要紧,不可因我失了礼数!” 陆远再没耽搁,大步出了新房。 他在陆康的屋门口驻足,向着里面笑道:“祖父,还晕血吗!” 陆康的声音传出:“混账话,进来说!” 两人在房间客室中坐定,陆远当即舔脸笑道:“祖父,你晕血的本事实在高明!” “你这混账,还好意思说!” 陆康白眉抖动,怒不可遏:“让你早早进洞房,你却把事情弄这么大,你既然早有准备,为何不提前跟老夫说一声,这些人都是老夫请来的,老夫不装晕怎么办!” 老头满腹怨念,喋喋不休,毕竟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么波折的婚礼。 他请来的客人把婚礼变成了鸿门宴,一心想要他孙儿的命。 他孙儿反戈一击,做得更绝,鸿门宴上不是项庄舞剑,而是直接拔刀,血溅当场。 他对自己孙儿的计划一无所知,只好装晕,怕扰乱了孙儿计划,却也因此成了笑柄。 陆远听他埋怨半晌,才乐呵呵道:“祖父,陈温怎么样了?” “他同意了,两千匹战马,三日之内便会到!” 陆康感慨一下:“他这次也算英明扫地了,不过有得有失,丹阳太守周昕一死,他必然能遥领丹阳郡,做个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陆远呆了呆,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 陈温同意,周昕必死,这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陈温就是个软骨头,经不得吓唬,周昕中毒,被他耽搁良久,即便是华佗来了也无力回天。 让他没想到的是,周昕的死,让陈温这么快就同意了,而且会由此插手丹阳郡的事务。 说起来两千匹西凉战马,换来一个如臂使指的丹阳郡,还是陈温赚了。 “祖父,陈家没这么多西凉战马吧!” 陆远笑眯眯道:“让陈家和鲁家周家开战,否则送来战马,也不能放陈温回去,免得他以后给我们找麻烦!” “这些老夫都懂,你放心好了!” 陆康老脸缓了缓,得意笑道:“陈温许诺过对鲁家下手,此事他不得不做!而他要插手丹阳郡事务,就必须得清洗周家势力!” 陆远心中一松,扬州势力陷入内斗,他就放心多了。 免得自己北上之后,有人在背后捅他刀子。 “祖父,孙策还在医馆养伤吧!” 陆远想了想笑道:“此事您派人和孙坚说一声吧,如果由孙儿来说,孙坚未必信……” 他毕竟坑过孙坚,孙坚对他的印象极差。 如果因为孙坚不信任他,耽误了孙坚北上,那就真误了大事! “放心吧,老夫早就想到了!” 陆康老脸一甩,呵斥道:“你啊,凡事不可做得太绝,如果孙策真的死在这,你如何收场!好了,我看典韦他们早就在等你了,你快去吧!” 陆远郑重点头,起身告辞,并没有多解释。 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依旧会如此选择,趁机把敌人全拉下水,就算孙坚复仇,也会先有陈温,周昕他们顶上去! 否则如何立威! 大婚上被所有人针对,这口恶气怎么出! 陆远走了一会儿,很快进了一间宽敞的屋子。 典韦等人等候多时,见到陆远,当即依次见礼。 众人分主客落坐,陆远向着典韦笑道:“先说说昨夜情况!” “回主公,昨夜收获颇丰,预计有钱财四十余万贯!” 典韦眉开眼笑,瓮声瓮气道:“另外杀敌两千余人,三家商行二十四间店铺全部被毁,现在皖城已经没有任何外来势力了!” 陆远点了点头:“兄弟们伤亡如何?” “我们是偷袭,那些人又一盘散沙,没什么伤亡!” 典韦嘿嘿笑道:“就是那些荆州老卒,不太适应我们的打法,不少人受了刀伤,穿轻甲的还好,没穿轻甲的,就得养伤了!” 陆远心头一喜,那些荆州老卒,刚一来就参战了,看来确实如许褚所说,他们没有别的出路,正急着从军。 这次参战,也算是一个投名状。 至于没学会他们偷袭猎杀的方法,这个训练一下就好,箭如雨下,趁乱冲杀,不给敌人反应时间,以人数优势瞬间解决战斗,这才是偷袭的关键! 他看着典韦身上的轻甲,沉吟片刻,乐呵呵道:“以后军备上加一块,每人一套轻甲,立即着人打造,不可耽搁,所需钱财找陆逊!” 典韦穿着的轻甲,还是从河东卫氏的护卫身上扒下来的,其实就是铁甲,但做工极薄,很是轻便,而且防御力不错。 除了以钝器打击,普通腰刀都砍不透,他们之前试验过,可以抵挡半石弓伤害。 只是轻甲造价甚高,纯以铁制造,每套至少十贯,他之前不敢妄想,现在有了陆家商行养军,这个倒可以实现了。 陆远想象着七千精骑,骑乘西凉战马,手执一石强弓,身披轻甲,在战场上来去如风,不禁心驰神往。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这就是蒙古铁骑,环顾东亚无敌手的英姿! 众人个个面露喜色,他们自然知道身穿轻甲的意义,往往就是在战场上多了一条命! 陆远向周仓笑道:“现在皖城无虞,明日安排所有人去山中狩猎吧,以弓箭为主!” 周仓躬身称是,想象着七千精锐进山的盛况。 别说狼群,怕是走过之后,连根毛都剩不下! 陆远再次向着许劭笑道:“先生,百姓的反应怎么样?” 一夜间三大商行被灭,不只对陈家,鲁家,周家的打击极大,也有可能影响百姓民生。 毕竟每家商行的店铺,都在经营着百姓的日用所需。 许劭老脸一红:“这个,老夫一时无暇去看……” “民心所向,不容小觑啊!” 陆远乐呵呵道:“先生以后还是要多多关注民生,他们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索性现在无事,我亲自去看看!” 陆逊当即眨眼笑道:“兄长,我同你一起,我去牵马!” 他话刚说完,就一溜烟跑掉了。 陆远愕然:“他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积极了?” 许褚哈哈大笑:“这小子昨夜威胁陈温,当着陈温的面磨了半夜的刀,估计是怕主公训斥他,这才赶紧跑掉了!” 陆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乐见陆逊心性的变化。 陆逊越来越展露锋芒,恢复他将门之后该有的铁血与手腕。 众人吃过早膳,陆逊终于牵马归来。 陆远和陆逊策马走上皖城街头,关注着百姓反应。 结果却发现百姓对此毫不在乎,陈氏商行的店铺锁门了,他们直接到边上的陆氏商行采购生活物资,来去匆匆,连个疑惑的人都没有。 直到医馆门口,才有大量议论声传来。 虽然厚礼已过,但依旧有大量百姓在此排队,毕竟检查身体是免费的,还可以学习五禽戏强身健体,同样是一项长久福利。 这些人闲来无事,正在大肆吹嘘,一道道议论声也汇聚在陆远耳中。 “俺昨夜亲眼所见,上万人在大街上厮杀,陆大人就站在原地,左一拳打死五千,右一拳打死五千,两拳之后,人就死光了!” “死得好,那些人没把我们当人看,现在被陆大人所杀,天经地义!” “都小点声,医馆门口不许喧哗,神医可是练过武艺的,小心他出来打死你们!” …… 陆远听着议论,不禁哈哈大笑,彻底放下心来,策马离去。 这是他自己多想了,百姓们要的是馒头,给他们馒头,才能赢得他们尊重,哪来得及关心那些无关人的死活! 陆逊目光闪烁,疑惑问道:“兄长,现在我们和周家鲁家都闹翻了,还用留着县衙里那两个累赘吗!” 陆远似笑非笑:“你倒是挺关心他们,他们知道昨夜的情况了吗!” 陆逊呵呵笑道:“我今早安排人告诉他们了,本来以为他们会自尽而死呢,结果他们只是没吃早膳而已!” “图谋愈大,心志愈坚!” 陆远谆谆教导:“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岂会毫无作为就甘心赴死!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长远的利益一致,现在和周家,鲁家的矛盾算不得什么!” 陆逊歪头想了想:“兄长还打算用他们?” “看他们格局吧!” 陆远一脸和煦笑容:“你一会儿去问问他们,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陆逊心中嘀咕,这样下去,格局再大,人也要被吓死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县衙门口。 陆远迟疑一下,乐呵呵道:“你进去吧,给两位嫂嫂带个好,为兄还有些事要忙!” 陆逊眨眨眼睛,笑嘻嘻道:“兄长,你不会是怕见两个嫂嫂尴尬吧!” “胡说八道,为兄有什么好怕的!” 陆远一个头皮拍了过去,一本正经道:“为兄是要在皖城看看,找个地方建军营,七千精骑北上,怎能没有军营!” 陆逊眼睛一亮:“兄长,我们就要北上了?对了,那我们就不能再叫皖城衙役了!” “择日北上,绝不能比孙坚晚了!” 陆远轻吐浊气:“讨贼檄文发布后,立军讨逆!届时不服天子管束者,皆为逆贼!” 第64章 二女见面 夜半,陆远悄悄摸回了县衙。 大军确实需要军营,但他同样不想参合二女见面的事。 一碗水怎么端平? 那是平衡专家的事,他这个行伍老卒只会为此头大如斗。 他刚进入县衙,忽然隐隐听到一阵琴音声,随着他脚步深入,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 什么情况? 陆远心头疑惑,琴音好像好几缕,搅合在一起,俨如厮杀一般。 他细细听了一会儿,分清其中一股琴音,正是之前周瑜所奏,不知曲名,但格调很是忧伤,如泣如诉。 只是当下这股忧伤中,又多了些舍命忘我的意味,让人听着,似乎能感受到十面埋伏中,霸王高歌“时不利兮骓不逝”的悲壮。 陆远心头暗喜,闻弦音而知雅意,周瑜的心境终究败了,否则只会是那种清净高雅的曲调,不会有如此悲歌。 另外一支曲子他也听了出来,是之前在乔府时小乔所奏,曲调高昂,很是轻快,如同要带着人上九天揽月一般。 最后一道琴音他却从未听过,琴音缈缈,犹如天籁,时而如高亢龙吟,傲慢惬意,时而如谪仙降世,无尽风光中带着一丝冷漠。 这是琰儿所奏? 婉儿和琰儿在和周瑜隔空斗琴? 陆远疑惑重重,进了小乔的屋子。 小乔正端坐在一张古琴前,神色肃穆,红扑扑的俏脸,我见犹怜,素手纤纤,在琴弦上勾挑匀抹,很是灵动。 此时已经换了曲子,大开大合,刚猛如涛。 见到陆远,小乔顿时神色一喜,琴音也听了下来,只惊喜道:“夫君,你怎么才回来,琰儿姐等你良久,刚刚才离去!” “琰儿姐?” 陆远乐呵呵道:“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小乔点了点头,笑嘻嘻道:“琰儿姐果然和夫君说的一样,一点都不盛气凌人,人长得还美,而且博学多才,教了婉儿好多!” 她拿起一张纸张,喜不自胜:“夫君你看,这是琰儿姐帮你撰写的讨逆檄文!” “讨逆檄文!” 陆远眼睛一亮,接过纸张,认真研读起来。 “余尝闻逆贼起而贤人生。” “昔诸吕为乱,平勃奋起;莽逆篡朝,窦融忧心。盖因其忠臣不发,则社稷难安!” “今董卓谋逆,祸乱宫闱,鸩杀少帝以立威,威逼天子以临朝!” …… “现有讨逆将军陆行之,奉天子命,统兵百万,挟雷霆之势以破董贼!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随本将军出征,皆为手足!” “烽火照盛京,心中恨难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疾风并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一篇讨逆檄文以隶书所写,娟娟小字,刚柔并济,或顾盼生姿,楚楚动人,或酣畅醇厚,严谨险峻。 正是蔡邕所创的飞白体。 通篇写得痛快淋漓,潇洒自如,这却是蔡琰的文笔。 最后是他即兴偷来的一首诗,雄浑有力,生动传神,让人读起来热血沸腾。 “夫君,这篇檄文怎么样!” 小乔明眸炯炯:“如果夫君同意,明日就可大量印发,以快马传遍扬州!” “好,一篇檄文,堪比百万大军!” 陆远心旷神怡,喜不自禁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印发吧!” 他心驰神往,想象着这篇讨逆檄文一出,天下云集响应的盛况,更何况檄文中已经彻底点明了他的身份,讨逆将军! 至于统兵百万,兵不厌诈,行军打仗,哪有说实话的! 小乔莞尔一笑,明眸顾盼:“夫君的诗与琰儿姐的字是天作之合,夫君的胸怀与琰儿姐的美貌,更是英雄美人,婉儿恭喜夫君!” “你们都一样美!” 陆远担心小乔多想,匆忙笑道:“你心境无暇,如同美玉,窈窕身姿,更似倾城,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想了想,再次转移话题,眉开眼笑道:“外面的琴音是怎么回事?” “你别乱摸,我知道你心意!” 小乔俏脸一红,讷讷开口:“我和琰儿姐正聊天,那面琴音就响了,这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周瑜却奏这种哀歌,所以我就与他斗琴,琰儿姐也回房相助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为陆远宽衣解带,拖拖拽拽到浴桶前,帮陆远洗漱起来。 陆远满身惬意,感受着十指纤柔,四下游走。 小乔轻轻抚着陆远后背的一道疤痕,秀眉微蹙:“夫君,这就是你为琰儿姐挡下的一刀吗?” 陆远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他本来怕小乔担心,这些事都没有与小乔多说。 “怪不得琰儿姐对你这么好!” 小乔美眸扑闪,看着陆远娇笑道:“我和琰儿姐无话不谈,当然什么都知道了,而且琰儿姐嗓子也有些哑,我一下就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了!” 陆远头皮一麻:“你们才刚认识,就无话不谈了?” “是啊,我们还一块沐浴了呢!” 小乔美眸轻瞟,咯咯笑道:“反正你没告诉我的,我都知道了,之前爹爹说你教我的那些可以保命,我还不懂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懂了,也都教给了琰儿姐!” 陆远呆滞片刻,悻悻笑道:“你们女子的感情来得真快!” “琰儿姐愿意与我交心,我求之不得!” 小乔慌手慌脚地帮陆远擦干身子,一件件衣衫穿起。 陆远大手轻揽,嘿嘿笑道:“别忙活了,到床上说话,穿了还得脱,多麻烦!” “别,别乱来!” 小乔身子一软,脸蛋娇羞:“琰儿姐还在和周瑜斗琴呢,你不去看看吗!” 陆远不以为意,斗琴有什么好看的,他本来就不是懂琴曲的风雅之人。 “夫君,你先别乱动!” 小乔双手抱怀,声音绵软:“你今夜去琰儿姐那好不好,我明日要印刷讨逆檄文,还要教姐姐造宣纸,把保命的秘密也都告诉她!” “明天的事和今夜有什么关系!” 陆远乐呵呵道:“婉儿美貌,为夫舍不得走,昨夜我们还没尽兴呢!” 他依旧担忧小乔想法,只好言语哄着。 本来还想把秘密的事说一下,独一无二的秘密才是保命的,知道的人多了,还算什么秘密,最多只是一个发财工具。 只是想想小乔的心性,他就算说了,小乔肯定依旧会把这个教给大乔,心中反而会少了一份底气,不如不说。 “可是,可是我明天要见姐姐呀!” 小乔娇羞无限:“你每次乱来后,我都没法走路,嗓子也会哑,让姐姐见到,还得以为我被虐待了呢!你就先去琰儿姐那吧!” 陆远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真不生气?” 他和小乔,确实是多日未见,一时情不自禁,疯狂了些。 “我为何生气,我们本就是姐妹!” 小乔俏脸一苦,娇滴滴道:“你天天这样,我哪能吃得消,让你找琰儿姐,总比你去和通房婢女乱来好,我可不想夫君变成其他世家子弟那样……” 她说的是世家子弟常态,就像四世三公的袁绍,正是通房婢女所生。 陆远想了想笑道:“那为夫先走了,明日为夫要去山中练兵,夜里再回来伺候你!” 小乔脸蛋上红霞升起,贝齿咬着红唇,羞答答道:“夫君外出,务必小心,明夜,明夜婉儿再服侍夫君……” 陆远心中一松,呵呵笑着出了屋子。 外面依旧琴音大作,只是周瑜那如泣如诉的琴音,已经哑了许多。 陆远进了蔡琰的屋子,见蔡琰英姿勃发,神采飞扬,十指翻飞间眼花缭乱,俱是一股音律大家的超然风范。 他看着蔡琰,心中美不自胜。 小乔如一束明媚春光,窈窕动人,让人一见之下就能忘却所有烦恼,蔡琰则更像仙女临尘,光芒璀璨,凛然不可侵犯。 蔡琰看到陆远,神色一喜:“行之,你怎么来了?” “来谢谢你的讨逆檄文!” 陆远在床榻上坐下,笑呵呵道:“琰儿,过来坐!” 他和蔡琰一路南下,早已养成了习惯,无论是马上还是地面,他说过来坐,蔡琰都是直接坐到他怀里。 然而此次蔡琰却未动,只神色凛然,美眸扑闪:“等会儿,我先斗败此人,一介男儿身,竟作女儿态,真是不知羞!” 陆远呆了呆,缓缓上前笑道:“这个,这么有趣?” “曲中妙,你不懂!” 蔡琰展颜笑道:“不过琴曲只是小道,你不懂也无妨!” “呵!我有何不懂!” 陆远心中一动,循着记忆,用鼻音哼哼起一首广为流传的古曲,《笑傲江湖》。 蔡琰听在耳中,十指一变,《笑傲江湖》古曲中的潇洒快意,舒心悦耳顿时传出,欢快迷离,醉人醉心,一时让这天地间只剩下云山苍苍,天高水长。 她微微诧异,只觉得这才是天籁之音,惹人迷醉,让人欣喜。 陆远暗自得意,《笑傲江湖》本就比古曲好听,时代变迁,人们对音乐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正所谓仓廪足而知享受,绝没有文化后退的道理。 古曲多意有所指,像《广陵散》、《将军令》、《凤求凰》这些都有其实际目的,或为厮杀,或为求偶,而后世的曲子却更为纯粹,只为悦耳! 蔡琰十指一扣琴弦,美眸扑闪:“行之,你从哪学的这首曲子?” “天机不可泄露!” 陆远傲然笑道:“坐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蔡琰衣袂飘飘,一委身到了陆远怀里,明媚笑道:“快说,嗯!别乱动,不许使坏,先把话说完了!”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陆远一脸郑重:“是你刚刚送给我的,见到你的讨逆檄文后,我心旷神怡,这曲子就直接出现在脑中了,余音绕梁,想忘都忘不掉!” “胡说,你就会骗我!” 蔡琰笑颜如花,显然心中很是开心,抚着陆远胸口低语:“为什么没在婉儿那,这么晚来,就为了感谢我?” 陆远身子一翻,抚着蔡琰娇躯,乐呵呵道:“借宿一夜,请女公子收留!”天籁小说网 蔡琰娇躯扭动,笑声如银铃摇曳:“不行,我要先斗败此人!” 陆远还未见过蔡琰如此风华绝代,肆无忌惮的笑脸,一时不忍破坏,悻悻缩回大手,静心看了下去。 “音律小道,只分胜负!” 陆远暗自低语:“明日我再观他格局,定他生死!” 第65章 请周郎赴死 清晨,陆远迎向朝阳,负手而立。 陆远身后,一扇屋门缓缓开了。 周瑜踉跄走出,微微伸手挡了挡阳光,一脸苦涩笑道:“终于得见天日了!” 鲁肃一身白衫,随后走出,老实巴交的脸上,面无表情,一丝不苟。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多日囚禁,屡屡暗示命不久矣,以至于此刻都是一脸憔悴。 陆远回身看看二人,笑呵呵道:“周兄,鲁兄,再看看皖城风光吧!” “一个月啊,改天换日!” 周瑜摇头失笑:“陆扒皮,是周某看走了眼,不知你一直假痴不癫,一个月间竟有如此动作,周某输得不冤!” “你们自然输得不冤,不过并非输给陆某,而是输给了大势!” 陆远乐呵呵道:“论打赌,你们输了,论实力,你们输了,甚至连斗琴你们都输了,这些小事无伤大雅,但你们在时势上输了,就翻不了身了!” 周瑜微微皱眉,一脸不屑道:“周某小觑了你,当输,但是斗琴,周某输给了乔家小姐,与你何干!” “这就是陆某的势,你竟然不懂!” 陆远笑盈盈道:“你并非输给小乔,而是输给陆某的二夫人蔡琰,你输得一败涂地,斗志全无!” 周瑜瞬间失魂落魄,女公子盛名于天下,为何要相助这厮! 而且听陆扒皮的意思,女公子已经成了陆扒皮的二夫人? 这厮哪来的这般好运! 周瑜以音律闻名而被称为周郎,音律是他最后的骄傲,但陆扒皮两位夫人却都是其中翘楚,其中一位甚至堂堂正正击败了他,将他最后一点骄傲撕得粉碎! 鲁肃语气微微紧张:“陆扒皮,我们之前打赌,输了不是陪你北上吗!” “一时一势,局势变了!” 陆远微微叹息:“之前许攸要陪陆某北上,可惜态度傲慢,已经被陆某砍了!不瞒二位,现在敢当面叫陆某陆扒皮,还活着的,就只有二位了!” 鲁肃怔了怔,许攸曾策划废除昏君,堪称一代名士,这样的人,竟然被陆扒皮砍了! 理由只是态度傲慢? 他心中一阵黯然,陆扒皮连许攸都不在乎,自然也不会在乎他们是否愿意追随! 陆远并不多言,只在前带路,向着县衙外走去。 他们刚走出县衙,一群修缮县衙的百姓纷纷恭敬行礼:“见过陆大人!” 陆远得意洋洋,笑着解释:“从前的县衙没有实权,只是各大世家附庸,但陆某赶走了所有世家势力,现在的县衙便不够大了,只能扩建!” 他笑得随意,语气却不无得意,县衙回收了所有权利,他在此处,就是一言九鼎。 周瑜定了定神,试探道:“我们周家……” “周家完了,毋庸置疑!” 陆远神色自若:“周家家主周忠受困京城,丹阳郡太守周昕死在皖城,周家空有财力,却一盘散沙,只会被连根拔起,一丝不剩!” 周瑜神色黯淡,沉默不言。 他不需要多问,只听到周昕的死讯,就能知道周家下场。 而他自己,没了周家,就只能任人拿捏! 鲁肃紧张兮兮:“那我鲁家呢?” “鲁家四面受攻,没机会了!” 陆远回身笑道:“鲁家虽然树大根深,但四处伸手,当此乱世,犹如孩童怀金过闹市,只会被诸侯分食,家族重创之后,就是灭亡之时!” 鲁肃神思恍惚,哑口无言。 他从得知陈温要对鲁家下手时就想到了关键,这等乱世,正是权利重新洗牌的时机,他们世家再强势,也比不得各方诸侯。 乱伸出去的手,终究会变成一块块肥肉,被诸侯分食,鲁家败落,在所难免。 他们走过医馆,一群排队看病的百姓纷纷躬身,熙熙攘攘般叫道:“见过陆大人!” 陆远哈哈大笑,向二人解释医馆来历,随即乐呵呵质问:“如果是世家尚在,容得下这个医馆吗!” 周瑜鲁肃沉默不言,心中明了,世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不赚钱的医馆! 甚至如果世家尚在,这些百姓只能在庄园里做佃农,哪有时间来此排队就医! 他们走进陆府私宅,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一队队精骑军阵严整,纷纷抱拳施礼:“见过主公!” 一列列步兵杀气腾腾,个个虎背熊腰,异口同声道:“见过主公!” 陆远虚手微抬,一翻身上了战马,意气风发,朗声喝道:“出发!” 骑兵们顿时俨如开闸的洪水,马蹄咆哮,轰隆隆冲出陆府。 步兵们脚步嚯嚯,紧随其后,手执大弓,列着军阵而去。 周瑜骑在战马上,一脸呆滞:“你,你从哪弄来这么多精锐,还有这些西凉战马!” “东拼西凑,搏命而来!” 陆远从怀中取出讨逆檄文,笑吟吟道:“这些不足为奇,你们看看此文吧,这是陆某近期要做的事!” 周瑜一脸木然,接过纸张随意打量,却越看越是心惊,终于呼吸粗重,凝声质问:“你,你是讨逆将军,天子钦封?” “你执意北上,是受天子召唤?” 鲁肃老实巴交的脸上终于流露出震撼,喃喃道:“可是天子如何会知道你,这是矫诏!” “此时此刻,真假还重要吗!” 陆远神色傲然:“陆某亲率七千精骑,进可攻,退可守,不动如山,侵略如火!此次北上,必将建立不世功勋,铸就无上伟业!彼时彼刻,谁会在意真假!” 周瑜和鲁肃俱是心中一震,他们都是聪明绝顶之辈,一经点拨,立刻想到关键。 此刻天下风起云涌,诸侯与董卓一战在所难免,但大战过后,必然天下大乱,到时天下纷争,只问刀兵,谁会在意一纸诏书的真假。 天子尚在京城不得脱身,各方矫诏已经传遍天下,真要有人质疑诏书,只会死得不明不白,因为这触犯了所有诸侯的利益。 曹操矫诏天下,行的是堂堂阳谋,陆远与曹操无异,只是更无耻一些,给自己加了个讨逆将军的身份!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周瑜读到此处,不由神色振奋,却迅速黯淡下去,他连自己此刻的性命都无法主宰,还想什么将来! 陆远回身轻笑:“陆某此诗如何?” “慷慨激昂,意境传神!” 周瑜涩声笑道:“当日乔家诗会,陆兄若再作此诗,周某便甘拜下风了!” 陆远面不改色:“一个诗会而已,陆某从未在意,而且此诗堆砌辞藻,只是骗你们这些文人的!当时陆某便知道,乱世相争,只凭刀兵,文人不堪重用!” 周瑜胸口一门,义愤填膺:“文人不堪重用?圣人门徒遍天下,陆兄此话传出去,怕是无人敢相随左右了!” “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陆远随意笑道:“圣人门徒,此刻应该会依照圣人所言,躲起来苟活了,等到天下有道之时,再出来招摇撞骗!陆某何须在意他们!” 周瑜鲁肃二人微微动容,若有所思。 他们策马路过一处处田地,一群群正在田间劳作的百姓纷纷施礼:“见过陆大人!” 陆远点头回应,向着二人笑道:“这是你们从前家族的庄园,被陆某分给百姓了,百姓其实只想要一块土地,自给自足而已,可惜你们太狠,连这点都不舍得给!” 他马鞭一指,得意洋洋:“这里所有的百姓,陆某都为他们配备了弓箭,你们猜猜如果有人想要来皖城抢地盘,这些百姓会如何?” 周瑜和鲁肃心中一凛,这些百姓绝对会拼命! 不是为了田地,而是为了活路。 陆远此举,无异于将上万大军藏在田地间,替他戍守皖城,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偷袭强取,必然会被当头一棒! 这就是藏兵于民! 鲁肃忍不住问道:“田地终究有限,人口却会越来越多,要是无田可分,后来的百姓怎么办?” “如果没有大乱,百姓不会凋零,那就是邀天之幸了!” 陆远轻声感慨:“田地有限,但活路无数,修商路,开驰道,人人各司其职,各展所长,这就是皖城的活路与生机!” 他神色低沉下去,淡淡笑道:“说起来,无论是皖城百姓的活路与生机,还是二位家族没落之事,都与陆某有关,不知二位心中,是否恨我?” 周瑜沉吟片刻,微微摇头:“时也运也,周家遭此劫难,只因不能因势利导,把握这场大争机缘,即便没有你,周家也只会败亡!” 鲁肃面沉似水:“大争之世,争的是手腕刀兵,我鲁家之败,败在世家的贪婪,今日与陆兄一谈,鲁某多有感悟,如果鲁某做主,鲁家会与陆兄合作!” 他们倒不是有意奉承陆远,而是说了事情实质。 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两家败落是必然的事,之前他们并未想到这些,而现在陆远一走一过之间,却直接撕开了事情实质,展示在他们面前。 “二位豁达,陆某佩服!” 陆远淡淡点头:“事到如今,你们当知道陆某所说的大势了吧,想想一路百姓,如果陆某想要募兵,会有多少人报名?” 周瑜神色凛然,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人心向背,就是陆远的大势! 即便陆远北上,皖城依旧是陆远的城,甚至就算陆远败北,皖城也会让陆远迅速重整旗鼓! 人心向背,这道理谁都懂,只是之前各世家强势,谁敢对他们动手! 这个第一个掀了桌子,砸了所有世家饭碗的大胆狂徒,竟然真的得到了这份人心,这份大势! 鲁肃同样心神不宁,他明白什么是大势了,但此刻却更想联系家族,试着把所有势力回缩,在这乱世中先行自保。 只是他之前已经暗示过陆远,他鲁家愿意与陆远合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让他心中一阵气馁。 难道陆远真的一心要置他们于死地,只因为他们当面叫了一声陆扒皮? 三人终于策马到了天柱山下,只见七千大军已经呈扇形铺陈过去,骑步兵穿插纵横,箭雨铺天盖地,势要踏平整座天柱山一般,步步推进。 大军过处,留下满地野兽尸体,一个个狼群,鹿群被灭,甚至有猛虎身上擦满了箭矢。 无数百姓跟在后面,或者回收箭矢,小跑着送给前方将士,或者运输肉食,采购草药,忙忙碌碌,热火朝天。 有人找到了稀有草药,当即兴奋地手舞足蹈,一路飞奔回城,找乔家出售。 陆远马鞭一指,扬声笑道:“其实这一座山,就足以养活数万百姓了!” 周瑜闷哼一声:“大军所过,寸草不留,与涸泽而渔何异?” “你以为这山中的野兽杀的光?” 陆远哈哈大笑:“狼群杀光了,百姓就可以随意上山采草药,摘蔬果赚钱,过段时间,山脉深处的狼群依旧会迁徙过来,等待大军猎杀!” 这时代的自然环境没有丝毫破坏,山林深处的猛兽数不胜数。 一个露头的天柱山,简直就是一个天然养殖场,只要还有植被吸引食草动物,整个食物链都会源源不断前来。 周瑜沉思片刻,终究微微点头:“陆兄好见识!” “可惜,你们见不到了!” 陆远笑容和煦:“这里山清水秀,风景极佳,二位就在此长眠如何?” 周瑜和鲁肃一阵沉默,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何况他们本就是天之骄子,志存高远,刚刚又见识了这么多,看懂了陆远所说的时势,心中各有想法。 这时候怎么甘心去死! 陆远似笑非笑:“二位,地方选好了,你们再不赴死,就不礼貌了啊!” 第66章 大军立名,周鲁归心 北风呼啸,陆远衣衫猎猎。 时值傍晚,前方山中依旧人马喧嚣,大军稳步推进。 箭雨如蝗,吓得虎豹遁走,兽群逃窜。 陆远身后,却磨磨蹭蹭吊着两个少年。 一个一袭青衫,满脸局促,一个一身白衫,欲言又止。 正是周瑜和鲁肃。 陆远一脸促狭,策马掉头之间,却突然变幻出一副傲然神色,向着二人不耐烦道:“你们还跟着我干嘛,要么自绝于此,要么奉我为主,一个抉择而已,有这么难吗!” 他一路点拨,就是为了让二人归心。 毕竟周瑜鲁肃这等天之骄子,就算不怕死,又岂会甘心赴死!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只是他却不想要两个桀骜不驯的下属,这才一路敲打。 “陆兄,我们可以合作!” 鲁肃策马上前,尴尬笑道:“陆兄得我鲁家相助,必定如虎添翼,这是和则两益的事,还望陆兄三思!” “道不同不相为谋,陆某的盟友不是世家!” 陆远神色淡然:“你一路所见,应该知道陆某所图,不过你若有心,可以劝鲁家资助一二,陆某来者不拒,有此因果,鲁家总不至于彻底消亡!” 他心知此时敲打得差不多了,过犹不及,这才有心给鲁肃一个台阶。 对于鲁肃这样的聪明人,半分话足够。 他已经表明,可以让鲁肃跟家族联系,但是鲁家得付出一定代价,而且鲁肃需要归顺于他,而他做出的保证就是,不会坐看鲁家被灭。 鲁肃脸色紧绷,斟酌半晌,终于微微躬身:“陆……陆大人,鲁某愿意!” 对他来说,联系家族最为重要,跟随陆远,建立不世功勋,同样让他心驰神往,只是一声主公,实在难以开口。 而且陆远再次对鲁家扒皮,却只给了一个不可见的保证,这难免让他心中芥蒂。 “子敬聪慧,大智若愚!” 陆远哈哈大笑:“如此,你便去找许劭接管政务吧,百姓民生,以后就仰仗你了!” 他对鲁肃叫不叫主公倒不在乎,能不能办实事才最要紧,许劭之前也曾高傲,最终还不是改了口。 有鲁肃主持皖城政务,那以后皖城琐事,他就不必再多费心,着实令他心中欢喜。 鲁肃心中同样一松,只要有事做,就证明他有价值。 他躬身称是,策马呆在一旁。 陆远看向周瑜,乐呵呵道:“公瑾,你意如何?陆某对子敬还可称远交近攻,但是对周家,就真没法合作了,最多保着周家香火不散!” 他已经给了鲁肃台阶,对周瑜自然没必要惺惺作态。 而且之前,他确实放走了一批周家子弟,这份诚意已经给了周瑜,只看周瑜如何选择。 周瑜眉目紧蹙,微微躬身:“陆大人,周某想回舒县整顿家族,如果事成,自会有我周家精锐前来投奔,不知陆大人敢不敢信任周某!” “公瑾是聪明人,陆某自然敢信!” 陆远爽声笑道:“以周家如今局面,公瑾只能信任陆某,别无选择,就算你与孙郎交情莫逆,但你敢与孙坚为伍吗!” 周瑜的意思是带着家族势力投奔,这样起码还能有自己嫡系,看陆远同不同意。 其一是周家与陆家势同水火,陆远敢不敢接受周家精锐。 其二是他回归家族,收拢精锐,还会不会投奔陆远,毕竟天下诸侯甚多,他能选择的也多,看陆远敢不敢信他。 陆远对此毫不迟疑,周家精锐来了正好,周瑜想要保留自己嫡系,但这也是他的力量,而且军队重组,周家仅存的一点精锐打散之后,威胁不到他。 他更看重周家物资,这一次,是掘地三尺的周家钱财,比什么拔毛扒皮可痛快多了! 至于周瑜的其他选择,陆远更不在乎,周家老宅就在舒县,身处庐江境内,只要精锐齐聚,不是向皖城进发,那周瑜就是自寻死路。 就算让周瑜投奔他人,别人也不可能允许周瑜保留嫡系力量,以及大量钱财,只会砍了周瑜,瓜分钱财与周家精锐! 周瑜躬身施礼:“陆大人远见卓识,周某佩服!”23sk. 陆远畅快大笑:“有公瑾相助,陆某北上讨逆,又平添了几分胜算,可喜可贺!” 这时,一个骑兵飞驰而来,老远便在马上高喊:“主公,二夫人令我前来传话,讨逆檄文已印刷千份……” “这么快!” 陆远神色一震,心思电转,向着那骑兵喝道:“告诉二夫人,讨逆檄文继续印刷,连夜以快马传遍扬州,让陈温在檄文上署名!” 此时的扬州还是汉室分划,共有六郡,九江,丹阳,庐江,会稽,吴郡,豫章。 庐江郡是他陆家本部,自然可以如臂使指,让讨逆檄文畅通无阻,而陈温身在皖城,正好可以借陈温之名为他造势,让讨逆檄文响彻其它五郡。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对陈温这个扬州刺史毫无敬意。 那骑兵刚到近前,还未来得及多喘口气,便又匆忙躬身称是,策马扬长而去。 陆远振奋精神,向着前方大军一声高喝:“典韦,周仓!通知兄弟们,暂停狩猎,回来集合!” 山中传来二人回应,随即大量军士整顿旗鼓,轰隆隆归来。 不过盏茶功夫,大军已经奔回山下,井然有序。 骑兵步兵依次穿插,列着军阵,依旧是山中互为攻防犄角的阵型。 一个个壮汉衣衫染血,却眉开眼笑,显然意犹未尽。 陆远策马到众人面前,想着北上大业,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他猛地拔出腰刀,高高举起,慷慨激昂道:“兄弟们,你等北上杀敌,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一个个骑兵纷纷下马,敲得胸膛咚咚作响,异口同声道。 他们是最早追随陆远的老卒,不知道要北上杀什么敌,建什么功,只知道陆远把他们当兄弟看待,他们就该一直追随陆远。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一个个步兵稍稍迟疑,却也纷纷行礼,敲着胸膛叫道。 他们是荆州老卒,来到皖城只是为了生存,到皖城才发现这里军民一体,其乐融融。 现在陆远一声兄弟,叫得他们个个心绪复杂,难以自持。 什么时候,主公会喊他们这些卑贱的走卒为兄弟! 士为知己者死,单是这一声兄弟,就把一群老卒的胸膛喊热了。 “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典韦、许褚、周仓、许定等人半跪半躬,异口同声道。 他们本来就因陆远视他们为兄弟而感动,有志北上,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此刻听到北上时机来临,他们比任何人都激动。 陆逊小脸满是毅然,同样抱拳躬身道:“愿随兄长征战天下!” 他与陆远是血脉兄弟,长久以来,早已被陆远感染,一身血性。 尽管陆远一直让他做些不堪回首的事,或者伪造扳指,或者赶着猪提亲,甚至造假天子的衣带血诏,但他对陆远依旧满是崇拜。 他看到的,就是一个顶天立地,浑然无惧的兄长! 周瑜和鲁肃同样动容,不由思绪起伏,心中波澜壮阔。 他们素有大志,早就向往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看着此情此景,七千余人同仇敌忾,不禁心驰神往,恨不得也冲上前去,叫一声:“愿随主公征战天下!” 陆远豪情满怀,意气风发道:“陆某官任讨逆将军,今日便以此立军,讨逆军!” 他环视众人,高声喝道:“我等今后,俱是同袍,所谓讨逆,不受天子管束者,便是逆贼,不服我军调配者,同为逆贼!”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主公英明!” ……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一个个壮汉抻长了脖子高喊,七千余人异口同声,简直地动山摇一般。 周瑜和鲁肃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惊容。 讨逆军讨伐逆贼,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不受天子管束者,不受讨逆军调配者皆为逆贼,这就惊人了! 天子受困京城,如何管束天下,那么岂不是陆远说谁是逆贼,谁就是逆贼! 这恐怕才是讨逆军名字的意义,就是要名正言顺地排除异己! 陆远腰刀还鞘,止住众人欢呼,再次高声笑道:“今日,讨逆军初成,我等同袍手足,正好于此让天地同鉴,葡萄美酒,珍馐肉食,兄弟们放开肚皮吃饱!” 欢呼声再次传来,惊天动地! 没一会儿,山下已经燃起了一丛丛篝火,肉香扑鼻,酒香醉人。 除了亲自送酒的乔景以外,没有一人不开心的。 陆远与一群将领席地而坐,围在一处篝火旁,同样肥肉大酒,大快朵颐。 他看着众人,乐呵呵道:“诸位,大军已成,战马不日即到,该分配一下任务了!” 一群人顿时放下酒肉,目光炯炯,眸子中满是殷切。 “周仓,统领斥候三百!” 陆远看着周仓笑道:“这三百人,只要精锐中的精锐,始终在大军最前,专司情报,暗杀,侦察敌情!” 周仓神色一凛:“周仓领命!” 他只听职责就知道,这是最精锐的一军,也是最容易立功的一军,对此满心欢喜。 典韦,许褚等人个个涨红了脸,欲言又止,显然同样想到了这点,只是因为知道陆远令行禁止,不容置疑,这才有口难言。 陆远看在眼里,乐呵呵道:“斥候军,深入敌后,最是危险,要的不是武艺,而是生存能力,周仓以往经历最合适,你等无需多想!” 许褚终于忍耐不住,声若炸雷:“主公,那许某适合什么!” 陆远哈哈大笑:“你和典韦坐镇中军,专司沙场争锋,斩将夺敌,许定为人老成稳重,领精兵三百,主掌后勤,我心方安!” 典韦和许褚兴奋地直搓手,恨不得立刻冲到沙场,找人劈砍一番。 许定躬身称是,他心中清楚,自己负责后勤,稳重是一方面,同样也是武艺不精。 陆逊一脸焦急,跃跃欲试:“兄长,那我……” 陆远沉吟一下,乐呵呵道:“你最是机灵,为兄离不开你,你就坐镇中军吧,在为兄身边!” 他原本没打算带上陆逊,毕竟战场凶险,但此刻却不忍说出,只好随意应付一下。 反正陆逊在他身边,有他护持着,早些见见战场也好,之后就让陆逊多读兵书好了。 陆远看向鲁肃,拱手笑道:“子敬,此事匆忙,却刻不容缓,皖城,就拜托你了!” “陆……主公放心,你于此刻敢信鲁某,鲁某必不负厚望!” 鲁肃脸色一丝不苟,千年不变一般,却在不知不觉间换了称呼。 之前陆远的保证被他视作儿戏,但现在他看着陆远麾下众志成城,却感受到陆远的诚意,愿意跟随陆远,赌上他鲁家的未来。 他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家族,在陆远身上下够赌注。 鲁肃想到这里,不由捅了捅周瑜,低声劝道:“公瑾,你还犹豫什么?你想重振家族,现在就是最好时机,否则等你从舒县回来,可就不是讨逆军元老了!” 周仓耳根耸了耸,嘿嘿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要是等你回来,可就没这价码了!” 许褚一脸疑惑,凑到周仓身边,声似闷雷般问道:“小黑,你耳朵这么灵?” “给俺滚蛋!” 周仓一脸厌恶:“没认识你前,俺耳朵更灵,认识你后,俺耳朵经常失聪!” 陆远饶有趣味地看向众人,目光在周瑜身上一晃而过。 周瑜重重喘了口粗气,突然郑重一抱拳,一本正经道:“主公,你看周某适合什么?” “公瑾嘛,你适合的太多了!” 陆远由衷赞道:“你本该运筹帷幄,但也要一步步做起,免得犯了昔日赵括之过,先跟着许定主掌后勤吧!” 周瑜认真点头,躬身称是。 赵括纸上谈兵,一跃拜将,最终被老谋深算的白起坑死,这已经成了兵家大忌,他自然清楚。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那我们什么时候北上!” “紧随孙坚,就这几天吧!” 陆远悠悠笑道:“明天先给你看个宝贝,你以后就不会再嫌骑马蛋疼了!” 第67章 大乔来了 白驹过隙,转瞬三天。 一纸讨逆檄文,三天间在整个扬州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像一潭平静的湖水,忽然被砸进了一块巨石,水声动天,声势骇人。 天下共讨董卓,扬州子弟本以为此事与他们无关。 但一个讨逆将军横空出世,却彻底牵动了他们的心弦。 天下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唯一被天子敕封的讨逆将军! 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建功立业,一展抱负! 哪个英雄不想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封狼居胥,流芳百世!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有士子一路高歌,腰佩宝剑,辞别父老,前往皖城。 “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随本将军出征,皆为手足!” 有壮士情绪高昂,呼朋唤友,要到皖城建功立业。 人群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皖城人山人海,声势鼎沸。 皖城百姓们更是兴高采烈,熙熙攘攘,向着各方来客介绍。 “那是馒头,你们这群土包子怎么什么都不懂,包子才是好东西!” “陆大人就是将星下凡,你敢不信,老汉就一粪叉戳死你!” “老夫正是华佗,从军报名是在县衙,快把你的剑放下,老夫也是练过武艺的!” …… 县衙内,陆远正看着地图,规划北上路线。天籁小说网 外面突然一阵马蹄声响,一队骑兵疾驰而来。 典韦一马当先,意气风发,哈哈大笑:“主公,战马三件套太好用了,典某已经能在马上舞动双戟了!” 这黑厮说着,大手突然一按战马脖子,顿时将那匹西凉战马按得瘫软倒地,悲鸣不已,驻足在陆远面前。 “住手!记得要用双腿控马!” 陆远看得眼角直跳,忍不住呵斥道:“你不是在外维持秩序吗,跑这做什么!” 他对典韦满是无奈,神骏的西凉战马也受不了典韦的体重,比普通战马稍好一点,就是棕熊不再骑狗,而是骑骡子了。 从前战马还能摔一摔典韦,但有了战马三件套,战马就再无反抗之力。 而典韦则玩起了从前的把戏,掐着马脖子控马,根本无需驯服,就将一匹匹西凉战马收拾得服服帖帖! “回主公,孙坚派人来了!” 典韦进了屋子,咧嘴笑道:“他们要接走孙策,说孙坚已经动身北上了!” “孙策身受重伤,不宜乱动!” 陆远一口回绝:“将孙坚的人打发回去,传话给孙坚,陆某先帮他养儿子,北上后再将他儿子还他!” 孙坚北上,是他意料之中,但他也不得不加快速度,跟上孙坚大军。 毕竟他和孙坚暂时还有着同一敌人,南阳太守张咨,他得趁机因势利导,干掉张咨这头拦路虎。 扣着孙策,无非是多个筹码,方便他和孙坚相处。 典韦挥了挥手,一个骑兵顿时策马离去,安排此事了。 他瓮声瓮气:“主公,前来皖城的已经超过十万人了,鲁肃说皖城人满为患,问你怎么办!” “不用理会鲁肃,他只是放不开!” 陆远乐呵呵道:“你多关注自己的事,轻甲打造得怎么样了!” 对于讨逆檄文能在扬州引起这么大反响,陆远也始料未及。 这当中少不了他祖父陆康亲自摇旗,陈温被逼无奈,跟着助阵的功劳,使得讨贼檄文在扬州广为流传,各地官府积极资助,广开城门放行。 一些士子决心投笔从戎,各方豪杰云集响应,想要北上建功,但大多数还是各地流民,来皖城求一条活路。 所谓豪杰,就是一些散兵游勇,他人门客之类。 例如历史上的孙策,就是被许贡府上的门客偷袭致死。 这些人对皖城都有用处,鲁肃只是刚刚处理县衙事务,不敢放手施为。 士子可以归入县衙,由鲁肃统筹规划,让他们分别主持建桥,修路,修筑房屋,采购物资等琐事。 豪杰多数可以参军,淘汰的也可以充当衙役,在讨逆军北上后,维护皖城秩序。 至于各地流民,可以去建桥修路,商路通则商业兴,这道理再简单不过。 典韦挥手赶走其余骑兵,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我关注着呢,整个庐江的铁匠昼夜不休,都在为我们打造轻甲,明日就能成了!” “周瑜呢,还有陈温的战马,现在都到哪了!” 陆远目光炯炯,再次问道。 这时候的轻甲就是一块块薄铁片,互相叠加着保护人关键部位,没有太多铸造工艺。 有各地官府资助的钱财物资,和他祖父在庐江的运作,轻甲并不费力。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周瑜归来,以及陈温的三千匹西凉战马! 这不禁让他心潮起伏,壮怀激烈。 典韦嘿嘿笑道:“周瑜今夜就能到,但周家除了一些精锐,就剩个瘫子笑面虎了,战马已经进了庐江,今夜也能到!” “好,整顿大军,明日择吉时北上!” 陆远微微眯眼:“等到了酸枣与诸侯会盟,你才能见到真正的笑面虎,周晖那样的,只知平衡而无实力,就是小孩子的把戏!” 典韦躬身领命,突然凑了凑身子,神秘兮兮道:“主公,乔府的马车进县衙了,是少夫人的姐姐!” 陆远怔了怔:“大乔来了?” 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因果。 按他计划,每个士兵配备一小壶酒精,用于战场消毒。 小乔和蔡琰肯定是忙不过来,才找大乔前来帮忙,毕竟此事只有她们三人会。 典韦搓了搓手,贱兮兮笑道:“主公,大军北上在即,这时候大乔来了,就是主动给你机会揽二乔啊!” “胡说八道,人家是来帮忙的!” 陆远哭笑不得:“以后少说这种没影的事儿,我为了避嫌,才换到此处办公,连人家面都没见过,揽什么二乔!” 时至今日,随着陆远威严渐重,能和陆远这般随意说话的,也只有典韦了,其余人多少都带着些拘谨。 陆远也喜欢典韦性情,往往爱跟他胡扯,但此事涉及大乔清誉,他却没法乱吹。 “主公,那你亏了啊!” 典韦揪着胡子,眉头皱起:“百姓们私下里都传开了,主公把大乔接到县衙过夜,你还避嫌,这不等于只喝了青楼的茶,就付了睡姑娘的钱吗!” “混账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远看看天色,低声呵斥:“入夜了,赶紧滚蛋,连夜整军,准备明日北上!” 典韦神色一凛:“主公放心,典某这就去!” 陆远看着典韦离去,稍稍松了口气。 任这黑厮胡说,事情说不定得被说得多离谱。 他倒没什么避嫌的心思,换个屋子办公,只是因为婉儿要在屋中酿酒,他不方便在那会客而已。 不过现在大乔已经来了!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去看看? 第68章 并蒂双姝 夜色正浓,战马嘶鸣声响起。 陆远看着乔府马车驶出县衙,心知这是酒精酿好,大乔随之离去。 对于大乔,他就算有心觊觎,这回也没时间了。 他目光再次看向地图,最终在南阳郡博望县上重重一敲,心中打定主意,随即收起地图,走向小乔的屋子。 烛火摇曳,小乔趴在茶几上,手枕香腮,睡得正香。 一身绿裙不知何时换成了红裙,俏丽中带着几分端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陆远心中一软,将小乔横抱在怀里,柔声问道:“婉儿,累坏了吧……” 小乔两腮陀红,身子软绵绵的,毫无应答。 “婉儿,今天要按摩哪?” 陆远大手轻抚,不由轻咦一声:“咦,馒头真变大了,婉儿你快醒醒,为夫没骗你,揉一揉就能变大!” 小乔娇躯扭动,呢喃一声,声音格外旖旎,撩人心弦。 只是她秀口一开,一股酒香顿时扑面而来。 陆远微微皱眉:“喝酒了?” 小乔缓缓睁眼,眸光迷离,怔怔盯着陆远。 陆远头皮一麻:“你是谁,婉儿呢!” 他突然发现异状,这个女孩儿虽然和婉儿一模一样,但神态气质却截然不同! 女孩儿同时清醒过来,顿时一声娇呼:“你弄错了,我是乔莹,快放我……啊!” 她话没说完,突然被陆远扔了出去,一屁股摔在地上。 “你是大乔!” 陆远恍然大悟:“原来你和婉儿是孪生姐妹,难怪这么像,刚刚是误会……” 他想起之前婉儿所说,见到她姐姐,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次果然大吃一惊,还吃了一大口,刚刚他捉弄小乔,不只动手,还动口了,也不知道大乔会不会察觉。 想着这些,他不禁心中一荡,只觉得唇齿留香,念念不忘。 “我知道是误会,不会跟你计较,可你怎么……” 大乔面红耳赤,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胸口,却说不下去了。 她只让陆远放开,哪想到陆远反应这么激烈,直接将她扔了出去,摔得她屁股生疼,胸脯也不知为何,一阵胀痛。 陆远察言观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尴尬笑道:“你有事吧,先坐下说,婉儿呢?” 他借机打量大乔,和小乔一样,细眉弯弯,桃花眼醉人,琼鼻娇俏,粉面桃腮,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区别。 “小妹回府中酿酒了!” 大乔径自在茶几旁坐下,落落大方,脆生生开口:“爹爹让我来问你,能不能把酒精给医馆用,我尝了下你这的酒精,结果就睡着了……” 陆远瞬间了然。 大乔前来询问,赶上小乔嫌县衙地方太小,用大乔的马车回府了,而大乔却尝了酒精,醉倒在这里。 “治病救人嘛,当然可以!” 陆远当即应了下来,斟酌一下,又关切道:“你身体没什么异样吧,我这的酒精太烈,直接喝容易酒精中毒……”天籁小说网 大乔一脸娇羞:“你别这么盯着我看,你本来就不通礼法,人见人厌,现在即将北上,怎么还不知收敛!” 她身体确实有异样,头晕是醉酒,屁股疼是摔的,可胸脯胀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个她羞于开口,只能先压在心里。 “人见人厌?” 陆远一怔:“乔府择婿时,你第一次见我就讨厌我了?” “没有,你虽然横行跋扈,但也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大乔神色一慌,匆忙解释:“你豪情万丈,壮怀激烈,我心中只有仰慕,观你行事,为百姓谋生路,求福祉,我更觉得奇伟……” 她话刚说完,心中不由一惊,自己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难道真是酒精中毒? 陆远眼睛一亮,大乔的意思?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是柳下惠,此刻不禁再次看了看大乔,心中浮想联翩,如果真能得此美人相伴…… 陆远身子前倾,目光雪亮:“莹儿,你对我……” “别叫我莹儿,我们没这么亲密!” 大乔心慌意乱:“你诗会夺魁,却弃于我不顾,之后散布谣言,置我于风口浪尖,我已经不恨你了……但你现在有了妻妾,就不能再招惹我!” 她一口气说得痛快,说完才猛地醒悟。 这都是藏在心底深处的心里话,怎么会轻易对人吐露? 到底是醉酒,还是酒精中毒! 陆远的心头却热了,他知道了大乔的心思。 他一把抓起大乔柔夷,深情款款:“莹儿,之前是我的错,错过了你,但天意让你我再遇,就是要我弥补遗憾的!” 情场如战场,战机出现,就要步步紧逼,容不得怯弱。 大乔心乱如麻,惊慌失措:“你快松开,你已经有了妻妾,怎么还能见色起意,如此多情!” “曾虑多情损德行,北上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大业不负卿!” 陆远轻轻端起大乔俏脸,情意绵绵道:“莹儿,自古英雄爱美人,皆是见色起意,我岂能免俗!我有真心实意,难道还要去做个伪君子吗?” 大乔一脸羞愤,这人怎么能如此轻佻,用这样的姿态跟她说话。 只是那句不负大业不负卿,却让她心中不自禁泛起波澜。 没容她多想,狂风骤雨般的深吻袭来,霸道无比,让她脑中轰的一声,万般情绪随风飘散。 她身子渐渐发软,迷醉,忘我。 这个令她心仪的男子,胸宽似海,为那么多人谋了生路,却唯独容不下她,反而屡屡伤害她,早已成了她心底的禁忌。 此刻这个禁忌轰然开启,欲望犹如开闸的洪水,再难克制。 衣衫寥落,娇躯盘桓。 陆远将大乔抱上睡榻,缓缓褪去她一身红裙。 美人娇躯曲线婀娜,红润中泛着诱人光泽,如玉肌肤随着陆远轻抚,微微颤栗。 大乔身子一紧,骤然清醒,匆忙双手抱怀,一声惊呼:“别,现在还不行!” 陆远蹭着大乔发丝,柔声安慰:“你我情投意合,为什么不行!” “我不愿意!” 大乔羞愤欲绝,语带哭腔,心中几乎绝望,却突然发现那骇人的身子顿了顿,胸口上的大手也停了下来,没再肆虐。 她不及多想,翻身逃下睡榻,顾不得春光大泄,手忙脚乱地穿着衣裙。 陆远目光灼灼,暗自低语:“这就是色授魂与!女以色授,男以魂与!” 他好似见到了另一幅盛景,冰肌玉骨,亭亭玉立,与小乔如同并蒂双姝,气质神韵却截然不同。 一朵是含苞待放的艳丽桃花,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一朵却像高贵典雅的盛世牡丹,天香国色,一顾倾城。 大乔羞恼不已:“你别看啊!” 她越说越乱,手脚绵软,一身衣服怎么也套不进去。 陆远揽住她的纤腰,大手轻拍:“别乱动,我帮你!” 大乔身子一个激灵,挣扎一番,终于颓然道:“你不许乱来,否则就是逼我自绝!” “如果乱来,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陆远给大乔穿着衣裙,耐着性子解释:“我虽然好色,但总有底线,不至于对女子用强!” 大乔娇躯寸寸颤栗,衣裙穿好,浑身上下,却都被人拍上了烙印。 她终于知道了胸脯为什么会胀痛,只是羞于开口。 虽然早知道了这人行事霸道,一举赶走了所有世家势力,为无数百姓谋到了生路,让她屡屡为此感到惊艳。 可如今这份霸道竟然用到了她身上! 怎么能那么用力,自己又不是庄园里的奶牛…… 陆远郑重其事:“莹儿,我会娶你,让你名正言顺,心甘情愿!” “现在不行!” 大乔手抚胸口,悻悻低语:“你奉旨讨逆,是万人心中的英雄,此时娶我,只会让你名声有损,而我则要被万人唾弃……” 陆远微微皱眉:“什么时候才行?” 他的名声是凭刀兵取来的,从不在乎别人口舌,只是他得顾虑大乔。 毕竟大乔是婉儿姐姐,终究与旁人不同。 大乔娇羞无限:“等你功成名就时,很多事就无人置喙了,那时,你怎么都行……” 陆远豪情迸发,眸中似有金戈铁马闪烁:“好,北上建功,归来娶你!” 第69章 北征 翌日正午,皖城北城门。 寒风凛冽,一面面旗帜铮铮作响。 旗帜上的陆字铁画银钩,迎风招展。 旗帜下是一处简易军营,七千余精骑横刀立马,一片肃杀。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身披银白色轻甲,骑跨在体格强健的西凉战马上,一侧挂着大弓,另一侧横放长枪,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外围无数百姓注视着这里,一脸殷切,却没人乱发一言。 这是讨逆军出征的日子,牵动了无数人心。 陆远一身戎装,身披火红大氅,策马冲入军营,目光逡巡,在大军中纵横穿插。 一群将士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主将,眸子中一片赤城。 “岂曰无衣!” 陆远猛地举起长枪,左臂敲着胸膛高喊,声音如金石破空。 “与子同袍!” 讨逆军将士声嘶力竭,将胸膛敲得咚咚作响,犹如战鼓擂动,与哗啦啦的甲胄声连成一片,声势如惊涛拍岸。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 “与子同裳!” 七千余将士异口同声,声势惊天动地,气冲斗牛。 陆远大氅飘扬,振臂一呼:“出发!” 战马嘶鸣,讨逆军将士们列队而出,在马蹄咆哮声中冲出城门。 陆远策马跃出军营,在陆康面前驻足,眸光刚毅:“祖父,时不我待,孙儿要走了!” 陆康衣衫烈烈,白眉随风,老眼有些湿润,重重点了点头:“嗯,你长大了,去吧!” 他转身就走,毫不停留,直走出老远,才擦了擦泪水,嘀嘀咕咕:“混账东西,也不知道给老夫磕个头!” 陆远策马到乔景面前,躬身施礼:“岳父大人,小子要走了!” 乔景老脸铁青,再无往日一丝慈眉善目的老狐狸面容,咬牙切齿道:“活着回来,一定得活着回来!” 他说完就走,额头青筋突突乱跳,心中苦恼无处诉说。 计划是多留一个后手,结果却赔送了一个女儿,自家一共两颗好白菜,竟然全被一头猪拱了,这算什么! 陆远不知乔景心思,与许靖许劭告别后,又找到华佗。 华佗一脸傲然,拍着胸脯保证:“将军放心,老夫已经广传武艺,百姓人人习练五禽戏,皖城万无一失!” 陆远告别华佗,向等在一旁的鲁肃笑道:“子敬,此行匆忙,但刻不容缓,皖城就拜托你了!” 鲁肃长揖至地:“主公放心,鲁某在,皖城就在!” 陆远放声大笑,看向不远处两辆马车。 小乔俏生生站在马车旁,款款偎了一福:“夫君,珍重!” 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有四字,他们目光交汇,心中一切都懂。 另一辆马车里骤然琴音响起,犹如巨浪拍空,慷慨激昂。 蔡琰还没与陆远成亲,无法下车相送,只能以琴音惜别。 陆远高声笑道:“琰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等我归来!” 琴音顿时更加汹涌澎湃,好似要与无数战马的咆哮声争锋一般! 陆远四下看去,终究没有找到大乔身影,随即一策战马,冲出城门。 战场搏命,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人群中,大乔神色黯然,踉跄着脚步离去,喃喃低语:“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大军在官道上驰骋,马蹄卷地,震得地面咚咚作响。 陆远追上大军,向着周仓笑道:“周仓,率斥候先行,沿官道经豫州汝南郡,进荆州南阳博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随时以快马与大军联系!” 周仓躬身领命,三百斥候轰隆隆冲出队伍,一提马速,绝尘而去。 陆远看向许定笑道:“许定,大军口粮暂时无虞,你率后勤军西去荆州,鼓动百姓来皖城安家,有多少要多少,十日内归来!” 庐江郡位于扬州西北,向北就是豫州,向西则是荆州。 皖城位于庐江郡南方,在庐江境内,他们的后勤都不会有问题,一路既有官府接应,又有乔家的商队配送。 而此时的荆州因为刺史王睿被杀,孙坚率军北上,已经群龙无首。 钱粮必然被孙坚搜刮一空,陆远不会为此在荆州耽误时间,但人口同样是稀缺资源,这时候正是最佳时机。 与庐江相邻的江夏郡百姓被孙坚盘剥,必然食不果腹,有人煽动,肯定会有大量人集体逃荒,前往皖城落户。 许定领命而去,三百后勤军同时出了队伍。 典韦看着一同离去的周瑜,向陆远嘿嘿笑道:“主公,周家一共只剩四百多精锐,已经被拆散了,都在我军当中,只有瘫子笑面虎留在了皖城。” “什么周家精锐,以后都是自家兄弟!” 陆远轻斥一声:“记好了,现在已经没有周家了,所有人都是我讨逆军手足,一律以我们新的编制称呼!” 讨逆军如今已有七千八百人,多出的是来自周家的精锐以及各地豪杰。 如果按照汉军编制,将军令营,营下置部曲,他们根本无法成军,甚至各方诸侯都办不到,只是各叫各的。 讨逆军的编制极为简单,结合大汉编制,以部曲队划分,十人一队,十队一曲,十曲一部,分别有队长,军侯,校尉统领。 随便挑出个士兵,便可以找出归属,例如第二部,第三曲,第四队麾下精骑。 典韦抓了抓胡子,瓮声瓮气道:“主公放心,典某懂了,典某统领三部,不会去区分自家兄弟!” 陆远策马冲出,看着马蹄卷地,地动山摇的大军气势,一时难掩胸中豪迈,放声高歌:“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这是《大汉天子》的歌,本就大气磅礴,应着此情此景,更显得浩瀚壮阔。 一个个将士们在马上疾行,不由纷纷侧耳,低声附和,渐渐变成扯着脖子高歌。 “女儿柔肠男儿胆,滔滔热血汉衣冠,大漠无垠江湖远,美人如玉刀如山……”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人齐声高歌,与战马嘶鸣,旌旗铮铮的声音共鸣,粗犷豪放,斗志昂扬! 陆逊喊得声嘶力竭,策马追上陆远,兴致盎然道:“兄长,把这作为我们的军歌如何,总比一直喊大风起兮云飞扬好听!” 陆远挥手一指,哈哈大笑:“这不已经如此了吗!” 陆逊想了想,也不禁笑了起来,不需要点明,将士们就会自主选择,在这样豪迈的歌声中热血沸腾! 典韦掐着马脖子追来,瓮声瓮气道:“主公,你要是早点把这歌作出来,昨夜就会成功了!” “闭嘴,别胡说八道!” 陆远大义凛然:“大丈夫以军功立身,岂能靠这等诗歌小道扬名!” 他知道典韦说的是大乔的事,只是不愿意往这上面胡扯。 对于典韦和陆逊,他倒没什么顾忌,这两人都没少帮他办私事。 陆逊是小则帮他做赝品玉扳指,赶牛羊当彩礼,大则帮他伪造天子血诏。 典韦是帮他散布揽二乔流言,拆散周瑜带来的嫡系精锐,甚至夜里悄悄送大乔回府。 但美人就在自己屋中,他最终却没留下,终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陆逊不明所以,连连点头:“兄长说得对,只是我们要在博望与孙坚汇合,万一孙坚不同意怎么办?” “我们带着孙策,孙坚敢不同意吗!” 陆远乐呵呵道:“典韦,闲来无事,给孙策带来看看!” 典韦策马离去,没一会儿大手掐着另一匹战马的马脖子,马头并着马头,一同归来。 战马上,孙策面如金纸,神色萎靡,显然重伤未愈,被典韦这样带着他的战马,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陆远热情洋溢:“伯符兄,几日不见,你气色好多了啊!” 孙策猛地脸色大变:“你别过来啊,我不怕你,真不怕你!” 第70章 江山如此多娇 长路漫漫,讨逆军终于出了庐江,进入豫州地界。 陆远一马当先,在前方控制着马速,顿时让整支大军的速度慢了下来。 陆逊策马追上,一脸不解:“兄长,已经到了汝南郡,如果我们纵马疾行,不出两天就能越过汝南,到达南阳郡博望了!” “让战马歇歇!” 陆远笑着指点:“如果战马疾行,一日三百里,到博望就会丧失作战能力,这对我们不利,而且我们得在这建立一个补给点,以备不时之需!” 从皖城走官道,经豫州汝南,再进荆州南阳郡博望县,全程近一千五百里。 任由战马疾行,不出五天便到,陆远此举,只是出于长远考虑。 如果是短程,优质的西凉战马可以一口气跑完,但长途奔行,战马的极限是每天三百里,并且会丧失作战能力。 曹操追击刘备时一日夜疾行三百里,疾行将军夏侯惇也有三天五百里,五天一千里的记录,但曹魏家大业大,完全不用在乎战马。 陆远自然舍不得这样,毕竟他的战马都是东拼西凑,明抢暗夺而来。 而且他们进了南阳就可能直接对上张咨,他必须得让战马保持足够体力,准备大战。 周瑜追了过来,目光闪动:“主公,这里的补给点,是指陈温吗?” 他之前奉命前往荆州煽动百姓,结果江夏郡百姓一呼百应,结伴前往皖城,任务比他想象的要轻松得多,他也直接回了大军本部。 “汝南陈氏,哪有比陈温更合适的!” 陆远笑眯眯道:“公瑾,派人告诉陈温一声,我们讨逆军到了,只是我们骑兵补给,所需草料甚多,运输线不能过长,需要在这里建一个补给点!” 之前陈温的战马到来,他就按承诺将陈温礼送出皖城,陈温急着接掌丹阳郡,一定会先回汝南老家,筹集人手物资,以便在丹阳郡立足。 周瑜躬身领命,片刻间安排了下去。 大军在官道上招摇过境,信马由缰,速度极慢,但战马却终于得以喘息。 陆逊绷着小脸,疑惑问道:“兄长,之前为何要放掉陈温,如果陈温还在我们手上,现在予取予夺,就方便多了!” “这是豫州,陈温已经不重要了!” 陆远笑着解释:“记住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陈温虽然软弱,但别把他逼急了,这样相处正好!” 他对陆逊极为满意,带在身边,只要不是紧急事情,都会耐心指点。 陆逊以双腿控马,皱眉沉思起来。 陆远一拍他肩膀,乐呵呵道:“先别想了,飞鸽传书庐江,让乔家来汝南郡经商,生产馒头,保证我们口粮!” 陆逊躬身称是,领命而去。 他名义上坐镇中军,实则无事可做,每日寻陆远要差事,陆远只好将飞鸽交给他,让他负责对外联络。 周瑜刚将事情安排好,闻言愣了一下,迟疑道:“主公,乔家来汝南加工馒头,能安全吗?” 时移世易,周家已经不在,周瑜也对陆远心悦诚服,一心跟陆远建功立业,重振周家。 所思所想,都是尽心为讨逆军考虑。 “只要大军还在,乔家就会安全!”23sk. 陆远笑眯眯道:“陈温经不起敲打,不敢对乔家下手,豫州刺史孔伷,暂时是我们盟友,也不会撕破脸皮,不过也得给他们点好处,这些方面,乔家不用我们提醒!” 乔家把商行开到汝南,必然要跟当地各方势力打交道。 以乔景的老谋深算,一定会用馒头吊住汝南陈氏和豫州孔伷,起码短期不会出问题。 至于以后天下大乱,那时局势诡谲莫测,陆远也只能看着时局,顺势而为。 不过他对孔伷没什么印象,记忆中只有刘豫州,没听说过孔豫州,好像孔伷在讨董之后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所灭。 他能做的就是提前在这安排个商行,先在豫州地界上钉个钉子。 周瑜迟疑一番,尴尬笑道:“主公,伯符他……” “放心,我不会杀孙策!” 陆远向周瑜笑道:“现在得通过他来联系孙坚,以便一起解决张咨,但你现在不宜见他,免得你两难,懂吗!” 周瑜微微一笑:“主公高义,我懂了!” 他去见孙策,放孙策走,是为不忠,见孙策被困而不救,是为不义,只会两难。 现在得知孙策不会被杀,他心中的石头放下,反而轻松了。 大军奔行了两个时辰,前方一队骑兵缓缓出现,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陆远看清为首者正是陈温,不由心中暗喜,这老家伙来得这么及时,可见其心性软弱,这也让他多了份底气。 陈温带队勒住战马,看着陆远,面无表情道:“陆将军,你要在此地建立补给点,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使君怎么糊涂了!” 陆远笑吟吟道:“讨逆军奉天子之命北上,汝南陈氏供应点粮草不为过吧,难道汝南陈氏也要做逆贼?” 陈温老脸一绷,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汝南陈氏一直忠于朝廷,岂会谋逆,只是这么多大军消耗,我陈家如何供应得起!” 他心中郁闷不已,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一个县尉而已,隔着三级就开始指挥他了。 只是讨逆军气势汹汹,他刺史大人的官印指挥不动,当下只能捏着鼻子认倒霉,试着讨价还价。 否则全由他陈家来供应,简直是在他心头上割肉。 “使君既然为难,陆某自取便是!” 陆远哈哈大笑:“这事其实简单,供应不起,那就是陈家吃饭的人太多了,稍后陆某大军过境,帮使君清理下门户!” 他说着,便不再理会陈温,策马慢悠悠离去。 陈温心中一突,匆忙追上陆远,战战兢兢道:“陆将军,此事好说,何必妄动刀兵,将军奉旨讨逆,我陈家就是节衣缩食,也不会让大军饿到一分!” 他心中清楚,这就是个杀星,绝对会说到做到。 自己再讨价还价,说不定他陈家会就此灭门,这小子对这种事最熟练! 只是之前来使明明很客气,到这小子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陆远似笑非笑:“现在好说了?” 陈温忙不迭点头:“好说,自然好说!” 陆远摇头失笑:“使君不必担心,陆某只需要战马草料,你们的面饼,我们讨逆军将士吃不惯,乔家会在汝南加工馒头,到时还请使君多多帮衬!” 陈温呆了呆,心中暗骂不已。 既然只要草料,怎么不早点说,何必他来讨价还价,自讨没趣! 不过想到乔家来加工馒头,他心中又亮了亮,乔家加工,那谁来帮乔家销售,在这汝南地界,难道还能避过他陈家? “使君留步吧,陆某不会进城!” 陆远马鞭一指,向跟在一旁脸色变幻的陈温笑道:“陆某只是借道北上,自有后勤大军与使君交接草料,还请使君早做准备!” 陈温匆忙挤出一丝笑意,乐呵呵道:“陆将军放心,我陈家紧一紧肚皮,必不会误了将军大事!” 战马的草料虽然少不了豆谷,但最上乘的草料跟人吃的还是有天壤之别,而且馒头能进入汝南,他损失也不算太大。 他看着大军缓缓离去,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总算送走了这群杀星。 大军中,陆远向着周瑜和陆逊笑道:“看到了吧,这老家伙就是欠敲打,敲打一番,什么事情都好说了!” 周瑜若有所思:“主公,皖城藏兵无数,乔家不妨招募一些私军,跟着商行过来!” 他知道皖城的情况,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遍地藏兵,真到了紧急时刻,招募出五万大军都没问题。 如果乔家能招募些私军过来,那么小则自保,大则席卷汝南。 陆远哈哈大笑:“公瑾深知我心,放心吧,该做的都会做,但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需要等待时机!” 周瑜呆了呆,摇头失笑:“原来主公已经盯上汝南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他们正说着,一个骑兵突然迎面而来,正是在前方探路的斥候军快马。 那斥候在马上施礼,神色焦虑:“主公,孙坚大军改了方向,意图截击我军!” 第71章 孙坚偷营 大军安营,漫山遍野帐篷朵朵。 外围各种隐蔽处,静静趴着一个个暗哨,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中军大帐内,陆远看着地图,渐渐露出笑意。 典韦,许褚,陆逊在一旁摩拳擦掌,周仓则是脸色紧绷。 周瑜神色凝重:“主公,孙坚拥兵三万,俱是精锐,不容小觑!” “公瑾多虑了!” 陆远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乐呵呵道:“孙坚是来接儿子的,想必是上回孙策的书信吓到他了,你们来看看地图就明白了,他带不来大军!” 如果孙坚自荆州进入汝南,根本绕不开南阳。 南阳号称天下第一大郡,是荆州门户,人才济济,拥兵无数,一郡人口和北方幽州差不多,历史上孙坚干掉张咨,靠的也是连哄带骗,没有强攻。 现在孙坚和南阳太守张咨结了死仇,张咨势必严阵以待,孙坚要么干掉张咨,霸占南阳,带着大军北上,要么就只能率精骑夺小路而走,避开张咨眼线。 时间这么短,孙坚显然不可能干掉张咨,只能是第二种情况,被斥候军发现,误以为孙坚在前方截杀。 周瑜看了看地图,恍然大悟,缓缓向众人解释起来。 典韦拳掌交击一叹气,瓮声瓮气道:“小黑不行啊,见到几个人影就吓破胆了,肯定是之前当黄巾军时落下的毛病,你们被孙坚杀得太惨了!” 周仓一张大黑脸满是局促:“俺哪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人,派人回来送信也不是怕他,而是对大军负责!” “行了,周仓能发现孙坚,是大功一件,不必多议!” 陆远止住两人吵闹,乐呵呵道:“周仓先回斥候军,尽快到南阳,不必理会孙坚,打探下几人消息,黄忠,文聘,张仲景!” 南阳郡人杰地灵,出过的人才太多,他一时也想不到还有谁,只有这三人最出名。 另外诸葛亮也是南阳人,只是现在跟在袁术身边,他没机会下手。 “黄忠,文聘,张仲景……” 周仓嘀咕几句,暗暗记下,领命而去。 “有朋自远方来,迎接下吧!” 陆远挥手一指:“典韦,许褚!传令大军,只要发现我们的暗哨示警,百步内不经通报者,一律以箭阵射杀!” 典韦和许褚眼睛一亮,搓着手兴冲冲而去。 周瑜呆滞片刻,疑惑道:“主公,把孙坚杀了,我们还如何击败张咨,总不能始终留个隐患,随时断我们后路!”???.23sk. 他还是不太适应,有朋自远方来的迎接方式,是箭阵。 “放心吧,孙坚没那么容易死!” 陆远不以为意:“孙坚行伍出身,杀伐半生,之前在县衙栽过一次跟头,不会再轻易掉进陷阱,只是他为人横行霸道,不给他个下马威,我们难以相处!” 周瑜依旧惴惴不安,只是见陆远已经在闭目养神地等候,他也不好再相问。 午夜时分,安静的临时营寨中突然响起一声厉喝:“杀!” 声似炸雷,犹如晴空霹雳。 随即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响,箭雨铺天盖地,向着营寨外小路倾泻而下。 孙坚带着百余人,正想悄悄摸进营寨,救出孙策,一听到这熟悉的弓弦声,顿时头皮一麻,本能的就地一滚,向营外撤去。 他在战场上向来身先士卒,也是第一个踏进百步内的,就地滚了几圈,就见着漫天箭雨如同追着他一般,在他身后铺得密密麻麻。 一轮箭雨过后,那面吱嘎嘎的挽弓声又起。 孙坚太阳穴突突乱跳,高声大喝:“陆家子,你真要杀了老夫,独自面对张咨吗!” 他来不及多想,喊话同时,连连挥手带着众人后撤。 这次他确实小心了许多,为了摸进营寨,提前做了许多安排,这才躲过第一轮箭雨。 陆远慢悠悠从中军大帐走出,虚手一压,老神在在道:“先停下吧,我和这老贼熟悉,他之前来县衙偷过菜!” 随即陆远向外高喊:“偷菜老贼,还不赶紧出来,要让陆某大军将你擒来吗!” 孙坚胸口一闷,这混蛋竟然还敢提这茬! 只是他现在分不清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四下看去,只觉得哪里都有暗箭瞄准了他。 孙坚迟疑一下,阴沉着脸走了出去,直到营寨的篝火旁,高声叫道:“陆家子,老夫来了!” “原来是破虏将军!” 陆远哈哈大笑:“将军与我认识的那偷菜老贼挺像,都喜欢不请自来,不问自取,快快请吧!” 孙坚一身甲胄,头戴红盔,显得格外英武,一路拍着满身枯草烂泥,大步进了营寨。 “将军,你这红盔真不错,千万得带好!” 陆远笑意盈盈:“要不是你这红盔,陆某都没认出来你,肯定得把你当偷菜老贼一并射杀了!” 孙坚心中一阵厌恶,闷头在中军大帐坐下,环视一圈,沉声说道:“怪不得你之前拒绝老夫招揽,原来你早有准备,是老夫看走眼了!” 陆远打了个哈哈:“将军谬赞了,将军此来,是来谈我们的合击之策吗!” 他早就让孙策给孙坚写了信,要与孙坚合击张咨,可惜孙坚一直没回应。 孙坚猛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少废话,你知道老夫来意,策儿呢!” 他一想到那个合击之策,就怒火中烧,让他主攻,这小子负责牵制张咨,这算什么合击! 况且是利用孙策的命来威胁他,他戎马半生,几时受过这等威胁! “将军是来偷人的?” 陆远脸色一沉:“将军别开玩笑,在我这偷颗菜就是死罪,要是来偷人,那就得千刀万剐了,外面的百余人,什么程普,黄盖都是同罪!” 他话音刚落,大帐外顿时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将军不用管程某,程某不怕死,呃!” “将军休要被小贼威胁,黄某,啊!” “将军……呃!” …… 孙坚心头一跳,匆忙撩起帐帘查看,顿时见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脸黑如铁,身如棕熊,一手一个提着被打晕的程普和黄盖,正咧嘴笑着。 另一边同样一个壮汉,以同样的姿态提着韩当和祖茂,面色森寒。 陆远语气悠悠:“这是陆某麾下的典韦和许褚,将军以为如何?” 孙坚眼角直跳,只觉得典韦的气势重如山岳,他毫不怀疑,以自己的武艺与典韦对上,绝对会被当成孩童一样毒打。 他看向许褚,不由瞳孔一缩,汗毛倒竖,对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好像杀人如同杀鸡一般。 他并不知道,陆远麾下,论长相凶恶,典韦能把孩童吓哭,但却不是第一,许褚心生杀机时,能把孩童吓晕。 “你到底什么意思!” 孙坚定了定神,手按剑柄质问:“现在张咨在南阳严阵以待,无论你我,都无法与他善了,此时你要跟老夫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终究是战场中走出的猛将,即便心中不安,也依旧气势不改。 “将军多想了,你我相拼,只会是你死,我活!” 陆远神色自若:“不过陆某奉旨讨逆,张咨既然是逆贼,自然得先与将军合击张咨,如果将军不愿,那就是附逆了,与逆贼同罪!” 他说话间,将一份已经写好,即将传遍天下的报纸递给孙坚。 这是从皖城传来的第一份报纸。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缓缓将手从剑柄上挪开。 他当然清楚以一己之力杀不出重围,只是这混蛋说话实在气人。 而且现在这混蛋成了奉旨讨逆,直接将张咨定成了逆贼,威逼他如果不愿意,就要把他也定成附逆,岂有此理! 他随意打开报纸,只是觉得纸张质地极好,并没有上心,同许劭等人一样,只当是左伯纸。 只是看到内容,却不由脸色一变。 上面多是介绍皖城,却用重点一块评价了张咨,列举张咨几大罪状,附逆董卓,霸占南阳,天下讨董时摇摆不定,简直条条都是死罪,却有理有据。 孙坚拿着报纸,迟疑道:“这个是?” 陆远侃侃而谈,将报纸的来路,发行统统讲了一遍,才乐呵呵道:“将军以为,报纸传到南阳后,会牵制张咨多少兵马?” 孙坚一脸呆滞,半晌无语,以他一路杀伐的阅历,只知道这东西煽动人心很厉害,却判断不出到底能牵制多少兵马。 陆远又问:“将军觉得,陆某的讨逆军军容如何,能牵制张咨多少兵马?” 孙坚这次明白了陆远的意思,不谈报纸,光是讨逆军这么多精骑,就足以让两万步卒不敢妄动。 他沉吟片刻,面无表情道:“老夫同意你的计划,能接走策儿吗?” “将军放心,陆某又不是绑匪,只是孙郎身受重伤,不宜乱动!” 陆远从容笑道:“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安排吧,免得你也受了什么伤,和孙郎一样不宜乱动,到时你孙家大军,该如何自处!” “你!” 孙坚语气一滞,习惯性按住剑柄,却又硬生生克制着冲动,抖着胳膊将手挪到一边。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再次栽到了这混蛋手里。 而且这混蛋实在可恶,他不是绑匪,那策儿怎么会稀里糊涂参加了婚礼,还平白无故被人射了一箭! 甚至自己和张咨结仇,也和这混蛋脱不开关系! 现在这混蛋扣着策儿不放,竟然还来威胁自己! 孙坚沉默良久,面无表情道:“策儿什么时候可以乱动?” “张咨死后,孙郎的病就该好了!” 陆远笑吟吟道:“将军回去准备吧,这几日报纸就会传遍南阳,将军总攻之时,陆某将从北面同时进攻!” 孙坚闷哼一身,起身离去,吩咐随行的一群老卒扛起程普黄盖等人。 陆远热情洋溢:“将军保重,南阳再会!” 孙坚回身干巴巴笑道:“不必了,老夫岂会与虎谋皮!” 他心中颇为复杂,自己竟然两次栽到这混蛋手中,但这混蛋同样两次放过了他的性命。 陆远怔了怔:“你号称江东猛虎,怎么还说与虎谋皮……” 周瑜在一旁尴尬解释:“他是江东猛虎,但主公号称扒皮啊,他与主公联手,岂不等着被扒皮……” 许褚压着嗓音道:“主公,何不趁现在干掉这老小子!” 他自以为声小,却依旧声若闷雷。 孙坚刚想回身呵斥,却猛地心中一突,快步冲向夜幕。 第72章 博望坡上观火 南阳郡,博望县。 一夜之间,县城突然鼎沸起来。 大军过境,旌旗舞动,战马嘶鸣,引得无数人心头骇然。 陆远在大军当中,马鞭一指,向着左右喝道:“典韦,许褚,勒令大军不许扰民,在前方山脚下安营扎寨!” 典韦和许褚躬身称是,回身传令。 陆远看向许定,乐呵呵道:“后勤军在此备足战马草料,至少两日所需,告诉博望县令,我等奉天子之命讨逆,敢不从的,皆为逆贼!” 许定领命,招呼一声,三百精骑策马而出,冲出队伍。 大军气势汹汹过了县城,百姓们才稍稍心安,随即便见到他们县令带队,整个县城,各世家商行纷纷开仓放粮,押运着粮草追着大军而去。 他们纷纷疑惑,这是哪来的狠人,让向来吝啬的各大商行开了粮仓?天籁小说网 只是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的讨逆军将士,一时竟没人敢上前相问。 陆远与众将士一起牵着战马,在溪边饮水,听着周仓的禀报。 “主公,博望县令鱼肉百姓,泄露我军行程,何不杀了立威!” 周仓沉声道:“博望距南阳郡治宛县只有百里,刚刚大军进城时,博望县令便派人前往宛县报信,人马虽然被俺斥候军猎杀,但他飞鸽传书,俺就拦不下了!” “我们根基在皖城,不宜在此惹是生非!” 陆远笑眯眯道:“而且就算我们不杀他,也有别人会杀他,荆州的时局可比扬州乱多了,你不必考虑这些,黄忠等人的消息呢!” 他心中清楚,他的根基是在皖城,此行目的明确,就是北上建功,别的事都要靠后。 而且无论是等孙坚北上,还是刘表单骑入荆州,都会进行一场大清洗,这里用不着他动手。 只是有飞鸽传书,大军想要偷着过境,根本不可能。 百里距离,对他们来说不过半日,现在张咨必然已经知道他到了博望,但张咨面对宛县城外的孙坚,还不敢轻举妄动。 而孙坚也会收到他到达博望的消息,一定会等着他到了宛县时再动手。 战场的主动权是在他手里,这时候他倒不用急。 “主公,俺只打探到他们的消息,却没找到他们!” 周仓一脸惭愧:“黄忠是南阳老卒,但他幼子病重,正在四处寻访名医。张仲景便是名医,却飘忽不定。文聘是宛县人,因不服张咨,现在不知所踪……” 陆远怔了怔:“就是说这三人,现在都不知去向?” “回主公,黄忠和张仲景好办!” 周仓尴尬笑道:“报纸传遍天下,黄忠必然会前往皖城寻找华佗,给他幼子治病,张仲景以《角法》闻名,肯定也会接下华佗的挑战!” 报纸上陆远特意安排过,替华佗发声,要以《陆氏角法》向天下神医讨教。 这既是告知世人,神医华佗在皖城,让求医者前来皖城,也是为皖城医馆招揽人才。 此事除了华佗以外,相关人等尽知,很快还会天下皆知,只等华佗应对。 现在此事还能引出黄忠和张仲景,倒是意外惊喜。 既然他们有了线索,陆远暂时就无需考虑,而要专心应对眼前大战了。 “报纸今天就会到,这回张咨有的忙了!” 陆远嘿嘿笑道:“你们斥候军即刻出发,先行潜入宛县,查探好粮草辎重位置,张咨如果派人收缴报纸,就趁乱将人猎杀!” 报纸因为纸质轻薄,可以用飞鸽传书,直接传递到宛县,给所有跟乔家,陆家,鲁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行。 无论纸质还是内容,必定会第一时间引起轰动,也将带来第一次混乱! 周仓躬身领命,策马离去。 一个个斥候化整为零,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周瑜左顾右盼,突然向着陆远笑道:“主公,此地妙啊,简直是为火攻而建!县城内屋舍相连,直连外面山脉,一旦火起,必然引动山火,席卷整个南阳!” 陆远心头一跳,这里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正常会在不久的将来,博望坡一场大火,不知烧死了多少人,彻底奠定了诸葛亮的军师地位。 现在看来,倒不是诸葛亮多厉害,而是这里地形适合放火,让周瑜刚到便看出了名堂。 “主公,山火一起,没人救得了!” 周瑜眸光雪亮:“只要我们让孙坚撤军,将张咨引到此地,一把大火,无论他多少大军都得化作飞灰,之后我们衔尾追杀,张咨旦夕可灭,南阳唾手可得!” “混账话,水火无情,此地放火,得牵连多少无辜!” 陆远匆忙喝止:“就算能提前转移百姓,但他们屋舍被烧,财产被毁,以后只能沦为流民,在这里还有活路吗,此计休要再提,按原计划行事!” 他心头感慨,乱世争锋,果然都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袁绍袁术不会在乎他们在京城的族人,大军师一出山,也是先拿自己老乡下手。 这里放火,不管南阳如何,博望县百姓必然十不存一。 周瑜呆滞一下,这么好的时机就错过了? 只是陆远已经走远,显然对这计划毫无兴趣! 一个老卒经过,呵呵笑道:“周郎,你们读书人不懂俺们百姓的苦,俺们不会写字,就算被烧死了,也放不出一个屁来骂你们!但主公懂,所以俺们才对主公忠心!” 周瑜身心俱震,皱眉沉思。 陆远回到大营,刚想去找陆逊,突然听到大营内一阵惨叫,随即许褚恶狠狠声音传出。 “这是鸡汤,许某喂你鸡汤呢,你倒是喝啊!来,小陆逊,我掰开他嘴,你把鸡汤灌进去,别怕,呛不死!” 陆远暗暗摇头,为孙策默哀一瞬。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道:“主公,许老弟哪会伺候人啊,孙策真是倒霉,听着都可怜!” “没办法,孙策武艺不凡,别人看管不了他!” 陆远看看典韦,乐呵呵道:“要不你试试?” 典韦匆忙摆手:“主公,典某哪会伺候人,典某只是看他可怜,想着不如给他个痛快,反正他知道了我们的战马三件套,我们也没法放过他!” 陆远愕然:“孙策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主意,你让陆逊传信皖城,让鲁肃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留下黄忠和张仲景!” 典韦匆忙称是,一溜烟跑了,生怕被安排上伺候人的活! 陆远想了想孙策的事,孙坚死后,孙策做不了孙家大军的主,只能无奈跟了袁术,着实可惜。 现在孙策在自己手中,得想想办法截胡才行,不只为了孙策,那数万荆州精锐,不容忽视。 他静等了三个时辰,许定匆匆跑来,抱拳施礼道:“主公,战马草料已经备齐,战马也已休息妥当!” 陆远神色一震:“好,即刻出发,准备大战!” 第73章 大军初战 北风呼啸,旌旗猎猎。 大军风驰电掣,直奔宛县。 陆远想着这座历史名城,不禁心驰神往。 历史上曹操在此折腰,甚至典韦为此殒命,不过现在他来了,一切都在变。 一名斥候军快马飞速奔来,抱拳施礼:“主公,周将军令我来报,宛县已经开战,张咨和孙坚大军正在厮杀!” 陆远怔了怔:“开战了……什么情况?” “回主公,周将军说是因为报纸到了!” 那斥候绞尽脑汁讲述:“报纸到后不久,城内就大乱了,百姓和将领都在议论张咨,然后不知为何,张咨就带着五万大军出城,和孙坚打起来了!” 陆远暗自思索,报纸到后,宛县军民难免讨论张咨立场,心思异动。 而张咨可以不在乎百姓议论,但必须牢牢把握住军权,同时报纸内容也能让他看透,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事情发酵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这时候一场大战,让将士们跟孙坚见了血,才能先握住军权,如果大战获胜,他再竖起反董大旗,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也是张咨的无奈之举,毕竟自己和孙坚两面夹击,本就是阳谋,他必须得破局。 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到宛县前,他先解决孙坚,但张咨之前选择了固守,已经丢了先机。 陆远想了想,再次问道:“现在宛县,还有多少兵力驻守,是什么人!” 那斥候想了想答道:“回主公,宛县里都是张家族人,从庄园中调来的,一共两千余人,但他们据城而守,易守难攻!” 陆远点了点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天籁小说网 现在张咨狗急跳墙,将不稳定的大军全都拉出了城外,与孙坚决战,留下自家可靠人手,固守城池。 他正想着孙坚处境,前方突然又有一骑奔来,身上甲胄与讨逆军明显不同,一路高喊:“陆将军别放箭,我是黄盖!” 陆远遥遥看去,天生一副苦瓜脸,果然是黄盖,只是现在灰头土脸,有些狼狈。 不过好像每次见到黄盖,他都是这副德性。 黄盖抱拳施礼,一脸急迫:“陆将军,前线战事紧急,张咨攻势猛烈,我家将军请将军尽快前去助阵!” “好,陆某知道了!” 陆远悠悠笑道:“你回去告诉破虏将军,再坚持坚持,陆某即刻就到!” “陆将军,军情如火啊!” 黄盖并未离去,策马紧跟陆远,一脸凄苦道:“此地距宛县不过半个时辰,求将军冲锋一次,救我大军,否则,否则黄某就只好自刎于此了!” 陆远看了看黄盖,不禁哈哈大笑:“将军一路走好,自刎吧,陆某为将军送行!” 他心中不禁嘀咕,黄盖这张苦瓜脸,果然天生就是演苦肉计的,可惜这次碰上了他。 黄盖呆了呆,手握剑柄见没人理会,只好又自己放了下去,一脸苦涩道:“陆将军,我们之前说好了,合击张咨啊!” “少废话,讨逆军中,容不得你插嘴!” 陆远冷喝一声:“陆某行军,自有章程,你想死就躲一边死去,别在这碍眼!” 他说完就没再理会黄盖,孙坚的军情如火,与他何干! 过了两刻钟时间,宛县已经遥遥在望,大军却开始缓缓减速,为战马积蓄力量,准备做最后的冲锋。 黄盖不明所以,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话,边上的许褚面无表情,好像他再多说一句,就要一刀砍了他。 陆远大氅飘扬,策马到大军最前,猛地振臂高呼:“兄弟们,讨逆军首战,不容取巧,不容胆怯,真刀真枪见过血的才是真军人!” 一群将士齐声嘶喊:“必胜!” 陆远心潮澎湃,开口厉喝:“偃月箭阵,冲锋!” 大军陡然加速,在疾行中迅速变阵,分成前中后三排,如同一轮弯月向前推进。 一旦遭遇敌人,三排士兵会依次射击,几乎没有挽弓时的空当,始终保持箭雨压制,攻击不断,很是凶残。 这是一个短命王朝发明的箭阵,并以此箭阵彻底征服了突厥人。 战马咆哮风雷,不到盏茶功夫,已经到了宛县城下。 城墙上一片慌乱,还在准备着滚木礌石,一轮箭雨已经铺天盖地,迎面射来。 偃月箭阵笔直前冲,近三千支箭矢齐射,在距离城墙八十步时灵活地一转身,如同磨盘一样调转一圈,第二排士兵已经换成了第一排,箭矢齐射,随即是第三排,如此往复。 城墙上的惨叫连连,箭雨如蝗,源源不断,每时每刻都有人被射杀。 两丈高的城墙能挡住战马,但对弓箭却形同虚设。 守城将士只能躲在墙垛后,暂避锋芒。 陆远手执神臂弓,箭无虚发,见北门已经引来了所有敌军,顿时一声厉喝:“典韦,许褚!” 二人并未应答,一策战马,带着百十人向东面冲去。 大军依旧对城头箭雨压制,并不强攻,那面典韦和许褚却在周仓的接应下,悄悄摸上城墙,将一杆陆字大旗插在墙上。 这是他们在猎狼时常用的战术,大军压制,精锐偷袭。 陆远心中一喜,一挥手止住了箭阵。 城墙上的守军刚得喘息,却立刻迎来了典韦和许褚等人的攻势。 尽管没有战马,典韦和许褚仍然悍勇无比,刀光戟影间血肉横飞。 后方百余精锐,用着小型的偃月箭阵推进,在城墙上收割生命,喊杀声甚至比之前还响。 城墙上的兵力彻底被牵制,周仓等到机会,带着斥候军杀向下方城门关隘,没遇到多少抵挡,就将城门轰隆隆开启。 大军呼啸而入,纷纷挂起长弓,手执长枪沿甬道上了城墙,将仅剩千余守城士兵堵得严严实实,不由分说,直接策马冲杀过去。 一片银白色钢铁洪流掩杀而过,长枪透体,甲胄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上鲜血殷殷,汇聚成溪流,沿着城墙淌下。 近距离的攻杀下,骑兵对步兵有着绝对的优势,偃月箭阵如同磨盘一般碾压而过,只不过箭矢变成了长枪。 守城将士只觉得枪影重重,每个敌军带着战马的蓄势一击,刺出一枪后根本没有停留缠斗,就有了第二轮借着战马之力的枪影。 战斗结束的极快,守军无一幸存,讨逆军占领城头,在城头换上了一杆杆陆字大旗。 典韦,许褚,周仓等人浑身浴血,大步走到陆远身前,一脸兴奋,异口同声道:“主公,幸不辱命!” “不错,看来守军还没有狼群狡猾!” 陆远哈哈大笑:“周仓,带我们去看看粮草辎重吧,这可是天下第一大郡啊!” 后勤军打扫战场,回收箭矢,其余大军则兴冲冲下了城墙,随周仓而去。 黄盖晕头晕脑,还在为刚刚的大战震惊。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强悍的骑兵,这么容易拿下的城池。 那铺天盖地,源源不断的箭矢,换了谁守城,也根本组织不起抵抗,守城的人数越多,反而死伤越大。 要不是这次讨逆军初战,为了让士兵见血,不想取巧,一直用箭阵就能磨死对方! 他脑中轰鸣声不断,一会儿是漫天箭雨,一会儿是枪影重重,最后一幕讨逆军的无情杀戮,同样让他心头大骇。 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才能这样没有一句废话,就将上千人屠戮一空! 他不知道这支大军终日在山中猎狼,面对狼群这种最为凶悍,不死不休,又格外狡猾的族群,往往被狼群近身,稍有迟疑就要身死殒命。 世家之争中,这支军队也见惯了精锐,一夜袭杀两千多世家精锐,相比之下,守城将士只是一群会拿刀枪的青壮而已。 黄盖被众人拥挤着下城,这才猛然醒悟,匆忙奔到陆远身边,语气急切道:“陆将军,既然攻下城墙,还请将军赶快发兵,救我大军啊!” 陆远看了看黄盖,漫不经心道:“陆某替破虏将军端了张咨老巢,这还不够吗!” “陆将军,军情紧急啊!” 黄盖愁容满面:“我军还在城外血战,请将军守诺,尽快出兵合击张咨!” 陆远脸色一沉:“威胁陆某,你找死吗!” 第74章 挽弓当挽强 宛县库房,粮草堆积成山。 大量士兵正在统计数量,一片喜气洋洋。 城外厮杀声震天,却无人理会,讨逆军将士都沉浸在这首战的胜利之中。 陆远面沉似水,静静看着黄盖。 黄盖则面色如土,他真切感受到了陆远的杀意,凛冽刺骨,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周瑜匆匆上前,附耳低语:“主公,北上还有袁绍刁难,暂时我们需要孙坚!” 陆远面色稍缓,重新打量起库房的钱粮,心头盘算起来。 周仓不明所以,眉飞色舞道:“主公,张咨已经帮我们统计出来了,共有钱财……” “不必多说!” 陆远挥手打断:“除了战马草料,其余全部留在原地,告诉宛县百姓,敢拿的随便拿,到汝南找乔氏商行就能活命,不敢拿的,就在这里等死吧!” 钱财和粮食太多,他都带不走,但可以通过百姓转移,同时迁徙一批百姓。 这些百姓带走的钱财粮食,最终总会消费掉,回到他手中,乔家也会想办法将这些人转移进庐江。 周仓领命,带人匆匆离去。 陆逊眉开眼笑:“兄长,我们还用管孙坚吗?” 他和陆远是血脉兄弟,关系亲密无间,自然无所顾忌。 虽然笑得纯粹,但意思却明显,如果不管孙坚,就可以砍了黄盖了。 “大丈夫以信立身,自然要管!” 陆远拍拍陆逊肩膀,乐呵呵道:“但是军令如山,不容他人要挟,碰上这种以诺言相逼,妄图调动我军的,就要让他吃够苦头,孙坚大军多死的人,都是他害的!” 陆逊似懂非懂,郑重点头,大概明白了一点,就是要管孙坚,但不必立刻管。 周瑜怜悯地看向黄盖,话竟然还可以这样说,杀人诛心,这比杀了黄盖还狠啊。 典韦哈哈大笑:“黄盖,你不懂我们主公,主公从来不受威胁,以后说话想想再说!” 黄盖身子晃了晃,他终于明白那股杀机从何而来,是他刚刚放了狠话,逼陆远守诺,偏偏陆远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心如刀绞,那这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兵,多死的孙家大军,都要怪他胡言乱语吗! 陆远懒得理会黄盖,向着众人令道:“大军出城休息,不许扰民,随时准备大战!” 他对南阳本来就没兴趣,要不是跟张咨结仇,他根本不会来这,现在局势明朗,剩下的就是看张咨下场了。 一队队士兵顿时策马冲上街道,向南城门而去,对沿途百姓视若无睹,一路呼啸而过。 街上百姓已经乱成一团,随着报纸突如其来,守军被灭,大军进城,宛县百姓本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现在又多了一条流言,张咨谋逆,讨逆将军和破虏将军联手杀敌,等破虏将军进城,就会屠光满城人,想活命的就去库房拿东西,到汝南郡找乔家商行避难。 大群百姓吵吵闹闹,争执不休。 陆远微微放缓马速,听着百姓议论。 “孙坚杀人如麻,牙缝里都带着血的,他进城哪会放过我们,这消息绝对没错!” “快点,谁去库房试试,说不定讨逆军真能大发慈悲,让我们随便拿东西!” “狗屁的故土难离,老子就等你一泡尿时间,你再不走,老子就自己去汝南!” …… 陆远听在耳中,心中大为满意。 没想到孙坚凶名在外,此刻倒能成全他一二。 他随即策马奔向一群正议论的士子,士子们仗着有功名在身,纷纷拿着报纸,议论的声音颇大,旁若无人。 “太守大人就是董卓提拔,当然不肯跟诸侯讨董卓,被定为反贼很正常!” “孙猛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这个讨逆将军是谁,大军过境,堪称秋毫无犯!”23sk. “听说是庐江来的,和这报纸一样,你看这上面的皖城风物,值得去看看!” …… 陆远听着他们议论,对报纸的影响有了底气,顿时一策战马,随大军离去。 大军到了城外就在原地停了下来,战马趴在地上打盹,士兵们靠着马肚子休息,对远处的喊杀声置若罔闻,只一心等待最终大战。 陆远同样靠在马肚子上,暗暗盘算着时间。 直过了一个时辰,远方的喊杀声渐渐小了,只有战鼓擂动,却也越来越无力。 陆远神色一震,翻身上了战马,在大军中跑动,振臂高呼:“兄弟们,偃月鱼行,不接敌兵,冲锋!” 一个个士兵纷纷起身,手执长弓,精神抖擞,策马疾行,在奔行中组成战阵。 阵型看起来与偃月箭阵一样,前方弧形如同半月,一路向前推进。 一张张大弓在马上挽起,缓缓高举,箭头上寒光闪闪,夺人心魄。 战场越来越近,已经能见到两支大军厮杀在一起,战事无比胶着。 血腥味扑面而来,嘶哑的惨叫声,短兵交击声不绝于耳,地面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只有战鼓擂动,依旧在刺激着将士搏命。 陆远手执神臂弓,不自禁血脉贲张,一马当先,看着前方距离,三百步,二百步,百步! 一支狼牙箭陡然射出,随即战马转向,兜着圈跑到了大军最后。 陆远的一箭就是号令,大群士兵的弓弦声砰地一松,箭矢铺天盖地,源源不断。 偃月箭阵如同一个大磨盘,在战场的百步处疯狂转动,箭矢漫天,不分敌我! 交战双方早都见到了这波新来的生力军,心思各异,正想着如何应对,便见到箭雨如蝗,瞬间不知多少人没了念想。 战场上的骑兵被重点照顾,在第一时间遭遇打击,第三轮箭雨落下后,最后一匹战马也倒地身亡。 一轮轮箭雨几乎毫无间隙,三轮箭雨,也只是三个呼吸的时间。 这是讨逆军围猎狼群的标准,速度再慢,就会被狼群冲入大军,咬断士兵的脖子。 孙坚在战场上破口大骂:“小贼,你是来助阵的吗!” 他向来身先士卒,此刻正在战场最前,胯下战马一样被射杀当场,不由勃然大怒。 只是他话音刚落,眼中便只剩一片箭矢,直奔他而来,顿时再不敢多言,拔腿就跑,向南狂飙而去。 张咨心急如焚,被两人堵在这里,岂不是死路一条,见到孙坚带队逃出战场,不由心头一狠,赌着最后一分胜算,带着大军喊叫着向讨逆军冲去。 顶着箭雨,张咨的大军俨如在走一条血路,战场上厮杀良久,精锐步卒早已丢掉了盾牌,此时却纷纷在箭下亡命。 张咨心头直滴血,披头散发,嘶声厉吼:“冲锋,阵斩此贼者,赏金万两!” 他一语发出,顿时为讨逆军指明了目标,不知多少士兵同时对准了他的方向,空中一阵寒光闪烁,彻底将他淹没。 张咨直接成了一个刺猬,身上满是箭矢,连挣扎声都没有,便没了气息。 孙坚看在眼里,不禁眼角一跳,拍了拍头上的红盔。 此情此景,和他刚刚遭遇何其相似,都是被大量箭矢照顾,只不过他久在行伍,身手矫健,先一步逃了出去。 他联想起之前陆远所说,一定要戴好红盔,否则都认不出来他,不禁疑神疑鬼,犹豫片刻,猛地一把将心爱的红盔抛飞。 他再看战场,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乱跳。 只见三万多南阳精锐顶着箭雨前冲,留下满地尸体后,已经冲到了讨逆军五十步内,再有二十步,就可以投掷标枪。 可讨逆军那轮大磨盘,却在转动中快速后移,箭雨不断,迅速拉开了距离,再次与南阳精锐相距百步。 孙坚倒吸一口凉气,这根本不是阵战,而是屠杀,是狩猎! 他第一次在皖城县衙栽了阴沟时,就看出陆远比他杀心还重,现在更明确了这一点。 心中打定主意,这次合作之后,接走孙策,就远离陆远,不能一击必杀,绝对不可招惹。 孙坚正感慨之际,南阳精锐终于彻底崩溃。 战场上连拼杀的机会都没有,面都见不到就被一路射杀,他们哪还有斗志。 此刻张咨已死,南阳精锐没了指挥,顿时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而讨逆军的箭阵却反扑回来,大磨盘转动,箭雨连连,一路碾压着驱赶他们冲向孙坚大军,逼他们与孙坚大军决战。 三支大军如同猎手和猎物,在战场上你追我逐,终于南阳精锐残部和孙坚大军再次厮杀在一起。 陆远看着战场上的满地狼藉,挥手止住了大军追杀,静看对面战况。 典韦咧嘴大笑:“主公,我军阵斩逆贼张咨,该大贺啊!” “对,你部干得不错,你还差点干掉了孙坚!” 陆远咬牙笑道:“杀张咨这事,算来算去,还是算到了我们头上!” 典韦挠了挠胡子,疑惑问道:“主公,猎狼时,不就是先杀头狼吗,你不太高兴?”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确实干得不错!” 陆远豪迈大笑:“我们奉旨讨逆,杀谁,谁就是逆贼!” 第75章 大乔行踪 南阳战场,战事已经平息。 有了讨逆军这支生猛的弓骑兵出现,张咨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南阳大军最终被孙坚剿灭,只有部分精锐逃出战场,不知所踪。 孙坚无意与他们硬拼,有意放纵,但依旧损失惨重,麾下三万精锐没了六千,骑兵无一幸存。 陆远策马找到孙坚,热情洋溢道:“破虏将军,我们果然在南阳再会了!” “是啊,算老夫倒霉!” 孙坚一脸不耐烦,淡淡道:“策儿呢,把策儿还给老夫,老夫补充了粮草就走!” 他与南阳大军拼杀,都是拜陆远所赐,而且每次跟陆远对上,他都处于下风,心中对陆远既是厌恶,又有无力。 陆远紧随其后,乐呵呵道:“几日不见,将军怎么生疏了,一起北上岂不是更好!” 他北上还有袁绍的威胁,现在手上攥着孙策这个筹码,怎么都得把孙坚拖下水! “一起北上?不方便吧!” 孙坚把声音拉得老长,愤愤道:“你们都是骑兵,老夫麾下却只有步卒,速度不一,怎么一起北上!” 他心中愤恨,本来自己麾下是有骑兵的,但陆远的精骑一出现,就不分敌我,一阵箭雨,将他的骑兵全部射杀。 而且大战虽然惨烈,但有战阵依托,开始双方的损失并不大,只是胶着在一起。 但陆远大军的箭阵,俨如收割生命一般,箭雨连连,他损失的六千精锐,其中近半是死在箭雨下的,他哪能不恨。 “将军说笑了,骑兵下马,不就是步卒了!” 陆远哈哈大笑:“为了跟将军一起,我们讨逆军宁愿放缓马速,毕竟经颍川进陈留,不过七百余里,快慢也不差这几天!” 按照曹操的讨逆檄文,诸侯在酸枣会盟,隶属兖州陈留,他们现在身处荆州南阳,可以一路北上,不必再绕路汝南。 孙坚微微皱眉,这混蛋是什么意思,赖上自己了不成。 虽然猜不透对方心思,但跟这混蛋在一起,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只是对方是骑兵,要赖上他,他还真甩不掉,关键是打不过。 他正想着,就见黄盖鼻青脸肿,被许褚提了出来,恰如之前他摸进陆远军营时。 黄盖一脸苦涩,向着孙坚施礼:“将军,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孙坚一马鞭甩在黄盖脸上,指桑骂槐道:“本将令你寻找援军,你却寻了头狼回来见肉就抢,现在还有脸说幸不辱命!” 黄盖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陆远不以为意,笑呵呵道:“将军麾下傲骨难驯,陆某替将军管教一二,将军不会在意吧!” 孙坚冷哼一声,没有应答,看到进城补充粮草的程普归来,顿时高喊:“怎么样,有多少粮草?”23sk. 程普脸色一苦;“将军,库房里一点粮草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孙坚脑中一懵,随即猛地盯向陆远,目光凛冽:“陆将军,你什么意思!” 他本来就没指望陆远能给他留多少粮草,却怎么也没想到,陆远竟然是一点都没留! “将军这是何意,你觉得我麾下大军,能带走粮草吗!”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本想守住粮草,再出城接应将军,可惜将军麾下不依不饶,以诺言相逼,要陆某尽快出军,现在粮草被刁民抢走,将军要怪罪陆某?” 他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格,黄盖跟他玩苦肉计,又用诺言要挟,虽然他碍于大局没有杀黄盖,但现在正好把这黑锅扔过去。 孙坚将信将疑,看向黄盖喝道:“你威胁讨逆将军了?” 黄盖目光躲闪,一时不知所言。 他是说了句狠话威胁,可没想到对方这么记仇啊! 孙坚看他表情,顿时心中了然,不由勃然大怒,一腔怨气全都撒向黄盖,马鞭连连抽打:“本将怎么跟你说的,不要招惹陆家小贼,你竟敢置若罔闻!” 他抽打一顿,心中怒气稍缓,渐渐考虑起现实。 大军北伐,现在短缺粮草,这会严重影响他的计划! 他与其他诸侯不同,别人都有世家支持,但他却是寒门出身,一路从战场中拼杀出来的,没人供应粮草,全靠四处抢夺。 之前杀王睿既有私怨,也是为了粮草,现在取南阳,同样是想把这里当做后勤补给,但南阳计划化作乌有,他还能北上吗! 如果错过这次诸侯会盟,将来天下,跟他孙家还有什么关系! 陆远轻咳一声:“将军如果为难,大军北上所需,陆某可以供应!” 孙坚沉吟片刻,轻叹一声:“说吧,陆将军有什么条件!”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何况这个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的陆扒皮,怎么可能轻易给他馅饼吃! 而且军粮不在自己手上,难免束手束脚,受制于人。 尤其是受制于陆扒皮这种,比他还不讲规矩的混蛋,他不得不谨慎。 “陆某能有什么条件,将军对陆某成见太深了!” 陆远语气淡淡:“陆某只是仰慕将军,愿意资助而已,如果将军愿意,你我两军就此结盟,同舟共济!如果将军不愿,那就回去接着当长沙太守吧!” 孙坚眉头拧得老高,对陆远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混蛋对自己哪来的仰慕,之前明知道是他,还不是差点把他当做偷菜老贼射杀。 不过他一时也想不通这混蛋到底图谋什么,为什么总想跟自己绑在一起。 按理说他凶名在外,人称江东猛虎,尤其是杀了王睿之后,人人忌惮,怎么就这混蛋浑不在意! 只是现在让他率军回长沙,北伐虎头蛇尾,那么就是前功尽弃,之前谋划全部一场空,想要继续北上,就只能跟这混蛋结盟。 最主要是孙策还在这混蛋手里! 孙坚沉默片刻,一咬牙硬邦邦道:“策儿何在,老夫得先看看策儿!” 对他来说,要回孙策才是迫在眉睫,长子孙策与他最为相似,被他寄予厚望,现在被陆扒皮掳走这么久,始终不知情况,他心中着实担忧!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之后详谈。 就算大军口粮暂时被人控制,但只要到了陈留,诸侯会盟,粮草就得由陈留太守张邈提供,吃张邈的,自然会摆脱这混蛋。 陆远微微招手,向着许褚笑道:“去把孙郎带来,让破虏将军安心!” 没一会儿,许褚归来,手上提着挣扎不已的孙策,随手扔到地上。 孙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见到孙坚,终于心中动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悲愤道:“爹,孩儿给您丢脸了!” 孙坚身躯微震,心中泛起舐犊之情,却依旧老脸紧绷,冷声喝道:“策儿起来,你年纪还小,斗不过陆扒皮不算丢脸,现在伤势怎么样!” 孙策起身看了看许褚,恶狠狠道:“爹爹放心,孩儿伤势已经无碍,只是这混蛋每日灌孩儿鸡汤,孩儿将来必定百倍奉还!” 许褚一拍孙策肩膀,险些将孙策拍倒在地,哈哈笑道:“有出息,许某每日灌你一碗鸡汤,将来你得还许某百碗才行!” 孙策面无表情,并不应答。 孙坚面露古怪,喝鸡汤怎么还喝出仇了? 他来不及考虑这些,只看向陆远问道:“既然老夫已到,策儿就不劳陆将军费心了!” “将军太见外了吧!” 陆远不动声色道:“孙郎身受重伤,不宜乱动,如今刚刚有所好转,你就让他跟着你吃苦吗,这让陆某如何放心!” 掌握大军粮草,就可以控制他人大军,这点他早就想到了,只是当时他实力弱小,威胁别人只是取死之道,但现在他却可以放手施为。 而且孙策同样是他的重要筹码,怎么可能随意送还。 孙坚脸色一寒:“陆将军,你如此作为,是要逼老夫与你鱼死网破吗!” “没办法啊,将军行事,总让陆某心慌!” 陆远呵呵笑道:“初见将军时是在县衙,将军手按剑柄,不请自来,再见将军时是在军营,将军趁夜偷人,不问自取!将军扪心自问,陆某该不该慌!” 孙坚面沉似水,却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第一次他想要威逼陆远,趁着皖城空虚进县衙,结果却被擒下,被逼立誓。 第二次他趁夜混进军营,是为了救出孙策,结果又被擒下,最终答应陆远合击南阳张咨。 他每次行动确实都没什么诚意,最终也都是惨淡收场,但陆远却都放了他。 孙策抱拳施礼,神色郑重:“爹爹,孩儿知道你为难,也知道陆贼心思,但孩儿愿意留下来为质,不了解他,将来如何报仇!” 孙坚顿时神色一慌,方寸大乱,匆忙道:“策儿,来日方长,不可胡言乱语!陆将军,老夫答应了,只要策儿安全,你我两军,就此结盟,一同北上!” 他心中凛然,只怪自己长子还是年幼,不知这混蛋的狠辣,竟然当面说要报仇! 为了孙策性命,他再顾不得多想,只得直接答应下来,甚至连具体条件都没谈,生怕陆远当场杀人。 陆远看了看两人,对他们的心思一清二楚。 他当然不会杀孙策,只会好好对待,等孙策接管孙家大军。 只是见孙策依旧未曾屈服,不由心中感慨,不愧是孙氏一族,这时代最传奇的家族。 第一代孙坚起于微末,一路以军功起家,最终创下一片基业,成为这时代最狠的五零后! 之后的小霸王孙策,完全继承了孙坚遗风,在孙家衰败后重新崛起,成为这时代最猛的七零后。 再往后的孙权就不必说了,生子当如孙仲谋,堂堂东吴大帝,无人能出其右,绝对是这时代最强的八零后。 孙坚见陆远沉默,心中依旧有所顾忌,匆忙问道:“陆将军,大军在此修整一日,明天启程,奔赴陈留如何?” 他投鼠忌器,再狠的心面对自己长子性命,也硬不起来。 “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回过神来,取出一顶红盔,乐呵呵道:“这是将军头盔,我军打扫战场时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孙坚看着红盔,不禁眼角一跳,回想起之前场景,干巴巴笑道:“陆将军,老夫已经在与虎谋皮了,再带上这红盔,岂不成了插标卖首!” “将军是江东猛虎,谈什么与虎谋皮,明明是陆某为虎作伥才对!” 陆远一脸赤城:“不过陆某甘愿为虎作伥,与将军同仇敌忾,到时见了诸侯,就算是曹操袁绍,也得对将军礼让三分!” 第76章 谋算孙坚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粗犷豪迈的歌声响起,大军再次起程,一路直奔兖州陈留。 陆远带着讨逆军,在前方策马疾行,孙坚则带着大军紧随其后,撒腿狂追。 由于人数众多,整支大军如同一条长龙,蜿蜒在官道上,龙头已经探进了豫州颍川,龙尾还在荆州南阳。 龙尾处,孙家大军中。 程普累得汗如雨下,抖着双腿向孙坚赞道:“主公英明,陆家小贼果然不可信,拿了少将军当人质,就不愿再付粮草,妄图甩掉我军!” “哼!陆家小贼的心思,岂能瞒得过老夫!” 孙坚同样累得双腿打颤,气喘吁吁道:“告诉后面将士,都加快点速度,战马耐力不如我们,坚持下就能追上陆家小贼,索要馒头!” 他看向黄盖喝道:“你留下来,尽量收集些战马,另外挑选青壮,补足三万大军!” 龙头处,讨逆军唱着军歌,斗志昂扬。 陆远骑乘在战马上,听着歌声,等着前方斥候汇报,优哉游哉。 周瑜陪在陆远一旁,拱手赞道:“主公英明,孙坚大军果然会主动追我们!” “这就是欲擒故纵,累死孙坚这个老家伙!” 陆远乐呵呵道:“我们要跟他一起行军,他偏要啰里啰嗦,总担心被我算计,现在我们带兵就走,他反而得卖命追赶,担心我们不给他馒头!” 周瑜心中大是佩服,思索一番,又皱眉问道:“主公,但这样只能壮大声势,孙坚与我们离心离德,怎么会帮我们应付袁绍,另外还可能有曹操!” 他也是刚知道不久,许褚和典韦竟然抄了曹操老巢,还可能砍了曹操老爹。 显然此事极为隐秘,连他都被一直瞒着,但如果曹操老爹被杀,曹操岂会不知! 杀了袁绍谋士还算好说,只会被袁绍针对,但如果砍了曹操老爹,那就是杀父之仇,肯定得刀兵相向。 周瑜一想到这些,就不禁头大如斗,陆远在皖城一个小地方,竟然能得罪这么多大人物! “放心吧,孙坚一定会跟我们同仇敌忾,他躲不掉!” 陆远笑眯眯道:“孙策和馒头都在我们手里,他就得跟着我们!就算到了陈留,有张邈提供粮草,孙坚想要壮士断腕,不顾孙策性命来摆脱我们,我也另有手段逼他就范!” 对于曹操,他依旧未提,毕竟现在事情还不确定,担心也是多余。 他只是准备好大战,如果曹操老爹真的不幸遇难,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曹操见他老爹。 但这终究是下策,曹操是诸侯联盟的发起者,少了曹操,很多事情都会不可控。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见机行事。 这时,陆逊策马而来,一路高声叫道:“兄长,乔家商行押运馒头来了,但我们行军太快,他们追不上!” “传令大军,溪边安营扎寨,等待补给,快马给周仓叫回来!” 陆远马鞭一指,为大军指明了安营地点,自己也策马奔了过去。 乔家商行已经在汝南新建基地,生产馒头,有汝南陈氏支持,目前一切顺利,每三天为陆远押运一次馒头,保证大军后勤。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现在掌握情报了,有什么新消息吗!” “老家没消息,乔家来的消息倒挺多!” 陆逊英姿勃发,笑嘻嘻道:“乔家招了近万私军进汝南,现在已经安稳了,只是乔家说随着我们北征,汝南补给有些困难。还有就是,乔家想要个将领,指挥私军!” 陆远微微点头,暗自思索起来。 乔家招募私军是必然,各方关系处理得再好,终究不如自己手里有刀。 随着大军北上,保证后勤越来越难是事实,而乔家也想要更多利益,言外之意,还想多建几个馒头基地。 至于找自己要将领,这既是给自己安心,表明他们招募再多人,也会为自己所用,但同样也是乔家需要。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关键自己这也需要人手,现在还等着鲁肃能成功招揽黄忠呢。 “给乔家回信,做好准备进颍川,许定会去汝南领兵!” 陆远呵呵笑道:“另外传信皖城,下一期报纸尽快发行,点评孙坚,着重讲下南阳大战,孙坚和讨逆军联手,合击反贼张咨,之后联军北上的事!” 补给点是他们共同所需,按他的行军路线,颍川正好,而他对颍川书院,以及颍川这个人才基地也极为期许。 荀彧,荀攸,郭嘉,徐庶,陈群等等,颍川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才摇篮。 让许定去汝南,是无奈之举,这些私军没有一个好将领,只会是散兵游勇,而他这唯一能空出来的,就是主掌后勤的许定。 至于安排报纸,点评孙坚,就是为了逼孙坚跟在站在一起。 第一期报纸已经发行天下,人尽皆知,等下一期出来,人们都会看到南阳这场大战,孙坚和讨逆军同仇敌忾。 再加上孙坚现在与讨逆军一同行军,吃着讨逆军的口粮,说孙坚不是跟自己一起的,天下人谁会信! 到时孙坚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强行解释,只会被说成朝秦暮楚,自取其辱。 陆逊并未所想,直接领命而去。 周瑜在一旁沉吟,心中大呼厉害,这回孙坚算是彻底掉坑里了。 陆远拍着周瑜肩膀笑道:“公瑾,这回许定离去,后勤事务,就得交给你了!” “主公放心,周某明白!” 周瑜一脸肃然:“主公,报纸只能逼迫孙坚站队,让他无奈之下为我们所用,我们不妨再在补给上做点文章,收买孙坚麾下步卒,双管齐下!” 对周瑜来说,之前他名义上主掌后勤,但始终无事可做,连关于曹操的事都是刚刚得知,便可见他一直未得信任。 现在能真正领军,即便只是后勤,也算是彻底融入到了讨逆军中,他求之不得。 “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尽管放手施为!” 陆远笑盈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必拘谨,许定一会儿就得前往汝南,你抓紧去交接吧!” 周瑜满心振奋,策马离去,他有太多抱负想要施展。 周仓见周瑜离去,当即对陆远躬身施礼道:“主公,俺回来了!” “这次斥候军任务繁重,所以提前喊你过来!” 陆远向着周仓笑道:“你们先行进入颍川,打探下荀彧,郭嘉,陈群,司马徽,徐庶几人消息,尤其是陈群,随时与大军快马联系!” 颍川的人才太多,他能想到的,一时只有这几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其中荀彧,郭嘉,徐庶都是顶级谋士,让他心中期许,但他最看重的还是陈群,这个九品中正制,以及《魏律》的创始人。 谋士谋时局,谋一时胜败,一代兴衰,但创立制度,却需要超越时局的格局眼光,是万世基业,长远智慧。 至于颍川书院,这时候还在不在就未必了。 周仓并未迟疑,躬身领命,带着斥候军扬长而去。 他们是斥候,装备最好,身上钱财最多,无需等待后勤补给。 大军一直修整到半夜,辎重吃食都已经补给好。 孙坚终于筋疲力尽追来,哑着嗓子高喊:“陆家小贼,你还要脸吗,竟想甩掉老夫!” 陆远一翻身上了战马,振臂一呼:“传令大军,出发!” 23sk. 第77章 颍川名门 大军浩浩荡荡,进了颍川郡治,阳翟。 陆远荣光满面,饶有趣味地打量颍川风物,看着这个时代的人才交流中心。 孙坚则是脸色铁青,横眉冷目。 他依旧没有战马,凭两条腿跑了几天,好不容易追上陆远,结果刚吃上馒头,才知道他麾下步卒,正常速度赶路的,都在吃着包子。 还是带肉的包子! “陆家小贼,怎么不躲着老夫了!” 孙坚义愤填膺,骂咧咧道:“你可知这是什么日子,竟然让老夫如此狼狈!” 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戏耍,满腔愤懑无处排解,只得化作口舌质问。 “将军说什么呢,陆某何时躲着将军了?”23sk.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将军不愿意与陆某同行,陆某岂会强人所难,但你扪心自问,几日口粮,陆某可曾短缺过!你别啃馒头了,尝尝包子,再看看报纸!” 他说着,报纸裹着包子,甩手扔给了孙坚。 “报纸?” 孙坚一脸不屑:“你又弄出此物,鼓动人心,这次想对付谁?” 他吃着包子,只觉得肉香扑鼻,汤汁四溢,不由心中大赞,老脸稍稍缓和。 可随手一看报纸,却不由脸色大变,全神贯注看了起来,口中包子也不香了。 报纸上孙坚两个大字深深吸引着他,上面点评的人物赫然就是他,不禁让他心神大震。 上一个被点评过的南阳太守张咨,当天点评,当天入土,而且还带着一身骂名。 “勇挚刚毅,孤微发迹,虽有以下犯上之过,但响应天子号召,与讨逆军合击张咨,同仇敌忾,亦可谓之壮士。” 这是报纸对孙坚的评价,后面便是详细的南阳之战军情,只不过把阵斩张咨的功劳扔给了孙坚。 孙坚脸色变幻,向着陆远喝问:“陆家小贼,你要用报纸对付老夫?” “将军何出此言,这是在赞誉将军啊!” 陆远神色自若:“你这是跑累了,快去休息吧,大军略作修整,之后就得直奔陈留了!” 孙坚呆了呆,再次看了遍报纸,上面确实没什么骂他的。 勇挚刚毅,孤微发迹,这是说他为人勇烈,崛起于微末,都是实情,人尽皆知的事。 以下犯上,是指他杀了荆州刺史王睿,但此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本来就没想瞒着,更不屑去瞒,否则也不会以坐无所知应答,随便打发了王睿。 后面就是赞誉了,赞他为壮士,甚至把他划到了天子阵营里,让他师出有名,确实没什么对付他的。 可是有着张咨的前车之鉴,再加上陆远为人,总是让他心中发突,不知道陆远针对他布下了什么阴谋! “陆家小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孙坚厉声质问:“老夫半生杀伐,什么阵仗没见过,你用报纸蛊惑人心,现在点评老夫,必然有诈!” “将军对陆某误会太深了!” 陆远长吁短叹:“陆某与将军联军,自然同仇敌忾,现在只是想为将军正名,下期报纸,会公开将军半生战绩,但如果将军不愿意,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孙坚一阵疑惑,这混蛋会这么帮自己? 可他想起自己一路浴血,几度出生入死,却只做到个太守,心头又不由复杂起来。 他出身卑微,走上仕途全凭拼命,但当年与他一起作战的曹阿瞒,刘大耳等人,一个仗着祖宗余荫,一个靠着坑蒙拐骗,只不过经历几场战阵,就直接走上了仕途。 如果真能将他半生战绩公之于众,以战功论英雄…… 孙坚目光略带殷切,试探道:“陆家小,呃陆将军此话当真?” 陆远随意笑笑:“全凭将军心意,你若是不愿意,此事就算了!” 孙坚尴尬笑笑,他习惯了以刀兵说话,让他开口求人,着实为难。 正思忖间,他看到陆远战马,突然眼睛一亮,轻咦一声:“咦,陆将军的马鞍……” 之前要么是在大战,他心弦紧绷,要么是卖命狂追,这次才看出陆远坐骑的异常,不只马鞍,还有马镫! 联想起之前战场上讨逆军的英姿,那种驭马技术,简直比西凉铁骑还强,几乎人人堪比他这样的战场老卒。 现在看到这些马具,终于让他心头明了。 他大步上前,就要仔细查探,同时心头火热,如果他能有这样的马具…… “将军,非礼勿视!” 陆远轻喝一声:“你现在没有战马,看了又有何用!陆某答应你,此次北伐结束,一定找机会将马具图纸给你!” 对于战马三件套这个技术,陆远心中清楚,他根本保不住。 只要大军上阵,有心人都会发现异常,厮杀当中,一旦战马被人捕获,这个技术就会泄露,最终传遍天下。 现在他要做得,就是抢占一线先机,在只有他拥有弓骑兵之厉时,尽可能地给自己捞够好处,同时尽量拖延技术外泄的时间。 甚至面食发酵,纸张,活字印刷术都一样,随着乔氏商行的扩张,掌握技术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也都将不再是秘密。 真正能让他领先于前的,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视野和格局! 孙坚讪讪一笑:“陆将军此话当真?” 如果能将他半生战绩公开,如果能让他得到这个新马具图纸,两个如果,彻底让这个江东猛虎心动了。 “陆某可曾食言过?” 陆远脸色一沉:“将军好好想想,如果陆某是背信弃义之徒,你有几条命能活到现在!” 他在颍川事务颇多,对于孙坚的啰里啰嗦,也终于不耐烦了。 孙坚想了想,尴尬笑笑:“好,老夫懂了,老夫先回去整顿大军!” 他转身就走,果决无比,看着黄盖脸色一换,开口喝道:“战马呢,一匹也收集不到吗!” 黄盖满脸惭愧,唯唯诺诺道:“将军,确实收集不到,宛县的战马都被刁民抢跑了!既然将军对这马具感兴趣,那末将晚上抢一匹过来,我们好好研究一番!” “闭嘴,本将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 孙坚勃然大怒:“记好了,对陆家小贼,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就不要轻易招惹!” 陆远看着孙坚走远,神色稍缓。 这次连下两个重饵,孙坚必然会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他在街道上策马立足,静心等待周仓现身。 没等多久,周仓便从角落里策马冲出,一路到了陆远身边。 “主公,俺来了!” 周仓环顾左右,满是警惕道:“主公,有消息了!” 陆远看看四周,但见街道上大军正在修整,与百姓秋毫无犯,不由微微皱眉:“你紧张什么,好好说话,都有什么消息!” “主公,颍川世家林立,不可小觑!” 周仓小心翼翼道:“俺来迟一步,荀彧和其族人都被翼州牧韩馥接走了,郭嘉则北上投奔袁绍,只有司马徽,陈群,徐庶还在,但他们都不简单,背后都是世家大族!” “荀彧,郭嘉都不在……” 陆远微微沉吟,随即乐呵呵道:“无妨,我们先去陈家看看,你别紧张兮兮的,我们有大军在侧,还怕什么世家大族!” 对于几人的世家背景,他心知肚明。 扬州的几个世家,与赫赫有名的颍川荀氏,陈氏,司马氏相比,有如云泥之别。 现在没寻到荀彧和郭嘉,但诸侯会盟时还有机会,当务之急是先招揽陈群。 唯一遗憾是荀氏一族逃遁,那么颍川书院,必然已经不在了。 典韦在一旁瓮声瓮气道:“小黑自从上次遇到孙坚,就被吓破胆了,现在还没缓过来,你都没看到刚刚孙坚被我们气成啥样!” 周仓大黑脸一晃:“你懂什么,俺烂命一条不在乎,但主公在这,俺能不紧张吗,谁知道从哪就会射出一支暗箭!” 陆远微微摆手:“行了,少废话,赶紧带路!” 大黑小黑见面就吵,众人都已习以为常。 周仓在前带路,陆远带着陆逊,典韦,许褚,周瑜沿着街面行走,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街面上颇为冷清,但家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像都在办喜事一般。 陆远心头疑惑,向周仓问道:“这是当地习俗?” 周仓挠挠脑袋,一脸尴尬:“俺不知道啊,俺这几日带着斥候军打探消息,为了避开这些世家眼线,没怎么跟普通人接触……” 他们没走几步,一群士子突然迎面而来。 士子们手拿报纸,不知议论着什么,正讨论得热火朝天,看到陆远一行人,当即顿住脚步,打量起来。 陆远正要上前询问,一群士子却齐齐躬身施礼。 一个年长士子试探问道:“阁下可是陆将军?” 陆远微微点头;“正是陆某,几位有何贵干?” 那士子神色一喜,顿时恭恭敬敬道:“在下是陈家子弟,奉族中大公子之命,有请将军前去赴宴!” 周仓附耳低语:“主公,陈家是颍川巨头,陈家大公子,就是陈群!” “巨头?他拿头当巨头吗!” 陆远不以为意:“大军进城,哪来的巨头,走,去赴宴!”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我们专门与世家作对,他怎么会好心宴请我们!” 周瑜则一脸凝重:“主公,暗箭难防,宴无好宴啊!” 第78章 除夕之夜加一喜 一行人跟着众多士子,直奔陈府。 陆远执意要去陈家赴宴,众人都没办法。 周瑜,周仓,陆逊都是脸色紧绷,小心戒备。 只有典韦和许褚神色自若,浑不在意,俨如是去吃席一般。 陆远回身看看,不禁微微皱眉,低声呵斥:“我们本来就要去陈府,现在人家主动相邀,这不正好吗,你们紧张什么!” 陈府他必然要去,既是为了陈群这位大才,也是为了讨逆军的后勤补给。 至于众人所说的危险,他倒不在意,陈家除非疯了,才会在这时候招惹自己! 周仓一脸局促,试探劝道:“主公,报纸行遍天下,人人都知道我们讨逆军对世家的态度,陈家怎么会引狼入室,其中必定有诈!” “胡说八道,谁是狼!” 陆远不为所动,沉声呵斥:“我们大军在侧,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们,你怕什么!” 周仓尴尬笑笑:“主公,俺不是担心自己,是主公你身系大业,不宜亲身犯险!” “放心吧,没事!” 陆远微微动容,乐呵呵道:“我若是连一个陈家都不敢去,还怎么和各路诸侯共商大事,谈什么未来大业!” 一行人不再多说,跟着陈家士子,很快到了一个高大的门楣前。 但见前方门楼高耸,匾额巨大,上书一个陈字。 大门外敞,里面一路婢女相连,花枝招展,直排到院子深处的客室。 一个中年儒士在大门前翘首等待,一丝不苟。 这是大汉最高规格的迎客礼仪。 陆远微微眯眼,不得不说,单单是这份迎客规格,就让他颇为受用。 他一路被各世家喊打喊杀,无论真假,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礼遇! 中年儒士一身青衫,精神朗朗,相貌堂堂,长得斯斯文文,一缕山羊胡很是儒雅,眉宇间颇为亢奋。 见着陆远,中年儒士当即长揖至地,热情洋溢道:“颍川陈群陈长文,见过陆将军!” 陆远一怔,这人竟然是陈群本人! 他本以为这该是个陈府嫡系子弟,却没想到是陈群亲自相迎! 这就不是迎客的规格了,而是迎接尊者或长辈。 “陈兄快快请起,陆某何德何能……” 陆远匆忙下马扶起陈群,心头微微疑惑,冷眼遭多了,此刻待遇,既让他受宠若惊,又不禁让他疑心起来,不知对方为何如此。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天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热情。 而且周仓说得没错,人人皆知讨逆军对世家的态度,陈群就是在引狼入室! 陈群神采飞扬,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将军,诸位壮士,请!” 他亲自带路,边走边道:“想必将军有很多疑惑吧,请进客室,陈某自当为将军解惑!” “陆某一介武夫,许久未见过如此风雅了!” 陆远环顾两侧婢女,乐呵呵道:“皖城没有婢女,这等让妙龄女子以媚取人的盛景,陆某在乔家见过,之后乔家就许了婢女自由,也曾在鲁家见过,之后鲁家就被灭门了!” 他依旧在试探陈群,毕竟这份热情太过异常。 “将军何必吓唬陈某,大军进城秋毫无犯,便可见将军心思!” 陈群轻声感慨:“陈某看着报纸上的皖城风物,也曾想还府上婢女自由,但这些女子无依无靠,赶走她们,她们还哪有生路!” 陆远微微思索,这倒是实情。 皖城能够废除婢女奴籍,是因为能让女子自食其力,而颍川显然不具备这份条件。 如果陈群有此心思,他倒要更高看陈群一眼了。 一路寒暄着,众人终于进了客室,分宾主落坐后,一个个婢女带着道道珍馐,樽樽美酒前来,直将个个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陆某不通文墨,此情此景,还请陈兄解惑!” 陆远见婢女退下,陈群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不再寒暄,直入主题。 “将军直来直去,陈某便与将军明言了!” 陈群亲自斟酒,取出一份报纸,神色激动道:“为了此纸,此纸已经发行两期,传遍天下,售价不过一贯,因此陈某断定,此纸成本不高!” 陆远一怔,竟然售价一贯,把价格翻了百倍,生意人果然心黑! 他不禁看了看陈群,试探道:“陈兄是要买纸?” “将军小觑陈某了!” 陈群目光火热:“将军,蔡侯造纸,功盖天下,左伯造纸,扬名当世,而此纸若能推广,用于著书立说,传播学问,于天下人而言,功莫大焉,其功绩必不会小于蔡侯!” 陆远呵呵笑道:“陈兄想要这份名声?” 他当然知道纸好,无需陈群一直夸,他也想推广出去! 不过知道了陈群为何这般热情,剩下就看陈群想要干什么了! “诚如将军所言,陈某的确想要名声!” 陈群侃侃而谈:“陈某立志扩建颍川书院,让寒门子弟得以读书,但荀氏走后,带走了大量藏书,连书院都不复存在。陈某原本心灰意冷,直到见到此纸,才终于得见希望!” 陆远微微动容:“所以你想要的名声,是用此纸著书,让寒门子弟能读书?” “将军觉得,从古至今,有寒门士子吗!” 陈群自斟自饮,淡淡笑道:“寒门子弟要读书,首先得有闲,不用劳作便有吃食供应,其次得有钱,以学富五车而论,需要六百名族人卖身为奴,才能买够这些书!”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振奋精神道:“将军能让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陈某也想让家乡子弟人人有书读,守律法,知礼仪!” 陆远心头震撼,他倒没算过这些,只知道皖城识字的太少了,每一个都是宝贝。 现在听陈群一说才明白,普通百姓根本读不起书,只有世家子弟才行,而他与各世家水火不容,自然找不到会识字的人来帮他。 最大的原因还是书籍太贵,书写成本太高。 就像蔡邕家藏书万卷,人人仰慕,是单单仰慕文化吗,还有财富! 什么寒门士子,全都是忽悠穷苦百姓的毒鸡汤! 他不禁重新审视陈群,这个一举推翻了举孝廉制度的人,格局胸襟果然不一样! 陈群盯着陆远,目光殷切道:“陈某想要改改天下浊气,想要这份名声,还望将军相助,颍川陈氏,必会牢记将军恩情!” “陈兄,你有没有发现,报纸的笔迹每份都一样!” 陆远意味深长道:“你想要用纸张著书,靠着人为书写,何其艰难,但如果靠皖城技术,却易如反掌,到时别说是颍川百姓可读书,天下百姓都可读书!” 他随即将活字印刷术详细介绍一遍,并未藏私。 毕竟活字印刷术只有和宣纸配合才有用,宣纸才是核心技术。 陈群目光越来越亮,连连赞叹:“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 他本就聪慧异常,稍一细想,就理解了活字印刷术的原理。 有印章发明在前,无论是活字印刷术还是雕版印刷术,都只是思路上的一个改进,把一个萝卜刻章变成一排萝卜刻章而已。 “将军,你将此事告知,需要陈家做什么!” 陈群依旧目光热切:“将军是行伍杀伐之人,还请直言相告,只要陈家付得起代价,必不敢有任何推诿!”m.23sk. “陆某要在颍川经商,需要陈家支持!” 陆远乐呵呵道:“至于陈兄想要重振书院,何不去皖城开设书院,有整个庐江支持,书籍发行到全天下也易如反掌,颍川百姓同样会因此获益!” 他大概了解了陈群的性情,也不愿意再虚与委蛇。 心中佩服归佩服,但条件却一样都不能少。 像陈群这样的人,不到皖城为自己所用,着实可惜。 这不是那种夺一城一域的谋士,也不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可以定规矩,掌尺度,提纲挈领的大才。 而陆远需要在颍川建立他新的补给基地,此事也不容耽搁。 陈群只沉吟片刻,便猛地一敲桌案,断然道:“好,陈某答应了!” 对他来说,这选择不难,他想要的就是推广书籍,本来只能计划到颍川,现在能推广到天下,大大超越了他的预期。 至于前往皖城,这个更和他心意。 当下乱世,颍川身处四战之地,荀彧都带着族人离去了,他能去皖城,刚好可以给家族留个退路。 而陆远想要在此经商,这对陈家来说,只是顺手为之的事,不需要考虑! 陆远会心一笑,颍川的布局敲定,现在只差找到徐庶和那位水镜先生! 陈群举杯,朗声笑道:“将军,除夕之夜,得此喜讯,陈某要为将军加上一喜!” 第79章 我有个妹妹 陆远等人一脸呆滞。 这是除夕了? 怪不得满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们一路北上,皆是马上行军,与百姓秋毫无犯,竟然连除夕都不知道! 陆远微微沉吟,中平六年即将过去,新到来的不是中平七年,而是初平元年。 轰轰烈烈的一年! 这一年里,天下诸侯将董卓赶到长安,随即割据自治,大汉由此名存实亡! 陆逊呆了呆:“那,我现在七岁了?” “对,你现在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陆远重重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去帮为兄分担点大事,将士们都不知今夜是除夕,你去与他们同庆!” 他对陈群欣赏有加,现在不宜离开,幸好陆逊可以全权代表他。 陆逊一丝不苟,神色振奋:“对,我现在是男子汉了,我要与将士们一起!” 陆远一个眼神,许褚连忙跟上陆逊,暗自保护。 陈群看他们的样子,顿时心头了然,再次举杯笑道:“将军为国操劳,竟不知年关,陈某敬佩!” “南北驱驰,不知岁月!” 陆远唏嘘感慨:“我辈武夫皆是如此,让陈兄见笑了!” 陈群连连摆手,将酒水一饮而尽,向外招了招手。 一个白面书生当即走入客室,年纪不到三旬,容貌很是俊朗,一身长袍看着像是儒士,却抱剑在怀,目光凛冽。 陈群豪迈笑道:“徐福兄弟,去账面上支取十万贯,给讨逆军的将士们分了!这是陆将军给自己将士的赏钱,与陈家无关!” 白面书生抱剑领命,江湖气十足。 陆远欠身称谢,心中暗赞陈群会做人。 十万贯并不多,但在这年关场景,却能暖了将士们的心。 而且陈群强调与陈家无关,显然不想被误会成收买军心。 陈群自斟自饮,春风满面:“将军觉得徐福如何?” 陆远回想一下,笑呵呵道:“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却杀机凛冽,可见胸中自有韬略,但却藏着不平之事!” “将军慧眼,徐福正是陈某所说的一喜!” 陈群击掌赞叹:“徐福为人任性好侠,随水镜先生学习文韬武略,只因杀人而被官府通缉,现已改名徐庶。有心投奔将军,只要将军收留,必能成为将军助力!” 陆远一怔,刚刚那人竟是徐庶,而且还主动想要投奔自己! 他之前想要收服一人,何其艰难! 看来随着报纸传遍天下,他声名鹊起,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声!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这个徐福,呃不,徐庶和典某很像啊!” “你们经历确实很像!” 陆远满心欢喜,哈哈笑道:“你去告诉他,官府的事陆某担下了,但大汉自有法度,今后不可再擅用私刑,所遇不公皆有大军做主!” 典韦愣了愣,随即撕下一整条烤羊腿,转身离去。 陈群呆呆看着典韦身形,由衷感慨:“真壮士也!” 陆远忍不住笑道:“我等粗鄙匹夫,平时随便惯了,陈兄见谅!” 意外收服徐庶,确实是陈群送他的一喜,至于徐庶的那点官司,只要身在讨逆军中,官府中谁敢来管!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陈群神色郑重:“将军诗作,陈某都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仗剑杀贼,如果将军是匹夫,那陈某就不敢再称读书人了!” 他说着连连举杯,豪迈高歌:“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陆远不免得意,看来讨逆军声名在外,陈群也知道他们的军歌了。 “陈兄,陆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陆远呵呵笑道:“陆某有心拜访水镜先生,却不得门路,还望陈兄引荐!” 他做事不喜欢拖沓,既然现在只差司马徽,就想着一次把事办完。 “此事简单,陆兄稍等!” 陈群乐呵呵道:“水镜先生为人,向来不愿意参与是非,将军要是恭恭敬敬求见,他肯定避而不见,陈某找他来吃喝,他反而会高兴前来!” 他向外招手笑道:“听到了吧,去安排下!” 陆远心中惊奇,牛人果然都有不凡癖好。 他想着让陈群引荐,是为了礼仪,但听陈群的意思,礼仪越重,反而越难请人。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老农走进客室。 老农满脸皱纹嶙峋,随意落坐,向着陈群兴冲冲道:“好酒好肉,竟然现在才告诉老夫!” 陈群不以为意,笑眯眯道:“水镜先生,这是讨逆军主将陆将军,你看看其人如何?” 陆远怔了怔,这竟然就是水镜先生! 卧龙凤雏,徐庶的老师! 但这副模样,太接地气了吧! 司马徽打量陆远,中气十足道:“很好,真的很好!” 陈群举杯笑道:“先生,将军是性情中人,你要是再当你的好好先生,怕是会惹将军动怒啊!” 司马徽眯着老眼,老气横秋道:“陆将军目光澄澈,眉宇硬朗,一看就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之辈,真的很好!” 陆远恍然,这果然是个好好先生,不愿招惹是非! 他不动声色,乐呵呵道:“先生可知皖城风物?” 既然陈群能被报纸吸引,愿意前往皖城,他也想试试司马徽。 “知道,老夫正想去看看呢!” 司马徽老脸上皱纹绽放,呵呵笑道:“可惜老夫闲散惯了,只爱躬耕,出不了主意,管不了差事,不知皖城愿不愿收留!” “一介老农,需要出什么主意!” 陆远哈哈大笑:“皖城宗旨,凡是皖城百姓,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只要能遵守皖城律法,从不过问别人过往,更没有愿不愿意收留一说!” 他心中略微失望,这个好好先生,明显不愿为他出力啊。 司马徽自斟自饮,慢悠悠道:“老夫如果去耍无赖,什么都不干,饿死了怎么办!” “仓廪足而知礼仪!” 陆远笑意更浓:“只要脸皮够厚,哪怕在皖城行乞都不会饿死!皖城百姓人人忙碌,如火如荼,纸张书籍卖遍天下,养几个乞丐,一点都不难!” 司马徽老脸一僵,还想问的话全都憋了回去。 按照报纸所述,皖城只要不被外力攻破,养几个乞丐确实不难,而且只要还有把力气,有点活干,正常人谁会当乞丐。 “水镜先生大才,何不出山扬名立万?” 陆远忍不住试探道:“如今汉室倾颓,董卓独霸朝纲,各地刺史不听调遣,互相倾轧,大汉正需要先生这等人物力挽狂澜啊!” “秦室也曾倾颓,最终天没塌!” 司马徽自斟自饮,随意笑道:“天没塌就好,老夫就一种田的,没领朝廷一文钱俸禄,卖什么命啊!” 陆远被噎了一下,他这套说辞不知鼓舞过多少人心,唯独在司马徽身上毫无用处。 不过司马徽倒也看得透彻,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幻大王旗,种田的终究要种田,凭什么给姓刘的卖命! 他没再多说,对这种明白人,即便周公吐哺也难归心。 但凭着司马徽的名声,如果能去皖城,就算不为他所用,也能帮他吸引人才。 说不定今后皖城,还能多出几个卧龙凤雏! 陈群眉飞色舞,将自己要在皖城开设书院的事情讲了一遍,随即向着司马徽笑道:“颍川四战之地,难以万全,先生当与陈某同去,不可推辞!” “怎么见酒就多,多了就疯!” 司马徽一脸无奈:“老夫碰上你这酒疯子,连自己做主都不行了?” 看得出来,陈群的酒量极差,但人缘极好,与司马徽亦师亦友。 陆远趁热打铁,哈哈笑道:“那么此事就定了,陈兄与先生同去皖城,陆某安排人手护送!” 不等两人回话,陆远又向着周瑜笑道:“公瑾,你来操持此事,务必保证陈兄与先生的安全!另外商行进了颍川,多与陈家走动!” 司马徽微微皱眉:“怎么还有商行?” “先生不必管这些俗事!” 陆远云淡风轻道:“先生志存高远,种田就好,商行只是为了大军的后勤补给!” “这怎么能是俗事,这是陈家多少人的性命啊!” 司马徽长须抖动,终于动容:“将军身边除了乔家,哪有世家能够幸存,现在陈家有用,将军在这谈笑风生,等陈家没用时,将军就要挥起屠刀了!” 陆远哑然失笑:“先生这是什么话,陆某岂是过河拆桥之人!” 他心中不禁嘀咕,看来自己往日作风,还是给人留下了阴影,空口白牙,终究难以让人信服。 不过扪心自问,司马徽说的没错,如果颍川到了他手上,他肯定容不下各世家摆布官府,鱼肉百姓。 就算对陈群惜才,也依旧会对陈家下手,和之前对周瑜的周家一样。 司马徽老脸紧皱,看向陈群:“长文,你怎么不想想,将军为何能容得下乔家?” 陈群眯了眯醉眼,一拍脑门,笑吟吟道:“将军,陈某有个妹妹……” 陆远似笑非笑:“一个怎么够!” 第80章 第十九路诸侯 夜深人静。 陆远辞别陈群,带着众将回到军营。 一辆马车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由陈家人护送。 直到军营的中军大帐,几个婢女护着车中人进了帐中,随即各自离去。 周仓挤眉弄眼,贱兮兮道:“主公,这是三夫人吧!” “对,三夫人!” 陆远哈哈大笑:“除夕之夜,喜上加喜,陈家盛情难却啊!” 他心中却一阵无语,陈群为了心安,硬塞给他一个表妹。 美人当然人人喜欢,但关键他还没见到对方样子啊! 他在酒桌上趁热打铁,陈群也在酒桌上把联姻敲定。 偏偏他对世家的态度举世皆知,想让陈家把皖城当退路,就得给陈家这个定心丸! 结果就是陈家用最低规格的送嫁礼仪,直接把新人送了过来。 “主公,快去休息吧!” 周仓嘿嘿笑道:“俺进城打探时听说过,三夫人是徐门显贵,颍川第一美人……” “滚蛋,大事要紧!” 陆远呵呵笑道:“这次斥候军直奔陈留酸枣,没具体任务,只管放心玩乐,打探所有消息,等大军到后,再及时与我联络!” 他心头也一阵热切,想赶紧看看这位颍川第一美人的样子。 但袁绍的威胁没解除,更不知道曹操是敌是友,去酸枣只能见机行事,这时候不把事情安排好,总是心中不安。 周仓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么简单的任务,咧嘴大笑,领命而去。 他根本想不到,这任务一点都不简单,酸枣如今不知得有多少消息等着他。 “主公,这该是四夫人!” 典韦抻着脖子向大帐中看了一眼,瓮声瓮气道:“乔家大小姐还在皖城等着呢,这事儿万一弄错了,容易后院起火啊!” “大乔……” 陆远脑子嗡地一下大了,轻斥一声:“什么乔家大小姐,揽二乔纯属谣言,之前是公瑾传的,以后少提!” 他匆忙看看众人,见众人都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不由暗怪典韦糊涂,这事怎么能乱说。 他知道典韦性情,生性疏阔,觉得这些都不是外人了,可他还得考虑大乔名声啊。 典韦挠了挠胡子,恍然大悟,悄声嘀咕:“这倒也是,主公已经揽二乔了,现在得控制谣言才对!” “主公,这个揽二乔谣言的黑锅,周某背得腰疼啊!” 周瑜一脸憋屈,感慨道:“经此一事,今后要与主公联盟的世家,肯定都会效仿陈家,提前选好族中美人。说起来,周某也有一位姐姐……” 陆远一怔,此事还能有这效果? 要是真能靠联姻吞并天下,各家都像乔家一样规矩,他倒甘之如饴。 但这怎么可能,乔家无男丁才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他,大部分世家依旧会视他为大敌! “公瑾莫开玩笑,先说你的事!” 陆远正色起来:“断益要厉,你明日便安排陈群和水镜先生南下,以免迟则生变!事后你就留在颍川,掌管商行大军,务必审时度势,保证前线将士们的粮草供应!” 周瑜呆了呆,这么快,自己主公果然雷厉风行! 不只是安排别人南下快,对自己的安排也同样快。 他才刚刚接掌后勤军不久,现在就可以独自领军了! 陆远随手在虚空指点,肃然道:“公瑾你看,我们的商行由庐江进汝南,现在进入颍川,这是最后一线补给,你懂这其中意义吗!” 周瑜脑中地图翻转,眼睛越来越亮。 “主公是要让周某钉在颍川!” 周瑜眸光雪亮:“商行随大军行军,各处扎根,都是主公的钉子,主公要以大军为商行开路,让商行紧紧扎根在豫州!” 他本就是智多近妖之辈,想着乔家商行扩张的版图,与大军行军路线完全一致,当即知道了陆远的心思。 最后一线补给,始终有大军撑腰,无往不利! 现在则由他来驻守! “知我者,公瑾也!” 陆远豪迈大笑:“一年内,大军在侧,你尽可以放手施为,之后这里能起多少大军,得多少民心,就看你的手段了!” 讨逆军终将离去,但商行却会扎根下来,并各自有大将领兵,训练青壮,迅速发展。 他们钉在各地,都是陆远的隐藏力量。 周瑜眸光火热:“主公放心,周某必不辜负主公期望!” 对他来说,这才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 跟在陆远身边,他只能行阴谋,做小事,离间一下孙坚大军等等,终究无法一展胸中抱负! “此地处于风口浪尖,只有公瑾你能让我放心!” 陆远呵呵笑道:“你自己盘算吧,我对此也没有明确计划,具体还要看时局发展!” 周瑜郑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陆远看向徐庶,笑呵呵道:“元直初来,大军的规矩能适应吗!” “主公放心,徐某都懂!” 徐庶略显拘谨,恭恭敬敬道:“徐某之前任性好侠,这才闯下大祸,但现在追随主公,奉旨讨逆,进京勤王,绝不会再意气用事!” 他依旧一副书生模样,手持宝剑,但江湖气却少了许多。 “元直先掌管后勤,与公瑾交接吧!” 陆远乐呵呵道:“你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投身行伍,就要先学行伍规矩,令行禁止,赏罚分明,以军功战绩立身!” 在他记忆里,徐庶一出世便震惊天下,并没有徐庶过往。 但他要用徐庶的头脑,而不是徐庶的武艺,就得先将徐庶身上的江湖气去掉。 徐庶满心感激,能直接掌军已经出乎他的预料,领命后便与周瑜交接去了。 典韦和许褚面面相觑,许褚忍不住问道:“主公,许某和大黑呢!” “你们……吃喝去吧!” 陆远迟疑一下,随口应付:“你们俩任务最重,监督好兄弟们,吃好喝好,随时等待上阵杀敌!” 许褚眼睛一亮,勾着典韦肩膀,领命而去! “怎么样,为兄没骗你吧!”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笑呵呵道:“你看,过年了,为兄就给你娶了个新嫂嫂!” 陆逊脑子懵了懵,没骗是没骗,但这话还是不太对劲啊…… “你的任务最重!” 陆远不给陆逊思考时间,郑重其事道:“传信给皖城,说下皖城书院,乔家商行的事,第二期报纸尽快发行,第三期报纸,好好评一评我们讨逆军!” 他虽然通过南阳一战,声名鹊起,但与袁绍这个大敌相比,还是差得太多。 陆逊来不及思考其它,小脸一绷,正色问道:“兄长,如何评法?” “第十九路诸侯!” 陆远悠悠笑道:“只要这个效果,不计说法!” 他虽然有心与诸侯会盟,但袁绍和曹操却未必愿意带他。 只有用舆论造势,让民声鼎沸,把此事做成既成事实才行。3sk. 到时人人皆知讨逆军奉旨讨逆,是诸侯会盟的第十九路大军,袁绍捏着鼻子也得认。 陆逊一脸认真,领命离去。 “第十九路诸侯,足够了!” 陆远暗自呢喃一声,再次看向中军大帐,心头热了起来。 诸事安排妥当,该看看颍川第一美人了…… 第81章 颍川第一美人 中军大帐。 一张羊皮地毯,一个炭火盆,没有任何多余摆设,与普通士兵的帐篷一般无二。 只是此刻却多了一个女孩儿,俏生生站在地毯旁。 女孩儿一身红裙,个子很高,两腿笔直修长,身姿窈窕,很是惹眼。 她的长相也极为迷人,一双新月眉拢着一对丹凤眼,清纯中带着几分英气,眼眸深邃,却难掩其中傲气。 陆远认真打量着女孩儿,心头一喜,柔声笑道:“你叫徐凤娇?” “你干嘛这么看我,没见过美人吗!” 徐凤娇一脸傲然,脆生生道:“你连我名字都没记住,干嘛要娶我!” 陆远顿时来了兴趣,这样性格的女孩儿,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错,真不错!” 陆远乐呵呵道:“你在陈府屏风后偷看我,之后自愿前来,这好像不是我强娶啊!” 徐凤娇俏脸一红,美眸扑闪:“你怎么知道?” 陆远哈哈大笑:“我是行伍老卒,岂会被人轻易窥视,而且你身形这么突出,想不知道都难!” 徐凤娇满面娇羞,咬了咬嘴唇嗔怒道:“我光明正大,才不是偷看,而且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看你就是毫无诚意!” “中军大帐,自然得和士兵一样!” 陆远笑着解释:“只有和士兵感同身受,才能知道他们所处环境,判断他们体力耐力,由此做出正确决断!” 他随即大步向前,笑吟吟道:“但现在有了你,就不一样了!” 徐凤娇顿时一慌,双手抱怀,紧张兮兮道:“你想干嘛!” 她环顾四周,见着炭火盆,当即色厉内荏:“你敢乱来,我就把火盆踢了,把你的大帐点着!” “怪不得颍川第一美人,至今没嫁出去!” 陆远哑然失笑:“踢吧,看看是大帐先着,还是你的裙子先着!” 徐凤娇看着火盆,悻悻躲开了视线,猛地一脸羞愤:“你胡说什么,之前是我不想嫁,不是嫁不出去!” 她环顾四周,却再也找不到凶器了。 陆远眉开眼笑:“你还不承认,颍川女子看着战乱要来,都在急着外嫁,只有你嫁不出去,被你表兄硬塞给了我!” “什么叫硬塞,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 徐凤娇不由急了,硬邦邦道:“要不是郭嘉说袁绍多谋寡断,我说不定就……” 陆远一怔:“你知道郭嘉在哪?” 他之前问过陈群,陈群只说郭嘉隐居了,见不到明主不会出山。 陈群执意为郭嘉保密,他也不忍逼问,但现在却见到了希望。 自己的女人,不就应该帮自己吗! “你对我客气点,我就告诉你!” 徐凤娇下巴一扬,美眸顾盼:“要快点,晚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远摇头失笑:“娇儿,此番礼仪太过寒酸,确实委屈了你,为夫今后好好待你,这样行不行?” 他从不受人威胁,无论男女,但这女孩儿着实有趣,他也忍不住玩笑起来。 徐凤娇神色稍缓:“这还差不多,告诉你吧,郭嘉说了袁绍的坏话,害怕袁绍报复,已经藏起来了!” 陆远呆了呆:“所以你不知道郭嘉在哪?” 徐凤娇媚眼一瞟,笑盈盈道:“我知道啊,郭嘉就藏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陆远呆滞片刻,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女孩儿腰身,巴掌拍下,似笑非笑:“你可真聪明,但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夫君!” “你要干嘛!” 徐凤娇屁股一疼,娇羞无限:“你是将军,怎么能这么无礼,快放开……唔!” 她话没说完,娇嫩的红唇已被吻上,霸道且猛烈,不由让她脑中一阵眩晕。 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不禁一阵发软,一只大手不知何时探进裙内,正在她娇躯上游走。 陆远身形一转,躺到了羊皮上,大氅轻飘飘落下,盖住了两人身形。 徐凤娇浑身滚烫,美眸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等等,我们还没有放爆竹,没有喝合卺酒,没有洗漱,没有……” 陆远深情款款:“娇儿,你为何而来!” “将军俊朗,丰神如玉……” 徐凤娇俏脸娇艳欲滴,心慌意乱:“报纸上还有将军的文韬武略,我心中仰慕,就跟嫂嫂说了,可是,可是我们还没有爆竹啊……” 陆远怔了怔:“这跟爆竹有什么关系!” “我白天就是在家准备爆竹……” 徐凤娇语气软软:“你先把手拿开呀,我胸口好疼,我们还没放爆竹,没喝合卺酒,没沐浴更衣,祷祝神灵,现在不能这样……” 陆远呆滞片刻,还是没想通这和爆竹有什么关系。 他从未尝试过揣测女孩儿心思,就如蔡琰所说,他懒得去猜。 “好,明天把我们没做的都补上!” 大帐内衣衫寥落,春潮涌动,女孩儿的抗议声渐渐停了,只有娇羞的嘤嘤低语。 “夫君,千万别忘了合卺酒,你别一直看啊,我害怕!” “腿长不好吗……呸!你才是大胸妹,你轻点!” “啊!你别动,真的好疼!” …… 温柔乡中,时光飞快。 日出日落,转瞬三天。 三天里,陈群和司马徽已经南下,而乔家商行则大张旗鼓进了颍川,开始为大军就地供应后勤,更有报纸轰轰烈烈,再一次席卷天下。 最重要的,是周仓从酸枣传来了消息。 中军大帐,徐凤娇默默为陆远束发,温情脉脉道:“夫君,一定要走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远语气毅然:“为夫身在行伍,能得三日清闲,有娇儿相伴,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徐凤娇黯然:“夫君是战场杀伐之人,娇儿知道留不下你,可是就不能晚点走吗,我们才刚刚……” “美人如玉,傲气天成,为夫也不舍得走!” 陆远抚着女孩儿脸颊,柔声安慰:“只是世道艰难,你我都身不由己,这大争之世,更容不得你我儿女情长!” 徐凤娇咬了咬红唇,悻悻低语:“夫君喜欢娇儿傲气,怎么还总让人家……那样服侍!现在娇儿愿意了,夫君却要走!” “来日方长,到皖城等我!” 陆远刮了刮女孩儿琼鼻,笑吟吟道:“等为夫回了皖城,好好补办一场我们的婚礼,之后天天让你那样服侍!” 徐凤娇俏脸陡然一红,款款偎了一福:“夫君保重,娇儿在皖城等夫君凯旋!” 陆远看着外面晨曦升起,大氅披肩,扬长而去。 徐凤娇犹自沉吟:“无思甫田,维莠骄骄。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大帐外,旌旗猎猎,战马嘶鸣。 一个个讨逆军将军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陆远振奋精神,策马在大军前呼啸而过,战刀高举:“兄弟们,陈留酸枣,出发!” “必胜!” 近万将士齐声呐喊,声势冲天。 战马轰隆隆冲出阳翟,马蹄咆哮,北风呜咽,吹走了最后一丝离别情绪。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伴着粗犷豪迈的歌声,大军一路向北疾驰。 典韦策马追上陆远,疑惑问道:“主公,我们不是要等下一期报纸吗,怎么提前出发了?” “周仓来消息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酸枣城内,现在还没有大军前去会盟,只有曹操独自在,我们要抢第一个,这样才能把握主动!” 典韦抓了抓一脸大胡子,沉思半晌,依旧疑惑:“主公,你还是担心袁绍使坏,讨伐董卓不带上我们?” “与袁绍无关,是曹操!” 陆远随意应付道:“还记得你和许褚干的好事吧,之前我们没机会,但现在有了,所以要抢先进城,随机应变!” 之前典韦和许褚端了曹操老巢,却无法确定曹操老爹死活,也无法判断他们跟曹操是不是死敌! 当时他名声不显,对曹操动手影响太大,只能随机应变,但现在他却多了一条路! 典韦没心没肺,随意想了想,就没再当回事,只咧嘴坏笑:“主公你看,孙坚又开始追我们了!” 陆远回头看看,也不禁哈哈大笑:“让他追,就这么吊着他,累死这老家伙!” 他已经用报纸给了孙坚甜头,详述孙坚半生战绩,还有馒头吊着,每日发一次口粮,再加上孙策在他手中,孙坚就必须得跟紧他们。???.23sk. 天下人看了报纸,都会认为孙坚与他同仇敌忾,再看看此时他们行军间同进同退,到时孙坚只会百口莫辩,那就不是只跟一时,而是只能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主公放心,典某懂!” 典韦嘿嘿笑道:“他们在阳翟弄了些战马,已经被我和许老弟悄悄干掉了,孙坚现在还是得跑步跟着!” 陆远愕然,这是之前的计划,典韦竟然执行到现在。 这样一来,孙坚还真是够倒霉的。 实际上事已至此,孙坚已经咬钩,脱不得身,就算让孙坚骑上战马也无妨! 陆远没再理会此事,继续带着大军驰骋。 颍川阳翟距离陈留酸枣,总行程不足四百里。 大军在官道上蜿蜒盘桓,一路高歌,向着酸枣挺进。 昼行夜宿,四天后,大军终于到达酸枣城下。 酸枣城门紧闭,城墙上旌旗遍布,人影晃动,一个个守城士兵惊疑不定,看着气势汹汹的讨逆军将士。 讨逆军将士们纷纷勒住战马,在城下驻足,“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 陆远横刀立马,打量酸枣城墙,不由心潮澎湃。 他筹备这么久,终于到了这风起云涌之地,可以在此会一会天下群雄了! 陆远正要叫关试探,酸枣城上,却突然战鼓擂动,咚咚作响。 守城士兵顿时刀枪在手,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盯紧了讨逆军将士! 一员大将登上城墙,目光凛然,开口厉喝:“何方大军,竟敢擅自入境!” 典韦神色一狠:“主公,果然事发了,曹贼不让我们进城!” 陆远脸色一沉,眸中火焰升腾:“大军奉旨讨逆,敢拦路者,皆为逆贼!” 第82章 曹操当年落魄时 酸枣城下。 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陆远引着大军缓缓后撤,准备最后的冲锋。 这是他早就定好的计划,杀了袁绍谋士,事情还有缓和余地。 但如果真是误杀曹操老爹,与曹操结下了杀父之仇,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曹操见他老爹! 毕竟酸枣城内,现在还没有其他会盟大军,这是最佳时机! 只不过这是最坏的一步,事情败露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马蹄刨地,一匹匹西凉战马低声呜咽,它们是最优质的战马,会感受到大战的气息,因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 千钧一发之间,酸枣城门却突然轰隆隆开启了。 一个黑衣汉子从城门快步冲出,衣衫不整,踢踏着鞋子,额头上冷汗滚滚,冲着城头叫嚷:“文谦,快住手,自家人,自家人!” 陆远一怔,文谦,原来城头大将就是乐进! 那么能指挥文谦的是谁,不言而喻! “曹操!” 陆远轻喃一声,不由眯眼打量起来。 只见曹操身材不高,体格不壮,衣衫不整,略显颓唐,不仔细看,堪称貌不惊人。 但曹操一双眼睛狭长有神,眉宇疏阔,显得很是豪迈,奔跑之间大袖飘飘,虽然略显焦虑,却依旧气度非凡。 这份气度,没有一丝阴险狡诈,反而是胸襟宽广,豪迈不羁! 这应该就是曹操现在的性情,此时的他刚刺杀董卓失败,逃出京城不久,对大汉一片赤城,却一直境遇不佳! 此时的曹操还没有常年指挥千军万马的经历,养不出那份颐指气使的霸气。 典韦听到陆远的话,顿时恶声恶气:“主公,这就是曹贼吗,来得正好!” 许褚长刀出鞘,一声不吭,显然和典韦的想法一样,苦主找上门了,干脆一刀两断。 人死了,恩怨自然就化解了! “先不要妄动,静观其变!” 陆远不动声色:“你们看他神色,像是见杀父仇人的样子吗!” 如果对方是别人,结了这个仇,陆远自然二话不说,直接杀人了事,免了后患。 但杀曹操本来就是下策,如果能有缓和余地,他更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看现在情形,曹操要么是忙于号召天下诸侯讨董卓,不知道谯郡老家的变故,要么根本就是误会一场,典韦和许褚没杀曹操老爹。 不过自己杀了曹洪,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仇,早晚得解决! 陆远正想着这些,曹操已经跑到了大军面前。 “陆将军,陆将军息怒!” 曹操气喘吁吁,连连摆手,咧着嘴苦笑:“将军,在下曹操曹孟德,久闻将军大名,刚刚知道将军前来,有失远迎,险些酿成了大祸!” 他四下看去,只见一个个将士横眉冷目,杀气腾腾,不由暗暗咂舌。 看报纸时他就觉得,这个最近声名鹊起的小辈是个杀星,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个杀星路过南阳,就给张咨宰了,现在到了酸枣,一言不合,就要刀兵相向。 而这支军队则更让他震惊,一个个士兵如狼似虎,气势汹汹。 这样的气势他只在皇甫嵩麾下时感受过,绝对个个都是百战精锐,行伍老卒。 一匹匹西凉战马,一身轻甲,长枪,强弓,腰刀一应俱全,百战精锐加上这样的配置,简直比凉州铁骑还要强势! 不自觉间,就让他心中矮了一分。 可关键是,自己是矫诏,这小辈应该也是矫诏,自封个讨逆将军。 都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小辈不请自来,到底什么意思! “原来是曹校尉,久仰了!” 陆远面不改色,试探笑道:“曹将军刺杀董卓,为天下除贼,是天下义士榜样,陆某早就有心拜访将军及令尊了……” 无论是灵帝封曹操的典军校尉,还是董卓授予曹操的骁骑校尉,都可以称为校尉,模糊一些,也免于尴尬。 陆远主要想问的还是曹操老爹的情况! 曹操呆了呆,这算什么话! 他刺杀董卓,说一声义士不为过,但他现在最大的名望是发布讨贼檄文,号召天下诸侯共讨董卓。 之前刺杀董卓那点事算什么,何况还是个刺杀未遂。 要拜访他是客气话,但还要拜访他爹,这客气过头了吧! 难道庐江郡的风气,就是如此客气? “区区小事,在陆将军面前不值一提!” 曹操定了定神,笑眯眯道:“家父看了报纸,也对将军赞赏有加,总想见见将军,说同样是为国讨逆,就不该分彼此!” 他借力打力,趁机试探,很是老辣。 陆远心中一松,却没理这茬,只乐呵呵道:“那就叨扰了!典韦,把礼物拿出来!” 典韦挠挠头皮,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准备过礼物啊,明明是准备进城杀人的。 曹操心思玲珑,知道礼物只是客套,顿时豪迈大笑:“先进城再说,将军,请!” 他随意之间看到典韦,不由心中一震,暗赞一声好壮士,气势摄人心魄,简直是一头站着走路的棕熊! 陆远翻身下马,随曹操一起行走,其余大军却依旧在马上,控制着马速,紧随其后。 曹操心惊胆战,这是要干嘛,怎么看都像是要骗城一般! 南阳城墙怎么破的他不知道,但知道这些精骑进了城内,南阳守军就无一幸免。 他看看陆远,试探笑道:“将军,这是?” “道路拥挤,下马不便!” 陆远笑呵呵道:“听闻曹校尉族中豪杰辈出,陆某仰慕已久,还请曹校尉引荐!” 虽然曹操老爹的事解决了,但曹洪的事还得确认一下,就算这事漏洞不大,但毕竟涉及曹操亲族。 曹操心中一阵迷茫,这个小辈什么毛病,怎么查起他家谱来了。 刚刚说要见他老爹,现在又要见他同族兄弟,他们哪来的这份交情! 自己出身屡屡为人嘲笑,但凡有点礼貌,就不会相问,难道这个小辈不懂? 还是说庐江风气,就是这么客气…… “曹某出身卑微,此事人尽皆知!” 曹操沉声感慨:“此次举事,多得族中兄弟帮助,元让,妙才,子孝各自引兵前来,可惜子廉一代将才,却死于豫州黄巾之手,将军若想见他,遥祭一番即可!” 他一口气说完,心里想着全都点明了,免得被这小辈再絮絮叨叨相问。 “豫州孔伷这个废物!” 陆远勃然大怒:“堂堂刺史,竟然连黄巾军都对付不了!陆某正是听闻子廉将军忠义无双,才想着拜访,没想到竟然惨遭毒手了!” 他心头不由再次一松,曹洪的事竟然会落到豫州黄巾军身上,那他岂不是可以和曹操把酒言欢了? 城头上的人是乐进,曹操麾下应该还有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 按周仓情报,城内大军不足五千,大量都是临时招募的青壮,曹操目前的实力仅仅如此! 这样他们确实可以把酒言欢! 不过他对于曹操坦诚家事,也不禁心生敬佩。 按说曹操出身阉宦之后,没人会愿意主动提起,曹操却可以面不改色说出,由此可见一代枭雄的心胸! “将军,将军慎言!” 曹操一脸无奈:“现在董贼势大,西凉铁骑横行天下,我等需要联合一切力量讨伐才行!而豫州刺史已经响应诏书,将与我等共讨董卓,大家皆是盟友!” 无形之中,他再次试探,直接把陆远说成了盟友。 但他心中却一阵鄙夷,庐江风气果然如此,肆无忌惮,想到哪说哪! 只是这支大军实在强横,让他放不出狠话! 众人刚到城下,城上乐进突然探出头来,一本正经道:“主公,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你要是饿了,就眨眨眼!” “我没被绑架!” 曹操语气不善,显然是在强压着怒气。 他随即向着陆远尴尬笑道:“将军见笑了,曹某招揽天下壮士,他们未经过官场,不知规矩,往往爱胡言乱语!” 陆远哑然失笑:“无妨,初出茅庐时都一样,但他们将来肯定能成一代名将,这位文谦将军也算急智,曹校尉要是真被绑架了,或许能因此获救!” 他心头感慨,看来什么名将都是一步步练出来的。 孙策会把他的武艺当妖法,周瑜也在他手上屡屡吃瘪,徐庶像个仗剑走天涯的江湖侠客,这个乐进就不知道混哪条道,说的什么切口了! 典韦看着城头,向乐进瓮声瓮气道:“你主公眨眼了,被我们绑架了,你想怎么办!” 在典韦和许褚心里,曹操一直都是假想敌,有机会就得出手干掉,彻底解决恩怨的人物,自然对乐进也没什么好感。天籁小说网 乐进看了看下方大军,一个个如狼似虎,尤其喊话这位,简直是头棕熊,不由脑中一懵,是啊,就算主公被绑架了,他能怎么办! 许褚面沉似水,一声厉喝,犹如凭空炸雷:“喂,问你呢,你想怎么办,刚刚不让我们进城,不是挺威风吗!” 他一嗓门响起,顿时引起了所有人关注,无数目光齐刷刷汇聚在他身上。 典韦是异常魁梧,气势惊人,但许褚给人的感觉,就根本不是人了,气息上就像一个正在捕猎的野兽。 乐进脑中一阵眩晕,一时不知所言,他也没想到自己试探一下,怎么就试探出这么个结果。 曹操回头看看,不禁心中一寒。 自己正被无数铁蹄包裹,身边还有一个杀星,对这一切都不制止,岂不正是被绑架着进城! 难道这个小辈欲图不轨,想杀掉自己,成为唯一发布矫诏的人? 他惊疑不定,四下张望,看到许褚,心中顿时一个激灵,这个野兽绝对想杀他! “宝剑赠英雄,宝刀赠壮士!” 曹操迟疑一下,不怒反笑,从袖中取出一把短刀,递向许褚,笑眯眯道:“壮士,此刀为王司徒府上的七星宝刀,可削铁如泥,只有壮士使用,才不至于让宝刀蒙尘!” 他随即轻叹一声:“说来惭愧,七星宝刀锋利无比,曹某本想凭此刀刺杀董卓,可惜曹某武艺微弱,刺杀未遂,否则我大汉社稷不至于如此!” 宝刀并未出鞘,但刀鞘上面镶嵌的饰品却极为耀眼,显然价值不菲。 许褚接着短刀愣了愣,随即扔给陆远,声似闷雷道:“主公,许某是用长刀的,你用这短刀正合适!” “这怎么好意思,这是曹校尉拿命换来的宝贝,你不用就还给人家!咦,这么好的材质,这个……却之不恭啊!许褚,快谢谢曹校尉赠刀!” 陆远说话时将七星宝刀拔出刀鞘,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手指在刀背上轻轻一敲,那种质地便让他爱不释手,七星宝刀也顺势收了起来。 七星宝刀的价值他不在乎,装饰得华而不实,根本不是杀人的物件,但材质却极好,换个刀柄刀鞘,确实是把好刀! 而且曹操当着他的面送他麾下重礼,挖他墙角,他要是毫无反应,也说不过去。 曹操一脸呆滞,什么情况! 自己送出的人情就这么当面送没了? 庐江到底什么风气! 这小辈自从来了酸枣,从头到尾,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难道传言是真的? 这个小辈曾经是庐江第一混蛋,号称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人称陆扒皮? 陆远收起七星宝刀,却突然疑惑起来,向着曹操笑道:“曹校尉,陆某听京城传言,你刺杀董贼失败后,假装献刀脱身,那么此刀不是应该在董贼手中吗?” “传言岂可尽信,世人把董贼想得太蠢了!” 曹操摆手苦笑:“见董贼都需搜身,曹某在搜身时暴露,有心搏命,却碰上吕布,只能趁乱逃出京城!董贼势大,将军奉旨讨逆,还是应该与诸侯联手啊!” 他已经没法再试探,只能明言。 大军即将进城,如果再不知底细,他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死得稀里糊涂。 “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哈哈大笑:“都是为国讨逆,分什么彼此,驱除董贼,匡扶社稷才是正事,我等快快进城,陆某还要与曹校尉把酒言欢!” 曹操心中一松,这个小辈终于给自己一个明白话了。 他倒不觉得对方会骗自己,大势在手,对方无需相骗。 只是这小辈怎么反过来邀请他进城,要反客为主吗! 大军呼啸,战马奔腾,如同洪水巨浪般在城门处一拥而入。 陆远进了酸枣城,只见城内一片荒凉,几乎没什么人眼,建筑也极少。 与庐江皖城,南阳宛县,颍川阳翟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陆远微微招手,向着徐庶笑道:“找个合适地方,给我们四万大军安营扎寨,不可扰民!” 徐庶躬身领命,带人策马离去。 曹操正惊疑不定,见大军秋毫无犯,纪律严明,刚刚松一口气,闻言却又眼睛一亮,呼吸急促,一脸不可置信:“将军,讨逆军有多少人?” “区区四万而已,后军还在路上!” 陆远乐呵呵道:“人数虽少,但个个都是百战精锐,行伍老卒,如果只要人数的话,即便是十万大军,陆某也是挥手即来!” 他已经把孙坚大军算上了,毕竟无论怎么看,孙坚都只有跟着他一条路。 当然说十万大军挥之即来是吹牛,人可以招到,但这些人的粮草供应,军资装备他却受不了,因此才一直走精兵路线。 曹操失魂落魄:“这么多,还有后军……” 在他想来,后军自然该和前军一样,个个精骑。 一共四万精骑,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心中一阵凄苦,自己摇旗呐喊这么久,现在还不足五千人。 大部分还是青壮,上了战场就眼晕,和精锐相比,不堪一击! 可这个最近才声名鹊起的小辈,哪来的这么精骑可用! 陆远察言观色,嘿嘿笑道:“曹校尉,其他各路大军驻扎在何处?” “让将军见笑了!” 曹操一脸苦涩:“曹某发布讨贼檄文以来,传遍天下,响应者众多,但真正带大军前来会盟的,将军还是第一个,因此才在城门口发生了误会!” 他心中一阵焦躁,那么多人响应,怎么就这个没打招呼的,不请自来了! 而且还兵强马壮,态度强势,跟这样的人相处,想想就一阵头大。 看这小辈的作风,不用多说,粮草供应,肯定是要从他身上扒皮了! “曹校尉无需担心,该来的都会来!” 陆远乐呵呵道:“听闻曹校尉与渤海太守袁绍是至交好友,他应该快到了吧!” 虽然曹操有些悲观,但他知道结果,各路诸侯都在筹备,现在恐怕已经在路上了,除了西凉马腾,都会在这聚齐! 随口安慰一下,主要是想问问袁绍的情况。 那是他另一个绊脚石! “袁氏兄弟应该快到了!” 曹操振奋精神,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将军,青梅煮酒品英雄,请!” 陆远眸光闪烁,袁氏兄弟一起到? 第83章 青梅煮酒论英雄 一间小木屋,两樽青梅酒。 陆远与曹操相对而坐,把酒言欢。 曹操是按照士大夫风范,在坐榻上半跪半坐。 陆远则大马金刀,更像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礼数。 但陆远是行伍中人,甲胄在身,又是从庐江这个官场边缘而来,曹操也没法挑。 外面的大军正在安营扎寨,粗犷奔放的歌声响彻酸枣。 “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曹操侧耳倾听良久,目光炽热无比。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曹操举杯,豪迈大笑:“将军,此歌歌词雄浑大气,曲调慷慨激昂,让人热血沸腾,堪称绝世!此情此景,正是为你我劝酒,请!” 他说着将樽中酒一饮而尽,豪情满怀。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陆远摇头晃脑,笑呵呵道:“陆某狷狂十六年,辜负不知多少光阴,今日见着曹校尉,才知世上真英雄,请!” 他浅尝辄止,是性情使然,没有亲信的人在身边,他绝不会醉酒。 曹操听着陆远回应的诗句,不由心中震撼,这是知己? 这是自己所作短歌,只做出这四句,感慨他虚度半生,在此落魄潦倒。 此刻怎么会被这小辈吟出? 而所说的话,简直就是他的心声! 他少年任性好侠,被乡里臭骂,入仕后以五色棍立威,岂不正是狷狂! “将军,曹某有个不情之请!” 曹操微微思忖,一脸殷切道:“将军是性情中人,曹某与将军一见如故,将军如果不弃,就莫再谈曹校尉,喊曹某一声曹兄即可!” 陆远怔了怔,叫曹兄? 这差辈儿了啊,曹操和孙坚是同代人,比他大一辈分。 如果曹兄叫出去,以后周瑜,鲁肃,孙策,还是周兄,鲁兄,孙兄吗…… “将军是嫌弃曹某出身?” 曹操见陆远迟疑,唏嘘一声:“也对,曹某出身卑微,屡屡为人嘲讽,比不得将军出身名门,既有庐江陆氏,一方封疆大吏,又有京城陆氏,敢与董贼厮杀!” 他神色颓然,一指酒樽道:“名门子弟,怕是也喝不惯这青梅酒,却不知如今天下,盗贼蜂起,饿殍遍地,一顿米酒,就是几十百姓的一日口粮!” “曹兄高义,行之佩服!” 陆远郑重抱拳:“行之刚刚只是在感慨曹兄豪迈,既然曹兄不嫌弃行之过往荒唐,行之便要高攀,叫一声曹兄了!” 他听着曹操说起米酒的事,心有同感,确实心中佩服。 而且给自己长长辈分,他也求之不得,免得个个诸侯都比他大一辈。 另外袁绍即将到来,他还需要尽量拉拢曹操,试试让曹操也能与他同仇敌忾。 “行之老弟,你有所不知!” 曹操神色一缓,举杯笑道:“蔡邕蔡先生何等高雅,却与曹某平辈论交,今日曹某见行之如见知己,只想效仿蔡先生风范而已!来,你我以酒抒怀,不醉不归!” 听到这一声曹兄,他心中终于放松,称兄道弟了,总不会说翻脸就翻脸。 他的话本来就是半真半假,对蔡邕的感激是真心实意,毕竟当年他是无名小辈,蔡邕则已名扬天下,却肯与他真心相交。 但与陆远结交,除了感慨知己以外,还因为城内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军。 陆远不动声色:“等天下英雄齐聚,还望曹兄为我一一引荐,陆某蜗居一隅,对天下英雄毫不了解,到时难免献丑,徒增笑耳!” 他对曹操的心思能猜个大概,但却不想在此事上纠缠。 之前蔡琰被河东卫氏逼迫,曹操一心讨伐董卓,袖手旁观,反倒是陈留张邈仗义出手。 人性复杂,难以只论好坏忠奸,陆远更想了解各路诸侯,方便他加以利用。 “天下何来英雄,一群鼠辈而已!” 曹操颇为不忿:“朝堂上尸位素餐,董卓进京,各位大人只知哭泣!朝堂下蝇营狗苟,各自盘算,大军十八路响应讨董,却只有行之不请自来,你我二人对坐而已!” 他展开一卷大汉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圈圈点点,全是各路诸侯的位置,甚至他们到陈留会师的行军路线。 “行之你看,这就是当下局势!” 曹操点指着地图苦笑:“如果各路大军齐聚,众人一心,同仇敌忾,早就轻易包围京城,驱除董卓了,岂会拖延至此!” 陆远看着地图,心如明镜,诸侯之间蝇营狗苟,怎么可能同仇敌忾! 曹操自斟自饮,涩声道:“本初逃离京城,多次与司徒王允联系,准备里应外合,奇袭董卓,王允哭着说本初忠义,之后就毫无音信,你说这算什么!” 陆远露出一副恍然神色,微微感慨:“袁绍豪门显赫,世家气势养出的风范,果然不是虚言,不知其他诸侯……” 对于王允为人,他早就了解,而袁绍怒视董卓,按剑离去,之后联系王允想夺回京城,这也让袁绍在四世三公的家族基础上,声望再次被拔高。 这个大敌,他终究得面对! “本初称为祁乡侯,名副其实,其他的还算不得诸侯!” 曹操兴致缺缺:“就像乌程侯孙坚,其人杀心太重,麾下大将个个倚老卖老,难成大事!行之尽量离他远点,联手灭南阳张咨固然可喜,但与虎为伍,终究不是好事!” 他话刚说完,猛地心中一惊。 按着报纸所述,他这个行之老弟,好像比孙坚杀心还重。 起码孙坚放走了部分南阳步卒,但这个杀星却将宛县守军屠戮一空,无一幸免。 而且现在报纸对孙坚赞誉有加,简直说成了同时代翘楚,这岂不是说两人已经联手? 毕竟报纸就是他这个行之老弟掌控的,孙坚如果不给好处,这位岂会甘心为孙坚摇旗。 曹操想到这里,匆忙转换话题,再次举杯笑道:“不提这些,此事功成,我等都有封侯之日,现在只管喝酒!”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 陆远眉宇郑重:“陆某此次率军北上,只为联军讨董,就怕联盟不和,有人见陆某出身卑微,针对陆某啊!” 他见曹操对袁绍极为推崇,不由再次出口试探。 至于孙坚,等来时再给曹操一个惊喜吧! 不是他要离孙坚远点,是孙坚已经离不开他了! “行之声名在外,手持利器,谁敢对你不敬!” 曹操不以为意,笑眯眯道:“行之有大军在侧,何惧之有,而且行之掌控报纸,便是掌控了天下悠悠众口,谁敢针对!何况还有曹某从中斡旋,行之不必为此多虑!” 陆远听曹操意思,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再没多提,只与曹操把酒言欢。 曹操心中愈发放松,豪情敞开,不由杯盏不断,连连举杯,渐渐有了些醉态。 “封侯非我意,但愿天下平,行之的诗果然大气!” 曹操说话肆意起来:“不过此情此景,行之不该有此感怀,等我们封侯以后,再来说此话,那时才能让天下人仰慕!” 他眯眼笑道:“你想想看,那些有钱人,是不是都说自己不在乎钱,那些高官者,都不是都说自己无意仕途,那些有娇妻美妾的,是不是都说自己不在乎美色!” 陆远哈哈大笑:“曹兄看得透彻,行之佩服!” 时代变幻,但上位者的姿态却始终没变。 有钱的都会公开表示,我对钱毫不在乎。 “大丈夫在世,岂能一日无权!” 曹操将酒杯将桌案上一顿,豪气顿生:“我辈为朝廷驱使,是为忠义,但我辈在世上走一遭,岂能白活!” 他开口高歌:“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陆远微微皱眉,这是醉了啊,竟然唱起了他们讨逆军的军歌! “大丈夫立身,岂可一日无权,一日无钱,一日无美人!” 曹操哈哈大笑:“行之老弟,你想想看,我等为国驱使,建功立业,图的是什么!再想想,你若没有大军在手,如何敢与河东卫氏为敌,得美人倾心!” 陆远干笑一声:“曹兄说笑了,河东卫氏本是我大汉武勋世家,大将军当年武功赫赫,为天下敬仰,后代却成了一方毒瘤,陆某只是看不惯!” 他不想在这事上多说,毕竟他和蔡琰还没有成婚,会影响到蔡琰名声。 “将军丰神如玉,女公子风华绝代!” 曹操一脸醉态,眉开眼笑:“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行之何必遮掩,报纸上有飞白体书法出现,天下人已经尽知了!” 陆远呆了呆,旁人只会觉得报纸上有些书法异于其它,但曹操却是知根知底的,确实瞒不住他。 “世间英雄,唯行之与操尔!” 曹操手扶桌案,身子前倾,眸光炯炯:“社稷将倾,董贼横行,除了你我二人,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矫诏讨逆!” 陆远头皮一麻,恨不得上前堵上曹操的嘴。 他的矫诏除了陆逊,连他麾下将士都不知道,哪能随便乱说。 之所以能在庐江瞒天过海,还是因为他祖父等人,都没有见过天子和董卓,对京城形势一知半解。 但瞒不住曹操这些从京城出来的人,这个他早有预料。 本以为曹操会和他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这么应付过去。 却没想到曹操醉酒,竟然什么话都说! 幸好曹操只说了一句,就自斟自饮,再没提起。 “英雄惜英雄,行之的喜好,曹某懂!” 曹操喝了半晌,又眯着醉眼,乐呵呵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无钱,无女人,只是钱和权曹某现在给不了,女人却可以让行之满意!” “曹兄客气了,陆某并无此意!” 陆远匆忙摆手:“陆某出身行伍,行军之时岂能带着女眷,曹兄的好意陆某心领了!” 他一阵腹诽,狗屁的英雄惜英雄,曹操的爱好他哪受得了! 英雄本色,虽然这只是小节,不失大义,但曹操的爱好太特殊,他哪敢奉陪! “行之不可推辞,此绝色美人,本就该是你的!” 曹操大着舌头道:“世间英雄,唯你我二人,英雄惺惺相惜,曹某懂你!” 陆远心头疑惑,绝色美人,还本该是自己的? 第84章 绝色美人 夜色渐浓。 小木屋中,陆远独自静坐,曹操则醉酒离去。 陆远也分不清这位枭雄的性情,对方时而豪迈,时而奸诈,谈论女子时却又格外猥琐,很是复杂。 他倒无意琢磨这些,只静静等待孙坚大军。 袁绍即将到来,他需要着手应对,还得和孙坚再联络一下。 毕竟他杀了袁绍的谋士许攸,与袁绍是直来直去结的仇,没什么掩饰机会。 袁绍就算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望,也会主动针对他。 偏偏现在袁绍势大,如日中天,从曹操谈及袁绍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一二。 陆远没等多久,屋外就已经响起大军紧凑密集的脚步声,正是孙坚的前军。 一个声音破窗而入,“曹阿瞒,还不出来迎接老夫!” 随即屋门一开,孙坚大步流星进了屋子,龙行虎步,威风不可一世。 孙坚环视一圈,见到陆远微微一怔,疑惑问道:“陆将军,曹阿瞒呢,这老小子躲哪去了!” 他在曹操的座位上坐下,径自吃起了桌案上的酒肉。 陆远忍俊不禁:“他害怕将军的威武,没等你进来就提前跑了!” 他仔细打量孙坚,见对方虽然风尘仆仆,有些狼狈,但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这份变化来源于报纸,上一期报纸将孙坚的半生战绩公开,甚至讲了之前黄巾之乱时,孙坚差点杀董卓的事,孙坚对此很是受用,心满意足。 如果真按军功论英雄,孙坚南征北战,绝不应该只当个长沙太守,封个乌程侯。 做个一州刺史,封个后将军也不为过。 这才让孙坚现在走路带风,脚步发飘。 “这老小子还是胆小如鼠啊!” 孙坚得意洋洋,举杯笑道:“陆将军有所不知,当年黄巾之乱,老夫与曹阿瞒共事过,这曹阿瞒只能打顺风仗,稍一遇挫,转身就跑!” 陆远哈哈大笑:“那时候应该是他刚刚从军吧,刚入行伍时都一样,时间久一些性子就硬了,成为将军这样的行伍老卒!” “这倒未必,有些人天生性子就是软的!” 孙坚一脸不屑:“老夫还记得,有个刘大耳,坑蒙拐骗,总说自己是皇室宗亲,升官升得挺快,但打仗比曹阿瞒还能跑,敌人不把脑袋凑过来,他绝对不敢去砍!” 陆远一怔,这是说刘备? 但孙坚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刘备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应该是孙坚瞧不起刘备靠身份入仕的手段。 不过按跑路记录,刘备确实无人能比,别人败一阵就死了,他败了大半辈子,还活蹦乱跳的。 成王败寇。 世人只知道吕布是三姓家奴,却没人说刘备一生跑路十三次,六次换主公,结过的盟友不计其数。 除了曹操以外,刘备跟谁混谁死,还得把遗产留给他,跟谁结盟谁倒霉,同样也得被扒下一层皮。 一路化缘,成就蜀汉。 陆远想着这些,随意笑笑:“他是皇亲国戚嘛,算不得坑蒙拐骗!” “他还不算坑蒙拐骗?” 孙坚一本正经:“他自称中山靖王之后,跟天子算起来,得往上数十八代,才能找到一个祖宗!十八代啊,这人脸皮得多厚!你往上数十八代,你可能也是皇亲国戚!” 陆远愕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寻常人家出五服就不算亲戚了,皇室则要更冷血。 但刘备却生生往上数了十八代,给自己弄了个皇族身份! 孙坚继续道:“刘大耳的皇族身份都宣扬六年了,始终没人理他,他如今在北平公孙瓒帐下,正宗皇室的幽州牧刘虞却根本不搭理他,你说他身份是真是假!” 陆远脑中轰然,难道这事是硬编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多年以来,刘备屡战屡败,却不改初衷,一口咬定自己的皇族身份,这还真是个枭雄人物。 不过这时代就是这样,吕布就像这时代的标杆。 吕布生前,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猛将,吕布死后,人人都有吕布之勇。m.23sk. 关二爷之前也一直很谦虚,吕布一死,关二爷看谁都是插标卖首之辈。 陆远随意将这些杂念抛之脑后,向着孙坚笑道:“文台兄,你知道袁绍袁本初吧!” 孙坚一愣,什么情况! 这混蛋脑子进水了吗,竟然管他叫文台兄! 自己是看在报纸的份上,跟这混蛋客气一下,多说几句闲话,这混蛋现在就弄不清辈分了? 孙坚想到这,不由闷哼一声:“当年你爹也这样称呼老夫!” “各论各的,不碍事!” 陆远漫不经心道:“刚刚陆某与曹校尉闲聊,曹校尉坚持与陆某平辈相交,给陆某的辈分提了一下,陆某无奈,只好这样各论各的,文台兄不必介意!” 孙坚呆滞半晌,曹阿瞒这个阉宦之后,还是这么偷奸耍滑! 到底是看好这混蛋的馒头了,还是报纸,或者是新马具,竟然连辈分都不要了! 应该是都看好了! “文台兄,称呼只是小事,你不必介意!” 陆远继续追问:“明日袁绍前来,你我共同迎接下,不知你是否了解其为人?” “你当老夫是你的部曲吗!” 孙坚脸色一黑,硬邦邦道:“袁本初志大才疏之辈,只不过靠着祖宗余荫而已,迎接他作甚!” “文台兄误会了,陆某岂敢把你当部曲!”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现在袁绍势大,我们最好迎一迎,不过陆某肯定站在文台兄后面,以文台兄马首是瞻!” 孙坚心中一阵恶寒,这混蛋竟然一直叫他文台兄。 这种脸皮,简直和那刘大耳不相上下。 只是这混蛋刚用报纸帮过自己,还答应过给自己新马具,另外策儿也在这混蛋手里,此时实在不宜与这混蛋翻脸! 而且麾下士兵现在吃惯了馒头,经常还能吃上包子,到这里就算有张邈供应粮草,士兵们也受不了硬邦邦的面饼,后勤供给还得用着这混蛋! 孙坚想到这些,老脸不由拉得老长,不耐烦道:“那就去迎迎他,不过老夫懒得理他,老夫跟袁术袁公路另有交情,你跟袁绍客气去吧!” “行,你我同仇敌忾,这种委屈事就交给陆某!” 陆远嘿嘿笑道:“对了,孙郎最近身体渐好,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到时文台兄就带回去,自己保护吧!” 他只是要拉着孙坚见袁绍,现在目的达成,就先给孙坚安安心。 孙坚脸色稍缓,这混蛋良心发现了? 先用报纸帮自己,现在又要放了策儿,难道真像这混蛋所说,是真心想和自己结盟? 要是这混蛋不算计自己,跟这混蛋结盟倒也是好事! 毕竟以讨逆军的精锐和作风,在诸侯联盟中不会吃亏,在战场上更是无往不利。 如果有其他大军牵制配合,他们一口气冲进京城都有可能! “袁绍就一鼠辈,陆将军不会委屈!” 孙坚面无表情道:“这场天下大乱,就是阉宦之祸,当时如果是老夫在京,快刀斩乱麻杀了宦官,哪来现在这些破事,陆将军不必对他看得太重!” 他心中矛盾至极,既想跟讨逆军结盟,又总担心被陆远算计,说一番话暖暖场,不至于把关系弄得太僵。 陆远会心一笑:“有文台兄一言,陆某就心安了!” 孙坚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蛋,现在一口一个文台兄,已经叫顺口了。 他刚想说馒头供给的事,外面突然一阵吵闹。 程普匆匆撞进屋子,一脸急切道:“将军,快随程某来,韩当和曹操的手下因为战马,已经打起来了!” 孙坚脸色一沉:“你还懂不懂规矩,别扯本将,我这就去看看,曹阿瞒长了几个胆子,敢动我的人!” 他说着同样急匆匆出了屋子。 陆远静看他们离去,慢悠悠走向自己的中军大帐。 对于孙坚和曹操的鸡毛小事,他懒得理会,不过却想起了曹操所说,孙坚麾下大将个个倚老卖老,难成大事。 刚刚程普进屋不经通报,说话没有施礼,甚至拉着孙坚就要走,确实毫无规矩。 怪不得历史上孙坚一死,孙家大军就骤然崩塌。 而孙策重整旗鼓后,就着手提拔新人,估计就是因为这几个老家伙倚老卖老。 等到孙权时代,几个老家伙已经成了国宝,被束之高阁,一直到苦肉计时,黄盖才仗着一张苦瓜脸重新出场。 陆远信步进了中军大帐,看着帐中情景,不由一愣。 一个女孩儿俏生生站在帐中,神色踟蹰。 女孩儿一身红裙胜火,目光如星辰璀璨,正在打量陆远。 陆远一拍脑门,想起曹操所说,本该属于他的绝色美人! 只是他看着女孩儿,不禁疑惑起来。 女孩儿长相极美,与蔡琰很是相似。 只是蔡琰气质超凡,如同皎皎明月,光芒耀眼,凛然不可侵犯,而这个女孩儿却多了一些人间烟火,小家碧玉一般,带着一丝腼腆与娇柔。 在陆远见过的女子中,只论美貌,蔡琰绝对是最美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女孩儿被看得满脸通红,款款上前,盈盈偎了一福:“蔡瑾蔡贞姬,见过将军!” 陆远一怔:“你是琰儿,呃,你是蔡琰的妹妹!”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长得这么像,原来正是亲姐妹,当年他是混蛋时,没抢到的那个。 蔡琰的琰,意思是雕饰好的美玉,蔡瑾的瑾,则正是美玉。 而蔡琰说起过,蔡邕把蔡琰培养成了女公子后,感受到了女子的盛名之祸,心中有了悔意,之后就一心想让小女儿泯然众人。 这才让蔡瑾身上多了一丝人间烟火,如同小家碧玉,腼腆而娇柔。 陆远想通这些,顿时笑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我正好答应过你姐姐,要将你带回皖城!” “我被张邈所救,却总有人上门打扰!” 蔡瑾抿了抿嘴唇,声如蚊讷:“庐江也来了好多人,我心中害怕,就躲到曹操那里,直到刚刚曹操派人把我送过来,我才知道是将军……” 陆远沉吟一瞬,心头了然。 庐江派去的人,应该是他祖父所为,当时那老头就一直怂恿他,要把两个女公子都弄到手。 而其他人,说是打扰,实则应该是逼婚或者抢亲了,逼得蔡瑾跑到曹操那避难。 曹操之前护下了蔡瑾,但自己到来,曹操却还是把人送了出去,做了个顺水人情。 怪不得会说,本该是自己的。 “放心吧,在这没人敢强迫你!” 陆远柔声笑道:“过几日会有商行的人前来,我安排人送你到庐江,跟你姐姐团聚!” 他心中却暗骂不已,曹操这个混蛋,说着英雄惜英雄,却是以己度人,把自己当成他那样的禽兽了! 可自己哪有那么混蛋! 蔡瑾毫无意识地捻动衣角,沉吟良久,才憋红了脸相问:“将军不会乱来吧!” “你尽管放心!” 陆远一脸和善:“就算你是普通女子,我都不会勉强,何况你还是蔡琰的妹妹!” 蔡瑾稍稍心安,只是看着大帐,俏脸陡然一红,小心翼翼道:“可是,只有一张地毯,我睡哪?” “你,你睡我身边!” 陆远温和笑道:“别怕,我睡觉最老实了,不会碰到你!” 第85章 红袖飘香 天蒙蒙亮。 陆远悠悠醒来,一觉睡得龙精虎猛,格外舒服。 异香铺面而来,似袅袅檀香,又似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陆远不禁深深吸了口气,随意张望,顿时见到一脸羞红,却美不自胜的蔡瑾,蔡贞姬。 “你,你怎么骗人!” 蔡瑾双手抱怀,一脸羞愤道:“你是堂堂将军,一言九鼎,报纸上把你夸得那么好,我才信任你,可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陆远呆了呆,不由搓了搓下巴,疑惑问道:“什么意思,你把我说糊涂了!” “你,你睡觉一点都不老实!” 蔡瑾红袖一挥,顿时香气四溢,但她却是满面窘迫,羞红着脸质问:“你怎么能这样,你说过不会对我乱来,可你却……” 陆远脑中一懵,不及多想,匆忙撩开身上大氅。 见自己衣衫完整,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是以为自己和曹操喝了酒,有着酒劲,夜里做下错事,对女孩儿用强了而不自知,那就难堪了。 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你,你什么意思!” 蔡瑾明眸眨了眨,见着陆远动作,简直难以置信。 见陆远长长舒了口气,她却气得呼吸一滞,险些没背过气去。 她一指陆远,愤懑不已:“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夜里趁你睡着,对你乱来了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一头雾水,仔细回想,却也没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是躺着睡觉,根本就没碰蔡瑾。 要是别人这样质问,他肯定直接拂袖离去,懒得理会。 可蔡瑾这般神色,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他根本生气不起来。 “这个,瑾儿姑娘,陆某到底做什么了?” 陆远斟酌一番言辞,试探问道:“你总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你就这样指责我,却什么都不说,我是不是有点冤啊!” 蔡瑾凤眉微挑,贝齿咬着红唇,满脸羞红,娇艳欲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瑾儿姑娘,陆某是大军主将!” 陆远眸光褶褶:“陆某不会让人知道,大帐中藏有女子,否则陆某与曹操何异!所以你要是不说,很难避免今夜再发生什么事,陆某根本无从防范!” 他行军中一直没带过女子,就算颍川第一美人的央求都不行,就是为了与将士们一样,同甘共苦,才能万众一心。 原本曹操说送来个绝世美人,他也只是猎奇而已。 但美人竟然是蔡琰的妹妹,他只好留在帐中,准备到时送回庐江,与蔡琰团聚,总不能退还给曹操。 这已经是破了例,但绝不会让麾下将士知道。 事实上行伍出身的主将都是如此,孙坚作战时身先士卒,始终在战场最前线,也能与士兵同甘共苦。 这是行伍老卒的觉悟,不容破坏。 他说了这些,就是告诉蔡瑾,必须得实话实说了,害羞也不行。 “你,你睡觉时会梦游!” 蔡瑾含羞带怯,咬牙低语:“你的手会乱来,你明明睡着了,手却乱抓乱揉,不讲规矩,还不让我动,胡言乱语说教我做馒头,说什么越揉越大……” 她断断续续,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事情讲到这,却再也讲不下去了。 回想起来,她心中更是羞恼,主要是气恼自己,竟然一直没动,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全完了。 但这个她更不好意思说,只能栽在陆远头上,说陆远不让她动,反正陆远睡着了,可以让她随便胡说。 陆远听得瞠目结舌,不自禁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中一阵懊恼。 坏事已经干了,恶名已经担了,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算什么,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悄悄看了看蔡瑾,只见女孩儿肌肤光彩照人,美不自胜。 蔡瑾被看得身子一个激灵,不由羞不可耐:“你还敢看,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亏我姐姐还在报纸上夸你!” 陆远一听,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赶忙收敛笑容,脸色紧绷,一本正经。 他暗自嘀咕,这个习惯就是从蔡琰身上养成的啊,当时从谯郡回皖城,无数个夜里,都是这样过来的,揉着馒头入睡。 只不过当时是清醒的。 “你还笑得出来,你怎么能这样!” 蔡瑾更是羞愤,咬着红唇低语:“你准备怎么办,你得给我个解释才行!” 陆远讪讪一笑:“这个是这样,我以前是做馒头的嘛,馒头就是越揉越大的,蔡琰也会,你到了皖城,问问蔡琰就知道了。” 他实在没法解释这个习惯,干脆推给蔡琰,让她们姐妹俩聊去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 蔡瑾恼羞成怒,语带哭腔:“是你对我乱来了,你碰了我,现在就准备用做面食解释吗!” 她心中忿忿不已,这人怎么能这样,简直就是混蛋。 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人竟然还在装糊涂,说什么做面食的事! 陆远尴尬笑笑:“这是个误会,你放心,别人都不知道,我也绝不会乱说,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而且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啊!” 蔡瑾险些气哭,凤眉紧蹙:“我一想起来就害怕,你是想让我就这样自欺欺人吗!” 她心乱如麻,亏自己还觉得这人是少年将军,文韬武略,刚刚想了那么多事情,但现在这人竟然想不认账! 只是睡觉时她们明明离得那么远,自己怎么会跑到这混蛋怀里,让人把手伸进了自己裙子…… “你说怎么办吧,让我砍手赔罪肯定不行!”天籁小说网 陆远终于失去了耐心,敲着额头道:“要不你就嫁给我,我娶了你,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不用害怕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感觉招惹了小家碧玉的女孩儿,简直比其他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女子难缠多了。 这也是他懒得去猜女孩儿心思,根本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 蔡瑾粉颈潮红,皱眉思索,半晌后讷讷低语:“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胡扯什么!” 陆远随意理好发髻,不耐烦道:“你先想好怎么办,我肯定敢做敢当,但我有军务在身,没法一直这么陪你胡扯!” 他说着便大步走向帐外。 蔡瑾呆了呆:“你,你怎么这么霸道,比报纸上还强势,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她听到一句敢作敢当,心中稍缓,但这人怎么连句贴心话都没有! 难道这种事,还要逼她主动说出口吗! “我现在如履薄冰,来不及风花雪月!” 陆远顿住脚步,沉声道:“你如果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你,不嫁我也行,但这只是小事,你千万别想不开,我可以赔罪,当然要是砍手什么的,就是妄想了!” 蔡瑾紧紧抿着嘴唇,转身看向他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她小声嘀咕:“竟然怕我寻死,以为我是愚妇吗!” 陆远出了大帐,顿时见到孙坚风风火火而来。 孙坚脸色铁青:“小子,你是不是找死!” 第86章 风雨欲来 大帐外。 陆远神色自若,静静看着孙坚。 “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找死!” 孙坚脸黑如铁:“你既然有心北上,怎么能在皖城得罪这么多人,一个南阳太守张咨就算了,祁乡侯袁绍,你招惹他干嘛!” “文台兄在说什么?” 陆远神色如常,四下看了看:“咦,陈留太守张邈还没回来,他准备筹备多少粮草,孟德兄也不见了!” 他心中纳闷,曹操竟然带兵出去了,难道是去远迎袁绍? 孙坚暴跳如雷,取出一张纸条晃了晃:“小子,你少在这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袁绍派快马送来的消息,要老夫念给你听吗!” 陆远愕然:“文台兄都知道了?” “你做的事,老夫想不知道都难!” 孙坚额头青筋乱蹦:“你既然有心北上,怎么能直接给许攸砍了!你让他走出皖城,再派人伪装一下杀他不行吗,起码给袁绍留个台阶下!” 他已经顾不得陆远叫他文台兄的事了,现在的问题是陆远可能要死了。 这个混蛋自己找死,他倒不在意,但他儿子孙策还在这混蛋手里! 而且这混蛋死了,他的军粮怎么办,他麾下将士还啃得下硬邦邦的面饼吗,连他都啃不下了! 还有战马的新马具,他还能是独一份吗!23sk. 要是能仿制,那就是流传到全天下,不能仿制,岂不新马具彻底绝种了! 自古都是成王败寇,这混蛋一死,身上的脏水肯定少不了,而他跟这混蛋牵扯得又这么深,到时他成什么了? 杀南阳太守张咨,还是奉旨讨逆吗! 报纸上给他那些宣传,肯定都得被推翻,名声上就得彻底被人踩死。 还有这一路行军,军粮全部吃着这混蛋的,形同结盟。 这算怎么回事,他解释得清吗! 到时这小子一死,他也得被孤立,联盟大军随便阴他一下,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一想起这些,孙坚就头大如斗,只觉得跟这小子牵扯得实在太深了! “文台兄好见识,陆某就没想到这点!”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人杀都杀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但文台兄放心,我们同仇敌忾,怕什么袁绍,你不是也说他志大才疏吗!” “见鬼的同仇敌忾吧,老夫是倒了血霉!” 孙坚眼角乱跳:“老夫是说袁绍志大才疏,懒得理他!但你知不知道,袁绍仗着祖宗余荫,声名显赫,你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讨董联盟的一大半诸侯!” 他现在才想清楚,同仇敌忾,竟然是赶鸭子上架的同仇敌忾! 这混蛋恐怕早就算好了这一刻,要拉着他一起去对抗袁绍! 之前为他做的种种,都是为了现在。 千算万算,还是被这混蛋算计了,逼得他根本解释不清自己阵营。 真要跟袁绍硬拼一场,他们也未必没有胜算,但讨伐董卓的战事一仗未打,讨董联盟就要先内斗一下,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袁绍出身四世三公,门楣显赫,袁家门生遍布天下,就算打赢了袁绍,从此他们在大汉也将寸步难行,功名利禄都是一场空! “文台兄不必多虑,有矛盾我们化解就是了!”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天下诸侯共讨董卓,这时候就算袁绍也得顾全大局,陆某再给他个台阶,不会出问题!” “化解,你准备怎么化解!” 孙坚满腔愤懑:“袁绍为人,看着心胸宽广,气量不凡,实则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曹阿瞒为何现在出去催要粮草,懂什么意思吧,就是不想招惹此事!” 他是被骗上贼船的,否则他肯定也和曹操一样,出去转一圈,谁爱死谁死! “此事多思无益,我们静看袁绍怎么做吧!” 陆远笑眯眯道:“化解仇恨,有很多办法,但有个最简单的,死人不会记仇!” 此事他早有准备,袁绍要是率大军前来,不由分说就开始猛攻,那就是没给他留余地,他也不会客气,索性宰了袁绍,管他什么身后洪水滔天。 就算打不过,他们骑兵一样想逃就逃。 而且这是最坏打算,相信袁绍还不至于为了一个谋士,逼得联军内乱,毕竟是从四世三公的家族中出来的,这点格局应该有。 “你,你准备干掉袁绍?” 孙坚呆了呆:“你知不知道,袁绍和袁术是一块来的,就算这两人是草包,北平太守公孙瓒正在途中,他和袁绍关系极好,带着精兵三万,行伍打仗的本事与老夫差不多!” 他看着陆远,只觉得陆远脑门上正刻着四个大字,胆大包天! 好像就没什么事,是这混蛋不敢干的! 虽然他早就看出,这混蛋杀心比他还重,在南阳时也确认了这一点,但现在说要直接杀袁绍来化解恩怨,还是让他心中震撼。 这时候杀袁绍,担的骂名也得比董卓还大。 除非能将袁家连根拔起,否则就是破罐子破摔,仕途就此止步。 就算袁绍志大才疏,但他毕竟在正面抗击董卓,对董卓按剑相向,没犯过什么大错,加上其身家背景,各路诸侯都以袁绍马首是瞻! “文台兄不必多虑,此事我已有考虑!” 陆远镇定自若,笑眯眯道:“袁家不只有袁绍,还有后将军袁术呢!袁绍就一小娘生的,怕他作甚!况且他们是矫诏,我们却是奉旨讨逆,袁绍要是不识时务,他就是逆贼!” 他说得慷慨豪迈,实际心中也是一阵烦躁。 之前低估了世家的力量,以至于得罪了袁绍,简直就像是捅了个马蜂窝。 连北平太守公孙瓒都牵扯出来了! 现在曹操和张邈都带兵离去,躲得远远的,一副怕溅到身上血的样子,搞得他这里,好像要来的全是敌人。 孙坚面沉似水,深深看了眼陆远,没再说话! 他看不透这混蛋的想法,但现在情形,他已经被骗上了贼船,想下船也晚了,只能见机行事。 两人一阵沉默,各怀心思。 两支大军也径自在县城内操练,并不知道风雨欲来。 没过多久,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由轻到重,越来越强烈。 战马嘶鸣的声音渐渐响起,由远到近,越来越清晰。 正是大队骑兵袭来的动静! 陆远翻身上马,振臂一呼:“兄弟们,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城外战马咆哮,一道声音遥遥传来:“陆家小贼,许攸何在!” 第87章 袁绍来袭 北风呼啸,旌旗猎猎。 陆远听到质问,当即带着大军冲出县城。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身披银白色轻甲,气势汹汹,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在城门口呼啸而过。 他们刚到旷野,迎面便见到另一支大军。 对方大军袁字大旗漫天飘扬,骑兵步兵都有,人群无边无际,漫山遍野,正在缓缓汇聚。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不由分说,纷纷端起强弓,神色肃穆,如狼似虎,与对方大军对峙起来。 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陆远策马立在大军最前,岿然不动。 他静静打量着袁家大军,袁绍和袁术合兵而来,足有六万,可谓人多势众! 但对方军纪散漫,行军中毫无章法,可见二人并不是领兵将才,只是号召力极强,逃出京城几个月,就能带出这么多人! 六万大军的粮草供应,绝不是小数目。 一个金盔大将策马冲出,精神朗朗,相貌堂堂,此时背靠袁家大军,迎风而立,更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陆家小贼,本将军麾下的许攸何在!” 金盔大将看到陆远,顿时开口喝问,说话间,一股颐指气使的威严自然流露,堪称气宇轩昂。 陆远心中一动,这就是袁绍袁本初? 那么袁术在哪? 他稍稍侧目,看向袁绍后方,顿时见到另一员金盔大将慢吞吞而来。 只见此人一身华贵,皮肤白皙,八字胡修整得很是精致,显然一直养尊处优,此时正抻着脖子四下张望,有些獐头鼠目。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同样头戴金盔,这就是袁术! 虽然以貌取人并不准确,但袁绍确实仪表不俗,袁术则气质不堪。 怪不得袁绍身为袁家庶子,却能得袁家重视,相比袁术,他确实更加优秀。 认清了两人,陆远才再次看向袁绍。 “许攸英年早逝,渤海太守节哀顺变吧!” 陆远乐呵呵道:“不过许攸从贼,死不足惜!陆某奉旨讨逆,正是讨伐南阳太守这等逆贼,不知渤海太守有何高见!” 他被袁绍一口一个小贼叫着,也不由心头火起,言语中毫无敬意。 袁绍脸色一沉,这个小贼,竟然敢戏耍自己! 别人都叫他祁乡侯,这小贼竟然叫他渤海太守,绝对是故意贬低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他麾下许攸从贼,死不足惜,如此肆无忌惮,简直是在打他脸皮! 他带着大军前来,就是要借着许攸的由头,给这个庐江乡巴佬一个下马威,以便为自己立威,好在诸侯联盟中占据领袖地位! 本来想着连唬带吓,这小贼就得屁滚尿流,到时他再大度一场放过此人,博一个虚怀若谷的名声! 却没想到这个小贼如此强势,带兵跟自己对峙就算了,竟然还敢戏弄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袁家背景吗,真是不知死活! “陆家小贼,你一个小小县尉,竟敢杀本将军的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袁绍声色俱厉,再次喝问,却始终没有下令进攻。 他能看出讨逆军的精锐,自己大军还在慢慢汇聚,现在打起来,肯定捞不到好处! 而且此时天下诸侯共讨董卓,这时候没有足够理由就直接内斗,对他名声不利。 “陆某一心为国,从未想过官职大小!” 陆远笑意盈盈:“渤海太守,你此番兴师动众,为了南阳太守这个逆贼出头,什么意思!” 袁绍胸口一闷,这小贼竟然敢威胁自己! 自己一直在说许攸,这小贼却用张咨这个死人来说事,还想将他和张咨绑到一块! 天下众口悠悠,都说张咨是逆贼,罪不可赦。 这小贼借着一个矫诏,就想给自己定罪,意思不言而喻。 以为自己是张咨那种草根吗,说杀就杀! 袁绍咬牙喝道:“陆家小贼,本将军出身袁家,世代忠良,岂容你随口污蔑!今天你不给个说法,本将军必让你人头落地!” 这小贼实在难缠,他也不得不祭出杀手锏,四世三公的袁家,谁敢污蔑! 要是这小贼说不出个缘由,他正好有理由动手! “将军?你一个太守而已,将什么军!” 陆远将声音拉得老长,一脸不屑:“这里只有讨逆将军,破虏将军,你算什么将军!”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袁术,顿时目光一亮,热情洋溢道:“咦,后将军何时来的,陆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袁术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就是来凑个热闹,赚点名声的,这小贼怎么直接过来施礼了! 自从逃离京城,自己饱受非议,还没被人这么礼遇过呢! 袁术受宠若惊,匆忙虚手微抬:“陆家小……将军,不必多礼,你这是何意?” “堂堂大汉后将军,当得起陆某一礼!” 陆远在马上行了个军礼,郑重其事道:“将军为了讨伐董卓,逃离京城,忍辱负重,辛苦了!” 袁术心中一暖,这话掏心窝子了。 自己是大汉的堂堂后将军,可惜天下人都忘了,只有这小贼还记得! 屡屡被人非议,无非是因为自己兄长敢对董卓拔剑,而自己却是直接逃的。 可拔剑有什么用,又不敢杀人,最终还不是和自己一样,逃出了京城! 离京正是为了反攻,虽然自己当时没想到,但现在正在做啊! 天下一群蠢货什么都不懂,现在才遇到了个明白人! 这个庐江小贼真不错! 袁绍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却忍不住疑惑,这小贼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汉的将军制度,随着董卓进京就名存实亡了,现在但凡领兵的都在自称将军。 这小贼竟然利用这个,给他讽刺得体无完肤,又跑到他袁术那献殷勤去了。 那个后将军是董卓封的,难道这小贼还当回事了? 关键是袁术,向来喜欢听人奉承,可别犯了糊涂! 袁绍正想提醒,酸枣城内却突然又冲出一支大军。 为首大将头顶红盔,正是孙坚! 大军脚步嚯嚯,一路跑到旷野上列起军阵,一个个士兵刀枪在手,军容严整,一片肃杀! 袁绍怒不可遏,拔剑一指:“孙文台,本将军早知道你狼子野心,没想到你果然和陆家小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竟然想对本将军动手,你找死吗!” 随着那长剑指出,他麾下士兵顿时分出一大队,齐刷刷冲向孙坚大军,长枪如林,与孙坚大军对峙起来。 孙坚本就脾气火爆,见此情景,不由勃然大怒:“袁绍鼠辈,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货色,你当孙某怕你不成!” 他本来只是准备出城劝和,试着以自己和袁术的关系,化解这场恩怨。 毕竟袁术那个草包,还比较好劝。 带着大军,是为了万一打起来,他也好及时救出孙策。 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上了陆远的贼船,解释不清,但这个袁绍,竟然连解释都没听,直接就刀兵相向! 这也让他恶向胆边生,跟袁绍隔空叫骂起来。 陆远依旧与袁术寒暄,对此置若罔闻。 “将军的辛酸,陆某都懂!” 陆远长吁短叹:“十常侍作乱,将军火烧宫门,铲除宦官势力,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可惜天下礼崩乐坏,世人连嫡庶都不分了,只知道将军离京,却不知将军的深谋远虑!” 袁术满心感慨,这就是知己啊! 十常侍作乱时,何进都被杀了,还不是自己力挽狂澜! 只是天下人太混账,袁绍不过是一个小妈养大的,冲董卓拔个剑而已,这群人就把袁绍当成袁家希望,对自己视而不见! 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看陆远也越来越顺眼。 袁绍还在一旁和孙坚骂阵,可他一个礼仪有加的世家子弟,哪骂得过天天在战场打滚的孙坚! 那些脏话他说都说不出口,直被孙坚骂得眼冒金星。 听到陆远这边和袁术聊得火热,不由心中一寒,什么嫡庶,怎么把自己老底扯出来了! 这个小贼比孙坚更狠。 袁绍一阵头大,现在碰上两个破罐子破摔,不把他袁家当回事的,倒让他骑虎难下了! 他来不及理会孙坚,向着袁术厉喝:“公路,别忘了我们来干嘛的,不要被这小贼蒙骗!” 袁术不以为意,慢悠悠道:“兄长,就一个许攸而已,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没多大事!要我看啊,就跟小将军……和解吧!” 他现在不由多了点心思,这个小将军兵强马壮,又和自己这么投缘,如果能拉拢到自己麾下…… 袁绍险些被气得吐血,几句话就被忽悠傻了? 他们是来立威,要在讨董联盟中做盟主的,跟许攸有什么关系! 但这话怎么能在将士们面前说! 他麾下的许攸被砍了,他要是毫无表示,还有什么威信! 陆远看都没看袁绍一眼,大军对峙中,依旧和袁术聊得火热。 他向着后方一招手,轻喝道:“徐庶,把包子带过来,再拿一份报纸!” 徐庶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袁术不明所以,只眉开眼笑道:“小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呀!” “将军,尝一尝,这就是我们的大军口粮!” 陆远笑眯眯道:“食物是粗鄙了些,入不得将军的口,但是对普通士兵可就不一样了,有了这个口粮,士兵都得蜂拥投奔,最主要是,它和面饼的耗材一样!” 袁术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不错,这个做大军口粮,就没人再去吃面饼了!” 以他的日常用度,衣食住行来说,包子的味道确实算不得什么! 但他毕竟做过虎贲中郎将,有些常识,想到能用包子作为大军口粮,不禁一阵心热。 只要把包子宣传一下,到时其他诸侯麾下,那些啃着面饼的士兵,还不得纷纷倒戈,过来吃包子! 而且这个小将军把包子都交给他了,岂不正是在向自己表忠心! “将军,报纸你知道吧!” 陆远乐呵呵道:“天下人误会将军,陆某实在看不惯,准备用报纸给将军正名,把十常侍之乱,将军平叛的事好好讲讲,只是此事陆某不太了解,得由将军自己说!” 袁术一颗心砰地一跳,这个诱惑太大了! 乱世什么最重要,名声啊! 他为什么甘愿躲在袁绍背后,不就是名声不够吗! 但十常侍作乱,他可是立过丰功伟绩的! 而且这小将军明说了,让他自己讲,他岂不是可以随便讲,什么功劳都可以要! 等下次报纸传遍天下,有了这份名声,他们袁家还能分不清嫡庶吗! 袁术看向陆远,眸光火热:“小将军,你我如此投缘,不如合兵一处?” 他对陆远越看越满意,这样有勇有谋的猛将,不就该归入自己麾下吗! “陆某虽然与将军投缘,但这只是私交啊!” 陆远长叹一声:“陆某奉旨讨逆,一心诛杀董卓,只能跟随讨董联盟的盟主,这才不失大义,可将军现在……”m.23sk. 袁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稍显僵硬,微微沉吟。 大义不大义是胡扯,这个小将军是嫌弃自己现在屈居人下,觉得跟随自己没前途,才要一心跟随盟主。 而这讨董联盟的盟主,不用对方说,他看到报纸时心里就热了,怎么都得争一争! 虽然对手袁绍是自己兄长,但自古干大事的,哪个不是六亲不认,谁在乎这个! 袁绍配合曹操,积极弄这个讨董联盟,在乎过京城中的袁家人吗。 “小将军,袁某全懂了,你放心助我,袁某必不会让你失望!” 袁术精神一振,意气风发,眯眼笑道,说完就策马冲进了后方大军。 没一会儿,正在对峙的大军一阵骚乱,其中半数人马,在袁术的带领下,直接脱离了战阵,轰隆隆向着城内奔去。 陆远呆了呆,袁术这个草包,脑子不太好用,但竟然这么狠! 就这么直接带兵离去,把袁绍扔在这,让自己放心助他,这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暗示自己宰了袁绍,袁家的事由他这个袁家嫡长子来担着! 袁绍脑中轰地一懵,向着袁术喝道:“公路,你这是何意!” “兄长,心胸得放宽广点!” 袁术眯着眼睛,不疾不徐道:“都是联盟大军,为了讨伐董卓而来,怎么能自相残杀,逼小将军拼命呢吗!” 他话音说完,就慢慢悠悠,带着大军进了城。 战场上直接少了一大块,袁绍独自带着三万大军,瞬间被孤立起来。 袁绍环视战场,不由心中一突,这回真是骑虎难下了! 找人立威,结果踢到了铁板,腿断了不要紧,可能会要命啊。 这个小贼到底给袁术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袁术直接弃他而去,临走时还捅他一刀。 什么叫心胸放宽广点,这事不是他们一起商量的吗,现在倒成了他心胸狭隘了! 逼小将军拼命,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袁绍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暗暗在心中想着对策! 这小贼绝对不在乎他袁家背景,否则不敢直接跟他叫板。 而孙坚就更不用说了,刚刚一顿臭骂,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估计马上就会带着大军冲来! 要不要趁现在,出其不意冲杀出去? 孙坚却出乎袁绍预料,停止了叫骂,静静看着袁术进城。 他看着被忽悠走的袁术,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 自己是算来算去,都没躲过这混蛋的算计,硬生生被拉上贼船,更何况袁术这个草包,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 诱饵虽然好吃,但咬钩了就休想脱身,这贼船谁上来谁倒霉,只能跟着这混蛋一条道跑到黑。 他已经预见到不久后,袁术哭哭啼啼地发现这是贼船,却根本下不去的情景了! “渤海太守,我们得好好聊聊了!” 陆远看着袁绍,笑呵呵道:“陆某刚刚就问过你,你为张咨这个逆贼出头,到底什么意思!” 袁绍头皮一阵发麻,却依旧拔出佩剑,厉声喝道:“陆家小贼,你想怎样!” 该来的总会来,但让他向一个小辈低头,怎么可能! 之前面对董卓,他都未曾低头! 他环顾四周,想找找自己麾下猛将,却发现孙坚大军,已经和讨逆军联军到一起,正和他的袁家大军对峙。 而他麾下猛将,因为他在这,被两个牲口一样的威猛身影困住,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渤海太守,知道南阳太守怎么死的吗!” 陆远笑得人畜无害:“张咨与陆某结了仇,不死不休,所以张咨死了,仇也休了!你现在也与陆某结了仇,你说,让陆某怎么办!” 第88章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旷野上,北风呜咽。 近七万大军对峙,兵对兵,将对将,剑拔弩张,一片肃杀。 但总有目光瞥向战场一侧,他们主将交涉的地方。 陆远目光幽幽,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苟且偷生!” 袁绍眼角乱跳,却猛地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来啊!你我大军拼个鱼死网破,好让董卓渔翁得利!”m.23sk.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逼到如此境地,需要跟人鱼死网破。 之前董卓对他心有忌惮,不敢杀他,但现在这小贼却绝对敢! 这小贼的话说得很明白,他们已经结了仇。 如果他要不死不休,那就要杀了他,人死了仇恨就休了。 他只要低头说一声误会,这个仇恨就可以化解。 但输人不输阵,他怎么可能对这小贼低头! 现在他也把话挑明,大不了不讨董卓了,在这拼个两败俱伤! 就赌这小贼是否在乎讨董大局! “亮剑!真不错!” 陆远目露赞许,乐呵呵道:“渤海太守此举,倒是出乎陆某预料了!” 他就是想逼袁绍服软,化解仇怨,同时出一口恶气。 本来一直没把袁绍当回事,现在看袁绍这副拼命的架势,倒有些欣赏。 仔细想想,袁绍还真没认怂过,虽然武艺一般,但没有大军在前时,也依旧敢对董卓亮剑,对赵云亮剑! 随着袁绍亮剑,不远处正对峙的大军,突然暴动起来。 两个魁梧大将避开程普等人,战马跃起,猛地冲了过来。 “主公不必惊慌,颜某在此!” “主公,文某来了,这就为主公杀了陆家小贼!” 两人齐声大喝,正要再放几句狠话,却突然看到典韦和许褚,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紧紧护在袁绍身边。 袁绍见着两人到来,稍稍心安,一脸肃然道:“先不要轻举妄动!” 自己两个麾下虽然是猛将,但对方那两个牲口也绝不是易与之辈! 黑脸棕熊气势惊人,冷脸野兽没有一丝情感,都在等着那小贼下令,如果再加上孙坚这个江东猛虎,真打起来,大军厮杀在一起,他麾下猛将也未必能护得住他! 估计不等大军分出胜负,他就得壮志未酬,先死在这! 只是主动权不在他这,这也只能冷眼盯着陆远。 陆远微微侧目,看向程普等人,目光一凛,寒意森森。 这几个老家伙竟然敢放水,连打斗都没有,就将袁绍大将放过来了! 程普等人头皮一麻,这是露馅了? 陆远没再理会他们,随即看向新来的两个魁梧大将,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颜某和文某,这是颜良和文丑? 可这次诸侯共讨董卓,袁绍的口头禅,不就是说可惜他的颜良文丑不在吗! 这时,孙坚同时策马冲来,向着陆远低喝:“小子,老夫的策儿呢!” 他趁乱在大军中找了一圈,却没找到孙策,一时不由急了! 陆远看到孙坚,想起后面的事,顿时心头了然。 在孙坚得到传国玉玺,想要称病跑路时,颜良文丑就同时出现了! 看来袁绍早有算计,一开始就将颜良和文丑藏了起来,要不是这次被自己逼迫得太狠,颜良文丑可能还不会现身! 诸侯联盟,果然是各怀心思,一盘散沙! “文台兄不必担忧,孙郎无恙!” 陆远收回心思,向孙坚笑眯眯道:“战场凶险,陆某岂会将孙郎带来!他在城内呢,有陆某的人保护,万无一失!倒是文台兄这几个手下,得好好管管了……” 孙坚想了想,这混蛋现在没有骗自己的理由,心中这才稍稍平静下来。 只是孙策不在军中,被这混蛋藏起来了,以后怕是没机会趁乱营救了。 对于程普等人故意放水,他心知肚明,但是却不想多说。 孙坚沉吟片刻,向着陆远低语:“小子,你到底在玩什么名堂,袁绍已经示弱,你还不见好就收?” “文台兄这是何意,行伍大事,岂容儿戏!” 陆远一脸肃然:“这老贼仗势欺人,陆某不杀他,怎么出这一口恶气!而且你不是也一心杀他吗!” 他话音极大,传遍四周。 只是对于颜良和文丑都在的事,却只字未提。 袁绍听着这话,心中一苦,这小贼果然是要跟自己鱼死网破! 可这小贼不过一个庐江乡巴佬,自己却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胸有宏图大志! 跟这小贼玉石俱焚,自己岂不亏大了! 孙坚看不透陆远心思,只得悄声劝解:“小子,骂阵和厮杀是两回事,老夫没想杀他。这人我们不能杀,否则大军相拼,我们得死多少人,之后还怎么讨伐董卓!” 陆远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小子,你可知老夫为何不愿招惹袁家!” 孙坚无奈,继续道:“我们可以不计后果杀了他,但肯定会损兵折将,还得南下重新筹备,而袁家人随便一号召,就能再起几万大军,粮草不愁,这就是我们和袁家的区别!” 不经意间,他已经将自己和陆远视作一体,当成了真正的盟友。 只是让他和曹操一样,跟陆远称兄道弟,他却做不到! “文台兄所言,陆某都懂!” 陆远微微眯眼:“只是今日这般羞辱他,仇已经结下,既然杀不得,那就吓唬吓唬这厮,让他知道我们不在乎他袁家,免得这厮总拿他袁家名门说事!” 他心里想着,最好将袁绍吓出心理阴影,一见面就对他退避三舍! 孙坚呆了呆,既不杀,也不放,就扣在这里折辱? 按这混蛋的意思,结了仇就根本没想着化解,反而想砍上一刀,再在伤口上撒点盐! 这事怎么想着都不太地道! 连他这声名狼藉的江东猛虎都看不下去了! 孙坚看向袁绍,老脸一凛:“袁耗子,还不传令撤军,赶紧进城修整,难道真想跟我等拼命吗!” 他是好言相劝,想让袁绍借坡下驴,收兵回城。 只是之前已经撕破脸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现在再说话,他也客气不起来! “孙土匪,你小觑本将军了!” 袁绍恶声恶气:“你想趁本将军撤军时衔尾追杀,当本将军不知吗!你和陆家小贼抢了南阳,现在竟然还敢打本将军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 孙坚老脸一僵,再次问候了袁绍祖宗一遍,便骂咧咧呆在原地,不再理会袁绍。 这时,忽然一骑从城内冲出,马蹄哒哒,很是急促。 战马上的曹操一脸焦虑,大老远高呼:“本初,文台,行之老弟,你们这是作甚!” 他一路冲到众人中间,急急相劝:“曹某外出催要粮草,你们怎么就刀兵相向了,同为讨伐董卓而来,怎么能自相残杀!” 袁绍面无表情:“陆家小贼与孙土匪联手,执意要与本将军为难,本将军又能如何!倒是孟德你,现在称呼陆家小贼为行之老弟,难道也要与他联手?” “本初误会了,曹某岂敢!” 曹操笑容满脸,连连摆手:“曹某单人独骑,就是为了怕大家误会,事情因果曹某已经清楚,还请本初快快收兵,进城修整吧!” 袁绍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孙坚漫不经心道:“曹阿瞒,你回来的倒挺及时,不过你打错算盘了,袁耗子担心我等衔尾追杀,不敢提前收兵!” “文台何出此言,本初敢向董贼拔剑,岂是鼠辈!” 曹操看着孙坚,笑眯眯道:“文台,这战马骑得还好吧,昨夜你麾下大将抢了曹某战马,曹某不计较这些,只想向文台讨要个人情如何?” 孙坚撇了撇袁绍,一脸不屑道:“给他机会,他不敢走啊,还不是袁耗子!” 袁绍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心情,若无其事道:“孙土匪,你以为本将军怕你不成!只是陆家小贼的骑兵……” 他意思明显,孙坚的步兵他不在乎,但陆远的骑兵速度太快,就算让他先走一炷香时间,都能追上去咬下他一块肉! 曹操大袖一挥,豪迈笑道:“本初放心,尽管带大军离去,曹某替行之老弟作保,绝不会趁机动手!” 袁绍神色迟疑,稍稍意动。 “人要杀我,我便杀人!” 陆远似笑非笑:“孟德兄,这老贼把刀架在陆某脖子上了,你如何替陆某作保?” “行之老弟,就一误会而已!” 曹操干巴巴笑道:“事情皆因许攸而起,曹某对那厮多有了解,吃里扒外,两面三刀!本初被他诓骗,已经醒悟,行之你又何必偏执此事!” 陆远置若罔闻,不为所动。 现在袁绍还没主动服软,岂能这么轻易放过,否则这厮天天仗着家世跟他摆谱,这诸侯联盟他怎么受得了! 起码得让袁绍明白,他那四世三公的袁家,在自己眼里,狗屁都不是! 曹操四处乱转,到处赔笑圆场。 袁绍终于轻哼一声:“许攸这个狗东西,明着在本将军帐下,暗中却为张咨办事,这次要不是孟德提醒,本将军也险些误会了陆家小……将军!” 让他明着服软,简直比砍他头还难,把小贼改成小将军已是极限。 但暗中也算给陆远道了歉,承认了自己误会,只看陆远买不买账! “行之老弟,这回你放心了吧!” 曹操眉开眼笑,笑吟吟道:“你我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曹某送你美人本是心意,但大行不顾细谨,现在曹某厚颜无耻一回,为此讨要个人情如何?” 陆远一怔,见鬼的志趣相投吧,这么说话还不得被人误会死! 他匆忙四顾,只见袁绍依旧面色阴沉,却好像在重新审视他,孙坚则是瞠目结舌,欲言又止。 显然,这两人都知道曹操的爱好,他和曹操志趣相投,让这两人误会了。 “什么美人,孟德兄慎言!”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喝了孟德兄的青梅酒,自然得给孟德兄这个人情,只看这老贼敢不敢了!” 曹操赔笑一番,跑到袁绍那嘀嘀咕咕一阵。 袁绍终于宝剑回鞘,大袖一挥:“大军进城!” 陆远看着四处周旋的曹操,不禁感慨,这厮虽然好色,而且品味独特,但是为了讨伐董卓,也是不遗余力了。 “行之老弟,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曹操干笑一声:“大军毕竟没见血,算不得死仇,否则等公孙瓒一到,就难收场了!” 陆远心中一动,公孙瓒要到了? 那么刘关张,赵云,都要来了? 第89章 真的不一样 城内,曹操老宅。 一众主将身着甲胄,各自落坐。 都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北平太守公孙瓒。 现场已经多了一人,慈眉善目,一身和气,正是陈留太守张邈。 袁绍,袁术,曹操,张邈都是半跪半坐,一副士大夫风范。 陆远则大马金刀,正像他的来历,庐江乡巴佬。 孙坚更是大咧咧席地而坐,和他的外号相称,江东猛虎,不讲规矩。 只是这两人都是脾气火爆,性格强势之辈,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免得自讨没趣。 袁术眉头紧皱,慢悠悠道:“按消息说,一共有十八路大军响应讨董,这迎来迎去,还用干别的吗!” 一共十八路大军,只有西凉马腾不会来,除了他们这些人,迎完了公孙瓒也还有十一路大军,袁术对此显然是不耐烦了。 “公路慎言!” 袁绍轻斥一声,耐着性子道:“各路大军总有结伴而来的,迎不了几次!” 他对袁术将他抛到城外,置他与险地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但为了之前图谋,只能假装不知,选择忍耐。 毕竟袁术的号召力跟他差不多,麾下大军大将都不少,而且还与他谋划了这次联盟的诸多事情,他还有许多事需要用到袁术。 孙坚侧了侧身子,看向陆远,悄声道:“还记得老夫说过的吧,公孙瓒和袁绍关系极好,你小心着点!” “文台兄放心,我心里有数!” 陆远不以为意:“袁绍没法亲自针对我们,顶多怂恿一下别人,但你我同舟共济,怕他们作甚!” 他心中颇不以为然,袁绍和公孙瓒关系再好,也是利益使然,哪来的真心。 天下诸侯,哪有甘心被别人驱使的,袁绍和公孙瓒为了争夺翼州就开始打,一直打到公孙瓒老家,翼州牧韩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他在这等公孙瓒,主要还是想看看刘关张和赵云。 “同舟共济?” 孙坚闷哼一声:“你这艘破船,还不知道能划多远呢!” 他已经被逼无奈上了船,但总觉得这船不稳。 主要是这混蛋上蹿下跳,实在太能折腾,现在还没打董卓呢,就开始琢磨袁术了。 “文台兄,跟我讲讲各路诸侯的为人!” 陆远笑眯眯道:“你是大汉元老,肯定都熟悉,我了解一下他们,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孙坚撇了撇陆远,这混蛋说得好听,但恐怕不是为了应对,而是为了对付吧! 不过他巴不得诸侯都被骗上这破船,跟他们同舟共济。 或者被这混蛋对付,跟董卓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因此还是逐个讲了起来。 陆远连连点头,一副认真求学的样子,终于对这些人有所了解。 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记忆,另一部分则是孙坚的看法。 大军十八路,公孙瓒,孙坚,刘岱,鲍信,乔瑁是真正能打的,其中鲍信和乔瑁名义上属于兖州刺史刘岱麾下。 韩馥,孔伷,王匡,张邈,袁遗,孔融,都是纸上谈兵的货色。 张扬,陶谦性格软弱,是被逼而来。 袁术是个草包,好大喜功。 袁绍和张超两人志大才疏。 曹操则是奸猾好色,被孙坚评价得最差。 陆远正想着这些,地面突然一阵颤动,战马嘶鸣声越来越响。 一个报信兵冲进屋子,向曹操恭恭敬敬道:“主公,北平太守公孙瓒已到,三万大军已经进城!” 曹操面色一喜,抖了抖袍袖,匆忙起身,就要外出相迎。 外面却是人未到,声先至,一道声音极为洪亮,传进屋内:“孟德兄,讨伐董卓,伯圭前来助你!” 一个白袍大将随即进了屋子,尽管风尘仆仆,却依旧相貌堂堂,姿容潇洒。 举手投足间,尽是一股常年指挥千军万马的凛然气势。 陆远心中一动,这就是白马将军,常年带领白马义从,在北方摩擦乌桓的北平太守公孙瓒! 只有公孙瓒这样常年征战的封疆大吏,才能养出这样一身好气势。 曹操笑容满面:“有伯圭助阵,此次讨伐董贼,必能势如破竹!” 袁绍依旧颐指气使,气度不凡,眯眼笑道:“伯圭,你是只见主人不见客吗!” “本初竟然到了,你怎么能算客!” 公孙瓒满身豪迈,哈哈笑道:“天下群雄,因孟德一纸檄文而响应讨董,因本初和公路兄弟而云集起兵,你们算什么客!” 他说着又依次与袁术和张邈见礼客套。 “伯圭有所不知,本将军算不得主!” 袁绍轻声感慨:“本将军听信小人谗言,与庐江来的陆小将军起了冲突,甚至惹怒了破虏将军,差点埋骨在城外,心中正惭愧呢,哪敢在此做主!” 他随意开口,便祸水东引,将矛盾引到了陆远和孙坚身上。 孙坚勃然大怒,骂咧咧道:“鼠辈,回家找你娘哭去吧!” 他早已跟袁绍撕破脸皮,没杀袁绍已经是忍到极限,根本没那么多客套。 袁绍脸色一沉,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平复心绪。 别人都称赞他敢对董卓拔剑,只有孙坚抓住此事,硬说他是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鼠辈,这让他怎么甘心。 不过他却没有还口,毕竟论骂人一百个他也比不上孙坚,但论背景,他随意借势就能压死对方。 以他袁家的名望,不知多少人得主动巴结他,帮他打击陆远和孙坚。 公孙瓒一怔,随即看向陆远,抱拳施礼:“你就是陆小将军?竟然已经到了!果然刚毅俊朗,久仰久仰!” “白马将军客气了!” 陆远乐呵呵道:“将军在北方声名赫赫,如雷贯耳,尽展我大汉雄风,陆某敬仰已久!” 他心中暗暗琢磨,公孙瓒应该会为袁绍出头,只看对方怎么做,他见招拆招就是。 毕竟这屋子里,他并非只有孙坚一个盟友,袁术还被香饵吊着呢! 袁绍心中也在暗暗振奋,他借来的第一个势已经到了,就看公孙瓒怎么帮他对付这个小贼! 竟敢得罪他袁家,简直是找死,现在只是敲打敲打,等上了战场,就逼这小贼去送死! 其余人各有想法,基本都与袁绍所想一致。 得罪袁家,就会被袁绍针对,如今公孙瓒也要为袁绍出头了。 然而公孙瓒一动,却直接大出众人所料! “小将军,伯圭有一事相求,还望小将军成全!” 公孙瓒一揖至地,语气恭敬:“小将军,伯圭知道馒头出处,我白马义从为国戍边,常年奔行草原,风餐露宿,不知多少将士没能战死沙场,却因粮草供给屈辱而死,其中辛酸,还请小将军垂怜!” 陆远呆了呆,这是什么意思! 没给袁绍出头,反而是买馒头的? 可公孙瓒远在幽州北平,自己就算有心卖他馒头,也没法运送,到地方早都馊了! 但这公孙瓒一揖至地,分明是极为热切,难道是想要方法? 他一个封疆大吏,不至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这么抢手的馒头,制作方法怎么可能随意送人! 其余人同样呆滞一片,这什么情况! 只有孙坚猜了个大概,却不敢确定,毕竟怎么想公孙瓒都不该这么无知! 从陆扒皮身上扒皮,这不做梦呢吗! 袁绍目瞪口呆,讪讪笑道:“伯圭,那个,你想要什么,跟袁某说说……” 公孙瓒姿势不变,似乎陆远不答应就不起身一般,只沉声道:“本初兄见谅,此事跟你说无用!” 袁绍脸皮一烫,好像被当众煽了个巴掌,公孙瓒竟然就这么坚决地把他拒绝了! 袁术想了想,取出个包子慢悠悠道:“兄长,伯圭说的可能是这个,这是小将军送我的,叫包子,应该是叫法不同!” 他无不得意,将包子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甚至是用料耗材。 毕竟现在陆远只答应了给他,而其余人则像个傻帽一样什么都不懂!3sk. 袁绍看着这被咬过一口的包子,强忍着恶心尝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还没等再尝,包子已经到了曹操手里。 他曾任职中军校尉,不需多想,就明白此物的意义。 耗材一样,口感却与面饼有天壤之别,而在充饥上,更是面饼的两倍,此物一出,没有发酵的面饼就已经过时了。 对于大军的意义就更大了。 大军口粮节省一半,士兵却可以吃得更好,并且随身携带,不用后勤军随时准备辎重,更不用发动百姓,一路押运粮草。 而曹操等人也一样,直接明白了这其中的意义。 这正是孙坚见到馒头,就马不停蹄赶到皖城的原因。 袁绍神色激动,向着袁术试探道:“公路,现在你会做这个了吧……” “我哪会这些,只有小将军才会!” 袁术懒洋洋,慢悠悠,语气百转千回:“兄长,我早说了,心胸得放宽广点!” 袁绍脸色一黑,只觉得又被人打了一巴掌,袁术亲手打的,啪啪作响。 曹操和张邈则已经懒得理会袁绍,只目光殷切地走向陆远。 陆远正看着公孙瓒为难,微微皱眉道:“白马将军,先起身说话,你这样让陆某如何自处!” 这个公孙瓒始终一揖至地,一副不答应就不起身的样子,可他的宝贝怎么可能随便送人! 他倒有手段让公孙瓒直接躺下,但趁着对方施礼时动手,自己就真的失礼了! 公孙瓒沉吟片刻,斟酌言辞道:“小将军,伯圭知道此事是强人所难,已经想到了折中办法,等方便时,再与小将军详谈。” 陆远一怔,馒头的事,能有什么折中办法。 弄得这么机密,好像要抢配方一样! 实际上他是身上福中不知福,更小看了诸侯之间的龌龊。 别人有了馒头技术,肯定不会想着用此赚钱,对外售卖,只会用在军事上,用此针对自己对手! 他如果手上没有大军,也不会让人折腰相求,只会被人逼问。 甚至之前的孙坚就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陆远太强势,孙坚一见就知道,这不是可以逼问的人。 陆远正要答应,曹操和张邈已经凑了过来。 “行之老弟!” 曹操满脸堆笑:“你我一见如故,志趣相投,曹某还送过你绝色美人……” “什么绝色,你的人情已经用掉了!” 陆远匆忙打断,义正辞严道:“陆某只是喝了你的青梅酒,孟德兄不要胡说!” 曹操嘿嘿一笑:“英雄惜英雄嘛,曹某懂,行之老弟尽管放心,绝对让你满意!” 张邈思索一番,慈眉善目,乐呵呵道:“小将军,老夫懂了,老夫有个侄女……” “将军,你误会行之了!” 陆远一脸无奈:“陆某与孟德兄的爱好,真的不一样!” 第90章 吃干抹净不认账 陆远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孙坚和公孙瓒紧随其后,形同护卫一般。 袁绍眼角跳了跳,自己一个盟友,就这么被拉走了? 这个庐江小贼,随便一句出去商量,就把联盟中最能打的两个人,统统带走了! 他们在这礼仪十足,迎接公孙瓒,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相比起来,馒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脸皮! 他为了脸皮,冒着被杀的危险,不惜跟董卓拔剑,才有了如今的名声,但今天竟然被人连连打脸! 曹操和张邈对此视若无睹,袁术则依旧懒洋洋坐在那,若无其事。 张邈沉吟片刻,向着曹操笑道:“孟德,小将军到底什么性情,你送的那个绝色美人,他真要了?” “英雄爱美人,还能是什么性情!” 曹操眉开眼笑:“我这行之老弟面子薄,不好意思承认,但我们确实一见如故,志趣相投!” 此时曹操和张邈关系极好,形同手足,无话不谈。 张邈想了想,不由微微皱眉:“你的爱好太特殊,人家小将军可是亲口说了,跟你不一样!” “那些有钱人,也说自己对钱没兴趣,你信吗!”m.23sk. 曹操不以为意,郑重其事:“这是同样的道理,吃到嘴里了都不愿意认,你不用怀疑这个,只要好好想想,馒头对讨伐董卓的影响有多大!为了朝廷,我们什么事不能做!” 张邈品着茶水,静静思考。 馒头做大军口粮,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节省粮草不说,还能提高行军速度,士兵们自带辎重,行军更加灵活。 一个口粮的小事,看似简单,实则影响甚大,简直可以决定战局。 但是怎么能让这个小将军同意,给他们大军提供口粮呢! 就算他来出粮草,再敞开酸枣,作为讨逆军新的后勤基地,但这里风起云涌,那小将军也未必放心啊。 而且看那小将军,行事肆无忌惮,一般言语恐怕难以打动。 只恨之前自己一无所知,现在不能直接过去商量一下,反倒被公孙瓒抢了先! 张邈不由看向曹操,低声埋怨:“你昨天在此驻守一天,竟然不知道讨逆军的口粮,只知道跟人家喝酒送女人,真是玩物丧志!” “他们大军气势汹汹而来,直接就要攻城,傻子才去招惹呢!” 曹操理直气壮:“你还想让我去查看人家军需,我找死吗!想让酸枣变成下一个南阳城吗?当时的情况,我不去陪酒怎么办!不过我跟行之老弟确实一见如故!”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而且现在的他,虽然长袖善舞,但还远远不够老辣! 袁绍脸色铁青,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听着这一句句话,简直都像是在打他的脸。 傻子才去招惹,这简直就像是指着他鼻子骂他傻了,让他忍不住咳出声来制止。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便挑个一个庐江乡巴佬,想要踢一脚立威而已,怎么就直接踢上了一块铁板! 而现在这个庐江小贼,俨然已经炙手可热了! 本来这些人都以自己马首是瞻,现在却将自己晾在一边,都在想着怎么跟这个庐江小贼拉关系! 尤其这曹阿瞒最不要脸! 袁绍止住咳嗽,面无表情道:“孟德,他不愿意给,你就没想过领兵自取吗,何必如此委屈!” “本初兄,毕竟是同盟,怎么能刀兵相向!” 曹操干笑一声:“就算我们不要脸,一起带兵去抢,可本初觉得,行之老弟的性子,是那种会被逼迫的人吗!何况还有长沙太守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啊!” 袁绍哑口无言,讨逆军的精锐,那个庐江小贼的性子,他当然见识过,明抢肯定是自讨苦吃! 何况现在还多了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人更是火爆脾气! 可关键这曹阿瞒竟然当面反驳他,这还是多年以来,第一次呢! “本初兄,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离去了!” 曹操恭恭敬敬行礼告辞,说着就拉着张邈离席而去,低声嘀咕:“赶紧走,他们相争,我们别被人当枪使了!” 袁绍目瞪口呆,曹阿瞒竟然也这么走了,对自己置之不理? 这还是他认识的曹阿瞒吗! 袁绍看了看一旁若无其事的袁术,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不是也要走了?” “兄长这是什么话,我能去哪……” 袁术慢条斯理道:“兄长,你心胸放宽广些,咱们也好给大军换换口粮啊!” 他是个草包,但也不是个完完全全的蠢货。 他已经得到了陆远的许诺,对馒头的事根本不在乎,报纸才是他的目的。 在他看来,这群傻子还在争馒头呢,而他已经要通过报纸,改变命运了! 只是之前在战场上,陆远没按照他的暗示行动,显然是嫌弃他下的筹码太少! 现在他就得劝劝袁绍,少针对陆远,陆远自然也会对他投桃报李,之后全力助他。 到时候他做上了这讨董联盟的盟主,大权在握,哪个大军能带多少馒头,还不是全凭他一句话! 他早就比别人先走一步,争取到陆远的支持了。 袁绍胸口一闷,他并不知道袁术和陆远的事,只当袁术是在挖苦自己! 之前在战场上,袁术就被那庐江小贼几句话弄傻了,带着大军离去,将自己置于险地,现在也要跟自己离心离德了? 他当然想给大军换口粮,但那庐江小贼怎么可能答应他! “兄长,你别在这甩脸色,咱们兄弟谁不知道谁啊!” 袁术老神在在:“我知道你的心思,想要馒头又怕他不给,想动手抢又抢不来,这才心里难受,但你放心吧,为了讨董大计,他最后肯定会给的!” 袁绍闷哼一声,微微眯眼:“公路,这小贼如今炙手可热,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大计,你没看到吗!” “兄长,你心胸太窄了!” 袁术语重心长道:“你以后少给他穿小鞋,他也不敢主动针对你,但你这样步步相逼,不是逼他跟你拼命吗!” 袁绍脸色一黑,自己心胸狭隘? 要找这个新崛起的乡巴佬立威,明明是他们来之前,一起商量好的! 现在自己脸皮丢光,袁术竟然翻脸不认了! 袁绍深深看着袁术,语气淡漠:“公路,你现在跟我还是一条心吗?” 袁术毫无惧意,眼睛一闭,身子在坐榻上一歪,懒得回话了。 袁绍看他举动,反而放心下来,这才是他那个好大喜功,目空一切的族弟。 他沉吟半晌,忽然问道:“公路,公孙瓒麾下,那个自称皇室贵胄的大耳朵叫什么来着?” “叫刘备,刘玄德!” 袁术懒洋洋道:“你别想拉拢刘备来针对这小子,刘备精明着呢,自称的皇室贵胄,这么多年都没人理会,他还能自称这么久,光是这份脸皮就不是简单人!” 袁绍轻哼一声:“他精明,他身边的人可未必精明!” 他说完就没再理会袁术,径自起身而去。 陆远并不知道自己离去后,屋子里众人的反应。 他和孙坚与公孙瓒在城内走了良久,才终于找到一处没有大军驻扎的地方,适合他们放心聊天。 毕竟现在酸枣城内大军林立,他们无论去谁的军营,都没法完全放心。 陆远看着公孙瓒,乐呵呵道:“将军,此处僻静,说说你的计划吧!” 孙坚看到这副笑脸,不由心中一沉,坏了,这小子又起杀心了! 这个北平来的白马将军,竟然想在陆扒皮身上扒皮,这不找死吗! 第91章 公孙瓒上船 陆远笑意盈盈,静看公孙瓒。 意思很明显,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 公孙瓒环顾一圈,瞥了眼孙坚,讪讪笑道:“破虏将军,你一路相随,紧紧跟在我身旁,是担心我会对小将军不利?” 他和孙坚没什么交情,而且一南一北两个猛将,本就有些争锋的意思,言语间自然没多少客气,不会自称表字。 况且他的计划,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你当老夫是这小子护卫?” 孙坚老脸紧绷:“老夫确实与他是盟友,所以才知道他的脾气!这次过来,就是怕你不知死活,稀里糊涂被这小子宰了,离你近点,才能及时救你!”23sk. 他心中颇为无奈,上了这小子的贼船,总是心惊肉跳。 这小子杀心太重,只要有威胁,说翻脸就翻脸。 自己当初就差点死在皖城县衙,而这小子对袁绍的麾下也是说杀就杀,甚至跟张咨结仇,只因为担心北上后的退路,已经过了南阳还要回身灭了张咨。 在皖城不知杀了多少世家精锐,到了酸枣,这小子又险些干掉曹操和袁绍。 这个公孙瓒跟他倒没什么交情,但要是被这小子杀了,那些北平来的白马义从岂会善罢甘休! 以这小子的武艺,在这个距离,杀公孙瓒恐怕用不上第二招! “文台兄休要胡说,陆某岂是嗜杀之人!” 陆远一本正经:“做的是买卖,谈的是生意,什么打打杀杀的,再说陆某岂是白马将军的对手!” 公孙瓒负手而立,一脸傲然:“文台兄,你未免太小觑在下了!” 孙坚闷哼一声,并不作答,只暗自腹诽,这个公孙瓒和袁术一样,眼高于顶,简直是个草包! 陆远稍稍思索,笑呵呵道:“将军,有话不妨明言,文台兄与陆某同舟共济,不是外人!” 他不愿意在琐事上耽误时间,所以直接将话挑明。 “既然小将军如此说,那在下就直言了!” 公孙瓒言简意赅:“不瞒小将军,在下对馒头颇为上心,因此多有了解!那么多人加工生产,岂能保密,早晚会流传于天下,只是在下等不了那么久!” 他言语间不无霸道,正像是他对北方乌桓的态度,性格使然。 但也有些商人之间的讨价还价,你这技术早晚不值钱,只是我现在急需而已,你赶紧便宜点处理好了。 “将军有心了!” 陆远对此不以为意,神色自若道:“将军既然已经打探清楚,知道无法保密,那何必这么急?” 他早知道技术会外泄,不过会泄露出去的只是面引子而已,不是真正的酒酵法发酵。 而且他对此事早有打算,就是要抢占先机,现在却不知道公孙瓒是什么意思。 “小将军不知我等戍边将士的辛苦……” 公孙瓒沉声感慨:“草原无边无际,又有乌桓大敌在侧,军粮难以供给,将士们往往因此而死,死得何等屈辱,如今在下前来讨伐董卓,不能再让将士们这等妄死了!” 陆远默然,暗自思忖起来。 公孙瓒是北方狠人,一直主张对乌桓斩尽杀绝,他说的北方战况应该是真的。 看在他戍边辛苦的份上,如果他能保密,给他一份面引子倒无妨。 不过现在北方无战事,这事儿暂时还不急。 主要是公孙瓒的计划中,想要拿什么来交换! “将军的心思,陆某懂了!” 陆远不动声色,乐呵呵道:“只是将军所说的折中办法,没有具体章程,陆某也不知道乔家商行会不会答应啊!” 公孙瓒一怔,这个小将军,果然和他打探到的一样,雁过拔毛,绝不肯吃亏。 什么乔家商行,不就是他自己的。 没有他的大军守护,哪来的什么乔家商行,早都被各方势力吃光了,甚至自己也不用跑这来商量,直接纵兵去抢不是更简单! “小将军觉得此次大战胜算如何?” 公孙瓒稳定心神,言辞恳切道:“此番天下讨董,虽然声势浩大,但各路大军心思各异,难免互相算计!当此局势,在下愿与小将军结盟,同舟共济,只图小将军一诺!”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本来还没多大把握,但来了后收到消息,袁绍竟然和这小将军交恶了,这倒成了他的意外之喜。 他所说的互相算计,本来没有明确所指,想着临场发挥,给这小将军分析分析形势,但现在袁绍自己往枪口上撞,反而免了他的一番口舌。 他不用多说,这个小将军自己就会知道,互相算计就是指袁绍,他反而还无需跟袁绍撕破脸皮。 简直是有如神助! 公孙瓒说完,便目光灼灼,等着陆远答复。 “将军如此信任陆某?” 陆远乐呵呵道:“将军只要陆某一句诺言,就不怕陆某过河拆桥,事后把这诺言抛之脑后?” 他看着公孙瓒,心中暗道:这群老家伙,果然没一个好货,一仗没打,就开始各自算计了,公孙瓒还说别人各怀心思,分明是他心思最重,为了馒头已经上了自己的船! 孙坚同样在心中嘀咕:这个公孙老贼,果然不是好东西,还没遇上董卓,就已经打起自己的算盘,为了馒头不惜自愿上贼船,和这小子简直是一路货色! “小将军的为人,在下多有了解!” 公孙瓒神色自若:“小将军志存高远,只要在下没死,小将军的口头一诺,就绝不会失信,如果在下不幸身死,小将军自然没说过什么诺言!”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却带着他强大的自信,这场讨伐董卓的大战,他死不了! 他纵横沙场,将乌桓人杀得胆寒,自然有其傲气! “将军看得透彻!” 陆远哈哈大笑:“如此,陆某就当着文台兄的面,与你们二人许诺!大战之后,便将馒头的技术献与二位!” 这个结果对他们三人而言,算是皆大欢喜。 陆远本来就想将面引子技术交给公孙瓒,现在还能得一助力,自然欢喜无限! 公孙瓒是得偿所愿,而且此时结盟,他的军粮直接换成馒头,大战之时,他自然胜算更大。 只有孙坚一脸呆滞,也会交给自己? 他从来没觉得陆扒皮能这么大方,因此之前判断出强抢不成后,就根本没有妄想过。 现在机会来了,以后可以自己加工馒头,保证军需,他却迟疑起来。 难道这小子觉得自己会死? 毕竟按这小子的思路,死人不会记仇,更不会要账! 他疑神疑鬼,心中琢磨,以后还是得跟紧这小子,这小子比他能算计,跟在这小子身边才安全! 陆远看着孙坚,豪迈一笑:“文台兄不必多想,你我共同浴血,已经是同袍手足,陆某岂会对你吝啬!” 孙坚一个激灵,猛地想起共同浴血的经历。 南阳战场上,这小子可是杀了他不少人,连他都差点被射杀。 回想前后,这小子还总是提醒自己把红盔带好,甚至在自己扔掉后还主动给捡了回来! 红盔绝对有问题! 孙坚只迟疑一瞬,猛地将红盔取下,一把掷出老远。 陆远目瞪口呆:“文台兄这是何意?” 这红盔是孙坚麾下大将祖茂的死劫,孙坚正是因为带了这个红盔,才会被追杀,最后由祖茂换上红盔替死。 可现在孙坚把红盔扔了,祖茂还怎么死! 他本来对孙坚麾下的大将没有一点好感,恨不得全都想方法算计死,只不过现在随着眼界增高,一点点对这些人倒不太在意了。 孙坚面不改色,随意拍了拍手:“老夫觉得这红盔晦气,你小子不必捡回来了!” 这时,曹操热情无比的声音遥遥传来:“行之老弟,行之老弟竟然在这里,让曹某好找!” 陆远张望一眼,乐呵呵道:“二位,既然盟约已定,陆某就先回去了!” 孙坚匆忙阻拦:“小子,曹阿瞒虽然不堪,但毕竟是地主,现在主动前来,意思不言而喻,你还不把他拉上船!” 陆远搓着下巴,轻吐浊气:“陆某的船,岂是说上就上的,如果全是盟友了,谁去送死!” 第92章 首遇刘关张 陆远大步流星,走向自己军营。 曹操一路小跑,大喊大叫,终于追上了陆远。 “行之老弟,行之老弟这是作甚!” 曹操眉开眼笑:“老弟怎么见曹某就走,可是曹某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亏待了老弟?” 陆远看看曹操,一脸惊愕:“曹兄,原来是你在后方,失礼失礼!” 他随意应付,主要是曹操这样的一代枭雄,长袖善舞,想拉这厮上船太难。 这厮说不定同时脚踏几条船,上了船也不省心,得了好处就随时可能跑路。 而他事情太多,暂时懒得和曹操来来回回兜圈子,倒不如欲擒故纵。 “行之老弟艳福不浅啊,竟然还有个颍川第一美人……” 曹操紧紧跟随,嘿嘿笑道:“曹某也是刚刚听说,颍川陈氏真是大手笔,竟然送出如此重礼!” 他心中直犯嘀咕,这行之老弟到底什么意思,美人该收都收了,明明跟他一样好色,却总要跟他保持距离,甚至当众说和他爱好不一样! 他爱好怎么了,他又不是好男风,有这么难堪吗! “孟德兄,美人的事,陆某心领了!” 陆远一脸无奈,尴尬笑道:“陆某琐事繁多,实在没时间谈这些风花雪月,白马义从,三万大军,这些军粮都得陆某来操持,陆某忙啊!” 他心中暗叹,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为了大事,终究要与曹贼为伍了,还是得赶紧把事情说完,礼送走这厮。 曹操眼睛一亮:“行之老弟,公孙瓒也送美人了?” 在曹操看来,他这行之老弟除了好色,好像没什么其他癖好,公孙瓒能得到馒头,自然是送了美人。 这对他来说同样是好事,只要有人打开了缺口,就证明馒头没被看得太重,人人都有机会! “孟德兄,美人的事,陆某真的心领了!” 陆远将声音拉得老长,重要的话重复一遍,无奈笑道:“陆某只是感慨白马将军为国戍边,义之所在,这才愿意相助,与美人无关!当然价钱上还得另算!” 自从收下曹操送来的绝色,他美味没吃到,反倒被看成一个好色之徒,这也让他颇为无奈。???.23sk. 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以后人人都觉得只用美人就可以收买他,那他成什么人了! 生意归生意,结盟也得交钱啊,这事一定得说明白! 曹操怔了怔,心领两次了,看来是不愿意自己提啊! 果然是这个性子,吃到嘴里了就不愿意承认! 不过提到价钱,却让他瞬间明白了! “行之老弟,曹某懂了!” 曹操搓了搓手,乐呵呵道:“曹某不提这些,但曹某和张兄,合兵万余人,军需口粮的事也得拜托老弟啊,当然价钱由老弟开!” 陆远随意扫了曹操一样,心中暗赞,这才是枭雄人物啊,心思玲珑,一点就通! 不过既然馒头炙手可热,不趁机狮子大开口一番,实在对不起曹操这份热情! 他正想对曹操欲擒故纵,那就不能让曹操太轻松得到。 付出的多了,才懂得珍惜嘛! “此事理所应当,只是陆某为难啊!” 陆远轻声感慨:“如今为止,陆某已经得供应近十万大军的口粮了,这不是钱的事,就算付钱了,陆某也得做得出啊,而且自颍川到陈留,商行押运的着实麻烦!” 他所说的十万,是他和孙坚的近四万,公孙瓒三万,另外三万是袁术的,这个不用明说,等曹操细想时,就能猜得出来,袁术已经悄悄入伙! 对于袁术这样的草包,就算咬钩了也上不了他的船,他自然不在乎,随口就卖了! 主要是他这艘破船,有了公孙瓒加入,已经算是兵强马壮,从前不敢想的事,现在可以想想了,比如在陈留开个商行! 但大军只能保证商行的安全,却没法摆平陈留的地方势力,他也不可能像在皖城那样,把竞争者砍光了事! 这就是狮子大开口了,需要陈留太守张邈给他开路,解决地皮,关系,利益冲突等等! “行之老弟的意思,曹某懂了!” 曹操略微迟疑,摇头晃脑道:“虽然此事艰难,但曹某必定全力以赴,行之老弟尽管放心!” 此事对曹操最艰难的,是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恩人,全力资助他起兵的大商人卫兹! 毕竟陆远的商行势力要进陈留,那就不是只来供应军需,做包子馒头的,一定得和卫兹的商行有利益冲突! 现在看来,他和张邈之前所想,敞开酸枣给陆远,作为讨逆军的后勤基地的事,纯属妄想。 实在是小看了陆远的胃口! “有曹兄此言,陆某就放心了!” 陆远乐呵呵道:“之前孙坚就一直相劝,说陈留太乱,陆某又与袁绍结了仇,商行不如去临郡扎根,限量供应军需,陆某正纠结此事呢!” 他信口胡言,意思也很明显,陈留不行,那他就换到临郡。 只不过那时就不是张邈的面子了,张邈的军粮也得看他心情,限量供应! 这话就是要逼张邈早做决断,毕竟现在他兵强马壮,底气足了! 他不给,别人还敢明抢不成! 曹操呆了呆,猛地大袖一挥,豪迈笑道:“行之老弟放心,曹某说的全力以赴,其实是谦虚之言,此事这就可以敲定了!” 他心中暗道,这个行之老弟太霸道,他也没得选,只能在其他地方给卫兹补偿了,得先把这面稳住再说! 陆远哈哈大笑:“曹兄放心,你的全力以赴,陆某懂!” 能把曹操的全力以赴逼成敲定,已经足够! 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事,商行的人手,护卫,以及一个能常驻此地的大将! 毕竟等诸侯来全,他们就得各自出兵,一路向洛阳推进。 陆远正想着这些,忽然看到前方三人急匆匆而过,一身气势很是醒目。 最前面的一人衣着普通,方头大耳,双手过膝,行走间波澜不惊,气质豪迈而隐晦。 中间一人体格雄壮,一身绿袍,脸如红枣,但最显眼的,是他左手一本《春秋》,右手倒拖长刀,头上顶着一个绿帽子。 最后面一人,长得异常魁梧,一双豹子眼瞪得和铃铛一样大,尤其是他的胡须,在脸上向左右两边炸开了生长,显得他面相丑陋而凶恶。 陆远微微诧异,旁人他分不清,但这个大耳贼,加上这个《春秋》长刀配绿帽,再跟着个环眼贼,这几人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岂不正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单是这身气势,就不是普通小兵可比,果然是这时代的英雄人物! 曹操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到刘备几人,忍不住笑道:“这是公孙瓒麾下的刘备,当年与曹某一起打过黄巾的,脸皮奇厚!” 陆远一怔,孙坚说刘备脸皮厚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曹操也这么说! 能让曹操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惦记,忍不住开口评价,可见这位刘皇叔的脸皮,确实是实至名归了! “曹兄可知赵云其人,也在白马将军麾下!” 陆远见对方已经走远,没法上前打招呼,当即问起了赵云。 他之前和公孙瓒在一起,不方便直接打探,毕竟挖墙脚,也不能当着主人的面挖。 但赵云这样忠义无双的猛将,怎能不让他觊觎! “从未听闻,或许只是个无名小卒吧!” 曹操不以为意:“白马将军麾下,曹某只认识严纲,田豫和刘备三人,对了,行之老弟务必谨记,少与刘备接触,这厮哭哭啼啼起来,能把你的身家全骗走!” 陆远哑然失笑,看来曹操对刘备印象很深啊,连关羽和张飞两个猛将都不认识,唯独对刘备连连评价! 不过想到赵云,他的心头又热了,赵云怎么可能是无名小卒! 既然曹操不知道,那么赵云肯定还没投奔公孙瓒! 常山赵子龙,看来得让周仓跑一趟常山,请出赵云! 这样的猛将,就该在自己麾下,才能一展所长! “这个,曹兄,天色已晚,陆某就先回营了!” 陆远想到这里,顿时眯起眼睛,向曹操告辞。 “行之老弟,美人就在帐中,何必急于一时!” 曹操指着天上的太阳,由衷劝道:“你虽然年轻力壮,但也要保重身体,注意节制!” 陆远身子一酥,是啊,帐中还有个绝色呢! 第93章 新嫂嫂 中军大帐前,陆远驻足。 现在蔡瑾在他帐中,叫别人进帐就不方便了。 陆远稍一细想,便向着护卫在旁的帐篷轻喝一声:“许褚,叫陆逊来见我!” 帐中传来许褚压着嗓音的闷雷声响:“主公放心,许某这就去找他!” 陆远没再多说,直接进了大帐。 大帐中,蔡瑾正俏生生跪坐在地毯上,打量大帐,不知在想着什么。 美人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帐,也因她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陆远仔细看了看,帐中已经多了一个茶几,上面摆着一壶茶水,零星糕点。 而蔡瑾神色,似乎也少了些拘谨局促,多了份从容,只是眸光复杂,不知心意。 陆远随意挥手指了指,不动声色道:“这是……”3sk. “是我做的,但没坏你规矩!” 蔡瑾脆生生道:“你是大军主将,要与士兵感同身受,但我是女子,少不了这些,你只要不动用这些就行了!” 陆远大步走了过去,在地毯旁随意坐下,乐呵呵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你怎么能直接问!” 蔡瑾俏脸一红,不胜娇羞:“这才多点时间,我怎么来得及考虑,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多想想!” 她一阵腹诽,这个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自己重新布置了大帐,这还不够明确吗! “你最好先考虑下晚上……” 陆远笑吟吟道:“一会儿你怎么休息,怎么洗漱,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吧!” 他琐事繁多,原本没什么杂念,但看着蔡瑾俏脸红扑扑的,诱人无比,让人直想去咬上一口,一时倒起了戏弄之心。 “晚上,晚上我离你远点不就行了吗!” 蔡瑾脸蛋更红,委屈巴巴道:“反正就这几天而已,只要你别乱来,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但是我洗漱时,你得主动出去……” 她一时情急,反倒乱了方寸,直接说了自己还会睡在地毯上,可是这单人的羊皮地毯,离得再怎么远,也远不到哪去。 “行,那你慢慢考虑……” 陆远指着地毯,挪揄道:“但你也知道了,我睡觉不老实,这回要是再受了什么委屈,可就不能怪我了,只怪你离我不够远!” 蔡瑾含羞带怯,美眸扑闪:“只要我洗漱时,你能主动回避就行,晚上,晚上我自己会小心,你一旦再梦游,我,我就咬你!” 她心中暗恼,这人怎么专挑这种难堪的话说,就不能假装没听到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还偷看你!” 陆远摇头失笑,施施然坐到蔡瑾身边,傲然笑道:“我主掌一军,行的是堂堂大道,岂会做这种宵小之事!” 蔡瑾眸光一亮,只觉得这一刻的陆远,无比豪迈伟岸,铮铮铁骨,热血男儿,霸道和强势之外,更有一种坦荡磊落。 陆远拍了拍蔡瑾肩膀,柔声笑道:“放心吧,我自己会注意的,不至于故意欺负你!” 蔡瑾感到了肩膀上的大手,顿时心中一乱,慌不择言:“你想干嘛,你怎么又来碰我,你没向我爹爹求情,就不许再碰我一根手指,否则我就去学那些愚妇自尽!” 她话刚说完,心头陡然醒悟,羞恼无限地低下头,俏脸几乎直垂到胸脯里。 这人只是让她放心,自己怎么就一紧张把心里话全说了。 不对,都是怪这人毛手毛脚,干嘛碰自己肩膀! 可这是少年将军,将军不就是不拘小节的吗,他要是坏人,自己姐姐怎么会在报纸上全力助他。 蔡瑾芳心大乱,胡思乱想,却再不敢抬头。 陆远一怔:“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是你太粗鲁吓到我了!” 蔡瑾匆忙打断陆远,咬着红唇道:“天下大乱以来,我见惯了人心险恶,无耻之辈,虽然你比起他们,稍微能好那么一点点,但一碰我,我还是会害怕!” 陆远哈哈大笑:“竟然只好了那么一点点,那今夜你可要小心了……” 他不是傻子,就算不愿揣测女孩儿心思,此刻也知道蔡瑾的心意了! 情场如战场,他正想乘胜追击,帐外却突然传来陆逊的声音:“兄长,我回来了!” 陆逊与旁人不同,就算许褚和典韦在帐外护卫,也不会阻止他来见兄长,他一直可以随意进陆远的中军大帐。 陆远匆忙收敛心神,缩回大手,一本正经地坐到茶几前。 陆逊撩开帐帘,小脸上热情洋溢:“兄长,我去看将士们演练军阵了,鱼行阵是不是专门欺负步兵的,为何兵书上没有……咦?” 他忽然看到帐中的蔡瑾,不由一脸惊讶:“兄长,你又娶新嫂嫂了?” “额,什么新嫂嫂旧嫂嫂!” 陆远轻喝一声:“别胡言乱语,嫂嫂就是嫂嫂,没有新旧!”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你说过年帮我娶个新嫂嫂,可现在刚过年,你已经娶了两个了,我听百姓议论,说你和曹操一样,虽然不知道曹操什么样,但那肯定不是好话!” “胡说八道,为兄岂会和曹贼一样!” 陆远头大如斗,虽然知道袁绍麾下有意诋毁,但这种流言根本防不胜防,只得向着陆逊轻喝:“少废话,先说正事!” 陆逊挠挠小脑袋,大步走向蔡瑾,恭恭敬敬施礼:“逊,见过嫂嫂!” “你别,我还不是,我爹爹还没同意!” 蔡瑾手忙脚乱,一脸羞红:“你不能对我行礼,这会乱了规矩,会让姐姐为难,你懂吗!” 她对陆逊这样一个粉雕玉琢,浑身机灵劲儿的孩童着实发不出脾气,只能尴尬回应。 陆逊小脸毅然,郑重其事:“嫂嫂放心,我已经七岁了,什么都懂,不会乱说,只是嫂嫂要是夜里想哭,得小点声,周仓耳朵特灵,许褚嗓门特大……” 蔡瑾一脸呆滞,她在这好好的,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夜里为什么会想哭? “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不是哭!” 陆远头皮都听麻了,拉起陆逊坐到茶几前,义正辞严道:“以后这事不许再提了,等你长大后自然会懂,我们先说说正事!” 要安排的事情太多,他正斟酌着言辞,许褚的声音却突然如凭空炸雷般传进大帐。 “主公,出事了!” 第94章 醉张飞战许褚 陆远不及多想,迅速出了营帐。 环视一圈,顿时见到此刻军营的后勤重地,已经吵闹成一片。 一群讨逆军将士纷纷口称主公,神色凛然,简直是大战将起时的状态! 陆远大步进了后勤军中,这才看清情况。 只见上百名将士张弓搭箭,纷纷对准了中间一人。 中间一人左手提着酒坛,右手抓着馒头,豹子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环顾左右,很是凶狠。 此人正是张飞! 张飞的破锣嗓子在后军响起,叫骂声不断! “一群混账东西,爷爷吃你们几个馒头怎么了?” “爷爷当年要杀董卓时,你们都还在娘胎里吃奶呢!” “想靠着人多吗,有种把弓箭放下,跟爷爷捉单厮杀一场!” 陆远视若无睹,如同不认识张飞一般,只看向许褚,面无表情道:“怎么回事,这次怎么忍住了,没动手?” 他之所以赶紧前来,就是因为许褚脾气火爆,稍微慢点,就可能是血流成河的大事。 就像之前他们在谯郡时,许褚就曾因为夏侯家的污蔑,扬言要砍光夏侯家老小,并且之后真的做了! 许褚手提长刀,面色森寒,重重喘着粗气,沉声低喝:“主公,徐庶说杀了此人,会坏了主公的联盟大计,一直让许某忍着,只是许某就快忍不住了!” 他是压着嗓音,但天生的大嗓门,依旧是声若闷雷。 徐庶匆匆而来,抱拳施礼:“主公,此人是公孙瓒麾下,如果杀了此人,必定引起我军与公孙瓒的猜忌,而且此人醉酒而来,明显是受人挑拨!” 他上前压低嗓音道:“主公,此人的酒是袁绍军营的,此事必定跟袁绍有关!” 陆远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思。 但徐庶简单几句,已经将事情勾勒出了大概。 必然是袁绍再次找茬,借着美酒给张飞引到了他这闹事,只是不知道袁绍怎么避开了刘备和关羽。 毕竟以刘关张的关系,刘备绝不会让张飞一个酒鬼来送死,而现在张飞的状态,显然还没醒酒。 张飞依旧叫嚣着:“一群狗东西,竟敢拿箭指着爷爷,俺哥哥与白马将军是生死之交,等一会儿白马义从大军前来,就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他醉眼朦胧,旁若无人。 一群讨逆军将士神色激愤,纷纷看着陆远,只等陆远下令。 许褚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炸雷般的声音响起:“主公,这厮找死,忍他作甚!” 徐庶匆忙劝阻:“主公,此人杀不得,合纵连横之道,如果因为杀了此人,就与公孙瓒离心离德,得不偿失!”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陆远不为所动,凛然大喝:“诸位将士,我等奉旨讨逆,谁敢作乱,谁便是逆,天下无人可不杀!” 将士们神色激昂,这才是他们讨逆军的主将,绝不会有一丝软弱! “许褚,拿下此贼!” 陆远面沉似水:“把他扔到各路大军中间,用此贼的脑袋,给我讨逆军立威!” 他不需要知道细节,只知道匹夫不可夺志,大军不可弱了士气! 即便对方是张飞,他也无需顾忌,张飞现在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而已,他连袁绍都敢动手,还在乎什么张飞! 谁想灭了他讨逆军的士气,他就要在谁脸上打一巴掌! 许褚得了命令,顿时一声不吭,拖着刀直奔张飞冲去。 张飞凛然不惧,酒坛一摔,摆开架势,嚷着破锣嗓子大骂:“还想擒下爷爷,来啊,爷爷今日倒要看看,谁有这本事!” 他话音刚落,只觉得许褚的身影如同一个野兽,寒光一闪间,让他身子本能地向后一仰,一把长刀顿时从他脖颈前掠过,脖子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 张飞心中一惊,酒劲顿时醒了大半,这哪是来擒下他的,分明是要杀了他! 许褚越战越勇,长刀纵横劈砍,刀光闪烁,招招儿都是夺命招式。 他确实是要杀人,主公又没说要活的,擒下人,活人死人还不都一样! 反正只要一颗脑袋,到各路大军前立威而已! 张飞被逼得一路躲闪,没有兵器在手,根本毫无还手的机会,忍不住破口大骂:“冷脸贼,有种把刀收了,跟爷爷拳脚厮杀!” 他见许褚始终冷着脸,临时给许褚起了个外号,可眼看已经挡不住许褚,心中也终于急了。 要不是他现在逃到一群讨逆军将士中间,让许褚束手束脚,现在恐怕连话都来不及说。 许褚拖着刀追杀,冷声大喝:“主公说了,做事只要结果,不择手段,你这狗贼休想激将许某!” 不过他心中也在焦急,之前所遇敌人,从来没有一合之敌,现在遇到这个丑鬼,竟然连出三刀都没有杀死,反倒让对方逃进了人群。 这简直让他在主公面前丢脸! 张飞一路逃命,不断回身大骂:“狗屁的讨逆军,就是一群庐江乡巴佬,等俺哥哥们来了,砍你们个尸骨成山!” 一群讨逆军将士手持强弓,此刻却投鼠忌器,不敢放箭,更是让张飞底气十足。 张飞看到前方的陆远,顿时撒腿狂奔了过去,心中大喜,这个庐江乡巴佬竟然不躲,真是找死,就算自己没兵器也一样能一拳打死此人。 只是他稍稍疑惑,这个庐江乡巴佬怎么不退反进,驱散了护卫在一旁的将士,主动往他这来了,这是在自投罗网? 张飞恶向胆边生,口中哇呀呀大喝,身子蹿起,如同一头豹子,直接向陆远扑去,同时右拳甩动,蓄势一击,势大力沉,似乎能轰碎一切。 一群将士们纷纷紧张起来,举弓摇摆不定,担心陆远的安全,却不敢射杀张飞,害怕误伤了他们的主将。 许褚终于变了脸色,厉声高喊:“丑鬼,敢伤我主公,我必将你剁碎了喂狗!” 陆远身形一摆,岿然不动。 他看着张飞这副飞扑过来的声势,不由心中暗赞,果然是个猛将! 不过张飞的拳脚武艺,显然没练到家,入不得他这个后世老卒的法眼。 后世的军方搏杀术,虽然在兵器上只有匕首和刺刀,但拳脚武艺,却是集千百年杀招于大成! 拳不下膝,脚不上腰,身不凌空,臂不离胸。 意思很简单,搏杀间讲究身体协作,拳脚各有其目标要害,而身子不能随意腾空,使自己无处借力,胸口要害更不能随意暴露。 而张飞现在,身体腾空无处借力,拳头挥舞,虽然如野兽扑食般声势惊人,但同样暴露了胸口要害,中门大开! 陆远一掌迎上,扣上张飞的拳头,猛地变掌为爪,身形甩动,借力将张飞带了出去,同时身形转动之间,臂膀一屈,一个肘击狠狠撞向张飞胸口!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 张飞惊疑不定,自己的蓄势一拳,对方怎么没像他从前的敌手一样,被他的声势吓得不知所措,从而被他一拳打死,反而用巧劲儿化掉他的力道! 可当他忽然看到那近在咫尺的一肘,顿时让他头皮一麻,再来不及多想其它。 他人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躲避,还没想到办法,那一肘已经迅如闪电,撞上了他的胸口。 张飞瞬间呼吸一滞,神色萎靡,只觉得胸口如同被重锤砸上,五脏六腑都像是挪了位一般,胸中剧痛无比,一口鲜血更是哇的一下,喷了出去。 “轰!” 张飞重重摔落地面,溅起一地灰尘,毫无声息,俨如死狗一般! “主公威武!” “主公神勇!” “主公威风!”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们神色亢奋,振臂高呼。 主将摆脱险境会让他们欣喜,但主将的强势和神勇,更让他们振奋。 沙场争锋,谁愿意跟随一个软弱无能的主将! 这正是三军的士气,是匹夫不可夺志! 陆远面沉似水:“将此贼押走,到各路大军面前,公开处斩!” 第95章 阉人怎么了 陆远走在前方,神色凛然。 许褚拖着张飞的腿,紧紧跟随。 三百讨逆军将士跟在后方,张弓搭箭,气势汹汹。 张飞依旧昏迷不醒,被一路拖拽着,后背上磨得鲜血淋漓,疼得他就算是在昏迷,也仍然龇牙咧嘴,不断抽搐。 徐庶追上陆远,面带忧色,沉声劝道:“主公,得不偿失啊!” “大军的士气威严,不容挑衅!” 陆远不为所动,森然笑道:“去通知各路大军主将,前来观礼,让他们都来看看我们讨逆军的军威!” 他知道徐庶是谋士,擅长纵横捭阖,阴谋诡计,甚至领兵打仗。 但他和徐庶所看重的不一样,他更看重大军士气,维护将士们的尊严。 这是他们的归属感,是他们的荣耀,只有万众一心,才能众志成城! 徐庶轻叹一声,率快马领命而去! 典韦风风火火,掐着马脖子而来,咧嘴大笑:“主公,我刚刚和小黑在外练兵,竟然错过了这等大事,咦,这小子竟然和小黑一样丑!” 陆远绷紧的老脸陡然一垮,忍俊不禁。 大军之中,脸黑如锅底的有两人,典韦号称大黑将军,周仓号称小黑将军,但论长相,典韦可比周仓丑得多了,偏偏他自己毫不知情。 而其余众人,也不忍心告诉他。 一行人很快到了各路大军中间,此处是各军的缓冲之地,现在却已经喧嚣起来。 讨逆军终于要在这里开始讨逆了,几路大军的主将心思各异,纷纷骑着快马,带着护卫匆匆而来。 陆远环视一圈,见袁绍,袁术,公孙瓒,孙坚,曹操,张邈几个已经到来的大军主将俱在,只是公孙瓒身后却没有刘备和关羽,不由心头疑惑一下。 他此次立威,既是为了维护将士们的尊严,同样也要针对袁绍,而其中关键的一环,就在刘备和关羽身上! 先得让刘备知道,袁绍利用了张飞,让他们二人交恶。 之后再看看刘备其人,这个一代枭雄,会拿什么还他大军尊严! 陆远并未迟疑,只朗声喝道:“诸位,我军奉旨讨逆,如今抓获逆贼一人,当众处斩,特请诸位前来观礼,以壮我联盟大军讨伐董卓的士气!”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各自沉吟起来。 袁术看向袁绍,慢悠悠道:“兄长,你又给他找事了,何必呢,这不是逼他跟你拼命吗……” 袁绍老神在在:“这小贼得罪了我袁家,还想善了不成,可惜只找到一个醉鬼,没找到大耳朵,无法拖公孙瓒下水!” 孙坚心中则是直犯嘀咕,这小子真是能惹祸,不知从哪找来个倒霉鬼来立威。 幸好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杀了也就杀了,就是说话太别扭,联盟大军中抓了个逆贼,能壮哪门子讨伐董卓的大军士气! 这小子一艘破船,随着公孙瓒前来才稳当一些,这就开始折腾了,以后还是得多盯着点! 公孙瓒面色纠结,策马上前,沉声问道:“小将军,此人是在下麾下,不知犯了何事,触怒了小将军!” 他刚与陆远联盟,解决了军粮的事,正觉得他们的友谊小船一帆风顺,转眼就出了这事,让他心中也不由惊疑起来,不知道陆远的心思。 但张飞是他麾下,他就必须出头,否则兔死狐悲,他如何做一军主将。 而且张飞和刘备是结拜兄弟,他看在刘备的面子上,也必须得问个明白。 陆远神色郑重:“徐庶,将此人罪过公之于众,让各位将军听听!” “此贼不知来路,醉酒闯进军营!” 徐庶振振有词:“我军念在联盟之谊的份上,并没有放箭射杀,但此贼不知好歹,竟然让我等为他大军提供军粮,并且连连开口辱骂,甚至对主公出手,罪不可恕!” 他不是迂腐之人,就算觉得杀张飞得不偿失,但现在到了这形势,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而且他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以张飞的行径根本不需要他乱扣罪名! 陆远温和一笑:“白马将军,明白了吧!” 公孙瓒脸皮抖了抖,恶狠狠看了张飞一眼,咬牙道:“确实罪不可恕!” 他对张飞的性格略有了解,平时还算精明,但是嗜酒如命,而且酒品极差。 不用多想,肯定是张飞醉酒,跑到了讨逆军中闹事! 虽然还不知道张飞从哪弄来的酒,但他不需要这些细节,只要确定一点就足够了。 他的大军军粮,何时需要一个步弓手来出面主持了,而且还嚣张跋扈,通过威逼对方主将的方式来勒索! 简直就是居心叵测,想让他与讨逆军交恶,意图不轨! 就算陆远不杀张飞,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陆远看向曹操和张邈,呵呵笑道:“二位是地主,不知有何想法?” “行之老弟客气了,曹某不敢称地主!” 曹操匆忙上前,瞥了眼张飞,尴尬笑道:“行之老弟,此贼确实该杀,只是能不能念在他醉酒的份上,饶他一命?曹某不为其他,只是诸侯联盟讨董卓,不宜内乱!” 他心中颇为无奈,这个醉鬼怎么看都该死。 只是他们诸侯联盟人还没到齐,和董卓更是一仗未打,如果现在见血,那之后肯定是陆远和袁绍不断交锋。 偏偏这两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诸侯之间纷纷站队,联盟也就不用打董卓了。 之前那么大的危机都化解了,现在这点小事,肯定还有余地,这才让他想要再次尝试和稀泥化解,起码打董卓之前,他们打董卓之前,他们绝不能内乱! 此时此刻,他虽然有着自己的小算计,但首要大事,还是讨伐董卓! 张邈在一旁连连附和,态度和曹操一样,两人现在简直好到穿一条裤子! 陆远目光幽幽,看向袁绍和袁术。 袁绍扭头看向他处,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袁术则眯着眼睛,懒洋洋道:“军法无情,小将军尽管放手施为!” 陆远抱拳称谢,心中暗道,这个草包还有点用,可以先给他点甜头尝尝! 只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几乎传遍酸枣各大军营,刘备和关羽竟然还没出现,不由让他心中疑惑。 不知道刘备和关羽在琢磨什么! 陆远静心等待,再次看向张飞。 这时曹操到了张飞身边,俯身拍着张飞的脸,开口低喝:“喂,喂,醒醒,你叫什么,犯了军法知道吗,还不赶紧给小将军认个错,免得做个冤死鬼!” 他连连拍打,将张飞的半张脸打得高高肿起,这才让张飞缓缓苏醒。 张飞浑身剧痛,龇牙咧嘴,豹子眼一瞪曹操,满脸凶相毕露:“老贼,你敢打我!”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腿还被人拖着,那个提着刀追杀他的野兽面无表情,但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 张飞心中一凛,冷汗一冒,直接彻底醒酒了。 他想起之前的事,再看着周围人的架势,瞬间明白了一切,这是要处斩啊! 张飞眼角跳了跳,心中急急思索,这情况这么办? 对了,只有壮士才能在刀下求生,而他燕人张翼德正是壮士,当年他差点杀了董卓! 曹操黑着脸,按捺心中厌恶,再次拍了张飞一巴掌,沉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快给小将军认错,想害得我等讨董大军因你而内讧吗!” 张飞顾不得理会曹操,眼睛一瞪,霸气十足道:“燕人……” “阉人?阉人怎么了!” 陆远不等张飞把话说完,顿时高喝一声,声色俱厉:“你竟敢藐视阉人,可知蔡侯造纸,功盖天下,太史公编撰史记,闻名千秋,孟德兄更是刺杀董贼,岂容你当面辱骂!” 张飞呆了呆,他是想自报家门,说燕人张翼德曾经差点杀了董卓的事,和蔡侯太史公有什么关系! 这个庐江土包子可能没听懂,但这给自己拍醒的家伙,在这抖什么抖,脸色也这么差! 他环视一圈,只见众人都一脸怪异地看着他,神色各异,让他心中一阵烦躁。 张飞本就脾气火爆,当即开口质问:“藐视阉人怎么了,这些裤裆里没鸟的家伙,能有什么好货!就像这场天下大乱,不就是起于阉党吗!” 陆远看看曹操,一脸无奈道:“孟德兄,你也见到了,不是陆某不给你颜面,实在是此贼太过猖狂!” “曹某……曹某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被人当面辱骂过!” 曹操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乱蹦,气得身子直打颤。 他从未想过,这个被他拍醒的醉鬼,第一句话就是揭他老底,甚至骂他是阉人。 他虽然出身阉宦之家,也跟人自嘲过,但自嘲归自嘲,还没有人会当面这么羞辱他呢! 竟然还说他裤裆里没鸟! 曹操颤抖着手,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呼呼喘着粗气,恶狠狠道:“今日,曹某若不能手刃此贼,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3sk. 第96章 刘备的千古名言 陆远神色淡淡,静静看着曹操。 如果张飞死在曹操手中,他也乐见其成。 曹操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挥剑就向张飞刺去! 张飞身受重伤,酒醉刚醒,见着利剑刺来,当即翻身就躲。 他心头暴怒,这群混账竟然不当他是壮士,说杀就杀,一时恶向胆边生,只想先杀了曹操解气。 只是他刚躲开一剑,正要暴起发难,却突然发现双腿被许褚夹得死死的,许褚目光幽幽,似乎就等着他被刺死。 利剑不断刺来,张飞只得左右腾挪,好在曹操武艺不高,几剑刺下,竟被他全部躲过。 张飞叫骂连连:“老贼找死,等俺哥哥前来,必让你身首异处!” 他说话间嘴角不断流血,这是他的内伤所致,一番剧烈动作虽然避开利剑,却也牵动了他的内伤,使他每动弹一下,五脏六腑都剧痛无比。 曹操怒不可遏,剑鞘一摔,再次挥剑刺去。 各军主将都在,他竟然杀不掉一个身受重伤,只用上半身躲避的无名小卒。 现在还被这小卒威胁,简直是在骂了他之后,又在打他的脸! 陆远欲言又止,有心提醒下曹操劈砍,不要只是刺,但想了想终究没有开口,就这样也好,自己犯不上做这个坏人! 张飞神色狰狞,眼睛瞪得老大,左右躲闪间的动作越来越慢,面相却凶恶无比,犹如一头已经发疯的豹子。 只是他心中却愈发苦涩,这样下去,他张飞张翼德壮志未酬,就要先死在这个猥琐老贼手里了。 张飞心中正绝望,曹操也正要将他一剑毙命,一群人都在冷眼旁观时,外面突然马蹄声起,两声大喝急急传来,语气中格外焦虑。 “孟德兄,剑下留人!” “曹使君,休伤吾弟!” 两匹战马来势颇急,前方的壮汉甚至不等战马停下,趁着曹操迟疑之间,一柄长刀猛地探出,直接将曹操的宝剑挑飞出老远。 来人正是关羽! 刘备策马而来,满头大汗,高声疾呼:“孟德兄,孟德兄息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操后方同时冲出五员大将,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将刘备和关羽围住。 几人本来看曹操杀一个无名小卒,并不在意,而且他们身份不是主将,没法进入中心,但此刻曹操被关羽挑飞宝剑,他们也无法坐视不理。 曹操灰头土脸,气急败坏道:“大耳贼,你来的正好,是要一起赴死吗!” 他连番丢脸,早已失了方寸,见自己几个大将都在,顿时杀心大起。 “孟德兄,你要杀我,我绝不还手!” 刘备一脸苦涩,眼圈含泪:“只请孟德兄念在过去,你我同袍之谊的份上,放过我三弟,他就算有再多过错,也该死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而不是我们自己人手中!” 他言辞恳切,但他身后的关羽却绝不含糊,长刀在手,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曹操撇了撇关羽,深深皱眉,硬邦邦道:“你我当年共同围剿黄巾,知根知底,你少在这装模作样,但以你三弟的作为,今日就算曹某不杀他,他也活不成!” 他说完一招手,麾下几员大将当即撤出,退到了他身后。 陆远看着这里,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这两个老家伙,没一个省油的灯!刘备是一口咬定这是讨董联盟,不该杀张飞,曹操则是见关羽神勇,直接将张飞推给了自己! 刘备视野一新,看到张飞此刻神色萎靡,胡子上全是鲜血,顿时鼻子一酸,眼看就要落泪。 他环视一圈,看向公孙瓒,面容悲戚:“伯圭,我三弟尚有几分勇力,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怎能屈死在自己人手中,今日就饶过他一命,就让他做讨伐董卓的马前卒如何?” 说话间,他泪水已经夺眶而出,连连以衣袖掩面。 关羽看清张飞的伤势,则是眼帘眯起,沉默不言,只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臂膀颤抖不已,一身沛然杀机几乎难以抑制。 “玄德,你这是何苦,你三弟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公孙瓒长叹一声:“你虽然生性豪迈,但以你三弟那嗜酒如命的性子,要闯多少大祸,你能替他拦住几次!你发妻离世时你都不曾落泪,现在何必作此小女儿态!” 刘备泪沾衣袍:“伯圭,你我相交多年,你还不懂我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 陆远一直静看一切,并未多言,只想趁机一窥枭雄心性。 他出身行伍,见惯了生死,一颗心早已冷酷如石。 对于刘备的哭诉,心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就算听到刘备成婚过,也不曾惊讶,毕竟这时代成年即结婚,刘备不可能四十来岁才娶妻,只不过之前他籍籍无名,妻子出身卑微,没有被记载罢了。 而张飞屡屡醉酒误事,几次弄丢刘备的城池和妻儿,这也在他记忆之中。 但听到刘备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倒让他来了兴趣,原来这话出自刘备之口。 陆远轻咳一声:“徐庶,将此人罪过说说,满足这位刘将军!” 徐庶当即将张飞的作为又讲了一遍,仔仔细细,甚至直到最后辱骂曹操。 刘备听得瞠目结舌,扪心自问,异位而处的话,自己恐怕也会杀了这个大胆狂徒。 他迟疑片刻,猛地冲向张飞,对着张飞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重,毫不留情。 张飞不敢躲闪,疼得龇牙咧嘴,皱眉硬挺道:“大哥,俺被打了,你怎么……” “闭嘴,今日我就打死你这狂妄之徒!” 刘备开口怒斥:“大军共讨董卓,本该同心戮力,你却逼得陆将军同室操戈,是想破坏讨董联盟,还是想辱没陆将军的威名!都别拦着我,我今日定要活活打死他!” 一群主将闻言,纷纷皱眉,不由自主后撤几步,好像生怕被拖过去拦住刘备一样。 刘备心中渐渐焦躁,他刚刚言语,已经将讨董联盟的和睦,陆远的威名统统带上了,但打了这么久,这群混蛋竟然无动于衷,没一人上前阻拦! 这是他的三弟,他总不能真的活活打死,此刻只是要救他三弟的命而已,只等有人稍稍劝阻,要个台阶下。 但这些人都在冷眼旁观,可见他三弟之前所为,实在太遭人恨! 他不由连连给关羽甩了眼色,这时候了,他这二弟还在那摆什么傲气,还不赶紧过来拦着他,帮他们铺个台阶下! 难道真是眼睛太小,见不到自己眼色? 关羽则依旧眯着眼睛,微微昂首,手持大刀,一脸傲然。 陆远看着这些,心中直呼刘备这老贼厉害,要不是张飞之前做得太过,关羽太傲,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让他轻易解围了。 现在连公孙瓒都不愿意开口帮忙,他倒想看看刘备还有什么计策。 陆远对一旁的殴打视若无睹,随意看着关羽,乐呵呵道:“这位,戴绿帽的壮士,你腰间那是什么书,陆某听说你已经读了数年,一本书可以读这么久吗!” 关羽看着陆远,紧紧攥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恨不得一刀劈杀过去,闻言强行按捺怒气,眼帘一眯,面无表情道:“《左氏春秋》,识字用的!” 陆远恍然大悟,这就对了,哪有人把十几万字的书读一辈子的,原来是为了识字! 他解开心中疑惑,这才看向一旁刘备殴打张飞。 刘备打得有模有样,口中呵斥:“你说,酒到底哪来的,是谁要借刀杀人,杀了你没关系,但陷陆将军于不义,岂不害了此次联盟!” 他已经不指望别人相劝了,正在反其道而行之。 陆远听在耳中,再次暗呼一声这老贼厉害,想要用言语激将自己当然不可能,但是正在逼迫袁绍开口。 张飞一脸委屈:“大哥,酒真是捡来的,俺是听说庐江乡巴佬都在吃馒头,但我们都是为了讨伐董卓,凭什么他们吃馒头,我们吃面饼!” “混账东西,捡来的酒你也敢喝!” 刘备大发雷霆:“别人的馒头与你何干,喝上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犯了军法,被砍头也是活该,但你却陷陆将军于不义,让阴谋者得逞,万死难辞其咎,杀你简直便宜了你!” 他一面打着,一面痛哭流涕,看向陆远。 陆远漫不经心道:“好了,刘将军,陆某没那么狠,杀人杀一次就够了,哪能杀一万次!你想找阴谋者,酒坛在那,一查便知!” 他不喜欢拖沓,更不是爱折磨人的变态,对张飞这个酒鬼也是兴致缺缺。 如今只觉得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至于怎么收场,就看刘备够不够聪明! 袁绍嗤笑一声:“虎头蛇尾,一个砍头砍半天没砍成,一个打人打半个时辰没打死,公路,我们走!” 他说着大袖一挥,转身离去。 袁术迟疑一下,向陆远乐呵呵道:“小将军,我先走了,有需要随时说一声,我让麾下的俞涉,纪灵过来帮你!” 公孙瓒若有所思,呵呵笑道:“原来这还藏着一个,小将军,在下先走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心思他们能明白,至于这个酒鬼,早晚死在酒上面,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他临走前,终究还是不忍刘备哭哭啼啼,帮刘备要了个人情。 曹操想了想,拉着张邈上前,笑呵呵道:“行之老弟,你既然已经松口,曹某就不在这看戏了,你如今见识了吧,哭起来比刀兵有用!” 孙坚哈哈大笑:“小子,老夫也走了,本来就是想看看这厮能哭多久,没想到你还是心软了!” 陆远忍俊不禁,与几人依次郑重道别! 刘备上前恭恭敬敬施礼:“陆将军,备,已明白因果,心中会记下,只求陆将军饶三弟一命,我们三兄弟从此愿为将军的马前卒!” “你只明白一半,不够求一命啊!” 陆远笑吟吟道:“陆某邀众人前来观礼,只是为了砍头吗!马前卒的事就不必提了,换个条件吧!你应该明白,不是陆某为难你,是这酒鬼实在可恶!” 他要让刘备与袁绍结仇,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大军尊严,在刘备殴打张飞,各军主将沉默不言时,也已经有了。 只是让刘备当马前卒,这怎么能行! 这个大耳贼命格太硬,基本上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无论是现在的公孙瓒,还是后面的陶谦,袁绍,刘表,哪个有好下场的! 刘备思索一番,一脸为难道:“陆将军,备,生性愚钝,还请将军明言!” “众所周知,陆某是贪财好色之徒!” 陆远悠悠笑道:“马作的卢飞快,宝马良驹,举世难寻啊!” 刘备当即一施礼:“陆将军放心,备,懂了!” 陆远微微诧异,这么痛快,真懂了吗? 的卢马啊,自己应该说的很明确了吧! 第97章 老家的消息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耳贼一句话,就不知能让多少兄弟为他拼命啊!” 陆远施施然走回军营,口中感慨。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紧紧相随,雄赳赳,气昂昂,心中无比舒坦。 他们讨逆军在各军主将面前依旧强势,这就是他们的荣耀! 行伍中人最是务实,他们的主公可以贪财好色,可以卑鄙无耻,但绝不可以软弱无能! 典韦听着陆远的话,不明所以,瓮声瓮气道:“主公,那个大耳朵也是笑面虎吗,和周瑜的兄长周晖一样的人?” “天壤之别,大耳贼志在天下,周晖算什么!” 陆远乐呵呵解释:“周晖手中没有刀兵,却要强撑着脸面,所以被我们打残了,但这个大耳贼,能屈能伸,宠辱不惊,这才是真正的当世枭雄!” 典韦挠了挠胡子,疑惑问道:“主公,那我们为何不趁现在干掉他,他再能哭也没用啊,还有那个曹操,袁绍,既然结仇了,主公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陆远看了看典韦,却见边上许褚,徐庶,陆逊都在瞧着他,一脸疑惑。 他顿时心头了然,看来这是所有人的疑惑啊! 毕竟按他从前的行事风格,化解仇恨的最好办法,就是死人不会记仇。 “暂时还杀不得,我们此次北上,首要目标是董卓!” 陆远耐心解释:“袁绍虽然在我们手中遇挫,但讨伐董卓,还需要他四世三公的名望,曹操现在跟我们关系不错,而且讨董联盟,也需要他这样真心要杀董卓的主战派!” 典韦依旧疑惑:“可是杀大耳朵没关系啊,还有那个戴绿帽子的,一直对我们有杀心,要不是许老弟挡在他面前,他可能就冲过来了!” “他叫关羽,武艺不如你,但你不可小觑他!” 陆远忍俊不禁:“至于大耳贼,现在没法杀,他已经哭给天下人看了,就像曹操说的,他的哭比刀兵还有用!现在还有十一路大军未到,我们如果杀了他,就真要被孤立了!” 徐庶若有所思,沉声问道:“主公,讨伐了董卓之后呢,这些人岂不都是大敌?” “干掉董卓,天下就精彩了!” 陆远悠悠笑道:“好了,诸位暂时不必多想,讨伐董卓,才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先各自回帐吧,我也得回去了!” 他说着就拽了陆逊,向自己的中军大帐走去。 这些大敌,讨伐董卓时,他总会算计算计。 典韦鬼鬼祟祟跟上,嘿嘿一笑:“主公,不必如此小心,有典某在中军大帐旁守卫,新少夫人的事不会泄露,只是主公千万别忘了皖城,乔家大小姐……” “你胡说什么呢,我是回去办正事的!” 陆远轻斥一声:“不过守卫确实重要,不能让别人偷听我的大帐,只是大乔的事,你以后少提,免得让人嚼舌根!” 时至今日,陆远的威严渐盛,还能跟他随意聊着男女之事的,也就只有典韦了。 陆远也不想做个孤家寡人,平时没少和典韦胡扯,只是大乔,还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他自己也不愿多想,徒增伤感。 典韦挠了挠头皮,尴尬笑道:“揽二乔的事,毕竟是典某操持的,主公没揽二乔,典某总觉得这事没办完……” 陆远挥了挥手,懒得多理会,一拉陆逊,直接进了中军大帐。 大帐中,陆逊再次与蔡瑾见礼一番,两人才在茶案前落坐。 “这次的事情有点多,你用心记下!” 陆远郑重起来:“周仓现在不方便来我的中军大帐,这个你懂吧,你去联络他,让他将孙策藏好,之后就去常山,找一个叫赵云赵子龙的人,一定要将人请过来!” 他对赵云的浑身是胆,义气无双很有好感,自然不会让赵云像历史上一样,去投靠公孙瓒。 陆逊一本正经:“兄长放心,我明白,新嫂嫂现在不方便见外人,我会去通知周仓!” 蔡瑾俏脸一红,娇羞无限,抿了抿红唇,悻悻安坐在一旁,不知思索着什么。 “第二件事,传书皖城!” 陆远沉声道:“先问问黄忠和张仲景的消息,再把报纸改成每七日发行一次,夸一夸袁术!让你嫂嫂放心,从今以后,天下风起云涌,大事应接不暇,报纸不会无事可写!” 他临时起意,提前安排袁术上报纸,毕竟袁术要让俞涉和纪灵来帮他,分明是急着向他表态,他也得给个回应,先给袁术个甜枣吃! “兄长,黄忠和张仲景已经到皖城了,而且都留下了!” 陆逊笑嘻嘻道:“我之前就想告诉你这好消息,一直没机会,只是按鲁肃传来的消息,华佗因为自称会武艺,被张仲景打了,他们俩虽然都在皖城医馆,但关系不太好……” 陆远一怔,这是天降大喜啊! 两人竟然已经都到了皖城,而鲁肃也不负所望,成功将两人留下! 一个神医的名声,就能引得黄忠投奔,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张仲景! 至于华佗挨打,这个纯属正常,早晚的事。 这个暴躁老头总觉得自己会武艺,五禽戏天下无敌,病人不敢跟他计较,但另一个神医张仲景哪会在意他! 现在两人都在医馆,能竞争起来正好,有竞争才有进步,肯定能将医学推到一个新高度,并为皖城培养出大量医术人才。 而黄忠就更不必说了,沙场猛将,老而弥坚。 关键是现在的黄忠还在壮年! “让黄忠前来助阵!” 陆远喜笑颜开,乐呵呵道:“告诉鲁肃,此事要尽快安排,赶紧给黄忠幼子的病治好,让黄忠能心无旁骛地过来,另外为兄送回去的人,都要好好礼遇!” 他这里正想要大将助阵,这才急着让周仓寻找赵云。 虽然典韦,许褚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但大战在即,他依旧觉得人手不够用! 壮年黄忠的英姿,正让他心中向往! 陆逊嬉皮笑脸:“兄长放心,我记下了,其实我也懂兄长,就是担心颍川的徐家嫂嫂挨欺负……” “你懂个……行吧,你们都懂!” 陆远无奈笑笑:“主要是颍川非比寻常,陈家和水镜先生都不能怠慢,这叫千金买骨!” 他心中颓然,自从和曹操虚与委蛇后,一下子就好像所有人都懂他了,都知道他和曹操志趣相投! 不过这些他不屑去解释。 善待颍川的人,是因为颍川人杰地灵,那么多搅动风云的谋士都出身颍川,他岂能不觊觎。 如今水镜先生到了皖城,他自然得大肆宣传,就算那老头只是为了避战乱,他也得让天下人以为,是水镜先生看好皖城的未来,让那些人最好都能主动投奔。 这才是水镜先生的价值! 蔡瑾忽然款款上前,向陆逊甜甜一笑:“你现在,有几个嫂嫂了?” 陆逊满头疑惑,掰着手指细数:“有小乔嫂嫂,有女公子嫂嫂,有颍川徐嫂嫂,大乔嫂嫂现在……” “你胡扯什么!” 陆远头大如斗,赶忙出言打断陆逊,又向着蔡瑾无奈道:“你跟着添什么乱,我这说正事呢!” 蔡瑾美眸扑闪,讷讷道:“人家就是好奇一下……” 陆远定了定神,再次看向陆逊,一本正经:“最后一事,告诉乔家一声,商行势力准备进入陈留,我会以大军为商行开路,但商行也要有自己的实力,可以大量造纸了!” 让商行进入陈留,这是既定计划。 只是之前他势单力孤,陈留风起云涌,不敢让商行进来。 不过现在他这艘破船,随着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个大佬上船,已经是兵强马壮,不必再担心商行安全。 而且曹操这个地主已经同意,帮他安抚好当地势力,商行进陈留就已经是势在必行! 一则可以就地供应军需,对他和盟友都更方便,还可以钳制其余各路大军,妙处多多。 二则这里大军汇聚,钱太好赚,纸张也可以由此推广,错过这个机会,实在说不过去。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陆逊逐个记下,见陆远已经无事安排,这才起身离去。 陆远揉揉太阳穴,商行进陈留,只差最后一件事,他还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汝南商行离他的大本营不远,许定为人沉稳,他不用担心。 颍川商行有陈家照应,周瑜更是世家出身,八面玲珑,自然能独当一面,他同样不用顾虑。 只是陈留的商行,他盘算麾下的人,不说能不能独当一面,典韦,许褚,周仓,徐庶,哪个放出去他都不舍得! 如果偏要挑一个,也只能先将徐庶放这,在陈留敲下一颗钉子! 蔡瑾明眸璀璨,像邻家女孩儿般踱步到陆远身前,笑嘻嘻道:“将军,没想到乔家因为生了两个美貌女儿,就真能跟着你水涨船高了……”天籁小说网 “什么意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陆远看了看蔡瑾,只见女孩儿风姿绝世,却偏偏带着些邻家妹妹般的俏皮娇柔,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情。 蔡瑾被看得心慌意乱,俏脸滚烫,不胜娇羞:“你想干嘛,怎么这么盯着我,我就随便说说……” 陆远笑吟吟道:“夜色已深,我们该睡了,你猜我想干嘛……” 第98章 这么多敢死队员 夜色正浓,陆远看似已经熟睡。 蔡瑾满脸娇羞,认真打量陆远半晌,才稍稍心安。 女孩儿心中惴惴,暗自琢磨,这人还算守信用,真的先睡了,不会偷看我。 她蹑手蹑脚,像只小猫般躲在茶案后,悄悄掀开衣裙,一点点擦拭身子。 女孩儿眸光雪亮,紧紧盯着陆远,生怕陆远会一个回头,将她看个精光。 可让她这样一个名门小姐,不梳洗就去睡觉,她怎么睡得着…… 她心惊胆战,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可擦拭到胸口,却猛地一皱眉,口中不由自主闷哼一声,吓得她匆忙捂住秀口。 女孩儿心中满是抱怨,这人到底什么毛病,之前明明睡着了,手脚却要乱来,害得她胸口现在还微微肿痛。 一番惊心动魄,蔡瑾终于洗漱好,暗暗庆幸这人确实睡着了。 她款款走到地毯前,看着陆远的大氅,贝齿咬着红唇,凤眉微蹙,稍稍迟疑片刻,终于一咬牙委身挤了进去。 蔡瑾思忖片刻,小心翼翼,摸上了陆远手指上的武扳指,像个小偷一样,想慢慢将它取下。 陆远微微皱眉,身子一转,疑惑问道:“你不好好睡觉,怎么想着偷东西了?” “你,你没睡,你怎么会没睡?” 蔡瑾美眸讶异,俏脸在一瞬间滚烫如红云,心思急转,悻悻道:“我是想帮你把扳指取下,我才不是小偷,明明是你装睡,意图不轨!” “意图不轨?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陆远看着蔡瑾脸色,忍不住挪谕:“我要看你,就会光明正大,仔仔细细地看,岂会偷看!装睡是想让你放心洗漱,但美人在侧,我怎么睡得着,你当我是柳下惠吗?” 他搓着手指的扳指,笑吟吟道:“这个武扳指不是饰品,是挽弓时用的,而且还是我陆家的传家宝,你刚刚趁我睡着时动手动脚,想要干嘛?” 蔡瑾一怔,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话…… 那么不要脸的话,竟然还说得理直气壮,甚至直说自己不是柳下惠! 起码也该装一装啊。 现在还说自己对他动手动脚,想偷他的传家宝,当自己没见过宝贝吗! 她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阵无奈,自己好像确实动手动脚了,而且还被抓住了。 蔡瑾明眸扑闪,心中急急思索,看到陆远身边的甲胄,强弓等等一应俱全,一副随时就要出征的姿态,唯独那武扳指还套在手指上,顿时找到了理由。 “我能想干嘛,我就是想帮你取下扳指!” 蔡瑾明眸闪烁,言之凿凿:“你在大军中间,根本不用那么急,而且你别的武器都放下了,偏偏还带着武扳指,那么凉,你怎么睡得着?” 女孩儿正在窃喜,幸好自己急智,结果却被陆远的大手一揽,直接让她脑中一阵崩溃。 陆远揽着娇躯,温香暖玉,无不惬意,笑呵呵道:“行了,少编这些蹩脚的理由,赶紧睡觉!” 蔡瑾身子一软,心中满是羞恼,这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干嘛全都要说出来! 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颜面吗! 女孩儿娇躯扭了扭,羞不可耐:“我们有言在先,爹爹同意前,你不能碰我,你是将军,不能对我食言,而且你的扳指也得先摘下来……” 陆远不为所动,只一脸疑惑地盯着蔡瑾。 蔡瑾一脸娇羞,咬着银牙忿忿道:“扳指上面有个凹槽,你万一再梦游,会刮疼我……” 陆远眼睛一亮,一把将武扳指取下放到一旁,呵呵笑道:“其实我现在就在梦游呢!” 蔡瑾不禁呆了呆,这人怎么耍无赖了,自己明明只是担心…… 她猛地娇躯一颤,来不及多想,匆忙一捂裙摆,语气软软:“别,我们是有言在先的,你不能明着欺负我……” 陆远不禁搓了搓下巴,笑得坏坏的:“行吧,那就一会儿梦游时再欺负你,这就不是明着欺负了吧!” 蔡瑾俏脸一阵红晕,这人怎么总是这么说话,让自己难堪,分明就是故意想让自己害羞。 可随着陆远的话说完,她却心中一松,这人确实没再乱动了。 她不禁抬头看看陆远,却见陆远正目光炯炯,耳贴地面,不由疑惑起来。 陆远轻轻拍了拍蔡瑾,柔声笑道:“别怕,是有大军进城了,看来多了我这路的变数,各路大军的动向都在变啊!” “那你不去迎接吗?” 蔡瑾尽管知道这人故意惹她害羞,却依旧难忍羞涩,一脸局促道:“你别乱拍,把手往上挪一挪,放到我腰上也行……” “不用迎,上赶着不是买卖!” 陆远不为所动,大手再次随意拍了几下,感受着掌心温润,心满意足,美滋滋道:“一群人各怀鬼胎,早晚得主动上门求我,让我帮忙供应军粮!” 蔡瑾银牙暗咬,这些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自己越是害羞,这人就越喜欢欺负自己,索性将头往前面的怀里一撞,像个鸵鸟一样埋了起来。 就算自己心甘情愿,可这人要是不说点好话,就休想碰自己,更休想让自己去帮他。 姐姐是才名远扬的女公子,可以在报纸上帮他,难道自己就差了吗! 陆远无瑕细想女孩儿心思,正思索着应该怎么得到各路大军的消息,外面却突然响起一阵沉重稳健,不断徘徊的脚步声。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向着外面一声低喝:“典韦,什么事!” 这声音是典韦特有,是他和典韦之间的默契,早在他们最初刚到皖城时,典韦就用这方式提醒过他。 典韦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主公,有个叫纪灵送来一份消息,说是他的主公给你的心意,是各路大军的人数,麾下大将的情况!” 陆远怔了怔,袁术竟然这么贴心! 不用多想,肯定是袁术从袁绍那里得到的消息,转头就给了他。 只是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忍心算计袁术! 傻子也不是活该被人坑的啊! 陆远随意想了想,见蔡瑾已经缩到了自己怀里,便向着外面的典韦笑道:“我不方便出去,你直接跟我说下就行!” “典某懂,主公注意身体就好!” 典韦嘿嘿笑着,瓮声瓮气,如同读书一般将情况讲了一遍。 随即他那刻意为之的沉重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离去。 陆远思索起来,之前他已经从孙坚那了解过各路诸侯的性情,但这次的情报却更加详细,可以让他有的放矢! 兖州刺史刘岱,统兵一万五。 东郡太守乔瑁,统兵一万。 冀北相鲍信,统兵一万,麾下大将于禁。 这是孙坚所说,勇猛好战之类。 翼州牧韩馥,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潘凤,张郃。 豫州刺史孔伷,统兵一万。 河内太守王匡,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方悦。 山阳太守袁遗,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满宠。 北海太守孔融,统兵一万五,麾下大将武安国。 这是孙坚所说纸上谈兵之辈。 上党太守张扬,统兵一万,麾下大将穆顺,杨丑。 徐州刺史陶谦,统兵一万,麾下大将曹豹,张闿,陈登,萧建,笮融,赵昱,孙观。 这几人被孙坚说成性格软弱,被大义所迫才无奈前来。 广陵太守张超,统兵一万,麾下大将臧洪,陈矫。 这是被孙坚说成和袁绍袁术一样,志大才疏之徒。 十一路大军得知袁绍到了酸枣,同时全部起程,赶来酸枣会盟,显然都以袁绍马首是瞻。 “这么多敢死队员……” 陆远呢喃一声,目光却渐渐热切起来。 随着这份情报到来,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逐渐生成,越来也清晰。 他越想越是兴奋,欢欣鼓舞,这个计划像是要在他心中扎根一般,挥之不去。 蔡瑾忽然抬头,委屈巴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干嘛一直拍我?” 她刚对上陆远的目光,心中顿时一阵失神,那眸光如此炽热,带着一阵铺面而来的豪情与野心,简直要将她的心融化。 蔡瑾微微感受,只觉得身前男子的心正在砰砰乱跳,格外强劲。 她的一颗芳心不明所以,也因此而悸动,跟着小鹿乱撞起来。 陆远强行按捺心头激动,将这份计划隐藏在心中,看向蔡瑾,乐呵呵道:“我是看你快睡着了,哄你睡觉呢……” 蔡瑾神色迷离,心慌意乱:“那,那你也得轻点啊,爹爹还没同意呢,不对,爹爹同意我也不用你哄!”23sk. 陆远目光灼灼:“瑾儿,我如今有了一件大喜事,心头畅快,我们再喜上加喜如何?” 蔡瑾被这目光看得方寸大乱,美眸躲闪:“什么意思,我没听……唔……” “你干嘛,你怎么能咬人!” 女孩儿娇滴滴喝问,却猛地醒悟,羞答答低下头:“你得先说几句好听的话才行,你明明会作诗……” 陆远目光火热:“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时候还作什么诗!” “这诗……” 蔡瑾还没来得及细想,软绵绵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嘤嘤细语。 “不能乱动,你得对我温柔点,最多只能这样!” “你别乱看啊,不许咬,本来就疼呢……” “别,我告诉你个秘密……” 第99章 错失的秘密 清晨,将士们的操练声响起。 “女儿柔肠男儿胆,滔滔热血汉衣冠,大漠无垠江湖远,美人如玉醉江山……”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的歌声如同海浪,与马蹄裂地,战马嘶鸣声混杂,其间挽弓声不断,正在练习骑射。 陆远则依旧在中军大帐内,看着怀中蔡瑾。 女孩儿睡得很是香甜,恬静柔美,只是那长长的睫毛却不时会抖动几下。 “瑾儿,你装睡这么久了,不累吗!” 陆远大手轻拍,笑吟吟道:“我看都看累了,你再这么装下去,我就不客气了啊!” 蔡瑾娇躯一个激灵,美眸瞬间睁开,眸光扑闪,惊慌失措:“你,你怎么知道,你竟然还偷看?” “你装得太假,骗不了人!” 陆远用下巴蹭了蹭蔡瑾额头,忍不住挪谕:“而且我这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算不上偷看!你还欠我一个秘密呢,赶紧说吧,我都快没耐心了!” 他回想夜里,心中却是一阵郁闷,临门一脚,蔡瑾竟然吓哭了,弄得他不得不偃旗息鼓,险些憋坏了腰子。 之后这女孩儿只承诺了一个秘密就睡了,他却在这抓心挠肝。 “你是将军,怎么总这样说话!” 蔡瑾俏脸通红,羞不可耐:“我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想看我的难堪,可我都被你吓坏了,你怎么还要在嘴上欺负我!” 女孩儿心中一阵无力,自己喜欢这人,可这人怎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人一身豪迈,举手投足都让人仰慕,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可怎么就不能等等! 夜里那么霸道,眼睛炽热得吓人,像要吃了她一般,她一时哪能准备好! 幸好这人最后没有乱来,可她还被人搂在怀里,这让她怎么好意思醒。 现在这人却当面把她拆穿了! “你还不赶紧放开我!” 蔡瑾想到这,不由一咬银牙,凤眉轻挑:“我们才刚认识,你就想那样,难道你不知道司马相如是怎么做的吗,亏我还以为你和曹操不一样,把你当大英雄看待!”天籁小说网 陆远怔了怔,司马相如是怎么做的? 小女子才研究这些破事呢! 他斟酌一下,讪讪笑道:“我昨天是想到个大事,情绪有点激动,才操之过急了,你已经不怕了吧……” “我怎么不怕,你又抓又咬,像个野兽!” 蔡瑾埋着头低语:“之前你还算正派,所以我才敢留下来,但你听到那些大军的消息后,就不一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还不能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远乐呵呵道:“你的秘密呢,昨天你亲口承诺的,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昨夜是昨夜,现在我不想告诉你了!” 蔡瑾咬着嘴唇,美眸扑闪:“难道你不知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吗!我现在改主意了,才不会告诉你,你让我难堪,我也要让你难堪,你就等着……呀!你在干嘛!” “你戏弄我,还问我在干嘛!” 陆远看着蔡瑾脸色,愈发觉得有趣,忍不住打趣道:“这是摸着良心说话,都一夜了,你现在才知道吗!” 他想着是个让自己难堪的事,对这个秘密顿时没什么兴趣了! 自己都和曹贼为伍了,还担心什么难堪! 无非是一些无聊小事罢了! “你别乱动,弄疼我了!” 蔡瑾满心羞涩难以抑制,娇躯扭动,软绵绵道:“你昨天咬过那,还疼着呢,你再欺负我,我就不跟你去庐江了!” 陆远神色缓了缓,迟疑一下,尴尬笑笑:“昨天我心情有点……以后不会那样了!” 他大手轻抚,柔声问道:“还疼吗?” 蔡瑾娇躯连连颤栗,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你管,你不许再咬我,这样也不行!” 她心慌意乱,挣扎出陆远的怀抱,毛手毛脚地穿着衣裙。 那种感受滋味难明,比被咬被碰复杂多了,她根本不敢多想。 只是陆远轻易放开她,却让她稍稍疑惑,不知道陆远到底是担心她疼,还是担心她不去庐江。 陆远径自起身穿好衣服,为自己束好发髻,笑呵呵道:“再等两天,商行的人来了,你就能跟着一起去庐江了!” 蔡瑾美眸闪动,悻悻跪坐在茶案前,心中没来由地一黯。 原来是怕自己不去庐江,这人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对自己姐姐的承诺。 陆远不知道她的复杂心思,老神在在,坐在茶案前等待陆逊。 以往这时辰他没出去,典韦就会带着早点过来一起吃,但现在典韦不方便,陆逊人小鬼大,自然会想到这些。 没一会儿,大帐外陆逊的声音传来:“兄长,我来了!” 等到陆远的回应,陆逊当即提着食盒进帐,依次见礼。 蔡瑾脸色局促,慌手慌脚地还了礼,就紧紧抿上了红唇,一言不发。 “吃吧,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陆远漫不经心道:“我们身在行伍,没这些规矩,现在更被人说成是庐江乡巴佬,就更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套了!” 他说话间已经径自拿起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蔡瑾稍稍迟疑,红袖掩面,静静吃着糕点。 “兄长,你安排的事都办好了!” 陆逊随口说着:“小黑将军已经出发,给皖城的消息也都发了,只是周瑜说颍川做工的人手不足,皖城找不到那么多女子,颍川的女子又都避难跑掉了!” 他负责对外联络,这些都是他分内之事。 陆远静静听着,眉头微皱。 这正是他们被说成乡巴佬的原因,皖城终究只是一个小县城,人口还是太少了。 尽管他一直发展人口,甚至从汝南,南阳这些地方煽动百姓过去,人口也还是有限,难以支撑他大肆扩张。 现在商行需要大量青壮作为护卫,大量赋闲人口做工,加工馒头纸张等,已经无法给颍川派人,证明皖城的潜力已经用尽。 他要发展,这次之后就必须得再次扩张根据地。 至于颍川商行,那是周瑜的事,他不会理会,留周瑜在那,就是要让周瑜独当一面的。 关键是陈留的商行,护卫方面乔家一定会想尽办法,从皖城抽调出来才能放心,但做工的女子,他上哪招募! 这事还是得找曹操这个地主! 陆远按捺下这些琐事,再次向陆逊问道:“商行的事我知道了,昨夜进城的大军是哪一路?” “翼州牧韩馥!” 陆逊吃着包子,不以为意道:“他们人数和我们差不多,但全是步卒,徐庶说以他们的军阵,我们想杀他们,都不用跟他们碰面,就能吊着把他们全射死!” 陆远对韩馥兴致缺缺,只乐呵呵道:“见过他们的大将吗,潘凤和张郃!” 陆逊摇着头,嘿嘿一笑:“大黑将军出去操练将士,他们就灰溜溜跑到远处扎营了,离我们远远的,我早起去看,连韩馥都没见到……” “让典韦以后别这样,都是盟军,客气点!” 陆远笑眯眯道:“不出三日,各路大军都会到齐,这些人都有用,得跟他们好好相处着,你们这么弄,以后谁敢靠近我们这群庐江乡巴佬!” 圣人之道,就是要让自己占据大义,以便自己劝别人去送死。 他现在正想做一次圣人呢,帮曹操一把,让各路大军跟董卓死磕! 陆逊点头称是,见蔡瑾一直沉默不言,不由思索一下,向蔡瑾乐呵呵道:“嫂嫂,你为我兄长束发一次,他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蔡瑾一怔:“这,这和束发有什么关系?” “我兄长曾经立誓,今生唯有三种情义不可弃!” 陆逊眨了眨眼睛笑道:“凡是为他束发的女子,我兄长都不会抛弃,所以我们北上后跟皖城联络,也只联系小乔嫂嫂,女公子嫂嫂,连大乔嫂嫂都没……” “你胡扯什么呢!” 陆远赶忙出言打断,轻声呵斥:“以后少和典韦在一起鬼混,还有没有事了,没事赶紧滚蛋!” 众人之中,陆逊和典韦与他最是亲近,都帮他办过不少私事。 他对陆逊也很看重,小则让陆逊帮他做武扳指糊弄人,赶牛羊去乔家当彩礼,大则是帮他编出衣带血诏,让他北上讨逆,师出有名。 这次他正想借陆逊之口,让蔡瑾帮他束发呢! 哪知道陆逊把之前的事搬出来了,而且还稀里糊涂,不知道他这誓言中束发的深意,前提是自家女子。 为他束发过的女子多了,他哪来这么博爱! “没什么大事了!” 陆逊凝神想了想,笑嘻嘻道:“就是今早有个小卒混进军营,被擒下后就吵着要见兄长,说是能让兄长心想事成,疯言疯语,和之前那个醉鬼差不多!” 陆远神色一亮:“还有这事?” 当今乱世,卧虎藏龙,田野藏麒麟的例子比比皆是。 他碰上了哪能轻易放过,总得先见一见! 尤其是当下,他心中所想! 陆远兴致盎然:“走,去看看此人,能放此豪言的,岂会是普通人!” 他随即大氅一披,带着陆逊走出大帐。 蔡瑾美眸闪烁,轻喃一声:“束发吗……” 第100章 张飞的死劫 军营中,一个普通军帐。 陆远看着眼前的人,微微诧异。 只见此人身材矮小,相貌平平,此刻鼻青脸肿,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身上是最普遍的步卒布衣,根本看不出来自哪支大军! “怎么回事?” 陆远看向陆逊,疑惑问道:“问清来历没,还有这伤,谁弄的?” 以貌取人是大忌,却也是人之常情。 他见着此人长相,心中也不免失望,很难将此人当作大才,和能让他心想事成的田野麒麟联系到一起。 现在只是还抱着一线希望,毕竟已经来了。 “此人一直大呼小叫,许某好言相劝,费了好一番手脚,才让他安静下来。” 许褚在一旁尴尬解释,他随意打伤一个摸进军营的小贼,没想到自己主公竟然来亲自过问了,他也只好跟着前来。 陆远一怔,好言相劝,还费了一番手脚,结果对方的安静就是鼻青脸肿,昏迷不醒…… 看来自从徐庶进了军营,许褚也学得会说话了! 他想了想,踱步上前,拍了拍此人肩膀,柔声叫道:“壮士,醒醒!” 最终他的好言叫醒,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眼前壮士才终于醒来。 陆远尴尬一下,笑眯眯道:“壮士,你是何人,为何要见陆某?” 对方悠悠醒来,看清陆远,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声泪俱下:“陆将军,陆将军救命,小人张达,能完成陆将军心中所愿,只求事后陆将军收留!” 陆远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个张达,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丝念想彻底破灭了! 但凡高人,总有一分傲骨,哪会见人就哭,跪下就喊救命的道理。 只是现在人就在这,他礼贤下士的姿态也摆足了,却碰上这么个货色,一时倒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陆远耐着性子,温和一笑:“张达是吧,你先起来,不要哭,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陆将军,小人是张三爷亲兵……” 张达哽咽道:“小人跟随张三爷多年,一路从平原县到了这里,昨日张三爷在将军这受了重伤,回去后就喝酒打人,今夜就轮到小人当值了,肯定要被张三爷打死……” 陆远一颗心彻底凉了,随意笑道:“张飞要杀你,那你就逃跑啊,找陆某有什么用!” “将军有所不知,张三爷好酒,开心了就要喝酒打人,不开心也要喝酒打人,轻则重伤,重则打死,但我们的家眷都是大主公养着的,我们如果跑了,家眷就活不成了!” 张达涕泪横流,继续道:“小人知道,张三爷和大主公都怕将军,将军也想杀张三爷,所以才来投奔,只要将军肯收留,小人愿意在夜里,趁着张三爷醉酒时杀了他……” 他说完就擦眼抹泪,一脸悲苦地看着陆远。 陆远呆了呆,猛地在记忆中想到了这个张达。 在关羽死后,张飞为了给关羽报仇,命令手下赶着工期做盔甲,严令不能到期完工的都要砍头,最终逼反了两个无名之辈,趁着张飞醉酒,将张飞稀里糊涂砍了头。 其中一人正是这个张达。 之前他曾扼腕叹息,壮士死于小卒之手,但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后,就没这么想过。23sk.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像张达这样老老实实当兵,只为混口饭吃打工的,结果却碰上个暴脾气的老板,高兴了要打人,不高兴了也要打人,最后都要杀人了,还能不让人拼命吗! 老实人拼命才可怕啊! 他想到这些,却没有理会张达,反而看向闻讯而来的典韦,许褚,徐庶等人。 “同袍手足,皆是兄弟,你们明白了吧!” 陆远神色凛然:“如果不能体恤士卒,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给将士们尊严,荣耀,便会与将士们离心离德,如果视将士们为家奴,不知尊重,那就只会众叛亲离,自寻死路!” 他同情张达,却也没想替张达出头。 毕竟他还没修成佛,没想普度众生,只想自己的同袍兄弟,不要犯了这等错误。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我懂了,不过都是将士们不把我当大人,总欺负我,昨天被斥候军那老卒弹了一下,现在裤裆还疼呢……” 陆远忍俊不禁:“你另算!”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典某从不跟兄弟们动手,跟小黑打过一架,是他找茬的,上次偷看许老弟的娘们一眼,还被许老弟打了一拳,典某都没还手,不过那娘们身子……” 许褚脸色一沉,压着嗓音道:“主公,自从你说同袍皆为手足后,许某就只打过大黑,是他自己欠揍!” 徐庶抱了抱拳,郑重其事道:“主公,徐某终于懂了,主公为何执意要把那醉鬼押上刑场,就是要给兄弟们讨个颜面!” 典韦哈哈大笑:“你懂得那么多,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现在才懂……” 陆远挥手制止:“行了,我就是给大家提个醒,以后的兄弟会越来越多,再有新来的,就把这事跟兄弟们说下,免得我们军中也出现这种破事!” 众人哄堂大笑,一致把这任务交给了徐庶,毕竟就这一个文化人。 只有张达一脸呆滞,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这些人一团和气,心中一阵羡慕,可他就是个外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一群人喜笑颜开,却都对他不理不睬,还把他当成例子给人围观! 尤其这位陆将军,明显没把自己鼓足勇气,想杀了张三爷的事放在心上。 “陆将军,小人也想为讨逆军效力……” 张达忍不住出言,毕竟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以及讨逆军的待遇,都让他心动。 跟着皇叔混,三天饿九顿。 他比跟着皇叔混的人还倒霉,跟了个喜怒无常的张三爷,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如果能跟这样一群人相处,死都值了! 陆远看看张达,随意挥手安慰:“你性子懦弱,不适合行伍,还是找个地方种田吧,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一口一个张三爷!” 张达脑中一懵,是因为自己口误? 可这是叫习惯了啊,而且那张三爷实在凶狠…… 陆远向着许褚笑道:“一会儿你带他回去,给他家小都接出来,让他放心务农,给他找条出路,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对于张达,他毫无兴趣,就算想通过张飞算计刘备,以张达的懦弱也毫无用处。 而且张飞即便要死,也该死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现在死了太可惜。 张达听到这话,不由脸色变幻,心绪起伏,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猛地咬了咬牙,噗通一声,再次跪在地上。 “将军,小人是性子懦弱,但小人也长心了,分得清好坏!” 张达掩面泣道:“将军无心之下,就愿意给小人找条出路,将心比心,小人也愿意将这条命交给将军!从此追随将军!” 他啜泣不已,继续道:“将军要杀张,张飞,小人就以命相搏,将军不杀张飞,小人就效仿苏秦,做个间者,给将军打探消息,只请将军以后能收留小人!” 陆远一怔,不由深深看向张达。 他眸子深邃,似乎要直接看透张达的心意一般。 这么个哭哭啼啼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就硬起来了? 陆远思索一番,漫不经心道:“张达,你可知苏秦做的乃是死间,十死无生!” “死,死间……戏文上没说啊。” 张达咽了咽口水,沉吟片刻,再次垂泪道:“不过戏文里说,士为知己者死,小人懂这个!做张飞亲兵还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傻子,小人只求侥幸活下来后,将军愿意收留!” 陆远微微点头,乐呵呵道:“那你这次来我们军营的事,回去怎么解释?” 张达沉吟一番,一脸坦然:“我是为张三爷来讨公道的,结果武艺不精,被打了一顿,回去就得养伤!” “不错,可以了,放心回去吧,你死不了!” 陆远哈哈大笑:“许褚,给他扔出去,陆逊,让斥候军的兄弟联系他,都记好了,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同袍!” 他考验一下,已经认同了张达的急智。 至于张达会不会反水或者是反间计,他则毫不在乎。 只要斥候军联系上张达,反间计也会变成将计就计! 而且张达完全没有动机,张飞本来就是那副德性。 一个刘备手下的密探,张飞的死劫,他求之不得。 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在所有大军中,都安插上人手! 许褚嘿嘿一笑,提着张达就走。 徐庶微微皱眉:“主公,此人虽然机灵,但胆子未免太小了……” “胆子小怎么了!” 典韦瓮声瓮气:“当年典某杀人过闹市,别人都说典某胆子大,但其实典某当时也怕被人射杀呢!还有你,你要是胆子大,杀人后何必躲起来改名,怎么不跟官府的人拼了!” 徐庶被噎了一下,一时不知所言。 “行了,蝼蚁尚且贪生,此事不必多提!” 陆远眸光微眯:“三日内,十八路大军齐聚,共讨董卓,我等准备建功立业吧!另外还有个浑身是胆的会来,叫赵云,老家也会来人助阵,叫黄忠!” 第101章 壮年黄忠 时间过去两日,各路大军依次前来。 除了西凉马腾和北海孔融外,诸侯已经齐聚。 酸枣城内大军林立,旌旗飘扬,此时已经风起云涌。 战争的氛围越来越重,一场诸侯与董卓之间的大战势不可挡。 中军大帐内,陆远依旧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他没有去看望任何诸侯,而是在关注另外一件事。 刘备这个混蛋,竟然还没把的卢马送来! 马作的卢飞快,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 看来下次要东西,非得当面说清才行,免得碰上脸皮厚的,趁机装糊涂! 不过这事儿跑不了,诸侯齐聚,歃血为盟时,他就会当面质问,看刘备还怎么装! “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流唱少年……” 蔡瑾唱着讨逆军的军歌,歌声婉转悠扬,在陆远身后为陆远束发。 没一会儿,蔡瑾便拍了拍小手,凑到陆远身前打量,笑嘻嘻道:“束好了,人模狗样的,勉强算是有那么一点点俊朗!” “你是不是身子又痒了,等着挨揍呢!” 陆远大手一拽,将蔡瑾拉到怀里,唬着脸道:“解释解释,什么叫人模狗样!” 蔡瑾娇躯扭了扭,言笑晏晏:“你天天欺负我,现在轮到被别人欺负了吧,我就是故意嘲笑你的,看你这样难受,我就放心了!” 陆远捏了捏蔡瑾琼鼻,不禁心中嘀咕。 这女孩儿跟他几日相处下来,倒是越来越放得开了,不像最初那么拘谨。 这是好事,他也不喜欢成个鬼见愁,谁见谁怕。 只是这女孩儿明显误会了束发的深意啊,这个得怎么暗示给她…… “你干嘛捏我,我喘不上来气了!” 蔡瑾凤眉微皱,一脸娇嗔:“总是毛手毛脚,没个轻重,被你弄得疼死了!” 她素手纤纤,推着那一会儿捏她鼻子,一会儿掐她脸蛋的大手,心中一阵埋怨。 这人就是故意想看她害羞,她就偏偏不能让这人得逞! 陆远大手一顺,探进裙内,戏谑笑道:“那我帮你顺顺气……” “你,你让我难堪,我就让你更难堪!” 蔡瑾咬了咬红唇,强忍娇羞,凶巴巴道:“我,我反正早晚要做你夫人,我才不害羞呢,但你得罪我了,你等着吧!” 陆远手抚娇躯,不以为意,笑吟吟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庐江乡巴佬,还和曹操有了一样的癖好,现在还在乎什么难堪,你那点小伎俩,我接着就是!” 一个女孩儿而已,能怎么让他难堪,他根本没当回事! 反正到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别用这理由欺负我!” 蔡瑾明媚一笑,一脸狡黠之色:“反正你得记好,这是你自找的,等着难堪吧!” 她的得意之色还没尽去,眉头却猛地一皱,苦着脸道:“你轻点,很疼的,我都为你束发了,你怎么还不知道心疼我!” 女孩儿再次伸手,捉住那只大手,免得上下乱窜,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幸好这人害怕她疼,看来束发还是有用。 陆远手抚娇躯,闭目养神,静等外面消息,无不惬意。 大帐外脚步声响起,陆逊的声音传来,语气惊喜:“兄长,黄忠到了!” 陆远眼睛一亮,竟然这么快,才两天啊!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匆忙向陆逊喊道:“军营内迎接,给其他几个人都叫上,也好熟悉一下!” 蔡瑾微微疑惑:“你对此人很看重?” “是啊,我这就去看看!” 陆远大手胡乱揉了揉,向蔡瑾嘿嘿坏笑:“你要给我的难堪还没来,我的猛将就先来了,你说气不气?” 蔡瑾嘤咛一声,抚着胸口,气得直发抖,这人习惯成自然,总是这么没轻没重! 她看着陆远已经出了营帐,不由咬着牙低语:“你等着吧,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陆远出了大帐,凉风习习,让他精神一振。 他向前看去,顿时见到一个体格魁梧,手持长刀,腰挂大弓,一身英雄气概的壮汉迎面而来。 此人身法步姿,一看就是行伍中人,典型的沙场老卒,脚步稳健,一身气势引而不发,如同一头沉睡的雄狮! 只是看他面相,却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行走之间,更像是一个普通庄稼汉一般。 此人见到陆远,当即顿住脚步,长刀往地上一杵,躬身抱拳,语气恭谨道:“在下黄忠,见过主公!” 陆远心头一喜,这就是黄忠! 被关羽所不屑,说成“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的黄忠! 不过此时的黄忠却不是老兵,而是正值壮年! 陆远匆忙上前,伸手搀扶,乐呵呵道:“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没这么多客套!” 只是他忽然发现,黄忠的臂膀格外沉重,他随意伸手,一时竟没将黄忠搀扶起来。 显然,黄忠是在有意试探他。 陆远心头更是欢喜,老兵尚有傲骨,这才是大幸! 这个老兵在刘备麾下,屡屡被讥讽,无非是嘲笑他年迈,壮年时一事无成。 但如今在自己麾下,又岂会埋没了他,再让他像历史上那样憋屈! 陆远臂膀角力,五指次第在黄忠手腕上敲了一轮,随即豪迈笑道:“直起身来,无需这么多礼!” 黄忠手腕一阵酸麻,目光诧异,却也没多说,只恭恭敬敬道:“主公,好拳脚!” 这时,典韦等人一起嘻嘻哈哈前来。 许褚声似炸雷,哈哈笑道:“你就是大黄吗,主公前两天才说你要从老家来,怎么来得这么快?” “大黄?” 黄忠被震得耳膜生疼,脑子更是呆了呆,心头疑惑,这群人什么毛病,怎么随口给人取外号,还取得这么不雅。 他依旧不曾多言,只娓娓道来。 他前去皖城给幼子治病,华佗救下了他的幼子,本来想留在皖城度日,结果鲁肃却登门拜访,让他前去颍川帮周瑜。 可他刚到颍川,周瑜就收到了皖城的飞鸽传书,让他赶紧到陈留,他这才马不停蹄,再次到了陈留。 陆远听着这些,不由心头了然。 这是鲁肃在老家调配人手,本想着先照顾下周瑜,却没想到自己也同样盯上黄忠了。 至于周瑜那里,陆远依旧不愿去管,用人不疑,周瑜就该独当一面,自己解决问题。 典韦看了看黄忠,神色一凛,向着陆远低语:“主公,这是个高手,你看他的手,没握刀也依旧手腕下摆,保持握刀的姿势,和许老弟平时一样!” “当然是高手!” 陆远畅快大笑,随即向黄忠解释:“我们这些自家兄弟,平时随意惯了,称呼上都是乱取外号,这是大黑,还有个小黑在外办事,那个冷脸的叫许褚,小白脸儿叫徐庶!” 黄忠愕然,大黑,小黑,冷脸的,小白脸,果然很随意。 而且这几人听到称呼,毫无异常,显然已经习惯了,那自己以后真要叫大黄了? 不过这份随意,没那么多繁琐规矩,确实很让他向往。 这样才更像同袍手足! 典韦大步上前,郑重一抱拳:“大黄,在下典韦典恶来,这里有个刀法高手,可惜典某不好意思揍他,看你武艺不错,要不要过过招儿?” 黄忠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不好意思揍,自己武艺不错,所以就好意思揍了? 而且这个大黑的字竟然叫恶来,取得这么凶,还不以为耻,竟然说得出口! 不过这人长得确实凶! “过什么招儿!” 陆远匆忙出言打断:“刀兵无眼,伤着了怎么办,再说你连骑射都不会,怎么跟人家比,一箭就要你命了!” 他向着陆逊一招呼:“你去找曹操,要点青梅酒,摆酒设宴,给黄忠接风洗尘!” 陆逊不由分说,一翻身上了战马,扬长而去。 黄忠眼睛一亮,心中暗赞,这个孩童,小小年纪就能驭马自如,真是好武艺! 他当然不知道,陆逊本就是将门出身,从京城一路逃到庐江,被董卓的西凉铁骑追杀,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 如果只论驭马骑术,陆逊甚至远超大多武将! 黄忠再次看着众人,不由心中重视起来。 这军中果然藏龙卧虎,主公的拳脚怪异,那个大黑典韦,冷脸许褚一看就是高手。 自己这次算是来对了! 陆远不知道他这番心思,也没想刻意做什么,只引着众人来到典韦军帐,就在自己的中军大帐边上,准备给黄忠接风洗尘。 典韦依旧跃跃欲试,瓮声瓮气道:“主公,就算典某不会骑射,但也能在马上挥舞兵器,格挡箭矢,哪至于被人一箭射死,再说我们过过招儿,也不会真拼命……” 陆远呵呵笑道:“你能一招儿取胜吗?” 典韦吭吭哧哧:“那倒不能,就算是揍许老弟,起码也得三五个回合!” 许褚闷哼一声:“一会儿的,咱们去试试,看看谁先哭,许某早就想揍你了!” 陆远懒得理会他们俩私下的那点破事,只向着笑道:“对付骑射高手,你不能一回合制敌,战马交错后,你就没机会了!” 他随意应付了典韦,又转头看向黄忠,乐呵呵道:“黄忠,听闻你和孙坚一样,能在马上开两石强弓,可有此事,不必谦虚!” 黄忠老实巴交,一本正经道:“黄某六岁学箭,勉强可以百步穿杨,沙场之上,从来只有我射人,没有人射我!” 他的模样一丝不苟,如同说着寻常小事。 典韦挠了挠头皮,讪讪一笑:“百步啊,和典某掷戟的距离差不多……” 只是他话语说完,就再没提比试的事。 掷戟只能掷出两次,能不能达到百步不说,准头和速度与弓箭根本没法相比。 这个百步距离,他要是不能一回合击败对手,就只能像个兔子一样,被人随便射了。 毕竟骑射高手,是在策马移动中挽弓射箭的,又不用干等在原地,和他缠斗厮杀。 可以说黄忠的百步穿杨,在战场上确实是只有他射人,没有人射他。 除了遇到陆远和吕布这种,能开三石以上强弓的。 这类人一想起来就让他头皮发麻,还有什么好比的! 陆远不由看了看黄忠,老实人装起来最为致命。 这家伙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硬气的话,果然威力不凡。 一句话就让典韦没动静了! 众人没等多久,曹操麾下的曹仁便风风火火,喜气洋洋,带着大群婢女前来。 婢女们端着道道珍馐,坛坛美酒,花枝招展间,很快将大帐内清理好,摆出了一桌酒宴。 曹仁恭敬上前,呵呵笑道:“将军,刚刚曹某来时,见到军营外有个美人,好像正等着将军呢!” 众人已经吃上了酒菜,正言笑晏晏,闻言顿时全都竖起了耳朵。 陆远稍稍思忖,老脸一红,轻喝一声:“少扯这套,把美人送回去,告诉你家主公,陆某不好这个!” “不是,将军误会了!” 曹仁匆忙摆手:“外面的美人跟我家主公无关,是自己骑马来的,青纱遮面,看不清面容!” 许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意笑道:“你这谎话连许某都骗不过,还想骗我家主公,青纱遮面,你连面都没看清,怎么知道是美人?” 曹仁呆了呆,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只凭身形就觉得是美人,确实不妥。 而且这位小将军脸皮薄,虽然和自己主公一样好色,却不爱承认。 自己提这事儿纯属多余,还要被人误会,以为是自己主公被拒绝几次之后,又找借口送礼。 曹仁想到这,顿时没再多话,按照曹操的嘱咐,准备留下探探口风。 “行了,你回去吧!” 陆远扬声笑道:“告诉孟德兄,陆某心领了,但陆某无心女色,只想尽快讨伐董卓!” 典韦挠了挠胡子,心中疑惑,青纱遮面,怎么感觉有点熟? 第102章 大乔还是小乔 一群人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肥肉大酒,美味珍馐,聊起沙场建功,越喝越是痛快。 陆远并未把之前曹仁的话当回事,只和众人一块吹嘘。 黄忠被众人连连劝酒,也渐渐不再拘谨,谈笑间愈发豪迈。 “黄某其实能开三石弓了!” 黄忠依旧老实巴交道:“在颍川时,黄某得到一张三石弓,可惜试弓时太过心急,想看看能连开几弓,却不小心将弓臂拉断了,只能又用回两石弓!” 他说着叹息不已,像他这样的武将,最喜欢的绝不是奇珍异宝,而是宝马良驹,绝世兵器,一把三石弓对他来说,着实心疼。 陆远眼睛一亮,吩咐陆逊一声,随即乐呵呵道:“三石弓难寻,那就试试四石弓!” “黄某有自知之明,三石弓已是极限了!” 黄忠老老实实地说着,却突然一怔,眼睛瞪得老大:“四石弓,主公有四石弓?三石弓已经是虎筋所制,举世难寻,四石弓岂不得用上龙筋?” 一群人哈哈大笑,他们都知道陆远用的,正是四石弓。 黄忠被笑得莫名其妙,老脸通红,只觉得自己才是乡巴佬,什么都不懂。 直到陆逊奔回,带来了神臂弓。 陆远递给黄忠,乐呵呵道:“试试看,能用的话送你一把!” 黄忠并未在意,打量着这怪模怪样的神臂弓,可刚一上手,心中不由一惊,这个力道…… 他缓缓挽弓,弓臂顿时砰砰作响,彰显着神臂弓的强劲。 直到弓如满月,黄忠才涨红着脸,缓缓卸去弓臂上劲道,依旧一脸震惊,喘了喘粗气,疑惑问道:“主公,这等神物,是如何制成?” 瞬间拉弓,和慢慢挽弓再卸去力道,完全是两回事,他虽然喘着粗气,却已经算是神力了。 “这个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陆远笑眯眯道:“能不能用,能用的话,我安排人给你制一把!” 他对自己人从来不会吝啬,只是神臂弓来历,他根本解释不清。 黄忠眸子锃亮,满脸震惊,惊疑不定道:“这等神物,主公也愿意送出?” 对他来说,还没见过这样的主公呢! 绝世珍宝面前,哪个人不是敝帚自珍! 就算他自己有,也不愿意送出去啊! 典韦哈哈大笑:“主公和你想的不一样,我和许老弟早都能拉开此弓了,等我们有了好马,骑射练好,人人都会有这样的四石强弓!” 他语气中无不得意,百步穿杨算什么,以后他要两百步外穿杨! 只是始终找不到一匹好马,能驮得动他,让他焦虑不已。 陆远拍了拍典韦肩膀,呵呵笑道:“放心,战马的事,我帮你想到了,大耳贼再不送马来,我们就上门收账去,这个老家伙竟敢跟我们装糊涂!”天籁小说网 他索要的卢马,就是想送典韦的,他们众人之中,只有典韦最急需一匹好马。 典韦瓮声瓮气,没有多说感激的话,心中却是一暖。 一匹好战马,很可能就是一条性命,他的主公之前承诺过给他,现在还没忘。 他看黄忠依旧犹豫,没有回应,顿时不耐烦道:“大黄,你犹豫什么呢,主公就是这样的人,你心中感激,关键时把命还给主公就是了,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矜持起来了!” “你不懂,此弓不是普通的弓!” 黄忠满脸纠结,遗憾笑道:“此弓我们都用不了,甚至并州吕布也不行,就算能强行挽弓,也掌握不了准度,得不偿失!黄某总觉得这不像弓,更像弩!” 他心中确实遗憾,毕竟这样一张神弓,闻所未闻,简直是无价之宝。 就算没有放箭,只看弓臂的模样,就能知道此弓射程一定极远,远超三石强弓。 可他是常年用弓的人,刚刚挽弓时感受分明,这弓和寻常的弓完全不同,类似弩,或者说更像是一种新兵器。 他自六岁时开始学弓箭,现在让他重新开始,得不偿失! 无论是初学的典韦,还是精通弓箭的吕布,这时候重新学,都太晚了。 典韦一脸疑惑,心头嘀咕,这老家伙,什么意思,肯定是故意打击他。 黄忠见典韦神色,当即老老实实地将理由说了一遍。 言辞恳切,说得清清楚楚。 陆远一怔,这么说来,只有自己能用? 神臂弓确实如黄忠猜测,本身就是复合弓,却更像弩。 历史上几近失传,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弓的巅峰。 他之所以能对神臂弓如臂使指,只是因为那份枪感。 否则他哪来得及重新学习射术! 陆远心头亮了亮,这个能支配战场的利器,举世英雄,只有他一人能用! 众人没在多说神臂弓的事,再次豪饮起来。 只有典韦闷闷不乐,怎么看都觉得黄忠老老实实地解释,就是要在他心头插上两刀。 两百步穿杨的梦想一去不复返,只能不断喝着闷酒。 陆远拍着典韦肩膀,乐呵呵道:“放心,等有战马了,再让你试试!” 他就是安慰一下,没接触过这像弩一样的复合弓,战场上学起,哪有那么容易! 典韦心情稍缓,瓮声瓮气道:“嗯,到时再……” “没用的,你学不会!” 黄忠打断了典韦的话,一脸诚恳道:“这个和你平时接触的弓完全不一样,你重新学起,学成时已经是老年了,得不偿失!” 陆远呆了呆,这黄忠太实诚了吧…… 典韦眼睛一瞪:“大黄,你故意和典某为难对不对,当典某怕你不成!你的两石弓能有多大劲道,射一百箭也射不中典某!” 黄忠面色一丝不苟,诚挚万分道:“黄某只是实话实说,并无恶意!而且黄某的武艺,不只在弓箭上,近身打斗,黄某也未必怕你啊!” 陆远忍不住拍拍额头,这个耿直的家伙说话也太伤人了吧! 他正想出言制止两人吵闹,却突然见陆逊急匆匆进了大帐。 陆逊小脸紧绷,语气肃然:“兄长,出大事了,你快去营外看看吧!” “什么事,你这么急!” 陆远轻斥一声:“不是告诉过你吗,稳重点,好好说,天塌不下来!” 陆逊定了定神,一脸凝重道:“我刚刚出去一趟,然后就看到……兄长,你自己去吧,去了你就稳重不了了,真的是大事,十万火急!” 陆远看着正吵闹的典韦和黄忠,不由呵呵一笑:“你俩别吵了,一起出去看看!” 他对陆逊说的十万火急,根本没当回事,只不过正好趁机调停二人。 陆远说着,已经长身而起,直奔军营外。 陆逊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一起去也好,能给兄长壮壮胆! 一行人风风火火,直接出了军营。 陆远正调解着典韦和黄忠,却突然看到那个战马上的女孩儿。 青纱已经撩开,露出了女孩儿真容,让陆远瞬间身子一僵,心头砰砰乱跳。 女孩儿身姿窈窕,姿容绝世,天生一副明媚春光的样子,让人看着就不自觉心生喜悦。 她的脸蛋儿也长得极美,细眉弯弯,拢着一双桃花眼,琼鼻娇俏,粉面桃腮,让人看上一眼,心中就只剩下一股复杂难名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此刻女孩儿骑乘着高头大马,更多出一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只是她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怔怔盯着陆远。 “婉儿,你怎么来了!” 陆远失声叫道,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小乔。 只是他一语问出,小乔的脸色似乎又阴沉了几分,紧紧抿着嘴唇,策马进了军营。 陆远匆忙上前,乐呵呵道:“婉儿,你是跟商行一起来的吗,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 后来,典韦抓了抓胡子,一脸呆滞:“小陆逊,少夫人来了,你刚刚怎么不直说!” 陆逊绷着小脸,悻悻道:“你没发现吗,嫂嫂一直不说话,就是来找兄长算账的!” 许褚挠挠头皮,声似闷雷般响起:“对啊,颍川娶了个第一美人,现在帐中还有一个绝色美人!” 黄忠老实巴交,一本正经道:“主公这是后院起火了啊……” 第103章 大乔进帐 陆远意气风发,拉着女孩儿走在前方。 热情洋溢间,嘘寒问暖,讲述着自己的军营。 虽然他听着后方几人议论,看着女孩儿脸色,想着自己帐中还有个蔡瑾,也不禁心中惴惴,头皮发麻,但却依旧神色自若,看不出一丝慌乱。 输人不输阵,总不能在自己麾下丢脸。 “典韦,你们继续喝酒,不许吵闹!”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乐呵呵道:“我和婉儿先回去了,有事通知我!” 典韦吭吭哧哧,憋着老脸道:“主公,要不要换个军帐,你的中军大帐可能进贼了,现在不方便啊!” 许褚一脸认真,匆忙附和:“对,对,肯定进贼了,而且中军大帐太过寒酸,少夫人心情不佳,应该重新搭个军帐!” 以他们俩的智慧,能想到用中军大帐进贼的理由,给陆远转移蔡瑾打掩护,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陆逊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说话,只感觉这个向来温和的嫂嫂,这次来找兄长算账,好像对自己也陌生了。 黄忠和徐庶则是没得引荐,不方便见礼,没有多话。 而且他们看着这个少夫人脸色,这时候上前见礼,绝不是好时机。 “都滚蛋,哪来的空闲军帐!” 陆远轻斥一声:“大敌当前,少花这么没用的心思!” 他拉着女孩儿就走,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直奔自己中军大帐。 这时候换军帐,自己岂不成了惧内之人,惹人笑话! 只是他看着女孩儿一言不发,面沉似水,也不禁心中嘀咕。 难道婉儿真是来算账的,因为颍川的徐凤娇? 可婉儿性情温婉,心思玲珑,怎么会在众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应该还是在大军营帐外,遭到了冷遇的缘故! 陆远拉着女孩儿素手,进了中军大帐,当即脸色变幻,指向明媚动人的蔡瑾,讪讪笑道:“婉儿,这是琰儿的妹妹,我答应过琰儿要找到她的……” 女孩儿勉强一笑,轻轻开口:“行之,颍川第一美人,的确很美……” 陆远脑中一懵,瞬间失声叫道:“你,你是莹儿!” 大乔和小乔长相上完全一样,极难分辨,但她们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小乔灵动俏皮,如同一朵艳丽桃花。 大乔则端庄稳重,高贵典雅,更像一朵盛世牡丹。 之前陆远一直没往大乔身上想,但现在大乔一开口,则直接让他认了出来。 “是啊,我是乔莹,让你失望了!”天籁小说网 大乔的倾城面容中略显复杂,温婉一笑:“看来小妹在你心中,果然无人可比,我替她开心!” 她心中颇为苦涩,从始至终,陆远都没有认出她! 就算她与小妹长得极像,但陆远毕竟和她亲密接触过,只要有心,怎么可能认不出! 分明是心中一点没在意过她! 正如她临行前蔡琰所说,陆远虽然好色,但实际心中却难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只凭美貌,根本得不到陆远真心。 尽管她已经有了准备,但一路风尘仆仆,吃尽苦头才找到陆远,面对这个结果,心中还是难免失落。 哪怕陆远能主动问一问她也好啊! 大乔定了定神,尴尬笑笑:“行之,我刚刚在众人面前,不方便开口说话,害得别人误会,以为是小妹失了礼数,你不要介意,我会自己跟小妹说清楚!” “不必,刚刚你确实不方便说话,婉儿也不会介意!” 陆远虽然依旧疑惑重重,却也难掩心中喜悦,喜不自禁道:“而且你和婉儿都一样,来了我都很开心,对了,你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他虽然不懂女孩儿心思,却也不傻,不会当面说出煞风景的话。 说话间,他已经倒好了热茶,递到大乔手上,将大乔扶到茶案前坐下。 大乔手捧热茶,心中稍暖,看似漫不经心般笑道:“大军走后,我和琰儿姐聊过,之后就随着大军一起北上,只是我不会骑马,始终落后一步……” 她娓娓道来,讲述着一路经历。 大军出发,她不会骑马,始终被讨逆军吊在后面。 在汝南时得知大军去了南阳,她也跟着过去。 一路上几经凶险,她终于适应了骑马,结果到了南阳,却只见到孙坚大军在南阳大肆杀戮。 为了避开孙坚,她只好决定北上陈留等待,结果孙坚的大军却始终挡在她前面。 在路过颍川时,她得到了陆远的消息,想主动去寻,却得知陆远娶了颍川第一美人。 她只犹豫了一天,陆远却已经带着大军,再次起程北上了。 这时候她依旧不知道,孙坚已经和陆远结盟,只好小心翼翼避开了孙坚的大军,提前到了陈留,却被来自庐江陆家的精锐私兵发现,将她保护起来。 她也因此得知,庐江精锐是陆康派来,想接蔡瑾南下的,只是陈留因为联军讨董的事而风起云涌,庐江精锐一直没有得手。 之后她拜访蔡瑾,说明陆远即将到来,蔡瑾便开始等待陆远,而她则被庐江精锐保护。 直到今日她来到军营,那群精锐才悄悄南下。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陆远怔了怔,呆滞半晌,才敲着太阳穴感慨:“天意弄人,自作自受!” 自己一路坑孙坚,吊着孙坚跑,反而害得大乔不敢靠近,以为孙坚是在追杀自己…… 直到自己在军营立威,大乔才收到消息,寻了过来…… 陆远随意瞥了蔡瑾一眼,见蔡瑾正坐在茶案前,自斟自饮,一副看热闹的姿态,不由心中更气。 这丫头早知道大乔的事,所说的秘密和要给自己的难堪,就是此事,竟然一直忍到现在。 而蔡瑾给他这个难堪,也确实让他难堪了。 之前他装得再像,麾下几人也还是胡言乱语,都在替他担心呢。 而同样,他对蔡瑾也心存疑惑,怎么宁愿相信曹操,也没有跟随自己祖父派来的庐江精锐南下? 只是现在他还没工夫细问。 陆远看着大乔,想着她一路辛酸,目光渐渐柔和,抚了抚大乔长发,千言万语,却只柔声笑道:“辛苦你了……” 大乔心中一软,鼻子发酸,自己一路相随,为的不就是这一句认同吗! 她咬了咬红唇,同样并未多说,只温婉一笑:“还得多谢瑾儿妹妹,要不我对陈留一无所知,都不知何去何从……” 蔡瑾抿了抿嘴唇,甜甜笑道:“莹儿姐不用谢我,是庐江那些人保护你的!” 她想了想,忽然看向陆远,笑嘻嘻道:“将军,知道难堪了吧,让你欺负我!” “不难堪,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陆远咬牙笑道:“你不知道,莹儿能来,给了我多大的惊喜,等有机会了我再好好谢谢你!” 对于大乔到来,他确实又惊又喜,好在现在只剩喜了。 千里迢迢,大乔不辞辛苦而来,让他知道了大乔心意,这就足够了。 陆远看向大乔,柔声笑道:“莹儿,这次来了就不必走了,我知道你心意,不会辜负你!” 大乔含羞带怯,缓缓低下了头,国色天香的俏脸上红霞渐起。 第104章 没多余帐篷 中军大帐,天色渐晚。 陆远眉开眼笑,听着大乔讲述一路经历。 随着陆远的热情,大乔也终于渐渐敞开了心扉。 虽然依旧像大家闺秀那般,举止落落大方,毫不逾矩,但被陆远抓着小手,却也在忍着娇羞,假装不知道。 她在来时就做好了打算,这次绝不会矜持,让自己后悔。 只是她还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却不便开口。 毕竟大帐中还有一个女孩儿,正手拄香腮,听她经历听得津津有味。 大乔看了看蔡瑾,不动声色道:“瑾儿妹妹,行之的发髻,是你束的吗?” 对于这个容貌上不比她相差,家世比她更显赫,偏偏已经住进陆远大帐中的女孩儿,她难免多了一分心思。 蔡瑾不明所以,俏生生道:“嗯,是我束的,这人整天欺负我,给他束发了才好一些,你接着说啊,孙坚怎么那么狠,给南阳城的守军都杀光了!” “你,你束的啊……” 大乔微微失神,喃喃笑道:“行之是爱欺负人,不过你比我命好,上一个给他束发的,还是颍川第一美人呢,我见犹怜!” 蔡瑾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只脆生生道:“那你明天给他束发,要不是他逼我,我才不愿意伺候他呢!” 大乔淡淡一笑,明眸微微黯然。 只觉得自己矜持一次,这个让他倾慕的男子,就被一群狐狸精抢跑了! 颍川那个她不了解,但陈留这位妹妹,好像还不情愿。 陆远见两人聊天,已经完全跑偏了,不由一阵头大,轻咳一声:“莹儿,她不知道束发的意思,我一时懒惰,就让她帮帮忙,你不要多想,我没逼迫过任何人!” 他既怕大乔多想,以为自己会乱来,虽然和蔡瑾是早晚的事,但自己总得要个名声。 同样也怕蔡瑾刨根问底,让南阳守城士兵的事情败露,毕竟那事是他做的。 大乔明眸一闪,暗暗思忖。 是啊,连蔡琰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公子,都是主动委身,生怕错过,自己当时心中矜持,这人也是在第二天说走就走,根本没有勉强过。 更何况这位陈留的妹妹。 蔡瑾稍稍疑惑,俏生生道:“束发有什么意思,要不是你逼我,我会愿意伺候你?” “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逼过你!” 陆远唬着脸道:“莹儿来了你却瞒着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而且我祖父派人来救你,你竟然去相信曹操!幸亏曹操把你送我这了,要是送到别人那,我得费多少力气救你!” 他说话间大手一伸,随意在蔡瑾娇俏的琼鼻上捏了一下。 “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许用此事欺负我的!” 蔡瑾揉着琼鼻,一脸委屈:“而且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是你自己不在意,你祖父派来的人那么凶,一来就杀光了河东卫氏的所有人,还想掳走我,我能不害怕吗!” 她心中知道是自己理亏,只是却不愿意承认。 陆远随意摆了摆手,也懒得跟她纠缠这些小事。 自己祖父的心思,他当然明白,早在之前,那老头儿就屡屡点拨他两个女公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祖父竟然直接出手了,为了他的终身大事,在推波助澜揽二乔流言之后,又派人跑到陈留来打探蔡瑾。 不过他们这群庐江乡巴佬,行事哪有那么多斯文,对河东卫氏的人,自然不会手软! 大乔娇颜含笑,向蔡瑾解释了一下陆远之前的誓言。 她从庐江跑到陈留,心意决然,瞒不住别人,现在也不想相瞒。 “今生只有三样情义不可弃,你祖父的血脉亲情,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为你束发的自家女子……” 蔡瑾怔了怔,呢喃一遍,美眸扑闪,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她看着陆远,不禁语无伦次,声音软软:“行之,不对,将军,我之前不懂这个,你不会误会我吧!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对,我对你没想法,只有爹爹逼我,我才会嫁给你!”23sk. 陆远哈哈大笑:“行了,我要是误会了你,你早就该换个发髻了,少在这丢人现眼,留着点,改天再丢!” 蔡瑾俏脸一红,却没敢接话。 她对陆远的性格太了解,她要是再多话,这人肯定得让她更难堪。 只是她无意看到外面天色,见陆远与大乔依旧聊着皖城,聊得火热,好像都没注意到天色一般,不由心中一惊,不得不开口。 “行之大将军,天色晚了……” 蔡瑾斟酌着言辞,明眸扑闪,左顾右盼,俏生生道:“现在我和莹儿姐都在,这怎么办,大将军晚上准备住哪?” “什么怎么办?” 陆远一脸疑惑:“天天如此,这有什么好问的,多了莹儿,挤一挤不就行了!” 大乔俏脸一红,心中直打鼓,这怎么能行,自己就算想开了不要矜持,也不能这样啊! “你少装蒜,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你想得倒美!” 蔡瑾再顾不得局促,凝声质问:“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我和莹儿姐都在帐中,这怎么能挤,只有你出去了,我们才方便休息!” 她话刚说完,便推着大乔,一副同仇敌忾的架势,俏生生道:“莹儿姐,你倒是说话啊,这人很坏的,你越是放不开,她就越要欺负你,你再妥协,就是羊入虎口了!” “我当然知道他……” 大乔看向陆远,满面羞红:“行之,典韦不是说可以另立帐篷吗,我们怎么可以一起挤,你再让人立个帐篷吧!” 她千里迢迢而来,满腹思念,自然有一肚子话想说,现在见到了人,更是不吐不快。 只要这个陈留妹妹让一下,她刚好可以一诉衷肠,与心上人缠绵。 可是这陈留妹妹的意思,竟然是要和她腻在一起,将陆远赶走,她就算心中不情愿,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陆远随意看看天色,漫不经心道:“现在搭帐篷,太晚了,将就一夜吧!” 他看着眼前两个女孩儿,一个天香国色,一个小家碧玉,却都是一副局促娇羞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你就是故意的,想要齐人之福!” 蔡瑾满脸滚烫,却依旧硬邦邦道:“我都忍你够久了,现在有莹儿姐帮我,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 大乔娇羞无限:“行之,要不你先出去,换个帐篷休息吧,我们来日方长……” “这里,是中军大帐!” 陆远指了指地面,一本正经道:“主将住的地方,大军中枢所在,我怎么能走!” 女孩儿们呆滞了,这怎么办…… 第105章 二女心思 中军大帐里。 陆远慢条斯理,逐个点燃烛火。 一盏盏红烛摇曳,将大帐内照得亮如白昼。 同时照亮了两个绝色美人不知所措,局促不安的俏脸。 陆远回身看着她们,只见两人都是姿容绝世,光彩照人,一颗心也不由随烛火一般荡了起来。 大乔含羞带怯,紧紧攥着小手,俏脸通红,悻悻低语:“行之,你快别闹了……”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话没说完,便已经悄悄低下了头。 蔡瑾则满面娇羞,银牙暗咬,凶巴巴道:“姓陆的,我就知道你要这样,心思龌龊,卑劣不堪,你要想这么羞辱我,我,我就真要咬你了!” “你可真聪明,连我的想法都猜到了!” 陆远忍俊不禁:“不吓唬你们了,照亮堂点,是为了让将士们知道,这里没有什么龌龊事,可没想到,竟然给你们俩心思照出来了!” 他拉着大乔的小手,一脸促狭笑意。 大乔醒悟过来,顿时俏脸红得娇艳欲滴,美眸扑闪中满是娇嗔,风情无限。 蔡瑾咬了咬嘴唇,猛地一脸羞愤,脆生生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每次都要故意吓唬人家!” 她恨得直跺脚,心中怨念连连,之前想的那么多龌龊事情,情急之下,几乎都隐晦地说了出来,现在竟然又被人嘲笑了。 偏偏这人就喜欢嘲笑她,看她害羞的样子,以后大婚了,还不知道得怎么样欺负她! 她悄悄看着大乔,心中嘀咕,这位莹儿姐姐一样饱读诗书,什么都懂,肯定也想到了那些事,却什么都没说,难道莹儿姐姐愿意? “好了,一会儿陆逊就会过来了!” 陆远乐呵呵道:“给你们那些龌龊想法都收起来,我读书少,没你们想得那么不堪,等陆逊把帐篷腾出来,瑾儿先去那里将就一下,天亮再重新搭个大帐!” 他不龌龊,但也绝不是正人君子柳下惠,大乔前来,他岂能辜负了美人心意。 都是绝色美人,但一个能吃,一个不能吃,这选择不难。 大乔明眸闪动,俏脸更是红晕,一直落落大方,举止得体的她,此刻却出奇的没再说话。 蔡瑾一怔,小手毫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羞答答道:“可是,不是你出去吗,而且我在这住习惯了啊,你天天欺负我的事我都忍了,要不,我们挤挤也行……” 她心中滋味难明,这是她喜欢的男子,虽然总欺负她,吓唬她,但却能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她始终可以肆无忌惮,觉得这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 之前虽然觉得那样不妥,可也不是要让人把她赶出去啊! “挤什么挤,我心思龌龊,你不怕吗!” 陆远乐呵呵道:“今晚不会挨欺负了,你该高兴才对,可你这是什么表情!” 蔡瑾抿了抿嘴唇,凤眉微皱,悄悄看了看大乔,一时心绪更是复杂。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敢,而这个莹儿姐姐敢? 那自己岂不是引狼入室? 自己走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没容她多想,外面已经响起了陆逊的声音:“兄长,我来了!” 陆远撩开大帐走了出去,拍着陆逊的肩膀笑道:“果然机灵,见到烛火就知道我找你,收拾一下,给你的帐篷让给瑾儿姐姐,你去跟典韦对付一下!” “兄长,我以为是有什么大事……” 陆逊呆滞片刻,手上还带着一团黑乎乎的酱肉,喃喃道:“这是大黑将军送来的,说兄长肯定用得上,可我没法跟大黑将军一块住啊……” “你还小,跟典韦挤挤没关系!”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接过那酱肉看了看,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典韦那脑子,还能知道为兄需要什么?”3sk. 他不由认真打量起来,却怎么看都是一团普通酱肉,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兄长,你之前还说我是男子汉呢!” 陆逊挠着脑袋,小脸紧绷:“男子汉怎么能跟大黑将军一起挤,而且大黑将军经常抱怨,说地毯太小,他自己都不够盖,我去了也没法住啊!” 陆远重重拍了拍陆逊的肩膀,一本正经道:“正因为你是小男子汉,所以才要给为兄分忧啊,典韦不行就去找许褚,赶紧去吧!” “兄长,许褚打呼噜太响了!” 陆逊犹犹豫豫,一脸为难:“而且新嫂嫂不是就在帐中住吗,大黑将军说了,这个是老虎身上的宝贝,兄长吃了,几个嫂嫂都住得下!” 陆远怔了怔,猛地老脸一红,一推陆逊,轻斥一声:“少废话,赶紧滚蛋,把帐篷空出来,爱去哪住去哪住!” 他双手一背,不着痕迹,典韦送来的宝贝已经进了大袖。 陆逊嘀嘀咕咕离去,自己兄长这脸色,一看就是被嫂嫂训斥了。 陆远看向蔡瑾,笑眯眯道:“瑾儿,军营中不会有危险,而且陆逊的帐篷离我最近,收拾得也干净,你快过去吧!” 蔡瑾咬着红唇,明眸闪烁,一脸毅然:“不行,我要留下保护莹儿姐姐,我走了,你欺负莹儿姐姐怎么办!” “你,你能保护什么!” 陆远大手一挥,轻轻拍了女孩儿屁股一巴掌,唬着脸道:“你看,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再不赶紧过去,你心里想得那些龌龊事可就成真了!” 蔡瑾脸蛋一羞,委屈巴巴:“你,你怎么能现在欺负我,莹儿姐姐还在呢!” 她明眸扑闪,向着大乔脆生生叫道:“莹儿姐姐,你看到了,他这人就爱欺负人,你跟我一起走,不要留在这!” 大乔美眸躲闪着,嘴角却在微扬,娇滴滴道:“瑾儿,你忘了吗,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他算账的……” 蔡瑾见着大乔神色,不禁呆了呆。 果然,这个莹儿姐姐什么都懂,就是不愿意走! 看来自己还是引狼入室了,这本来是她的帐篷…… 陆远眯眼含笑:“要不你留下来挤挤,反正你什么都懂……” 蔡瑾美眸一瞟,瞪着陆远恨恨道:“我才不呢,我读书少,什么都不懂,但你得罪我了,以后要是不让我出气,就休想知道我的秘密!” 她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花了一炷香时间才找到自己的香巾,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陆远心中一松,看向大乔,眸光和烛火一样热切:“莹儿,我们要在一起,总是这么多事……” 大乔明眸顾盼,强忍着娇羞与陆远对视,眸光温润:“是啊,因为你很喜欢瑾儿,否则就不会这么迁就她了!” “胡说什么呢,我哪迁就过她!” 陆远大手一揽,娇躯入怀,蹭着大乔发丝低语:“现在了,你还要去想那些琐事吗!” 大乔娇躯一软,一身高贵典雅的气质瞬间不翼而飞,语气轻柔:“你是庐江第一混蛋,我落到了你手里,还敢多想什么……” 陆远喜不自禁,刚要将美人抱起,却猛地怔在当场,微微侧耳。 大乔曾预想过无数次重逢,可见此情景,却不由心中一紧,细眉微挑,桃花眼略显紧张,羞不可耐道:“行之,你怎么了……” “孔融这个混蛋来了!” 陆远心绪起伏,眸光雪亮:“十八路诸侯齐聚,大战终于要来了!” 大乔明眸一黯,轻叹一声:“看来和上次一样,你还是得走,你去准备吧……” “不去管他!” 陆远眸光温和起来:“这是我们的夜!” 第106章 大乔问心 红烛摇曳。 铮铮铁骨前,美人衣衫缓缓滑落。 如玉肌肤不知是因为红烛渲染,还是陆远的眸光太过炽热,或者是美人的娇羞,渐渐变得滚烫,红润诱人。 大乔娇躯紧绷,眸光躲闪,却依旧小心翼翼开口:“行之,先这样行吗,我们来日方长,但最后一路大军到来,你该去迎的,而且孔融孔北海声名在外……” “我一个庐江乡巴佬而已,迎什么迎!” 陆远语气漫不经心,眸光却比烛火还要热切,情不自禁道:“美人在前,我要是去迎接什么孔北海,那我还是男人吗!” 大乔胸口一紧,娇躯颤栗,柔声劝道:“我们不急于一时,我不想让你因我而失礼!” “放心吧,我从不讲理!” 陆远不以为意:“你不必担心这些,我心中有数!” 现在孔融前来,诸侯齐至,联盟讨董之势已成,按常理他确实应该迎接。 既可以游走在诸侯之间,因势利导,得些好处,还能早些实施他的计划。 但大乔就在眼前,让他现在出去跟别人寒暄,那他就真不是男人了。 不如索性装个混蛋,强势就强势到底。 毕竟诸侯之间蝇营狗苟,各怀鬼胎,之后歃血为盟,推举盟主,这些琐事之中有的是机会。 大乔玉臂舒展,紧紧搂住陆远,娇羞无限道:“那你先别乱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得问清楚……” 她了解陆远的性格,说一不二,不会被她说服,因此并没有在此事上多说。 心中同时微微动容,上一次大军北上,陆远并没有为她逗留片刻,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了。 只是一路上她有太多问题想问,不吐不快。 陆远不为所动,大手攀上娇躯,美滋滋道:“箭在弦上,这次你还想让我像上次一样,生生退弦不成?” “不是,你等一等,这是对我的尊重!” 大乔玉臂紧了紧,免得陆远乱动,俏脸娇嗔:“你和瑾儿肯定也有过这时候,你却忍住了,难道你只知心疼她,却不知心疼我?” 她心慌意乱,只好拿出这个借口。 陆远脸色一僵,尴尬笑笑:“行,你问吧,一会儿再收拾你!” “在大帐内,你发现是我时,心中其实很失望吧!” 大乔忍着娇羞,与陆远对视,明眸咄咄:“你希望是小妹,否则不会这么久了,你一直不问小妹消息,你是因为心中在意,才刻意不提!” 她想判断蔡琰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斟酌半晌,之前一路上想好的问题却都抛弃了,反而问出了最尖锐的。 这也是因为她性格中的傲气。 倘若没有这份傲气,她怎么会因为蔡琰一番话,就毅然北上,要在战场上帮助陆远,而不是在皖城做个无奈等待的人。 她一语问出,自己似乎也放松了些,轻轻舒了口气,紧紧看着陆远,等待答案。 陆远一怔,微微侧目,干笑道:“莹儿,你千里迢迢,跑了这么远而来,难道还在纠结之前你择婿之时,我为何选了婉儿?” “行之,我岂会与小妹相争,只想要个答案而已!” 大乔涩声笑道:“我本以为,北上寻你很简单,却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甚至除夕之夜,你在颍川新婚,我却只能在外面踟蹰,如果没有个答案,那我算什么!” 她娇躯滚烫,却依旧执着相问:“我北上后与商行有过接触,发现你联系皖城,只过问小妹与琰儿姐的事,从未问过我,要不是我主动寻来,你依旧不会理我,对不对!” 问话之间,她一颗芳心不自禁羞愧,只觉得自己这次前来,不仅仅放弃了矜持,还丢掉了尊严。 陆远稍稍沉吟,讪讪一笑:“如果不是我的女子,我何必那么上心,但现在你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原来如此,还是琰儿姐聪明!” 大乔臂膀紧了紧,悻悻低语:“琰儿姐主动委身,是了解你的性格,不是你的女子你就不会在意,若不是得她提醒,我恐怕现在还不明所以!”???.23sk. 陆远默然,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要在意! 自己哪来的那么博爱! 大乔感到陆远再次蠢蠢欲动,不由玉臂一紧,匆忙开口:“等一下,除了小妹,你心中还能容得下别人吗?” 这话由她问出,着实难堪,毕竟她是小乔的姐姐,但她却不得不问。 如果得不到别人的心,她投怀送抱算什么! 她心中忐忑,问完话就稍稍松手,任人宰割一般。 “我真不懂你们女子的心思,怎么会有这种无聊问题!” 陆远微微皱眉:“我喜欢婉儿,先因为婉儿的美貌,后因为婉儿的性情,而现在我亏欠婉儿太多,她已经好久没有抚过琴了,我也无法回答这话,我的耐心用完了!” 他本来是不屑于揣测女子心思,现在则是想猜也猜不透了。 这个问题蔡琰问过,徐凤娇问过,现在大乔竟然也来相问,让他心头不禁烦躁起来。 他与小乔相识于微末,在他刚到皖城,局势错综复杂之时,小乔就已经表明了姿态,与他共赴鸿门宴。 当时他心中是不怕的,但小乔不知底细,却是心惊胆战。 有这份情义在,这问题还需要问吗! 大乔感到那火热的身子再次迫近,胸口更是一阵酥麻,不禁羞怯着开口:“行之,再等等行吗,最后一个问题!” 可她没有感到陆远的一丝迟疑,想到陆远一惯强势,忍不住娇喘:“我只是害怕,想起了从前的疑惑,我们几人,到底谁最美,才随便问问……” “有人风华绝代,似明月皎皎,自然最美,有人明媚俏皮,似艳丽桃花,性情喜人,有人小家碧玉,腼腆娇柔,让人总想看她害羞……” 陆远眉目舒展,笑吟吟道:“这次真的用完耐心了,我现在只想亵渎一个高贵端庄的女子!” 压抑的闷哼声响起,女孩儿倒抽一口冷气,最后一丝疑惑直接到了九霄云外。 娇喘声如泣如诉,好似痴痴呓语。 “行之,我替婉儿开心,也替自己开心……” “你干嘛捂我嘴,我喘不上气了……” “你别这样,我不习惯……” 大帐内,春意盎然,高贵典雅的盛世牡丹,尽情绽放。 军营中,曹操却满头大汗,脚步匆匆,不断向暗中的空地处示意,表明自己身份,生怕被暗哨射杀,一路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他遥遥看到了中军大帐的烛火,脚步顿时更加急迫,却突然腰间一疼,身子一轻,竟被人凌空举了起来。 典韦举着曹操,瓮声瓮气道:“你鬼鬼祟祟,想要干嘛!” 曹操吓了一跳,才勉强看清典韦,一张大黑脸,披着一身黑盔甲,在黑暗中根本无需隐藏。 他心中暗骂一声,不知道是谁鬼鬼祟祟,随即抹了把额头冷汗,喘着粗气匆忙道:“壮士,快放我下来,出大事了,我得赶紧见你主公!” 典韦不为所动,举着曹操就要顺手扔出去,咧嘴笑道:“主公现在也在办大事,不方便见客!” 曹操见典韦动作,顿时来不及多想,仰面高喊:“生死大事!” 第107章 腰力何等了得 中军大帐,日上三竿。 陆远悠然起身,却两腿一软,险些跌倒。 他见一旁的大乔没注意到,才径自穿着衣服,神色惬意。 大乔满面娇羞,正想一同起来,同样娇躯一颤,踉跄着倒回地毯上。 盛世牡丹,春光大现,一览无余。 大乔只觉得浑身酸软,一阵无力,手掩娇躯,娇滴滴的声音有些嘶哑:“行之,你来帮帮我……” 她心中更是滋味难明,自己北上所寻,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可是怎么能这么久,这么疼,折腾得自己如此不堪,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了。 “你不必起来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陆远找过大乔衣裙,帮忙穿戴着,乐呵呵道:“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回来再照顾你!” 大乔心中一紧,俏脸含羞带怯,匆忙开口:“不行,不能再照顾了,我受不了,你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呃!你好好帮忙,别乱碰乱抓,现在还疼呢……” 她眼波流转,风情万种,感受到自己的嗓音,不由一脸嗔怨:“你是不是故意那样,害得我嗓子都哑了!” 陆远老脸一红,讪讪笑道:“你叫得声音太大,多喝点蜜水润润吧,我一会儿出去,就是要收拾这个烂摊子……” 说话间,他大手游走,更是放肆。 “你好好穿衣服,别乱动啊……” 大乔嘤咛一声,美眸中娇羞闪烁:“我才没叫,明明是被你弄得嗓子疼,你昨天自己都说了,之后那些事,肯定全是你故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悻悻低下了头,却不敢再多说了。 之前她能想到的,那么多羞人的事,这人竟然全都会。 她想都想不到的,这人竟然也都在她身上用过了。 只是她娇躯却阵阵发抖,那只大手帮她穿着衣服,却依旧毛手毛脚,简直无处不在。 让她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个念头,这人还是和夜里时一样,所言所行,只为亵渎…… 大乔胡思乱想间,不禁粉颈通红,喃喃细语:“行之,你对别人都这样吗?嗯,你轻一点……” “当然都一样了,我们休戚与共,我岂会厚此薄彼!” 陆远不明所以,缩回大手,呵呵笑道:“好了,你就在帐中休息吧,不要乱动,一会儿我出去后,让瑾儿先过来照顾你!” 他说话间将羊皮一翻,盖住了大乔身子。 大乔心中一松,原来人人都一样,那倒不用担心被笑话了。 就算是瑾儿,也早晚是行之的人,行之还更喜欢戏弄瑾儿,到时候肯定得比自己还难堪。 她见陆远正在自己束发,匆忙挣扎着起身,可是身子却是如此沉重,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使不出半分力气。 “行之,让我帮你吧!” 大乔无奈低语:“你过来一点,我动不了,我之前一直羡慕小妹,能每日为自己喜欢的人束发,现在也不想错过……” “这有什么羡慕的,不必在意仪式!” 陆远对这些古礼,始终嗤之以鼻,此刻更是浑不在意,只眯着眼睛笑道:“记好了,你求饶时答应我的,一会儿我要回来收债的!” 大乔脸蛋陡然一烫,美眸眨了眨,咬着红唇思忖,却彻底不敢说话了。 自己怎么就答应了那个条件…… 陆远穿戴整齐,看着大乔风情万种的绝世姿容,不由身心舒畅,意气风发,抖着双腿,大步出了营帐。 他刚出大帐,便见典韦正等在不远处,这次没有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提醒,反而小心翼翼,更像担心打扰到他一般。23sk. 典韦见到陆远,当即风风火火上前,一张大黑脸显得贼眉鼠眼,嘿嘿笑着:“主公,昨夜典某送你的宝贝,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胡说八道!” 陆远环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里,才低声笑道:“挺好用,但这个事儿不能再提了,免得让人乱嚼舌根,昨夜军营里有没有什么事?” 他心中其实疑惑颇多,只是在大乔面前,并没有显露。 昨夜孔融大军到来,十八路诸侯齐聚,讨伐董卓的大势已成,势不可挡。 可他并没有去与诸侯碰面,并不知道现在事情进展到哪里,而且还没人来提醒,好像要将他排斥在外一样。 但他掌握着馒头技术,还有孙坚和公孙瓒两个盟友,无论是战力,还是后勤资助,都是讨伐董卓的主力,各路诸侯没道理如此。 难道他们还能不在乎他的战力,想要强抢他的馒头不成? 连孙坚和公孙瓒都明白,强抢只能抢一次,得不到技术,什么都是枉然! 单单是一直没人来找他,这事情就透露着异常! “主公放心,典某一直守着呢,什么事都没有!” 典韦没那么多心思,只嘿嘿笑道:“就是主公这的动静有点大,附近的兄弟们应该都听到了,陆逊那小子什么都不懂,还一直说主公把少夫人打哭了……” “都听到了……” 陆远老脸一红,试探道:“这群混蛋,没在私底下乱说话吧!” 他想着夜里,他和大乔意乱情迷,确实有些忘乎所以。 之前还记得提醒大乔,但后面就彻底放肆了。 自己脸皮厚些还无所谓,最多再做一次混蛋。 可大乔在这里,却是在假扮小乔,才能名正言顺。 这岂不是让小乔无故躺枪了。 “主公放心,兄弟们都懂,都假装没听到呢!” 典韦晃着大黑脸,瓮声瓮气道:“就陆逊这小子难缠,典某没法跟他解释,只能费一番手脚,好言相劝着给他弄睡了,这事儿到时还得主公亲自解释……” 陆远呆了呆,能假装没听到也好。 不过随着徐庶到来,他麾下这些人一个个都变得会说话了。 他倒不担心陆逊的安全,典韦对陆逊很是喜爱,而且典韦武艺高强,不会出手没有轻重。 陆远把此事压下,再次问道:“昨夜孔北海的大军前来,可有人来找过我?” “曹贼来过,在典某帐篷里关着呢!” 典韦一本正经:“主公之前说他是老狐狸,典某记住了,这老贼花言巧语说了一堆废话,典某都没上当,只是这老贼听到了不该听的,典某不知该不该灭口……” 陆远一怔,顿时醒悟过来,抬腿就走:“快,过去看看,你没动手吧!” “主公,你不用急!”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就算有宝贝,你也要保重身体啊,以你的骑术,腰力是何等了得,怎么会如现在这样,下盘不稳……” 陆远懒得理会这些,边走边道:“他都说什么了?” 典韦挠着头皮,一脸疑惑:“他前面说有生死大事,后面就说来不及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典韦的帐篷前。 陆远脸色变幻,一进帐篷便热情洋溢道:“孟德兄,行之有错,怠慢孟德兄了!” 他环视一圈,找到一脸暴躁的曹操,见对方身体无恙,才稍稍安心。 “行之老弟,曹某虽然好色,却也不曾因女色误事!” 曹操脸色紧绷:“昨夜孔北海前来,各路诸侯纷纷前去迎接,只有你在此贪恋女色,不曾现身,你知道这些读书人最在乎什么吗,他们就在乎一个颜面!” “孔北海的颜面,与陆某何干!”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陆某只是担心孟德兄安危,现在看孟德兄无恙就好,对了,孟德兄昨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吧!” 他心中一阵无语,自己竟然被曹操鄙夷好色,这算什么事! 自己又没像曹操那样见人就收,只是情之所至罢了! “行之老弟,好色误事啊!” 曹操怒不可遏:“昨夜各路诸侯要商讨大事,可惜找不到你,你本来就与本初有嫌隙,不想着主动化解,还如此作为,难道执意要让我们讨董联盟内乱吗!” 现在的曹操一心只在讨伐董卓上,对陆远和袁绍谁死谁活都不在意,只担心讨董联盟内乱。 这次过来就是要找陆远前去商议大事,有心缓解陆远和袁绍的恩怨,结果却被困在这里,由不得他不气。 陆远悠悠笑道:“没这么严重吧,孔融的面子这么金贵?” “昨夜之前,诸侯就已经对你颇有微词了!” 曹操一副恨其不争的架势,一脸无奈道:“曹某前来找你,就是想让大家为了讨董大计,能先搁置恩怨,可你竟然……哎,太晚了,你自己应该能猜到!” 他话音刚落,大帐外突然响起许褚的晴天霹雳,似乎正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 “主公,十三路大军十八万兵马,正向我军而来!” 第108章 诸侯发难 大军之中,一阵肃杀。 将士们横刀立马,神色凛然,静等各路诸侯。 陆远策马在大军前方,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在心中盘算,十三路大军,十八路兵马,那就是除了曹操,张邈,孙坚,公孙瓒以外,其余诸侯全齐了。 而他们军营两侧,孙坚和公孙瓒的大军也在汇聚,成犄角之势为他助力,这让他不禁宽心许多。 他这艘船,到现在为止依旧算稳,只看袁术到底什么姿态。 而大军前方,乌烟瘴气,大队人马正在奔来,十几人正在大军前方,已经遥遥在望。 徐庶策马上前,侧身低语:“主公,真要跟他们内斗一场?” 陆远微微诧异,乐呵呵道:“元直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自从徐庶到了他麾下,虽然也是尽心竭力,但实则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毕竟大战未起,徐庶也只能管管后勤,而且诸侯之间虽然各怀鬼胎,但还有董卓这个大敌在,都在保持克制,并不会明着相争。 赶走董卓,诸侯之间开始勾心斗角,甚至明刀明枪的时候,才有徐庶的用武之地。 “主公,诸侯虽然气势汹汹,但实则心思各异,真正与我等为敌的,无非是袁绍一人而已,并非牢不可破!” 徐庶声音低沉:“主公志在讨伐董卓,建功立业,何必与他们逞一时义气,不如见机行事,以军粮之事分而化之,只是要为难主公,再做一次贪财好色之徒了!” 他心中稍稍忐忑,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献策。 “贪财好色,这有何为难,元直小看我了!” 陆远哈哈笑道:“我本就是贪财好色之徒,这还用伪装吗!” 他目光随意在不远处的曹操身上扫过,便再次等待起来。 徐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用不用自己的计策…… 用了就赶紧派人前去相谈,何必摆出这副架势。 对面大军走得这么慢,不就是等着这里先低头吗! 只要将愿意出售军粮的消息放出,向诸侯索要财货美人就够了,除了袁绍以外,诸侯得了好处,谁还会真正拼命。 可如果不用自己的计策,干嘛又用这副贪财好色的口吻说话。 他看着陆远,一时倒看不透了。 “你不必多虑,我知道怎么做!” 陆远拍了拍徐庶肩膀,朗声笑道:“既然诸侯不容我等,我们还讨什么董卓,一会儿跟文台兄,伯圭兄讲明因果,各回各家,好好经营自己的地方,让他们与董卓打去吧!” 他话语说完,顿时见到曹操急匆匆而来,不由心中暗笑。 这话本来就是给曹操听的,告诉曹操一声,自己没那么高尚,跟董卓没有生死大仇,此处不留人,那就坐山观虎斗。 自己将孙坚,公孙瓒两个最能打的一块劝走,看这讨董联盟还怎么打! 有他们在后面盯着,谁敢去打。 豫州的孔伷敢在孙坚盯着他的时候,跑去跟董卓硬拼吗,都是同样道理! 曹操听到这话,自然立刻想到这点,直接喘着粗气而来,面色不善,强压着心中怒气道:“行之老弟,行之老弟你受天子血诏相托,怎可如此意气用事!” “天子血诏,诸侯怕是不认啊!” 陆远漫不经心:“孟德兄请看这副大军架势,谁在意过天子相托,分明是要来将陆某挫骨扬灰!哎,竖子不足与谋,你们西进打董卓吧,陆某留在此地,帮曹兄看管陈留!” 曹操头皮一麻,让他们留在陈留,岂不是鸠占鹊巢,还不如让他们南下呢! 对方是十八万大军,这小子就算有孙坚和公孙瓒做盟友,也最多七万人,哪来的这份自信,现在还在想着之后的事,就不考虑一下眼前吗! 自己再次横加阻拦,难道是怕这小子受伤? 还不是为了讨董联盟,不要因为诸侯内斗而实力大损! 他想到这里,前方已经马蹄震地,尘土飞扬,人喊马嘶的声音越来越响。 对面大军走得再慢,此刻也终于到了讨逆军前方。 十几个各路诸侯策马在前,甚至已经能依稀看见面容。 二十几万相对,将此处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根本摆不开阵列。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只是双方都在等待。 陆远猛地回身,神色凛然,一声大喝:“将士们听令,以百步为界,只要有人敢进入,无需废话,直接射杀!” 一个个将士异口同声遵命,声势惊天动地。 挽弓声响起,杀机沛然。 曹操太阳穴突突乱跳,再来不及多想,匆忙劝道:“行之老弟,稍安勿躁,不可如此!曹某这就前去见见其余诸侯,为行之老弟居中调解,行之老弟这里,万万不可乱来!” “孟德兄如此说,倒让行之羞愧了!” 陆远沉声感慨:“诸侯联盟,看似堂堂十九路大军,但真心讨董的会有几人啊,只有孟德兄前后操持,煞费苦心,行之敬佩!” 他的话半真半假,起码目前曹操是一心讨伐董卓,报效朝廷的。 曹操心急如焚,随意摆了摆手,懒得与陆远寒暄,只一脸苦笑道:“行之老弟稍等,曹某这就前去!” 他说完就匆匆策马离去,毫无废话。m.23sk. 陆远看着前方大军,见曹操已经过去与几人急急交谈,对方却都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心中微动,沉吟起来。 这些人是要以势压人,逼他就范。 而各路大军之中,反而曹操这个发起者实力最小,最为人轻视。 即便没有自己也是一样,曹操一腔热情喂狗,郁郁不得志一阵后,才看透这些人,重整旗鼓。 但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人从中挑拨,曹操可能就没有之后了。 陆远看向徐庶,笑吟吟道:“元直,你觉得我这位孟德兄为人如何,值得我救他一命吗!” 徐庶不明所以,却依旧认真答道:“此人虽然行事不堪,但确实有一腔热忱,如果主公志在讨伐董卓,就该救他!” 陆远点头笑道:“许褚,过去砍个人吧,客气点!” 第109章 许褚的温柔一刀 大军阵前,杀机漫天。 北风凛冽,在二十几万大军之间呜咽。 飞鸟甚至不敢从中横渡。 十三路诸侯,十八万兵马,在百步外驻足,与陆远,孙坚和公孙瓒的大军对峙。 很显然,诸侯之中也有行伍高手,看出了陆远的箭阵,射杀范围就在百步。 双方已经近在咫尺,都能看清对方面容,甚至能听到对方主将的对话。 似乎下一瞬就会厮杀在一起,横尸遍地,血流成河。 这是讨逆军最危险的时刻,对方只要拼着死伤,以大量士兵性命填路,一个冲锋就能冲到讨逆军面前,与他们这群弓箭手近身搏杀。 陆远神色凛然,与各路大军的主将对视,目光中没有一丝惧意,俨然一个不知死活的亡命徒。 他通过曹操与对方周旋,调解,已经认清了新来的各路大军主将。 一身儒衫,举止风雅,说话慢条斯理的北海孔融。 一副苦瓜脸,似乎毫无主见,有问题就看向袁绍的徐州牧陶谦。 一脸凶相,脾气火爆,不断呵斥曹操的兖州刺史,刘岱。 …… “主公,情况不妙啊!” 徐庶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些人根本没把曹操当回事,主公派许褚前去杀人,如何能救下曹操,而且我们自己,如今也深陷险境了……” 他虽然胸有韬略,但毕竟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前大战,难免心中紧张。 而且让许褚前去杀人,怎么会救的下曹操,这个疑惑他也疑惑已久。 “我军要杀董卓,执行大军的后续计划,少不了曹操!” 陆远悠悠笑道:“至于你心中其它疑惑,先看看吧,一会儿就懂了!你只见过我军的偃月箭阵,却还不知我军的鱼行阵之厉,而且诸侯之中,还有我们的盟友,至今没有发力呢!” 他说完,便再次看向前方,目光幽幽:“大军对峙,各有忌惮,此时此刻,就怕见血啊!见了血,就不好收场了!” 徐庶心中一凛,怕见血,怎么还让许褚前去杀人? 他能看出,诸侯各怀心思,都不愿意派自己麾下上前送死,给别人开路,这才都在克制,保持着现在的对峙局面。 但这局面下最怕见血,一旦死人,必然引起众人冲动,怕是会直接一拥而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主公竟然派许褚前去杀人放血,这岂不正要打破这份克制? 难道是因为那个鱼行阵,大军还有后手,因此才不怕与对方血拼? 还有那个后续计划,主公没提过啊! 到底是什么计划,才会一直隐忍着不提,甚至连他们这些核心人物都不知道。 至于诸侯中的盟友,除了孙坚和公孙瓒以外,曹操张邈始终都在中立,难道会是那个草包袁术,他发不发力能有什么用! 徐庶想着这些,不由头大如斗。 只是他见陆远已经无心解释,也只好按捺下心中疑惑,同样观望起对方阵仗。 …… 与此同时,对面大军中,曹操正心急如焚,逐个劝解。 “本初兄,何至于此!” 曹操看向袁绍,苦口婆心道:“我等皆为讨伐董卓而来,正该同仇敌忾,岂可在此同室操戈,鱼死网破,让董卓渔翁得利!” “鱼会死,网不会破!” 袁绍意气风发,眯眼含笑:“孟德啊,你多虑了,你看这大军阵仗,何惧那陆家小贼,你要是真心为他调解,就让他前来负荆请罪,拿出点诚意!” 曹操心中无奈,自己筹备诸侯联盟,共讨董卓一事何等艰难,怎么没打上董卓就要自相残杀了! 这个袁绍也是个不识大体的货色,分不清轻重,看不清强弱! 他们这里虽然人多势众,却是乌合之众,否则岂会在此驻足不前。 但对面无论是讨逆军,还是孙坚,公孙瓒这等常年在行伍行走的人,哪个是易与之辈! 分明是看中了对方的馒头,就这样兴师动众而来,还想着让那小子主动献出,前来束手待毙! 以那小子的脾气,怎么可能! 曹操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这些念头一闪而过,转头看向孔融,满是诚挚道:“使君,你声名在外,一定能分得清此时轻重,董卓不除,我大汉危矣……” 此时的曹操与孔融之间,地位天差地别。 从出身上,曹操是阉宦之后,孔融却是孔圣人的二十世孙,向来瞧不起曹操。 而从官职上,曹操离京后,只是自封了个将军,而孔融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方诸侯,封疆大吏。 因此言语之间,曹操的语气满是谦卑。 “孟德,你无需多言,孔某知道,你和这个陆家子之间的交情!” 孔融一脸鄙夷:“这个陆家子,本就是庐江第一混蛋,声名狼藉,不识礼数之辈,庐江又是偏隅之地,久不知王道教化,俱是一群无法无天之徒,你何必为了他们多言!” 曹操闻言,心中将孔融祖宗二十代全都骂了一遍,脸上却依旧赔着笑脸:“使君,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等除掉董卓,你再到庐江,去宣扬儒道,教化百姓也不迟啊!” 他心中本就对孔融那套不屑一顾,心中反而对高祖皇帝,拿儒生帽子当尿壶的事颇为敬佩。 只是时局如此,他知道孔融是关键人物,此刻也不得不屈膝低头,一劝再劝。 “孟德,你和陆家子一起厮混,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看来现在已经分不清轻重了!” 孔融神色倨傲:“我等要讨伐董卓,同仇敌忾,联盟中岂能容得下这个陆家宵小!你贪财好色,人尽皆知,我等见你敢刺杀董卓,还以为你已改过自新,没想到你还是如此!” 曹操老脸通红,犹自争辩:“使君,诛杀董卓,这是大义,贪财好色,不过是小节,使君难道执意在乎这些吗!” “你不必多说了,你与陆家子之事,孔某已经尽知!” 孔融高声呵斥:“陆家子一来,你就送了一位绝世美人,与陆家子沆瀣一气,昨夜还在陆家子军营中过夜,行龌龊之事!如今见我等大军前来,还要为他出面周旋,简直是一丘之貉!” 他的声音极大,义正辞严,响彻全场。 陆远遥遥抱拳,朗声笑道:“孔北海好大的威风,不瞒你说,陆某昨日就在军营,与美人作乐,之所以没去迎接你,就是瞧不起你而已,你废话少说,有胆就上前一战!” 孔融两眼一横:“果然是粗鄙匹夫!” 他话音说完,却没有下令进攻,自己一共带来一万五千人马,摆不开阵势,冲过去只会是送死,给别人铺路而已。 陆远见状,更是哈哈大笑:“孔北海,不敢过来,就废话少说,听闻你治下还在闹着黄巾之乱,你何不用你的王道教化,去教导他们,让他们宁可饿死,也别造反!” 孔融气得胡须乱颤,却没再理会陆远。 他看着曹操,闷哼一声:“一丘之貉,不知死活的亡命之徒!” 曹操气得脸色铁青,呆滞片刻,猛地拂袖离去,一脸厌恶道:“行之说得没错,竖子不足与谋!” 他知道孔融的心思,说了一大堆,将陆远说成庐江乡巴佬,甚至将他也骂个狗血淋头,就是因为他和陆远都没有去迎接孔融。 这个圣人的第二十世孙,一辈子要的就是个脸面。 什么大事轻重,都比不得他孔家门楣。 现在孔融治下,黄巾之乱再次爆发,本就是孔融的污点,却被陆远一语点破,已经让孔融恼羞成怒,不计后果了。 曹操对孔融不抱幻想,掉头看向刘岱,强颜欢笑:“刺史大人……” “此地,可是兖州?” 刘岱打断曹操的话,声色俱厉:“刘某身为兖州刺史,可是此地地主?刘某在此,你休要废话,赶紧退下去,免得刀兵无眼伤了你!” 他本就脾气火爆,此次诸侯齐聚陈留,正是他的兖州地界,地位上自然高人一等。 无论是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冀北相鲍信,名义上都是他麾下。 在他看来,曹操不过是陈留太守张邈,随意收留的一个阉宦之后,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是曹操先有刺杀董卓之勇,后有矫诏天下,号召群雄一起讨伐董卓的壮举,他看都懒得看曹操一眼。 曹操被呵斥的老脸通红,一时不知所言。 他看着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诸侯,心头黯然。 这些人为了馒头,竟然真的要同室操戈了,根本没人在乎讨董联盟的大局。 正如陆远所说,看似堂堂十九路大军,但真心讨董的能有几人。 曹操心中踟蹰,忽然听到身后的马蹄声起,随意回身看了一眼,却猛地心中一惊,只见许褚面沉似水,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感,正提刀策马,缓步向他而来! 他定了定神,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否则不用等到现在。 只是那陆家小子在搞什么鬼? 这种大军对峙的局面下,怎么把冷脸许褚,这个杀人不眨眼,一言不合就拔刀的野兽派来了! 难道那小子不知道,现在个个士卒心弦紧绷,就怕见血吗! 万一许褚过来杀心大起,自己一番苦心相劝,岂不全都白费了? 就算许褚没反应,诸侯之间,只要有人心术不正,杀了许褚,结果也是一样! 曹操心乱如麻,匆忙看向袁绍,却见袁绍正笑吟吟盯着陶谦方向。 他顺势看去,陶谦身后一员大将微微点头,随即策马而出。 那员大将他正认识,名叫张闿,是陶谦麾下都尉,极为贪财。 袁绍这时意气风发,扬声笑道:“这个陆家小贼,现在才想着派人来求和,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话音说完,便一脸戏谑地看向陆远,却见陆远与他同一副神色,不由让他心中一怔。 一群诸侯不明所以,纷纷出言附和。 曹操却心中一沉,坏了,袁绍就要挑拨军前见血,大军厮杀了! 刚刚那个举动,必然是在和陶谦麾下的张闿暗中联络。 以陶谦那软弱的性子,根本控制不住张闿,再加上张闿为人贪财,肯定已经被袁绍收买。 曹操急急思索对策,却见张闿并没有去找许褚,反而向他走来,手按刀柄,面色森寒。 他脑中一懵,难道要见血的不是许褚,而是自己? 是了,自己屡次三番维护陆远,已经触怒了袁绍。 况且袁绍本就心高气傲,始终瞧不起自己,现在更是把自己当成陆远同伙。 以袁绍的算计,借陶谦之手除掉自己,激怒大军灭了陆远,再栽赃给陶谦,这才是一举三得。 可恨自己为了避嫌,这次竟没带一兵一卒前来! 曹操冷汗滚滚,看着迎面而来的张闿,其余谈笑风生的诸侯,一时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心中正绝望,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声爆喝,犹如晴空炸雷:“吃了吗!”???.23sk. 许褚的一嗓门,直接盖住了全场,惹得众人纷纷瞩目。 陆远目光幽幽,与身后一群将士,全都看向了许褚。 一众诸侯也都被这嗓门吓了一跳,同时打量起许褚。 张闿脚步一顿,被前方这个庞然大物震慑,手按刀柄,却一时没敢妄动。 曹操更是被这耳边的一声爆喝,震得耳膜生疼,满脑子嗡嗡作响,思绪一度呆滞。 袁绍盯着许褚,想着自己身后大军,不由神色一冷:“粗鄙匹夫,喊这么大声作甚!” “主公吩咐,让许某礼貌一些!” 许褚龇牙一笑,看着张闿,再次一声爆喝:“你吃了吗!” 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诧异,陆家小贼怎么派个傻子前来求和,偏偏嗓门还这么大! 张闿却被许褚的目光盯得心中生寒,两腿发软,一时忘记了拔刀砍曹操,只下意识回应一下:“还没吃……” “没吃……那就吃许某一刀吧!” 许褚大喝一声,刀比声快,寒光一闪间,前方的张闿直接被一刀两段,死得无比利索。 曹操被喷了一脸血,第一个醒悟过来,看着身前缺了个脑袋的张闿,脑中一阵眩晕。 这就是礼貌一些? 自己这是劫后余生了? 他猛地感受到,大军中一阵骚乱,尤其陶谦麾下,一个个将领被同袍的死刺激,已经带兵向前冲过。 而许褚,竟然骑马跑了! 杀了就走,毫不停留。 曹操猛地看向陆远,神色复杂,陆远虽然救了他,但大军厮杀,必不可免。 陆远目光凛冽如刀:“孟德兄,这里即将血流成河,你还不快跑!” 第110章 保持微笑,不许露怯 诸侯大军,眨眼间大乱。 陶谦麾下张闿的鲜血,瞬间刺激了无数人紧绷的神经。 一万大军不等陶谦号令,在陶谦另一员麾下大将曹豹的率领下,直接越众而出,向着讨逆军冲去。 陆远神色冷厉,挥手大喝:“放箭!” “嗖!嗖!嗖!” 一阵刺耳声响连成一片,箭矢破空,离弦而去。 漫天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压顶,遮天蔽日,寒光闪闪,瞬息而至! “噗!噗!噗!” 一根根箭矢齐刷刷钉在远方,百步距离上,密密麻麻一片。 箭尾依旧余劲未消,犹自颤抖,似乎正在警告来敌,过境者死! 一轮箭雨过后,一阵令人牙酸的挽弓声再次响起,“吱嘎吱嘎!”宣示着这支大军的强势。 典韦看着众人放箭干着急,却依旧瓮声瓮气道:“主公,为何不用偃月箭阵,靠前几步,将这群混蛋全部杀光!” “都杀光了,谁打董卓!” 陆远轻斥一声:“杀心别那么重,先讲讲礼貌,刚刚许褚就做得不错!” 典韦悻悻闭上了嘴,许褚那混蛋刚刚出尽了风头,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对方大将,随后就扬长而去。 可自己现在手握双戟,却只能看着箭阵干发呆,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徐庶微微皱眉,侧身低语:“主公,我们箭矢有限,还是先等待孙坚和公孙瓒大军的驰援吧!” “你别这副苦瓜脸,现在不能露出惧意,保持微笑!” 陆远神色如常:“不用等孙坚和公孙瓒了,他们只会在外围为我军助阵,却不会真正来为我军拼命,你要是再这副表情,让人看清我军虚实,就是出卖军情了!” 徐庶微笑:“主公,曹操还在阵前,好像吓傻了,我军要是一味强势,误杀了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能救他一次,还能救他一生不成!” 陆远不为所动,面含微笑:“他和他老爹都欠了我一个大恩情,这次他要是不死,我非得将这人情要过来不成!” 徐庶依旧微笑,心中却在诧异,这关曹操老爹什么事? 只是当下局面,已经来不及他多想这些,听着阵前呼喊,只能匆忙再次看向前方敌军。 一万徐州士兵已经进入战场,正杀气腾腾,准备为张闿报仇,可迎面撞上铺天盖地的箭矢,正如一盆冷水,让他们彻底冷静下来。 射箭的时机很有分寸,他们似乎再进一步,就会被射杀在当场,而现在他们的大军前锋,却刚好在箭阵之外。 大军统领曹豹心中一凛,这次是在警告他,但那后续的挽弓声却是直接威胁,对方军令已经下达,不容更改,他再向前,绝对会被射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胆大包天之辈,甚至一度唯唯诺诺,刚刚只是脑子一热,就带人冲上来了。 此刻见着这副阵仗,一时不由头皮发麻,骑虎难下了。 尤其是其他各路大军的反应,竟然没有配合他,虽然也在缓步上前,却分明是在等待他以尸骨开路,再一拥而上,与这群精骑弓箭手近身搏杀。 曹豹眼角跳了跳,匆忙回身看去,此刻才想起他的主将,徐州牧陶谦。 陶谦眼角同样跳了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当着诸侯的面,麾下将士竟然不听号令,简直是他的奇耻大辱。 “陶使君,给人做枪,滋味如何!” 陆远乐呵呵道:“陶使君慧眼,刚刚你麾下为何而死,其中因果,你看不透吗!还是说你不想看透,挑起这场联盟内乱,只为了成全孔融的名声!” 陶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他心知肚明,刚刚张闿就是被袁绍利用,但这话他却不敢说。 不过这次他带兵前来助阵,却是心甘情愿,毕竟馒头对他来说,诱惑太大。 而且之前觉得诸侯人多势众,怎么看都不会吃亏。 只是现在看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却让他心头打起鼓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陆远见陶谦大军止步,心头一喜,环顾一圈,向一群诸侯朗声大笑:“诸位,你们此次气势汹汹而来,执意破坏讨董联盟,都是为了孔北海的名声?” 他心中算定,只要没人在前方充当敢死队,不计生死替其余诸侯铺路,以这些诸侯的各自算计,一时半会没人敢进他的箭阵。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无人作答,他们身在外围,有更多消息。 现在孙坚和公孙瓒两支大军都在调动,有意牵制他们,而这里也明显是块硬骨头,不找一路大军前去送死,怎么可能攻下! 至于孔北海的名声,只有孔融一人在乎,简直是个笑话。 如此乱世,他们这些诸侯,有几人是傻子,会被一个圣人名声利用。 他们来此,仅仅是为了馒头而已。 只是这陆家小贼笑得如此自信,身边那个小白脸笑得更是奸诈,到底有何依仗! 孔融却没法从容,挺身而出,面沉似水:“陆家子,你休要信口胡言,孔某虽然略有薄名,却还担不起这破坏讨董联盟的罪名,此次前来,只为除掉你这一害群之马!” 他心中颇为无奈,这个庐江乡巴佬的口舌实在厉害,句句不离讨董联盟,却都挂着他的名声,好像他们此次兴师动众,全都为了给他报私怨而已。 此事要是传言出去,他岂不成了破坏讨董联盟的罪魁祸首! 大家同为馒头而来,都是想强取豪夺,这庐江乡巴佬怎么就挑上了他! 难道就因为他之前话多了? “行了,你既然担不起,就少在这里废话!” 陆远笑呵呵道:“你那点薄名,陆某早有耳闻!如今天下,黄巾之患已灭,只有北海弹丸之地,在你的治理下,黄巾贼四起,你竟然还有脸写诗,你要不要脸!” 孔融脸色一黑,他才刚到北海不久,北海的黄巾贼与他有什么关系! 写诗是文人雅兴,这个庐江乡巴佬岂会懂! “孔北海,你既然一心除掉陆某,现在还等什么!” 陆远不给孔融多说的机会,只乐呵呵道:“赶紧带着你的大军冲进来,给其余诸侯开路,让他们能与陆某的箭阵近身搏杀,放心,你高风亮节,为忠义而死,死得其所!” 孔融神色一僵,一时进退两难,心中连连咒骂。 这个庐江乡巴佬,诸侯一起前来相逼,怎么偏偏就针对上自己了! 难道自己蠢吗,高风亮节,为其他人开路而死! 陆远看向孔融后方士兵,和颜悦色:“诸位壮士,你等放心,你们虽然不知为何而死,但你等死后,陆某必定带着骑兵突围,不做缠斗,只去北海走一遭!” 孔融身后的士卒们呆滞一瞬,之后猛地喧闹起来。 “主公,不可意气用事,讨逆军皆是骑兵,就算我等一死,他们也必然能够突围!” “主公,这个陆家小贼志得意满,一定是留了退路,要以骑兵优势去北海惹祸!” “主公,你看他身边那个小白脸,一直在那奸笑,不怀好意,肯定要算计我们!” …… 孔融脸色铁青,头大如斗,一身风雅早已不翼而飞。 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拼命,只摆个架势而已,可这陆家小贼竟然咬死他不放,咄咄逼人。 一番诛心之言更是狠辣,几乎将他的大军士气瓦解,尤其身边那个小白脸,确实笑得奸诈。 此刻就算他有心拼命,麾下士卒怕是也无人跟随。 孔融无心再针对陆远,连连安抚士卒,免得一仗未打,便先军心散尽。 陆远见孔融已经手忙脚乱,恨不得带兵回营,顿时没再理会,现在这记重拳已经足够。 大军要与董卓拼命,还需要孔融出力,不能一棒子直接打死。 “陆家小贼,好手段,可惜你虚张声势,终究都是枉然!” 袁绍意气风发,言之凿凿:“陆家小贼,天子传你衣带血诏,让你把军粮制作技术转交我等,你竟然贪得无厌,据为己有,如今你后路已经被断,虚张声势也无用了!” 陆远心中一凛,后路被断了? 第111章 舌战群雄 大军阵前,陆远神色自若,静静等着后方消息。 各路诸侯则一起看着陆远,如同看着一个宝贝。 毕竟陆远掌握着军粮技术,脑袋正如一个金元宝。 之前这个金元宝是有主之物,众人都无法明抢,但现在袁绍一席话,已经让这个金元宝成了无主之物,是陆远霸占而来。 无主之物,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这让众人看向陆远,目光都变得火热起来,个个蠢蠢欲动。 即便是孔融这等,刚刚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者,也重新开始焕发斗志。 陆远看在眼里,却神色如常,只回身笑道:“后路是怎么回事,打探清了吗!” “主公,我军后路确实被断了!” 典韦风风火火归来,瓮声瓮气道:“兖州刺史刘岱,冀北相鲍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等五万大军,牵制住了公孙瓒,翼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上党太守张扬等五万大军,正在牵制孙坚!” 陆远微微点头,见对方各路诸侯还在,回想起之前感受到的大军调动,知道是袁绍早有安排,让诸侯麾下大将领兵而去,就怕自己提前逃跑。 十八万大军尽管撤走十万,但剩下的八万,面对他们讨逆军的近八千精骑,依旧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 幸好袁术还在对方大军之中! 徐庶依旧面带微笑,倾身低语:“主公,他们都是为了馒头而来,要不先松松口,给他们馒头,解了眼前危机?” “给什么给,一群乌合之众!” 陆远不以为意,乐呵呵道:“不必担忧,保持微笑,咦,你怎么笑得这么……阴险!” 徐庶笑脸一僵,这种局面,还能保持住笑容就不错了,竟然还嫌弃自己笑得阴险…… 可主公这镇定自若的样子,到底还有什么依仗? 袁绍意气风发,看向陆远,振振有词道:“陆家小贼,现在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死活!只需片刻后我等布好军阵,一拥而上,到时却要看看你如何自处!” 一众诸侯纷纷附和,看向陆远,目光闪烁。 陆远环视众人,稍稍思忖,向着陶谦,孔伷等人笑眯眯道:“诸君同仇敌忾,陆某佩服,只是请诸君尽快商量一下,看看让谁先进箭阵中赴死!” 他的想法很简单,柿子先挑软的捏! 陶谦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出言调兵。 开什么玩笑,同仇敌忾说着容易,但这依旧是块硬骨头。 就算他们各自出兵,让麾下将士迎着箭矢铺路,可将士们谁会愿意…… 这小子现在这副执意拼命,寸步不让的架势,比刚刚的虚张声势难应付多了! 此时强出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孔北海,要不你来试试?” 陆远再次看向孔融,笑呵呵道:“陆某听说,你刚到北海,就被黄巾贼张饶打了一顿,威名大损,现在正好可以借陆某这颗项上人头立威,还能看看谁会与你同仇敌忾!” 他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群人纷纷侧目。 之前他们看陆远,只觉得这是个无法无天之徒,脑门上都刻着胆大妄为,色胆包天几个大字,现在再看陆远,就分明是个亡命徒了。m.23sk. 此情此景,竟然还敢来揭孔融的伤疤! 孔融太阳穴突突乱跳,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僵硬,心中一阵烦躁。 这个陆家小贼实在可恶,怎么就盯上了自己! 自己军心不稳,现在带兵上前,说不定就会直接引发兵变! 可恨自己被张饶打败,此事已经人尽皆知,让他一时无从反驳。 孔融脸色铁青,思忖片刻,最终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这个陆家小贼实在难缠,每次都让他灰头土脸,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妙。 袁绍见众人一个个沉默,不由心中恼怒,向着陆远开口呵斥:“陆家小贼,任你口舌如簧,还能躲过今日劫难不成!” “袁耗子,你既然想要军粮,何必惺惺作态!” 陆远顿时看向袁绍呵呵笑道:“你毕竟是袁家庶子,曾向董卓拔剑,如今大军都在,你不妨再拔剑一次,向前走几步,看看你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他话音落下,就一脸戏谑地盯着袁绍,心中笃定,袁绍绝对不敢上前。 袁绍刚刚还在颐指气使,此刻闻言,却猛地脸色一变,额头青筋暴跳,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这个陆家小贼,竟然敢揭他老底,把他庶子的身份说了出来,真是罪该万死! 只是他见身边诸侯,竟然没有一个替他出头的,心头也不由暗骂不已。 这群乌合之众,想要馒头,难道还想让自己上前拼命不成! 陆远却气定神闲,不依不饶讥讽道:“袁耗子,你再不表态,袁家庶子的威风,可就被你丢光了!” 这一次交锋,他已经确认,袁绍其人虽然敢于亮剑,但生死之间,却是色厉胆薄,纸老虎而已。 只要逼退袁绍,眼前的危局自然化解! 袁绍脸色变幻,斟酌着言辞,一时没有出言。 这个陆家小贼的嘴巴太狠,不能一击致命,就很容易反受其害。 袁术则在一旁连连眨眼,似乎大有深意。 陆远看着袁术,满脑子发懵。 这个草包盟友,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力,光眨眼有什么用! 自己哪知道他什么意思,跟他又没有心灵感应! 袁绍终于斟酌好言辞,神色凛然,一脸不屑道:“袁某为一军主将,自当坐镇在此,岂会自降身份,与你一贼子厮杀拼命!” 他说得大义凛然,任谁看都是为了大局出发,不屑上前而已。 陆远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一骑奔来。 黄忠策马上前,老实巴交道:“主公,无需他上前,黄某现在就可射杀他!” 他一本正经,似乎只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可他一副长相,却格外有信服力。 袁绍头皮一麻,百步之外,竟然有人可以射杀他? 难道这个长得老老实实的壮汉,是并州吕布? 没容袁绍多想,猛地见到对方已经端起了一张长弓。 黄忠客客气气道:“袁绍,你吃了吗!” 第112章 谋士必须死 利箭破空,势若流星! 寒光一闪间,直奔袁绍而去。 袁绍吓得脊背发寒,陆远同样头皮一麻。 现在杀袁绍,是陆远下策中的下策,与他的计划不符。 按陆远算计,袁绍与他麾下的颜良,文丑,高览都该在讨伐董卓的战场上卖命,而不是死在他手里,让他来扛这个黑锅。 否则他早就会射杀袁绍,以袁绍的身死,来化解他们之间的仇怨。 只是陆远小看了黄忠的果断! 利箭须臾而至,袁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千钧一发之间,一个英武壮汉猛地一刀劈出。 “当!” 一声闷响,利箭被长刀格挡,崩飞到一旁的泥土里。 袁绍惊魂甫定,却见到对方再次挽起了强弓,简直如同不死不休一般。 陆远看到黄忠动作,匆忙轻喝一声:“黄忠,住手!” 黄忠一脸疑惑,老老实实道:“主公,黄某已经跟他客气过了!刚刚那人虽然能格挡一时,但他武艺远不如大黑,挡不下几箭!” “你这算什么客气,如此行事,我等岂不真成了庐江乡巴佬!” 陆远面不改色,笑眯眯道:“你得跟许褚学学,杀人前问一问,对方回应了,才算是礼貌!当然这些俗礼,平时无需在意!” 他视线在劈开箭矢的颜良身上一扫而过,仿佛没认出对方一般,直接一脸戏谑地盯住了袁绍。 现在虽然不宜杀袁绍,但吓唬对方,黄忠绝对是最佳人选。 黄忠不明所以,再次上前喝问:“袁绍,你到底吃了没!” 袁绍心中一寒,不自禁后退,匆忙躲在了诸侯后方,心中直犯嘀咕。 这个老实巴交,如同庄稼汉一般的猛将,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果然不能小看老实人! 只是这陆家小贼如今开始讲礼貌了,杀人前都会客气一下,现在客气话已经问完,自己绝不能回答,否则回应自己的一定是吃他一箭。 但颜良不如对方,自己一直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难免会弱了士气。 袁绍心中正为难,却忽然发现陶谦等人,都随着他一起后退。 此刻依旧站在他身后,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架势,却是神色紧张,直盯着黄忠。 袁绍面色一沉,心中暗骂不已,这群混蛋,看似与自己同进同退,却分明是在用自己挡箭! 只是他现在进退两难,懒得呵斥陶谦等人。 如果此时退让,那他针对陆远的所有算计,都会化作泡影,让他颜面扫地。 甚至之前对董卓拔剑的威望都要丢掉! 但是外面有个堪比孙坚,能在百步外杀人的猛将,他怎么出去! 陆远看着这一变故,忍不住哈哈大笑:“袁耗子,文台兄说你是鼠辈,果然没错,陆某现在再问你一声,吃了吗,你敢答吗!” 他激将袁绍,目光却留在袁术身上,想看看袁术到底什么意思。 结果袁术却依旧向他眨眼,不由让他火冒三丈。 这个草包盟友,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一句暗示的话都没有,光眨眼让他怎么猜! 袁术眼睛都快眨瞎了,也没得到陆远回应,心中同样一阵无力。 自己和这个小将军明明是知己,之前自己的心里话根本不用说,对方就都能懂,这次怎么就不好用了! 只是时机难寻,他不得不挺身而出。 “小将军,大家只是来谈生意的,你何必咄咄逼人!” 袁术颐指气使,高声叫道:“刚刚就是一个玩笑,幸好没人伤亡,有袁某在此,你好好谈生意就是,喜欢什么尽管提,但这个军粮啊,你藏不住!” 已经死掉的张闿,被他随意间忽略。 一个蝼蚁而已,还不值得他多想。 甚至孔融,陶谦等人也是一样,都只在心中疑惑,袁术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一起为军粮而来,就是要砍这个陆家小贼的脑袋,袁术现在才口称小将军,跑去攀交情,难道以为那陆家小贼会给他颜面? 袁绍同样头大如斗,自己这个族弟在胡闹什么,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这种局面,难道袁术觉得三两句好话,就能让那陆家小贼给他面子,把军粮当生意来做? 那个陆家小贼胆大包天,脑门上都刻着“亡命徒”三个大字,何等强势!23sk. 如果肯轻易就范,自己何必这般兴师动众,算计这么多! 袁绍深深皱眉,语重心长道:“公路,我知道你是为我解围,但你无需如此,这个陆家小贼无法无天,不会在乎你的颜面,等大军齐至,他再强势也难逃一死!” “兄长,我早说了,把心胸放宽广些!” 袁术嚷着嗓门,慢悠悠道:“大家都为讨董大计而来,岂能在此同室操戈,就一军粮,有什么不能卖的,再这么苦苦相逼,岂不把人都逼到董卓那面去了!” 他虽然姿态傲慢,但言辞却是苦口婆心一般。 袁绍等人都是一脸无奈,懒得理会袁术,草包就是草包,竟然会觉得军粮可以随便买卖! 陆远却是心头一亮,这个草包盟友终于肯出力了! 只是之前眨什么眼,这种话早点说啊! 他的军粮确实藏不住,也没想藏,本来在陈留做商行,就是要供应大军的。 但是诸侯如果想要馒头技术,那就是妄想了! 陆远看向众人,面无表情道:“我大汉堂堂后将军所请,陆某不敢不听,只是袁耗子率大军而来,分明是要逼陆某投靠董卓,陆某也是心中无奈啊!” 袁绍愕然,这……陆家小贼,竟然真给袁术面子了? 口称后将军,毕恭毕敬,这不是曾经办过一次的事吗! 这个陆家小贼,分明是怕了自己的大军,才无奈服软! 只是这小贼实在可恶,现在还要给自己扣一黑锅,说自己要逼他去投靠董卓! 孔融,陶谦等人也是同样想法,这陆家小贼分明是现在怕死了,才临时找个台阶下,倒便宜了袁术这个草包! 袁术则意气风发,笑眯眯道:“兄长,你看,我早说了,军粮而已,有什么不能卖的!但你们直接出兵,这不是逼人拼命吗!” 袁绍闷哼一声,对袁术的说话方式,早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是袁家嫡子,蜜罐里宠着长大的,直接骂人都算不得稀奇,何况只是几句讽刺! 只是自己这一番筹谋,要是这样收场,岂不直接给这草包做了嫁衣? 这算什么事! 孔融等人则已经面露惊喜,毕竟这陆家小贼刚刚实在强势,让他们都觉得棘手,不管现在因为什么,如果能直接这样收场,各自得到馒头军粮,这就已经足够。 “诸位,大军都退了吧,谈生意呢,这样像什么话!” 袁术不失时机,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傲然笑道:“小将军,你的箭阵也收一收,大家好好谈生意,别坏了这讨董联盟的和气,陷我袁家于不义!” 他说得云淡风轻,就像之前真的是误会一般。 袁绍胸口一闷,陷我袁家于不义? 这个草包说话,向来口不择言,但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都得误会,以为自己为了私怨,就陷袁家于不义…… 而且现在诸侯见军粮可以出售,竟然毫不犹豫下令收兵,丝毫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简直让他一番作为,直接成了一个笑话。 偏偏现在袁术还在亲自操持此事,堂堂袁家嫡子,比他出身还高贵,让他满腔愤懑无处排解。 孔融满脸含笑,看着袁绍沉吟一番,低声劝道:“本初兄,大局要紧!公路行事,向来如此,你不必介怀……” “袁某知道,岂会跟他计较!” 袁绍脸色铁青,看着袁术无奈道:“公路性子就这样,陆家小贼三两句好话,他就把那后将军当回事了,以为是凭他的官威,让那陆家小贼轻易就范的!” 他此次计划不成,也只能将心思再放到讨董联盟上。 讨伐董卓,谁会有他的准备多,只要到时统领诸侯,什么仇不能报! 袁绍瞥了袁术和陆远一眼,留个谋士逄纪商讨军粮生意,便径自大步离去。 他却没看到,袁术依旧在向陆远眨眼,而陆远则已经被袁术眨得头皮发麻。 陆远随意瞥了眼袁术,若有所思。 这个草包将时机掌握得太好了,才会如此顺利,既给自己打了援手,还成功截胡袁绍,甚至直到现在也没被人识破。 这番手段显然不是袁术所为,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否则这草包哪会现在还一直眨眼,愚不可及。 还是得找机会试探下! 不过现在军粮的事情解决,讨伐董卓,便已经近在眼前了! 徐庶匆匆而来:“主公,你找我?” “对,你留在这,和诸侯的谋士们商谈吧!” 陆远回过神来,乐呵呵道:“价格上要狠点,还有袁绍那个谋士逄纪,弄死他!” 徐庶微微错愕,环视一圈,小心翼翼道:“主公,直接弄死吗,袁术在盯着我们呢!” “不用理会袁术,这混蛋眼睛有病!” 陆远不耐烦道:“逄纪必须死,这场大军威逼的仇,我还没忘呢,先收点利息!” 徐庶迟疑一下,低声道:“主公,袁术肯定有事找你,他帮了我们,现在该是要回报的时候了!” 陆远似笑非笑:“我回帐中陪美人了,暂时不便见客!记好了,逄纪必须死,死人比活人有用!” 第113章 正事要紧 天色渐晚,冷意更浓。 陆远顶着寒风,回了中军大帐。 帐帘掀起的瞬间,暖意顿时扑面而来。 陆远神色一换,一身凛然气息变得温和平静。 大乔红裙胜火,明艳动人,见到陆远,当即美眸扑闪,紧张兮兮凑了上来。 “行之,你没事吧,今天外面好乱,到底怎么了?” 大乔娇躯踉跄,小手上下乱抓,嘶哑着嗓音道:“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陆远大手一揽,抱着大乔在火盆前坐下,乐呵呵道:“没事儿,都过去了,只是一群宵小鼠辈,想要来抢东西而已,但你再这样乱摸,就真要出事了!”23sk. 这次诸侯联手相逼,能如此收场,对他来说,已经极为满意。 此事闹过之后,他的商行在陈留扎根已成定局,短期内都不会有什么变故,只用考虑尽快西进,讨伐董卓! 十九路诸侯讨董卓,这才是他矢志要做的事! “我……我就是检查检查,怕你受伤!” 大乔俏脸一红,悻悻低语:“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胡言乱语,毛手毛脚,出什么事了也不愿意跟人细说,只自己扛着……” 她娇躯扭了扭,躺到陆远怀中,小手抚在胸口上,将裙子里那只大手按住,免得其上下乱蹿,害得她一身冰凉。 不过她的心中却觉得暖暖的,军营中乱了一天,她在大帐里都能感受到紧张的气氛,外面一定发生了天大的事。 但这人回了大帐,却只一笑了之,就将所有事都独自扛了起来。 陆远手抚娇躯,一脸惬意,笑吟吟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叫我行之?昨天晚上,你可没这么矜持……” “你胡说,昨晚我,我是被你强迫的!” 大乔美眸慌乱,不胜娇羞:“你就是故意的,像你自己所说,是为了亵渎,才那么欺负我!等商行的人到了,我就去管理商行,免得你总乱来!” 她想到夜间,忍不住心中羞恼。 自己怎么会一时不慎,任人乱来,什么事都做了。 幸好商行到来,自己留在这刚好名正言顺,而不会惹人非议,说她在此放浪形骸。 陆远沉吟一下,笑眯眯道:“这样也好,商行的事,我这个行伍粗人一窍不通,你刚好可以在这帮我!而且称呼可以改了,我已经是你夫君了!” “你先别乱动,毛手毛脚的,手那么凉……” 大乔细眉微挑,俏脸霞红,软绵绵道:“本来就疼,被你一弄更疼了,你都不知道关心我,反而去在意称呼上这种小事,我才不改呢!” 她美眸中的慧光一闪而过,心中暗自思忖。 这人从来不在乎规矩,称呼上的事,自己要是把原因挑明,这人肯定还会像从前一样霸道,坚持让自己改口。 好在这人知道心疼自己,可以给自己时间准备,好好斟酌一番。 姐妹共侍一夫本来就有些难堪,偏偏自己还和蔡家姐妹不同。 蔡家姐妹都是妾,而自己小妹却是正妻,传扬出去,众口悠悠,他们都会名声有损。 哪有妹妹做正妻,姐姐去做妾的道理…… “行,一个称呼而已,我还不至于这么迂腐!” 陆远不知她心中想法,没有多想,只笑嘻嘻道:“但我要好好检查检查你,看看你和婉儿到底哪里不同,不然你们不开口,我怎么判断你们身份!” 大乔心中刚刚一松,却突然局促起来,羞答答道:“你别乱来,这还是白天呢!温柔乡中英雄冢,你还有大事要做!等需要时,我自己告诉你,你找不到的……” “温柔乡中,一样有大事啊!” 陆远察言观色,不禁哑然失笑。 他回到大帐中当混蛋,既是之前计划,也是为了避开袁术。 之前袁术一直跟他眨眼,明显是为了邀功,看袁术那急切的架势,一定是觉得帮他化解了此劫,想要漫天要价。 不过他却不想认袁术这份人情,毕竟他一直掌握主动,之所以敢始终强势,就是因为随时都可以放出口风,售卖军粮,以此瓦解诸侯联手的势头。 他只是对袁术幕后的高人感兴趣,诸侯之间的情报,除了袁术的他已经都知道了。 现在对方急于找自己,他当然得故作高深,趁机好好了解一下。 况且袁绍的谋士逄纪要死了,他也正好避避嫌! 陆远没再多想,看着怀中大乔,大手轻拍翘臀,乐呵呵道:“好了,起来吃点东西,该休息了!” “不行,我还没休息好!” 大乔美眸一乱,慌不择言:“我身子还没好,还得好好歇歇,今晚不能伺候你,而且你总想让我当牛做马,太过分了……” 她满面娇羞,说话之间,已经粉颈通红,娇躯滚烫。 陆远愕然:“我就是要吃点东西,然后好好歇歇,你想到哪去了!” 他操劳一夜,白天还一直神经紧绷,时刻关注着局势,偏偏还得装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告诉诸侯自己的强势,本来就疲惫至极,没有多想其它。 但此刻看大乔娇羞模样,风情无限,却忍不住调笑起来。 陆远目光炯炯,盯着大乔,笑得不怀好意:“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你到底想到什么了,赶紧说说……” “我,我什么都没想,明明是你自己在乱想!” 大乔咬了咬红唇,心中一阵懊恼,悻悻低语:“你不许乱来,我饿了,吃完东西就要休息了!” 她心中更是凌乱,这人不仅爱乱来,还爱乱说,那么多直接羞人的话,自己一辈子都没听过,哪敢多回应。 之前这人说自己高贵大气,就要让自己放浪形骸,而且还那样做了,她还哪敢在此事上多做纠缠。 陆远看着大乔不胜娇羞的样子,不禁满心欢喜,烤着与士兵一样的包子,笑盈盈道:“莹儿,小别胜新婚,我们歇半夜就够了,你昨夜求饶时,可是答应过我的!” “不行,今夜得先说正事,得说一夜呢!” 大乔美眸顾盼,一脸娇嗔:“商行缺人手,缺护卫统领,这些都得你来解决,我都给你当牛做马了,你不能乐此不疲,得多想想正事!” 陆远哑然失笑:“什么当牛做马,说得这么难听,就算是正事要紧,也不至于说一夜啊!” 大乔深深低着头,静静吃着糕点,一言不发。 她悄悄揉了揉胸口,不着痕迹,心中却怨念连连。 这人总是没个轻重,自己又不是奶牛,还翻来覆去地折腾,简直把自己当成战马了。 这岂不就是在当牛做马…… 大乔心中惴惴,正担心自己稀里糊涂答应下的要求,帐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在来回踱步,很是稳健。 陆远一怔,典韦找自己有事? 如果没有要事,典韦那没心没肺的性子,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陆远不及多想,轻轻拍了拍大乔俏脸,披起大氅,快步出了营帐。 “主公,曹贼来了!” 典韦见到陆远,顿时瓮声瓮气道:“主公,曹贼说有要事,一定要见你,现在就在典某帐内!” 陆远迟疑一下,呵呵笑道:“别曹贼了,以后就叫曹操,你这次倒是上心了,这点事也来提醒!” 之前曹操为了讨董联盟避免内斗,在他和诸侯之间连连周旋,他看在眼里,对曹操也不禁多了一分好感。 毕竟当今天下,讨董之势如火如荼,但真心为了朝廷而讨伐董卓的,却只有曹操一人。 况且他的商行要在陈留扎根,也正需要见见曹操这个地主。 “昨夜典某捉了曹……操,差点误了大事,哪能再怠慢……” 典韦带路在前,挤眉弄眼:“而且主公是要干大事的人,得注意点身体,否则腰力不足,射箭射不准,典某也想让主公多出来活动活动!” 陆远笑骂一句,懒得和典韦胡扯,直接进了他的大帐。 曹操见到陆远,当即老脸一黑:“行之老弟,你如今炙手可热,还认得曹某吗!” “孟德兄这是什么话,你我都不是孩童,有话不妨明言!” 陆远热情洋溢,笑眯眯道:“孟德兄在两军阵前,不顾生死,为陆某仗义执言,这份人情,陆某记得呢,但有所请,直说便是!” 曹操依旧黑着脸,闷哼一声:“行之老弟的话倒是豪气,可大军阵前,行之老弟的箭阵,却一点没想过曹某的安危啊,刚刚还跑来个孩童,弄个暗器差点射死了曹某!” 他心中确实愤懑,当时那铺天盖地的箭雨,根本没管过他的死活。 要不是那个叫于禁的大将,及时将他救下,现在他早躺地上了! 箭阵不会杀他,但乱军会要了他的性命。 这次他强压怒气进了陆远军营,结果来个孩童说他听了不该听的,就差点用暗器射死了他! 一个女子叫唤而已,有什么不该听的,这点小事,竟然就要杀人灭口! 可见这群庐江来的都是什么人,连孩童都这么凶! 陆远微微一怔,随即大袖一挥,豪迈笑道:“孟德兄何必与一孩童计较,不如先说要事,之后你我再把酒言欢!” 他稍一思索,心中便已明了,必定是陆逊,差点用袖弩杀了曹操。 想来陆逊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为了维护他才如此做,他倒没有怪罪陆逊的意思。 陆远随手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递给典韦笑道:“把这个送给陆逊玩去,告诉他一声,这是我赏他的!” 曹操刚要说正事,看着这个短刀,不由眼角跳了跳,脸色又黑了几分。 那是他的七星宝刀,是他拿命拼来的,被他这行之老弟无耻抢走了,现在又送给了那个差点射死他的孩童! 像他们这样的人,谈正事时说话做事哪会没有深意。 这分明是在告诉他,那个孩童做得对,他就是听了不该听的,杀他灭口也正常! 曹操不禁思忖起来,这个行之老弟贪财好色,胆大包天,却没想到还是个情种,竟然为了个女子威胁他! 陆远轻咳一声,乐呵呵道:“孟德兄,正事要紧!” “行之老弟,明人不说暗话!” 曹操定了定神,没再理会陆远的失礼,面无表情道:“袁术给你送过美人吧,你们两人今日一唱一和,瞒不过曹某!” 陆远一脸惊愕:“孟德兄,你我虽亲如兄弟,但乱说话,还是会死人啊!” 第114章 枭雄心中的大义 大帐之中,暖意正浓。 只是陆远此话一出,却让气氛僵了起来。 陆远神色如常,随意扒拉着帐中炭火。 心中思忖,自己还要用袁术办大事,难道这草包已经暴露了? “行之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老脸紧绷,怒不可遏:“曹某为你在阵前奔走,几经生死,才想通了今日变故的因果,根本无心你与袁术之间的那点猫腻,可你现在为了袁术,就要与曹某翻脸吗!” 他面上说着狠话,实则却在卖着人情,心头倒没什么顾忌。23sk. 一条命换来的人情,这小子还能当场翻脸不成? 自己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讨要这份人情吗! 陆远微微错愕,一脸疑惑道:“孟德兄睿智啊,今日变故,陆某都没想通呢,正想请孟德兄解惑!” “行之老弟,你我知之甚深,你何必对曹某遮遮掩掩!” 曹操一脸愤懑:“今日这场变故,你随时都可以用军粮解围,但你却一直等到最后,把这人情送给了袁术,以你的性情,要说袁术没有厚礼相赠,你觉得曹某会信吗!” “陆某这个行伍粗人,哪懂你们这些老狐狸的算计!” 陆远依旧一脸不解之色,疑惑问道:“袁术倒确实送来了重礼,可他这番帮我,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啊,孟德兄,你我是生死之交,你得帮我好好分析分析!” 他心中暗喜,看来曹操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收钱办事的主儿,这样正好。 此时他乐得糊涂! “生死之交?” 曹操重重喘了两口粗气,沉着脸道:“行之老弟,你说这话,是欺负曹某健忘吗!两军阵前,你的箭阵差点害死曹某,这就是你的生死之交?” 之前那铺天盖地的箭矢,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显然这小子根本没在乎他的死活。 这算什么生死之交! “陆某就是个行伍粗人,孟德兄何必介意!” 陆远讪讪笑道:“陆某与孟德兄一见如故,情同手足,今日变故之中,孟德兄更是舍身相助,陆某看在眼里,心急如焚,这才一心拼命,倒让孟德兄误会了!” 曹操深深看了陆远两眼,这小子不只贪财好色,胆大包天,脸皮竟然也是奇厚无比。 一场变故,自己一条命都险些搭进去了,这小子一句行伍粗人就算赔罪了? 还让自己不要介意,险些身死的是自己,又不是这小子。 现在还在这装糊涂,有脸让自己给他解惑! 只可恨自己现在有求于这小子…… “袁氏兄弟相争,是早晚的事,不是为了嫡庶正统,而是为了袁家四世三公,遍布在各地州郡的门生故吏,只是单纯的利益,只不过这次,袁术借你之力,先下手了!” 曹操闷哼一声:“老弟今日这步暗棋走得高明,立了军威不说,还把军粮这个烫手山芋变得炙手可热,但袁术同样获益匪浅,天下人都会看到,是袁术化解了联盟内斗的危机!” 他说到这里,心中就更是愤懑。 自己为了平息讨董联盟的内乱,在两军阵前连连奔走,结果先被袁绍所不容,险些被暗算致死,而这小子的箭阵,也同样毫不留情。 这小子明明有了袁术的后手,却一直等到最后才用,让自己这番上蹿下跳,全都成了个笑话,而袁术那个草包,反倒成了化解讨董联盟内斗的最大功臣。 可自己一个和事佬而已,没有立功,反倒成了两方公敌,里外不讨好。 这算什么事! “原来如此,世家大阀,果然算计深沉!” 陆远恍然大悟道:“陆某行伍出身,受不得别人胁迫,当时只想放手一搏,直到袁术出言相助时,陆某还心存困惑,现在才懂,陆某竟然因祸得福了!” 曹操眼角乱跳,见陆远还在装傻,强忍愤怒,面无表情道:“行之老弟,该说正事了,你麾下那个小白脸,谈个生意要价太狠了吧,按曹某听闻,军粮价格几乎是之前的两倍!” 陆远愕然:“孟德兄,诸侯如此待你,你还要为诸侯分忧?袁氏兄弟相争,诸侯一盘散沙,你理他们作甚!” “行之老弟,诸侯联盟讨董,这是大义,其余蝇营狗苟,不过都是小节!” 曹操一脸无奈:“曹某只想驱除董卓,还我大汉社稷,至于袁氏兄弟如何相争,诸侯如何各怀鬼胎,曹某并不关心,死了一个,总会还有另一个!” 陆远不禁多看了曹操几眼,这时候还真心要讨伐董卓的,恐怕就只有曹操一人了! 他知道这场讨董大战,事实上根本没打到一半,诸侯就已经开始内斗。 而曹操也会在这场内斗中,看清诸侯本质,一改心性。 不过他现在参与其中,就是要逼诸侯跟董卓拼命的。 曹操见陆远没有回应,再次由衷劝道:“行之老弟,我知道你行事不羁,但此时不可意气用事,诸侯联盟讨董,这是朝廷大局,不可再生祸端了!” “孟德兄,你高看陆某的胸襟了!” 陆远似笑非笑:“诸侯联手相逼,这个仇陆某还没忘呢!要不是为了讨伐董卓,陆某现在就会与他们好好清算清算,只抬了两倍价格而已,算什么大事!” 他察言观色,见曹操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心中动容。 但控制军粮,就是逼诸侯跟董卓拼命的重要一步,这计划不容变动。 只是一个价格而已,也算敲打敲打诸侯。 “行之老弟,你这不是为难曹某吗!” 曹操呆滞片刻,尴尬笑道:“大军在此逗留,吃的都是我陈留的口粮,你跟其余诸侯较劲,不过是削了他们面子,但这个价格,却是在喝曹某的血啊!” 陆远暗自思忖,不置可否。 诸侯很快就要歃血为盟,选取盟主,之后西进讨伐董卓,在此逗留不了多久,不会一直吃他陈留的粮草,曹操只是不想再生事了。 毕竟大军出了兖州,就会有豫州刺史孔伷负责粮草。 不过诸侯在意的肯定不是现在的面子,而是之后的价格,是讨伐董卓之后的事情。 现在的曹操刚出京城,心中一片赤城,哪能与这些老狐狸相比! 曹操见陆远依旧不为所动,不禁心急如焚,稍稍犹豫,一咬牙道:“行之老弟,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军粮价格上稍稍松口气,曹某自当全力以赴!” “孟德兄误会了,之前是陆某考虑不周!” 陆远乐呵呵道:“陆某就是一个行伍粗人,没算清这些细账,不过陆某对同袍手足和结盟兄弟,向来不会藏私,这个无论是文台兄还是伯圭兄都颇为了解!” 他之前想拉曹操上船,只担心这个枭雄心性不稳。 但现在曹操被袁绍盯上了,在联盟中处境尴尬,这倒是最好时机。 他把话说到这里,几乎就等于是把话挑明了。 只要上了他的船,这些事情都简单! 曹操心思剔透,自然一点就通,知道了陆远的拉拢之意,不由沉吟起来。 他差点被袁绍暗算致死,心中自然有恨,但相比袁绍,他却更忌惮陆远。 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胆大包天,总让他心惊胆战。 虽然现在跟他推心置腹,但说不定下一刻就得把他推出去送死! 这样的结盟,他宁愿先靠着诸侯联盟的大义,忍一忍袁绍,也不愿招惹陆远。 曹操想到这,不由僵着笑脸道:“行之老弟高义,诸侯共讨董卓,岂不就是同袍手足,如此一说,军粮之事曹某就不担心了!” “这样啊,也好,陆某给孟德兄这个人情!” 陆远察言观色,乐呵呵道:“只是陆某的商行还有点问题,为了保证军粮供给,还得孟德兄操心,替陆某招募两千名女子!” 他不知道曹操的忌惮,但强扭的瓜不甜,对方避重就轻,他也懒得多想。 只要现在不破坏他的谋划,之后上不上船,就由不得对方了! 索性把情面保住,借机把商行的事解决。 “行之老弟放心,商行的事,曹某义不容辞!” 曹操喜不自禁:“老弟要是想要绝色,曹某还会为难,但普通女子,这事儿简单,曹某现在就去为老弟筹备!” 他心中颇为欢喜,本以为陆远会有意为难,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摆脱陆远。 让他不禁患得患失,生怕陆远反悔,匆忙抱拳告辞。 陆远一路走向中军大帐,心中想着既定计划。 商行的事情解决,袁绍的谋士应该也快上路了,下一步就是找出袁术的谋士! 只是刚到中军大帐,军营中却突然响起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 中军大帐里的情景,也同样让陆远脑中一懵。 第115章 一艘破船 中军大帐,帐里帐外俱是一惊。 陆远看着里面的大乔和蔡瑾,一颗心不禁荡了又荡。 大乔娇羞满面,匆忙躲到浴桶里,含羞带怯。 蔡瑾猛地扔出一块皂荚,凶巴巴道:“谁让你进来的,陆逊呢,没在外面帮我们守着吗!” 陆远目光巡群,笑吟吟道:“这是我的大帐,你让他来守着我?” 之前陆逊确实守在外面,双手抱怀,手持利刃,很是警惕。 只是在陆逊心里,是帮兄长守着外人的,兄长回来了,还用得着自己守护吗! 陆远正想嘲笑蔡瑾,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 孙坚豪迈的声音格外响亮,其余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刺耳。 “小子,孙某在外帮你拼杀,事后你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回营和曹阿瞒鬼混!” “曹阿瞒,你现在还有何话说,孔某就知道你本性难改,会与陆家小贼沆瀣一气!” “孟德,你怎么如此糊涂,竟然还要连夜帮陆家小贼找女人,袁某真是错看了你!” 一大批人进了军营,只是因为没带护卫,因此并无人阻拦。 陆远听着声音,心中直犯嘀咕,什么情况! 白天诸侯还在刀兵相向,夜里就和和睦睦登门拜访了? 蔡瑾却顿时找到了理由,忍着娇羞脆生生道:“你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孟德兄就要被人打死了,他是我的恩人,你得救他,否则你休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就藏一辈子吧!” 陆远忍俊不禁,目光放肆游走,乐呵呵道:“整天都说有秘密,你到底有几个,来,让我好好找找!” 蔡瑾一脸局促,结结巴巴:“你,你放肆,你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这样,嗯,莹儿姐姐也不行,我的秘密对你很重要!” 大乔俏脸羞红,羞答答道:“行之,正事要紧……你,你别这样看啊,瑾儿妹妹还在呢!” 陆远听着外面动静,忍着心中躁动,笑吟吟道:“好,正事办完就回来收拾你们,你俩身上都有秘密!” 这时候外面的声音已经极近,他来不及多想,只能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到大帐外,一行人已经映入眼帘,各路诸侯俱在,一个不少。23sk. 尽管身边都是如狼似虎的讨逆军将士,但一群人依旧春风洋溢,谈笑风生,好像白天的打斗只是一场玩笑。 只有曹操和张邈稍显尴尬。 孙坚大步上前,沉着脸道:“小子,你现在炙手可热,不用理我们了是不是?” 陆远依旧疑惑,忍不住问道:“文台兄,你们这是?” “诸侯联盟共讨董卓,现在正急于商定军粮呢!” 孙坚凑近身子,附耳低语:“今夜商定军粮,明日歃血为盟,后日选择盟主,当日号令各军西进,现在是大义当前,动不得刀兵,明白了吧,老夫和公孙瓒都是来给你撑场面的!” 公孙瓒在一旁含笑点头。 陆远顿时心中了然。 诸侯都在心急军粮之事,担心他反悔,趁着现在大义在手,就要连夜敲定,看起来正像是为了讨伐董卓一样。 他对此倒不在乎,反而比众人更不喜欢拖沓。 陆远稍稍一想,当即大袖一挥,乐呵呵道:“诸位,请到这边大帐中一叙!” 一行人洋洋洒洒,谈笑风生进了典韦的大帐。 孙坚看着陆远,呵呵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庐江乡巴佬了吧!” 陆远环视一圈,回以微笑:“我到时此时才明白,江东猛虎,为什么一直被人叫成孙土匪!” 诸侯之中,只有他和孙坚两人最为另类。 他们都是一身戎装,一看便是行伍中人,其余人则都是一身华贵,腰坠环佩。 即便是公孙瓒这样的沙场猛将,也是贵族出身,腰佩宝剑以作饰物。 不过无论如何,讨董联盟这艘破船,终于要开始起航了。 陆远大袖一挥,豪迈笑道:“诸位,各自找地方坐吧,陆某行伍出身,不懂太多规矩!” 孔融儒衫飘飘,摇头晃脑:“看得出来,否则不至于如此,夜半还要出去寻女人!” 陆远看了看孔融,乐呵呵道:“使君,吃了吗?” 第116章 即日讨董 大帐之中,一时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看向袁绍,等待袁绍开口。 袁绍硬着头皮,开口喝问:“小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诸侯共讨董卓,何其不易,你难道还要再起事端吗!” 他心中着实不安,这个陆家小贼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之徒,他们仗着讨伐董卓的大义而来,不带一兵一卒,以为会更安全,但这次恐怕是失算了。 这个陆家小贼毫无君子之风,根本不吃这套,好像根本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 “陆某关心诸位,诸位这是什么表情!” 陆远似笑非笑:“徐庶,取些梨子来,给诸侯垫垫肠胃!都不许推让啊,今日谁敢让梨,谁就是不给陆某面子,陆某没了面子,可就不管礼貌了!” 一群人神色怪异,纷纷看向孔融,毕竟孔融让梨,这是孔融凭生最得意之事。 孔融眼角跳了跳,闷哼一声,却没再说话。 这个陆家小贼竟然又在敲打他,就因为自己刚刚多说了? 庐江土包子果然小肚鸡肠! “诸位,讨伐董卓这是大义,陆某不敢怠慢!” 陆远向着众人呵呵笑道:“只是诸位所请,大错特错,陆某的商行自陈留而起,西至豫州颍川,足以保证大军所需,不至于贻误战机!” 一群人吃着梨子,各有所思。 如果仅仅为了讨伐董卓,陈留和颍川两个补给点,确实足够了,但馒头技术,总得握在自己手中更好。 只是这个庐江乡巴佬太过强势,一时不好开口。 “全由小将军操持,只怕小将军分身乏术啊!” 袁绍面无表情道:“小将军今早外出练兵,明显腰力不足,现在还要让孟德兄连夜外出,为小将军寻找女子,难免夜间操劳过度,白天精力不济啊!” 诸侯以他马首是瞻,别人不说话,他也只好迎难而上。 而且这次是证据确凿的事,曹操就被堵在军营里,口称是急着外出,为这陆家小贼寻找女子! 这等急色之人把持粮草,谁敢放心,这个理由十足。 “南北驱驰报主情,路边花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刀马上行!”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陆某出身行伍,常年骑马,这点小事还无需渤海太守担心!陆某在此保证,只要大军就位,军粮若有差池,陆某任凭诸位处置!” 他一时无法与众人翻脸,毕竟讨伐董卓,还得这些人拼命,只好先避实就虚。 袁绍微微皱眉,一时倒无话可说了。 这个陆家小贼军前立誓,如此郑重,真要敢毁约的话,孙坚和公孙瓒都会与他离心离德。 道理上根本没法要到军粮技术。 强抢已经试过了,这个陆家小贼强势的离谱,结果只会更差。 陆远环视众人,笑眯眯道:“既然军粮之事已定,那就开始正题吧,讨伐董卓,刻不容缓,容不得我等无故蹉跎!” 他对讨伐董卓同样热切,性格上也不喜欢拖沓,这时候只想尽快将事情敲定。 “小将军,还有最后一事!” 兖州刺史刘岱僵着笑脸道:“军粮价格上,未免太贵,你麾下那个小白脸……” “此事不必多说!” 陆远出言打断,沉声道:“我等是要讨论大事的,何必计较这些琐事,价格之事,就交给各位麾下去操持,陆某在此恭迎各位,只为讨董章程!” 涉及军粮的事不容置疑,而且这个刘岱对他也曾出言不逊,他自然无需给对方面子。 刘岱怒极而笑:“小将军行事,果然霸道,那就请本初兄说说章程吧!” 他对陆远的作风已经了解,现在不愿意自找晦气,终于还是将事情踢给了袁绍。 袁术在一旁却是急不可耐,再次连连眨眼。 陆远看得脑袋直发懵,根本不知这厮到底什么意思,干脆懒得理会。 “好,讨伐董卓,刻不容缓,是该尽早议定章程了!” 袁绍定了定神,朗声开口:“明日我等歃血为盟,共讨董卓,对天宣誓,之后如果有人背信弃义,人神共诛,之后选定盟主,大军西进!” 他语出豪迈,言语之间,已经以盟主自居。 这在他看来,也是众望所归,理所当然的事。 陆远此刻终于明白了袁术眨眼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再次帮忙,打击袁绍威信。 可他却依旧不为所动,这群混蛋都把自己当打手看待,这算什么事! 袁绍说完,环视一圈,认真看了看陆远,沉声问道:“小将军,不知道你这里可有异意?” 在他眼中,这个陆家小贼是他唯一的绊脚石,上蹿下跳,总会给他找些不自在。 这次就当着诸侯的面,看看这小贼能有什么话说! “陆某能有什么异议!” 陆远乐呵呵道:“董贼猖獗,我等大军越早动身越好,既然明天就能选定盟主,大军布局,那就等明天再说了!” 袁绍神色一喜,这个小贼没异议,自己成为盟主将毫无阻力。 到时就给这小贼点颜色瞧瞧! “陆某只有最后一事!” 陆远神色自若:“其他人的军粮,都可以用粮食购买,只有渤海太守和北海太守,只能以美人财宝,或者钱财换取!” 孔融脸色一僵:“陆家小贼,你这是何意,难道是公报私仇?” 袁绍同样脸色铁青,却并不出言,只等陆远解释。 这小子行事毫无章法,胆大包天,他也不得不谨慎。 “因为陆某记仇啊!” 陆远悠悠笑道:“好了,诸位请便吧,陆某贪财好色,要回去了!” 第117章 孟德兄好胆量 军营大帐,诸侯依次离去。 陆远笑意盈盈,逐个相送。 即便是同样黑着一张老脸,再无一丝贵族风范,根本没有回礼的袁绍和孔融。 袁术磨磨蹭蹭,再次连连向陆远眨眼。 陆远一阵头疼,这个草包,有话就不能稍微暗示一下吗,光眨眼睛自己怎么猜! 他迟疑一下,也向袁术眨了眨眼,让这个草包自己琢磨去吧! 袁术却是眼睛一亮,微微昂首,笑眯眯道:“小将军的心意,袁某懂了,袁某的诚意,小将军很快就会见到,告辞!” 他心中暗喜,自己和这位小将军,果然是心有灵犀的知己! 陆远瞠目结舌,自己的心意,自己都不知道,只是随便眨眼让他赶紧滚蛋而已,也不知道他想到哪去了! 不过那个诚意…… 大帐中渐渐冷清下来,最终只剩下孙坚,公孙瓒和曹操未走。 陆远看向几人,乐呵呵道:“文台兄,伯圭兄,孟德兄,你们还有事?” “老夫只是好奇,你还有什么事!” 孙坚面沉似水:“你脑门上就刻着好色之徒四个大字呢,怎么还不回去折腾,还有刚刚袁术的话,那草包是什么意思?” 公孙瓒面无表情,曹操竖着耳朵,显然都是同一副心思。 陆远微微皱眉,曹操现在刚出京城,还不算老辣,但孙坚和公孙瓒两人却是老奸巨猾,没一个易与之辈,还是自己盟友,着实不好随意打发。 自己留在这,是为了等待徐庶,确认袁绍谋士逄纪的死讯。 刚刚自己让徐庶进帐,了解诸侯联盟的议程,就是告诉徐庶,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逄纪,让袁绍在此次大战中,失去智囊相助。 当时的场面他没法明说,但他之前就安排过此事,相信以徐庶的智慧一定会想到。 相比于砍人四肢,还是断人脑袋更合适。 只是这几人都在这,却让他一时为难了。 “小子,不会有人要死了吧!” 孙坚语不惊人死不休:“自从进了酸枣,你就一直隐忍,不知道憋了什么坏心思!今天你被人连连相逼,却还是笑得这么欢实,只用口舌吓唬了几个书生,这不像你啊!” 公孙瓒微微点头,一言不发,曹操则是耳朵竖得更直了,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 “老哥这是什么话,把我说成什么人了!” 陆远面不改色,乐呵呵道:“袁术想以美人财宝,收买我为他效力,刚刚就这意思!孟德兄也有同样想法,我这不是正想着,跟孟德兄好好商谈下此事吗!” 随着他跟孙坚的不断接触,言谈之间都是越来越随意,没有繁文缛节,两人反而更自在。 现在这里有孙坚和公孙瓒两个人精,他只好说个半真半假,否则难免被直接拆穿。 相比于徐庶,曹操对他意义不大,说卖也就顺手卖了! “孟德兄,好胆量啊!” 孙坚看着曹操,一脸敬佩:“上次老夫想要收服这小子,差点死在这小子手里,许攸试图恐吓这小子,更是死得干脆,没想到几年不见,当年的曹阿瞒,已经浑身是胆了!” 曹操老脸一僵,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行之老弟,竟然直接把他出卖了! 之前那铺天盖地的箭矢,他至今还心有余悸呢,这才过多久,这小子竟然再次出卖了他! 而听孙坚话中的意思,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显然是有些草率了! “孟德兄,当真是好胆量!” 公孙瓒难得开口,豪迈笑道:“在下今日见小将军作为,便知道小将军性情,不瞒你们,在下今夜前来,并非是为小将军撑场面的,只是怕他不计后果,暴起杀人!” 曹操眼角跳了跳,连公孙瓒也这么说! 这一南一北两只猛虎,都是从行伍中一步步杀出来的,脚下伏尸无数,血沃千里的主儿,竟然会这么说这小子! 那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 “伯圭兄,你这不是污蔑陆某名声吗!” 陆远笑呵呵道:“陆某与孟德兄相谈甚欢,孟德兄还准备为陆某的商行奔走,再送陆某一匹宝马良驹呢,现在这么一说,岂不成了陆某开口胁迫了……” 公孙瓒眸子半眯,没再说话。 孙坚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陆远心中一阵无奈,这俩人都这么难骗? 好像都打定主意,不见死人就不走一般! 曹操察言观色,头皮一阵发麻,讪讪笑道:“行之老弟,你误会曹某了,曹某早就有言在先,送老弟宝刀美人,宝马良驹,只是英雄惜英雄,并无其它所求!”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想要收买这小子,着实草率。 前思后想,自从认识了这小子,就简直像倒了血霉一般,处处不顺。 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此次过后,就赶紧离这小子远点。 “孟德兄,你也要误会陆某?” 陆远脸色一沉:“陆某向来以德服人,不服的都是死人,就算你的宝贝送晚点,陆某还能因此记恨你不成?” 曹操太阳穴突突乱跳,这个混账小子,果然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以德服人,不服的都是死人,这是让自己赶紧去准备宝贝啊!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他对这小子为何留下已经没兴趣了,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 孙坚漫不经心:“孟德兄现在离去,必然死于意外,这小子对我们有了交代,后面的戏就不用演了,可惜!” 曹操脸色一绷,随意看了看公孙瓒,见对方竟然是起身要走的意思,不由惊疑不定。 不知不觉间,他额头冷汗滚滚,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这可不是刺杀董卓失败,险些被吕布堵在京城的时候,这是被三头猛虎同时盯上了。 陆远一阵腹诽,孙坚这个混蛋,自己只是想让曹操赶紧滚蛋而已,哪有他说得那么狠辣! 他刚想解释,帐外却突然脚步声起,徐庶随即进了大帐。 徐庶四下看了看,见孙坚等人都在,顿时郑重其事,沉声道:“主公,外面出事了,你得去看看!” “在这直说吧,你不说,他们不会走!” 陆远满心无奈,挥手笑道:“没事儿,这都是自家兄弟,你尽管如实道来!” “主公,袁绍的谋士逄纪死了!” 徐庶神色自若:“刚刚徐某与几个兄弟外出,发现逄纪死在曹使君的军营外,尸体被曹使君麾下带走了,徐某怕引起误会,所有没有上前询问!” 他镇定自若,说得合情合理。 自己主公与袁绍水火不容,他们上前查探,难免会引火烧身! “孟德兄,好胆量啊!” 孙坚似笑非笑:“听闻你今日与袁绍发生了冲突,险些被袁绍害死,没想到你依旧任性好侠,报仇不隔夜,反手一击,就直接弄死了袁绍的谋士!” 曹操脑中一阵眩晕,真的死人了! 袁绍的谋士逄纪,竟然就死在自己军营外! “孟德兄,当真是好胆量!” 公孙瓒一脸钦佩:“当初在京城,孟德兄就敢挟持许劭,逼月旦评为你做出惊世评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现在正值乱世,孟德兄出手果断,不愧枭雄二字!” 曹操头大如斗,好胆量,又是好胆量! 自己就是一时好奇,留下看个热闹,就摊上了这事儿! 这算哪门子好胆量! 曹操心思急转,瞬间想到了徐庶。 此事与这小白脸脱不开关系,一定是受陆远指使。 他刚想开口质问,陆远却已先发制人。天籁小说网 “孟德兄,当真是一身虎胆!” 陆远云淡风轻:“袁绍的谋士,孟德兄说杀就杀了,还要让麾下将尸体带走,不知是要挫骨扬灰,还是要掩人耳目啊!” 曹操胸口一闷,好像直接挨了一记重锤! 自己麾下把尸体带走,显然是不想多事,要掩人耳目。 但现在被人察觉,自己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孟德兄放心,都是自家兄弟,绝不会有人出卖你!” 陆远说着,长身而起,准备离去,事情已定,他也没必要留下了。 虽然心中好奇,徐庶是怎么祸水东引,将逄纪坑死了,还让曹操吃了哑巴亏的,但现在有孙坚和公孙瓒在,他也没法相问。 这事倒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子,孟德兄一身虎胆,我等该摆酒敬英雄啊!” 孙坚笑眯眯道:“而且这等大事,孙某也是好奇,还得请你们这些聪明人解惑,也好看看袁绍反应,早做打算!” “孟德兄虎胆,陆某自然心中钦佩!” 陆远悠悠笑道:“不过陆某就一好色之徒,帐中还有美人等候,就不听这些吓人的事了!” 第118章 隐患一清 大帐之中,陆远即将离席。 孙坚不以为意,依旧大马金刀而坐,随意吃着梨子。 公孙瓒半跪半坐,一副贵族子弟的标准坐姿,云淡风轻。 曹操却是心急如焚,再顾不得士大夫风范,快步冲了出去,抓着陆远不放,脸色铁青道:“行之老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曹某个准话!” 他满心愤懑,这小子随手给自己扣个黑锅,现在借着好色,就要把自己扔下了? 之前还说不会出卖自己,但这小子的话,他哪会信! 一天之内,这小子已经出卖他四次了! “孟德兄,你这是做什么!” 陆远一脸无奈:“你是一身虎胆,快意恩仇,做下了这天大的大事,但陆某胆小,怕喷身上血啊!”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沓,现在事情已定,就不想在此纠缠。 虽然众人都知道,袁绍的谋士逄纪之死,就是他做的,但孙坚已经对此事的细节好奇,他就更不能留下。 不能让孙坚知道徐庶的手段。 相比于孙坚和公孙瓒这两个老狐狸,刚出京城的曹操,简直纯洁的像个兔子。 “行之老弟,此事一目了然,你怎么也得给曹某个保证!” 曹操气急败坏:“此事曹某可以认栽,只差老弟一个保证,此事绝对不会败露,毕竟这么多人做事,难免留下马脚!” 他想让陆远把徐庶杀了灭口,只是话到嘴边,想起陆远的为人秉性,为了一个女子的名声都会用宝刀敲打他,更何况是麾下谋士,只好将此话咽了回去。 现在退让一步,想找徐庶出来把事情问清,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结果却发现徐庶早已没影了。 他也只能在心中暗骂,那个小白脸也是个滑头,和这小子简直是一丘之貉。 事已至此,他只好再退一步,让陆远当着孙坚和公孙瓒的面起誓,不会故意出卖他! “保证,陆某为何要保证?” 陆远似笑非笑:“孟德兄,死人比活人有用,因为死人最讲义气,背黑锅毫无怨言!陆某要是想把事情做绝,是不是应该把孟德兄留下啊!” 曹操头皮一麻,这小子想杀自己,用自己这个死人背黑锅! 不对,这小子既然能说出来,那就不会这么做! 曹操心思急转,思量对策。 “小子,你不对劲儿啊!” 孙坚微微皱眉,神色郑重起来:“这曹阿瞒跟你纠缠这么久,竟然还没死,你肯定心中另有算计,赶紧说说怎么回事?” 曹操老脸一绷,心中怒不可遏,这个孙土匪什么意思,不杀自己就不对劲,好像自己就该死一般! 他转头看看公孙瓒,却见公孙瓒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死人,不由心中一寒。 这两个行伍出身的狠人,都是同样想法? 南边这头江东猛虎,常年剿匪,一步一个血脚印。 北边的公孙瓒,更是始终深入草原,一心将乌桓斩尽杀绝! 自己虽然也曾跟随皇甫嵩剿灭黄巾军,但那是去混军功的,至于后面的骁骑校尉,面对的只是宦官和外戚这些鼠辈。 论起对生死危机的见识,他跟这两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脑中不禁嗡嗡直响,孙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远同样一阵头疼,自己被曹操一耽误,果然被孙坚和公孙瓒看出了苗头。 讨伐董卓之前,这些人都得留得有用之身,跟董卓拼命,自己绝不会乱杀,但这反而在孙坚和公孙瓒面前露了破绽。 “老哥这是什么话,陆某又不是嗜杀之人!” 陆远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讨伐董卓在即,陆某知道分寸,况且明日我等还要歃血为盟,现在天色已晚,老哥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孙权吧,在这看陆某的热闹作甚!” 他心中一阵烦躁,只想赶紧送走孙坚和公孙瓒两个盟友。 “混账小子,你还敢打权儿的主意!” 孙坚面色一沉,勃然大怒:“小子,老夫警告你,策儿是我孙家未来,权儿是我孙家瑰宝,他们任何一人有事,老夫都不会跟你善罢甘休!” 他一怒之下,一身铁血杀伐的霸道威严径自迸发,正是他常年在行伍中行走养出的凛然气势,往往让人不寒而栗。???.23sk. 十八路诸侯,论行伍资历,只有公孙瓒可以和他比肩。 曹操惊疑不定,这种感觉…… 与袁绍的不可一世,袁术的颐指气使完全不同,他之前只在皇甫嵩身上感受过,之后也曾在陆远身上稍有感觉,不过只有一瞬,就好像被随意收敛起来了。 难道江东猛虎和这小子,现在要内斗了? 公孙瓒则是看着陆远,若有所思,这位小将军,怎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老哥多虑了,陆某只是随口一问!” 陆远轻描淡写,乐呵呵道:“孙郎既然是你孙家未来,那你就赶紧带回去吧,他如今身体已无大碍,天天吃着陆某口粮,陆某也心疼呢!” 他倒不是胡说,随着和孙坚接触,挟持孙策的意义已经不大,反而会让他们的联盟有所芥蒂,得不偿失! 尤其之前,他见一众诸侯,只有他和孙坚一身戎装,心中不由多了一丝动容。 他们是同一类人,都为这些豪门大佬,文人雅士所鄙夷。 孙坚一怔:“你是说真的?” “你爱信不信,少摆这副架势吓唬人!” 陆远不耐烦道:“陆某这就安排人带你过去,将孙郎领走,你要是不愿意,就把你家千金孙尚香一块送过来蹭吃蹭喝,陆某养得起!” 孙坚老脸一僵,心中喜不自禁,忍不住笑骂一句:“混账小子,色胆包天,尚香才多大!” 他心中颇为欢喜,孙策是他孙家嫡长子,他最为看重,总被人扣着,心中难免不安。 至于陆远提到孙尚香,他倒毫不在意,行伍粗人开玩笑,这算什么大事! 孙坚挂念孙策,不禁患得患失,生怕答应晚了陆远反悔,收了架势讪讪一笑:“小子,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你爱走不走!” 陆远向外一招呼:“许褚,送孙将军把孙郎领走,以后你不用天天灌鸡汤了!他们要是不走,你就好言相劝一番!” 孙坚眼角跳了跳,这个混账小子,好话也得说这么难听。 那个许褚,不就是之前问人吃没吃,之后让人吃他一刀,把人一刀两断的牲口吗! 好言相劝,还不就是这一套! 不过他心头欢喜,无心计较这些,急匆匆跟着许褚离去。 陆远看向公孙瓒,乐呵呵道:“伯圭兄,这个天色……” “小将军,在下可没有子嗣被扣!” 公孙瓒半跪半坐,笑呵呵道:“小将军,孙文台爱子心切,被你骗走,但在下就没那么容易骗了!小将军到底有什么计划,我等同仇敌忾,还不能让你坦诚相待?” 他想着之前场景,心头对陆远越来越好奇。 这位小将军身法步姿,一看就是行伍中人,但毕竟年纪还小。 江东猛虎脾气那等火爆,爱子被擒,刚刚竟然没有趁机出手,将这小将军擒下要挟,互换人质。 难道这位小将军真如孙坚所说,身怀武艺,抬手杀人? 而且据他打探,这个小将军分明是个心狠手辣,杀人无算的主儿,但正如孙坚所说,这个小将军到了酸枣就眯了起来,两军阵前也只杀个张闿立威而已。 事出反常,必有猫腻! 曹操心中焦急,此时却忍不住好奇,再次竖起了耳朵。 “伯圭兄,陆某只是心地善良,反倒让伯圭兄多疑了!” 陆远语重心长:“讨伐董卓在即,陆某不愿横生事端,这才处处忍让,就像之前张飞在陆某军营醉酒闹事,罪该万死,陆某不是也感念刘玄德的一番赤诚,饶了他们吗!” 公孙瓒语气一滞,这回扯到他身上了,让他一时没接上话。 但这位小将军竟然说自己心地善良,这话他一百个不信。 庐江不知死过多少世家精锐,南阳宛城内更是尸骨成山,这算哪门子善良。 刚杀了袁绍的谋士,这还不算横生事端? 死人比活人有用,背黑锅毫无怨言,能说这话的,会是什么善男信女! “小将军,如果事关机密,在下倒无心打探!” 公孙瓒沉吟片刻,挥手笑道:“不过在下总得知道,在小将军的计划里,我们这些盟友会怎样!” 他语出豪迈,言语自信,就是想要个承诺。 这和他之前索要馒头的承诺理由一样,只要他不死,这个小将军随口一说,也得认账,他如果死了,那自然一了百了! “伯圭兄放心,陆某早有誓言在先!” 陆远郑重其事:“陆某今生有三种情义不可弃,其中之一,正是并肩作战的同袍手足,伯圭兄今日与陆某同仇敌忾,陆某无论如何计划,也不会算到你和文台兄身上!” 他言语赤诚,正是他心中所想。 而且对于孙坚和公孙瓒这样敏锐的沙场老卒,用行伍手段,也难以算计到他们。 “如此就好,在下就不叨扰了!” 公孙瓒豪迈笑道:“孔融的梨子虽好吃,但小将军也得知道,诸侯之所以轻易退却,只是因为对他们来说,大战漫长,一切都有变数,他们并不急于求成!” 他长身而起,点到为止,施礼告辞,并未多看曹操一眼。 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这个小将军算计深沉,心狠手辣,一定得跟紧了他,免得被随时当成弃子。 只有自己活着,承诺才有用! “多谢伯圭兄提醒,陆某明白!” 陆远乐呵呵道:“有点小事,请伯圭兄帮忙问问,陆某还有匹的卢马在刘玄德那,但一直不见玄德兄音信……” 他能给公孙瓒哄走,暗杀逄纪之事就算圆满,之后计划再无阻碍。 索要的卢马,则是顺手为之的意外之喜。 “这个……在下回去给小将军问问!” 公孙瓒难得尴尬一下,匆忙转移话题:“小将军虽然用贪财好色,这样的自污方式,让诸侯无话可说,但这只能堵住别人的嘴,挡不住别人的刀!” 他心中嘀咕,这个小将军也会犯糊涂啊,竟然敢把东西借给刘玄德,还想要回来…… 自己是碍着年少时的情面,借给刘玄德兵马了,这小将军是图什么? 他不敢在此事上纠缠,免得尴尬,说完就脚步匆匆,急急离去。 陆远看看曹操,笑眯眯道:“孟德兄,你竖着耳朵,偷听这么久,让陆某很为难啊!” “行之老弟,无需多说,曹某愿与老弟同舟共济!” 曹操闻言,顿时言之凿凿,僵着笑脸道:“老弟高义,曹某心中敬佩,你我之间,早已有了同袍之情,讨伐董卓,自当同仇敌忾!” 他此刻已经了解了足够多的情况,知道陆远有一个计划,可能是针对诸侯。 但他并不在乎,确定陆远会讨伐董卓就行。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此刻只在乎诛杀董卓,匡扶汉室社稷,至于袁氏兄弟相争,诸侯蝇营狗苟,他都不关心,也不想参与! 这些他也已经说清楚了,提同袍之情,是免于自己被陆远陷害,而他也不会像孙坚,公孙瓒一样,与陆远联盟,只会在讨伐董卓之事上同仇敌忾! 陆远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稍稍沉吟,笑眯眯道:“陆某一个贪财好色之徒,只怕会辜负孟德兄心意啊!” 他不想带这个提前划清界限,只想上船买平安的曹操。 只是现在陈留商行,还需要曹操贡献最后一把力。 “南北驱驰报主情,路边花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刀马上行!” 曹操一脸诚挚:“行之老弟,你自谦了,以此诗句,便可观你胸中豪迈,是忠君爱国,胸怀大义之人,至于其它小节,我们早有定论,何必庸人自扰!” 陆远微微一怔,呵呵笑道:“孟德兄是诗词大家,当知道以诗观人,未免浅薄,就像高祖皇帝的大风歌,如果不是高祖皇帝所作,那还叫诗吗!” 他见曹操避重就轻,拿这首戚继光的诗说大义和小节,也随口提点起来。 “行之老弟放心,商行琐事,不会耽误!” 曹操心思剔透,自然一点就通,笑眯眯道:“曹某连夜操持,加上张太守相助,一切所需,一两日足以!” 他将事情应下,顿时也和孙坚一样,生怕陆远反悔,急急告辞离去。 对他来说,只要不让他去参与袁氏兄弟的内斗,能一心组织讨伐董卓就足够了。 陆远轻吐浊气,大步离去。 前方,是两个藏着秘密的美人。 之后,就该好好计划一下,讨伐董卓,悄悄进京了! 第119章 最难猜是美人心 夜色已深,陆远终于回了中军大帐。 大帐中烛火如豆,却因一个女孩儿而显得活色生香。 蔡瑾一身红裙胜火,眸光如星辰璀璨,顾盼生辉。 此刻她正手捧香茗,神色踟蹰,使她的绝世风采之中,却又带了一丝邻家女孩儿人间烟火,甜美娇柔,腼腆羞怯。 陆远眼前一亮,笑嘻嘻道:“你这是在等我呢?” “谁等你了,这本来就是我的大帐!” 蔡瑾声音清脆,振振有词:“之前你为了做那些龌龊事,就将我赶出去了,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底细,你休想再得逞!” 女孩儿言语间镇定自若,却下意识地捻动衣角,露着怯意,格外有趣。 陆远忍俊不禁:“你不走正好,我刚刚就说过,今夜要将你的秘密全都找出来,干嘛要赶你走!” 他将蔡瑾神色看在眼中,不禁心头欢喜。 之前蔡瑾流离失所,始终拘谨慌乱,但现在与他相处,却愈发放肆大胆,已经恢复了原有的那份绝世风华。 “你少吓唬我,我还不了解你吗!” 蔡瑾俏脸微红,却依旧强自镇定:“我们已经有言在先,只要我没准备好,你就不能碰我,乱抓乱咬也不行!” “你自言自语的话,谁答应你了?” 陆远环顾一圈,却没见到大乔,不禁心头疑惑,向着蔡瑾问道:“莹儿呢,她出去了?” 蔡瑾明媚一笑,俏生生道:“你果然心中龌龊,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莹儿姐姐和我换帐睡了!” 陆远一怔:“为什么?” 他还等着大乔兑现承诺呢,大乔竟然换帐了! 难道是被他吓到了? 这个虽然貌美,却是个能看不能吃的! “你自己干的好事,还好意思问!” 蔡瑾眼波流转,目露娇嗔:“昨夜那么大动静,本来莹儿姐姐还不知道,但是刚刚那群人临走时,一路上都在说你腰力不足,莹儿姐姐还猜不到吗,你让莹儿姐姐情何以堪!” 陆远呆了呆,瞬间想通因果,不禁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用多想,一定是袁绍这个混蛋故意在他营中嚷嚷,试图扰乱他的军心,却让大乔心中尴尬难堪,换了个帐篷躲避。 幸好,袁绍很快就会比他更难受! 陆远看看蔡瑾,再次问道:“莹儿现在怎么样?” “莹儿姐当然很好,你今夜别去打扰她就行!” 蔡瑾一副耳提面命的架势,脆生生训斥:“陆行之,你是堂堂大丈夫,怎么能如此放浪,莹儿姐那么高贵端庄,典雅大气的人,却被你害得嗓子都哑了……” 陆远见她眉眼娇柔,神采更胜往昔,忍不住赏了她一巴掌,笑眯眯道:“那你不在帐中陪莹儿,怎么还敢过来!” “你,你还敢打我,还是用力打的!” 蔡瑾揉了揉屁股,一脸娇羞:“这是我的大帐,我凭什么不能回来,莹儿姐是心里难堪,嗓子和走路恢复之前,别人见到她,不是让她更难堪吗!” 陆远稍稍细想,确实如此,只得放弃立刻去找大乔的念头。 他随手解下甲胄,在地毯上躺了下去,大氅一盖,看着蔡瑾笑道:“过来吧,别在那揉了,哪有那么疼!” “这是疼的事吗!” 蔡瑾凤眉轻挑,活像个斗志昂扬的小野猫,硬邦邦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一点不知礼数!我和莹儿姐不一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心思玲珑,早就看出陆远就是喜欢让她害羞。 想着大乔的样子,心中打定主意,一定得跟陆远定好规矩,免得自己步入后尘。 陆远没心思和她斗智斗勇,随手将她拽入大氅内,唬着脸道:“都是我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和一群老狐狸较劲一天,着实没精力去猜这个女孩儿的心思。 蔡瑾娇躯扭了扭,依旧镇定着,脆生生道:“你不能对我这么粗鲁,我还不是你夫人……” 她来不及多想,一双小手猛地紧紧捂着裙摆,抵挡着那只大手的侵袭,一颗心却和小手一样,越来越无力。 一双娇柔小手,怎么敌得过一个行伍老卒。 陆远手抚温润,乐呵呵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不是我夫人?” “我,我没准备好,你答应过我的!” 蔡瑾美眸躲闪,一脸羞愤:“莹儿姐说,你心疼我,才最迁就我,那你就不能随便欺负我,成婚后也不行,我嗓子哑了就不容易好了……” 陆远呆了呆,大乔竟然把这事儿都告诉她了。 难怪这女孩儿今天不一样了。 蔡瑾却心慌意乱,强忍娇羞:“还有,你得把手拿出去,不能养成习惯!你总是没轻没重,我胸口一疼,就容易哭,一哭就容易嗓子哑……” 她紧紧捂着胸口,那股昂扬的斗志早已不翼而飞。 陆远见她样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好了,不吓唬你了,现在是你不让我拿开手的,而且你之前也没少动手动脚,我都假装不知道了!” “我,我是怕你乱动!” 蔡瑾瞬间俏脸滚烫,悻悻缩回小手,美眸扑闪,羞答答道:“而且,而且我之前也是梦游,和你一样,都是梦游……” 她心中更是羞恼,这人怎么总是装睡! 自己之前就是想试试,摸着良心听真话,是不是真的。 这人当时不说,现在反倒拿出来嘲笑她。 陆远不以为意,大手乱蹿,笑眯眯道:“那你现在是不是我夫人?” “我都这样了,还嫁得出去吗!” 蔡瑾轻咬红唇,娇躯颤栗,俏脸娇艳欲滴:“但你对我得尊重一些啊,你总这样,万一哪次忍不住怎么办……” 陆远想了想,将诸侯联盟的事说了一遍,随即笑呵呵道:“放心了吧,过几日你就可以随商行的人南下了!” “这么快!” 蔡瑾轻喃一声,一颗心不自觉乱了起来:“可是,你还没问我秘密啊……” 她心中五味杂陈,滋味难明。 曾经她一心等待南下,现在却忽然觉得,南下并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反而跟在这人身边,才可以肆无忌惮。 这人虽然总是欺负她,嘲笑她,却能让她真正感受到,绝不会真正伤害她。 她同样心仪这个少年将军,希望能听到这人的温情诗意,甜言蜜语。 可现在即将要走了,这人也没有出言挽留她。 蔡瑾迟疑半晌,轻轻捅了捅陆远,粉面娇羞,紧张兮兮道:“行之,你不好奇我的秘密吗?” “我不是都看过了吗,你紧张什么?” 陆远见她神色,忍不住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之前都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了,那时你都没这么害怕,当时你还像头母老虎呢!” 蔡瑾瞬间红潮满面,不胜娇羞:“你,你就是个傻子,你这种人就该让你孤零零一辈子,没人会喜欢你!” “让你失望了!” 陆远大手肆意捉弄,嘿嘿笑道:“同袍手足与我同仇敌忾,同床女子与我荣辱与共,就你这个小馒头不喜欢,你说气不气!” 蔡瑾呆了呆,猛地恼羞成怒:“你混蛋,我才不是小馒头,把你爪子拿出去,我不让你碰了,也不去庐江了!” 女孩儿满心羞愤,一口咬上陆远手臂,势要将那爪子咬下来一样。 陆远感受着手臂疼痛,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 这女孩儿以前就常说要咬自己,这回竟然真咬了,还说不去庐江了! 之前也开过这玩笑,怎么就这回这么大的火气…… 陆远大手轻轻拍了拍,讪讪笑道:“瑾儿,我是开玩笑的,你去了庐江才安全,大军离开这里,我还怎么保护你……” 蔡瑾看着陆远手臂上的牙印,心中怒意稍缓,美眸一瞟,风情无限:“你不许乱拍,找你的大馒头去吧!” 她心中羞恼交加,这人刚刚取笑她小馒头,竟然还动手轻薄她! 肯定是莹儿姐一来,就瞧不上她了,催着让她去庐江,莹儿姐却可以在这主掌商行! 只是这人却一直忍着疼让她咬,反而让她心头一软。 这依旧是那个可以容得下她随意放肆,却不会真正伤害她的人。 陆远心头明悟,哑然失笑:“你怎么会在意这个,我是开玩笑的,不信你下次和莹儿沐浴时悄悄比一比!” “这,这怎么比呀……” 蔡瑾神色稍缓,粉颈通红,讷讷低语:“这种事谁都会在意,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不懂,我不想去庐江了,你这么傻,我得留下来帮你……” 陆远柔声劝道:“别闹,你去庐江才能安全,否则我分身乏术,只会多留一个软肋在这,而且琰儿还在庐江等你呢,等我将你爹爹接出京城,你们一家正好在庐江团聚!” “不行,你不能进京接我爹爹!” 蔡瑾神色一慌,脆生生开口:“京城就是龙潭虎穴,连袁家人都在被看管,谁去营救都会一块死,你千万别去!” 陆远一怔:“京城的消息,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是我的秘密啊,只是你一直不问!” 蔡瑾咬了咬红唇,明眸璀璨:“行之,你一定要让我走吗,你懂美玉吗?” 第120章 弘农王妃的消息 “瑾儿,你不就是美玉吗!” 陆远讪讪笑道:“你别闹了,京城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蔡瑾抿着抿红唇,明媚一笑:“我就要被人赶去庐江了,好困,要休息了!” 她姿态慵懒,明显是一副漫天要价的架势。 陆远大手一探,乐呵呵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赶紧说,要不我就忍不住了” 他心急火燎,什么美玉不美玉的,自己要的是京城的消息。 蔡瑾微微皱眉,咬着牙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给了猪,你忍不住我也没办法!” 陆远想了想,试探道:“你真的不想去庐江?” 蔡瑾眸子一亮,喜不自禁道:“老天开眼,猪能都懂美玉了!” 陆远闷哼一声:“行,你先说京城的消息!” “我和弘农王妃是闺中密友,是她说了此事!” 蔡瑾没再装腔作势,认认真真道:“之前我一直与她有消息往来,但最近却不得而知了,你让我留下来,我可以帮你!” 陆远呆滞片刻,轻吐浊气,似笑非笑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她能够传递出消息,岂不是证明京城中有她的内应!” 蔡瑾尴尬一下,语气软软:“我是怕谋事不秘,反而会害了她,后来信任了你,可你又和曹操搅合到一起,直到莹儿姐姐来了,我才敢真正信任……” “胡说八道,这和曹操有什么关系!” 陆远嘀咕一声,就不禁心驰神往,如果京城中有内应,那么他的进京计划就更明确了! 大军围攻虎牢关,小股精骑奇袭进京,有内应在,这才是瞒天过海! 蔡瑾同样嘀嘀咕咕:“你本来就贪财好色,曹操还说和你性情相投,弘农王妃又是妇人,我能不担心吗!” 她美眸轻瞟:“直到莹儿姐姐到来,我才知道你的性情,但是你又一直不问,这能怪我吗!”m.23sk. 陆远脸色一黑,自己进京要干的是大事,岂会专门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冒险! 这女孩儿把他想象成什么人了! 不过他来不及计较这些,斟酌下再次问道:“她通过谁跟你联络的?” “人家只信任我……” 蔡瑾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行之,此事不急,所以我才没有主动告知,但我可以帮你联系京城,不能去庐江!” 陆远随手一拍,沉声道:“这是两回事,你把事情说清,我自然可以联系上京城,但你必须去庐江,我不能在曹操的地盘上,给自己留下一个软肋!” 蔡瑾娇躯一颤,思忖片刻,悻悻道:“行之,我可以去庐江,但联络的事,得让我来做,这不是条件,是我求你的,行吗?” 陆远稍稍沉吟,乐呵呵道:“依你,只是大军离开之前,你必须离开,不然我放心不下!” 他知道蔡瑾的顾忌,但此时没心思计较这些,只要不影响大局就好。 小股精骑进京,无论是斩杀董卓,还是带走天子,都是天大的名利! 蔡瑾俏脸上升起红云,展颜一笑:“行之,就是我要走了,反而不怕了!” 女孩儿明眸善睐,意思不言而喻。 陆远还在思索京城的事,闻言愣了一下,柔声笑道:“你不用这样,你明知道我心疼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挂念的人受伤,此事你尽可放心!” 蔡瑾咬着红唇,明眸璀璨,羞答答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不是跟你做交易,我只是更害怕直接离去后,得和莹儿姐姐一样辛苦,才能让你重新记起我……” 女孩儿柔情款款,缓缓褪去了衣裙,羊脂玉一般的娇躯晶莹诱人,曲线婀娜间一阵眩目。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女孩儿缓缓凑上身子,深情妩媚:“行之,你还在考虑此事,看来你不是不懂,是不想懂……” 陆远呼吸一急,抖手打灭了烛火,眸光却比烛火还要炽热。 “瑾儿,你就是美玉啊,我岂会不懂!” 水乳交融,女孩儿一声闷哼,紧紧咬住了陆远肩膀。 “行之,你这个混蛋,你果然不懂美玉……” “混蛋别动,好疼,这样就够了,呃……” “慢点,我要忍不住了……” 第121章 歃血为盟(上)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陆远神采奕奕,在帐中安坐,手中握着今早加急而来的报纸。 蔡瑾手忙脚乱,为陆远束发,却比从前认真了许多。 女孩儿初为人妇,美眸中温情脉脉,她喜欢的人依旧会怜惜她,并没有让她难堪。 “好了,这样俊朗多了!” 蔡瑾声音清脆,笑嘻嘻道:“诸侯歃血为盟,总不能让你太丢脸,可惜你就是不愿意带环佩!” 陆远回身一笑:“庐江土包子,带什么环佩!记好了啊,你的秘密不可以再提了!” 蔡瑾明眸顾盼,甜甜笑道:“嫁猪随猪,就算说漏了也是怪你!” “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行!” 陆远随手捏了捏新妻琼鼻,大步离去。 帐外,典韦,许褚,徐庶,黄忠等人个个摩拳擦掌,心中壮怀激烈。 即便是陆逊,同样是一身戎装,小脸紧绷,神色肃然。 陆远翻身上马,环视众人,神色凛然:“诸位兄弟,今日诸侯歃血为盟,共讨董卓,此为大义,亦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不可主动寻衅滋事!” 众人齐声领命,纷纷上马。 一行人意气风发,随着策马在酸枣城内逡巡。 酸枣城中心,早已筑好高台,上方是盟主座位,下方则留好了其余十八路诸侯的位置,当然西凉马腾的位置只会空悬。 陆远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能先在外围策马,免得提前到了尴尬。 徐庶追上陆远,压着嗓音道:“主公,徐某昨夜办事,得到重要情报,袁绍此人,不得不除!” 陆远一怔:“详细说说!” 他早想问徐庶计斩逄纪的细节,只是一直没有合适时机,对于现在的重要情报,更是兴趣十足。 “主公,逄纪其人,不过是徐某投其所好斩杀,不值一提!” 徐庶面色凝重:“不过逄纪死前为袁绍献策,翼州牧韩馥乃纸上谈兵之辈,只要在讨董期间削弱韩馥势力,之后再找人进攻韩馥,最后向韩馥陈述祸福,以势压人,必定可以轻取翼州!徐某分析过此计,只要韩馥势力受损,此计必成!” 陆远微微点头,韩馥在历史上死得稀里糊涂,这样倒是说得通,而且此时韩馥麾下大将张郃,确实是在袁绍麾下扬名的。 徐庶继续沉声道:“袁绍出身显赫,诸侯以他马首是瞻,天下像韩馥这般胆小懦弱,为其势力所惧,关键时愿意献地自保者不计其数,此人不除,将来必定为我等大敌!” “元直此话有理,可惜此人我等杀不得!” 陆远轻声感慨:“当下之际,讨伐董卓乃是大义,袁绍出身便代表了他的大义,我等若敢杀他,天下诸侯要讨伐的就不是董卓,而是我等了,这也是我们一直隐忍的原因!” 徐庶认真想了想,心中颇为遗憾,眼看着一位大敌崛起,就因为对方出身显赫,而不能趁早铲除! “元直不必介意,时机不到而已!” 陆远拍着徐庶肩膀,指了指报纸乐呵呵道:“此次诸侯结盟,变数颇多,袁绍想要算计别人,没那么容易!” 他没再多说,事实上最大的变数正是他自己。 一行人兜兜转转,见各路诸侯都已进入结盟高台,他们也终于策马而入。 战马嘶鸣,陆远等人横刀立马,立刻引来了无数人瞩目。 这个庐江乡巴佬,天下第十九路反董诸侯,身上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 自己矫诏天下,还给自己封了个讨逆将军的名号,这是诸侯心知肚明的事。 于微末中崛起,一个庐江陆家的世家子弟而已,背景在诸侯中简直微不足道。 自领八千精骑北上,却强势无匹,一战斩杀南阳太守张咨,之后更是与诸侯连连摩擦。 现在掌控诸侯口粮,本该炙手可热,却与袁绍水火不容,以至于无人敢上前寒暄。天籁小说网 今早刚发行到酸枣的报纸,这个能掌控天下舆论的利器,同样是此人手笔。 这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引人注意。 陆远在高台下策马,环顾一圈,向众人乐呵呵道:“诸位,都来得好早啊!” 陶谦等人干巴巴寒暄:“小将军来得早……” 孔融一身儒衫,行走间环佩交击,潇洒至极,手拿一张报纸,到陆远面前拱手施礼,面无表情道:“小将军,上面所写皖城,是真是假!” “真假一看便知,此事陆某还敢作伪吗!” 陆远笑容满面:“孔北海提起报纸,是要关注名声,还是民生?” 今天的报纸是评价袁术的,可以让天下人尽知,袁术在十常侍之乱中,曾振臂一呼,带头火烧皇宫,诛杀宦官! 这是报纸的杀伤力,能捧高一个人,自然也能踩死一个人。 孔融答非所问:“如果上面所述皖城,不让一人饿死是真,孔某心中佩服,可以不计较你以梨子讥讽孔某之事!” “陆某不在乎你计较不计较!” 陆远乐呵呵道:“孔北海如果想要平息匪患,报纸上可以教你,百姓所求,不过一顿饱饭而已,没那么多刁民!” 孔融默默点头,施施然离去,并未多言。 他心中动容,民生和名声自然人人都想要,可让他就此和陆远化干戈为玉帛,一时还是放不下颜面。 袁术手扣报纸,一脸惬意,抻着脖子看向众人,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报纸,认真叫他一声后将军。 袁绍看着报纸,则是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这已经是他看到的第四份报纸了,分别评价了张咨,孙坚,讨逆军,袁术。 每次评价,都会引起天下士子热议,就像死掉的张咨,已经彻底成了董卓一党。 之前的评价他并不在乎,但现在评价了他的族弟袁术,却让他心中警觉,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只是他看袁术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一时也懒得相问。 一看就是毫不知情的货色,就算其中有阴谋,跟袁术商量也是多余。 袁绍心烦意乱,挥手叫来麾下大将高览,冷冷问道:“逄纪先生,还没回营吗?” 高览恭恭敬敬施礼,神色尴尬:“主公,逄先生可能在外留宿了……” “去找找,告诉他此刻不可放浪!” 袁绍面沉似水,轻声喝道:“如果外面没有,就留意一下陆家小贼那,看看是不是他暗中出手了!” 高览并不多言,领命而去。 陆远打了一圈招呼,终于找到袁绍,乐呵呵道:“本初兄,该开始了吧,你不放话,众人不敢开头啊!” 诸侯结盟已定,面子上,他自然不能再一口一个袁耗子了。 袁绍闷哼一声,强压怒气,硬邦邦道:“小将军过誉了!” 他一抖大氅,龙行虎步,直到高台前才稍稍迟疑,迈向那个意味盟主座位的脚步顿了顿,随意撇了撇陆远,便撤了回来,在原地站定。 如果没有陆远,他自然可以一步踏上,但现在却不得不担心陆远从中作梗。 袁绍面沉似水,朗声大喝:“诸位!” 一声大喝,顿时让现场一片安静,十八路诸侯各个面色肃然。 人人皆知,讨伐董卓的大战,将正式开始! 第122章 歃血为盟(下) 袁绍威风凛凛,环视众人。 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那不可一世的尊贵气息自然流露。 各路诸侯,麾下大将,所带护卫皆是一丝不苟,静等袁绍开口。 “今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 袁绍一字一顿,字字慷慨,沉声喝道:“绍等恐社稷沦丧,纠合义兵,共赴国难!” 他目光逡巡,在现场每一个人身上扫过,才再次开口:“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袁绍声音低沉而激昂,响彻全场,自有一股同仇敌忾,与子同矛的豪情气势。 “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一众诸侯神色郑重,纷纷附和。 “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 在场将士个个振臂,异口同声! 寒冬时刻,空气凛冽而肃杀。 随着众人开口,仪式十足,人人都带着一股敢为人先,誓杀董卓的无畏气势。 陈留太守张邈,曹操,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兖州刺史刘岱等人慷慨激昂,振臂高呼。 长沙太守孙坚,北平太守公孙瓒,陆远等人同样杀气腾腾,异口同声。 翼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等人神色亢奋,声嘶力竭。 上党太守张扬,徐州刺史陶谦,广陵太守张超,袁术等人意气风发,纵情高呼。 寒风呼啸,旌旗猎猎。 众人声音在风中汇聚,响彻云霄。 这一刻,无论是好战的,无私的,志大的,软弱的,所有人都心怀赤诚,希望能够真正齐心协力,让皇天后土共鉴! 袁绍面沉似水,大袖一挥,凛然喝道:“杀牲,歃血,告誓神明!” 他话音落下,当即有人牵来壮牛,抬手一刀斩下壮牛左耳,顿时鲜血迸溅,被接在一个个大碗里,牛耳则被盛在盘中。 一众诸侯依次上前,接过血碗,从中取出鲜血,一道抹过自己鼻梁,一道划过自己上唇。 这正是春秋时期,歃血为盟的古礼。 鼻梁上的鲜血代表自己,如果背盟,必定像牲口一样为人斩杀,嘴唇上的鲜血是为明志,要把敌人生吃活吞。 鲜血划过,所有人心中都带着一股莫名敬畏。 陆远心中同样如此,似乎举头三尺,正有神明注视。 浓重的仪式感中,北风呜咽,正像是神明前来,等待众人诉说因果。 袁绍宝剑高举,沉声大喝:“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他声音庄重,神色肃穆,此时此刻,更有一股特别的凛然意味。 “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一众诸侯齐声呐喊,与神明告誓。 “有渝此盟,天诛地灭!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在场所有大将,诸侯所带亲卫不约而同振臂大喝,向神明宣誓。 陆远神色肃然,与麾下众人同样如此。 讨伐董卓,是大义所在,他自然不会在此时生乱。 袁绍环视众人,微微点头,宝剑还鞘,凛然喝道:“告誓神明已毕,诵讨逆檄文,宣告天下众人!” 曹操神色郑重,大步上前,轻咳一声,刚要开口。 袁绍却猛地大袖一挥,颐指气使道:“孟德,退下吧,讨逆檄文有两份呢,命名讨逆,自然该由讨逆将军诵读!” 这是他临时起意,毕竟他主持诸侯歃血为盟,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特别注意过的陆远几人,都没有出来闹事。 这不由让他想借此时机,再进一步,彻底敲定他诸侯盟主的地位。 只要陆远出来诵读讨逆檄文,那必然会在现场出个大丑,结果怕是都无颜留在此地,更不必谈选举盟主时与他作对! 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此时此刻,他占据大义,谁会出来质疑他! 难道有人不愿为讨董联盟效力? 曹操脸色一僵,写好的檄文,酝酿好的激情就白费了? 关键他知道实情,此情此景,众志成城之际,陆远那胆大包天之辈好不容易安分下来,袁绍干嘛还要主动去刺激他,那毕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 诸侯面面相觑,众人刚刚都在那歃血为盟的古礼中,感受到了虔诚和敬畏,可袁绍现在干嘛瞎折腾,去挑那个强势无匹的陆家小贼逆鳞。 孔融微微皱眉,语气淡淡:“本初,按规矩来,不要横生事端!” 袁绍不为所动,一脸漠然:“天子钦封的讨逆将军,难道不配宣读讨逆檄文吗!” 袁术慢悠悠开口:“兄长,算了吧……” 袁绍斜睨一眼,根本懒得理会。 陆远微微一怔,淡淡笑道:“本初兄,陆某一介武夫,不胜文采,宣读讨逆檄文,岂不让诸侯联盟贻笑大方!” 他此时无意与袁绍相争,只想尽快促成联盟,将仪式走完,因此之前一直安分。 “小将军过谦了!” 袁绍眸子半眯,神色淡漠:“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南北驱驰报主情的小将军,岂会是一介武夫!讨逆将军,诵读讨逆檄文,再合适不过,就这么定了吧!” 他颐指气使,不容拒绝! “也好,本初兄盛情相邀,陆某恭敬不如从命!”23sk. 陆远龙行虎步,从曹操手中接过檄文,轻咳一声,养足了气势,刚要宣读,却不由脑中一懵。 这曹操写的什么草书,檄文中大半的字他都不认识! 曹操脸色尴尬,匆匆离去,像是生怕溅到身上血一般。 孔融见陆远接过檄文,轻叹一声,并未多言。 其余诸侯,大将,亲卫都是不明所以,齐齐看向陆远。 袁绍漫不经心道:“小将军,为何还不诵读,不要误了今日吉时!” 陆远老脸一红,尽管他脸皮奇厚,此刻被无数目光汇聚,也不禁一阵尴尬。 一不小心,中招了! 孔融踱步上前,云淡风轻道:“小将军,我来吧!” 陆远微微诧异,对于以德报怨的人,他向来只当是脑子有病,但此刻孔融的君子之风他却感受到了。 “孔北海,你是天子钦封的吗!” 袁绍呵斥一声,轻飘飘道:“小将军,众将士都看着你呢,快点吧,别误了吉时!” 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不正常了,这个庐江乡巴佬从容自若,上前接了檄文,结果到现在这么久了,却是一言不发。 徐庶感受到陆远的尴尬处境,想起他从逄纪处得到的袁绍之谋,和之前陆远的分析,不由与黄忠等人暗自嘀咕,杀机渐露。 陆远听着袁绍的催促,感受着无数汇聚在身的目光,不禁一咬牙,要丢脸就一起丢! 毕竟自己本来就声名狼藉! 他一把丢掉手中檄文,环视一圈,在众人错愕的神色中养足了气势,朗声开口。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董卓,一定要讨,不讨不行!” “诸位将士,你们想想,袁绍袁本初,在京城混得正风光,闲的蛋疼鼓动何进,招董卓进京,回头就让董卓给轰出京城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得多疼啊!” “所以,没有董卓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陆远一气呵成,掷地有声:“诸位将士,你们问问袁绍,他的脚疼不疼!” 一群将士哄堂大笑,别的听不懂,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那脚肯定疼啊! 一众诸侯却是听得头皮都麻了,怎么将这事捅出来了,鼓动何进,招董卓进京,这是袁绍光辉履历上,到现在为止的唯一污点,一直被袁绍视为奇耻大辱。 现在袁绍逼迫庐江乡巴佬,庐江乡巴佬果然胆大包天,破罐子破摔,在这诸侯歃血为盟的关键时刻,与袁绍彻底撕破脸皮了! 陆远慷慨激昂,言之凿凿:“陆某就是讲个笑话,将士们开心就好,这才是三军士气嘛!” 袁绍脸色铁青,胸口一闷,喉咙发甜,按着宝剑的手不断颤抖,在众人的哄笑中犹豫不决。 要不要一剑劈出,砍杀了这个陆家小贼! 一员大将同时急急而来,附耳低语:“主公,高览怀疑逄纪先生是被徐庶设计致死,却被陆家小贼的麾下扣在军营了!” 第123章 一口大黑锅 歃血为盟的现场,肃杀之气一扫而空。 一群将士们哄堂大笑,让三军士气格外高涨。 之前的讨逆檄文早已被弃之如敝履,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 没有董卓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陆远看着袁绍,眉开眼笑:“本初兄,为了大军士气,委屈你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心中嘀咕,自己为了诸侯联盟,隐忍至今,袁绍这个混蛋,竟然还想暗算自己! 那就让大家一起下不来台,看谁更丢脸! 袁绍神色森然:“小将军,凡我同盟,齐心合力。以致臣节,必无二志!有渝此盟,天诛地灭!这是我等与神灵的盟誓,你应该还记得吧!” 他说完脸色一沉,再不露一丝情感,龙行虎步,带着一众亲卫,直接扬长而去! 陆远一怔,这是,气跑了? 不应该啊,之前孙坚骂他,可比自己骂得狠多了! 临走前撂下句狠话有什么用,有渝此盟,天诛地灭,他不也正在谋划韩馥的翼州吗! 孔融匆忙上前拦阻,一脸无奈:“本初,按规矩来,选举盟主,挥师西进,你这是要做什么!” 曹操硬着头皮上前,苦口婆心道:“本初兄,按规矩来吧,诸侯联盟何其不易,不能再横生事端了!” 袁绍依旧不为所动,一言不发,手按剑柄,拂袖离去! 陆远见袁绍真走了,不由脑中一懵。 自己竟然把袁绍气跑了,这算什么事! 诸侯联盟联不成,这黑锅可就大了! 天下人只会笑话袁绍气量狭窄,但却会指着自己鼻子痛骂,说自己不识大体! 只是袁绍这混蛋心机深沉,所图甚大,至于跟自己这样同归于尽吗! 陆远想到这,匆忙向着徐庶一招手,示意徐庶去查探,他相信徐庶能懂。 “小将军,此事因果,孔某看得分明,你不必自责!” 孔融微微踟蹰,斟酌言辞道:“孔某这就把他追回来,只是你能不能为了大局,稍稍委屈一下,给他留些颜面!” 陆远脸色一僵,讪讪笑道:“拜托使君了,之前陆某向你索要美人,只是个玩笑,使君不必介意!” 对于孔融,他只是投桃报李,毕竟之前孔融曾想替他化解尴尬。 而且他看得出来,孔融只是为人死板,死要面子,却也在一意维护讨董联盟。 曹操僵着笑脸:“行之老弟,曹某去看看,毕竟一会儿还要推举盟主,只是老弟稍稍克制下,这个时刻,大局为重啊!” 陆远微微摆手,心烦意乱。 现在的曹操刚出京城,还是一片赤诚,一心讨伐董卓,匡扶汉室。 陶谦刚要上前施礼,见陆远脸色不善,二话不说,匆匆追着袁绍离去。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袁绍竟然被气跑了,这还怎么公推盟主? “袁耗子就这点气量?” 孙坚踱步而来,揪着胡须皱眉道:“小子,你怎么把他气跑了,诸侯联盟不成,这黑锅你扛得起吗!” 他下巴上的短须极为硬挺,根根如同短戟前伸,此刻却被他连连揪下好几根,可见他心中纠结。???.23sk. “老哥,你也这么想?” 陆远一阵气闷:“你上次直接揭他老底,让他回家找小妈哭去,他都没气跑,我说的这点事,他至于吗!” 孙坚眉头紧皱,显然也想不通这其中道理。 公孙瓒大步流星,笑眯眯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袁绍一走,孔融,曹操,陶谦都得赶紧去哄!小将军,你一会儿还真得迁就一下,为了大局嘛!” 陆远闷哼一声,不置可否。 现在就都来劝他顾全大局了,袁绍那还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陆远正想着这些,徐庶忽然策马而来。 徐庶神色焦虑,匆匆施礼:“主公,他们是奔我们军营去的!” 陆远不及多想,猛地翻身上马,挥手一招呼:“走,回去看看这混蛋搞什么鬼!” 一群人顿时策马离去,卷起一地烟尘。 孙坚和公孙瓒对视一眼,也纷纷上马,带上各自护卫,紧随其后。 现场剩下的十位诸侯,纷纷看向袁术,意思很明显,这情况,怎么办! 袁术回头跟阎象嘀咕几句,突然意气风发,两眼锃亮,向着众人振臂一呼:“走,我们也去看看!” 最后一批人离去,歃血为盟的现场,瞬间冷清起来。 陆远等人策马疾驰,没一会儿,便回了军营。 入眼所见,袁绍正带着一群护卫,与军营外围哨岗的讨逆军将士对峙,一时入不得军营,而军营内吵吵闹闹,显然另有隐情。 袁绍见到陆远,顿时神色一凛,傲然一笑:“小将军,凡我同盟,齐心合力,有渝此盟,天诛地灭!这是我等誓言,但你的麾下,好像没有与我等齐心合力的意思啊!” “滚开!” 陆远脸色一沉,听到军营内的挽弓声响,心中焦急,顿时一马鞭甩在身前拦路的颜良身上。 典韦,许褚,黄忠同时一策马,盯上了颜良和文丑等人。 陆远则直接策马进了军营。 军营内部,数百精骑正不断挽弓,向着一群刀盾兵攻击,而马蹄声响,大量精骑正从内部源源不断而出。 刀盾兵中,一个魁梧大汉厉声呵斥:“你们这帮孙子,有种把弓箭放下,与爷爷好好厮杀一场!” 此人口上呵斥,却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挺着长枪,不断拨打开箭矢,向讨逆军将士而去,显得格外凶悍。 只是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策马游击,才让此人没法逞凶。 陆远一眼认出,此人正是袁绍的麾下大将,高览。 他见战况一时无忧,才向一个讨逆军将士问道:“乔老七,怎么回事!” 乔老七一脸愤慨,怒不可遏:“主公,此人与平时一样,护送人进军营谈军粮价格,我六哥告诉他价格定好了,他却暴起发难,险些一拳打死我六哥!” 他说完便回身指向战场外围,那里躺着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只是此刻却面如金纸,神色萎靡,嘴角不断溢血。 陆远顺势一看,脑中顿时嗡地一下,怔怔失神。 这人是乔老六,最早一批追随他的乔家精骑统领。 他刚到皖城,和小乔共赴周家鸿门宴时,正是乔老六带着乔家精骑赶来,第一个开口叫他姑爷。 之后一路追随,与周家,鲁家,陈家精锐厮杀,北上南阳,再到颍川,酸枣。 他还记得乔老六第一次得到赏钱,要给自家娘们买布料,给自家小儿子买蜜汁时的憨厚笑脸。 陆远匆忙挥手:“快,先找郎中,给他命保住!不对,别动他,陆逊,去给你嫂嫂找来,在原地救治!” 陆逊不由分说,匆忙策马离去。 高览武艺高强,还在左右冲杀,有长枪盾牌在手,寻常箭矢根本难以伤到他。 但他却忽然心中一凛,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头猛兽盯上,不禁环视一圈,猛地看到陆远。 陆远面沉似水,语气淡淡:“跪下!给我兄弟磕头赔罪!” 第124章 小卒的命 陆远面色平静,神色淡然。 一群讨逆军将士却心头疑惑,感觉陆远好像变了一个人,气息瘆人。 高览闻言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不禁失声笑道:“小将军,我没听错吧,你让我给一个走卒跪下赔罪?” 他话音落下,不等陆远回应,猛地抖枪冲向陆远。 这里的情况他心如明镜,那群精骑太过难缠,他进别人大营无法骑马,一时半会儿冲杀不出去。 但这个小将军却是送上门的,战马上连个长兵器都没有,显然不是猛将! 而且只要靠近他,这群精骑必然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等自己擒下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将军,还不是要杀要剐随自己心意! 陆远见对方暴起发难,一群精骑却都挡在自己身前,不由一声轻喝:“闪开!” 话音落下同时,他已经策马冲出,否则身边精骑为了保护自己,只会徒增伤亡! 高览神色一喜,抖枪便刺,枪法大开大合,迅如闪电,势大力沉。 只是他连刺几枪,却发现陆远身法极为灵活,在战马上辗转腾挪,每次都能险之又险地避开一线。 他稍一思忖,便挺枪向战马刺去,企图先逼陆远下马。 陆远一勒马缰,战马头颅高扬,几乎人立而起,在空中一调马身,再次险险避开一枪,同时几步间与高览拉开距离。 而此时他已经取出了神臂弓。 之前无法开弓,是因为高览武艺不凡,拨开箭矢,容易误伤自家兄弟,但此时高览已经被他钓了出来,再无需顾忌。 强弓挽起,瞬间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奔高览而去。 高览见箭矢袭来,迅疾无比,不及多想,便是长枪一挑。 “吭!” 一声闷响,像是金石交击。 高览挑飞箭矢,心中不由一惊,只觉得手臂发麻,这一箭好强的力道! 他参加过的大战无数,经验老到,感受到箭矢力道的同时,猛地纵身一扑,想要与陆远近身搏杀。 但第二箭,第三箭却连连射来,寒意森森,让他在格挡之间,再次与陆远拉开了距离。 高览心思电转,正想拿身边的讨逆军精骑挡箭,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声惨叫,撕心裂肺一般,正是他带过来的百名刀盾兵! 他回身一看,不禁头皮一麻,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已经站满了讨逆军将士,个个手挽强弓,策马而立,目光森寒。 暂时没有放箭,只是因为他前方的陆远而已。 而与他一同前来的刀盾兵,却因为他离开战阵,已经被屠戮一空! 高览不自觉冷汗滚滚,前方的陆家小贼拿不下,后方随时都要被人射成刺猬,而主公却还没到! 他正想着对策,前方突然一阵人潮涌来,一声暴喝,犹如晴空霹雳,在他耳边炸响。 高览想起了这个大嗓门,同时看到了许褚,只见许褚身子前倾,拖刀而来,犹如一头捕食猛兽,只是此时却在口中厉喝:“混账东西,竟敢伤我兄弟!” 他稍稍心安,许褚的武艺他见过,总能应付一会儿,而且对方来了正好,那群弓箭手反而会不敢放箭。 只是他刚想到这,却又见到了典韦这个黑脸壮汉,犹如一头行走棕熊,正两眼猩红,直扑而来。 高览心中一苦,主公怎么还不到! 只是这时马蹄声起,那个老实巴交,犹如庄稼汉一般的壮汉黄忠,此刻倒拽长刀,策马而来! 战场外面,陆远正问着徐庶:“怎么没守住营门!” 进入军营的人越来越多,先是紧随他的孙坚,公孙瓒,随即袁绍,袁术也带着一众诸侯同时进了军营。 “我等担心主公安危!” 徐庶感受着陆远身上的气势,微微心惊,沉声解释:“许褚他们听到主公的挽弓声,就直接进来了,徐某见拦不下诸侯,索性大开营门!” 陆远微微点头,诸侯都来了,要进军营,这是早晚的事! 徐庶面无表情,轻声低语:“主公,袁绍,袁术和他们的麾下爪牙全来了,很容易被其他诸侯误杀,机会难得……” 陆远一怔:“你怎么这么残忍,一个干不掉,就想着连窝端!” 他心中思忖,这计划确实诱人,要不是自己想要进京,肯定也会这么干,彻底掐断袁家香火,让其他诸侯一起背锅! 徐庶继续劝道:“主公,霸王错失鸿门宴,悔之晚矣,我等不可重蹈覆辙,袁家人身家显赫,谋士猛将都会主动相投,现在打蛇不死,将来必遭蛇咬!” “放心,他们没机会!” 陆远沉声道:“我有个计划,此事过去再跟你详说,先不要想这些了!” 这时,战场上高览几乎要被活活打死,而诸侯也已经近到眼前。 陆远猛地一声大喝:“典韦,我要让此贼给我们兄弟磕头赔罪!” 高览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士可杀,不可辱!” 许褚长刀劈砍,满面狰狞:“那就先杀了你,再侮辱你,让你死后给我兄弟磕头!” 黄忠却一声不吭,刀背一撩,在高览的裆下扫过。 高览刚挡开许褚的长刀,却猛地裤裆剧痛,浑身无力。 他满脸胀红,盯着黄忠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心中暗骂一声,就知道自己完了。 一只大手如同熊掌,铺天盖地一般,直接扣在了高览脸上,顺势带着风声,直接将高览扣在地上。 高览被典韦一巴掌打得浑浑噩噩,一身绵软,晕晕乎乎又被典韦提着就走。 许褚紧随其后,声似闷雷:“主公没说让他活着磕头!” 黄忠一本正经:“先磕头赔罪,再杀了解气,不差这一会儿!” 几人提着高览到了陆远面前,诸侯此时也同时来到。 袁绍见到死狗一般的高览,顿时怒不可遏:“小将军,你什么意思,凡我同盟,齐心合力,有渝此盟,天诛地灭!此誓言犹在,你竟敢对袁某麾下动手!” 陆远面沉似水,置若罔闻,向着典韦一挥手:“去吧!” 典韦一路将高览提到乔老六身前,大手扣着高览脑袋一按,“砰!砰!砰!”直接让高览磕了三个响头,结实无比。 高览头晕目眩,看着典韦几人,恶声恶气:“你们竟然为一个走卒,如此羞辱高某!” 典韦懒得回应,只看向乔老六,瓮声瓮气道:“老六,伤得怎么样,少夫人都出手了,你应该死不了吧!” 乔老六勉强挤着笑脸:“你把钱还我,我就死不了,还有大黄,一来就借钱……” 陆远一直听到这里,心中稍安。 一众诸侯却面面相觑,纷纷低语。 袁绍怒极而笑:“小将军,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天诛地灭吗!誓言犹在,你就已毁约,为了个走卒羞辱袁某大将,我等联盟,如何容得下你!” 他心中早已暴怒,打狗还要看主人,此时高览受辱,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袁绍的声音落下,诸侯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只有徐庶在解释前因后果。 张飞的破锣嗓子响起:“为了一个走卒而已,就要折辱壮士,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 他脾气火爆,记恨之前自己受辱,这才趁乱出言,只是话刚出口,就被刘备狠狠瞪了一眼,同时陆远轻描淡写的目光扫过,更让他不寒而栗。 “陆某的讨逆军中,没有走卒,只有兄弟!” 陆远面沉似水,语气淡漠:“陆某不是跟你们解释,只是告诉你们,我们任何一个兄弟的命,都比你们的英雄壮士金贵!谁若是再敢乱来,陆某保证让他后悔活在这世上!” 他面色波澜不惊,却自有一股沙场铁血凛冽威严! 语气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凛然杀意! 一众诸侯惊疑不定,只觉得这个贪财好色,胆大包天的庐江土包子,这一刻让人毛骨悚然,格外瘆人。 公孙瓒若有所思,果然是这样,他猜对了! 这个小将军不知经历过什么,但一定和他是同类人,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过,心中冷酷如石。 这样还能在此隐忍这么久,一定大有图谋! 孙坚微微眯眼,老气横秋道:“行伍情义,你们这些不领兵的刺史太守不会懂,但就算是个小卒,也得当人看吧!” 袁绍脸色铁青,手按剑柄,这是什么意思! 诸侯刚刚盟誓,他有大义在手,现在却没一人为他说话! 反倒是孙坚这个土匪,出来为这小贼说话了! 公孙瓒踱步上前,手掌不着痕迹,将袁绍按在剑柄上的手敲开,意味深长道:“本初兄,小将军毕竟不是董卓,为了大局,算了吧!” 袁绍眼角跳了跳,公孙瓒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手按剑柄,会有危险? 这小贼当然不会像董卓那样,忌惮他家世不敢杀他,但现在怎么是他要顾全大局了? 孔融斟酌一番,一脸无奈道:“本初兄,大局为重!你麾下大将闯到别人军营中打人,欺人太甚了……” 袁绍闷哼一声:“文举兄,你也……” 他心中思索,高览现在还没开口,肯定是没有逄纪死于陆家小贼手上的证据。 虽然他心中断定,逄纪失踪,此事一定跟陆家小贼有关,但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兄长,就这样吧!” 袁术悠悠开口:“我等还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呢,此时不宜寻衅滋事,破坏大局……” 袁绍猛地胸口一闷,诧异地看了一眼袁术,瞬间醒悟过来所有事,只觉得自己被袁术这个族弟,直接在他胸口上狠狠捅了两刀。 这个族弟就算再草包,也不会在此时说他破坏大局,现在分明是要和他分庭抗礼了! 虽然他们兄弟相争是早晚的事,但他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孔融等人对他们的态度,就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锋! 袁绍忽然心中一狠,斗志昂扬。 自己一生筹谋过多少大事,甚至孙土匪还在跟他老爹卖瓜时,自己就已经步入朝廷中枢了,难道会斗不过袁术这个娇生惯养的纨绔! 袁绍看向陆远,面无表情道:“小将军,袁某麾下虽然莽撞,但也是一员猛将,本该为我讨董联盟出力,不知你可否高抬贵手!” 他姿态谦卑,话却说得极为漂亮,讨伐董卓,现在就是大义。???.23sk. 此刻在诸侯面前,他既要有为了讨董,虚怀若谷的胸襟,也要有为了猛将,不惜折腰的气度! “将此贼吊在军营外,鞭打三百以儆效尤!” 陆远依旧语气淡淡:“这次以大局为重,留他半条命,做讨董大军的先锋,下次再有什么酒鬼狂徒欺我讨逆军,定斩不饶!” 袁绍额头青筋一跳,这个小贼好狠! 许攸之死是误会,但逄纪失踪却如同断他一臂! 现在让高览做先锋,那么只能带着他的本部兵马,直接将他推到了讨董大战的最前线! 刘备则随意扫了陆远一眼,随即看向张飞,一脸无奈道:“三弟,把酒戒了吧!” 张飞理直气壮:“大丈夫在世,没酒怎么活!” 典韦拖着高览就走,留下一地血痕,看得袁绍直咬牙。 陆远却神色一肃:“诸位,讨伐董卓,刻不容缓,该推举盟主了!” 第125章 北海之诺 北风猎猎,旌旗铮铮作响。 一遍变故之后,众人再次回到了会盟的高台之下。 诸侯已经歃血为盟,讨伐董卓刻不容缓,推举盟主,发号施令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袁氏兄弟暂时离席,使得诸侯只能在此等待。 一众诸侯心思各异,却因为刚刚变故中袁术的表现,此时都多了同一想法。 此次会盟的诸多变故,皆因陆远这个不请自来的第十九路诸侯而起,而陆远却早已暗中投靠了袁术。???.23sk. 这根本就是一场袁氏兄弟的家产之争,而他们这些人,只是过来陪太子读书的! 现在袁氏兄弟必然是在暗中商谈,诸侯盟主之位,还是要看他们的商谈结果。 陆远老神在在,同样在等待袁氏兄弟,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孔融儒衫飘飘,风度翩翩,踱步到陆远旁边,指边上空悬的西凉马腾席位,淡淡笑道:“小将军,不知这里可有孔某一席之地?” 陆远诧异一下,乐呵呵道:“使君请坐,何必多礼!” 孔融微微点头,这个跋扈强势的小将军肯称他使君,看来也不是冥顽不灵。 他一提衣襟,在座位上半跪半坐,姿势一丝不苟,士大夫的风范一览无余。 “小将军,稍后诸侯推举盟主,不可再有波澜了!” 孔融微微倾身:“孔某知你立场,但小将军应该明白,只有本初成为盟主,才能调动大军如臂使指,如果小将军再不做取舍,即便曹阿瞒与你相交甚密,此时都不会帮你!” 他言简意赅,话却说得极为明白。 此情此景,袁氏兄弟离席,诸侯就只能等待,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底蕴,盟主之位,只有在袁氏兄弟当中选择。 而袁绍和袁术对比,高下立判。 “使君生而高贵,我等生来卑贱,出身无从选择……” 陆远摇头失笑:“当下孟德兄不计荣辱,一心诛杀董卓,匡扶汉室,可谓一片赤诚!但即便如此,使君依旧不愿称他一声大名吗!如果他日孟德兄功成,使君如何自处!” 他说着曹操,也是在说他自己。 诸侯之中,论出身,他无疑是最低的,一个不受王道教化的庐江乡巴佬而已。 只有孔融,公孙瓒,袁氏兄弟等贵族出身的,才能走到哪都是一片赞誉。 但现在这场讨董大战,却是天下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 如果曹操不死,就绝不是现在这样的曹操,实力孱弱,一片赤诚。 甚至如果刘关张能活下来,也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无名小卒,任人利用。 至于自己被认为是袁术党羽,他则没有解释。 这反而更容易掩人耳目,有利于他实施进京计划。 “小将军说的是,是孔某一时口误!” 孔融尴尬笑笑:“曹……孟德,刺杀国贼,当得起一声英雄,小将军近来声名鹊起,同样远超同侪!不过孔某并非是本初说客,此来只是为了联盟大局,请小将军三思!” 他身份显贵,厚颜而来,自然不满足陆远这避重就轻的说辞。 “使君高义,不计个人得失为联盟奔走,陆某佩服!” 陆远似笑非笑:“不过陆某就一行伍粗人,只为会盟而来,想不通这些大道理!使君与其在此浪费口舌,倒不如仔细想想,如何稳定麾下军心!” 他虽然对孔融心有好感,但还谈不上交心,不愿在此事上多谈。 这才再次揭一下孔融伤疤,只想尽快结束这一话题。 孔融一怔,随即神色郑重,拱手询问:“小将军治军有方,这同样令孔某敬佩,还请小将军不吝赐教!”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将军此刻姿态,已经算是认同了他的话,否则以此人一贯强势的性子,岂会只随便讥讽两句。 毕竟之前,此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恶劣到极致。 而且此刻他麾下军心,确实是他头疼的地方,被此人三两句言语挑拨,就会畏战怯战,这还如何迎战董卓! 反而讨逆军的军容,他看在眼里,没有大将指挥,一群小卒而已,竟然能自主和高览缠斗,简直堪称万众一心! 这样的军容军心,由不得他不动容! 陆远愕然:“使君真想询问?” 他以为孔融会恼羞成怒,拂袖离去,结果对方却是这副不耻下问的姿态。 让他不禁好奇起来,想一窥孔融心境。 孔融神色诚挚:“只请小将军不吝赐教!” “军心即民心,陆某的办法,使君未必肯学啊!” 陆远大袖一挥:“陆某全军上下,皆为一体,同袍手足,俱是兄弟!无论是行伍行军还是平日玩乐,向来同甘共苦,正如使君所见,陆某麾下大将,会因一小卒重伤而暴怒!” 他随意举例,将平日间典韦会和乔老六一同出去鬼混,黄忠四处借钱准备续弦,被一群兄弟追着讨债等琐事说出,听得孔融这位大儒一惊一乍。 “孔某懂了,只是难啊,确实难!” 孔融颓然笑道:“天下人向来重壮士而轻百姓,而普通士卒正是百姓,即便孔某有心想学这军心即民心的道理,一时也改变不了天下人的看法!” 他知道陆远的讨逆军,之所以能够浑然一体,根本原因是军中氛围,不像天下人那般无视走卒性命,不禁让他心头怅然。 这一点他无从下手,甚至陆远,也只能改变一支军队的看法而已。 他还记得之前,即便以陆远的威严,依然会有人跳出来喝骂,为了一个走卒而折辱壮士,如何让天下英雄信服。 这就是天下人的态度,杀人放火是英雄,至于寻常走卒,被杀被剐都是活该。 陆远随意笑笑:“大战在即,使君不必颓丧,等大战结束,纵然天下人看法改不得,但北海一地,使君却大有所为!使君若有意,不妨到皖城看看,那里有使君需要的!” 他已经无意攀谈太多,毕竟这场大战变数太大,现在谁能活下来,都是未知。 即便是他自己,因为所图甚大,同样会如履薄冰,由不得一丝大意。 “对,应该去皖城看看!” 孔融神色一喜:“仓廪足而知礼仪,皖城百姓富庶,书院,医馆应有尽有,定然会更知礼法!小将军,我们说定了,大战结束,孔某必去皖城一观!” 他越说越是兴奋,瞬间不知有多少想法在他脑中丛生。 开书院,置医馆,他都想做,皖城正好有现成的可以任他观摩。 而他始终不好意思提及的,报纸的纸张材质,也在皖城! 陆远悠悠笑道:“使君,战场凶险,不可大意,来日皖城一叙!” 他此时对言语坦荡的孔融大有改观,确实希望大战过后,可以在皖城一叙。 不过在他的进京计划面前,一切都成了未知。 孔融一脸诚挚:“小将军放心,君子一诺,来日孔某必定前去,与小将军论道!” 这时,袁绍终于昂首阔步,气宇轩昂而来,满面威仪,看不出一丝情感,沉声大喝。 “诸位,讨伐董卓,刻不容缓,现在诸侯齐聚,该同仇敌忾,挥师西进了!” 第126章 联军盟主 高台之下,众人神色凛然。 讨董联盟磕磕绊绊,终于到了最后一步。 推举盟主,调度大军。 尽管袁绍没有明言,但他龙行虎步,气宇轩昂,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于盟主之位,他志在必得。 陆远看向袁绍后方,见袁术依旧鬼鬼祟祟,向他眨了眨眼,不禁忍着心中厌恶,给袁术回应了几个眼神。 如果不是自己跟袁绍有仇,为袁绍所不容,自己哪会搭理袁术这个草包。 不过现在他却需要袁术掩人耳目,让他的所有异常,在诸侯看来都是袁术授意,以便他偷袭进京。 陶谦大步上前,轻咳一声:“本初兄敢剑指董卓,何等英雄!我等愿以本初兄马首是瞻,只等本初兄发号施令!” 随着陶谦走出,一众诸侯纷纷起身见礼,愿意共推袁绍为盟主,即便孙坚和公孙瓒也同样如此。 毕竟蛇无头不行,能调度这支大军如臂使指的,只有袁氏兄弟,现在袁术不再说话,显然他们两人已经达成了妥协。 陆远随众人一起上前,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袁绍微微昂首,捋须为难道:“绍,德疏才浅,不敢担此大任,还请诸位另请高明!” 这是规矩,他至少要推辞三次! 曹操抱拳施礼,诚挚万分:“本初兄不可推辞,诸侯联军共聚于此,殊为不易,还请本初兄尽早登台,率大军西进,诛杀董卓,匡扶汉室!” 一众诸侯再次相劝,共推袁绍为盟主。 袁绍脸色紧绷,再次摆手喝道:“绍,人微言轻,素无大志,无法担此大任,诸君海涵!” 孔融风度翩翩,神色郑重道:“本初兄,讨伐董卓乃大义所在,不可推迟了!我等于此歃血为盟,自有神灵见证,还请你速速发号施令,大军西进,扶社稷于将倾!” 一众诸侯再次施礼,开口相劝。 这是第三次,还是由孔融提出,礼仪上已经足够。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宝剑,目光如苍鹰一样锐利,凛然喝道:“诸君盛情,绍,义不容辞,只是这位小将军一直未开口,绍,不敢啊!” 他话音一落,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盯在陆远身上,心思各异。 有人想着这个庐江土包子,一直上蹿下跳,现在连袁术都不开口了,他还不承认袁绍这个盟主,到底想干什么! 大多数人则在心中埋怨袁绍,这个时候了,还找什么事! 就算现在逼得这个小将军低头了,之后指挥不动,还不是一样,他们还得再请一次! 陆远面色一沉,袁绍这个混蛋,盯自己倒是盯得够紧! 自己本来是想蒙混过去,只要能掌控军粮就足够,这混蛋竟然还死咬着不放! 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自己要给他低头不成! 孔融面无表情,淡淡喝道:“本初,不可横生事端,连曹阿……孟德都不计前嫌,为联盟奔走,你还想怎样!” 曹操刚想上前相劝,听到孔融说了一半的话,顿时停下脚步,懒得理会! 高台下安静成一片,只要一群诸侯,无数将士盯着陆远和他麾下典韦等人,空气如寒潭般宁静。 一个破锣嗓子突然响起。 张飞豹头环眼,龙行虎步,大咧咧挤过公孙瓒上前,开口喝问:“小将军,你现在还不回话,是想造反不成……” 他话没说完,后方刘备和关羽急急冲出,关羽按着张飞,刘备则向着众人解释:“舍弟鲁莽,诸位见谅!” 孔融见着张飞,顿时心头一沉,坏了! 刚刚军营变故时就是此人质问,现在此人又来出言不逊,以那小将军的脾气,不知得平生多少事端! 陆远扫了眼张飞,漫不经心道:“本初兄确实德疏才浅,难以服众,只是向董卓拔剑而已,何不一剑刺过去!而这位张飞张翼德,便是当年差点刺死董卓的壮士,堪当盟主!” 袁绍脸色一僵,竟然又提这事! 而且还把他和一个无名小卒相提并论! 他不由回头看了看袁术,意思很明显,你暗中收买的人,怎么不按规矩! 袁术同样一脸茫然,自己已经眨眼睛了啊,小将军也回应了,这次先不争了,怎么出了这一变故! 一众诸侯则是瞠目结舌,果然,这个庐江土包子就是无法无天的主儿,这时候刺激他,肯定没法如愿! 张飞神色一喜,刚要说话,就被刘备狠狠瞪了回去。 他向来胆大无壮,但平生只怕刘备,不敢有半点违逆! “此人不行,一个杀人狂徒而已,他若为盟主,还不如董卓!” 公孙瓒语气淡淡:“此人逢酒必喝,喝酒必多,醉酒必闹事,短短半月,已经重伤七名同袍兄弟,视人命为草芥,不知体恤士卒的大胆狂徒,如何堪当盟主!” 他转身看向刘备,一脸平静道:“玄德,还不将此人带下去,在下已经仁至义尽了!” 张飞瞪着眼睛,怒骂公孙瓒两声,再次被刘备押了回去。 公孙瓒长吐一口浊气,转身向陆远抱拳,神色郑重:“小将军,饶他一命,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只有他知道,陆远的杀心有多重,而张飞连番三次挑衅,彻底触到了陆远的逆鳞,这次陆远已经在借刀杀人了! 如果借刀不成,怕是就要自己动刀了! 陆远呵呵一笑:“伯圭兄说笑了,陆某只是推举个盟主而已,却不知原来还有这些过往,看来还得重新推举啊!” 曹操急急而来,神色格外郑重:“行之老弟,你也知道,诸侯联盟何其不易,曹某都可以不与此人计较,你这就别再推举了!” 陆远环视一周,乐呵呵道:“推举个副盟主而已,陆某主掌军粮,总要有人负责粮草交接啊,不如就选我大汉的后将军,袁术袁公路吧!” 事实上对来他来,谁当盟主副盟主的意义都不大,他只要能握着军粮就足够了! 众人志在和西凉铁骑硬拼,他却志在奇袭京城,浑水摸鱼而已。 只是此番意外,总得有个了结,刚好将事情栽到袁术头上,顺手卖个人情!m.23sk. 一众诸侯纷纷错愕,主掌军粮,之前不是只谈过负责供给吗,怎么成主掌了! 还有个袁术要负责粮草交接,果然是早有算计! 陆远看向袁绍,笑容满面:“本初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袁绍面无表情,没再与陆远对视,只是扫了眼袁术,心中一阵恼怒,商量好的事,本来就是给你个副盟主,你何必再让人出来捣乱! 袁术似乎知他心意一般,漫不经心嘀咕:“你把人逼急了,早让你心胸宽广些……” 袁绍再无废话,大步走上高台,养足了气势,长剑一指,慷慨激昂道:“今日盟约已立,明日大军西进,誓杀董卓!” 第127章 进京计划 大军启程,酸枣城内俱是整装的军士。 讨逆军还算安定,他们没有多余辎重,口粮都在战马的马袋里,又有后勤军负责接应战马草料。 陆远稳坐中军大帐,静等徐庶。 没一会儿,徐庶匆匆而来,见到陆远,深深一礼,神色沉重:“主公,今日你受委屈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算什么事,快起来!” 陆远乐呵呵道:“自从进了酸枣,擅隐忍者不只我一人,曹操,刘备,孔融,甚至袁绍都何尝不在隐忍克制,此事无需再提,讲讲你的消息!” 徐庶微微诧异,只觉得陆远自从联盟议定后,就放松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很是从容。 他并未在此事上多想,沉声道:“主公,据张达消息,选定盟主后,刘备就带着关羽,张飞南下荆州了,言称前去找的卢马,必会大战之前归来,为盟军杀敌建功!” “这个老贼,这么滑!” 陆远暗自嘀咕,当时是公孙瓒一句话,引起了刘备警觉。 而刘备称南下寻马,则是给自己的一个答复,怕自己追问后,为了斩草除根,命人截杀。 不过此次讨董,关系甚大,刘备只要还有野心,就必然会冒死回来,建功立业! “主公,飞鸽联系周瑜拦截,现在还来得及!” 徐庶微微眯眼:“张飞关羽不过一勇之夫,不足为虑,但刘备其人心性坚忍,宠辱不惊,而且做事果决,这次已经因为张飞与我军结下了生死大仇,主公当早做决断!” “先不必理会!” 陆远笑眯眯道:“既然答应了公孙瓒所求,我们就不能出手了!暂时也不要再联系张达,既然是自家兄弟,就不能真当做死士!讲讲逄纪之死吧,这事我还一直好奇呢!” 他心头感慨,公孙瓒对待刘备,给兵马,钱财,护卫,加上这一次算是仁至义尽。 只是公孙瓒四处求援时,刘备会在哪呢! “主公,对付逄纪,实际是一石二鸟!” 徐庶呵呵笑道:“徐某只是投其所好,诱骗至曹营边猎杀!但他的护卫并未死,只看到他的尸体被曹操麾下拖走,现在人在我们手里,只看主公什么时候用!” 陆远微微点头,之前徐庶和逄纪商谈军粮,有心算无心,想来那时已经摸透了逄纪性情喜好,这才一击必杀。 至于留下逄纪护卫,确实是一石二鸟,随时可以让袁绍和曹操翻脸。 这就是徐庶为人,做好的事他不会大事宣扬,而且总会留下后手。 “主公,曹操乃非常之人,超世之杰……” 徐庶沉声劝道:“曹操为联盟奔走,险些身死,却依旧忍受袁绍,孔融等人,可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讨董大战结束,此人必非池中之物,而主公的商行就在陈留!”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把商行留在这么一个非常之人手里,总有隐患,不如提前清理。 “大战结束后,将此事揭发,暂时只做后手!” 陆远不以为意:“这场大战,我们首要目的是督促各路大军,跟董卓拼命,缺一不可,而大战结束后,我们在南,他们在北,让他们打去吧!至于馒头技术,到时就不重要了!” 他没法告诉徐庶,这场大战只会虎头蛇尾,毕竟预知未来的本事无法解释。 而且随着他的参与,袁绍和袁术的矛盾提前爆发,再往后的时局已经大相径庭,无从判断。 只是逄纪给袁绍的遗策,让袁绍反客为主取翼州,袁绍必定执行,在大战中让韩馥与董卓死磕。 徐庶稍稍迟疑,疑惑问道:“主公,徐某为何觉得,联盟议定,大战将起,你反而放松了许多!” “元直,何止是我啊,你还没看典韦和许褚等人呢!” 陆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我等从军以来,从未如此隐忍,我讨逆军也从不怕大战,只是这番勾心斗角,实在令人心累,好在现在联盟敲定,我等无需再忍了!” 徐庶一怔:“主公就为此事开心?” “大丈夫行事,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还不值得开心吗!” 陆远依旧难掩笑意:“好了,跟你讲讲我的进京计划,这样你就我之前为何隐忍了,付出越多,回报越大啊!” 徐庶心中一紧,刚端起的茶水险些洒落。 进京,这时候怎么突然提到进京了,就算前路能披荆斩棘,但虎牢关还在啊! 联军气势汹汹,董卓岂能没有防备! 陆远却已取出地图,在茶案上展开,挥手一指:“元直来看!” “我军主掌军粮,无需考虑联军如何开路,只管在虎牢关下汇合!” 陆远点指虎牢关,笑呵呵道:“虎牢关位于天险,两边俱是丛林,大军不可过,联军只有硬拼一途,董卓也会大军押上!我军只要寻得时机,精骑奇袭洛阳,之后会怎样!” 徐庶神色一亮,如果能趁虚而入,精骑奇袭,之后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无论是杀董卓,救天子,还是反戈一击破虎牢关,都是不世功勋! 只是就算趁着董卓大军守护虎牢关,讨逆军要进京,依旧要面对京城的城卫军,北军,金吾卫,怕是也会伤亡不小。 而且这个浑水摸鱼进洛阳的时机…… “主公,虎牢关下需要一场大战,规模越大越好,方便我军瞒天过海!” 徐庶定了定神,沉声道:“另外徐某建议我军小股精骑进京,趁乱换上西凉军军服,就可避开京城防卫,只是进京后谨慎行事,还需要京城地图,皇宫布局,最好能有内应!” 他提此建议,俨然已经放弃了反戈一击虎牢关的事。 毕竟诸侯联盟并不可靠,讨逆军有太多敌人,就算进了京反戈一击,虎牢关外,诸侯也不一定会配合! “多少人进京,还需要看虎牢关下的时机!” 陆远笑眯眯道:“我原本计划是小股精骑进京,但现在我们已经有内应了,晚上就会知道是谁,看他的分量足不足吧,只能到时因势利导,随机应变!” 徐庶心中怦怦乱跳,匆忙喝茶掩饰,连连思忖。 已经有内应了,小股精骑进京,绝对能以小博大最划算,主公还在考虑大军进京的事,到底是在图谋什么! 不对,主公始终没提进京到底要干嘛,救天子,杀董卓是必然,但其余事呢! 徐庶没再多想,只斟酌一番,再次沉声道:“主公,虎牢关下的时机,我军掌控军粮,完全可以创造,就算让两支大军彻底厮杀,也不是没可能!” 他心中清楚,动机上既然陆远没说明,就一定是时机未到,试探自己主公并不合适,也不一定有用,还不如在进京时机上多琢磨! 他话也说的很清楚,控制军粮,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谁不上阵断谁的粮,当然这方法也最蠢,他们有太多文章可以做! “元直果然深知我心!” 陆远轻叹一声:“把你留在这,控制大军粮草,谋算诸侯,真是不舍啊,你应该随从大军,作为军师的!” 徐庶脑中一懵,什么情况! 这么重要的事跟自己说了,最后自己没法参与? 还是因为自己没法参与,才可以和自己说? 这不是故意馋人吗! “元直,我知道你心中想法,现在只是无奈之举!” 陆远沉声感慨:“我们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奇袭进京,二是掌控军粮,关键时刻控制诸侯,但你看看军中大将,谁能做此事啊……” 徐庶呆了呆,奇袭进京需要随机应变,一定是主公亲自操持,掌控军粮是在后方,需要随时关注前方大战情况,把握分寸和时机。 其余人如典韦,许褚,黄忠等胜在勇武,肯定不行,陆逊就更不用提了,毕竟只是过来历练的。 看来果然是自己没法参与,主公才把这事跟自己说的! 这么重大的事,明明知道,却无法参与…… “元直,这次就先委屈你了!” 陆远拍着徐庶肩膀笑道:“我们人才太少,只有你能谋算诸侯,独当一面!此战过后,你必将扬名于天下!如果救出天子,等回了皖城你就告知你老母,是你亲手救的!” 徐庶笑脸僵硬:“主公放心,徐某明白……” 他心中嘀咕,救天子难道还能救到皖城去? 那就不是救,而是绑了! “行,在这等会!” 陆远哈哈大笑:“一会儿陆逊归来,我们看看京城的内应到底是谁,你也好再出出主意!” 他让陆逊带人出去保护蔡瑾,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对于这面传递消息的人是谁,他不在意。 但是京城里,那个为弘农王妃,能在董卓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才是大人物!23sk. 只是陆远没等多久,外面典韦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主公,袁术来了,被拦在营外,要急着见你!” 陆远头皮一麻,这草包怎么来了! 第128章 袁术谋划 军营外,陆远热情洋溢,迎接袁术。 身后跟着一众大将,堪称最高规格。 “公路兄前来,陆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陆远大步上前,满面真诚,向着典韦喝道:“公路兄不是外人,以后见公路兄如同见我,军营不必拦阻!” 他心中直犯嘀咕,天色将晚,大军明日即将出发,这个时候了,袁术还要来干嘛! “小将军说笑了,是袁某不请自来,扰了小将军雅兴,心中惶恐啊!” 袁术眯眼含笑,几步迎到前面,一脸诚挚道:“不瞒小将军,现在这酸枣城忙成一片,曹操都在为小将军四处奔走找女人呢,只有袁某空闲,索性到你这逛逛!” 他姿态极低,身后同样跟着几员大将护卫,不过陆远只认得其中的俞涉,纪灵二人。 两人一路进了军营寒暄,俨如多年好友,狼狈为奸。 “小将军今日做得不错,大涨袁某威风!” 袁术颐指气使,笑眯眯道:“不过以后啊,最好能看袁某眼色行事,适当忍忍,否则袁某不好交代啊!” 陆远悻悻点头:“这个自然,陆某出身行伍,一介粗人,脾气上来了总是忍不住,公路兄勿怪!” 他心中暗骂不已,这草包的眼色谁能懂,搞得像是他们有多年默契一般。 这时,纪灵突然发现讨逆军中战马的异常,毕竟高桥马鞍实在明显,正想上前查探。 “纪灵,回来,不许私下查探小将军的军中隐秘!” 袁术呵斥一声:“谈生意就要有谈生意的样子,做买卖就要有做买卖的规矩,诸侯都想一窥小将军的战马,但你忘了闫先生的交代了吗,对小将军,只能用谈生意的方式!” 他将纪灵呵斥回来,环顾四周,看着讨逆军军容,连连赞叹:“不错,真不错,比我曾经在京中率领的虎贲骑还要骁勇!” 他毕竟也曾风光一时,任职虎贲中郎将,负责保卫灵帝,眼界见识还在。 陆远心中一动,这厮是来谈生意的? 来之前阎象还另有交代,对自己只能用谈生意的方式? 这草包话中的意思,分明是也想上前查探,只是按谈生意的方式,要么得自己同意,要么得他付出足够本钱! 陆远随意笑了笑:“闫先生呢,他一直为公路兄奔波,怎么没一块过来?” 对于袁术的言外之意,他自然直接忽略了,反而对于阎象,这个被曹操说为行事果决,多有远虑的谋士,大有兴趣。 “他是一副劳碌命,现在还在为袁某在诸侯间奔走!” 袁术见陆远终究没有开口送他匹战马,也只好压抑好奇,随意应付着,却猛地警觉起来:“咦,小将军怎么会知道闫先生,他可没来这里谈过军粮啊!” 陆远面不改色,漫不经心道:“袁绍之前私下找过陆某,说陆某要是与公路兄走得太近,一定会被公路兄麾下的闫先生拿捏,不得自由!” 他随意将这黑锅甩到袁绍身上,就直接在前方带路,心中暗忖,袁术和阎象同时在外奔走,看来他们这次必然图谋不小,只是自己这里,不知他们付不付的起价钱! “我这个兄长啊,整天就惦记家里这点,嗨,不说他!” 袁术一脸豪迈:“小将军应该已经有体会了,跟他说话费劲,一个意思要拐八个弯,让你自己猜去!但袁某不同,袁某向来直来直去,不让你们武人费心!” 陆远深深点头,想着这厮总跟自己眨眼睛,不知道让自己费了多少心! 袁术却大袖一挥:“纪灵,将美人带过来吧,多次得小将军相助了,要谈生意,不能少了见面礼,让人小觑了我们的诚意!” 他没得到战马,又听到袁绍也来找过陆远,不由心中焦急,提前亮一点底牌。 “公路兄这是何意,无功不受禄啊!” 陆远受宠若惊:“而且公路兄误会陆某了,陆某虽然好色,但其实更爱宝马良驹,之前已经被人诟病腰力不足,岂能再放浪形骸,不顾名声!” 他一阵腹诽,自己就跟曹操交往密切些,从来没去外面找过女人,现在怎么都这么断定自己好色了! 这一群混蛋,哪个不比自己会享受! “小将军不必客气,你的喜好,袁某岂会不知!” 袁术不以为意,拉着长音笑道:“普通美人,自然不如宝马良驹,小将军只喜好名媛身份,这个人人皆知,袁某岂会落了下乘,一会儿小将军稍稍盘问,便知袁某心意了!” 他们说话间,已经进了中军大帐。 陆远心中还在错愕,袁术投其所好,正如徐庶猎杀逄纪之时,只是这话风是曹操那传出去的? 自己跟曹操明示暗示过这么多次,只爱宝马良驹,这厮是没听懂还是故意坑自己! 这时,两个女子被带进大帐,都是青纱遮面,算是这时代女子的基本礼仪,证明她们不是婢女。 一个女子身姿窈窕,让陆远不禁多看两眼,另一个却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 “小将军,怎么样!” 袁术眨了眨眼,呵呵笑道:“不同偏好的,袁某都为你寻来了,身份就先不说了,免得扰了小将军雅兴,袁某知道小将军的调调!” 陆远匆忙摆手,一脸认真:“公路兄,你确实误会陆某了!即将出征,陆某连自己夫人都不会带,岂能带上别的女子!” 他心中暴怒,曹操到底将他说成了什么样,还弄出了个他喜欢的调调。 自己什么调调,自己怎么不知道! 袁术察言观色,深深皱眉:“这怎么办啊,金银财帛,你肯定不缺,就只好送你美人,美人你也不喜欢,倒让袁某为难了!” 他心中着实踟蹰,按阎象所说,这位小将军现在只能收买,不能用身份拿捏,可他现在却不知用什么来收买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典韦忽然上前几步,脚步格外沉重稳健,正是他和陆远之间的默契。 典韦抓了抓脸上的大胡子,一脸焦急道:“主公,你喜欢啊,你忘了吗,你心地善良,你要是不喜欢,她们被退货了,让她们怎么办?” 陆远一怔,典韦这混蛋,哪来这份好心! 这个牲口和许褚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哪会在意别人怎么办! 袁术眼睛一亮,语重心长道:“小将军,这位壮士说得对,她们如果不得小将军庇护,还哪有活路啊!如今天下战乱,即便是贵族女子,也常常流离失所,处境难堪啊!” 陆远见着典韦脸色,不禁轻吐浊气,尴尬笑笑:“既然如此,陆某就不推辞了!陆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公路兄也不妨直言!” 他大概懂了典韦的意思,也不再多说。 “小将军豪气,袁某就直说了!” 袁术轻敲茶案,倾着身子低声道:“这场大战,没小将军想的那么简单,其中多有隐情,到时候小将军自知!你我主掌后勤,只需默契配合,不到关键时刻,无需上阵厮杀!” 陆远微微点头,袁术这番话还算推心置腹,这里面的隐情可多了。 这场名利战里,不知多少人得被自己人玩死。 起码讨伐董卓期间,各路诸侯好几个,死得莫名其妙,天下格局就此变幻。 袁术拿了茶杯自斟自饮,刚喝一口,就险些当场吐出来,强忍着咽下去,就再也没碰过茶水。 他思忖一番,突然大袖一挥,将纪灵等人赶了出去。 陆远见状,知道袁术要说到关键了,同样让典韦等人先行避退。 “小将军,你说大战之后,诸侯会将军权交还朝廷吗?不会的,交了就是等死!” 袁术压着嗓音,一脸凝重道:“甚至大战之中,总得有人战死,丢掉地盘!空出地盘,就会惹人争抢,我兄长看中的地方我不在乎,但袁某所图,只是南阳!” 他语气诚恳,确实在推心置腹了。 陆远稍稍沉吟,这话应该是袁术自己说的,而不是阎象所教。 现在天下诸侯借着讨董大势,都在自主募兵,朝廷根本无力控制,这是事实,只是始终没人挑破!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执掌过一军的,都会贪恋这种一言既出,千军万马追随的感觉。 即便有人能放下权力这杯美味的毒酒,但边上一群虎视眈眈的敌人,谁也不敢放弃兵权。 而袁术将局势挑明,目标直指南阳,这应该是他的谋士阎象为他安排的。 南阳这个天下第一大郡,人口甚至与北方一州差不多,地处荆州门户,大汉的南北交界线。 坐拥南阳,就能进可攻,退可守,虎视北方,是最合适观望局势的! 可以说现在局势不明时,阎象的战略眼光确实不错! 只是袁术想让自己做什么,开什么价码,这个还得明说才行! 陆远迟疑一下,讪讪笑道:“公路兄,你也知道,在下一介武夫,你要是不说清楚,在下是真听不懂……” “南阳太守是小将军杀的嘛,天时地利人和,皆系于小将军一身!” 袁术耐着性子解释:“所谓天时,是小将军杀了南阳太守,现在南阳空虚!至于地利,小将军与孙坚分别身处庐江和长沙,与南阳互为犄角之势!这个人和嘛,小将军与孙坚同进同退,又与袁某形同知己,我等正该守望相助啊!” 陆远恍然大悟,袁术说了这么多,分析得井井有条,但最重要的还是人和啊! 这厮分明是想去南阳,但身后是自己和孙坚,呆不踏实,这才想着来求个人和,守望相助! 这与自己短期计划倒不冲突,毕竟战线漫长,一时一势,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什么样,先给袁术安个心也没关系! 况且这次也算结盟,之后他们在粮草方面,只会更默契。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袁术,身上除了名望之外,还能扒下什么皮! 袁术见陆远一直沉默,不禁再次加码,郑重其事道:“小将军放心,袁某一定会在适当时机奏请朝廷,为小将军表功,各州郡官职,任小将军挑选!” 陆远想了想,乐呵呵道:“公路兄,陆某听闻你帐下有一神童,名为诸葛亮,少年早慧,与舍弟陆逊差不多,陆某有心见识见识!” 他对袁术奏请的官职兴趣不大,那只是名义,关键时还得靠刀兵。 只是现在袁术身上,确实扒不下什么皮了。 袁术一怔,神童,这兵荒马乱的,要神童有什么用! 那个呆头呆脑,整天不知道想什么的小家伙,难道是宝贝? 不过他懒得理会,什么神童现在也无济于事,只要这位小将军收了自己的礼,这事儿的第一步就算定了! 袁术想到这,顿时笑眯眯道:“诸葛亮确实少年早慧,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他是袁某麾下诸葛玄养子,能得小将军欣赏,诸葛玄必然受宠若惊,择日袁某就让他过来!” 他心头暗喜,这个小将军没有狮子大开口,只要一个孩童,这个买卖赚大了! 现在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回去还得问问闫先生,怎么彻底将这联盟绑定,最好能让这小将军和孙坚都彻底投靠自己! 袁术随意打了个哈欠,眯眼笑道:“小将军,那此事就算说定了?” 陆远一脸赤诚:“守望相助的事,陆某求之不得,公路兄尽管放心,文台兄那里,陆某自会去详说!公路兄先饮茶,陆某前去备下晚膳,你我今夜不醉不归!” “不必不必,小将军切莫客气!” 袁术吓了一跳,匆忙暧昧笑道:“小将军刚得美人,夜间少不得操劳,袁某就不打扰了!” 他想着那个茶水味道,就知道这里的晚膳,能是什么滋味了。 回想一番,自己已经足够礼贤下士,与闫先生教的一般无二,顿时匆匆起身告辞。 陆远再三挽留,寒暄一番,这才将人送走。 他不禁心中憧憬,想看看少年诸葛亮的英姿。 这时,外面脚步声起,显然是有女子归来。 陆远心头一亮,瑾儿回来了! 那么京城中那个,为弘农王妃对外联络的大人物,该露面了! 第129章 京中都亭侯 蔡瑾外出联络京城,刚刚款款归来。 身后还吊着个小尾巴,正是负责保护她的陆逊。 陆逊一脸肃然,手持利刃,双手抱环,暗中还藏着袖弩,环顾四周,很是警惕。 陆远见此,不禁哑然失笑,拍着陆逊肩膀笑道:“这么紧张做什么,军营重地,不是外面了!” 陆逊小脸紧绷:“兄长,军营有狐狸精,小心不得!” 陆远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这个年代,鬼神乱力,没人敢轻视! 正如一代明主不问苍生问鬼神,陆逊虽然少年早慧,但也难免中招。 陆远看着蔡瑾,认真起来:“瑾儿,以后少跟舍弟胡扯这些,陆逊是天之骄子,自该璀璨一个时代,现在容不得有一丝怯懦!” “你心疼他,我也心疼他呀!” 蔡瑾美眸轻瞟,一脸尴尬:“我在帐外,看到两个狐狸精,就随口说了一声,那他认真了,我怎么解释……” 她心中埋怨,自己才出去一天,就又跑来两个狐狸精…… 陆远顿时了然,这是袁术送来的两个女子惹的祸。 他对陆逊极为爱护,不禁搂着陆逊肩膀,大步向外走去,亲自给陆逊解惑。 “你想差了,两个女子而已,哪来的狐狸精!” 陆远乐呵呵道:“以后就算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或是碰到有人装神弄鬼,只管让将士们乱刀砍死,不必在意其它!”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帐外。 陆逊小手一指:“兄长你看,大黑将军他们也在看押!” 寒风料峭,两个女子青纱遮面,看不出表情,但依旧能感受到她们的局促。 而典韦和许褚等人都在边上,算不上看押,却也让她们更加紧张。 陆远看向典韦,轻喝一声:“你干的好事,带走吧,对她们好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对女子用强,知道吗!” 之前他正是为了典韦,才收下这两个女子,其中倒没什么人心谋算,只有兄弟情义。 典韦神色一喜,大黑脸上眼睛锃亮,瓮声瓮气道:“多谢主公!” 他不由分说,扛着那个五大三粗的女子就跑,嘿嘿大笑:“主公放心,典韦听主公讲过驯马,不会乱来,肯定能照顾好她!” 陆远脑中一懵,这个混蛋,自己以前是跟他吹牛啊! 他赶忙看向许褚,挥手喝道:“你赶紧跟过去看看,别让这牲口犯浑!” 许褚一脸兴奋,蠢蠢欲动,却尽量压着嗓音道:“主公,偷看这种事,不方便吧……” “少废话,赶紧去,有些底线不能碰!” 陆远神色一凛:“我们的声望皆在百姓之中,如果不知体恤百姓,对一女子用强,以后必会为天下所不容,这些以后你就懂了,现在快点过去!” 许褚兴致盎然,撒腿就跑。 陆远一阵头大,怎么看许褚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不禁再次向黄忠喝道:“你为人稳重,亲自过去看看,别让他们生乱!” 黄忠老实巴交,提着大刀就走,憨厚笑道:“主公放心,大黑要是敢乱来,黄某就替他断根!” 陆远摇了摇头,知道他是戏言,一时懒得理会,只看着剩下一名女子,心中嘀咕,典韦的喜好,估计和他体格差不多,只喜欢五大三粗的。 他稍稍思忖,向陆逊笑道:“你带她到你乔家嫂嫂那里,以后就留在商行做工,也好自给自足,有条生路!” “兄长,我最近在读《吴子兵法》!” 陆逊一脸肃然,认认真真道:“所谓慈不掌兵,吴起治军严苛,以身作则,因此才能纵横沙场,一生无败绩,可兄长对麾下将士,甚至是我,是不是太迁就了!” 他想通狐狸精的事,不禁又想起此情此景,兄长对自己麾下,从来不用威严,甚至颇为护短,即便是自己人做错了,也会一力维持。 “《吴子兵法》我倒没读过,但我跟你说过刘关张三人的事吧!” 陆远意味深长:“想让兄弟们卖命,给他们前途和荣誉足矣,但想要兄弟们情义,那就得学学刘备了!真心换真心,不是空口说说,而是真心去做,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详说!” 他没再多说,见陆逊带着那女子离去,自己也回了大帐。 蔡瑾神色稍缓,悻悻笑道:“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把我和莹儿姐赶走,是为了那个左伯之女……”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说说情况!” 陆远大手一揽,娇躯入怀,乐呵呵道:“问清楚了吧,京中的那位是谁,最新是什么消息,不许骗我啊!” “这个我怎么骗你,你让陆逊保护我,不也是为了这些情报吗!” 蔡瑾一脸嗔怨,脆生生道:“你明明可以直接问陆逊,却要装模作样问我!反正你得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轻易进京,自己跳入陷阱……” 陆远被说破心事,不禁老脸一红,重重点头保证。 蔡瑾稍稍斟酌,缓缓开口,娓娓道来。 她之前随父亲蔡邕四处避难,和唐瑛结为闺中密友,一直有书信往来。 之后董卓进京,天下剧变,少帝被废为弘农王,唐瑛也成了弘农王妃。 而蔡邕被董卓强招进京,她心系父亲安全,与弘农王妃联络更密,想要进京寻找父亲。 直到前不久,京中不知发生了什么,音信断绝,而她当时因为河东卫氏来袭,流离失所,一时顾不得这些。 她们再次联络时,跟她联络的,已经变成了一个十常侍之乱中,侥幸逃离京城的宫中宦官,而京中为唐瑛联络的,却是都亭侯闵贡。 而她们的消息之所以还能进出京城,是因为现任的城门校尉皇甫嵩,对少帝有愧,因此才对闵贡传递的消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后一次消息,是弘农王妃告诉她,京城已经是龙潭虎穴,城门困毙,连卢植都险些身死,袁家人也被看管,没有万全准备,千万不要随意进京。 这一次前去,却只得了弘农王妃的一句安好,没再得到任何消息。 蔡瑾一口气说完,这才声音袅袅,看向陆远问道:“行之,我已经跟你讲明了前因后果,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不能进京……” 她说完这些,不禁长长舒了口气,也像放下了一件心事一般。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 陆远眸光闪烁:“这话应该是闵贡所说,否则弘农王妃一个宫中妇人,怎么会了解宫外形势,而闵贡说的是你单独进京的情况,却没考虑过精骑偷袭,侵略如火!”天籁小说网 都亭侯闵贡,是在十常侍之乱中,和卢植一起救驾的,位高权重。 但董卓进京,废少立新,在曹操号召天下讨董后,更是直接鸩杀少帝,闵贡自然也随之失势。 现在闵贡能动用的,恐怕只有一个救驾的名声了。 至于现任城门校尉皇甫嵩,这个沙城战神,在政治上却毫无作为。 皇甫嵩几乎眼看着少帝被杀,董卓作乱,自己也惨遭身死,却依旧为董卓守护京城,简直就是个老好人,谁得势听谁的。 但皇甫嵩难免对少帝心中有愧,这是唯一值得利用的。 而那个侥幸逃生的官宦,对此事还有最后一个用途,就是宫中地图。 陆远想到这,已经大致有了头绪。 先把地图拿到手,之后在虎牢关下因势利导,趁乱进京联系闵贡,如果不幸在城门被皇甫嵩发现,就谎称是受闵贡邀请,为少帝讨个公道,打打感情牌。 蔡瑾呆滞片刻,神色一惊:“行之,什么精骑偷袭,侵略如火,你怎么还要进京!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打消你进京的念头,那里是龙潭虎穴,你何必亲身犯险!” “我随口说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远蹭了蹭蔡瑾俏脸,笑眯眯道:“你忘记我喜欢干嘛了吗,就是吓唬你呀,看把你吓得!好了,别多想了,你得准备下明日回皖城,莹儿会和你一起南下!” 他心中不以为意,虽然是龙潭虎穴,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么快,这才一天呀!” 蔡瑾心思恍惚,轻声呢喃:“而且莹儿姐不是要主持商行吗,她不会走的!” 她心中复杂,知道陆远最喜欢吓唬她,当即就把此事当成陆远的恶习了。 只是她来不及计较这些,不想现在就走,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好把大乔拿出来说事。 “大军离去时你们就得走,这是说好的事,不可胡闹!” 陆远不为所动:“莹儿也必须南下,此事由不得她!大战将至,我不会在曹操地盘留下软肋,免得为人要挟!” 他之后会与诸侯多有摩擦,留自己女人在外,实属不智。 “你是杀伐果决之人,我知道劝不得你……” 蔡瑾僵持片刻,一脸娇羞道:“可是,我一不小心就和你那个了,现在回皖城,我怎么说呀,还不如留在你身边。反正你主掌粮草,也不危险……” “你是去见姐姐的,不必担心这个!” 陆远大氅一解,笑吟吟道:“这回没理由了吧,别废话了,该休息了!” 第130章 驯人如驯马 大军西征,一路烟尘四起。 陆远龙精虎猛,立身讨逆军中,遥遥看着几路大军率先离去。 徐庶在旁,附耳低语:“主公,今早纪灵悄悄来过,我军是第三批,这是他送来的大军出征顺序!” 他说话间,递出一张布帛。 “袁术这个混账,几个字而已,这么奢侈!” 陆远接过布帛,打量一番,乐呵呵道:“孙坚和公孙瓒都在第二批,这倒有趣了!” 按照袁术送来的情报,大军分三批西进,前锋,中军,和后勤,直到虎牢关前汇聚。 前锋是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翼州牧韩馥,再加上陆远亲自点名的袁绍麾下高览,共统兵五万。 其中大将有鲍信,于禁,潘凤,张郃,高览。 只不过现在的于禁和张郃还不出名,诸侯对董卓也根本没有重视,最后估计就是高览拖着半条命上阵抢功。 后勤是他们讨逆军和袁术,负责供应粮草军粮,而其余各路诸侯,全在中军。 只是现在孙坚没有做先锋,不知虎牢关下,孙坚能不能忍得住! 徐庶疑惑一下,眸光闪烁:“主公,前面会有硬仗吗!” “虎牢关之前,我们无需理会!” 陆远乐呵呵道:“就算有些许小功,谁能来为我们表功,到了虎牢关险隘,大军汇聚,那里才是硬仗,我们的机会也在那里!” 他拍着徐庶肩膀笑道:“元直,你要始终留在后方掌控军粮,随大军而动,不妨趁机煽动一下战乱百姓,让他们去皖城扎根,再和周瑜联络下,以商行人员护送他们!” 徐庶躬身称是。 他清楚讨逆军目前处境,全靠皖城支持,但皖城潜力有限,现在明显人口不足。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对外扩张,只是他们大军在外,暂时只能靠煽动人口迁徙来缓解。 徐庶想着这些,却突然看到陆逊,正带人偷偷摸摸出了军营,不禁就要开口询问。 “元直不必管他,他也有正事呢!” 陆远笑眯眯道:“有些事,只有你和他能办!等周仓回来就好了,人手就不至于这么紧张了,要是能将赵云请来,我军更是如虎添翼!” 正是他安排陆逊外出,前去索要皇宫地图的,这些细致事让典韦等人去,非把人吓个半死不可。 如果赵云能够前来,将会是徐庶,周瑜,周仓之外,另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 “主公,典某正闲着呢,人手怎么会紧!” 典韦大步流星,与许褚,黄忠一同前来,挤眉弄眼,瓮声瓮气道:“主公有事不妨交代典某,之前典某办事,不也没出差错吗!” 陆远看他眼色,就知道他要提散布揽二乔流言的事,顿时懒得理会。 他看向许褚,不由一怔,随即哈哈笑道:“许褚,你脸怎么了?” 许褚眼眶乌青,额头上还带着一道血痕,一脸铁青道:“主公,许某按你吩咐,去偷看大黑,还没看几眼呢就挨了他一拳,他那娘们竟然也动手,在许某额头上挠了一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偷看的!” 陆远绷着脸色,这厮能让人在额头上挠一把,那肯定是看傻眼了,而且距离极近。 黄忠老脸一苦:“主公,大黑那娘们着实凶悍,黄某都说了是去保护她的,不小心看几眼而已,她还不依不饶!” 典韦脸色变幻:“许老弟,咱们俩的账扯平了!姓黄的,昨夜你跑得快,但等你续弦时,典某肯定去帮你先看看!” 陆远头大如斗,匆忙打断众人,看着典韦疑惑道:“你昨天那么快,就让那女子对你归心了?” “主公,驯人如驯马,力量和善意啊!” 典韦眉开眼笑:“主公你教的啊,你说女子的那个毛病,既想让你像他爹一样宠她,又想让你像他儿子一样听话,只有驯服之后,她才能正常点!主公忘了?” 陆远一本正经:“这是你师傅教你的,你记错了,不过能用善意就行了!” 他不愿胡扯这些,免得这话越传越偏。 这时,营外突然一阵吵闹,一骑同时飞驰而来,在马上抱拳施礼:“主公,各路诸侯来了,除了孔融,袁绍,袁术,孙坚,公孙瓒,其余人俱全,说是要面见主公!” 陆远稍稍思忖,向徐庶乐呵呵道:“你去跟他们打交道吧,告诉他们,军粮上我们不会偏私,挑点好话,都哄走就行!” 他对诸侯来意心中了然,风水轮流转,事到如今,诸侯不得不承认自己主掌军粮的事实,这才跑过来临时抱佛脚,献献殷勤。 不过先来后到,自己既然已经有了孙坚,公孙瓒两个盟友,袁术暂时不可或缺,其余人也就懒得理会了。 徐庶匆匆而去,没一会儿功夫,又匆匆而回。 一群讨逆军将士喜气洋洋,紧随其后,扛着一个个箱子。 徐庶笑容满脸:“主公,这是他们送来的礼物,放下就走,拦不住啊,另外还有上百名女子,徐某没让她们进营,准备安排她们进商行!” “不会是你主动暗示的吧!” 陆远一脸狐疑:“之前诸侯威逼的仇,我这还没忘呢!记好了,礼物照收,事情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徐庶呵呵笑道:“主公放心,这些徐某懂,只是送上门的财宝,不要反而会让诸侯疑心,影响我军大计!” 陆远微微点头:“行了,这些钱财给兄弟们分了吧,大战在前,美人美酒都享受一下,只是不可宣扬,此事你来安排!” 一众将士美滋滋扛着钱财离去,分明是分赃去了。 许褚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徐庶,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压着嗓音道:“女子里面,还有没有那种够大的,够辣的!” 徐庶吓了一跳,一脸厌恶:“滚蛋,这事你找典韦!他夫人应该出身贵族,你得去跟人家说几句好话,把偷看人家的破事抹过去,问清来路,再让人家给你介绍!” 黄忠却在宝贝中找到一张长弓,看起来很是华贵,结果只挽弓一次,便颓然丢下,一脸不屑:“也是个样子货,劲道太软,三石强弓,果然举世难寻啊!” 典韦挠挠头皮,悻悻笑道:“典某之前跟主公去谯郡,得到一副虎骨虎筋,制成一张三石强弓,可惜心痒难耐,试弓时,拉断了……”23sk. “拉,拉断了!” 黄忠憨厚的笑脸上青筋跳了跳,闷哼一声:“你只会用半石弓,去拉三石强弓干嘛!” 典韦张了张嘴,一时没接上话。 之前觉得早晚有神臂弓可用,三石强弓自然无所谓。 现在被黄忠说穿神臂弓的特殊,更接近弩,他们要想用都得重新练射术,他自己也郁闷得很。 陆远想了想,拍着黄忠肩膀笑道:“虎牢关下,有一张好弓等你呢,并州吕布的龙舌弓!” 黄忠神色一喜:“主公,龙舌弓大名鼎鼎,黄某早有耳闻!” 典韦抓了抓一脸络腮胡子,神色期待:“主公,吕布好像还有匹好马……” 陆远哈哈大笑:“对,吕布为了赤兔马才杀的丁原,如果的卢马找不到,就用赤兔马给你充数!” 许褚声似炸雷:“主公,先拳后脚次擒拿,你的长兵器武艺擅长刺,吕布手上还有杆方天画戟,正适合你……” 陆远神色一亮:“如此说来,吕布浑身是宝,虎牢关下,我们还真得会一会他了!” 第131章 揽二乔狂徒 下午时分,酸枣城再一次轰动。 前军的五万将士终于离去,袁绍坐镇中军,开始指挥大队兵马轰隆隆出城。 长沙太守,乌程侯孙坚,率军三万。 北海太守公孙瓒,率军三万。 豫州刺史孔伷,率军一万。 河内太守王匡,率军一万。 陈留太守张邈与骁骑校尉曹操,合兵一万。 山阳太守袁遗率军一万。 北海太守孔融率军一万五千。 上党太守张扬,率军一万。 徐州刺史陶谦,率军一万。 广陵太守张超,率军一万。 加上袁绍本部的两万五千兵马,共计十七万大军一举出城。 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漫天,斗志昂扬,任谁看都是一支披荆斩棘的队伍,必能一举夺下虎牢关,进军京城,诛杀董卓。 同一时间,一支特殊队伍也从北城门进了酸枣。 陈留商行筹备良久,现在终于人手地皮俱全。 陆远再无意大军动向,只向着徐庶笑道:“好了,你去跟商行交接吧,统筹商行护卫,运筹帷幄,控制联盟大军的军粮,就全得靠你了!” 徐庶满心复杂,躬身称是,策马离去。 他虽然希望可以和周瑜一样,独自领军,自主发展,一展自己胸中抱负。 但现在他跟其余众将士混久了,却更想在正面战场上指挥若定,谈笑风生。 尤其是知道了进京计划以后,想着自己不能一同前去,心头更是烦躁不已。 只不过他知道大局,现在众大将中,能和陆远达成默契,在后方操控军粮,帮陆远创造机会的,只有自己。 陆远向着众人笑道:“我军大概夜间出发,都通知一下,做好准备!另外典韦,你的新夫人得跟商行一起南下,免得在此留下软肋,你自己先忍忍!”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这才刚娶一夜啊!” 黄忠上前劝解,苦口婆心:“大黑,能娶一夜就不错了,黄某说句实话,本来以为你这长相,得绝后呢!” 许褚一脸认真:“大黑,你忍忍就好了,反正你驯马如驯人,骑战马一样!” 陆远没再理会他们,返身进了偏帐,蔡瑾和大乔同样也得南下。 偏帐中,大乔正在尝试拔罐,衣裙飘飘间,风姿绰约。 见到陆远,大乔当即美眸一亮:“行之,你来了!你今天心情好多了,不像昨天,见到你时脸色那么差,很吓人!” “昨日会盟未定,我需要隐忍,现在大军出发,我无需再忍,自然开心!” 陆远在茶案前落坐,乐呵呵道:“若是从前,我等讨逆军将士,何时受过这等憋屈,先被酒鬼张飞进营辱骂,又被狂徒高览打伤兄弟!” 此事上,他确实心喜,毕竟被酸枣一直被人拿捏,现在轮到他拿捏别人了。 大乔款款而来,递上茶水。 她能感受到陆远的心情,之前的陆远多么强势,无论是在皖城,还是南阳,颍川,何时跟人虚与委蛇过。 只有在这里,陆远却一直和人客套,甚至言语争锋。 “行之,不必再想这些,我昨日的医术如何?” 大乔美眸闪烁,一委身坐到陆远怀里,含情脉脉,静静等着陆远回答。 “很好啊,乔老六捡回一命,全靠你圣手!”23sk. 陆远笑眯眯道:“不过医术钻研,你这样研究太慢,不如去请教华佗和张仲景,他们都在皖城,有他们相助,你将来就是另一个神医!” 之前计划一直是大乔主掌陈留商行,但随着他仇敌增多,这计划已经行不通了,想让大乔回去,一时却不太好开口。 毕竟大乔千里迢迢而来,与他只共处一夜,并不算温存。 只是他亵渎高贵的一夜。 “行之,你今天不太一样!” 大乔俏脸微红,细声细气:“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以前你都没这么老实……” 她心头疑惑,以前陆远一有机会,就会毛手毛脚,哪来这么规矩,这里又没外人。 “我不是怕你疼吗!” 陆远大手一探,笑吟吟道:“这里还疼吗,要不趁现在,我们再试试?” 大乔细眉一挑,满面娇羞,闷哼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能试了,你轻一点,现在还疼呢!你别故意这样,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儿有关……” 她心中羞恼,知道陆远是故意为之,只怀疑陆远是对袁术送来的女子上心了。 可她不是正妻,管不了这些,而当下被人这样乱来,更是尴尬。 陆远端着大乔俏脸,凝视片刻,猛地一吻落下。 大乔心中怦怦乱跳,这个男子,还是这样霸道,这样猛烈。 她一颗心悄悄融化,渐渐忘我,不知不觉间,环臂相迎。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近窒息,才终于停下一吻。 大乔抿了抿红唇,强忍着娇羞,娇滴滴道:“行之,这回你可以说实话了,把手拿出去吧,这样我不舒服……” 她轻轻挪动衣服里那只大手,却依旧羞不可耐。 “莹儿,你还得回去学学医术!” 陆远蹭着大乔脸颊,柔声劝道:“跟瑾儿,典韦的夫人一起,回皖城去吧,学好了医术才能帮我,而且你留在这里,会成为我一个软肋,我此时要做的事,不能授人以柄!” 大乔心中一惊,美眸扑闪:“行之,我才刚来,你就让我回去……而且这里有商行的人守护,我怎么会成为你的软肋……” 陆远稍稍迟疑,淡淡解释:“商行的人能护得住普通盗匪,却护不住大军,我得罪人太多,你留在这里,就是我的软肋,就会引来大军,你不在,这里反而安全!” 大乔心乱如麻,僵了片刻,涩声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可是,我现在回去,怎么见众人……” 她之前离家,只因蔡琰一句话而已,并未犹豫太多,经历种种,终于心想事成。 现在这些将成梦幻泡影,反而她得回去面对责问,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是来送酒精的!” 陆远镇定自若道:“大军出征时,你受婉儿委托来送酒精,结果一直没有合适机会回去,现在才刚好!婉儿也会这样说,等我回去娶你,自然不用在意其它!” 这是他替大乔想好的借口。 虽然骗不了亲近人,但总算是一个理由,而且知情人都不会真正询问。 而且大乔回去主动学医,拜在华佗和张仲景门下,修身养性当个神医就好。 哪个傻子会当面得罪神医! 大乔俏脸埋到陆远怀里,轻叹一声,深情款款:“行之,你都决定好了,我就算不同意,你也会把我送走,只是不知这次离开,在皖城能不能收到你的鸽信……” “当然能了,你为我束过发,我岂会忘记!” 陆远一脸坏笑,忍不住在大乔脸上轻啄一口,笑吟吟道:“忘了吗,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呢,一直没机会,等我再回皖城,你就得兑现诺言了!” 大乔俏脸一烫,风情无限,嘴角却不自禁微扬起来。 陆远豪迈一笑:“好了,大军将出,再回皖城时,陆某就真正是揽二乔的狂徒了!” 第132章 少年诸葛亮 时光荏苒,转瞬七天。 陆远率大军信马由缰,一路跟在联军后方。 洛阳的西方屏障是虎牢关,距离酸枣并不远,不过四百余里。 但陆远等人却依旧跑不起战马,毕竟联军中有太多步卒,行走缓慢,又有小路蜿蜒,道路难堪。 典韦在战马上抻着脖子张望:“前军应该到虎牢关了吧!” “应该到了,爬也爬过去了!” 黄忠老老实实道:“只是一路竟然没阻碍,董卓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许褚横眉冷目:“就怕去晚了,功劳都被别人抢了!” 陆远知道他们的心思,随意笑了笑,并未多解释。 战争中军人升职最快,这时也是同理。 现在一仗未打,袁绍为了安抚之前得罪过的曹操,已经给曹操封了个奋武将军,并且同时奏请朝廷。 此时的朝廷是董卓把控,所谓奏请,不过是走个形势,管他董卓同不同意,曹操就是奋武将军。 将军的名声叫得响亮,确实振奋了全军,连孙坚都过来聊过几次,问自己大军的意思,显然想要上前争功了。 “主公,袁术来了!” 黄忠随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乐呵呵道:“主公你快看,袁家旗帜已经快到了,这厮在军营行走,也得让人扛着大旗到处跑!” 陆远回身看看,果然看到了袁家旗帜,稍稍思忖,乐呵呵道:“一起过去迎迎,都别乱说话,不要让他们大将进我们军营查探!”3sk. 他说着便策马冲出,没一会儿功夫,直接到了袁术大旗下,向着前方袁术笑道:“公路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小将军总是这么多礼,何必亲自来迎!” 袁术拉着长音,傲然笑道:“之前小将军提到的神童诸葛亮,袁某带来了,前几日他随诸葛玄外出办事,刚刚回来,只是人不太爱说话,小将军见谅!” 他回去后跟阎象说了此事,却引起了阎象的重视,反复琢磨过诸葛亮,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分明只是个爱读书却不爱说话的普通孩童,这才磨蹭几日,慢吞吞带来。 “这种小事,公路兄知会一声就好,陆某自当主动前来!” 陆远眸光闪烁,笑眯眯道:“陆某只是要给舍弟找个玩伴,没想到让公路兄如此费心,心中实在惶恐,感激之言千言万语,陆某就不客气了!” 经过这些天,他大概猜出,自己当时寻找诸葛亮,还是心急了。 虽然袁术是个草包,但阎象绝不简单,从定点南阳这一事上就可见一斑,此人战略眼光极为老辣。 现在他也不得不欲擒故纵,不再心急,免得再被对方警惕。 “小将军何需惶恐,又不是抢人!” 袁术颐指气使,昂首笑道:“诸葛玄得知此子受小将军重视,开怀不已,连夜就想将人送来了,甚至诸葛玄自己,要不是袁某麾下人手紧缺,他都要来投奔小将军了!” 陆远心中一沉,这意思是给了诸葛亮,扣了个诸葛玄? 这和曹操抓了徐庶老母,有何区别? 虽然一个少年,现在再是早慧,也影响不了战局,但人才储备,也同样重要。 “陆某岂敢讨要公路兄麾下大才,公路兄言重了!” 陆远想到这,不由乐呵呵道:“只是陆某本想让此子与舍弟一起,到水镜先生门下就读,现在看来这样反倒不妥,小小年纪就要与亲人分离,太过可怜!” “水镜先生,司马家那个?” 袁术迟疑一下,微微点头:“听说此人也到了皖城,在他门下就读这是大事,这等好事我们不能破坏!这样,等袁某到南阳立足稳了,再将诸葛玄送去,成全他们诸葛全家!” 他意思明显,条件还是这样,只不过得等他得到南阳,才能放诸葛玄到皖城,这正是阎象暗中提点过的。 此时他的谋士不多,阎象既有大才,又会哄着他说话,最受他重视。 “公路兄仗义,陆某替舍弟承情了!” 陆远面不改色,环视一圈,疑惑笑道:“公路兄,此子这次没一块过来?” 袁术豪迈一笑,一挥手,纪灵策马而出,战马上一个孩童顿时显露。 孩童一身白衫,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很是显眼,只是气质却有些沉闷,不像陆逊那般灵动。 纪灵早已经和陆远混熟了,似乎看出陆远的疑惑,不禁开口解释:“小将军,他就这样,幼年丧父,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听说之前还是很机灵的!” 他说话间,便将诸葛亮抱下马,认真叮嘱一番,又策马而回。 诸葛亮大袖挥起,恭恭敬敬稽首,声音低沉:“亮,见过将军!” 稽首是跪拜大礼,以头磕地,以辈分和身份来说,他的礼仪正合适。 “起来吧,天寒地冻,不必如此,我军中不讲这些规矩!” 陆远笑吟吟道:“陆逊,我给你找了个朋友,赶紧带回军营玩去!以后这也是你的学伴,要以诚待人,不可藏私,懂吗!” 陆逊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眸光闪烁,闻言跳下战马,拉着诸葛亮就走。 他虽然习惯了与一群老卒在一起,洒脱豪放,但终究还是少年心性。 如今有了个同龄玩伴,他心中自然欢喜。 陆逊随手从战马的马袋中取出《吴子兵法》,当作礼物送了出去。 诸葛亮老气横秋,微微皱眉:“我读过了!” 陆逊神色一亮:“是吗,我也读过了,所以我才送你的!我兄长说过,没用的东西,都要留着送人当礼物。走,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陆逊牵着战马,诸葛亮亦步亦趋,两道小小身影缓缓走回大营。 陆远心中一松,好似见到了几年后两颗明星冉冉升起。 他让陆逊接走诸葛亮,其一是怕袁术反悔,到时只要自己还在,袁术怎么也不好意思向陆逊讨要一个孩童。 最主要是,诸葛亮刚刚丧父,气质沉闷,与陆逊的经历相似。 陆逊的经历甚至比诸葛亮要惨得多,不是丧父,而是举族被灭。 这次北上,陆逊正是带着京城陆氏的满门仇恨而来,但陆逊久在行伍,明显性情更加外放豪迈。 “小将军,前军已经到了虎牢关了!” 袁术轻咳一声,乐呵呵道:“虎牢关上守将李肃,已经与高览等人交手几次了,互有胜负,我等也得赶一赶!” 陆远极目远眺,心驰神往,期待良久的大战,终于来了! 。 第133章 虎牢关下 京城洛阳,环卫四塞,雄关林立。 灵帝时期设立洛阳八关,置八关都尉以镇京师。 而董卓进京后,收拢兵权,洛阳八关形同虚设。 虎牢关,这座雄伟险关,因此成了洛阳东部的唯一门户。 陆远策马立足,站在山坡高处,遥望虎牢关。 只见此关通体由石头所铸,俨如城墙般浑然一体,北临黄河,南连山岳,中间山岭纵横,自成天险。 有虎牢关在黄河上游坐镇,大军无法逆流而上,更无法挺进山岭间的险峻小路。 想攻此关,唯一途径就是自虎牢关内延伸出的栈道,自下而上,狭长险峻,根本摆不开大军,确实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虎牢关外三十里,十八路诸侯二十五万大军齐聚,旌旗飘扬,军营林立,呈半月形驻扎在虎牢关前方。 远远望去,如同一张巨口咬着虎牢关,却一时无处下口。 只有前锋高览等人,率领大军在最前方,几乎临近虎牢关,犹如巨口中探出的舌头,伺机而动。 一众将士立马在陆远身侧,同样打量着虎牢关。 陆逊则兴致缺缺,向诸葛亮感慨,自己当时举族被灭,正是从虎牢关出逃,一路被西凉军追击,千难万险,才侥幸逃到庐江。 经过几日相处,诸葛亮已经少了些最初的拘谨。 他少年早慧,知道这群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反而会送自己到水镜先生门下求学,心中对讨逆军也多了份好感和寄托。 只是此刻的诸葛亮却听得一惊一乍,完全忘了平日礼数,脑袋晕晕乎乎,发现他这位新认识的好友,虽然生性疏阔豪放,经历却比自己惨多了。 陆逊讲完自己,撇下一脸震惊的诸葛亮,又开始打量大军营盘,感受着风向,小脸越来越凝重。 “兄长,你快来看,我们联军的军营阵型,正是兵家大忌!” 陆逊小脸紧绷,眉宇肃然:“此时北风强劲,虎牢关上的敌军偏偏占据黄河上游,只要从黄河上泅渡过来,自河边放火,就会有火烧连营之势!” 他小脸紧张,不自禁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诸葛亮也醒悟过来,看着半月形的军营,若有所思。 “不必担心,这火烧不起来!” 陆远拍着陆逊肩膀,乐呵呵道:“袁绍毕竟曾任中军校尉,不会犯这低级错误,北部驻守黄河边缘的是公孙瓒,敌军没机会上岸!现在的联军姿态,只是士气之争!” 陆逊眸光闪烁,暗自思忖,没再说话。 “小诸葛亮,你也不必紧张,敌军要是用添油战术放火,同样是兵家大忌!” 陆远向着诸葛亮笑道:“这场大战对你们来说,只是一场历练,看看兵书和实战的不同,等回了皖城,你和陆逊到水镜先生门下求学,回想今日,自然会有更多感触!” 诸葛亮稍稍沉吟,恭恭敬敬行礼:“亮,多谢将军教诲!”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军营中能多个懂礼仪的少年诸葛亮,实在难得。 毕竟连陆逊这样饱读兵书的孩子,现在都时刻手持利刃,一副随时就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典韦许褚等人看着诸葛亮的模样,同样哈哈笑了起来。 只有诸葛亮小脸通红,搞不懂自己哪里出错了。 这时,虎牢关上,突然战鼓擂动,响彻四野。 一员大将骑乘高头大马,头戴银盔,身披锁甲,提一杆丈五倒须悟钩枪,自虎牢关上的栈道策马越出,显得威风凛凛。 一群精骑源源不断冲出虎牢关,站在大将背后。 按袁术描述,此人正是虎牢关守将李肃。 陆远神色一震:“快,我们再往前点,看看西凉军军容!” 一众将士沿着南面山坡,策马疾驰,渐渐靠近战场。 只见战场中间,前锋高览同时策马出营,跟李肃打个招呼,便在中间与李肃捉单厮杀起来。 战马纵横交错,长枪大开大合,连连错马几个回合,两人打得格外激烈。 而尾随高览出来的五千骑兵,却在原地驻足,与李肃的西凉军精骑一样,隔得老远,互相对骂。 遥遥看去,像是两人打架,带着万名吃瓜群众,正在品头论足。 陆远对这当下流行的斗将更是好奇,不禁看得有滋有味,向众将士乐呵呵道:“你看,我们果然是庐江土包子,从来都是一拥而上,不像人家这么客气!” 他们一群人从皖城开始,无论是对各世家武装,还是对南阳守军,从来都是一拥而上,甚至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更不用说这种单打独斗的经历。 即便是高览袭营,典韦,许褚和黄忠也是上前群殴,根本没给高览机会。 现在这种将领打架,士卒围观的场景,除了黄忠以外,都是见所未见。 陆逊跟诸葛亮细说一番讨逆军经历,诸葛亮稍稍思忖,当即认认真真解释。 “将军,斗将本是贵族风范,起源于春秋,名为致师!” 诸葛亮一本正经:“如北海郑司农所言,春秋致师是为了两军士气,但也极少,否则以孙膑残疾之躯,如何击杀庞涓!而今斗将,却是因士卒不愿卖命,一味驱赶只会兵变,这才让大将身先士卒……” 他引经据典,说得井井有条。 “不错,小诸葛亮果然博学多才!” 陆远对他大为满意,乐呵呵道:“北海郑玄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是天下人不爱惜士卒性命,这才闹出这种斗将的笑话,一定要见见他,他比孔融更懂我们讨逆军!” 他心头醒悟,原来这个斗将的笑话,还是因为天下风气,只重视英雄,不重视士卒。 不同于后世军营的和睦,上级会给士兵回礼,退伍后不论从前军职,都是一声班长。 陆远想通此处,不由再次凝视战场。 却见高览突然长枪一拧,如银蛇吐信,攻势格外凌厉。 李肃不敢招架,身子在马背上一伏,险险躲开一枪,随即策马就跑,直接回了自己军前。 而高览也没有趁机追杀,反而捂着裤裆,同样狼狈逃回自己大军。 两支大军近万人在一起叫骂一阵,随着鼓声响起,各自骂咧咧回了军营。 诸葛亮再次解释:“将军,如果我军胜出,对方没了大将,士卒就会一哄而散,我军士卒正好可以趁机掩杀!但现在打成平手,就只能这样择日再战……” 陆远瞠目结舌,这要是他的讨逆军,看到此刻对方掉头的机会,就算没有大将指挥,一样会一拥而上,一轮箭雨招呼上去了,哪来的什么择日再战! “主公,要不我们上吧!” 典韦蠢蠢欲动,瓮声瓮气道:“高览这混蛋武艺不错,但是被大黄一刀撩中裤裆,在战马上坐不稳,这才以攻代守,抢先解围。要是择日再战,不知道得等多久……” 许褚压着嗓音,目露期待:“主公,李肃武艺平平,许某一刀就能砍了他……” “李肃算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出手!” 陆远豪迈大笑:“虎牢关下,有你们扬名的时候,正好让诸侯看看,我军小卒的力量!” 第134章 枭雄的心 陆远回了军营,一路进了主帅军帐。 他们讨逆军刚到虎牢关,将士们还在安营扎寨,他却先去看了下战场。 这场闹剧结束,趁着各路诸侯俱在,他也该来与诸侯见见面,了解下虎牢关战事了。 袁绍正站在地图前,挥剑指点,问着计将安出,看到陆远,不由微微皱眉,面无表情道:“小将军倒是个急性子,不知道战场上有何收获?” “这么点距离,一个时辰的快马而已,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陆远神色自若,大马金刀而坐,乐呵呵道:“你们接着讨论吧,前军打得不错,热热闹闹,和和气气,打个几年也就能给董卓熬死了!” 联盟局势已成,他不会再被诸侯拿捏,也懒得跟袁绍寒暄客套。 袁绍闷哼一声,思忖片刻,没再理会陆远,再次对着地图指点起来。 陆远环视一圈,看着一众诸侯,见到曹操时却不由一愣,只觉得曹操身上多了股从容,之前那种紧张局促的气息已经不翼而飞。 曹操若有所感,看到陆远,顿时眯眼一笑,向着帐外一甩头。 陆远会意,跟曹操直接出了主帅大帐,对袁绍的安排置之不理。 “行之老弟,联盟大局已成,感觉怎么样!” 曹操随意找个地方席地而坐,笑眯眯道:“之前老弟一直为联盟隐忍,假痴不癫,曹某始终都能感受到,只是曹某势单力孤,实在无法为老弟出头!” 他丝毫不顾形象,与陆远一起坐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坐姿甚至比陆远还要随意,但一身豪迈气息显露,难以掩饰。 正如小人物才会在乎姿态,大人物从不在乎别人看法。 “孟德兄今非昔比,陆某应该尊你一声奋武将军了吧!” 陆远笑意盈盈:“正四品的将军,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袁盟主果然在将军这下足了本钱,但凡再有场小胜,将军就该官封太守,实至名归了!” 他一时不知曹操用意,只随意出言试探。 “行之老弟,你这是欺曹某无知吗!”m.23sk. 曹操徉怒道:“曹某早就说过,你我一见如故,性情相投,老弟应该懂啊,曹某与你一样,都是为了促成联盟而隐忍,现在大局已定,自然无需再忍了!” 他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这才皱眉低语:“行之老弟,其实你与曹某一样,诸侯欺辱我等,无非是因为出身,官职,势力而已,但一时一势,谁知将来会怎样!” 陆远微微点头,曹操这话倒是交心了。 诸侯瞧不起曹操,是因为曹操出身阉宦之家,官职只是骁骑校尉,连个地盘都没有,势力上更差,和张邈一起,才勉强算上一路诸侯。 诸侯同样瞧不起自己,庐江陆家出身,远不如其余诸侯显赫,只能是庐江乡巴佬。 官职上更是低微,一个县尉而已,其余诸侯最差也是一郡太守。 唯一值得让诸侯重视的,就是自己手上的精骑大军了。 偏偏自己握有馒头这样的军粮利器,还和袁绍结了仇,这才屡屡被诸侯相逼。 好在现在联盟已成,自己也不用再忍让。 “孟德兄依然故我,陆某佩服!” 陆远一副关切神色:“陆某常担心,孟德兄会因为袁盟主这招千金买骨,而与陆某渐行渐远,现在看来是陆某多虑了,如此就好啊!” “虽然时移世易,人心多变,但你我性情相投,行之老弟为何如此小觑曹某!” 曹操一脸愤懑:“一个奋武将军的名号而已,曹某岂会在意,尤其是见了老弟你如此强势,守护军粮之后,曹某若是还不知什么最重要,那还要这颗头颅有何用!” 他五指聚拢,握成拳头,意思不言而喻。 力量最重要,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自己的力量! 陆远一怔,曹操的一腔热忱因自己改变了? 现在是提前变了心思? 正常曹操是彻底看透诸侯联盟,对这些人心灰意冷,才执意发展自己实力的! 不过这才是枭雄该有的觉悟! “行之老弟,你还不知虎牢关战事吧!” 曹操目光闪烁:“前军已经交手数次了,互有胜负,正如你所说,打得热热闹闹,却毫无进展!本初准备军粮下一次齐全时,再全军押上,一决胜负,老弟以为如何?” 他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寻常小事,与己无关。 陆远稍稍思忖,这面是大军齐聚,那面只有李肃一人,这时候正应该争分夺秒,不给董卓反应时间,一举拿下虎牢关,之后威逼京城。 否则等董卓援兵星夜驰援,据险而守,再全军押上就不知要打上多久了! 袁绍这么做自然有其道理,他要谋划翼州,袁术也有着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南阳,这都需要诸侯大军和董卓互相消耗。 但曹操不可能想不到,现在却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某一介武夫,能有什么想法!” 陆远不动声色:“而且陆某散漫惯了,不差这早晚几日,孟德兄也是一样,现在大军在此集结,吃的都是豫州孔伷的粮草,我等根本无需着急,该急也是孔伷急才对!” 曹操眯眼一笑:“行之老弟说得对,你我皆是为国事操劳,发布过讨贼檄文的人,却不小心进了狼窝,既然现在不急,那就不妨在这等等!” 他打着哈欠起身,迎风而立,看向黄河方向。 只是身上还带着一些泥土,略显潦草,使他那股豪情之中,无端带了一股萧索和寂寞。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陆远起身,朗声高歌,同样看着黄河方向,豪迈笑道:“孟德兄,几首短歌,配上美酒佳肴,一醉方休,如此可解你心中烦恼?” 曹操呆了呆,竟然又是这样? 自己满腔忧思,正想慷慨悲歌,之后去一醉方休。 迎着寒风,背靠军营,几句短歌也正在自己胸中酝酿,不吐不快! 可现在自己所思所想,甚至所作短歌,竟然又被这个小将军言中,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们醉酒,这个小将军就将自己的一句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吟出来了! 而且同样是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曹操惊疑不定,难道这真是知己? 自己虽然从不信鬼神乱力,可事实就在眼前! “孟德兄,几杯薄酒,确实可暂解你心中烦恼!” 陆远唏嘘感慨:“但举杯销愁愁更愁,陆某只想提前问一声,孟德兄,你心中的大义变了吗!” 他目光炯炯,盯着曹操,俨如质问心声。 “行之老弟,你小觑曹某了,曹某只是看透了这天下!” 曹操眸光炽热:“豺狼当道,魑魅横行,我等要匡扶汉室,恢复社稷,只死一个董卓怎么够!” 第135章 择日再拜 一场酒宴,在军中举行。 陆远与曹操把酒言欢,几盘小菜,军中苦酒,依旧甘之如饴。 “豺狼当道,魑魅横行,我等要匡扶汉室,恢复社稷,只死一个董卓怎么够!” 曹操的话,何等豪情! 如果董卓是豺狼,那么所有讨董诸侯,就都是魑魅! 事实正如曹操所料,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彻底使得天下大乱,拉开了三国序幕。 曹操举杯,言语赤诚:“行之老弟,我不知你心意,但今日你知我心事,却依旧肯为我设宴排解,有这份情义足矣!” “孟德兄如此豪情,我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为你感染!” 陆远由衷感慨:“孟德兄志在结束战乱,灭掉天下诸侯,行之心中敬佩!将来无论境遇如何,行之都会记得,此情此景,你我曾在军中畅饮!” 他们以你我相称,关系无形中又近了一步,却是酒桌上习惯成自然,并无虚情假意。 这正是曹操这等枭雄,言行举止中的感染力。 曹操豪饮不断,微微带着醉意,倾着身子苦笑:“行之老弟如此说,就断然是不能与我同路了,可惜,实在可惜!”???.23sk.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 曹操醉意朦胧,筷子敲着酒樽吟唱,突然涩声笑道:“越想越是可惜,你知道我想杀光你们这些诸侯,却不杀我,还要为我摆酒设宴,这算什么事!” 他再次敲起了筷子,口中哼哼唧唧吟唱,却始终盯着陆远,似乎没个答案,绝不罢休。 “我们起码暂时同路,或许将来殊途同归!” 陆远斟酌言辞:“我在皖城所作所为,只为百姓,你要结束战乱,同样是为了百姓,这是我们暂时同路的地方,至于将来的事,还早着呢!” 曹操狭长的眼帘微眯,不禁揉着太阳穴思考,这是什么意思! 只为百姓,难道这行之老弟要做圣人吗? 可春秋列国那么多,信了圣人话的国主,都死绝了啊,而且死得最惨! 这行之老弟又不傻! 再说行之老弟好色是事实,自己亲耳听了一夜浪叫,怎么看也不是要做圣人的料啊! 他一时头大如斗,只恨自己喝酒太多,脑力不济! “行之老弟,虽然我不太懂你,但你要是这么做了,你就是傻子!” 曹操思忖良久,断然道:“天下人只重英雄,谁在乎百姓,百姓自己都不在乎!他们是跪着的,你只要是英雄,就算砍了他们脑袋,他们也会赞你一声好汉!” 他酒意上涌,确实想不通其它理由,此番话反而是由衷开口。 “哪有人是天生跪着的,你想多了!” 陆远豪迈一笑:“这是理念之争,不提这些了!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太难,不如毁掉一个人,所以我习惯杀人,不擅于辩论!” “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太难,不如杀掉一个人!” 曹操微微呢喃,豪情陡生:“妙极妙极,这才是老弟的风范!将来如果你我意见相左,形同陌路,我杀你时,必定把刀子磨快些!” 陆远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曹操心中苦闷,根本无处诉说,此刻也放弃了思考,豪饮不断。 他殚精竭虑,拉起了讨董联盟,其中几经波折,不知受了多少冷遇,甚至几乎身死。 直到大军在虎牢关下驻扎那一刻,他才彻底发现这就是一群魑魅魍魉,与董卓无异,根本无法与他同心协力,匡扶汉室,重振皇纲。 没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道阻且艰,我自独行,心中实在孤苦!” 曹操晃晃悠悠道:“行之老弟,只为此刻这一樽薄酒,你我便是兄弟情义,正该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将来我不杀你,等我要死时,再杀你不迟!” 他抓着陆远甲胄,言辞恳切,酒醉之后,正是他心中所想。 匡扶汉室,重振皇纲,说来容易,行事何其艰难! 京城一群废物完全指望不上,前路漫漫,似乎只有他一人独行,偏偏心中想法,不敢再跟任何人提起。 “孟德兄,你今年三十有五了吧!” 陆远呆滞片刻,瞠目结舌:“你别那我衣服,我不是嫌你老,这等大事岂是儿戏,你得先醒酒才行啊,择日,择日再拜!” 他不知曹操心中凄苦,对于曹操所说的将来之事,也不甚在意。 但他刚刚十七,刚刚过了少年,直接跟一个自称老夫的中年曹操,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事怎么想都心中别扭! “也好,择日,择日再拜……” 曹操晃着醉眼,大着舌头,话刚说完,噗通一声彻底醉倒在酒桌上。 陆远松了口气,看着曹操,不禁哑然失笑。 枭雄在成长,却还没到冷酷无情,老谋深算的地步,否则岂会有此刻的性情流露。 他刚要送走曹操,袁术却带人扛着大旗而来。 袁术颐指气使,神色倨傲,笑眯眯道:“小将军,诸侯都在商议战事,你却能得这份空闲,在此逍遥快活,咦,曹阿瞒怎么也在……” “呵,公路兄来了,快快请坐!” 陆远忍着厌恶,面不改色道:“陆某一介武夫,哪懂什么战事,让他们商议就好,反正陆某只管供应军粮,谁要军粮给谁便是!” 他心中嘀咕,袁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从来不会轻易到他这。 毕竟这里日用所需,衣食住行,没一样能让这位公子哥看中的。 只是不知袁术此次前来,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厮是真醉还是装醉,小将军可别让他骗了!” 袁术旁若无人,乐呵呵道:“小将军有所不知,曹阿瞒与我兄长是少年好友,之前就靠装醉,一起抢过人家新夫人的,只看了眼长相就把人送回去了,你说这不是有毛病吗!” 陆远哈哈大笑,这些事情他倒从未听闻。 不过这些公子哥的少年,都不是什么好货。 之所以能入仕,无非是举孝廉,举军功,州郡保举,说谁孝顺谁就孝顺。 朝廷也信任这些世家子弟,毕竟他们吃着皇粮,不会造反。 否则以袁术的德行,怎么能担任虎贲中郎将,负责保护灵帝安全,甚至在十常侍之乱中,敢一把火烧了宫门。 “袁某倒没什么事,只是刘备回来了,特来告诉小将军一声!” 袁术眯眼笑道:“刘备还是厚颜归在公孙瓒麾下,公孙瓒已经捏着鼻子认了,听说只是罚那酒鬼不许醉酒,但这还得看小将军意思,以后公孙瓒的军粮……” “他不是去荆州了吗,这厮回来的倒快!” 陆远不假思索,摆手笑道:“军粮是讨董大事,陆某岂能因个人恩怨怠慢,而且公孙瓒驻守黄河,马虎不得,公路兄不必试探!” 他说得随意,心中却不禁思忖起来。 此次袁术过来无非是卖个顺水人情,这事他倒无需多想。 但刘备这么快就能赶回来,难道是刚到荆州,就抢到了的卢马,当即返回? “小将军,你果然是对他上心了,否则岂会知道他行踪!” 袁术老神在在:“不过此人确实是个麻烦!一直自称的皇族身份就不说了,皇室皆知,这就是个笑话,只看此人再次找上公孙瓒,让你无法下手这番手段,就不是易与之辈啊!” 陆远乐呵呵道:“诸侯联盟,同仇敌忾,陆某岂会乱来,公路兄小看陆某了!” 这场讨董大战,如果少了这三人,那得多无趣! 尤其是自己那匹的卢马,这都等了多久了! 自己还不是圣人呢,欠账就得收啊! 第136章 孙坚抉择 时间仅过去一日,主帅军帐中的气氛却变得格外凝重。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宝剑,在地图前晃来晃去。 一众诸侯神色肃然,不发一言,俨如挨了一记晴空霹雳。 陆远见袁术再次向自己眨眼,不禁侧了侧身子,避开袁术视线,也学着诸侯模样,静等盟主袁绍开口。 “诸位都知道了吧,一夜之间,虎牢关上多了三面大旗!” 袁绍竖起三根手指,冷声开口:“据探马来报,虎牢关上多了五万大军,领兵大将分别是董卓麾下,华雄,胡轸,赵岑星!如今,董贼已经重视上我等,计将安出?” 他没有过多解释,毕竟董卓进京跟自己撇不开关系,这几员大将他也相熟。 至于探马消息则无需解释,大将出征,总会带上自己旗帜。 按照西凉军传统,数着战旗就能知道对方麾下,到底有多少部曲!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却不愿多言,毕竟让大军在此等待军粮的,就是袁绍。 虎牢关又是天然险关,只有强攻一途,根本绕不开,现在还说什么计将安出! “哎,可惜袁某麾下大将高览,得罪了小将军,如今身受重伤,不堪前锋大任!” 袁绍轻叹一声:“本想再寻猛将,可袁某麾下颜良,文丑却依旧未到,否则任何一人,都能斩将夺敌,杀破雄关,建立这不世功勋了!” 他唉声叹气,却不知不觉,就将一口黑锅扣在了陆远头上,将自己麾下高览调回,同时指出自己再没猛将可用,顺带着激将众人。 可谓一举四得,话术极为高明。 一众诸侯看看陆远,欲言又止。 按理此时他们都该斥责下这个庐江土包子,可现在他们军粮让人把持,说话斥责人也没了底气。 孔融神色踟蹰,他倒有心出战,只是害怕军心不稳,被人一击击破。 曹操眼睛半眯,对此根本不在意,反正都是朝廷逆贼,死越多越好! 只是他心中盘算,万一行之老弟真来找自己结拜怎么办,这行之老弟上蹿下跳,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干掉了,他可不想同年同月同日死! 孙坚左顾右盼,见陆远不动声色,不由强行压下心头的好战之心,一时没有开口。 公孙瓒见状,同样抿紧了嘴巴,没有多言。 事实上袁绍的话,主要就是激将孙坚,公孙瓒这两个沙场猛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猛将心中的傲气最容易激起。 “此次行事,稍稍艰难,因此功劳甚大!” 袁绍见两人不上钩,不禁加重筹码:“袁某向来赏罚分明,此次肯担当前锋,杀通虎牢关者,袁某必定会向朝廷奏请,封荆州刺史!” 他声音低沉,却格外有力,似乎是咬牙做下的艰难决定! 陆远心中一沉,荆州刺史,坏了! 这是在给孙坚下套,而且是阳谋! 众所周知,荆州刺史王睿正是被孙坚所杀,南阳太守张咨之死也和孙坚脱不开关系。 现在荆州刺史空缺,孙坚又在荆州经营这么久,早已将荆州看作自家田地,岂容他人染指! 虽然陆远之前就知道,朝廷会派刘表单骑入荆州,趁孙坚不在,迅速平衡各方势力,将对孙坚不满的世家全部团结在一起,巧取荆州,一举孙坚老巢。 他之前也正因此,一直将孙坚当个死人。 但随着他和孙坚不断接触,想法也在慢慢变化,他们是同类人,可以走上同一条路。 陆远侧目看看孙坚,见孙坚果然蠢蠢欲动,正看向自己,意思不言而喻。 袁绍适时开口:“好了,先商议到这,要是诸位都没此想法,那就等袁某麾下颜良文丑前来,只要有他们任何一人在,都足以击破雄关,建立这不世功勋!” 他语气淡淡,轻飘飘落下,自己也转身看向地图,负手而立,再不多言。 孙坚老脸僵了僵,猛地起身拉起陆远,声音低沉:“小子,咱们出去聊聊!” 直到帐外,陆远才淡淡开口:“老哥,这么明显的计策,你不会轻易咬钩吧!” 他五指握拳,食指关节猛地在孙坚的臂肘上一敲,将孙坚拉着自己的胳膊敲开。 尾随在后的公孙瓒看在眼里,不由吓了一跳,这么干净利落的拳脚功夫,哪是一个寻常的行伍老卒! 孙坚却如遭雷击,甩了甩胳膊,老脸一苦:“小子,老夫只是一时心急,这才拉你一下,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你的颜面就这么重要吗!” “老哥,我是让你先清醒一下!” 陆远拉着孙坚就走,直到边上都是等候自己的麾下将士,不会被人偷听,才再次开口:“荆州刺史就一空名头,只要你实力在,用馒头得民心,就算身在长沙同样能掌控荆州!” 他和孙坚,公孙瓒本就有约,大战结束,会将馒头技术相传。 现在想想他和孙坚一样,都是不得世家支持。 只不过他是为了民生主动为之,孙坚却是因为寒门出身,一路靠军功晋升,行事霸道,本就为世家大佬所不容。 但孙坚只要去皖城看看,就会发现世家弹指可灭,根本无需他们支持,有百姓支持足矣。 “小子,老夫一路杀伐,图的不就是这一空名头吗!” 孙坚眸光刚毅而不屈:“老夫寒门出身,为朝廷出生入死,所立功勋不知是旁人几倍,至今却只是一任太守,不就是因为无人举荐吗!” 他颌下短须如短戟前伸,格外坚挺,随他说话根根乱颤,正如他此刻态度。 陆远面沉似水:“老哥,如果我告诉你,朝廷会派刘表入主荆州,你会改变主意吗!” “刘表,那个宗室书生?” 孙坚微微摆手,毅然笑道:“他何德何能,为朝廷做过什么,能与老夫相争!如此天赐良机,老夫不可错过!” 陆远稍稍沉吟,面无表情道:“老哥,你既然心意已决,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知道孙坚的意思,荆州是孙坚的囊中之物,现在只差个空名头,就能名副其实。 自己无法给孙坚举荐,朝廷三公没人理会自己,而袁绍可以,就算结果必然被朝廷驳回,天下人也会怪罪董卓专权,认同袁绍的举荐! 这就是袁家四世三公的影响力! “你主意多嘛,总要保老夫一个不死!” 孙坚神色稍缓:“你小子虽然贪财好色,卑鄙无耻,没少算计老夫,但你能为一小卒与袁绍翻脸,老夫就敢信你的同袍情义!” 他确实在那一刻心中动容,而公孙瓒也一样。 不在行伍的人感受不到,并肩作战的同袍情义何其珍贵! 他刚好面对袁绍来袭,甚至诸侯威逼时,与陆远并肩作战过! “读过《淮南子》吧,临阵不自标异,将军不骑白马!” 陆远抖手打掉孙坚的红盔,想了想继续道:“找袁绍要张好弓,我之前坑你,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穷,两石强弓又不难寻!如果战事不顺,夜间小心被人袭营,再没什么了!”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些,毕竟现在变数太多,袁绍视他如仇敌,对孙坚更是恨之入骨,这种情况下的结果他也没法预料! “这红盔本来是怕被你小子算计,才不敢带的,现在还怕什么!”3sk. 孙坚捡回红盔,顺手扣在头上,咧嘴笑道:“行了,老夫去要弓领命,虎牢关没那么难攻!对了,万一,老夫是说万一啊,万一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小子帮帮策儿!” 他说着大步流星离去,毫不拖沓! 对于与袁绍之间的恩怨,他心知肚明,只是荆州刺史的诱饵太大,他势在必得。 陆远目送他离去,再未多言。 诸葛亮在旁察言观色,小脸紧绷,小心翼翼道:“将军,你不看好他?” 陆远轻吐浊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和陆逊玩去吧,这对你们来说,只是历练!” 第137章 鲍忠抢功 孙坚得偿所愿,得了讨董联盟前锋一职。 袁绍摆足了姿态,在军前赠送花鬃马,鹊画弓,为大军送行。 俨然一副虚怀若谷的架势,毫不计较孙坚之前骂了他十八代祖宗,更揭他老底,让他回家找小娘哭泣的事。 一众诸侯同时到场,信誓旦旦,只要前锋大军杀上栈道,必定会有大军援助。 大军出营,浩浩荡荡,大地为之震颤,却依旧有条不紊,军阵极为严整。 孙坚麾下四员大将在前,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引领着三万大军。 后方大将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孙策压阵。 孙策身体尚未痊愈,却依旧威风凛凛,神色肃穆,斜攥着长枪,英姿勃勃。 这一刻,江东猛虎的孙家大军,终于露出了他让人为之胆寒的一面。 相比起来,之前高览等人的前军,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万卷冲长安……” 粗犷豪迈的军歌响起,三万将士同时扯着嗓门高唱,更显得气势雄浑。 陆远一怔,不由心中暗骂,孙坚这个混蛋,竟然将自己的军歌偷了去! 袁绍却捋须大笑:“文台勇烈,大军更是雄壮,想来必能担此重任,一举破关,建立不世功勋!” 他看着孙坚大军出发,如同智珠在握,不等孙坚回应,就负手踱步,悠悠离去。 孙坚甲胄在身,一身豪情激荡,向着陆远笑道:“小子,你我同为行伍中人,老夫未说完的话,你应该懂!” 他话音落下,就翻身上马,直奔前军,再次做个身先士卒的主将。 “陆某记得呢,将军务必保重!” 陆远面色一丝不苟,扬声大喝:“去年在皖城县衙,陆某就曾说过,将军若有不幸,汝母即为吾母,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孙坚在战马上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栽倒,稍稍思忖,不禁哈哈大笑,策马扬长而去。 他心中清楚,这小子只是担心他,让他务必活着。 这小子虽然好色,但他老妻年近四十,小女孙尚香同样年幼,不可能被这小子惦记。 一众诸侯却纷纷侧身,目露诧异,盯着陆远。 孔融稍稍迟疑,上前劝道:“小将军,大军出征,哪能说这种狂悖之言,既不吉利,又容易影响军心,小将军以后还当慎言啊!” “孔北海,你不在行伍,不懂行伍情义!” 公孙瓒云淡风轻:“小将军一言,孙文台就算栽在死人堆里,也能爬出来捡回一条命,伯圭虽然受大儒教导,但久在行伍,知道这种老卒的玩笑,并无恶意!” 他是文武双全的猛将,一身贵族气息中,既有名师卢植的熏陶,同样有掌控千军万马,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孔融若有所思,想起心事,不由再次看向陆远,却见陆远对他们这里竟然毫无兴趣。???.23sk. 陆远看着冀北相鲍信,正与其弟鲍忠嘀嘀咕咕,顿时心头了然,这厮果然想抢功! 只见鲍忠急急离去,从军营中拉出三千步卒,松松垮垮,直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鲍忠言之凿凿,自己要外出操练,诸侯都不以为意,没人理会。 没一会儿功夫,三千松松垮垮的步卒,已经脱离了众人视线。 如同吊在孙坚大军身后的一群蝼蚁。 陆远心中一动,翻身上马,检查了下箭囊中的箭矢,就要悄悄尾随过去,甲胄却忽然被孔融拉住。 孔融一脸疑惑:“小将军,孔某刚想出一条治军良策,可解一时燃眉之急,正要与小将军商量,可小将军这是?” “使君,你有策略尽管施展,拉陆某甲胄作甚!” 陆远对孔融虽然心有好感,但孔融说话礼仪太重,一件事总是绕来绕去,平时跟他闲扯下王道霸道也就算了,现在哪愿意跟他啰嗦。 孔融略显尴尬,语气讪讪:“只是此事需要小将军帮忙啊,小将军现在要去哪?” 陆远见公孙瓒已经前来,不由匆忙劝道:“使君,你要么直接说事,要么等陆某回来时再细说!” 孔融大袖一甩,躬身施礼,语气坦诚:“大行不顾细谨,孔某就直说了,此事说来话长,小将军……” 他瞠目结舌,对方不给自己还礼就算了,自己刚说个说来话长,对方竟然直接跑了! 难道对自己还是心有芥蒂? 上次不是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孔融正疑神疑鬼,却见公孙瓒也牵着战马出了军营,顿时上前疑惑道:“伯圭,你这是去哪?” 公孙瓒欠身回礼,风度十足,目光闪烁道:“使君,在下是去看看小将军,有事容在下归来再叙!” 他心头疑惑,这个小将军行事,向来有的放矢,怎么会在这时悄悄出营,而且没带一个护卫! 只是他和陆远有着同样顾忌,不想和孔融在此时攀谈。 孔融稍稍思忖,郑重其事道:“伯圭,等等孔某,孔某找小将军有事,心急如焚,你我正好同去!” 他说就返身牵出战马,一身儒衫,腰佩宝剑,像个游走江湖的侠客,很是飘逸。 公孙瓒向来风度翩翩,此时却面色一苦:“使君,小将军去的是虎牢关方向,若有交战,在下护不住你……” 他是大儒弟子,没法像陆远那样,不顾礼仪,说走就走,但此时见孔融姿态,也是一阵头疼! 孔融翻身上马,老脸一甩,语气毅然:“伯圭休要多言,你师能文能武,孔某又岂是文弱书生,君子六艺,孔某不曾有一日懈怠,射术驭马不在话下!” 公孙瓒头大如斗,点头称是,策马就走。 他师父卢植确实能文能武,但那是指挥千军万马,而不是在行伍间搏杀拼命。 至于君子六艺,搏命时恐怕连个庄稼汉都打不过,只是他不忍心揭穿! 二人沿着南部山岗,在战马上驰骋,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陆远在前方策马,走走停停。 公孙瓒神色一肃,见陆远原本端着一张怪模怪样的大弓,他们人还未到,陆远就匆忙将大弓收起,显然已经感受到来人,只是不知刚刚,陆远是想要干什么! 孔融不明所以,纵声高呼:“小将军,终于找到你了,孔某想到了军心解决之道,心急如焚!” 陆远头皮一麻,匆忙回身摆手,示意两人噤声。 直到两人近前,陆远才低声开口:“使君,伯圭兄,有事慢慢说,不可扰了鲍将军练兵!” “鲍忠竟然到此处练兵!” 孔融环视一圈,见他们已经离虎牢关不远,而鲍忠带着人就在前方平地处狂奔,方向却是虎牢关的南方丛林,不禁一声惊呼:“鲍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孙瓒微微眯眼:“如果孙文台与虎牢关守将激战,南方丛林的虎牢关栈道势必空虚,鲍忠趁虚而入,就会比孙文台更快一步,成为第一个登上虎牢关的大将!” 陆远微微点头:“伯圭兄高见,陆某所想,正是如此!” “可这样的添油战术,正是兵家大忌,否则众大将一拥而上,何需前军先锋!” 公孙瓒面无表情,沉声道:“即便他鲍忠成功,也只是早了孙文台一步而已,无关大局,但他若是不能成功,这三千士卒的性命,怕是就要交代了!” 孔融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鲍忠竟然是想抢功,他怎么敢!联军诸侯纵然各有心思,但还算克制,他怎么敢在明面上乱来!” 陆远看了看他,没再说话,事已至此,这时候质问鲍忠怎么敢还有什么用! 虽然孔融啰嗦多礼,却不失为一个坦荡君子,这样勾心斗角的战争,明显不适合他! 公孙瓒看着陆远战马上露出的大弓一角,云淡风轻道:“那么小将军此来?” 陆远不动声色:“陆某就是来凑个热闹!” 第138章 华雄首战 陆远神色自若,随意回应公孙瓒。 他刚刚只是试弓自保,想趁着鲍忠之死,看看西凉铁骑的军容。 现在孔融和公孙瓒赶来,他也只好信口胡言。 公孙瓒一个字都懒得信,谁会特意跑来凑这种热闹,只是知道陆远性格,却也没再相问。 他向下张望,顿时见到大群步卒正偃旗息鼓,悄悄向着虎牢关南方丛林狂奔。 孔融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老脸抖了抖,强制镇定道:“这毕竟只是我等揣测,现在鲍忠将军距离虎牢关还远,不妨先看一看,总不能恶意揣度!” “使君说得对,陆某正有此意!” 陆远乐呵呵道:“正如使君所言,大行不顾细谨,我等先窥视一番,看看鲍忠将军动向,使君就先别讲非礼勿视的大道理了!如遇大战,使君还得尽早撤离!” 他一边说着,一边策马向前,显然这场热闹,是要执意看到底! “小将军有心了,即便有战,孔某也足以自保!” 孔融想着心事,只是此刻见到鲍忠动向,一时却难以开口,只好策马跟随。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 他们一路纵马,终于到达虎牢关前不远处,亲眼看着鲍忠带人,冲进了虎牢关南部山林。。 陆远和公孙瓒早知如此,并未诧异,只凝神打量着虎牢关。 只见虎牢关上旌旗猎猎,人影憧憧,火把一片。 虎牢关下,篝火重重,映照着战阵严整的孙坚大军。 孙坚并未急着出战,而是在安营扎寨。 陆远等人距离极近,甚至能够借着火光,看到关上大将,与关下孙坚,正在互相打量。 公孙瓒由衷赞道:“孙文台不愧沙场老将,知道对方以逸待劳,没有骤然发难,而是先让大军歇息!相比之下,鲍忠将军急功近利,怕是危险了,小将军以为呢?” “陆某就是来看个热闹,哪知道这些!” 陆远笑容满面:“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军必然会修整一夜,孙坚老哥的军阵严整,关上守将没有机会!大战当在明日,我等不妨去看看鲍忠将军那里!” 孔融始终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铁青,此刻却猛地拔出宝剑,一身儒雅飘然离去,气急败坏道:“如此正好,鲍忠竖子,竟然真敢如此妄为!我等这就将他赶回去!” 他策马向前,大有一副要跟鲍忠讲理,对方胆敢不听,就将对方一剑刺死的架势! 陆远一怔,这什么情况,这不是去找死吗? 公孙瓒匆忙策马上前,一杆长槊随意探出,轻描淡写就将孔融的宝剑压下,笑容和煦:“使君,何必如此动怒,我们就是来看热闹的,等回去将此事向袁绍说明就好!” 孔融抬了抬手中宝剑,却没抬动,脸色不禁又青了几分,闷哼一声:“回去说明有何用,袁绍和孙坚的恩怨谁人不知!” 公孙瓒微微皱眉,不禁看了看陆远,意思不言而喻。 “使君,你现在去讲理,只会被乱刀砍死!” 陆远言之凿凿:“鲍忠敢如此行事,是能跟你讲理之人吗?他只会杀了你,之后栽赃到西凉军头上!我们不如先悄悄过去,看看情况,毕竟今夜无大战!” 他心中嘀咕,孔融心性高傲,嫉恶如仇,还如此单纯,能活到现在着实不易。 孔融脸色难看,却一时迟疑起来,最主要是公孙瓒那随意压下的长槊重如山岳,让他几次试探,手中宝剑都纹丝不动。 “使君,子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陆远意味深长,再次劝道:“圣人言论,你既是圣人子孙,又是儒学大家,这话总要听吧!圣人都在劝你豁达,你又何必执着,先过去看看无妨!” 这正是圣人所说,天下太平就赶紧出来做官,天下大乱就躲起来苟着,就是后世的苟道。 陆远原本对此极为不屑,但现在为了说服孔融,只能抬出孔融祖宗了! 孔融神色稍缓,这个小将军竟然知道儒学,看来还不是不学无术! “孔某就先豁达一下,只是暂时豁达!” 孔融面无表情:“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之后为孙坚仗义执言时,也好言之有物!伯圭,把你的长槊收起来吧!” 公孙瓒长舒一口气,一收长槊,认真赔罪几句。 他们再次策马,沿着山坡向虎牢关的南部山林而去。 只是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查探,更没找到鲍忠。 虎牢关上,无数火把却突然从天而降,将下方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鲍忠等人瞬间无所遁形,三千余人松松散散,隐匿各地,此刻却都是一副惊愕面容。 一员大将身披重甲,自虎牢关的栈道上策马冲出,其人身高九尺有余,虎背熊腰,倒拖一把丈余长刀,配着一张貌不惊人死不休的紫红色大脸,显得格外凶悍! 无数骑兵源源不断涌出,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上书一个血淋淋的华字。 陆远心中一震,这就是华雄! 只见华雄一路策马,直到鲍忠身前立足,长刀一指,口中大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鲍忠紧了紧手中长枪,声色俱厉:“兖州鲍忠,江东猛虎孙坚正在强攻虎牢关,贼子竟敢……”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长枪抖动,如毒蛇吐信,偷袭华雄! 华雄长刀斜劈,战马交错而过,寒光一闪间,鲍忠的人头陡然飞起,眼中依旧带着错愕,死不瞑目,毕竟话没说完。23sk. 长枪自华雄身边刺空,无头尸体的鲜血喷溅老高,最终噗通一声,从战马上坠落! 而鲍忠带着的三千步卒一阵惊呼,猛地一哄而散。 一群西凉铁骑纵马在他们身旁掠过,长枪乱刺,捅出一个个血窟窿,只有个别将校丢掉兵器,趴服地上投降,才免遭一死! 公孙瓒眸中精光闪烁:“一回合杀敌,果然是猛将!小将军,这里的热闹结束了,我们没有大军在侧,该回去了!” 孔融失魂落魄,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鲍忠的军心也如此不济!” 陆远同样心头震撼,却是因为鲍忠死得太过利索,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说完! 他见华雄正哈哈大笑,却懒得理会,此人早晚别人的刀下之鬼,晋身之资! 华雄却突然豹头一甩,策马直奔陆远方向,咧嘴大笑:“一群藏头露尾的无胆鼠辈,你们是何人,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找死!” 陆远猛地挽起神臂弓,瞬间弓如满月,弓臂砰砰作响,犹如闷雷。 一支狼牙箭快似流星,拽着寒光,夺命一般,直向华雄而去! 第139章 白马之疑 利箭破空,直指华雄! 华雄仰面大笑,不以为意,猛地长刀斜劈。 “吭!” 一声金石交击的闷响,利箭被长刀荡开,斜插进冻僵的泥土里,箭尾颤颤! 华雄的笑声戛然而止,臂膀一酸,长刀险些脱手而出,心头剧震,好强的力道! 他是西凉军中的猛将,久经沙场,不像许褚初出茅庐时,面对此景茫然无措,当机立断,就猛地身子一翻,藏在雄骏的西凉战马身后。 战马凄厉的嘶鸣声不断,身上一朵朵血花迸溅,终于哀鸣一声,轰然倒地! 华雄知道,这是对方在不断张弓,执意要取自己性命! 见到一群西凉铁骑已经追了过去,他也终于拖刀而出。 华雄脚步疾奔,只是口中依旧爆喝:“来将何人,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他心中断定,只要让自己靠近,这个骑射高手,必定会被自己一刀两断! 陆远连连开弓,箭箭夺命,一个个手执长弓的西凉铁骑还没冲到百步,就纷纷倒在箭下。 公孙瓒长槊在手,劈砍撩刺间浑身浴血,将一个个冲到近前的西凉铁骑斩杀,只是此刻却神色冷肃,脸色紧绷。 “小将军,我们该走了!” 公孙瓒语气肃然:“我们尚可一战,纵然不敌也能轻易逃离,但以孔北海的骑术,随便一个西凉小卒,就能取他性命!” 孔融手持宝剑,一脸威严,正要上前拼命,闻言却不由一愣。 他看了看陆远手中的强弓,公孙瓒血淋淋的长槊,西凉铁骑的一杆杆长枪,最后看了看自己手中宝剑,终于默默还剑入鞘,面无表情,策马退后。 陆远再次一箭射出,向公孙瓒呵呵一笑:“伯圭兄所言极是,这里的热闹看完了,你们先走,陆某殿后!” 公孙瓒闷哼一声,并未迟疑,策马拉着孔融就走。 他心中疑惑颇多,既然是看热闹,何必放出一箭,惹来一场厮杀! 对方大军在侧,华雄同为猛将,难道凭他们两人,难道还能斩将夺敌不成! 他心中更多的是震惊,尽管刚刚听陆远挽弓,就断定了此弓不凡。 但他出身贵族,对宝物并不在意。 可是亲眼所见,两百步时,陆远竟然开弓将华雄的战马射死,这是何等神力! 他同样擅长骑射,但只是百步内而已,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什么力道! 之前听孙坚说陆远没杀高览,是为了促成联盟有意克制,他还不以为意。 现在看来,孙坚所言非虚! 只是隐忍越深,图谋越大,陆远到底在图谋什么! 此事他一定得问清,免得自己死于非命! 孔融被公孙瓒拉着战马,脸色僵硬:“伯圭,你无需如此,孔某的骑术尚可!”???.23sk. 他心头同样震撼,却与公孙瓒想得完全不同。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是常识,正如今天场景。 就算是自己的大军,大将战死,结果也会同样如此。 但陆远的讨逆军,就算没有大将在场,小卒却依旧自成战阵,拼死搏杀! 这次自己想到的治军良策,一定得跟陆远说清! 事关军心,绝不能耽误! 另一边战场。 陆远几箭逼退华雄,口中厉喝:“混账东西,在下已经饶你几命,你啰嗦什么名字!再敢废话,定斩不饶!” 他对华雄兴致不大,对方只是他人的晋身之资,留着有用! 而且他与曹操择日结拜之前,他们就早有定计。 能同行的一段路,必然满是血腥,无论敌友! 华雄看着脚下箭矢,和崩飞到一旁的长刀,额头冷汗滚滚,现在自己性命,就在对方一念之间,只是没等他询问,就见对方纵马离去! 死里逃生,却不禁让他惊疑不定,难道是过路的,否则岂会饶他性命? 陆远策马疾行,不过盏茶功夫,就直接找到了孔融和公孙瓒。 孔融匆忙上前:“小将军,可有受伤?” “使君费心了,陆某无碍!” 陆远一脸惋惜:“可惜贼子人多势众,陆某趁机突围,却未能斩将夺敌!” 孔融轻叹一声:“我等能及时脱身,已是侥幸,可恨鲍忠贪功,却害死三千步卒!” 这次陆远却没接话,孔融能逃生才是侥幸,这事让他想寒暄都是一阵无力。 三人策马向孙坚军阵赶去,却是各怀心事,信马由缰,速度极慢。 “小将军,这次孔某得和你说说正事!” 孔融率先开口,殷切笑道:“孔某此次失礼追来,只是因为想到的治军良策,还需要小将军帮忙,才能让孔某的大军,就算不能和讨逆军相比,但总能上阵一战!” 陆远头皮一麻,强忍愤懑,淡淡笑道:“使君,陆某早就说过,使君有话直说即可,否则陆某一介武夫,确实听不懂!” “小将军知道,孔某麾下,俱是北海青壮!” 孔融稍显尴尬,徐徐叹道:“士卒身在战场,心里却惦念着家中的老弱温饱,如何军心安稳!只要小将军肯借孔某一些军粮,施恩于北海老弱,便可解孔某的燃眉之急!” 他心中忐忑,向号称陆扒皮的陆远借粮,也不知自己这点颜面够不够。 只是权衡之下,事关军心,他也不得不开口。 “陆某与使君有论道之诺,此事自然义不容辞!” 陆远豪迈笑道:“治军之道,北海自有高人郑玄郑司农,此人一语道破春秋致师,与而今斗将的区别!使君若有心,当回师北海,与此人相谈一番,必然会豁然开朗!” 公孙瓒在一旁静听,此刻心头不由更是疑惑。 这位小将军竟然劝孔融回师北海,难道这场大战除了诸侯的心思之外,还另有隐情? 他斟酌言辞,只等孔融将客气说完,就要开口问个清楚! 孔融却是心中一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小将军高义,孔某记下了,北海百姓也都会感念小将军的恩德!大战过后,孔某必会拜访郑学之主郑玄,邀他一起前往皖城!” 他为人守礼迂腐,却绝不愚钝,听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虽然不知道陆远为何劝他回师,但对方能借粮给他,他感激以外,自然要投桃报李。 第一就是陆远的名声,北海百姓该知道陆远的恩情。 其次是被陆远赞誉有加的,当世经学大成者,郑学之主郑玄。 陆远随意一笑:“一言为定!” 他让孔融回师,是这场大战因为他和曹操的变数,不知能活下几个诸侯,而孔融这般率真的坦荡君子,胜算不多! 不过孔融不愿离去,他也不会多费口舌。 毕竟他还没想成佛,普度众生! 三人众人接近了孙坚军阵,公孙瓒刚要开口,却忽然听到军阵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喝。 陆远凝神望去,只见程普手执长矛,威风凛凛,斜指虎牢关上大骂:“助恶匹夫,何不早降!” 虎牢关上一员大将同时引兵出关,列好了阵势! 公孙瓒面沉似水:“小将军,你不是说孙文台必定会修整一夜吗!” “这个程普违抗军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远面色微沉:“伯圭兄,再看个热闹吧,陆某给你个惊喜!” 第140章 孙坚大战虎牢关 虎牢关下,篝火映天! 程普与虎牢关守将胡轸对骂几句,直接厮杀在一起。 两军士卒与之前完全不同,都在一旁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混战! 孙坚骑乘花鬃马,膝横古锭刀,身披铁甲,头戴红盔,与其余士卒一同观战。 只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情感。 孙策纵马靠近,神色诧异:“爹爹,大军疲惫,为何不等明日再战,偏要此时夺关?纵然现在赢上一场,后面还有栈道争夺……”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孙坚语气淡淡:“策儿,已经开战,多思无益,我等只能身先士卒,为将士们开路!你生在孙家,别无选择!” 孙策紧了紧手中长枪,看着战场,神色凛然。 战场外围,虎牢关南部山岗。 陆远等人居高临下,同样在观战。 “胜负已分,没什么看头了!” 公孙瓒趁孔融关注战场,沉声点评:“庄稼汉把式碰上君子六艺,胡轸必死!只是难为了孙坚!大军疲惫,不是抢关时机,但为了军心士气,他却不得不抢,提前暴露底细!” 陆远暗暗点头,程普为头功而提前挑战,孙坚一定极为震怒,但此时为了军心却只能默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大军疲惫时抢关,胜算无形中少了三分。 “小将军,你说的惊喜,该告诉在下了!” 公孙瓒终究忍不住好奇,将其余疑惑压下,率先发问。 陆远笑容满面:“伯圭兄,北海能有馒头,北平也该有了,只是距离太远,陆某只能以技术相赠,希望伯圭兄多多操持,让馒头能为百姓所有,而不是豪门敛财利器!” 他和徐庶讨论进京计划时,就分析过馒头技术,大战之后就不重要了,不如惠及天下。 现在因为曹操的心态转变,他只是将计划提前了一步。 第一批享受利益的,自然是他的盟友,孙坚和公孙瓒! 这两人与他一样,都是行伍出身,行伍情义旁人无法理解。 公孙瓒怔在原地,神色僵硬,半晌没有反应。 陆远似笑非笑:“伯圭兄不想谢谢陆某?” “小将军,在下只是……无以言表!” 公孙瓒长揖到底:“小将军不知我等戍边将士,大漠无垠,不知多少将士没能战死沙场,却因军粮供给而屈死,何其不幸!” 他贵族出身,向来云淡风轻,彬彬有礼,但此刻却难掩激动,情绪外露。 “伯圭兄何必如此,快快请起!” 陆远匆忙伸手搀扶,乐呵呵道:“你我并肩作战,有同袍之谊,陆某举手之劳,你却如此客套,让陆某如何自处,陆某可不懂你们这些贵族礼仪!” 公孙瓒迟疑一下,神色郑重:“大恩不言谢!” 陆远不以为意,再次看向战场。 只见程普长矛翻卷,已经将胡轸逼得只有招架之力,连策马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而孙坚的大军已经蠢蠢欲动,孙坚更是将横在膝头的古锭刀抄起,刀光闪烁,寒意森森。 斗将即将结束,真正的厮杀就在当下。 “小将军,你提前赠出厚礼,可是感到了在下死期?” 公孙瓒恢复镇定,想起之前疑惑,忍不住问道:“能得到军粮技术,在下已经不虚此行,纵然身死也无所畏惧,只是依旧心存疑惑,这场大战到底有何玄机?” 他对虎牢关战事兴致缺缺,作为一个行伍老卒,这种级别的斗将实在难以入目。 “伯圭兄想多了,陆某从不给死人重礼!” 陆远凝视战场,漫不经心道:“陆某只是感怀戍边之苦,至于玄机,无非是袁绍图谋翼州,袁术志在南阳,不要轻易为人做刀,如此而已!” 无论是袁绍还是袁术,都不是他的盟友,无需为他们保密。 以公孙瓒智慧,说到这里就够了。 只有他和曹操的计划,不容泄露! 这时,他的目光不由凝重起来,战场上同时异变突起。 战马交错,程普长矛探出,突然荡开胡轸双刀,一矛刺穿了胡轸咽喉,臂膀角力,直将胡轸甩出老远! 孙坚猛地高举古锭刀,一策战马,冲向西凉精骑,振臂高呼:“杀!” 三万大军如同飓风过岗,一举淹没了五千敌军。 沉闷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刀矛交击,不绝于耳。 一个个孙家大军的将士在军阵之中,互为依托,俨如无数个四面生刺的钢铁刺猬,四周都是盾牌,中间却不断有长枪刺出。 军阵将一股股西凉精骑分割,长枪收缩间,收割着一条条性命,使大量弓骑兵甚至来不及挽弓,便被步卒近身,身首异处。 鲜血流淌,浸透大地,汇聚成溪! 孙坚古锭刀横飞,奋不顾身,第一个冲上栈道,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大军随他而动,一步步推进,身后残尸遍地。 只是到了栈道之上,军阵再难摆开,士卒们无法互相依托,只能靠着个人勇武上前。 孙坚翻身下马,左手盾牌,右手长刀,依旧在将士们最前方开路,身边伴着大军中的一众将领,甚至连孙策也正在其中。 虎牢关上箭雨如蝗,纷纷被盾牌挡开,滚木礌石随即砸下,孙家大军无数士卒突然蜂拥而上,举着盾牌,为他们的主将分担压力。 只一瞬间,就不知多少士卒被砸得重伤吐血,但却有更多士卒前赴后继,保持着大军稳步推进! 孙坚抹了把嘴角的鲜血,神色一狠,再次冲到前方,口中大喝:“儿郎们,再坚持一下!” 这种时刻,个人勇武已经微不足道,拼的正是一支大军的士气,体力,意志。 纵然是霸王重生,身下关下,没有盾牌依旧会被射成刺猬。 就算以华雄勇武,身在关上,也只能指挥着士卒们张弓放箭,投掷滚木礌石,如果下关打斗,同样会被一杆杆长枪刺个满身窟窿。 大军推进,孙坚却突然身形一顿,再次强咽下一口喉间鲜血,脸色稍稍惨白,眸光却依旧锐利如刀,一根根坚硬的短须前伸着,像是他重新顶到大军最前方的身姿。 孙策面容悲戚,顶着盾牌,撞着箭雨上前,高声叫道:“爹爹,我来!” 孙坚大手一扭,长刀调转,刀柄狠狠撞开孙策,口中厉喝:“滚!” 他说话之间,一块滚木再次砸在盾牌上,巨力袭来,让他再难压抑伤势,一口鲜血哇的一下喷了出来。 一众将士神色焦虑,纷纷高呼:“将军!” 孙策更是面目狰狞,肩膀猛地顶住孙坚的盾牌,涕泪横流:“爹爹,孩儿与你一起!” “策儿退下,你不懂!” 孙坚嘴角溢血,重重喘着粗气:“此时此刻,只有爹爹撑住了,大军才能撑住!” 他正要再次说话,上方又一块巨石狠狠砸落,借着下坠之势,简直重如山岳! 孙坚当即面色如土,要说的话全都化做了鲜血,自口鼻滑落。 “将士们体力不济,可惜!” 孙坚喘了喘粗气,面色惨淡无比,眸子却陡然刚毅起来,一声爆喝:“但孙某身为主将,还尚有一丝勇力!” 第141章 孙坚搏命,袁术宴请 孙坚感慨可惜的同时,陆远同样暗叹一声。 他不在现场,却也能感受到孙坚的心境,生死关头,放手一搏! “孙坚老哥,不愧江东猛虎之名!” 陆远轻吐浊气:“可惜孙坚老哥太重情义,只知恩重而不知立信,养出了一群骄兵悍将,如果不是此次时机不对,岂会功亏一篑!” “小将军什么意思,什么功亏一篑?” 孔融已经宝剑出鞘,恨不得亲身上前,闻言忍不住质问:“大军明明还在前进,军心士气大有所为,小将军不赶紧上前相帮,为何在此暗自气馁!” 他急急观望战场,只想拉着陆远和公孙瓒直接冲过去。 “强弩之末,已经结束了!” 陆远语气淡淡:“孙家大军,只靠孙坚的个人威严来支撑,即便孙策都不行!孙坚能挺住,大军才能挺住,孙坚倒下,大军也就倒了!使君若是不信,不妨看看关上!” 孔融匆忙眺望虎牢关,只见孙坚大军已经到了栈道中间,而关上三员大将严阵以待,正是华雄,李肃,赵岑星! 几人兵器在手,似乎就等着重伤垂死的孙坚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孔融心中一跳,不由失声惊呼:“大军冲到关上,还要经历一场厮杀,那么孙坚必倒,大军必倒!小将军,援军如果现在到来,是否来得及?” 他心急如焚,前锋大军出发前,诸侯信誓旦旦,只要孙坚杀上栈道,必定各出援军相助! 之前孙坚肯定已经传信给联军大营,只是不知现在诸侯的援军,是在路上,还是根本没有发兵! 可恨自己不在军营,无法带着大军前来增援! “使君,诸侯的话听听就算了,孙坚都不会信,你怎么还当真了!” 陆远面色平静:“行伍搏杀不同于斗将,个人勇武微不足道,我等就算去了,也只是三个力量大些的士卒而已!而虎牢关栈道,战阵无法摆开,大军无法涌入,诸侯岂会发兵!” 他心头感慨,诸侯之中,像孔融这样的纯粹书生何其多,偏偏还要领兵! 如果有谋士帮忙还好,可孔融为人清高,不屑于谋士的阴谋诡计,以至于全靠他自己琢磨,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 “小将军,那孙坚怎么办!” 孔融想通了援军的事,心中更是急迫,却毫无主意,只得问向陆远:“华雄等人虎视眈眈,孙坚现在岌岌可危,小将军视孙坚为至交好友,当有相救的办法吧!”23sk. 他对孙坚没什么好感,毕竟孙坚连骂了他二十代祖宗,直骂到他祖上圣人。 可他志在讨伐董卓,匡扶汉室,如果孙坚就此身死,孙家大军溃散,对讨董联军势必打击极大。 “生死有命,这是孙坚自己的选择!” 陆远面无表情,语气淡淡:“虎牢关上箭矢齐下时,他就已经做好准备,要放手一搏了!现在他身在大军之中,如果这样还会被人破营击杀,那孙家大军散了也就散了!” 他说着便一策战马,向着联军大营方向而去,没再关注虎牢关上的战况! 此次外出,见到了西凉铁骑的军容,收获已经足够。 总会找个好时机让诸侯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大军! 至于虎牢关上,不看也罢! 孔融呆了呆,这小将军还是如此不知礼数,说走就走。 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孙坚怎么办,这位小将军没说清啊! “使君,战事已定,我们也回去吧,你不必多虑了!” 公孙瓒一直未开口,此刻见孔融踟蹰,终于忍不住耐着性子解释:“小将军与孙坚交情莫逆,岂会不在乎孙坚死活,只是此时在意无济于事,难免显得矫情,落于俗套……” 孔融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伯圭不必解释,孔某大概能懂!孔某只是觉得小将军算计这些时,有些不近人情,让人胆寒!” 他经过此次一行,对于战事的认知已经翻天覆地,但对于行伍情义依旧无法理解。 只暗暗思忖,在乎孙坚死活,怎么会说走就走? 不是应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使君,此事在下无法解释,大战之后,你自然会懂!” 公孙瓒尴尬笑道:“不过使君应该能感觉到,小将军为人恩怨分明,对自己人只会更好,对其他人只会更狠,你若没有在歃血为盟时为小将军出面,他岂会无缘无故助你!” 他心中一阵烦躁,怎么碰上个这样的书呆子,这么明显的事都想不通! 在这干等着,就能改变孙坚生死吗! 公孙瓒同样策马离去,直追陆远,没再理会虎牢关上的大战。 凉风习习,孔融脑中一阵凌乱,自己这是,被人嫌弃了? 天色刚亮,陆远终于回了联军大营。 只是他刚进营盘,就隐隐听到一阵鼓乐齐鸣的靡靡之音。 陆远微微错愕,诸侯虽然各有喜好,连袁绍这个盟主,也无法约束各个诸侯的癖好规矩,但大清早奏乐,影响士卒休息,这不是存心挨骂吗! 他循声而去,不由惊愕起来,乐声正是从自己军营旁的营盘传出的,那里是袁术的军营,与他一起负责后勤军粮,军营的营盘也靠在一起。 现在袁术这个草包竟然大清早奏乐,难怪诸侯会不遗余力地支持袁绍,袁绍再是纨绔,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陆远直接策马进了袁术军营,纪灵一些人刚想上前打招呼,只是见陆远面色阴沉,稍一细想,便只佯装没看到。 一顶圆圆的大帐之前,陆远勒马驻足。 这是袁术的中军大帐,搭建的像蒙古包一般,与袁绍的主帅大帐差不多大小,乐声正是从中传出。 陆远一把撩开大帐,帐中场景顿时一览无余。 一众诸侯麾下的大将,正在各个餐桌上肥肉大酒,一群花枝招展的婢女,正在大帐中间翩翩起舞,袁术则高高坐在主位上,左拥右抱,却是已经醉成一滩烂泥。 一众大将见到陆远,顿时纷纷施礼,口称小将军。 陆远微微点头,环视一圈,认清了众将。 其中还有几个他心中惦记,一直没有机会深聊的,例如冀北相鲍信麾下的于禁,翼州牧韩馥麾下的张郃,山阳太守袁遗麾下的满宠。 此情此景,袁术的心思一目了然,是为了挖诸侯墙角,招揽众人,与袁绍相争。 只是两相比较,袁绍纵然心思深沉,但毕竟中规中矩,没有带女子进军营享乐,袁术带女子进军营就算了,现在还公然示人,这般不爱惜羽毛,能得到支持就怪了! 于禁上前敬酒,笑眯眯道:“小将军,副盟主醉了,说是有美人你一定会来,结果我等却一直干等到天亮,都不知小将军到哪快活了……” 陆远接过酒樽,一饮而尽,随意笑笑:“荒山野岭,不值一提!” 俞涉起身,豪迈笑道:“小将军快快落座,昨夜主公等了半夜,也没等到小将军,醉酒前交代,小将军要是来了,一定要好好招待!” 陆远指了指帐中女子,微微挥手:“都退下吧,太吵,以后不许夜间歌舞,影响将士们休息!此事等公路兄醒来,陆某自会与他详说!” 一群婢女眼波流转,似有感激,纷纷偎了一个万福,款款离去。 一众大将却不禁心中嘀咕,估计是吵到小将军休息了,否则岂会是现在这副脸色。 这分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正主醉倒了,有气没处撒! 潘凤端着酒樽而来,乐呵呵道:“小将军勿怪,是我等昨夜疏忽,否则总会将小将军寻来,这里美人美酒,岂不比荒山野岭强得多!” 他言辞风流,侃侃而谈,连连讲着笑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陆远看着潘凤,笑得最是欢快,好像正被潘凤的笑话感染。 “昨夜孙坚在虎牢关浴血搏杀,生死不知,陆某看得忘了时辰!” 陆远笑容满面:“不过今日陆某一定会看清,毕竟今日是你等的大日子啊!” 第142章 小陆逊与小诸葛 142小将军不会负我 陆远回了军营,静静等待孙坚的消息。 现在率军支援也无济于事,只能看孙坚结果怎么样! 他闭目养神良久,消息没到,袁术却带人扛着袁家大旗,先一步登门。 袁术依旧醉眼惺忪,脸色惨白,见着陆远,当即换上笑脸,热情洋溢道:“小将军,袁某刚刚酒醒,听闻小将军今早消息,这才不请自来,小将军见谅!” “公路兄何出此言,陆某惶恐!” 陆远言笑晏晏:“公路兄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只是你昨夜醉酒,必然身体不适,陆某军营却向来寒酸,没什么豪奢之物款待……” 他心中嘀咕,是什么急事,让袁术刚一醒酒,就要赶紧过来! “小将军风骨,袁某自然知道,你不必为此费心!” 袁术一身华贵,在茶案前落坐,懒洋洋道:“昨夜袁某宴请宾客,却扰了小将军清静,这是袁某失礼,此事绝不会有第二次,小将军且不可放在心上,坏了你我情义!” 陆远心头了然,这草包今天说话这么客气,必然是阎象所教。 只是这般礼下于人,不知道他这次是要图谋什么?m.23sk. 陆远懒得废话,乐呵呵道:“公路兄,陆某一介武夫,不擅于寒暄,不过以你我交情,公路兄有话不妨明言!” 袁术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倾身,拉着长音道:“小将军,皖城所在,距离荆州江夏郡不过一步之遥!孙坚如果只是长沙太守,你们的结盟还会稳定,但如果孙坚是荆州刺史……” 他察言观色,从怀中取出蜜水,自斟自饮。 只是等了片刻,见陆远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不由心中焦急起来。 “小将军,你还不明白吗?” 袁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苦口婆心道:“一郡太守,可以和小将军联手,但一州刺史,位高权重,还能拉下这副脸皮吗!而且孙坚是何许人也,岂容小将军威胁到他!” 他语气诚恳,意思明显,陆远这个县尉的官职,还是太低了,攀不上一州刺史。 而且孙坚杀伐果决,得了荆州就会遥望扬州,最近距离正是自江夏郡进入庐江皖城。 “陆某懂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陆远一副恍然神色,沉声应道:“说到底,还是陆某和孙坚老哥离得太近了!孙坚老哥如果主掌荆州,自江夏郡发兵,一日就可抵达皖城!” “正是如此啊!我们原本定下的人和之策,现在已经变成祸起之源了!” 袁术一拍大腿,神色郑重:“小将军在皖城,孙坚在长沙,袁某在南阳,这才是人和,但如果让孙坚这头猛虎得了荆州,小将军的皖城不稳,袁某在南阳也同样坐不住!” 他心中嘀咕,这个小将军还是年幼单纯,不知因果,非得自己挑明才行。 陆远不动声色:“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我等想这些无用啊!而且就算没有孙坚,将来也总会有人赴任荆州刺史……” “小将军此言大谬,还没木已成舟呢!” 袁术耐着性子解释:“孙坚勇烈,不死不休,再加上孔融,曹操等冥顽不灵者相助,攻破虎牢关是早晚的事,但幸好你我主掌军粮,关键时刻,总能从中周旋一二……” 陆远一怔,绕来绕去,袁术还是惦记起了孙坚的军粮? 袁术颐指气使,傲气笑道:“小将军不必考虑将来,天下英雄中除了孙坚,公孙瓒这样的猛虎,其余人当了荆州刺史,也只是个名头而已,我等何需在意!” 陆远郑重点头:“公路兄的意思,陆某懂了!” 袁术呆了呆,懂了是什么意思? 懂了倒是给个明白话啊,要不要先给孙坚断粮两天? 不过他还记得阎象交代,对这位小将军千万不能逼迫,只要点破此事就行。 陆远却豪迈一笑:“公路兄稍等,陆某刚刚想到,你酒醉伤身,此时最宜吃清淡小菜,陆某军中的膳食反而正合适!” 袁术心中一惊,匆忙挥手告辞,没再多言,急急离去。 他暗自嘀咕,这位小将军的膳食,一直和普通士卒一样,那是人吃的吗! 竟然还好意思拿出来待客! 既然阎象说点破此事即可,那么想来这小将军身边,也一定是有高人相助,为其出谋划策,总会真正懂自己的意思! 陆远吓跑袁术,稍稍思忖,便走出帐外,寻找陆逊。 他和袁术所想的不同,袁术会惧怕孙坚得了荆州,为了名副其实而攻击南阳。 但他知道刘表的存在,对此并不在意,此刻反而更担心孙坚生死。 陆远走到陆逊帐前,却突然见到陆逊和诸葛亮二人,正在那里神神叨叨。 只见他们二人都是跪在地上,神色肃然,将面前黄土捏起个土包,口中振振有词。 “今日陆逊,诸葛亮,虽为异姓,但结为兄弟,就当同心协力,救扶百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共鉴此心,如有背信,天人共戮!” 陆逊对着土包,一本正经说完,随即捅了捅诸葛亮,郑重其事道:“二弟,到你了!” 诸葛亮礼仪更是繁琐,向四方都拜了一圈,将誓言重新念了一遍,才认认真真道:“大哥,我们还得杀牛马祭天,可是将军明令不可杀战马啊!” 陆逊智珠在握:“二弟放心,兄长是不让杀我们军中的战马,但杀别人军中的没关系,等到了夜里,我们再外出祭天!” 他们说着,再次对着土包磕头,神色虔诚,一丝不苟。 陆远看得有趣,不由踱步上前,轻咳一声,乐呵呵道:“陆逊,诸葛亮,你们今年都几岁了,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陆逊吓了一跳,小脸紧绷,挠着头皮急急思索。 诸葛亮还在虔诚的心境中,恭恭敬敬道:“将军,亮与大哥同为九岁,只是大哥比亮早生几天!” 陆逊同时想好说辞,展颜一笑,满是期待道:“兄长,大行不顾细谨,你说过我是男子汉了,我与二弟结拜,就是为了一起帮你!” 他刚满七岁,只是少年老成,经历更是非同常人,现在与诸葛亮一起读书玩耍,也是一直以他为首。 但此刻他却心中惴惴,生怕陆远揭他老底。 陆远哑然失笑:“行,忠义在心不在名,你们义结金兰,为兄也替你们高兴!诸葛亮,你既然已经与舍弟结拜,以后对我就不可多礼了,像其他将士们一样即可!” 他对于陆逊和诸葛亮结拜,只当是孩童儿戏,没太在意,懒得拆穿陆逊。 只是陆逊的年纪不是秘密,军中很多人都知道,到时不知陆逊得怎么应对! 反而是诸葛亮年幼,又刚到军营,言行太过拘谨,现在正好给诸葛亮减减负! 诸葛亮稍稍迟疑,按着陆逊寻常时的姿态,如同武人一般,大模大样抱拳施礼,躬身称是。 “好,这才像自家兄弟!” 陆远拍着两人肩头,笑眯眯道:“你们既然已经是男子汉,就要为大军分忧了!” 陆逊小脸一肃:“兄长有事,只管吩咐!” 他心中稍缓,没被当面拆穿就好! 陆远乐呵呵道:“你去趟后军,把袁绍的军粮给孙坚送去,如果袁绍过几天断粮时质问,你就说是潘凤领的!”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你又让我干这种事,潘凤到时肯定会反咬我一口!” 陆远若无其事:“放心,潘凤到时绝不会多说,赶紧去吧!” 只要他不死,就没人敢对后勤军公然下手,因此并不担心陆逊安全。 诸葛亮踟蹰片刻,抱拳施礼:“将军,亮,能做些什么?” 他身在讨逆军中,能感受到自己与陆逊的不同,心中向往,也想做些事锻炼自己。 “你与舍弟结拜,此为大喜,我当为你们再添一喜!” 陆远豪迈大笑:“你去将黄忠叫来,我交代他一下,今夜让他帮你们祭天!” 诸葛亮一怔,找黄忠怎么帮忙祭天! 黄忠只会杀人,难道是杀人祭天? 第143章 小将军绝不会负我 中军大帐,陆远等来黄忠。 黄忠老实巴交,抱拳施礼,憨厚笑道:“主公,黄某来了?” 陆远言简意赅:“今夜,悄悄干掉袁术的谋士阎象,之后把人扔到袁绍军营前!” 对于袁术的谋士阎象,他起初因为对方名气不大,并未在意。 但想通阎象定位的南阳战略,他已经认识到此人的战略眼光极为老辣。 现在阎象劝袁术铲除孙坚,并且通过分析孙坚性格,循循善诱,想让他下手。 借刀杀人,玩弄人心与股掌之中,对方这副心机手腕,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阎象。 这种人,不能为自己所用,还会死了最好! 让袁术暂时少个智囊,多做一段时间草包。 黄忠脸上依旧挂着憨厚,老实巴交道:“主公,杀阎象容易,但阎象身边始终有护卫,怎么悄悄杀呀……” 他坐在茶案前喝着茶水,问着杀人的事,面色却波澜不惊,就像一个老农正在问人怎么除虫! “那就连护卫一起杀了,都扔到袁绍营前!” 陆远神色自若:“夜里你去给袁术送军粮,随便提一下军粮有异,阎象现在所谋之事与军粮有关,必定会亲自查探,你带人在他归程路上等待即可,不留活口!” 这是一套连环计,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一团乱麻,无从查起。 先是陆逊以潘凤的名义取军粮,造成军粮数量有异。 而阎象在图谋孙坚军粮,借刀杀人,此等机密绝不会轻易告诉他人,派人查探到军粮确实有异后,必然得亲自检查军粮的具体数量,以此判断孙坚会断粮的时间。 黄忠等人会在阎象的归程中猎杀,精骑暗箭,根本无需照面,之后就可以栽赃给袁绍。 袁绍想要解释,只能找最初取走军粮的潘凤,但那时的潘凤已经死于华雄之手,根本无从开口。 最后只能是袁氏兄弟彻底反目,诸侯劝和,阎象则死得稀里糊涂。 就算其中有变故,陆远也不会让潘凤活着。 “主公,能不能让大黑他们一起去?” 黄忠老脸上挤出一丝质朴:“此事如果有大黑他们参与,会方便很多,说不定能趁机宰了袁术,免得这厮夜里听曲儿,让黄某睡觉都睡不踏实……” “你怎么这么残忍,没睡好觉就要杀人!” 陆远笑骂一声:“袁术现在还有大用,轻易不能死,否则谁跟董卓硬拼!典韦和许褚两人特征太明显,他们去了就不是暗杀了!” 他还想再详细说说,帐外突然鼓声大作,正是主帅召集诸侯议事的鼓点。 陆远精神一振,孙坚的消息来了! 他没再多想,拍着黄忠肩膀,示意此事已定,就起身离去,直奔袁绍的主帅军帐。 主帅军帐里,袁绍高居主位,诸侯纷至沓来。 陆远在公孙瓒身边落坐,打眼一扫,就见到正怵在大帐中间,前来报信的孙坚麾下大将程普。 只是此刻的程普一身是血,面容憔悴,神色悲戚。 陆远对程普并无好感,要不是此人急着抢虎牢关首功,孙坚不至于强攻虎牢关! 大军相争,只凭士气,此人在向胡轸挑战时,就将孙坚逼入士气之争的两难之中。 如果程普战胜,孙坚不乘胜追击,士卒只会认为主帅懦弱,大军士气也会衰竭到底! 这时,袁绍轻飘飘开口:“程将军,你们先锋始终不与大军联络,你也不愿意与袁某单独细说,现在诸侯齐至,你可以说说前锋战况了吧!” 陆远一怔,原来程普早到了,只是要坚持等来诸侯,难道另有隐情? “我军昨夜抢攻虎牢关,主公身先士卒,可惜最后重伤昏迷,功败垂成!” 程普哀哀戚戚:“主公昏迷后,我军撤下虎牢关,结果华雄趁夜偷袭,李肃火烧军营,以至于军心大乱,即便主公醒来,也难以收拢军心……” 他涕泪横流,继续道:“主公身受重伤,不是华雄对手,只得趁乱突围,在虎牢关外十里处扎营,收拢兵马,只是祖茂将军为了掩护主公,却已经殒命……” 程普泣不成声,堂堂八尺大汉,在众人面前哭得泪流满面,几乎难以站稳,可见其心中凄苦。 一众诸侯却没有丝毫动容,只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 “江东猛虎竟然也会落败,前日还说老夫是纸上谈兵,甚至不及赵括呢!” “孙文台说老夫蝇营狗苟,老夫还当他何等勇烈,没想到他今日就重伤昏迷了……” “孙坚枉称江东猛虎,前锋大军劳师远征,他竟然不让士卒休息,刚到虎牢关下就要抢关,如此急功近利,焉能不败!” 众人议论纷纷,只是没一人说孙坚好话,更别提援军的事了。 陆远心中刚刚舒缓,觉得孙坚没死就好,此刻却不由一阵头疼。 之前孙坚得罪的人太多了,骂了袁绍的婢女小娘,孔融的二十代祖宗不说,其余诸侯也几乎都骂了个遍。 有些是为他出头,但更多是孙坚看不惯书生领兵。 就像孙坚骂孔融一样,一介书生,寸功未立,只因死了老爹时悲伤过度,就能举孝廉入仕,而他孙坚为了入仕,却是在生死间不知走过多少来回! 但程普明显是来求援的,现场诸侯如此姿态,这还能求到什么! “好了程普,事已至此,不必徒增伤感!” 陆远轻喝一声,打断诸侯议论,面无表情道:“孙坚让你来说什么,挑重要的说,先把事情说明白了,再找地方慢慢哭去!” 他只能出言暗示,毕竟自己主掌后勤,不可能跑去当前锋,把军粮交给别人! “主公让程某来问问盟主,鲍信该如何处置!” 程普抹了把泪水,强掩悲痛道:“冀北相鲍信麾下鲍忠,意图抢功,程某担心他抢了主公功劳,才提前出战,害得此战落败!程某自知有罪,但鲍信却是首恶!” 一众诸侯哗然,怪不得程普执意要等诸侯前来,这分明是要在众人面前公审鲍信! 陆远恍然大悟,难怪程普急着抢首功,原来是担心鲍忠先夺虎牢关! 只是他把西凉铁骑当什么了,长沙境内的土匪吗! “胡说八道!” 鲍信脸色青红交替,勃然大怒:“你不过孙坚麾下一员将领而已,竟敢污蔑鲍某,当鲍某没有脾气吗!” 孔融却当即站起,神色坦然:“此事孔某亲眼所见,确凿无疑,另外伯圭和陆小将军同样可以作证!” 他出身显贵,言行代表着圣人,一身名节如同珍宝,绝不会用来随意污蔑他人,此时一语落下,就等于直接给鲍信定了罪! 现场再次沸腾,竟然真有抢功之事! 鲍信则脸色阴沉,恶狠狠盯着孔融,试图出言反驳。 公孙瓒向陆远侧了侧身子,沉声低语:“小将军,孔使君和孙坚怎么回事,此时计较这些,于大局有何益处!” 陆远同样一阵头大,无心与公孙瓒攀谈。 他自然知道孙坚的脾气,但孔融此时多话,岂不让孙坚处境更加艰难! 当务之急是孙坚孤军独守,没有援军! “程普,分清轻重主次,挑重要的说!” 陆远不禁再次提醒:“陆某在此,你尽可直言,大军有何所需,你想清楚再说!” 他已经把话挑明,只等程普开口,就可以逼袁绍派兵增援! “主公让程某问问盟主,你送的什么破弓,一拉就断!” 程普猛地将头盔摔下,俨如破罐子破摔,环视一圈,恶声恶气道:“主公还要问问诸位,你们的援军在哪!如果能有援军相助,我军岂会被华雄趁乱袭营!” 一众诸侯个个脸色呆滞,原来孙坚不只要公审鲍信,还要公审他们所有人! 尤其是盟主袁绍,听这意思,好像是在弓上做了手脚! “混账东西,竖子战败,与袁某的弓何干!” 袁绍面沉似水,手按剑柄上前,怒不可遏:“你在此胡言乱语,肆意挑拨,难道以为联盟大军没有军法吗!” 他咄咄逼人,大将高览尾随其后,似乎下一刻就要宝剑出鞘,直接拿程普的性命立威!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陆远面无表情:“袁盟主,你现在恼羞成怒,意图杀人,可曾想过我等麾下都有大将!如果此刻让你开了这个头,任你杀戮,以后我等麾下如何自保!” 袁绍脚步一顿,额头青筋跳了跳,这个陆家小贼实在可恶,竟然再次阻他! 只是这小贼说话太狠,他要是在此杀人,其余诸侯都会担心自己麾下,与他心生芥蒂! 公孙瓒拉了拉陆远,笑脸僵硬:“小将军,你主掌后勤,援军之事与你无关,孙文台是个蠢货,派来的程普更是个榆木脑袋,现在你已仁至义尽,不宜再与袁绍翻脸了!” 陆远拦下袁绍,却是头大如斗,浑然没想到孙坚性情如此刚烈! 现在孙坚处境艰难,派大将前来,竟然不是索要援军,而是先逼袁绍处置鲍信,再大骂袁绍的破弓,最后质问诸侯! 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再躲在幕后。 “程普,你不是来求援的吗!” 陆远冲出席位,向着程普厉喝:“诸侯的事稍后再说,你们大军孤悬在外,现在急需什么,孙坚没和你说清吗!” “主公原话,小将军绝不会负我……” 程普神色木然:“主公说诸侯只会看我军笑话,而小将军虽然行事阴险,手段狠辣,但我们曾多次共同浴血,其中的同袍之情,小将军会懂!” 他一语说完,就颓然坐下,再不多言。 陆远思绪如潮,孙坚看别人看得透彻,怎么偏偏派了个直肠子过来! 一众诸侯看向陆远,似乎就等陆远率军上前,将掌管军粮的位置让出来。 “小将军绝不会负我,孙文台竟然不信我等!” 袁绍轻声感慨,语气沉重:“小将军,事已至此,还是由你率军前去吧!军粮琐事,袁某自会替你操劳!” 陆远不为所动,心中暗暗思索两全之策。 正在这时,一名探马突然急急撞进军帐,神色惶恐,惊慌失措间开口。 “诸位将军,华雄引大群西凉铁骑下关,刀挑孙将军头盔,正在军营前叫阵!” 第144章 华雄逞凶 主帅军帐,诸侯麾下大将纷纷涌入。 帐中突然挤进来五十余名大将,一下子热闹起来。 众人都得知了同一消息,华雄这个大胆狂徒,竟敢跑到联军前叫阵! 陆远同时心中一松,老神在在,华雄终于来了! “诸位,华雄猖獗,谁敢去战!” 袁绍环视一圈,神色凛然:“我军出战以来,还未曾有将校立功,此战若胜,当为首功!” 大敌当前,他无法再与陆远计较,却轻描淡写,将程普的首功压下,使他的话更具感染力! 一众诸侯都知道孙坚是强攻虎牢关而败,并不把华雄当回事,只当这是送上门的功劳! 俞涉目光闪烁,自袁术身后绕出,神采奕奕道:“盟主,小将愿往!” 袁绍上下打量一番,不禁朗声大笑:“不错,将军果然英雄,你可引本部兵马,前去将华雄斩于马下!” 俞涉大袖一挥,威风赫赫,领命而去。 陆远长身而起,豪迈笑道:“诸位,我等该共同前往,为俞将军助阵,不要让关内草莽小觑了我军!” 他说完就走,典韦等人尾随其后,根本没有与诸侯商量的意思。 一众诸侯正在称赞俞涉英雄,闻言却稍稍迟疑。 要是别人提议,他们自然欣然前往,但是这陆家小贼,哪来的这般热情! 只是见到公孙瓒和孔融都随即离去,他们也不得不出营跟随,免得被陆家小贼惦记,以后在军粮上拿捏他们。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战场,围观这场联军首功之战! 只见华雄凶神恶煞,体格正是典型的关中大汉,虎背熊腰。 华雄见到俞涉出阵,当即长刀一甩,将孙坚的头盔甩飞,口中爆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上万名西凉铁骑簇拥在他身后,策马踢动孙坚头盔,嬉笑吵闹,一片欢腾之间,肆意彰显着他们高明的驭马技术! 俞涉引着五千士卒而出,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强自振奋精神,昂扬斗志,厉喝一声:“要打就打,谁来跟你客套!” 他一策战马,舞动长枪,直奔华雄而去! 华雄纵马迎上,长刀劈砍而下,却依旧咧嘴大笑:“那你就做个无名之鬼吧!” 战马交错而过,俞涉手臂一麻,微微流露惧意。 华雄神色却更是张扬,森然笑道:“温侯视关外英雄如草芥,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他杀气腾腾,主动策马追上俞涉,刀势大气磅礴,毫无花哨地一招力劈华山,砍开了俞涉拦在头顶的长枪,随即是俞涉的甲胄腰身,直砍进俞涉战马的头颅里,才止住了力道。 战马哀鸣一声,带着俞涉的半截身子,轰然倒地! 冰冷的地面上,滚烫的鲜血流淌。 俞涉所带的士卒一哄而散,撒腿就跑。 华雄却并未止歇,长刀一指,猛地冲进凌乱的士卒中,如同虎入羊群,肆意收割着生命。 一群西凉铁骑呼啸战马,如狼似虎般冲过,像是秋风扫落叶,几轮冲锋后,原地就只剩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只有千余士卒一路狂飙,逃回大营。 华雄勒马驻足,长刀斜指联盟大军,意气风发,仰面大笑:“关内宵小,谁来送死!” 一众诸侯早看得心中胆寒,华雄竟然这么骁勇,两个回合就将俞涉斩于马下! 西凉铁骑的无情杀戮,更是凶残无比! 翼州牧韩馥看得睚眦欲裂,怒不可遏道:“上将潘凤,贼子竟敢如此凶残,你速速去引本部兵马,斩了此人!” 他是书生领兵,看不出武艺高低,只被华雄的猖狂气得义愤填膺。 想到自己麾下的上将潘凤,武艺高强,无人能敌,顿时喝令潘凤出战! 潘凤手拄大斧观战,心头正在震撼,闻言顿时脸色一苦:“主公,潘某昨夜宿醉,今日不宜出战……” 韩馥勃然大怒:“此时贼子猖狂,董贼肆虐,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也是你建功立业之时!你的武艺天下无双,现在何必自谦,速速前去!” 潘凤面色如土,见诸侯皆在,知道事不可违,只得无奈提起大斧,引领五千兵马而去。 他心中暗自发誓,如果躲过此劫,以后一定不吹牛了! 华雄见到潘凤,眸光一亮,又是一句口头禅爆喝:“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何人!” 潘凤到了阵前,同时抛开杂念,抖擞精神,口中大喝:“爷爷潘凤,今日就将你这大胆狂徒斩于马下!” 大斧当空,势若劈天! 潘凤挟雷霆之势冲到华雄近前,不给对方策马提速的机会,便一斧劈下! 华雄纵马迎上大斧,长刀斜向上一撩,直接将这迎面巨斧荡到了一边,刀势未去,刀尖却瞬间在潘凤咽喉抹过。天籁小说网 一个回合,轻描淡写间,结束了潘凤性命! 他的战马却依旧前冲,再次撞进了潘凤所引的士卒当中,劈砍撩刺,所向无敌。 一群西凉铁骑更是肆无忌惮,对着还未摆开战阵的士卒们大开杀戒,凄厉的惨叫声一直划破长空! 一众诸侯正在军营前观望,此刻心头无不骇然! 翼州牧韩馥失魂落魄,神色木然:“我的无双上将……” 陆远看看韩馥,不禁心中嘀咕。 此人现在还没留意到他的士卒,已经被屠戮一空,只是执迷战将,果然是纸上谈兵之辈,难怪孙坚会骂他连赵括都不如,逄纪向袁绍献策轻取翼州,也是针对他的不知兵的弱点! 不过潘凤一死,自己的连环计就彻底严丝合缝了! 华雄依旧在大军前叫骂,诸侯却无人理会。 就算公孙瓒有一战之力,但知道了袁绍和袁术所谋,也对此时的好勇斗狠兴致缺缺。 “孙坚新败,鲍忠将军至今未归,想来已经凶多吉少!” 袁绍手按佩剑,面无表情道:“如今又有华雄逞凶,在我联军面前连斩俞涉,潘凤两员大将,挫动我军锐气,为之奈何?” 诸侯一阵沉默。 陆远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中扳指,在典韦,许褚,黄忠三人间打量。 袁绍环顾众人,唏嘘感慨:“可惜,袁某麾下颜良,文丑未至!若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他目光锐利,猛地看到公孙瓒身后,正有三人容貌异常,都在那里冷笑! 第145章 你们冷笑什么 北风萧萧,血腥味扑鼻。 华雄还在军前骂阵,诸侯依旧沉默。 袁绍盯着三人,突然面无表情发问:“你们冷笑什么!” 他已经认出了三人,正是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刘备气宇轩昂,一身气势宠辱不惊。 关羽身高九尺有余,长须飘飘,面如红枣,手持长刀,一身杀机难以自持! 张飞豹头环眼,气焰嚣张,比营外的华雄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袁绍对张飞兴致缺缺,不过一个酒鬼而已,自己稍稍利用,竟然就因为别人吃馒头自己没吃到,而跑到别人营盘撒野,连他都觉得这理由实在荒唐! 此时质问他们,只是因为诸侯都被华雄所惧,处境尴尬,这三人竟然在此时冷笑,这是什么意思! 曹操看在眼中,欲言又止,只暗自嘀咕:要匡扶汉室,恢复皇纲,只死一个董卓远远不够! 陆远搓着武扳指,正在向黄忠低语,根本无心理会其它。 公孙瓒犹豫一下,克制着没有出言,自己早就对刘备有言在先,已经仁至义尽! 韩馥失魂落魄,袁术无精打采,他们都是敢折了大将,对这种小事根本懒得理会! 其余诸侯也只随意看了一眼,就再次看向战场,各自琢磨。 刘备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杀机涌动,面色却依旧如常,微微欠身,波澜不惊道:“盟主,华雄逞凶,我三兄弟尚有几分勇力,愿杀此贼,为诸位分忧!” 他知道袁绍算计过张飞,但他胸藏大志,此刻为了建功立业,甘愿与袁绍虚与委蛇。 “你们有心杀贼,说话即可,为何在此冷笑!” 袁绍脸色一沉:“大军之中,诸侯俱在,前方华雄逞凶,我军尸骨累累,五十余员大将都在为此难堪,你们三人却在此冷笑,是要显得你们与众不同吗!” 他心中认定,这几人必然是因为自己利用了张飞,趁机嘲笑自己! 刘备脑中一懵,情况不太对啊! 他们冷笑只是想引起诸侯注意,外出迎敌,但此情此景的确不合适! 刘备依旧面色如常,再次向袁绍不卑不亢道:“盟主,我兄弟三人,也曾血战黄巾,尚有几分勇力!此刻我等只愿再上战场,报效朝廷!” “军营自有规矩,你要杀敌就该请战,偏偏在那冷笑什么!” 袁绍一脸厌恶:“就算这是一个普通商行,袁某只是一个商行东主,正与大小掌柜商议要事,你们几个伙计有事不说,有意见不提,只在一旁冷笑,意欲何为!” 他因为华雄叫关,诸侯无人应战而下不来台,现在终于有人请战,正好是他台阶,这才让他语气稍缓! 随意敲打一番,也算是默许了刘备请战! 张飞却在一旁勃然大怒:“俺乃燕人张翼德,平原县步弓手,才不是什么伙计!当年俺险些击杀董卓,你敢如此欺俺?” 他为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大哥刘备而已,怎么肯让袁绍训斥! 而且他已经得知,自己之前醉酒,得罪了陆远和曹操,正是被袁绍设计,现在袁绍竟然还敢当众羞辱他,简直欺人太甚! 要不是关羽拦着,他早就一矛刺过去了! “平原县步弓手……那不还是伙计吗?” 袁绍怒极而笑:“你这样的酒鬼,袁某见的多了!袁某的大军之中,酒鬼数不胜数,但还没人敢在酒后殴打同袍,更何况杀人!你如果是在袁某麾下,活不过一个时辰!” 他一脸不屑,一个酒鬼,平原县的步弓手而已,竟然还把自己当英雄了! 张飞已经气得暴跳如雷,怒骂不已:“袁绍庶子,俺当年险些击杀董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瞧不起俺!” 他心中怒极,袁绍的话正说中了他的痛处。 他是当年就差点杀掉董卓的大英雄,比起曹操这类暗杀失败之流,袁绍这种只敢拔剑,不敢杀人的鼠辈不知强了多少倍! 现在只是失手杀了麾下几个步卒而已,竟然就没人认账了! 袁绍目光一寒,却没再理会张飞,而是看向陆远,似笑非笑:“小将军,这个酒鬼一无是处,与你更是早有恩怨,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他厌恶张飞,却还想让刘备出战,这才顺手将张飞扔给陆远,自己落个清净! 陆远若无其事,只随意扫了扫他们,根本没接话茬。 他心知肚明,这几人出面冷笑,自然是为了引人注意。 但是别说现在的此情此景,就算后世人权平等时,几个董事,一群高管正在开会,突然撞进来三个保安,既不说话,也不提意见,只莫名其妙的一顿冷笑,同样会被轰出去! 他既不会出面成全,更不会给袁绍当刀使唤! 此刻的场面正好,外面华雄叫骂,内部一团乱麻,反倒免去了自己的一番口舌。 黄忠在陆远耳旁嘀嘀咕咕:“主公,你交代的,黄某都记下了,绝不会让大黑有事,但是众人面前,你千万别再喊大黄了!” “少废话,准备大战,我军也该亮亮相了!”m.23sk. 陆远长身而起,朗声轻喝:“典韦,去给外面那个呱噪的狂徒砍了!” 第146章 典韦温酒斩华雄 陆远话音一落,一众诸侯纷纷侧目。 这个庐江土包子掌管后勤,此刻竟然要出战了! 诸侯们目光闪烁,如果讨逆军都死在华雄手上,那么军粮技术,是不是该人人有份了? 刘备怔怔看着关羽,他们一番苦心,就这么白费了? 关羽手持大刀,斜睨一众诸侯,狭长的眼帘眯起,一身杀机几乎难以自持! 陆远在刘备身边走过,漫不经心道:“的卢马啊的卢马,陆某择日再送将军一场大战,但将军也需谨记,人无信不立!” 他策马出了军营,身后大将林立,甲胄云集。 典韦,许褚,黄忠等人神色自若,甚至陆逊和诸葛亮两个孩童,同样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骑乘高头大马,身披轻甲,手执强弓,长枪横在一侧,更是威风凛凛。 一匹匹战马低声嘶鸣,感受着即将到来的大战气息,马蹄刨地,准备着最后的冲锋。 大军出阵的姿态,与之前的两军,无论从各个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语! 战鼓擂动,为大军助威,此刻伴着北风呜咽,为当下大战,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曹操心中一动,匆忙令人取来军中苦酒,到典韦马下仰面大笑:“将军为国杀贼,曹某心中敬佩,愿以此酒为将军壮行!” 他自问前路,道阻且艰,只有陆远可以与他同程,早已被他引为知己。 典韦挠了挠大胡子,一脸为难道:“主公不让战前饮酒……” 曹操一怔,干笑两声:“那曹某在此,等将军杀敌归来!” 他目光逡巡,看向大军前方策马而立的陆远。3sk. 陆远身着甲胄,神色凛然:“典韦,此为我军首战,除恶务尽,去吧!” 典韦躬身领命,带着一众讨逆军将士呼啸战马,轰隆隆冲向战场,有如一股钢铁洪流。 华雄正带着万名西凉铁骑,骂着袁绍的十八代祖宗,正骂得口干舌燥,见到典韦出阵,稍稍打量一番,不由哈哈大笑。 “哪来的丑鬼,竟然连骑马都不会,赶紧报上名来,关西华雄,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华雄见典韦骑马,竟然是靠掐着马脖子控制战马,顿时生出了轻视之心,只觉得这个丑鬼连之前的两人都不如,纯粹是过来找死! 他话音刚落,却突然见到这丑鬼两眼猩红,还没弄清怎么就激怒了这丑鬼,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爆喝,犹如晴空霹雳:“大黑,赶紧打死了事,跟他啰嗦什么!” 华雄循声看去,从老实巴交,正举着强弓对着他,如同庄稼汉一般的黄忠身上略过,只当这也是个将死之人。 直到见到许褚,他才心中一震,这是个高手,神色中没有一丝情感,简直像头野兽! 他刚想到这,突然感到大地轰隆一响,只见典韦竟然跃下战马,暴露出如同棕熊一般的魁梧体型,手持双戟,脚步飞奔。 前冲之势,简直像是一座移动的大山,正在飞速靠近! 华雄心头大骇,这是什么怪物! 下马反而比在战马上还要高大! 华雄稳定心神,猛地一刀劈出,刀法刁钻狠辣,就算典韦能架开长刀,他也会借力使力,改劈为抹,切开典韦咽喉! 典韦一戟格挡,势如破竹。 “咣!” 刀戟交击,典韦的一戟势大力沉,直接击飞了华雄的长刀,另一戟同时当头砸下,裹挟着风雷之音,气贯长虹! 华雄长刀脱手,没有借到一丝力气,心中正惊惧这怪物的神力,猛地见到当头又是一戟,寒意森森间,根本不容他躲避,便是头颅剧痛,彻底栽落下马! “你才是丑鬼!” 典韦恶声恶气,向着华雄的尸体骂了一句,回头振臂一呼:“兄弟们,杀!” 一众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策马冲出,偃月箭阵严整有序,在奔行中摆出了一副弯月阵势,好像一把死神镰刀。 刚进百步范围,大军中的将校同时厉喝一声,无数箭矢离弦而出,射向一群惊慌失措的西凉铁骑。 箭矢铺天盖地,犹如一片乌云压下,直接贯穿了无数西凉铁骑的躯体! 箭阵却毫无间歇,第一排的士卒放完箭矢,径自放缓马速,重新挽弓,而第二排士卒已经迎头赶上,继续释放箭矢,之后是第三排士卒,以及重新挽弓的第一排士卒。 如此循环往复,使得箭矢密不透风。 半月形的偃月箭阵稳步推进,一路箭矢不断,西凉铁骑血流满地,尸骨成山,惨不忍睹。 刺耳的挽弓声,马蹄卷地的咆哮声,无数箭矢的破空声,凄厉的嚎叫声混为一体。 西凉军中的大将李肃,赵岑星看得亡魂皆冒,顾不得整顿兵马,急急向虎牢关逃去。 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井然有序的箭阵,简直将所有士卒都混为一体,形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戮机器,凶残至极! 黄忠正在射杀西凉军中的弓手,他有着百步穿杨的射术,可谓箭箭夺命。 此刻他却不由眼睛一亮,露出一副憨厚笑容,猛地策马向着二人追去。 李肃见自己身后竟然吊着一个老农,正紧赶慢赶而来,不由恶向胆边生,向着赵岑星一声大喝,两人同时策马而回,准备先砍了这个老农再回虎牢关! 黄忠精神一震,笑容更是憨厚,战马疾驰间,猛地一箭射出,直取赵岑星! 百步距离只在须臾之间,无论是战马还是箭矢。 李肃刚刚赶到,突然听到身后闷响,只见赵岑星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已经额头中箭,噗通一声摔落马下。 他心头一寒,这竟然是个骑射高手! 不过既然已经被自己近身,那么就算此人倒霉! 现在正好杀了此人,将此战过错都推到华雄和赵岑星身上,他们必然不会反驳,自己则是斩杀敌军大将,力挽狂澜的功臣! 李肃长枪抖动,枪花点点,如毒蛇一般向黄忠刺去! 黄忠却不知何时取出一柄长刀,刀势一探,荡开所有枪花,随即横刀一抹,割开了李肃咽喉,很是利索! 李肃捂着咽喉,鲜血依旧向外喷溅,只兀自说着:“你,你使诈……” 黄忠老实巴交一笑,切下了李肃头颅,更是干脆。 战场一端,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大军推进间,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挽弓声,马蹄声,箭矢破空声与敌军的哀嚎声交相呼应。 一路上残尸遍地,血水汇聚成溪,一根根落空的箭矢深深嵌入地面,犹如生死地标。 万余西凉铁骑不知死了多少,只有零散的千余人四散狂飙,亡命奔逃。 陆远策马而立,见着大局已定,黄忠,典韦等人一一归来,不动声色间,眉宇舒展。 黄忠战马上挂着李肃和赵岑星的人头,典韦则是带回一个烂西瓜般的头颅,根本看不出人形。 许褚在一旁哈哈大笑:“大黑,这厮就骂你一声丑鬼,也没撒谎,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陆远意气风发:“别胡扯了,招呼兄弟们回营!” 几人纷纷领命,号角声起,大军缓缓退回,只留下后勤军救助伤员,回收箭矢。 陆远率领大军回营,一众诸侯早已瞠目结舌,不知所言。 之前这个庐江土包子常说自己为了联盟,一直隐忍,他们都不以为意,现在才终于看到这支大军的凶残之处! 主将没有脾气,哪来这些神色冷漠,杀戮成性的士卒! 这场大战根本无需斗将,所谓斗将,根本就是给他们看的! 公孙瓒目露精光,这个箭阵,只要士卒同心,骑术精湛,他也可以学会! 曹操气喘吁吁冲出,由衷赞叹:“行之老弟,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曹某佩服!” 陆远不动声色:“老哥,酒还温着吗!” “酒已经凉了,这就去温上!” 曹操依旧一脸震撼:“这位将军斩杀华雄之时,酒还烫着呢!” 任何人都无法忘了那幅场景,一击之下,华雄身死,毫无招架之力! “这是烫酒斩华雄啊!” 陆远笑得云淡风轻:“典韦,领功去吧,记得把人头摔在盟主脸上!” 他回头看了看战场,吕布,该到了! 第147章 撇清关系 陆远交代完典韦,就策马向自己军营而去。 丝毫没有与诸侯见礼,更没有向袁绍请功的意思。 曹操脑中一懵,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及多想,快步追上陆远,疑惑问道:“行之老弟,如此大功,你不去向袁绍请赏,反而让那个黑脸将军羞辱袁绍,这不是横生枝节吗?” “老哥,我是懒得与诸侯寒暄!” 陆远在战马上探下身子,若无其事道:“而且我就算去了,袁绍能赏我什么?要是赏我个荆州刺史,你说我要不要,让孙坚老哥心里怎么想?” 曹操心思急转,不愿与诸侯寒暄,这个倒在理。 此次讨逆军大战,凶残的军阵已经能让诸侯明白,他们以前对陆远的挑衅有多可笑。 之前陆远没有报复他们,是为了联盟大局,同样也是视他们为蝼蚁造作,懒得理会! 担心袁绍借着封赏,挑拨陆远与孙坚,这个也说得通,毕竟皖城向西就是荆州江夏。 可让人把那血葫芦脑袋,砸袁绍脸上,这算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行之老弟,你既然称我一声老哥,就当知道我如今处境!” 曹操想到这,当即苦着老脸道:“诸侯之中,我只跟你一人交心,只敢相信你一人,你虽然年少,但为人老奸巨……老谋深算,现在如此反常,这其中因果,就不能跟老哥说说吗!” 他死死拉着马缰,一副得不到满意答案,就绝不撒手的架势。 “老哥,西凉军中,吕布就要到了!” 陆远漫不经心道:“而联军之中,袁绍要借着这次大战谋夺翼州,袁术在谋取南阳,我告诉你这些足以护你一条命,这样够了吧!” 曹操心头一跳,并州吕布,天下第一猛将就要到了? 他心思剔透,一点就通,如果吕布到来,那么西凉军的真正精锐也要到了! 而袁绍和袁术各有所图,他们肯定不会亲自跟吕布硬拼,只会鼓动诸侯出手,既能抵挡吕布攻势,还能趁机削弱诸侯,成全他们的图谋,一举两得! 他的行之老弟此时羞辱袁绍,就是要摆明姿态,跟袁绍彻底撇开关系,免得被袁绍当刀用! 这是一举三得,好深的算计! 告诉自己这些,确实能救自己一命,否则自己肯定想借联盟之手,去跟吕布硬拼! 曹操刚想到这,忽然感到手臂一酸,却见陆远轻轻一震马缰,策马踱步离去。 陆远策马在前,缓步走回军营。 陆逊和诸葛亮在后亦步亦趋,一路上嘀嘀咕咕。 “二弟,看明白了吧,大军之中,有三个秘密绝不能碰!” “大哥请说,我初来乍到,还不知这些隐秘!” “第一个是大黑将军的长相,他不知道自己长得丑,第二个是大黑将军不会骑马,但他觉得这个是怪战马太小!那个华雄当面把这俩事都说了,这才让大黑打成了血葫芦!” “大哥放心,这俩事我记下了,绝不会乱说,第三个秘密是什么?” “第三个最重要了,那就是为兄的年纪,二弟不可多问,你现在还小,等时机成熟,为兄再告诉你!” …… 陆远在前方听得忍俊不禁,陆逊竟然借此事把他的年纪揭过去了! 不过纸包不住火,不知道这事暴露,能不能等到陆逊的时机成熟…… 他对陆逊和诸葛亮结拜不以为意,始终觉得,这就是两个少年神童的玩笑而已。 直到中军大帐前,陆远一指陆逊,不动声色道:“跟我进来,有事安排你!” 陆逊小脸一绷,冲诸葛亮眨眨眼睛,硬着头皮进了中军大帐。 “兄长,你叫我来,是有什么大事吧?” 陆逊径自在茶案前落坐,却心中忐忑,只希望别再是什么坑蒙拐骗的事了! “自然是大事,你都已经是兄长了嘛!” 陆远稍稍迟疑,轻叹一声:“这次我们兄弟伤亡不少,你传信鲁肃,抚恤兄弟们的家眷,使他们衣食无忧,给他们尊严荣誉,让军中的兄弟都知道,我们和其他大军完全不一样!”???.23sk. 这场大战,西凉军中的弓骑兵不少,虽然乱作一团,随意反击,但依旧给讨逆军带来了上百人伤亡。 这还是讨逆军将士人人着甲,挡下了不少箭矢,否则只会伤亡更大。 不过此事正好是个由头,可以给后世的军事制度引进,加强将士们的归属感。 这个时代,连孔融的大军都没有家眷抚恤,更别提军人的荣誉了! 陆逊神色一肃,郑重点头:“兄长放心,此事我一定办妥,就用报纸,让他们的名声传遍天下!” 他虽然年纪尚小,想不通深刻的道理,但一直在军营中厮混,与这些行伍老卒感情极深,自然希望他们即便战死,也能得到荣誉,家眷得到恩养。 “你再联系徐庶和周瑜,说下我答应孔融和公孙瓒的事!” 陆远神色稍缓:“主要是告诉他们这里的战况,从今天开始每天一报,越详细越好,说下吕布快要到了,时机难得,他们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奇袭进京,这是他的既定计划,吕布到了,机会也就到了。 以徐庶的谋算,有周瑜配合,只要情报足够,自然能判断怎么控制军粮,什么时机合适! 陆逊点头领命,只是依旧疑惑:“兄长,是有什么大事吗?” “到时你就知道了,现在不必多想!” 陆远乐呵呵道:“周仓前去常山已久,现在还没消息吗?” 过不了几日,整个联盟大军,都得被徐庶牵着鼻子走,跟新来的吕布拼命,为他的奇袭进京创造时机!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周仓和赵云,实在是遗憾! “兄长,一直没有消息,但这就是好消息!” 陆逊紧了紧小脸,认真思索道:“小黑将军为了隐秘,没事时从来不会与大军联络,他们前锋军还是全军最精锐的,更不可能被人彻底消灭,现在肯定是在路上了!” 他一本正经,分析得井井有条。 陆远微微点头:“行了,你去办事吧!诸葛亮已经是你结拜兄弟,记得要待之以诚,像我和典韦他们相处一样!” 陆逊小脸一松,展颜笑道:“兄长放心,此事我懂!” 他意气风发,扬长而去。 陆远等了一会,就听着典韦等人骂骂咧咧归来。 一行人进了大帐,各自见礼后,依次在茶案前落坐,讲述情况。 “没砸中?” 陆远听着典韦讲述,稍稍错愕:“以你的武艺,没把那血葫芦脑袋砸袁绍脸上?” 典韦挠了挠胡子,大黑脸上满是尴尬:“主公,典某是怕把他砸死了,所以没尽全力,但没想到他身边也有猛将,一刀就给华雄脑袋劈飞了!” 陆远稍稍思忖,砸没砸中倒不重要,能趁此机会,和袁绍撇开关系就行! 至于袁绍身边的大将,应该正是颜良和文丑。 之前袁绍一直将他们藏在军中,连连感慨他的两个上将不在,不知道在图谋什么。 这个事倒值得利用下,颜良文丑,怎么也得和吕布打个招呼啊! “主公,袁绍说那人头看不清是谁,没法请功!” 典韦瓮声瓮气道:“至于大黄斩杀赵岑和李肃,我军大破西凉铁骑的功劳,则要等大战之后一并再算,而鲍信指使鲍忠抢功,此事会在大战后再行处罚!” “你那是自找的!” 黄忠一脸憨厚:“人家华雄就是骂你一声丑鬼而已,也没撒谎,你就把他打成那样,确实分不清到底是谁了!倒是黄某,白砍了两人!” 典韦大黑脸一抖,勃然大怒:“典某虽然黑,但和小黑一样,黑的俊俏,你懂个屁!” 陆远匆忙摆手制止:“行了,你们俩一会儿到外面打去,别把我这东西砸碎了!” 他对这个封赏结果正满意,袁绍不给自己封赏正常,毕竟人头都快甩袁绍脸上了。 而袁绍轻描淡写,将鲍忠抢功的事情压下,估计是算计上了鲍信的兵马。 这些跟自己的计划无关,暂时还无需理会。 陆远想到这,再次看向许褚,笑眯眯道:“怎么样,问没问刘备的卢马的事?” “问了,这厮说不知道主公在说什么!” 许褚压着嗓音:“主公,刚刚他们又对我们起杀心了,我们还忍着干嘛?” 典韦当即瓮声瓮气附和:“是啊,主公,这事本来就是张飞先找茬,刘备为了救张飞,亲口答应了典某的宝马,结果现在这厮耍赖不给,还想杀我们灭口!” 他对此事最是热心,毕竟陆远已经答应将的卢马给他。 而他没法正常骑马,只靠掐着马脖子控马,一直是个笑话,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黄忠老实巴交劝道:“主公,杀了吧!我们饶了那酒鬼一命,他不知感恩就算了,反而对我们动杀机,这种人留着干嘛!” “没事儿,杀机吓不死人,他们还有大用!” 陆远悠悠开口:“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几个欠债的竟然想耍赖,那原本的计划就得改改了!” 一个模糊的计划在他脑中渐渐清晰,袁绍袁术,阎象,颜良文丑,吕布,刘备关羽张飞,都在计划之中,让他心头不禁越来越亮。 最关键一点,是阎象得先死! 陆远踌躇满志:“黄忠,去准备夜里的行动吧,明天我们还有大事要干!” 第148章 活捉颜良文丑 翌日清晨。 陆远悠悠醒来,睡得龙精虎猛。 他刚出营帐,就见到黄忠正等在帐外,老实巴交的脸上,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陆远微微诧异:“你怎么回事,昨晚行动完没休息?” “主公,昨夜有热闹啊,可惜你错过了!” 黄忠憨厚笑道:“袁术的谋士阎象,死在袁绍军营外,袁术和袁绍骂了一晚上,纪灵和高览打了半夜,后来孔融调查,这事是翼州牧韩馥麾下潘凤干的,韩馥正解释呢!” 他一本正经,越说越兴奋,好像此事果真如此,阎象的死与他完全无关一般。 陆远忍俊不禁,这个老实人干起杀人越货的事,完全可以自己骗自己啊! 想来韩馥就算浑身是嘴,现在也解释不清,毕竟潘凤已经死在华雄手上。 陆远稍稍思索,笑眯眯道:“袁术的虎贲骑出动没?” 虎贲骑,是大汉当下最精锐的部队,跟随袁术一起逃出京的。 如果虎贲骑出动,那就是袁术要拼命了! “虎贲骑,没注意啊……” 黄忠稍显尴尬:“黄某光顾着去听韩馥的解释了,那个韩馥的口才确实好,说了好多大道理,可惜就是口说无凭……” 他暗自憋着笑,显然对自己干的事很是满意。 “好了,你去准备酒宴,百人份的!” 陆远乐呵呵道:“除了孙坚以外,把各路诸侯,麾下大将全都找来,就说陆某要给他们讲和,顺便商量下军粮的事,他们不敢不来!” 军粮数量有异,袁术麾下的谋士阎象刚刚探查到就死了。 现在袁绍和袁术已经撕破脸皮,为此大打出手。 而翼州牧韩馥嫌疑最大,有口难言。 此时的联盟大军一盘散沙,谁敢此时得罪掌控军粮的陆远! 黄忠憨厚一笑,领命而去,典韦和许褚听到要吃喝的事,在不远处同时赶来。 陆远看向典韦,笑容满面:“今天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吧,得给所有人都招待好!” 典韦眼睛一亮,挠了挠大胡子,兴致盎然。 陆远搓着下巴,向许褚笑道:“去取点麻沸散,保证每个人都喝好,问下军中郎中怎么用量,别出事!” 许褚呆了呆,忽然咧嘴一笑,幸灾乐祸地看了看典韦,领命而去。 典韦脸色一苦:“主公,酒里怎么还要掺麻药?” 陆远笑呵呵道:“我要活捉颜良和文丑,只能出此下策,你委屈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典韦依旧一脸郁闷:“主公,抓那俩小子,让我和许老弟去就行了,弄这么大阵仗干嘛!” “我是要活的,你们能靠嘴说服他们吗!” 陆远眉开眼笑:“而且这事得悄悄干,你们去了不成明抢了吗?能抢过来吗?这次找的人足够多,丢一两个不要紧!” 他说着就没再理会典韦,径自和一群士卒搭建临时帐篷,用于宴饮。 大帐完全按照袁术的军帐所建,无数羊皮搭起一个超大蒙古包,中间空置,四周摆满了分食制的餐桌,只是没设置主位。 等了足有两个时辰,才终于有一大群人进了军营。 “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韩馥忿忿而来:“小将军,袁氏兄弟不信老夫,老夫已经不屑解释,今日即便一死,也要让他们见见什么是大宗师风范!只请小将军看在联盟份上,不要误了我翼州将士的军粮!”23sk. 他慷慨悲歌,神色黯然,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身后跟着一群文臣武将,个个神色愤懑。 陆远呆了呆,讪讪笑道:“使君,陆某就一行伍粗人,你说的陆某大概听懂了一半,你不用着急寻死,先落座再说!” 一行人依次和陆远见礼,随即在韩馥身后落座。 陆远看着其中的张郃,鞠义,田丰,沮授,审配,心头了然,历史上袁绍轻取翼州的计策果然成功了! “行之老弟,此时此刻,只有你还心念大义啊!” 曹操带着众人前来,言之凿凿:“老弟,这时候要是没人居中调解,联盟大军就真的一哄而散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心中清楚,联军一散,再没人能威胁董卓。 京中局势,恐怕只有等董卓老死才能有所变化。 这各路诸侯,个个手握重兵,哪能和和睦睦相处,肯定是大战连天。 到时候再想匡扶汉室,重振皇纲,何其艰难! 陆远低声笑道:“老哥,我们总归与他人不同,都不想生灵涂炭,只是韩馥刚刚什么意思,是要自尽?” “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老弟不用理会!” 曹操挠挠头皮,干巴巴道:“就是文人给自己壮胆的,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犯不上自尽!主要是袁绍和袁术,这两人闹起来,联军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他和陆远寒暄一番,带着一众麾下,径自落座。 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乔瑁,鲍信,刘岱,孔伷,王匡,张邈,袁遗,张扬,张超,陶谦依次前来,与陆远寒暄一番,各自带着麾下大将进帐。 公孙瓒白盔白甲,风度翩翩而来,高高拱手:“小将军!” 陆远看了看公孙瓒身后,见只有公孙越,公孙范,严纲,田豫,不由微微诧异:“伯圭兄,玄德兄没有同来?” 公孙瓒迟疑一下,悻悻笑道:“小将军,玄德毕竟与在下自幼相识……” 他出身贵族,向来云淡风轻,此刻的尴尬神色,极为罕见。 陆远豪迈大笑:“伯圭兄这是什么话,快快落座!” 他心头沉吟,刘备没来,的卢马怎么办? 这时,两面袁家大旗终于同时到来,中间还夹着一杆孔字大旗,正是袁绍,袁术,孔融最后三人一同到来。 袁绍和袁术依旧横眉冷目,互相叫骂,竖子不足与谋,庶子不足与谋…… 孔融在中间手忙脚乱,左右相劝。 袁术见到陆远,当即抻着脖子,恶声恶气道:“小将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袁某最信任的闫先生,就死在他军营门口,袁某上门讨要凶手,他竟然派高览招呼!” 袁绍面沉似水:“小将军,这是你的军营,但袁某敢来,就不怕你偏心使坏!你让麾下拿人头砸袁某的事,袁某不与你计较,但此事一目了然,你调解不了!” 他们旗鼓分明,转头又吵了起来。 孔融头大如斗,哑着嗓子相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今董卓横行,大军破关指日可待,你们明知这是一场误会,怎可如此!” 袁绍和袁术两人齐齐向他闷哼一声,继续吵闹。 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矛盾,只是此刻被引爆而已。 陆远看了看袁绍身后的颜良和文丑,知道这是袁绍不放心自己,毕竟自己刚让典韦拿人头砸过他。 不过这倒正好,免了自己一番麻烦。 他向袁绍笑眯眯道:“盟主,你就算借此事逼死韩馥,翼州也不是你的,只会让联盟瓦解,而你则会成为董卓帮凶!” “你在胡说什么!” 袁绍脸色一沉:“袁某何时想要……” 他说到一半,突然瞪向袁术,心头了然,这事是袁术泄密的,他们两人之前议定过,只是那时还没有闹掰! 陆远若无其事:“盟主,趁着没人听到,大家脸皮还挂得住,落座吧!” 袁绍脸色阴沉,计划泄露了,那他之前算计,岂不都留了破绽! 而这个陆家小贼,先后干掉了他麾下许攸,逄纪两个谋士,现在已经直指他了! 陆远没再理会袁绍,跟孔融见礼一番,便向着袁术笑道:“公路兄,为了大局,息怒吧!” “小将军,你是不知我心中的苦啊!” 袁术唉声叹气:“闫先生于我,亦师亦友,我所有谋划,皆出自闫先生,现在闫先生刚死,他就苦苦相逼,这分明是要开始分家产啊!” 他心中失了底气,私下里对陆远也不禁客气起来,以你我相称。 比喻倒也恰当,他们兄弟相争,是袁家遍布各地的门生故吏,正如家产。 陆远言辞热切:“公路兄放心,南阳之地,等大战结束,陆某就帮你取了!为了大局,先克制一下,现在还不是和袁绍翻脸的时候!” 袁术重重喘了喘粗气,气急败坏道:“小将军说得对,现在不宜翻脸,闫先生死了,我就先按杨长史的意见,拿下南阳再说!” 陆远怔了怔,刚刚干掉个阎象,这又跑出来个杨长史,他袁家的谋士用不完吗? 听这意思好像之前就有,只不过一直懒得用而已! 袁术长叹一声:“小将军,你就不用想着怎么宽慰我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事我懂,走吧!” 陆远怔怔点头,就这还用自己安慰? 酒宴上人气渐涨,已经热闹起来。 诸侯要保持威严,一个个大将却无需理会这些,玩笑连连甩出,往往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袁绍,袁术正襟危坐,面无表情,闭口不言。 翼州牧韩馥依旧神色黯淡,被这从天而降的黑锅砸得晕晕乎乎,没有反应过来。 众人见着主人到来,终于安静下来,知道这是陆远的主场。 一群将士们却进了大帐,开始挨个倒酒。 黄忠嬉皮笑脸,分别为陆远和典韦斟满了一杯酒。 典韦一张大黑脸狂颤,黄忠这个混蛋,明明可以给自己正常酒的! “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 陆远高高举杯,朗声笑道:“诸位,为了讨董大业,朝廷社稷,我等当不计前嫌,满饮此杯!” 一群人知道陆远的言外之意,纷纷起身畅饮。 袁绍和袁术也是同样,他们都知道,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一杯酒后,酒桌上更是热络,一群大将开始互相攀谈敬酒。 袁绍看着陆远和袁术喝得火热,不由目光闪烁,暗自喝起了闷酒。 典韦硬着头皮,连连向颜良和文丑敬酒赔罪。 韩馥端着酒杯,神色木然:“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这酒好烈……” 他话没说完,就砰地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闷酒容易醉啊……” 陆远扬声大笑,一众人同时笑了起来,知道陆远的意思,韩馥就是喝的闷酒! 只是没一会儿功夫,一个个却纷纷醉倒,不省人事。 袁绍端着酒杯,恍恍惚惚:“小将军,你这酒……” 陆远微微眯眼:“这酒确实好烈!” 他说着话,直接栽倒在酒桌上。 一旁的袁术稍稍诧异,刚一晃头,同时醉倒。 袁绍强打精神,拄着宝剑站起,想要回自己军营,结果放眼一看,整个酒宴上,竟然只有他一人还在强撑着。 只是他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噗通一声栽倒下去。 陆远终于抬起头来,沉声喝道:“快点,赶紧把颜良和文丑装走,别弄伤了,他们还有用!” 典韦晃了晃大脑袋,瓮声瓮气道:“主公,扶我下,我还没醉,现在就给他们扔吕布面前吗?” 第149章 连环计 一炷香过后,曹操率先醒来。 他晃着脑袋,神色一紧,猛地看向水钟,知道自己没醉多久,这才心中稍安。 可他随意环顾四周,却直接头皮一麻。 只见大帐之中,无论是诸侯还是大将,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生死不知! 曹操小心翼翼试了试夏侯惇鼻息,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没死就好! 他只觉得此事怪异,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袁绍正迷迷糊糊爬起。 曹操心思急转,匆忙趴在酒桌上,继续装醉。 袁绍拄着宝剑站起,同样第一时间看向水钟,这是为将者的常识。 看清时间,袁绍环顾大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幻,思忖起来。 他心中疑惑颇多,这是什么烈酒? 刚开宴而已,竟然就给所有人都灌醉了,而且醒酒这么快,还没有宿醉后的头疼之感! 还有他身后的颜良文丑去哪了? 之前他不想让这两人引起注意,始终没有特意招呼,但这两人酒量最好,肯定会比自己先醒! 他看着醉在身旁的高览,暗自有了计较,颜良文丑应该是看出这里没有危险,担心暴露,就只留下高览在此保护,提前一步回去,继续隐匿了! 袁绍最终看向醉成烂泥的陆远,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起来。 这个陆家小贼害死了他许攸,逄纪两个谋士,昨日还让麾下拿人头砸他,现在又知道了他的谋划,彻底与袁术走到了一块! 袁绍目光闪烁,宝剑缓缓出鞘,一步步靠向陆远! 剑尖终于抵上了陆远胸口,丝丝寒意骇人心神,他觉得只要自己再递进一步,就能瞬间结果了这个陆家小贼的性命! 之后他佯装酒醉,就可以轻易离开这陆家小贼的军营,让这小贼死得稀里糊涂! 只是现在他却脸色变幻,举棋不定。 “袁某至今,除了少年时交友不慎,与曹阿瞒做过些荒唐事外,还从未如此卑鄙过!” 袁绍低声沉吟:“袁某解救士人,诛杀宦官,即便离京依旧筹谋与京中王允里应外合,匡扶汉室,只可恨王允懦弱,才让袁某沦落至此,与尔等为伍,再行这龌龊之事!” 曹操听在耳中,心中暗骂不已,同时紧张兮兮,担心袁绍趁机杀人! 陆远依旧装醉,却是肌肉紧绷,只要袁绍稍有异动,他就能立即暴起。 此刻听着袁绍的话,他却不禁心有感触,人心都在随时局而变。 袁家的袁隗支持董卓废帝,袁绍指望不上,离京后只能联系王允,要不是王允胆小怕事,袁绍恐怕根本懒得做这联军盟主,更不会看透朝廷腐朽,暗自去谋划翼州,自行发展! 毕竟以袁绍的家世,他仕途的起点,就是大多数人的终点! 而且袁绍在党锢之祸中,救下了无数士人,声望如日中天,与他们这各路诸侯混在一起,正如鸿鹄与燕雀为伍! 同样这也成了袁氏兄弟相争的原因,袁绍这个庶子实在太优秀了,相比之下,袁术身为嫡子,反而得不到认可,成了袁家笑柄! 陆远不动声色,静看袁绍反应。 无论别人怎么变,他这条命都得是自己的,他选的路,也绝不会变。 袁绍稍稍沉吟,“嘡啷啷”宝剑回鞘,语气不屑:“蝼蚁之辈,不足以毁掉袁某半生英名!” 他虽然放弃了趁机杀人的念头,却依旧难掩心中厌恶,用剑鞘狠狠捅向陆远,沉声喝道:“小将军,赶紧醒醒!” 陆远随意一翻身,避开剑柄,迷迷糊糊睁眼,环顾四周,不出袁绍意外的目光一凛:“怎么回事,大敌当前,你们竟然如此贪杯!” 不等袁绍回应,陆远已经向着帐外招呼,一群士卒呼啦啦进了大帐,挨个唤醒众人。 一群人个个疑惑,觉得事情有异,却也想不通差在哪里,毕竟众人都毫发无损! 曹操撇了撇袁绍,向陆远意味深长道:“老弟,你这酒哪弄的,一喝就醉!以后可不能如此大意了,大敌又不是只有董卓和吕布!” “陈温那孙子弄的!” 陆远不以为意:“我们扬州特产,以粮食酿的酒,就是这么烈!” 曹操呆了呆,猛地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陈温这个混账,当今天下盗贼四起,饿殍遍地,先帝严禁以粮食酿酒,我等才喝青梅酒代替,他竟然敢对此置若罔闻!” 他本就被袁绍一句交友不慎气得不轻,现在听到有人无视朝廷法度,更是怒不可遏。 “老哥息怒,你刚出京城有所不知,这类人到处都是,现在还是先解决问题吧!” 陆远长身而起,沉声感慨:“我邀诸位前来,只想再提一下之前誓言,凡我同盟,齐心合力!如今大敌当前,正是我等同仇敌忾之时,至于潘凤擅取军粮一事,人都死了,就算了吧!” 他目的达成,现在正是将联盟重新聚集起来,一起迎战董卓的时候! 翼州牧韩馥忿忿难平:“潘凤擅取军粮,可他有何动机啊,他毕竟是为了联盟而死!” “韩使君,要不是潘凤擅取军粮,阎象岂会前去查探?” 陆远语气淡淡:“阎象最终身遭不测,死得稀里糊涂!公路兄正是因为阎象之死,才与本初兄生了芥蒂!如今公路兄与本初兄已经为了大局,不再追究,你还想再解释一番?” 他对自己的连环计颇为满意,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根本不像王允那般,利用个女人在背后捣鬼,时隔良久,变数颇多,几乎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只凭天意! 韩馥脑袋一懵,这事儿根本无法解释,总不能把潘凤从地底下拉出来问问! 自己要是执意为潘凤讨个公道,恐怕还得被袁绍攀扯,最终逼得自己哑口无言,非得以死明志不可! 陆远看着韩馥神色,不动声色道:“好了,大战在即,我等能同仇敌忾就好,这酒太上头,不必喝了!” 韩馥喘了喘粗气,默不作声。 袁绍闷哼一声:“韩使君,此次吃亏的是袁某,袁某已经不做计较,你还有何不满?” 他此时无法再针对韩馥,但也要借此机会埋下一个借口,翼州韩馥对不起他! 韩馥颓然一笑:“韩某身为袁家门生,岂敢啊!” 陆远不禁看看袁术,见袁术无精打采,似乎对于死了一个阎象并不在意,对韩馥向袁绍的谦卑之言也漠不关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袁术不再追究,那么此事就算定了,起码十八路诸侯能真正拉出去,与董卓拼一拼! 而颜良文丑失踪,袁绍就算及时发现,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谁让他整天嘀咕,可惜他的无双上将,颜良文丑无一人在身边! 陆远环视一圈,乐呵呵道:“诸位稍后,我等以茶代酒,好好聊聊天!” 此事已定,他忍不住又惦记上张郃,于禁,满宠,田丰等人。 只是帐外却突然一阵骚乱。 一个士卒汗如雨下,急急撞入大帐,神色惶恐:“吕布,吕布他……” 第150章 董卓亲临 大帐之中,那士卒神色愈发惶恐,一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众人听到吕布消息,个个心急,只是看那士卒装束,分明是营盘岗哨,隶属袁绍麾下,此刻都不好意思逼问。 袁绍面沉似水,厉声大喝:“吕布怎么了?杀上门了吗,让你如此惊惧!” “盟主,吕布没杀上门,只是说虎牢关上……” “袁本初,不必逼问他了,吕布刚刚来传了个消息!” 帐外孙坚的声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帐内,看着袁绍,长叹一声:“老夫这次特意赶回来,不是来责问你的,事关军情,你……要有个准备!” 他面色苍白,显然重伤未愈,只是语气却依旧硬朗。 袁绍脸色一沉:“孙文台,你当袁某是三岁孩童不成,有话快说!” “虎牢关上,俱是袁家人首级,袁家五十余口,以袁隗为首,无论妇孺老幼,无一幸免!” 孙坚一身甲胄哗啦啦作响,在桌案前盘膝而坐,横刀膝间,低头叹道:“帝星不明,贼臣乱国,万民涂炭,我等如今倒成了反贼了,已被朝廷传遍天下!” 他默默闭目,不觉泪下,只有一根根短戟般的胡须前伸着,格外倔强。 袁绍脑中轰地一下,身子一个踉跄,瞬间面色如土,嘶声喝道:“你,你再说一遍!” 袁术瞳孔猛地一阵茫然,手足无措,四下看了看,最终呆呆看着孙坚,柔声问道:“孙文台,你是胡说的吧,你再重新说下,别吓唬袁某……” 一众诸侯哗然,董卓竟然将袁绍灭门了,还是吕布亲自来告知的! 虽然孙坚跟袁绍有仇,但这种事不可能胡说! 袁氏兄弟的反应,没有失去过至亲的人无法理解,无论是袁绍现在的色厉内荏,还是袁术此时的茫然失措,都是已经相信,却不愿去信罢了! 而他们成为反贼,这个倒是在情理之中。 如今朝廷全是董卓做主,天子尚且难以保全,他们起兵讨伐董卓,自然会被乱扣帽子! 只有孙坚这样寒门出身,一步步爬上来的行伍老卒,才会格外在意自己的官职。 袁绍手拄宝剑,默立半晌,见孙坚没有回应,再次咬牙切齿道:“文台,到底怎么回事,袁某不是孩童,可以听真话!” 他说话间,两行清泪径自滑下,直滴落在他一身华贵的锦袍上。 “节哀顺变吧,你们起兵时应该有所预料,现在多思无益!” 孙坚面无表情,言简意赅:“此刻虎牢关上,董卓领兵十五万,亲自驻守,麾下大将吕布,李儒,樊稠,张济!虎牢关下,董卓麾下的李傕郭汜领兵五万,已经安营扎寨!” 他话音落下,按着刀柄的手缓缓放松,抓起桌案上的包子,狼吞虎咽起来,有如一头随时准备恶战的猛虎,正在战前修养! 一众诸侯不由愕然,顾不得劝慰袁氏兄弟,只在心中急急思索,董卓竟然亲自来了! 那么这次来的,必然是其麾下真正的西凉精锐! 而且还有并州吕布,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猛将。 以及李儒这个鸩杀少帝,号称口舌如刀,一人可抵二十万大军的天下第一毒士! 没人会怀疑孙坚所说,这个行伍老卒懂得轻重,还不至于在军情大事上胡说八道。 豫州刺史孔伷斟酌片刻,干巴巴劝道:“本初,公路,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是虎牢关上下,董贼亲率二十万大军,我等如何应对!” 袁绍重重锤了锤太阳穴,一贯气宇轩昂的面目上狰狞可怖,未发一言。 袁术则失魂落魄,尽管他如孙坚所说,起兵之时就有预料,但举族五十余口被杀,无论老幼无一幸免,依旧让他难以面对。 陆远神色郑重:“公路兄,事已至此,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袁家虽然蒙难,但你还在,你得振作起来!杀了董卓,为袁家举族报仇,天下谁人不识君!”???.23sk. 袁术依旧一脸木然,没有一丝变化。 袁绍则神色一狠,猛地一剑劈下桌案一角,恶狠狠道:“对,我军虽有小败,但尚有二十五万大军,猛将无数,击杀董卓,为我袁家报仇,指日可待!” 他擦拭泪水,再次向孙坚问道:“文台兄,虎牢关上下,具体情形如何,你为先锋,可有进攻良策!” “进攻之前,先在此等待吕布吧!” 孙坚眸光微眯,胡须乱颤:“孙某的大军已经回营,正是为了会一会这天下第一猛将!大敌当前,你们最好少些个人算计,再有想要抢功之类的,就先想想鲍忠的下场!” 他姿态明显,说的就是鲍信,而鲍忠至今未归,下场可想而知。 鲍信眼角跳了跳,厉声质问:“孙文台,你凭什么断定吕布会来?他会放弃虎牢关天险不守,跑过来学华雄逞匹夫之勇吗!” 他说话间看向袁绍,想让袁绍把抢功的事情说清,免得再被人提起。 只是袁绍已经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一丝情绪。 “依你之见,吕布亲自过来,就只是为了传递个消息吗!” 孙坚神色冷肃,硬邦邦道:“如果吕布只有一点匹夫之勇,还谈什么天下第一猛将!他此次所来,其一是来看我军气势,其二是考察地形地势,准备骑兵冲锋!” 他看着鲍信,眸光中满是不屑,似乎是说这样的常识,你为何发问! 鲍信气急败坏:“孙文台,你只凭传言中他是天下第一猛将,就作此论断,未免武断吧!” “老夫不是跟你掰扯学问的,你爱信不信!” 孙坚语气冷漠至极:“如此天气,最适合骑兵冲杀,这种事连老夫幼子权儿都懂,你若再在此胡搅蛮缠,就等着你的大军灰飞烟灭吧!” 陆远出帐感受着风向,不由神色一凛:“诸位,准备迎接吕布吧!” 第151章 吕布来势 一行人迅速向主帅军营而去。 那里才是商议军机要事的地方,同样也能给袁氏兄弟一点时间,稍稍振作。 西北风呜咽,袁绍面沉似水,与众人走在最前,陆远与袁术则落在后方。 直到主帅军帐前,袁术突然在寒风中打个激灵,拍了拍自己额头,若有所思。 “小将军,我今天失态了,但此事我已经想通!” 袁术驻足半晌,面无表情道:“我虽然从小被骂,只爱飞鹰走狗,入仕以来更是不断受挫,但现在董贼灭了我袁家满门,我的虎贲骑就不能再逃了!” 他是虎贲中郎将,统帅大汉最精锐的部队,保卫先帝,保卫少帝,保卫京师,可惜他都失败了! 之前他每次都逃了,但现在袁家举族被灭,他如果再逃,就将彻底成为天下笑柄! 陆远打量着袁术身后的八百虎贲骑,人人着甲,手执两石军弩,尽管没有战马三件套相助,只凭双腿控马,骑术却依旧与讨逆军不遑多让,确实强悍! 不过因为虎贲骑职责,所用军弩更多在于威慑,只求一击必杀,上弦时远不如弓箭便捷,不利于持久大战。 “往事已矣,公路兄能重新振作就好!” 陆远言辞恳切:“此次董卓虽然来势汹汹,但也正是公路兄的机会!公路兄在,袁家就在,公路兄若能斩杀董卓,势必可以重振袁家声望,就此为天下英雄所敬重!” 这次的战机他期盼已久,与曹操的想法一样,无论如何,都得让诸侯和董卓硬拼上。 “小将军说得没错,你们去议事吧,我先回营了!” 袁术长叹一声:“我虽然浑浑噩噩,屡屡被先帝训斥,被家族排挤,被世人嘲笑,但此刻守孝,却不能失了礼数!我先将营中女子送到你那,到南阳时你再还我!” 他说完径自离去,根本没有理会诸侯议事。 陆远脸色一僵,浑然没想到袁术此刻,竟然还能记得营中女子这一茬。 不过袁术没去议事,他倒能猜个一二。 此刻袁术遭逢剧变,正需与谋士商议。 陆远没再多想,大步进了军帐,反正只要袁术不跑路就好! 大帐之中,其他诸侯已经落座,身后战将林立,足有五十余员。 袁绍高居主位,眸子阴冷,神色肃然道:“大敌当前,诸位有何良策,还请明言!”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无人发言,最终齐齐看向孙坚和陆远,意思很明显,你们说的吕布将会来袭,那就由你们出主意吧! 孙坚闷哼一声:“敌军将至,我等正该尽早出去布置防线,压缩敌军骑兵的冲锋空间,如今在此蹉跎,岂不干等着任人宰割!” 他心急如焚,一路上已经提了多次,赶紧派兵出去布防,可惜没人理会他意见。 “文台兄,稍安勿躁!” 豫州刺史孔伷微微欠身:“文台兄,你和小将军只凭风向,就断言吕布将会来袭,实在难以令人信服,我军若因此大摆阵仗,恐怕会被关中草莽耻笑,不如先静观其变!” 一众诸侯纷纷附和,显然这是他们的共同想法。 只是孙坚说话太损,陆远行事太狠,没人愿意先出头顶撞。 “军机大事面前,你竟然还想着个人名声,担心为人耻笑?” 孙坚重重喘着粗气,强压怒火,手敲桌案道:“自联军大营直到虎牢关,皆有老夫留下的暗哨,敌军前来,他们自会传来消息,不过久守必失,等到那时,我们就只有下策了!” 他是行伍老卒,知道事情轻重,此刻正需要这些诸侯齐心协力,抵御强敌,这才少见的没有开口怒骂! 只是他心头依旧难掩厌恶,书生领兵果然误事,什么八骏八厨,不跑去做御膳,到这里添什么乱! 孔伷憋得老脸通红,恼羞成怒:“孙文台,就算真有敌军,你的暗哨发现了又有何用,会比西凉铁骑跑得快吗!” “骑兵奔袭,大地会动,不用等亲眼看到!” 孙坚一脸不耐:“这等小事,你问问麾下大将就好,老夫此来不是授徒的!” 他说完就懒得理会孔伷,等待袁绍发兵,心头却猛地狐疑起来。 军机要事,孔伷张邈这些书生不懂很正常,但陆远和公孙瓒都出身行伍,肯定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怎么一直没有出言? 没容孙坚多想,帐外快马忽然急急而来,进帐后直接向孙坚禀报:“主公,有大军出了虎牢关,方向正是我军之前营寨!” 孙坚脸色一变,这么快? “本初,当断则断,你没时间伤感了!” 孙坚不及多想,匆忙向着袁绍轻喝:“西凉铁骑如此行军,分明是不把联军放在眼里,看准了我们不会在中途设防,但此刻却正是我们的出兵时机!” 袁绍目光逡巡,在诸侯中打量一圈,随即向孙坚面无表情道:“文台莫急,据你暗哨所说,西凉军目标是你前锋军营寨,我们何不在此以逸待劳?” 孙坚快步上前,拔出腰刀在地图前指引,一脸凝重道:“老夫营寨,地处前方高岗,居高临下,如果被西凉军所得,借着骑兵俯冲之势,随时可以威胁联盟大军,因此不容有失!” 他环视众人,目光咄咄:“老夫之前需要援军,并非是要抢攻虎牢关,而是为了把守此处要地!可惜虎牢关大战时没有援军,老夫也就没再指望过诸位!” 一众诸侯愕然,之前收到孙坚大战的消息时,都以为派援军是去帮孙坚抢虎牢关的,因此他们各个袖手旁观,谁知道还有一处高岗的战略要地! “好了,之前的事不必再提!” 袁绍神色冷峻:“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上党太守张扬,陈留太守张邈,北平太守公孙瓒,你等速领大军,占据高岗要地,不得有失!” 他果断下令,但之前不派援军的事与他有关,他也没法就此事追究! 陆远暗自思忖,这些人都是太守一级,容易调配。 看来袁绍还是想尽自己所能,与董卓一战,之前在诸侯中迟疑,只是在挑人! 毕竟刺史级别的诸侯,不好指挥,而且多是有声望而不兵之流。 一群人纷纷领命,却都是一怔,公孙瓒哪去了? 袁绍脸色一沉:“北平太守公孙瓒何在?” 大帐中无人回应,只有诸侯窃窃私语,难道白马将军怯战了? 袁绍想到自己的计划泄露,可能正因此使得公孙瓒不愿为他驱使,还想再次挑人,帐外却突然又有快马奔来。 一个士卒急急撞进大帐,向着孙坚匆匆施礼禀报:“主公,吕布引三万西凉精骑,已经占据了我军的高岗营寨,而吕布本人自领三千铁骑出营,方向正是联盟大军!” 孙坚神色一黯,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只有下策了! 陆远同时一怔,吕布好快的速度! 第152章 吕布首战 大帐之内,一阵哗然。 一众诸侯,几十员大将,人人无法淡定,个个惊怒交加。 西凉铁骑来势汹汹,吕布刚夺高岗要地,就马不停蹄,只带了三千兵马前来联军大营,简直是欺人太甚! 难道以为联盟大军中没有猛将吗! 被袁绍点名的一群太守没再说话,各个带着麾下大将,熙熙攘攘,义愤填膺离去。 “什么天下第一猛将,竟然如此嚣张,当我麾下河内第一名将是吃素的吗!” “好勇斗狠,只凭三千人就敢来叫阵,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白马将军徒有虚名,竟然为吕布威名所惧,如此不堪!” …… 陆远看着众人离去,心头了然,公孙瓒是知道了这场讨董大战的猫腻,不想出头了! 如果公孙瓒避开这场是非,能始终守护幽州,一心戍边,对百姓来说,倒也是个好事! 只是河内第一名将方悦,怕是危险了! 典韦摩拳擦掌,大黑脸上满是兴奋,低声笑道:“主公,典某的战马来了,我们何时出战!” 他始终惦记着战马,此刻的卢马要不到,不禁想起之前讨论过,瓜分吕布身上的宝贝! “时机未到,再等等,有人比我们还急呢!” 陆远不动声色道:“吕布来势正汹,麾下的三千铁骑,必然是真正的西凉精锐,这个硬骨头送他们吧!而且吕布有赤兔马在,你连骑马都不会,怎么跟人打!” 刘关张为建功立业而来,一定会比他着急!m.23sk. 而且他手上还另有王牌,颜良文丑,会在关键时刻扔出去跟吕布厮杀,大军口粮,也会逼迫联军与董卓麾下拼命! “主公,可以让大黄射他呀!” 典韦一脸落寞,狠狠揪着脸上的络腮胡子,瓮声瓮气道:“大黄说他在战场上,从来只有他射人,没有人射他,现在正是时候!” 黄忠老脸一苦:“大黑,黄某之前只在荆州上过战场,没去过并州!黄某能百步穿杨,吕布的龙舌弓可以在一百五十步外杀人,不一样……” 他暗自想着,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吹牛了! “主公,之前你在两百步外杀过人!” 典韦却是眼睛一亮,憨厚笑道:“主公,我们一块去,典某与这厮近战,你趁机射杀他,夺下这个名头,之后你就是天下第一猛将了!” 他心驰神往,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被吕布一戟打死,这就是妙计! “别扯,你吹牛别带上我!” 陆远不耐烦道:“你想要近战,人家骑着赤兔马,不理你怎么办,你要靠双腿追赤兔马吗!” 他的目标不只是吕布,而是连同吕布麾下的三千西凉精骑,这才在帐中装着若无其事。 在别人上场前,他才不会用自己麾下将士的命,去跟那三千西凉精锐硬拼呢! 典韦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盯着许褚看了看,漫不经心道:“你没用啊,废物……” 许褚勃然大怒,袖子一挽就要暴起。 “不许吵闹,还有机会呢,先静等诸侯消息!” 陆远匆忙制止二人:“你们俩去看看颜良文丑,好好照顾着,别弄伤了,他们还需要大战!” 两人肩并肩,撞来撞去出了大帐,一副出去就要开打的架势。 陆逊则被陆远暗示,顺势跟了出去,军情太快,一日一报已经不够了,尽量让徐庶和周瑜多得情报,如同在现场亲眼所见一般。 大帐中哗然阵势已过,只剩下焦急等待消息的九路诸侯。 州牧高官刘岱,韩馥,孔伷,陶谦。 太守级别的袁绍,孙坚,张超。 级别上不值一提的曹操,陆远。 水钟滴答滴答淌落,只过了半个时辰,营盘外的传讯兵便策马匆匆而来。 士卒恭恭敬敬向袁绍施礼:“主公,吕布大军已到,我军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严阵以待,余者还在整顿兵马,王太守看过吕布军容,让主公不必担忧!” 袁绍微微点头,语气漠然:“他们其余几人还在整顿兵马?” 孙坚脸色一沉:“书生领兵,不必指望他们!等他们整顿好兵马,大战早都结束了!” 豫州刺史孔伷捋须微笑:“盟主不必担忧,王匡为人稳重,麾下又有河内第一名将方悦,即便只有他们三路大军,也可保我军无忧!” 他之前被孙坚嘲讽,恼羞成怒,此刻刚刚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 “使君所言极是!” 陆远含笑点头:“有王太守和方悦在,必可保我军无忧,若是能再添一份力,定能一举击杀吕布,灭掉和三千来犯之敌!” 孙坚看得直皱眉,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那个自封的河内第一名将,和成名已久的天下第一猛将怎么比! 这孔伷不过一个书呆子,不懂兵也就罢了,但这小子带兵血洗南阳时,是何等干脆利落,怎么可能不懂兵! 他之前营寨距离虎牢关十里,距离联盟大军二十里,单单看吕布的突袭速度,就能知道这支西凉铁骑得有多精锐了! 孙坚想到之前公孙瓒的诡异离去,那个在北方大肆屠戮异族,杀的匈奴,鲜卑,乌桓人胆寒的白马将军,怎么可能惧敌到直接就走的地步! 他越想越多,不自禁一阵头大。 还没过一盏茶时间,陆远正与孔伷寒暄,传讯兵突然再次匆匆而来。 “主公,吕布入战阵,河内太守王匡麾下方悦战死!” 传讯兵急急禀报:“吕布在战阵中横冲直撞,西凉铁骑左右扑杀,王太守险遭不幸,正向主公求援,要誓死留下这批劲敌,为方悦报仇!” 袁绍一惊,失声叫道:“三路诸侯,三万大军,奈何不得一个吕布?” 传讯兵讷讷不语。 孙坚沉声感慨:“西凉铁骑来去如风,除非我军四面合围,否则无论多少大军,都无法与他们正面交战,总会让他们有周旋余地!” 袁绍微微点头,目光闪烁,在剩余的几人中逡巡,想要找人出战。 陆远眯眼笑道:“孔使君,击杀吕布,灭掉三千来犯之敌,还得靠你亲自出马啊!四面合围,不给他们机会周旋!” 他跟孔伷寒暄,就是怕吕布这三千精骑跑掉! 孔伷头皮一麻,想着自己还从未上过战场,刚要推辞,那面袁绍的声音已经响起。 “孔使君,张太守,为保万无一失,你们二人出战吧!” 袁绍语气冰冷,不容拒绝:“如果任这三千骑兵猖狂厮杀,安然离去,我联盟大军还有什么脸面在此驻足!” 他在众人中挑选良久,首先把不听话的陆远,孙坚,曹操排除,剩余太守中,就只有广陵太守张超了。 而豫州刺史孔伷,则是多多益善! 孔伷苦着老脸,大袖飘起:“孔某去了,本初静候佳音!” 张超脸色僵硬,抱拳施礼,并未说话,只硬着头皮而去! 所谓四面合围,谁知道吕布会在哪面突围,自己会不会撞上这个天下第一猛将! 陆远心中一松,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 第153章 人中吕布 主帅军帐。 陆远长身而起,漫不经心道:“我出去看看!” 他心中思忖,该是颜良文丑上场,典韦等人群殴吕布的时候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孙坚当即起身,若无其事道:“老夫也出去看看!” 陆远一怔:“老哥,你得在这坐镇中军,指挥若定呢,走不得啊!” “这里的人,老夫能指挥谁?” 孙坚老脸一甩:“而且吕布在外面拼杀,在这里能指挥什么!老夫跟你去,是怕你不知天高地厚,死在外面,你小子别不识好歹!” 他说话间,已经跟在陆远身旁,亦步亦趋。 而他麾下一群大将,同时跟在了他身后。 陆远看着身后一串人群,不禁微微皱眉,讪讪笑道:“老哥,你刚丢了长沙太守的官职,成了朝廷反贼,在我军营时还哭着呢,现在别出去丢脸了,有空不妨再哭一会儿!” 他知道孙坚的脾气,一点就爆,想着这下总该给孙坚气走了。 “大丈夫纵横天下,丢了一隅之地算什么!” 孙坚胡须乱翘,唾沫横飞:“老夫是一时感怀,当初入仕时何等不易!孔北海因丧父哭得直不起腰就被举孝廉,可老夫当年与盗匪搏杀,险些和家父一同身死,却无人问询!” 陆远知道这是他瞧不起书生的原因,懒得跟他多说,只大步向外走去。 曹操却忽然站起,笑眯眯道:“曹某也出去看看,行之老弟感兴趣的事,我肯定也会感兴趣!” 他走到陆远另一侧,身后同样吊着夏侯惇,曹仁等一群大将。 陆远呆了呆,尴尬笑道:“老哥,我就是出去看看,哪来的什么兴趣!” 他和孙坚有同袍之谊,有些事让孙坚知道无妨,和曹操虽然也算要好,但还没达到这份程度。 曹操不以为意:“老弟不感兴趣,但曹某感兴趣,老弟尽管去,曹某只是随便看看!” 这时大帐中的其他人纷纷诧异起来,陆远这个庐江土包子,不知不觉,在联盟里已经有了相当的分量。 跟孙坚同来酸枣会盟,之后与公孙瓒结盟,交情莫逆,跟袁术关系不清不楚,跟曹操,孔融,也格外要好。 袁绍目光闪烁,轻叹一声:“袁某遭逢剧变,心头愤懑,也得出去看看,幸好这里还有三位使君主持大局!” 自古能干大事者,皆是六亲不认,袁绍在吕布来袭中,已经渡过了最初的伤感! 现在他不知道陆远要图谋什么,更不知道他的麾下,颜良和文丑已经被陆远活捉。 只是见陆远不想带着旁人,分明是隐秘之事,那他就一定得跟去看看! 陆远脑中一懵,大步向外走去,没有理会袁绍,只在心中思索,怎么把袁绍和曹操甩掉。 大帐中剩下的州牧级高官,刘岱,韩馥,陶谦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尾随。 陶谦乐呵呵道:“我等也出去看看,幸好大营中还有公路和伯圭两人可以主事!” 陆远头皮一麻,忍不住狠狠看了孙坚一眼,咬牙低语:“老哥,你坏我大事了!” 这么多人同去,他什么计划都得搁浅,否则拎出颜良文丑的一刻,就是他和袁绍翻脸,使联盟彻底破裂的一刻,而董卓的主力却还在。 显然不符合他的计划! “这个,也不能怪老夫啊,老夫哪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又没说!” 孙坚老脸紧绷:“老夫确实是担心你的安危,怕你上蹿下跳把自己弄死了,亏欠你的地方没处还债,哪知道你这么受欢迎,都要与你同去……” 他看着一个个纷纷尾随,已经意识到了异常,知道陆远肯定有什么隐秘的事要做,被自己无意间破坏了。23sk.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至于别人要跟去看看就暴起发难,杀人灭口,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解释。 陆远眼角跳了跳,若无其事道:“去看看吕布死状而已,想去就不妨同去,只是战场凶险,诸位小心喷到一身血!” 一群人不以为意:“同去,同去!” 七路诸侯中,只有陆远身边没有麾下大将,其余人加上各个大将,一共三十余人,纷纷策马,浩浩荡荡,一路出了军营,直到战场边缘。 陆远在高处勒马驻足,凝视战场。 只见下方一片大乱,诸侯中的三万大军,与三千西凉铁骑已经绞杀到一起,凄厉的喊杀声盖住了其它一切声音,无边无际的人群在冰冷的地面狂奔,鲜血四溅,寒光闪闪。 三千西凉铁骑身着黑色重甲,在大军中左冲右突,长枪冲刺,带起一片片血花,一阵阵惨叫。 所过之处,如同风卷残云! 一员大将一马当先,身披暗红色大氅,胯下一匹火红色骏马,于大军中左右扑杀,如入无人之境,像是一团火流星四下乱蹿! 长戟当空,寒光闪烁,带起一团团血雾,更像是流星余韵! 火红色骏马体高足有七尺,四肢强壮有力,奔行中矫健如飞,身形四顾,绸缎般的鬃毛肆意挥洒,神骏非凡。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陆远无需多想,顿时断定此人就是吕布,只有吕布骑乘赤兔马,才能有如此神韵! 吕布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打扮的像个猴子,而是和他一样,秉承着《淮南子》中将军不骑白马,临阵不自标异原则,和普通士卒一般装扮,只以一件大氅在战场上指引大军。 但其纵横搏杀,所向无敌的英姿风采却无法遮掩! “老弟说得没错,他就是吕布!” 曹操望向战场,一脸凝重:“此人品格如同猪狗,为了一匹赤兔马而弑杀义父丁原,但此人行伍布阵,个人武艺都颇有霸王风采!如果能杀了此人,便如同断董卓一臂!” “不错,吕布确实堪称董卓一条臂膀!” 袁绍同样凝望战场,面沉似水:“董卓仅以三千骑兵入京,能迅速掌控京城,正是靠其麾下一文一武,李儒口舌如刀,吕布所向披靡!不过今日袁某,就要让董卓尝尝断臂之痛!” 他脸色一沉,回头向传令兵喝道:“告诉孔伷张超等其余诸侯,速速整顿兵马,四面合围,再敢怠慢,休怪袁某军法无情!” 传令兵匆忙策马,急急而去。 “让书生出战,你需得提前一些,诸位使君大袖飘飘,临时想披甲也得一个时辰!” 孙坚语气淡淡:“现在只看张超能不能及时出战了,否则以吕布骁勇,随时可带兵退走,老夫只是好奇,吕布好像对王匡,乔瑁,袁遗,满宠的围攻并不在意!” 他随意说话,却让大袖飘飘的刘岱,韩馥,陶谦太阳穴突突乱跳,羞愧难当。 陆远并未理会孙坚,仍然打量着战场。 只见吕布带着一众西凉铁骑,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自身对王匡等人的围攻浑不在意,但随意一戟,就总让几人险象环生。 而其麾下铁骑淹没在无边无际的联军中,他却毫无去意,依旧左右冲杀。 甚至接连几次机会,他都能将拦在前方的王匡等人斩杀,但他却都放弃了,只在大军中迂回曲折,辗转盘桓。 搏杀身姿却是越来越清晰。 陆远猛地醒悟,不禁单手一扣强弓,眸中杀机毕露:“这个混账,冲我们来了!” 第154章 不讲武德 此话一出,非同小可! 在场大将林立,哪个是易与之辈! 现在围观捕猎,竟然反被人当成了猎物,其心中气愤可想而知。 一群人再次打量战场,顿时发现蹊跷,实情确实如陆远所说。 只见三千西凉铁骑如同一条毒蛇,吕布一马当先,火流星一般开路,正像是蛇信,在三万大军中左冲右突,根本不理王匡等人的围攻,辗转迂回间向他们靠近! 西凉铁骑势如奔雷,纵然蜿蜒盘旋着向前,依旧速度极快。 吕布更是骁勇无敌,长戟远远探出,刺挑匀抹大开大合,每每随意一击,就得让王匡等人的亲兵以命相护。 长戟上的月牙小枝,更是几度让满宠险些身死。 不过一盏茶时间,吕布已经率军冲杀到了众人五百步前,能隐隐看清彼此面容! 只见吕布剑眉星目,很是俊朗,遥遥与众人相望,眉宇飞扬。 孙坚长刀往地上一伫,横刀立马,怒极而笑:“这个混账,当老夫是吓大的吗!” 曹操横槊在膝,语气森然:“元让,稍后你等一拥而上,在此斩杀狂徒,断董卓一臂!” 陶谦却稍显踟蹰,向袁绍尴尬笑道:“本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大丈夫愿临阵斗死,岂可苟且偷生!” 袁绍宝剑出鞘,岿然不动:“使君不必多说,袁某一生何曾畏惧过,此刻家仇国恨在身,如果此时退走,今后还有何颜面在天下立足!” 陶谦遥望战场,见吕布气势,看得腿肚子一阵转筋,讪讪笑道:“诸位豪情可敬,可惜老夫身体不适,就不奉陪了!” 他说着就要退走。 孙坚长刀一横,拦下陶谦去路,一脸不屑道:“我们这么多大将在此,你怕什么!” 他不在乎陶谦走不走,但此头一开,刘岱和韩馥肯定也说走就走,他们麾下张郃,鞠义等十一员大将随之退去,无疑会让这里少了一大臂力。 “大将虽多,可吕布的赤兔马快啊!” 陶谦老脸一苦:“看他现在动作,断然不会与大将缠斗,只会过来取我等首级!老夫并非怯战,只是我等不存,联盟大军怎么办!” 他依旧嘴硬,不愿承认自己胆怯。 只是孙坚态度分明,根本不听他解释,麾下一群大将更是不由分说,直接拦下了他的退路,让他心中一阵无奈,暗骂武夫粗鄙。 “使君心忧联盟,那就更得留下来了!” 陆远轻飘飘道:“吕布仅率三千骑而来,本意只是耀武扬威,至今尚未退走,就是因为我等在此,让他起了贪功之心!倘若使君离去,让吕布以为联军首脑尽去,临时退军怎么办!” 他的意思明显,就是要用陶谦吊住吕布。 只是他心中思忖,怎么才能把颜良文丑直接丢上战场,跟吕布厮杀,还不让袁绍察觉。 另外大战至此,刘关张应该快出现了! 这次就不能让吕布逃了,得让典韦许褚等人抄了吕布的后路才行! 陶谦一怔,一脸愤懑道:“小将军,你,你想拿老夫当诱饵?” “不是诱饵,是香饵,香饵才能钓金鳌啊!” 陆远漫不经心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战场凶险,容易喷一身血!使君再等等,只要我军四面合围,吕布和他麾下就都无处跑了!” 他语出随心,依旧打量着战场。 陶谦却是胸口一闷,香饵,那不还是诱饵吗! 这个粗鄙武夫,简直比孙文台还可恶! 陶谦心急如焚,下面战场根本拦不住吕布,只能以命换命,让西凉铁骑不断伤亡。 而王匡,乔瑁,袁遗,满宠等人的围攻更是隔靴搔痒,也就满宠还有点武艺,能活下来全拜吕布不愿意搭理他所赐。 现在留在这里,不就是找死吗! 见着吕布已经冲杀到了三百步内,陶谦不禁眼角乱跳,而其余人则是严阵以待。 孙坚目露寒光,豪情满怀:“小子,看来还得老夫先上啊!” 陆远强弓在手,笑眯眯道:“老哥,你去与他缠斗,我用弓箭助你!” 孙坚正要策马冲出,老脸上青筋却不由蹦了一下,想起之前南阳战场上讨逆军相助,那不分敌我,铺天盖地的箭雨。 他闷哼一声,按捺下冲杀之心,正要出口呵斥,战场上却忽然再生异变。 一支万人大军旌旗招摇,突然闯进战场,一路狂奔着拦在吕布前冲的路上。 广陵太守张超,带着麾下臧洪,陈矫两员大将冲出,终于完成了战场上的四面合围! 而被这支大军一阻拦,之前被吕布甩下的王匡等人终于追上,大将迎战吕布,士卒列着战阵困住了西凉铁骑。 吕布纵横扑杀,终于被七员大将围在中间缠斗,而他的西凉铁骑失去了周旋余地,也开始出现大规模伤亡! 不过吕布却依旧有恃无恐,屡屡试图冲上高岗,击杀联军首脑。 陆远放下强弓,心中嘀咕,还是太守靠谱,而其他州牧高官,除了刘岱这个真正皇族出身的,多是大儒名士,像孔伷此时还在整顿兵马呢! 只是这样一来,颜良文丑,刘关张的机会何在! 他刚想到这,战场外围突然又有两人闯进,正是冀北相鲍信,与麾下大将于禁,不等身后大军列阵,就直接冲进吕布的战圈。 只见吕布身边,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俱全,王匡,乔瑁,袁遗,满宠,张超,臧洪,陈矫,鲍信,于禁,整整九人围攻。 而吕布深深看了前方高处的陆远等人一眼,脸上满是不甘,随即猛地一戟在周身横扫,荡开了杂七杂八所有兵器,第一次开口爆喝:“关外草莽,只会以多欺少,不过如此!” “我们这样,确实不讲武德啊!” 陆远不动声色:“之前河内第一名将还会与吕布单挑,现在已经是九人围攻了!” 他随意说说,什么武德不武德,他才不在乎。 只是不知道刘关张在哪,他们不讲武德斗吕布才有用,这些人里也就于禁有些看头。 孙坚面无表情:“吕布若是觉得没法斩杀我等,一心突围,怕是就留不下九人了!” 他话音刚落,战场上吕布突然爆喝一声,一戟迅如闪电般探出,兔起鹘落之间,猛地撤戟回身一劈,长戟当空而下,声势骇人! 围攻吕布的众将之中,臧洪突然栽落下马,胸口多了一个血洞,再无气息,而陈矫则直接人头飞起,鲜血喷的老高! 吕布得一空当,猛地策马跃起,赤兔马矫健如飞,向着西凉铁骑的战阵奔行。 高处观战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天下第一猛将,鏖战已久,还能在九人的围攻下,一息间击杀两员大将。 陆远猛然醒悟,刘关张三人围攻吕布时,吕布来来回回厮杀,比此时鏖战的时间可是久多了! 那才是真正的不讲武德啊,现在他们可能正在等吕布力竭呢。 只是现在眼看吕布要回战阵突围,他无暇细想这些。 “吕布要逃,不能纵虎归山!” 陆远猛地策马俯冲而下,风驰电掣间一支利箭射出,直奔吕布胯下赤兔马! 吕布无奈勒马,提戟荡开箭矢,随即盯向陆远,瞳孔一缩:“你找死!” 第155章 吕布发飙 大军仍在鏖战,喊杀声震天。 吕布杀机无限,猛地一策赤兔马,提戟直奔陆远! 他被一箭阻拦,没能回归战阵,已经让他怒火熊熊。 赤兔马更是他最心爱之物,甚至不惜为此杀了义父丁原,而陆远竟然想挽弓射杀,已然彻底激怒了他! 陆远见着吕布追来,顿时策马疾奔,同时不断回身放箭,箭箭直指赤兔马,逼得吕布没法全力追击! 他是要阻拦吕布回归战阵,免得被这些西凉铁骑逃脱。 本以为吕布会再次试图突围,却没想到吕布竟然反应这么大,不顾大军,只一路追杀他! 而赤兔马此刻是吕布的性命所在,他断定每一箭吕布都得替赤兔马拦下,否则吕布丢了战马,靠步战根本冲不出重围! 吕布正被不断袭来的箭矢折磨的几近疯狂,如果是射他本人,他自然可以靠身形躲开,偏偏射赤兔马,逼得他不得不挥戟格挡。 他随意劈开一箭,看着陆远的身影,却忽然心中一惊,两百步! 这个暗箭小贼竟然在两百步外射箭,逆着风向,箭矢竟然还有如此力道! 那自己还是天下第一的用弓高手吗! 这个暗箭小贼必须得死! 吕布目光一寒,再次挥戟向陆远追去! 战场上已经乱作一团,随着陆远冲上战场,孙坚等人也都纷纷加入,吊在吕布身后追杀,却苦于没有赤兔马神速,始终追不上。 陆远此刻终于亲自感受到了一匹宝马的作用,无论是追杀还是逃命,纵横驰骋,来去自由! 他暗下决心,一定得给自己弄一匹! 而像方天画戟这样威猛霸道的长兵器,也不能放过!23sk. 他遥遥看到曹操一行人,正指挥大军对西凉铁骑合围,顿时策马冲了过去。 曹操见到陆远,不由意气风发:“老弟,我也来了!” “老哥来得正好,你先挡挡吕布!” 陆远依旧策马疾行,箭箭不断,匆忙叫道:“这厮不知为何发飙,不管麾下西凉铁骑死活,见人就砍!” 曹操回身见到两眼猩红的吕布,不禁脑中一懵,挡吕布,自己拿什么挡? 吕布却是一声大喝:“曹阿瞒,你来得正好,吕某这就杀了你向丞相请功!” 他说话同时,猛地挽起龙舌弓,一箭射向曹操心口。 曹操看到急速而来的箭矢,心头万念俱灰,只剩一个疑惑,怎么都说自己来得正好? 关键时刻,夏侯惇一枪挑开箭矢,不由分说,直向着吕布杀去! 一个个大将随即冲出,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同时攻向吕布! 陆远见着众人果然拦下了吕布,这才策马归来,向着曹操笑道:“老哥,幸好你来了……你还好吗!” 他话说到一半,就毕竟吓了一跳,只见曹操口中含着箭矢,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曹操张口吐出箭矢,同时带出两颗门牙,重重喘了口粗气,看夏侯惇等人跟吕布打得有声有色,这才惊魂甫定。 他豁着门牙,恶声恶气:“幸好曹某的门牙结实,元让这个混蛋,就知道乱挑!” 此刻他已经想通了陆远来意,分明就是拿他挡吕布的,对他这个行之老弟也没什么好脸色。 陆远呆了呆,曹操一生不知挨过多少箭,这门牙应该是用来防魏延冷箭的吧…… 曹操口齿漏风,豁牙冷笑:“老弟,快射他,千万不能让这厮逃了!” 战场上,六人已经杀成一团,战马交错间刀枪纵横,夏侯氏兄弟格外凶悍,攻势相比之前九人围攻吕布,不知猛烈了多少倍。 陆远一时找不到机会放箭,心中却暗暗震惊,体力巅峰,有赤兔马配合的吕布实在强悍,此刻竟然还游刃有余,一直试图冲出战圈斩杀他和曹操。 这时,孙坚终于率众疾驰而来,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冲向吕布。 一群大将杀气腾腾,程普,黄盖,韩当,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甚至孙策也在其列。 吕布看得头皮一麻,仗着赤兔马快,错马之间一路回返,口中大喝:“关外群雄如同猪狗,可敢与吕某捉单厮杀!” 他向来视关外群雄如草芥,但此刻却是一阵胆寒 毕竟孙坚成名已久,如果被这头江东猛虎缠上,再有这么多大将围攻,他必死无疑! 吕布一路搏杀,刚看到他的西凉铁骑,就不由恨得睚眦欲裂! 只见他麾下精骑正被无数士卒团团围困,四周都是盾牌,将一群铁骑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战马周旋的余地! 盾牌的缝隙中间,不时有长枪刺出,对着西凉铁骑一顿乱捅。 西凉精骑虽然强悍,但每时每刻都得面对从不同方向,同时刺来的数十杆长枪,正像是被扒皮一般,外围的精骑不断中枪倒下,横死当场! 吕布暴跳如雷:“关外诸侯,俱是一群无耻鼠辈,只会以多欺少!” 曹操仰面,豁牙大笑:“贼子吕布,你也有今天!今日你和这些西凉精骑一样,都得死在这里!” 吕布策马就走,只回身冷喝:“曹阿瞒,还有那个冷箭小贼,吕某早晚必杀你们!” 他已经想通了前因后果,正是阻拦自己回阵的那一箭,让他麾下精骑少了自己开路,才被这无边无际的士卒围堵在此! 现在大军合围,已经不可能带走他的麾下,只有自己冲杀出去,才能再图报仇雪恨! 吕布当机立断,纵马疾驰,对着前方挡路的士兵一顿劈砍,急欲突围。 一群大将气势汹汹,尾随追杀,均是曹操和孙坚的麾下。 只是赤兔马太快,使得他们一时追击不上。 陆远在队伍中抓住孙策,兴冲冲道:“孙郎,快去找典韦他们,让他们在吕布归程中设伏,拦下吕布!” 孙策一脸不耐烦,但见着孙坚点头,只得咬牙而去。 陆远心花怒放,这次算吕布倒霉! 就算赤兔马快,但战场之中,到处都是敌人,吕布也根本跑不开。 等吕布冲出战场,不知得鏖战多久,早已体力耗尽,联军大营和吕布的高岗营寨中间,就是自己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前方大军中,王匡等人见到吕布突围,匆忙策马迎上。 一群大将比后方更多,几乎营中大将全员出动,合力围杀吕布! 吕布看着前方浩浩荡荡一群大将,太阳穴突突乱跳,一咬牙主动策马冲了进去! 他抬手一戟,上党太守张扬麾下大将杨丑直接坠马,胸口上鲜血滚滚流淌。 长戟并未收回,而是顺势横抹,张扬麾下另一大将穆顺闷哼一声,捂着咽喉坠马。 张扬心中大惊,怎么这么快! 还没容他多想,他自己也捂着咽喉坠马,那里被方天画戟的月牙小枝划过,鲜血殷殷,捂也捂不住! 众人大惊失色,一个太守就这样死了! 一个错马之间,一戟击杀三人,这就是天下第一猛将! 张扬旁边的于禁,张郃,鲍信,鞠义等人一拥而上,瞬间各自向吕布攻出一招。 吕布挥舞长戟,在周身一荡,同时架开几人兵器,臂膀却是一阵酸麻。 战到至今,他已到极限,几乎力竭,每一次挥戟双臂都沉重无比! 但他却依旧神色冰冷,刚要暴起发难,再杀几人震慑,却见于禁等人都在一错马间同时离去,根本没想与他缠斗。 吕布一策赤兔马,马踏风雷冲出,厉喝声遥遥传出:“一群无胆鼠辈,等吕某下次率大军前来,必将踏平此地!” 陆远等人追到战场边缘,看着遥遥离去的吕布,心中都是一阵无力,赤兔马太快了! 曹操残牙零落,策马横槊而来:“快追呀,此刻岂能放虎归山!” “你去追吧,你的马快!” 孙坚闷哼一声:“你先在吕布后面吃土,等追到吕布营寨,再灭了他那里的三万精骑!” 他老脸铁青,挥舞马鞭,对着战场边缘围堵吕布的一众将领破口大骂,随即黯然离去。 “马中赤兔,名不虚传啊!” 曹操唉声叹气:“之前曹某刺杀董卓失败,骗了董卓的绝影逃命,速度比赤兔还快,可惜那匹野马,至今无法驯服!” 他失魂落魄,这次没杀成吕布,不知何时才能再有机会了。 陆远一怔:“绝影马,就是你刺杀董卓失败,假借试马之名,逃出京时骑得那一匹?” “没用的,那匹野马,连元让都无法驯服!” 曹操一脸失落:“曹某之前想逃回谯郡老家,那野马却把我带到了陈留,恨得曹某险些宰了它!相马的说了,那马性子烈,得慢慢培养感情才行!” 他只当陆远是想借战马追杀吕布,毕竟陆远在杀吕布这件事上,比他们都要果决。 这才随意解释下! “老哥,陆某最擅长驯马啊!” 陆远眸光雪亮,意气风发:“我们这就去看看绝影,陆某来帮你驯马!” 第156章 上党太守空缺 大战已经结束,联盟大军恢复了宁静。 主帅军帐中,袁绍高居首位,面无表情。 一众诸侯在下方静坐,与之前的诸侯齐聚不同,此次议事直接少了小半。 帐中只有徐州刺史陶谦,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四个州牧级高官。 以及长沙太守孙坚,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等八个地方太守。 袁术大战前就回了自己军营,根本没理会过此事。 公孙瓒被认为临阵怯战,同样没来。 曹操和陆远狼狈为奸,在大战后鬼鬼祟祟,不知跑去了哪里。 上党太守张扬,则是已经被吕布临阵斩杀,来不了。 “诸位,此战结果统计已出!” 袁绍面沉似水:“上万士卒舍命,才留下了三千西凉精骑,尚且让吕布逃脱!如今吕布占据高岗要塞,拥两万七千西凉精骑,随时威胁我联盟大军,如之奈何?” 一群人同样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这一战打得实在辛苦,吕布的神勇,至今让他们胆寒。 不只是士卒,联军中的大将同样损失惨重。 河内第一名将方悦,广陵太守麾下臧洪,陈矫,上党太守张扬,连同其麾下穆顺,杨丑一并被吕布斩杀。23sk. 听说曹操也被射掉了两颗门牙! 出战的诸侯各有伤亡,只有袁绍接收了张扬麾下的一万步卒,不知不觉中拥兵四万,一跃成为最强诸侯。 “本初,上兵伐谋!” 徐州刺史陶谦大袖飘飘,微微欠身:“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吕布骁勇,我等不妨以逸待劳,泄其锐气,以待天时地利,再行图谋!” 一群太守纷纷侧目,却是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鬼主意,泄了吕布的锐气,可联盟大军的锐气怎么办? 现在受挫的可是他们,他们以逸待劳,锐气只会比吕布损失更大。 只是上党太守张扬的音容笑貌还在,他们也不愿意此时出言,免得被点名强攻吕布,步了张扬的后尘。 “将无斗志,军心涣散!” 袁绍轻声感慨:“那就先修整一番,让将士们养病蓄锐吧!即便灭了吕布,也还有董卓在后虎视眈眈!” 他并非不知兵,只是刚刚收拢张扬麾下的一万步卒,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更换将校,补充亲信等等,才能将之彻底变成自己的大军。 而且颜良文丑杳无音信,他也得好好查查。 “如果不是军粮稳定,现在还谈什么军心,士卒早都四散逃命了!” 孙坚冷哼一声:“吕布来势汹汹,不过董卓麾下李儒的先声夺人之计,正是为了挫我军锐气!此次吕布的三万兵马,必然是西凉军中的最强精锐,只要灭了吕布,董卓必败!” 他之前没有说话,是以为袁绍总能分得清轻重。 此刻见袁绍竟然同意了陶谦那个书呆子的建议,终于忍不住开口。 一众诸侯纷纷思忖,军粮之事,这个倒是实话。 有粮在手,就能招募大军,要不是这段时间士卒们顿顿饱饭,恐怕都无法完成此次的四面合围,将三千西凉铁骑彻底留下。 不过此事是陆远的功劳,他们怎么可能去称赞那个无耻之徒! 尤其是被陆远忽悠上阵,丢尽脸面的豫州刺史孔伷,以及被陆远当作鱼饵,钓住吕布的徐州刺史陶谦。 而且军粮始终被陆远把持,好像捏着他们大军的七寸,终究不是好事! 但孙坚说的吕布之事,却让他们恍然大悟。 不禁让他们都在心中暗赞,不愧是江东猛虎,行伍老卒,果然眼光老辣! 就算董卓权倾朝野,但西凉还有马腾,根本不会让董卓有足够战马,组建这么多精骑。 只要击败吕布,董卓就将大势已去! “好了,击败吕布,不急于一时一刻,此事不必再议!” 袁绍沉声开口:“当务之急是上党太守张扬战死,上党太守空缺,董卓必然会再次委派太守,我联盟大军少了一路诸侯,董卓却要多一爪牙,如之奈何?” 这才是他们此次议事的重点。 一任太守死了,空出的地盘谁来占,百姓的赋税谁来收? 虽然张扬刚走不久,但这遗产总不能便宜了董卓! 诸侯自然人人想要,尤其是河内太守王匡,河内郡位置就与上党郡接壤。 但曹操至今毫无地盘,孙坚丢了自家地盘,陆远只有一个小县城,这几人也是最急切的。 只不过此事僭越皇权,他们同样不愿先出言。 “先下手为强,总不能让董卓的爪牙占据上党,虎视河内!” 孙坚率先将事情挑开,坦言道:“大战过后,自当论功行赏,这有什么难说的!不提军粮之事,今日没有陆远那小子的一箭,吕布势必会逃回军阵,我等如何留下这三千精骑!” 他是江东出身,在长沙为官,对上党并不在意! 想要地盘,他只会回去和朝廷新封的刘表相争,夺回长沙,甚至整个荆州! 反而与陆远越走越近,此时替陆远争取一下。 “讨逆将军确实居功甚伟,只是讨逆军并未参战啊!” 袁绍面无表情:“此次围剿吕布,主要靠的还是文台和曹操,曹操甚至因此深受重创,既然文台对上党无意,那不如就让曹操前去吧!” 他同样另有打算,一场大战,已经让他见识到了曹操麾下五员大将的勇烈。 虽然现在有鲍信彻底依附于他,但鲍信实力太弱,远不能助他完成翼州战略。 原本看准的公孙瓒,已经因他计划泄密而退缩,这才让他将目标盯向了曹操。 这个时刻,正好借花献佛,向曹操示好! 陶谦长袖飘起,捋须微笑:“我等在此讨论曹操和陆家小……小将军,但这二人现在无影无踪,断然是对此不屑一顾啊!” 他还忘不了被陆远当作鱼饵的事,自己堂堂刺史,誉满天下,竟然被一个县尉拿捏,真是岂有此理! 袁绍嗤笑一声:“听说是帮曹操驯马去了。曹操也是糊涂一时,竟然敢让小将军帮忙驯马,还是一匹千里马!难道不知小将军的名声?” “千里马……” 孙坚一怔,猛地联想到赤兔马,想起了之前追击吕布的事。 陆远可是安排了典韦等人中途拦截,不知情形如何了? 第157章 绝影马 大战刚结束,陆远就和曹操回了军营。 陆远意气风发,眉开眼笑。 曹操却是残牙零落,口齿漏风,一脸颓丧。 这次没捉住吕布,反倒丢了两颗门牙,让他心头郁闷不已。 “老哥不必担心!” 陆远笑眯眯道:“改日你去皖城,陆某给你找来华佗和张仲景,有这两位当世神医在,肯定能给你的残牙补上!” 曹操豁牙苦笑:“这还能补吗?” 他心中却多了份希望,毕竟是当世神医,说不定真能补上! 自己现在缺了这两颗门牙,着实碍事,说话都不方便! 陆远言之凿凿:“神医嘛,总该有些神奇手段,肯定能补!” 他们说话间,已经进了曹营马厩。 陆远食指在嘴边打了个口哨,战马顿时一路狂飙着跑回讨逆军大营。 曹操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惇等人却是心头一紧,先给自己战马送走了? 众人心中各有心思,却只能下马陪同,一路步行到营中马厩。 陆远猛地听到一声战马嘶鸣,循声看去,不禁眼前一亮,再难移动视线。 一匹战马正昂首嘶鸣,声音威严雄浑,身姿像是马踏飞燕一般,如同一尊马中王者降临。 战马通体暗红,体高与赤兔马相仿,四肢粗壮,矫健有力,长长的鬃毛如同绸缎般挥洒,很是神骏。 只是此刻它却眸光暴戾,两眼中满是血丝,显然还没有被驯服,正感受到大战的气息,因身上的缰绳枷锁而愤怒! 陆远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匹战马,矫健强悍,硬朗不屈,周身都带着一股霸王之气。 这就是绝世良驹! “老弟,它就是绝影,速度比赤兔还快!” 曹操一脸傲然,豁牙笑道:“它其实是汗血宝马,产自大宛,只可惜无法驯服,相马的让我跟它培养感情,曹某也不知还得培养多久!” 他一语说完,却见夏侯惇等人都在跟他拼命眨眼,不禁豁着牙怒极而笑:“你们有话直说,行之老弟又不是外人!” 夏侯惇等人一脸尴尬,悻悻不语。 这可是陆扒皮啊,在此人面前夸自己的宝马,这合适吗! “绝影马,原来还是汗血宝马!” 陆远目光火热:“这等烈马,确实需要时间培养感情,不过陆某另有手段!” 他心中清楚,绝影马需要的绝不是陪伴,而是驰骋疆场! 这等宝马良驹,自有灵性,岂会甘愿被困在马厩之中。 只有等曹操沙场纵横,身上带着血腥味时,才能真正驯服此马。 不过现在被自己赶上了! 陆远大步上前,探手去抚绝影马那长长的鬃毛。 绝影马却前蹄一扬,眸光狠厉,似乎要一蹄子踹死他一般! 陆远见绝影马性如烈火,心头更是欢喜,也不踩马镫,身形一翻就跨上了绝影马背,同时腰刀甩出,直接斩断了前方马缰! 绝影马呼呼打着响鼻,显然对陆远的霸王硬上马很是愤怒。 此刻缰绳一开,它失去束缚,顿时马蹄刨地,腾蹿而起,上下颠簸着身子,想将陆远甩飞下去! 陆远双腿死死夹着马腹,身形被颠簸得忽上忽下,却始终稳如泰山,好像钉在了马背上一般。 他与绝影马角力片刻,猛地狠狠一拳,直接砸上绝影马头颅。 绝影马悲鸣一声,一跃蹿出马厩,载着陆远矫健如飞,眨眼间绝尘而去! 曹操正为陆远的骑术叫好,却忽然眼角一跳,胸口发闷。 绝影马挨的那一拳,好像直接砸中了他的心窝。 这样的绝世良驹,他虽然还没驯服,但也心爱至极,屡屡聊天陪伴。 哪想到行之老弟所说的另有手段,就是这样直接一拳,这么粗鲁霸道! 夏侯惇则是目瞪口呆,喃喃道:“主公,他把你的绝影马抢跑了……” “不会,元让多虑了!” 曹操呆滞一下,断然道:“行之老弟如今炙手可热,诸侯送礼他照单全收,实则等于谁的人情都没要,岂会为这野马欠我们人情!” 他说得笃定,心中却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主公,你怎么如此糊涂,他是陆扒皮啊!” 夏侯惇一脸懊恼:“可恨我以为他毕竟是一路诸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会委婉一些,想着到时再出手阻拦,哪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 曹仁等人默默点头,显然都认同了夏侯惇的说法。 “应该不会,元让不必多虑!” 曹操稍稍迟疑:“行之老弟为人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内心冷酷如石,极难动摇,就像刚刚他沙场行走,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岂会轻易欠下我等人情!” 一群人默默无语,摇头叹息。 现在都这么明显了,自家主公还在心存幻想! 解释的理由,还如此牵强。 门牙是怎么掉的,现在就忘了? “主公,他把战马提前送走,你还没想通吗!” 夏侯惇恶声恶气:“讨逆军战马的马鞍,马镫明显更利于控马,只要得到一匹就能轻易仿造,只是没人敢打讨逆军主意!他提前将战马送回,就是为了抢绝影马后,不留隐患!” “大概不会!” 曹操脸色变幻:“应该不会的,我与他性情相投,对他知之甚深……” 他越说越没底气,索性脸色一沉,踱步离去。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曹操走出老远,猛地豁牙大笑:“行之懂我,我也懂他,他虽然心中冷酷,但同样恩怨分明!让他欠我一个人情,绝不会是坏事!” 夏侯惇直挠头皮,自家主公这是怎么了,现在还在念诗经! 这不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曹仁徐徐开口:“元让,绝影马尚未驯服,我们要不要跟主公说下,再去抢回来?” “不用,主公被门牙一箭伤了脑子,已经糊涂了!” 夏侯惇看向营外,虎目怒瞪:“主公把陆小王八蛋当知己,这次就让主公看清楚,陆小王八蛋抢了绝影马,会不会把他当回事!” …… 此时,陆远正驾驭绝影马,风驰电掣般疾行。 风声呼啸,陆远还从未感受过如此神速,不禁让他身心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满腔豪情难以抑制。 大丈夫挽强弓,降烈马,生当鼎食,纵横驰骋,正该如此! 他一路捋着绝影马的鬃毛,尽量安抚,但只要绝影马暴起,他就会狠狠一拳招呼。 宝马良驹自有灵性,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但更多的却是他的强悍霸道,命令不容置疑。 在战场上周旋良久,绝影马虽然依旧暴戾,但终于肯按照他双腿控制的方向奔行。 马蹄卷地,风驰电掣,这算是他们暂时的默契。 陆远心满意足,暂时能顺他心意就好。 绝影这等宝马良驹,以后有的是时间驯服,只是现在时局紧迫,不容耽搁。 他双腿夹紧马腹,右腿稍稍用力,调转马头向战场外冲去,想去看看典韦等人的战况。 只是没跑多远,就见几人一路骂骂咧咧归来。 陆远飞驰而去,疑惑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没打过吕布?” “主公,没打成,都怪许褚这混蛋!” 黄忠老实巴交解释:“我们埋伏好好的,正准备断吕布退路,许褚却一嗓门吓跑了他,他那马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许褚压着嗓音,依旧声似闷雷:“许某以为天下第一猛将,总该打个招呼,哪想到他直接就跑……”23sk. “吕布已经力竭,怎么肯跟我们打!” 典韦一脸愤懑,瓮声瓮气:“只是可惜了典某的宝马,被你这混蛋一嗓门吓跑了!咦,主公,你这匹宝马?” 他眼睛一亮,伸出大手去摸绝影马长长的鬃毛,讪讪笑道:“主公,这匹宝马……” “滚蛋,我骑上了就是我的,你的正被吕布骑着呢!” 陆远一把敲开典韦大手,开口笑骂:“下次三英战吕布时,我们不只要他的马,还要他全身宝贝!” 他得了绝影,心头欢喜,对一时没杀成吕布也不太在意。 此战有他和徐庶加入,算计联盟大军无数猛将,吕布必死无疑! 典韦急得抓耳挠腮,大黑脸乱晃:“主公,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看徐庶的本事吧!” 陆远悠悠笑道:“这一次不只针对吕布,我们也要趁机进京!” 第158章 军粮威势 中军大帐。 陆远刚回军营,就见到陆逊和诸葛亮正在等候。 “兄长,孙策来过,说了诸侯议事的细节!” 陆逊随即将诸侯商讨防守吕布,上党太守人选的事仔细复述一遍。 陆远心中破口大骂,陶谦这个混蛋,竟然想出了上兵伐谋,以逸待劳这样的昏招! 陆逊小脸紧绷,继续道:“兄长,孙策说上党太守的人选未定,诸侯会前来问询,另外小白脸将军也来消息了,今日开始断粮!” “你得叫徐庶将军,不许跟典韦他们学!” 陆远轻斥一声:“你去告诉孙坚和公孙瓒,大军都到我军旁边扎营,让袁绍小心黄河沿岸的驻防,之后就去等徐庶的消息吧!” 他心头一喜,徐庶发力的时机正好,要不自己跟陶谦掰扯上兵伐谋,还得多费一番口舌。 陆逊一脸肃然,领命而去。 诸葛亮正要同行,却忽然被陆远叫住。 “诸葛亮,你左右无事,为我分分忧吧!” 陆远乐呵呵道:“我有事得通知曹操,但现在有些尴尬,你帮我跑一趟曹营!” 诸葛亮躬身一礼:“将军但说无妨,亮,必不辱命!” 他少年早慧,聪明异常,知道自己与陆逊的差距,就在于陆逊有这样一位兄长呵护,奔走在各诸侯之间,什么大事都敢委托。 而他却无所事事,天天尾随其后,心中难免羡慕。 现在有事可做,自然求之不得。 “你去告诉曹操,绝影马野性难驯,自己跑丢了!” 陆远找出一纸地图,一把短刀,一个馒头,再次笑道:“把诸侯商议的事跟他说一遍,再把这些东西给他,说是我赔他的,让他把握机会!” 他不在乎上党之地,更不在乎官职虚名。 皖城,庐江,扬州,豫州才是他的路线,否则不会随意给孔伷拉下水。 “将军要把上党之地送给曹操?” 诸葛亮掠过地图,看向短刀和馒头试探道:“将军还想让曹操引兵自取,再把馒头技术送给他?” 陆远一怔,诸葛亮果然聪慧! 送地图就是送地,当下只有上党一地空缺,这个倒不难猜。 馒头意思明显,有馒头技术可以让曹操在上党好生经营,给百姓修养生机。 但短刀意图,却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不错,全猜对了!” 陆远由衷赞叹:“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诸侯怎么商议,直接带兵过去赴任,做成既定事实就好,免得被人利用,最终沦为别人刀兵!” 目前曹操没有地盘,胸中再多抱负,都无法施展。 一郡地盘对于曹操而言,正如久旱逢甘露。 只是曹操如果不能当机立断,要么就得被袁绍利用,帮袁绍谋夺翼州,要么就得从别人手中抢夺,徒增伤亡。 “将军为何如此助他?” 诸葛亮斟酌片刻,尴尬笑道:“亮,常听人评价将军,说将军……不是乐善好施之辈!” 他心头忐忑,这么问人,实在失礼,毕竟自己不是陆逊。 但他终究是少年心性,心存疑惑,不问出来,如鲠在喉。 “你不必拘谨,和陆逊一样,随意一些!” 陆远不以为意:“之所以助他,是因为我们都想结束战乱,救黎民于水火,这是大义!他跟我说过大义和小节,说得有道理!” 诸葛亮微微疑惑:“大义和小节……将军是想要大义之名?” “大丈夫立身,只求快意,名声不过浮云!” 陆远拍着诸葛亮肩膀,乐呵呵道:“行了,先去办事吧!你毕竟年幼,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将来你有了见识,自然也会按你心意,有所抉择!” 他听着外面动静,诸侯将到,已经没法再和诸葛亮多聊。 诸葛亮躬身领命,扬长而去。 一众诸侯却浩浩荡荡进了大帐,纷纷见礼后,各自落坐。 袁绍率先开口:“小将军,我等冒昧打扰,只想听听你意见,上党太守张扬不幸……”天籁小说网 “诸位不必多说,此事我心中明了!” 陆远不动声色:“上党之地,不过是癣疥之疾,吕布的近三万精骑盘桓在高岗营寨,却是我军腹心之患,还是先说说怎么将吕布灭掉吧!” 袁绍脸色一沉,自己屈尊降贵来到这小贼营寨,这小贼竟然出言打断自己! 现在还言之凿凿,将他们商议好的事一口否决,那他们之前还商议个什么劲儿! 这个小贼还把他当盟主吗! 陶谦大袖甩动,笑眯眯道:“小将军有所不知,对付吕布,我等已有良策!所谓上兵伐谋,只要我等严阵以待,泄其锐气,就可不战而胜!” 他神色倨傲,毕竟这是他提出的妙计! “上兵伐谋,这个计策……不错!” 陆远搓着下巴赞叹,却话风一转:“只是我等在此严阵以待,吕布如果不理会,而是袭扰我军后方粮道,断我军粮该当如何!这么蠢的主意,哪个傻子提的?” 陶谦老脸一黑,这小贼竟然敢明着骂他! 他毕竟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竟然让一个县尉骂了! “小将军未免杞人忧天了!” 陶谦压制怒气,皮笑肉不笑道:“我等联盟大军在此,吕布如何能越过防线,跑去后方袭扰?” “此事使君应该问吕布,他为何要越过防线,袭扰后方!” 陆远神色肃然:“吕布亲率三千精骑来时,另有精骑自南部高岗潜入后方,断了我军粮道!目前我军只剩三日军粮,如果三日之内不能灭掉吕布,我军必将断粮,不战自溃!” 他一语落下,大帐中顿时一片哗然。 如果是兵败退走,他们有大军在手,都还可以自保。 尤其是像徐州陶谦这样,势力远离京城洛阳的。 但是大军断粮,士卒哗变,以他们现在的反贼身份,随便一个村长理正,郡县衙役就可以将他们捕获。 “小将军,你这个玩笑开大了吧!” 陶谦察言观色,声色俱厉道:“军粮岂是儿戏?如果讨逆军护不住军粮,以至于大军溃败,你该当何罪!” 他看不出陆远神色,只是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以讨逆军的强势,怎么会轻易让人断了粮道! 如果这小贼乱说,大军逼也得把军粮逼出来! “陆某从不在大事上开玩笑!” 陆远面无表情:“之前诸位相逼,陆某就说过可以为了联盟隐忍,但并非不敢杀人!使君要是不信,可以来拿我问罪试试,上党太守张扬刚走不远,上党之地,还是太小!” 陶谦眼角一跳,这个小贼竟然如此大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之前已经杀掉了自己麾下的张闿,现在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只是让他再出口质问,他却明显底气不足。 让他上前拿人问罪,他更是不敢。 袁绍面色阴沉,刚要开口,却忽然收到高览的附耳禀报,孙坚大军,公孙瓒大军集体移动,靠近后勤讨逆军! 他不禁冷冷看了陆远一眼,怪不得这小贼让自己注意黄河驻防,原来是调走了公孙瓒。 对于孙坚和公孙瓒,他毫无办法。 这两头军中猛虎,根本不听他调遣,反而跟陆远沆瀣一气。 袁绍还在沉吟,曹操忽然大步流星进了营帐。 曹操意气风发,豁牙大笑:“老弟,我将大军调到后方了,离你近一点!” “老哥来得正好!” 陆远笑容满面:“陆某将你的绝影弄丢了,正想着登门赔罪呢!” 他心头窃喜,这下局势就明朗了,大军无论如何,三日内都得和吕布一拼! “一匹野马,性子太烈,丢了就丢了,谁捡到算谁的!” 曹操喜不自禁,忍不住咧嘴直笑。 宝马良驹虽好,但怎么比得上行之老弟的回馈。 一郡之地,一条妙计,一个军粮技术。 早知道有这样的回馈,绝影马早都送出去了! 现在元让那些没眼力的,还在军营中傻眼呢! 孔融稍稍踟蹰,欠身问道:“小将军,军粮真的断了?” 他自忖与陆远还有几分薄面,不会被反唇相讥。 “使君,陆某并非虚言!” 陆远神色自若:“三日之内,不灭吕布,陆某就将领兵南下,以我讨逆军的军心,断然因军粮而溃散!” 他的局本就是狠招,军粮确实会断,只不过断定诸侯不敢让大军断粮溃散! 而他有孙坚,公孙瓒,袁术,曹操在侧,也不怕诸侯围攻。 袁绍轻吐浊气,神色一凛:“好,大军听令,休整一日,西进共击吕布!” 第159章 小诸葛诛心 翌日清早,北风呼啸。 联军大营前,长枪林立,旌旗猎猎。 一队队士兵军阵严整,阵前大将齐聚,甲胄云集。 高台上,十七路诸侯俱在,静静看着这一切。 这是大军出征的日子,他们要西进二十里,在两日内赶走吕布,夺回高岗营寨。 “小将军,记住你的承诺!” 袁绍语气淡漠:“我联盟大军为了这番士气,一日内吃掉了两日军粮,如果小将军不能按你保证,在赶走吕布后恢复军粮供给,怕是只会死于乱刀之下!” 他内心烦躁,尽管早知道军粮被人掌控,有如大军被人捏住七寸,但也没想到会有今日,捏着七寸竟然变成了被人牵着鼻子走! 按探马来报,一日内确实没有军粮运送,可见这个陆家小贼够狠,竟然连自己的军粮都一起断了。 现在大军都得按这小贼的要求行事,那他这个盟主还有何用! “本初兄放心,只要灭了吕布,粮道自通!” 陆远老神在在:“不过本初兄谨记,陆某一介武夫,没法时时克制杀意,你那点微末武艺,就别总对陆某拔剑了,免得提前死于非命!” 袁绍脸色一寒,习惯性按着剑柄的手微微放缓。 这个粗鄙武夫,竟然连他都敢威胁,只可恨他麾下上将,颜良文丑不在! 这次却是真的不在了,他翻遍大营都没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怀疑的自然是陆家小贼,只是这小贼还没这份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两员上将。 剩下就是他的族弟袁术,这个他还得找机会试探下。 袁绍听到一阵轻咳,知道是在提醒他时间,不禁神色一凛,朗声大喝:“大军,出发!” 战鼓擂动,咚咚咚响彻四野。 大军轰隆隆启动,直奔吕布的高岗营寨。 二十四万大军无边无际,分前后两军,一时声势无两。 脚步踢踏间,大地为之震颤。 河内太守王匡,东郡太守乔瑁,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北海太守孔融,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祁乡侯袁绍,兖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陶谦,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 十二路诸侯统兵十四万,居于前军。 同时有大将于禁,张郃,鞠义,高览,武安国,卫兹,赵宠,满宠,曹豹,臧霸,陈登,萧建,笮融,赵昱,孙观等,浩浩荡荡,斗志昂扬。 后军则有讨逆将军陆远,后将军袁术,北平太守公孙瓒,长沙太守孙坚,以及自封的上党太守,奋武将军曹操。 五路诸侯,十万大军,大将典韦,许褚,黄忠,严纲,田豫,刘备,关羽,张飞,公孙越,公孙续,公孙范,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乐进,纪灵,李丰,张勋,桥蕤。 再加上孙坚麾下,程普,韩当,黄盖,孙贲,孙静,孙河,孙香,朱治,吴景,徐琨,孙策,简直比前军还多。 而且兵种上无论是讨逆军的全精骑,还是成名已久的白马义从,或者袁术麾下虎贲骑,抑或孙坚麾下的江东老卒,都要比前军强悍得多! 陆远一翻身上了绝影,向典韦等人笑道:“走,一起去逛逛,让诸葛亮感受下行伍气息,回皖城就没这机会了!” 联军中人人皆知,讨逆军主将陆远,对他这位族弟最是爱护,但凡有机会都要带其历练。 虽然陆远人见人恨,但陆逊为人机灵,办事利索,在诸侯中行走,却是交口称赞。 即便对陆远厌恶至极的袁绍,对陆逊的不卑不亢,进退有据也很是认可。 尤其是陆逊一身精湛骑术,不知让多少行伍老卒看得汗颜。 就算没有战马三件套,陆逊的骑术也远超普通大将。 有人深知详情,陆逊是堂堂正正的将门之后,出身京城陆家。 城门校尉陆纡抵抗董卓进京,京城陆家举族被灭,只有陆逊这个六岁孩童逃脱。 陆逊一路策马南下,躲避西凉铁骑追杀,不知经历多少凶险,才练就这一身好骑术。 这番经历,更是让众人对陆逊多了丝认同。 现在则又多了一人,同为孩童的诸葛亮。 陆远带着陆逊和诸葛亮看完袁术的虎贲骑,又去看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将军不骑白马,临阵不自标异!” 陆远笑呵呵指点:“为将者,千万不要为一时风光,弄得自己与众不同,你们听戏文里那些名将装束,上了战场就是活靶子,都会死得极惨!” 陆逊和诸葛亮各自点头,身有感触。 “白马义从,并非如世人所说的为了华贵美观!” 陆远指着清一色的白马精骑笑道:“公孙瓒常年驻守北方苦寒之地,在冰天雪地里战斗,挑选白马,才利于他们在冰雪里伪装,这是名将风范!” 诸葛亮伏在马上,欠身施礼:“世人愚昧,还以为白马将军是哗众取宠,多谢将军为亮解惑!” 他刚刚学习骑马,只能紧紧伏在战马上,抓着战马鬃毛稳定身形。 他能感受到陆远对他的照顾,一路上都尽可能带着他增长见识。 只是他的从父诸葛玄还在袁术手中,让他只能将这份感激藏在心底。 陆远不以为意,却突然眼前一亮,见到了刘关张三人,不由策马上前,笑眯眯道:“玄德兄,别来无恙?” 刘备神色自若:“劳小将军惦记了!” “陆某不是惦记你,是的卢马啊!” 陆远沉声感慨:“玄德兄答应了陆某的卢马,陆某已经将它送给了麾下大将,现在玄德兄绝口不提此事,让陆某很为难啊!” 刘备面不改色,语气低沉平缓:“小将军在说什么?备,听不懂!” 陆远一怔,浑然没想到这厮竟然公开耍赖,还能如此波澜不惊。 就算借荆州不还,也该找个理由吧? 陆远深深看了看刘备,呵呵笑道:“行,听不懂就算了!” 他策马就走,开口要不到,那自然是动手自己取。 本来他也不是爱讲理的人! 张飞却突然咧嘴一笑:“小将军,别琢磨战马了,还是关心下这两个孩童吧,战场上刀枪无眼,别不小心夭折了!” 陆远勒马,笑眯眯道:“酒鬼,你什么意思?” 张飞破锣嗓子嚷起,嘿嘿大笑:“俺就是劝你,小心看着点这两个孩童,你费尽心血栽培,死了怪可惜的!” 他笑得随意,但威胁之意明显。 一群白马义从纷纷侧目,神色诧异。 关羽微微眯眼,看向张飞:“三弟,你又喝酒了?祸不及家人,这都不懂吗!” 刘备头皮一麻,恶狠狠瞪了张飞一眼。 这个讨逆军小贼,原本对他们不太在乎,等他们建功立业,再找公孙瓒借点兵马,就根本不用理会。 可他三弟现在去揭人逆鳞,这不是横生事端吗? 尤其用两个孩童威胁,这让别人怎么看他们兄弟三人? 而且这个讨逆军小贼,逼迫几十万大军去和吕布拼命,哪是什么信男善女! 他想着这些,不由紧紧盯着陆远,担心这个小贼暴起发难。 陆远却轻轻一笑:“不错,有胆识,陆某会赏你个英雄的死法!” 他说话间随意抬了抬手,止住了正要上前的典韦,许褚,黄忠。 “大胡子,你要杀我和我二弟?” 陆逊跨坐马上,字字铿锵:“你自以为英雄,我兄长不敢杀你,实则他是视你为蝼蚁,生死只在他人举足之间,不屑理会!但我与兄长不同,你要杀我,我就会先杀了你!” 他神色凛然,小小的胸膛中似乎有无尽豪情涌现,像是烈火般熊熊燃烧! 一只蝼蚁能不能活命,不在于蝼蚁如何挣扎,而在于旁人落脚时会不会踩中。 他要杀张飞有很多办法,一队精骑就可以将张飞乱箭射死。 或者是联系张达,向他们透露的卢马消息的死间,将张飞暗算致死。 “俺当年差点杀死董卓,谁敢视俺为蝼蚁!” 张飞环眼一瞪,恶声恶气:“你们这些狗屁诸侯,要么只是对董卓拔过剑,要么就是刺杀失败的,论天下英雄,谁敢瞧不起俺?” 他对陆逊的威胁不以为意,但陆逊瞧不起他,却彻底戳中了他的痛楚。 当年差点杀了董卓,是他至今最大骄傲,但天下人竟然都瞎了眼,不认账! 刘备一阵头疼,自己三弟绝对喝酒了,随便两句话,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好了,我大汉还没亡呢,自有律法尊严!” 兖州刺史刘岱面色阴沉:“按我大汉律法,当年董卓犯了何罪?如果看谁像乱国奸臣,就可以随便斩杀,我大汉律法尊严何在?你这酒鬼弑杀成性,不分敌我,为何还在军营?” 他是堂堂皇族,脾气火爆,但平时却不轻易开口,除非事关大汉威严。 此时踱步而出,一步一质问,自有一股贵胄气势。 他说的张飞两眼一抹黑,完全听不懂。 刘备虽然听懂了,却也是哑口无言。 如果看谁像奸臣,就可以随便斩杀,那天下早都乱了。 而且当年董卓并没造反,只是战事不利,就算获罪也轮不到他们斩杀。 如果一个将军打了败仗,几个村民看着不顺眼就可以杀了泄愤,那朝廷法度还有什么用! 刘备被质问的头大如斗,索性装着糊涂,呵斥起张飞。 诸葛亮却在一旁下了战马,认认真真理了理身上长袍,走到刘备面前恭恭敬敬一礼:“使君,听说您出身皇族?” 刘备一怔,到现在为止,还没被人叫过使君呢,此时难免有些心花怒放。 看着这个礼仪十足的诸葛亮,也越看越顺眼。 只是他面色却沉重起来,唉声叹气道:“哎,如今汉室倾颓,此事说来话长,我三弟刚刚鲁莽,小公子勿怪……” “亮,只是心有疑惑,问问使君!” 诸葛亮躬身求教,一本正经:“使君身在幽州,县中任职,而幽州刺史刘使君却是真正皇族,你们为何没有往来?” 刘备眼角一跳,这个孩童竟敢当众问及此事! 他环视四周,只见无数双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等着他作答。 只是他如何回答? 幽州刺史刘虞确实给他谋了官职,但回了躺京城就没再理他了。 任他多少次拜访,都是闭门不见。 诸葛亮却衣袖飘飘,走到刘岱身旁,长揖至地,恭恭敬敬道:“使君是皇室贵胄,那位使君也是皇室,亮,恭喜使君寻得皇室宗亲!” 刘岱老脸抖了抖,这个事怎么回答? 皇室的事,怎么能当做家常琐事,当众谈论! 真正的皇室出身,会四处宣扬自己身份吗? 之前诸侯议事,刘大耳被袁绍呵斥,他没有出言制止,这还不够明显吗…… 只是现在诸侯共讨董卓,他不愿意追究这个,得罪公孙瓒罢了! 他有心将诸葛亮一脚踢飞,可陆远就在一旁,那却是个真正无法无天的主! 刘岱僵持片刻,讪讪笑道:“都姓刘嘛,五百年前是一家!” 他生怕被这孩童纠缠不清,说完就匆匆离去。 周围人却是一片哗然。 这个刘大耳宣扬自己出身多年了,结果就是都姓刘,五百年前是一家? 那么天下姓刘的可就多了! 刘备面色一沉,第一次变了脸色,一身杀机沛然,这两个混账孩童实在该死! 一个孩童将门出身,一身勇烈,这个孩童更是口舌如刀,杀人诛心! 刘备已经感觉到无数怀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转。 这让他心中杀机更盛,这两个孩童必须死! 诸葛亮恍若未觉,依旧想要开口。 “好了,口舌之争,多说无益!” 陆远轻喝一声:“诸葛亮,别把人逼疯了,还得先杀吕布呢!” 第160章 后军摩擦 一场闹剧结束,陆远正要离去。 一众诸侯却纷纷赶来,生怕陆远再闹出什么事端。 毕竟这个混蛋,敢逼着二十几万大军去跟吕布拼命,就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此时联军再闹出什么事端,就真要一哄而散,玉石俱焚了。 诸侯们认真打听一番后,终于各自舒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只是他们都诧异地看着刘备和张飞,这两个混蛋命真大。 对于刘备的身世,则根本没人理会,那就是个公开的笑话。 刘备灰头土脸,面对无数目光,不知所言。 公孙瓒听着一群白马义从的汇报,脸色渐渐凝重。 只是没人注意这些。 “小子,你这里安全无虞,老夫就去前军了!” 孙坚找到陆远,神色毅然:“沙场建功,老夫从不落后于人,只是前军废物太多,如果老夫被他们拖累,不幸身死,策儿就……策儿无法服众,你懂吧!” 他话没有说明,但他相信陆远会懂。 “老哥放心去吧,尽管把策儿交给陆某!” 陆远老气横秋,乐呵呵道:“老哥心中担忧,陆某全都明白,策儿年纪还小,但只要陆某不死,就能保他一命,保你孙家不散!” 孙策脸色铁青:“你的族弟和你看重的孩童被人威胁,你屁都不敢放一个,还敢口出狂言!” 他心中愤懑,陆扒皮这个混蛋,年前还是庐江第一纨绔,现在竟然一口一个策儿称呼! 而他遭遇陆扒皮,却是每一次都倒了血霉! 孙坚死死拉住暴怒的孙策,认真教导:“策儿,祸从口出,你要以这小子为戒,他这张臭嘴,说不定哪天就得被人活活打死!” 他拉着孙策就走,没一会儿,三万孙家大军,轰隆隆冲向前方。 “将军不必担忧!” 诸葛亮依旧趴在战马上,神色自若道:“那个酒鬼只是威胁我们,匹夫之勇,不足为虑,兄长每次外出办事,身边都有老卒护卫,我平时也不会随意外出!” 陆远本来没有在意,但听他说完,却忽然担忧起来。 匹夫之勇,不足为惧。 但刘备绝不是匹夫,而且已经恨上了诸葛亮。 “你呀,还是年幼,不知利害,早点到水镜先生门下学学吧!” 陆远随意笑道:“虽然口舌如刀,但时局变化,口舌总没有刀兵管用!就像刘备的皇族身份,我们都知道这是笑话,但如果哪天刘备崛起,皇族就会见风使舵,假戏真做!” 诸葛亮微微愣神,若有所思。 对于去水镜先生门下学习,他满心向往。 只是他的从父还被袁术扣着,将军也没有提过这个怎么办。 他和兄长想的那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稍稍踟蹰,想着先和陆远商量下。 陆远却毫无征兆,猛地一回身将腰刀掷出。 刀光闪闪,似流霞匹练,直冲张飞而去。 刀还未到,陆远已经挽起强弓,瞬间连连三箭射出。 利箭破空,箭箭夺命! 一切都在兔起鹘落之间,甚至刘备,关羽都没反应过来。 而陆远身后,老实巴交的黄忠却已经挽起强弓,许褚策马拖刀,典韦挥戟狂奔。 他们一直跟在陆远身边,对陆远杀意早有准备。 小陆逊是他们看着成长的,自然极为爱护。 小诸葛亮彬彬有礼,同样惹人喜欢。 那个酒鬼竟然敢威胁这两个孩童,就算主公不说话,他们也会有所动作。 张飞正得意洋洋,果然抓住了这劳什子小将军的软肋! 虽然被威胁会给他个英雄的死法,但他哪会被人吓住。 这分明就是那小将军害怕了! 忽然看到刀光袭来,让他心神一震,这厮竟然敢动手! 这可是联盟大军,要去共讨吕布的,谁敢在此时内斗! 张飞不及多想,一矛挑飞腰刀,却不禁头皮一麻,只见三支利箭同时来袭。 他长矛翻卷,俨如裹胁着风势一般迅捷,连连荡开两支利箭,口中爆喝:“你敢杀我!” 但他心头骇然,两支利箭格外强劲,快似流星,他猝不及防,已经无力挡下第三箭。 而典韦和许褚已经迎上了他二哥关羽,他二哥虽然武艺不凡,但毫无准备,被两人围攻,瞬间连连遇险。 另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黄忠,同样箭箭直指他的大哥刘备。 大哥狼狈鼠窜,在人群中躲避,那黄忠竟然又取出了大刀追赶。 张飞心中暴躁不已,他们三兄弟竟然同时遭遇险境! 他环眼猩红,手中长矛猛地掷出,撞向第三箭。 同一时间,张飞脚步飞快腾挪,试图冲过去十几步,擒下陆远威胁众人。 他功成在即,身形猛地跃起,面色狰狞凶恶,如同猎豹扑食! “噗!” 一箭破空而来,直接贯穿了张飞大腿。 张飞的捕食之势为之一滞,一声痛呼,惊天动地! “噗通!” 张飞狠狠坠落,大腿上擦着利箭,鲜血如注。 利箭上的三棱血槽格外凶狠,正是仿制的三棱军刺,俨如放血一般。 张飞看着神色漠然,一言不发的陆远,心头万念俱灰。 这回真的要死了,还要害死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须臾之间,此时周围众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小将军果然如此,脑门上就刻着胆大包天四个大字,什么时候都敢闯祸! 陆远却忽然强弓一收,轻喝一声:“典韦,许褚,黄忠,回来吧!” 几人不明所以,撤出战圈,只是一脸疑惑,这样的大好机会,不斩尽杀绝? 死人不会记仇,这可是主公亲自教的啊! 再有几息,他们就能将仇敌彻底斩杀,让诸侯都无法阻拦。 “这次给你个教训,不影响你骑马作战!” 陆远神色漠然:“你如果是威胁陆某,陆某还懒得理会你!但你威胁两个孩童,就犯了陆某的忌讳!陆某还没死呢!” 他话锋凛冽,正是对一众诸侯所说。 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陆远不死,就不能对陆远身边人下手。 刘备神色冰冷,从人群中钻出,看向陆远。 关羽喘了喘粗气,被典韦和许褚围攻,同样不好受,眯眼盯着陆远。 张飞咬牙抽出箭矢,看着三棱伤口上依旧鲜血直喷,不禁厉声大吼:“郎中,郎中死哪去了!” 一群白马义从神色冷漠,无人理会。 刘备见张飞性命无虞,稍稍松了口气,向公孙瓒施礼道:“伯圭,军营的郎中……” “军营的郎中……” 公孙瓒狠狠拧着眉心,猛地哈哈大笑:“玄德,军营的郎中被你三弟酒后打伤了,你忘了吗?你有兄弟,在下也有啊!” 他笑得有些癫狂,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贵族从容,一语说完,就直接策马离去。 刘备一怔,此事怎么会暴露? 而且军营中那么多郎中,又不是只有他三弟打伤的那一个! 现在公孙瓒这副姿态,显然极为愤怒,那他还怎么按照原计划,向公孙瓒借兵? “刘玄德,此事主公无法帮你!” 严纲咬牙切齿:“我等戍边将士可以死,但怎能屈死在自己人手里?这酒鬼打伤的郎中今早身亡了!他深入草原与匈奴人作战,刚得封赏,主公本准备让他回乡娶妻呢!” 他话音落下,策马随公孙瓒而去。 “主公说得对,对外族作战,守护一方百姓的才是英雄!” 田豫策马而过,面无表情:“刘玄德,你的兄弟,不如我的兄弟,我有兄弟三万,就不与你去历练了!” 刘备脑中轰地一下,人死了,事情暴露了! 自己拉拢田豫的事情也暴露了! 那么找公孙瓒借兵,岂不彻底没戏了。 一群白马义从就在他身边,却对他们熟视无睹,显然是三弟喝酒打人惹来了众怒! 刘备看了看张飞,见关羽已经用短刀为张飞处理伤口。 虽然火烧伤口极为疼痛,不如郎中手段高明,但起码能止血,不至于送命。 而且三弟屡屡喝酒误事,也该有个教训。 刘备心头一狠,不再去看张飞,思忖片刻,脸色平缓下来。 他走到陆远马前,面无表情道:“小将军,的卢马可以送你,只想向小将军借一路兵马,助我兄弟三人在平原县立足!” “不必了,你留着建功立业吧!” 陆远漫不经心道:“你放心,陆某不会跟一酒鬼计较,伤口包扎上,不妨碍他作战,但借兵的事就不必提了,你借的东西,还过吗?” 他说完一路策马,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后军中终于平静下来,陆远将诸葛亮和陆逊放在军中,自己则带着典韦等人到了前军。 许褚和黄忠的战马上,还各自挂着一个大麻袋。 正是陆远抓来颜良和文丑,一直被灌着麻沸散。 天色渐晚,大军终于抵达了高岗营寨。 东南北三面扎营,按照孙子兵法的围三阙一,意图将吕布赶回虎牢关。 毕竟大军目的只是赶走吕布,夺回粮道。 陆远刚出去查看地形,高岗营寨中突然一队精骑俯冲而下,呼啸奔来。 马蹄踏地,地动山摇。 吕布一马当先,方天画戟上寒光闪烁,威风凛凛。 见到典韦,吕布当即长戟一指,仰面大笑:“丑鬼,你竟然骑着条狗来找死!” 陆远心头一沉,坏了,吕布一下把典韦的忌讳全说了! 第161章 三英战吕布,小贼来凑数 一场遭遇战突如其来。 典韦听着吕布喝骂,顿时大黑脸一晃,怒火滔天,掐着马脖子就冲了上去。 他听不得别人说他丑,更不承认自己不会骑马。 这个贼吕布竟然敢骂他是丑鬼,还说他骑着狗,彻底点爆了他的怒火。 许褚和黄忠不由分说,直接策马冲上。 吕布看清来人,不由仰面大笑:“关外群雄,不过草芥,一个丑鬼,一头野猪,竟然还弄一个老农来凑数!” 他居高临下,策马俯冲,长戟在手中倒拽,随时要一劈而下,一时声势无两! 看着这三人笔直前冲,更是心生轻蔑。 自己以俯冲之势,力道何等强大,这三个蠢货竟然不知道迂回前来,明显不知骑兵之厉! 尤其那野猪和老农,大战之际,生死关头,竟然还各自带了个麻袋,为战马增添负担,简直是来送死的! 吕布看准典韦,正要一戟劈死这个骑狗的,却忽然心中一惊,在俯冲之间猛地一勒赤兔马。 “唏律律!” 赤兔马长长一声嘶鸣,头颅高高扬起,俨如人立而起,两只后蹄在地面摩擦,蹭起一地烟尘,才终于止住身形,卸下了前冲劲道! 一支利箭同时破空而来,呜咽劲风,直接顺着赤兔马的马腹,钉在了地面! 吕布瞳孔一缩,恨得咬牙切齿:“暗箭小贼!” 他上一次袭营失败,折损了所带过去的三千精骑,狼狈逃窜,还被这头野猪惊吓,全是拜这个冷箭小贼所赐。 这次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陆远不由分说,再次挽弓搭箭,箭箭射出,直指赤兔马。 吕布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勒马驻足,不断挥戟,替赤兔马荡开利箭,眼看着那三个不懂骑兵的蠢货,从山下慢吞吞笔直冲来! 一众西凉精骑如狼似虎,俯冲而下,却纷纷越过吕布的战场,直奔联盟大军而去。 这是他们和吕布的默契,长久作战以来,飞将的厮杀,从来不需要他们帮忙。23sk. 高岗下当即大战开始,万马踏营,声势如同洪水过境,势不可挡! 一面面盾牌被撞翻,一支支长枪被折断,一个个士卒眨眼间被踏成肉泥。 战鼓擂动,喊杀声四起,十七万大军自三面合拢,再次故技重施,要仗着人多势众,一举灭了这万余精骑。 大将们各自身先士卒,指挥若定。 毕竟没有吕布在,一切都好说! 而吕布,已经眼睁睁看着典韦,骑着他那头像狗一样的战马,到了他身前。 典韦目光雪亮,盯着赤兔马,猛地在马上站起身形,如同棕熊起身,几乎与赤兔马上的吕布身高相仿,两戟当空砸下,席卷着赫赫风声,势如破竹! 吕布终于不再被暗箭袭扰,却也被典韦吓了一跳。 这个丑鬼骑马时,两条腿竟然是耷拉在地上的,站起身形比在马上还要高大! 他感受到两条短戟势大力沉,不及多想,长戟横空,架在头顶。 只要架开这一击,他就能直接调转长戟,顺势割开这丑鬼咽喉。 “吭!” “吭!” 接连两声闷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吕布心头一震,这丑鬼好大的力气! 沙场纵横,他还没见过有如此勇力的,当然也没见过这么丑的。 只是这丑鬼什么眼神,怎么总盯着自己的赤兔马猛瞧! 吕布见着这丑鬼两戟一前一后,依次前刺,后戟可随时变招防守,不禁收起轻视之心,刚想避开身形,不再与这丑鬼角力,却忽然眼角一跳。 一支利箭如同催命一般,再次向他的赤兔马射来。 吕布满心憋闷,这个暗箭小贼实在无耻,却不得不纵马斜蹿。 一支利箭贴着赤兔马的小腿,直接钉在了地上,余劲未消,箭尾颤颤。 吕布神色凛冽:“暗箭小贼,可敢与吕某……” “吕贼,休想再逃!” 一声爆喝,犹如晴空霹雳,直接盖住了吕布的所有话。 许褚目光幽幽,直在吕布的脖子上打转,同时一刀斜劈,蓄势强劲,如同长虹坠落。 吕布本就对这声音最为熟悉,之前他力竭败退,正被这声音惊吓,这是他的耻辱,一定得斩杀对方才能雪耻。 见着对方刀势劈来,吕布当即身形在赤兔马上腾挪,横戟前扫,想避开对方一击的同时,一戟斩掉对方的脑袋。 他横戟半空,却不禁头皮一麻,只见对方竟然不闪不避,完全无视他的一戟,长刀却改劈为抹,势要和他同归于尽一般。 他还没见过这样的疯子,根本不要命! 对方招式已尽,就是要抹他的脖子,他如果不变招,就只能斩断对方的脑袋,同时自己脖子被抹。 但他是天下第一猛将,对方籍籍无名,他怎么肯和对方换命! 吕布身体后仰,几乎贴平马背,避开对方一刀,展示出他极强的驭马功夫,却突然看到那个老农已经前来。 黄忠一脸憨厚,目光一片火热,刀法却毫不含糊,一刀横斩,声势骇人,却小心翼翼,避开了龙舌弓! 吕布吓了一跳,今天都碰上了什么混账东西! 一个骑着狗的,目光火热,直盯着他的赤兔马。 一个不要命的,目光森寒,直盯着他的脖子。 一个暗箭小贼,离得太远,看不清目光,却箭箭要射他的赤兔马。 现在又来个老农,目光同样火热,却刀法刁钻,根本不让他起身。 他长戟一荡,狠狠撞向这一刀,同时两腿紧绷,夹紧了赤兔马,生怕被这一力道撞击下马。 “当!” 声音犹如洪钟大吕,黄忠胯下的战马一声悲鸣,连退几步。 黄忠却猛地挽起强弓,对着吕布就是一箭! 劲风呼啸,吕布侧身一躲,只靠半条腿挂在马上,整个身子完全伏在了赤兔马一侧。 这已经显示出他极强的裆力,驭马技术比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还强。 但吕布心头却一阵苦涩,这么打下去,他根本无法起身。 他已经看到那丑鬼的身影不断放大,一戟破空,显然要将他砸落下马,那野猪的长刀同时从下向上撩起,而远处的暗箭小贼,强弓正在等待机会。 只有那个老农不知为何,一脸奸笑着,小心翼翼地劈出一刀,似乎生怕伤了他的赤兔马一般,再近一分,就要砍在赤兔马的身上。 吕布当机立断,抱着马脖子一声厉喝。 赤兔马呼啸风声,一跃而起,蹿出了丈余,避开了所有攻击。 黄忠忽然老脸一抖,满是灿烂,欢呼雀跃:“龙舌弓,得手了!” 他说话同时,长刀小心翼翼探回,上面正挂着一张大弓,弓臂硬朗,弓弦狰狞。 吕布心中一惊,猛地摸向战马一侧,忽然知道了这个老农为何每一刀都小心翼翼,就是怕伤了自己的龙舌弓。 他神色一冷,环视几人,却见几人目光依旧火热。 丑鬼正咧嘴大笑:“我要他赤兔马!” 老农一脸憨厚:“我要砍了赤兔马!” 暗箭小贼声音传来:“方天画戟留下!” 野猪目光森寒:“我只要他脑袋!” 吕布长戟一挥,怒极而笑:“关外群雄,只敢以多欺少,但吕某何惧!今日就与你等放手一战,只论生死!” 第162章 高岗鏖战 高岗上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只是换成了两个暗箭小贼。 陆远和黄忠不再射马,却依旧逼得吕布不断在马上腾挪,躲避利箭。 许褚和典韦同时拼命,放手一搏,比之前所有的对战不知猛烈了多少。 冷风呼啸,吕布以一敌四,豪气纵横! 就算被暗箭袭扰,长戟依然针对两人弱点,不断与许褚力量争锋,与典韦较量技巧。 高岗下杀气冲天,嘶喊声一片! 西凉精骑席卷联盟大军,横冲直撞,肆意驰骋。23sk. 两支大军间是纯粹的血肉较量,你死我活! 联盟大军尽管已经三路合围,西凉精骑只会不断被压缩活动空间,除了西逃没有任何机会,但诸侯依旧不敢彻底合兵。 下方精骑只有一万,高岗上却还有一万七千精骑,随时可以再次俯冲而下,马踏联营。 这是堂堂阳谋,诸侯不得不忌惮。 这正是他们丢掉高岗营寨的后果。 一座临时营帐里,除了陆远以外,一众诸侯俱在。 袁绍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上面打了多久了?” 陶谦看看水钟,漫不经心道:“怕是有一个时辰了!” 袁绍环视众人,稍稍思忖,再次问道:“没有伤亡?” 一众诸侯默然,这次却没人说话了。 针对高岗的情况无非两种,要么派大将增援陆远,要么管他打生打死! 他们各怀心思,但判断不了袁绍所图,不愿轻易开口。 孙坚和曹操有意增援,可惜陆远与吕布本身就是一场遭遇战,大战时没人知道陆远和吕布正在鏖战。 现在他们麾下大将都已经陷于战场,挣脱不开。 公孙瓒则一直神色低迷,脸色阴沉起来,比袁绍的心思还难猜,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袁术不知道又被谋士出了什么新主意,一直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这小子死不了,本初要是准备熬死他,注定失算!” 孙坚沉吟半晌,若无其事道:“无论是陆小子,还是他麾下三人,之前对敌,都从未尽过全力,否则今日那酒鬼中箭的就不是腿了,之前的高览也等不到我们前去!” 他老神在在坐在大帐,本身就是一种姿态,相信陆远不会死。 一路经历,他太了解陆远,及其麾下大将的实力了。 “行之老弟的安危,曹某从不担心!” 曹操豁牙笑道:“绝影马速度快过赤兔,曹某弄丢了,被行之老弟捡到了,如果他遭遇危险,随时可以下山调动讨逆军!” 他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曹仁已经领了两千兵马,直接去占领上党郡。 管他这里什么商议结果,他已经在遥领上党郡太守,这正是陆远送他的妙计。 他早就在联盟中破罐子破摔,这计策可谓正及时。 袁绍冷冷瞥了曹操一眼,心中暗骂,这个混蛋,豁着牙还不知廉耻! 现在已经明目张胆,不在乎他这个盟主了。 不过讨逆军动向,确实就是陆远的姿态。 这个陆家小贼行事太狠,如果不能一击必杀,还是得少惹麻烦! “传令吧!” 袁绍沉吟片刻,手扣桌案道:“联盟大军中,能取吕布首级者,封正四品振武将军!” 他一箭多雕,手腕极为高明。 既然耗不死陆远,那就主动增援,缓和关系。 同时击杀吕布,防止陆远抢了此大功,名扬天下。 只要吕布一死,高岗营寨的困局自解,西凉铁骑群龙无首,只会被他们歼灭。 而正四品的振武将军,高于孙坚的破虏将军,陆远的讨逆将军,也可压二人一头。 最主要的却是一次试探,只要他的号令有人信服,那他即便被定成反贼,也依旧可以像原先一样随意封赏,管他朝廷同不同意! 甚至还少了向朝廷举荐,给三公上书的流程! 一直沉默的袁术忽然嘿嘿一笑:“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纪灵,快去传讯吧,小将军等着人救援呢!” 他之前的谋士惨死,现在却沉稳得多,已经没人知道他的谋士是谁了! 但他此话一出,态度就非常鲜明了,支持联盟大军自主,跟朝廷划清关系。 反正朝廷是董卓把持,天子尚且不能自主,三公说话也根本没用! 兖州刺史刘岱深深皱眉,轻叹一声,却没再说话。 皇权旁落是事实,现在董卓把持朝廷,联盟大军也同样不在乎朝廷了。 他可以为了朝廷威严训斥张飞,却无法训斥这些封疆大吏。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曹操面沉似水,心如明镜。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不只可以争权夺利,同样可以匡扶汉室,重振皇纲。 只要他的长枪够硬,他就可以杀光这些乱臣贼子。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隐忍。 纪灵安排人将消息迅速传遍各军营,顿时引得整个联军一阵沸腾。 公孙瓒的军营中,张飞急不可耐:“大哥,机会难得,俺这点小伤,不影响作战,你还在犹豫什么?一会儿吕布就让陆家小贼宰了!” “大哥,三弟说得有道理!” 关羽眼帘微眯,声音低沉:“高岗上鏖战已久,快要分出胜负了!就算陆家小贼不能获胜,消息一出,全军沸腾,不知多少人要上前去抢吕布人头!” “让我再想想,袁绍计谋深沉,不可不防!” 刘备神色平静,语气平稳:“振武将军只是名号,没有地盘人马,终究无用!陆家小贼背靠的是皖城,我们可以背靠平原县,但是人马,我们要向谁借呢?” 他一路坎坷,壮志难酬,所思所虑比别人都要深沉许多。 “大哥,找袁绍,袁绍利用了俺,总得骗他一回!” 张飞急得脸红脖子粗,恶声恶气道:“俺杀了吕布,有了名声,袁绍自然能看到俺的本事,俺正好假意归降袁绍,骗袁绍的兵马,再找陆家小贼寻仇!” 刘备脸色一沉:“三弟,我说多少次了,是借,不是骗!” 三人正议论着,忽然听到帐外一群人走过,正是陶谦麾下几员大将,一路吵吵闹闹。 “正四品将军的名号,配的是一郡太守之职,我徐州不正好有空缺吗!” “曹兄所言极是,我兄弟张闿被庐江土包子杀了,陈某岂能坐视不理,此次必杀吕布报仇!” “快点,别让吕布跑了,苟富贵勿相忘,我们发过誓的,必须得杀吕布给张闿报仇!” 一群人兴奋异常,招摇过市。 各个军营内的情形都几乎如此,一个正四品的振武将军,不知牵动了多少联盟大将。 高岗上,陆远等人与吕布依旧在大战。 只是地上,已经多了两个大麻袋。 吕布臂膀酸麻,却依旧豪气干云:“暗箭小贼,你还有箭吗!” 他语气豪迈,心中却暗暗叫苦。 这都是从哪来的一群混蛋,李儒的情报中根本没有! 一个比一个无耻,却偏偏全是高手,可恨自己鏖战已久,却依旧没能将他们斩杀! 之前被这暗箭小贼近身,甚至险些夺走他的方天画戟! 现在虽然无力跟自己相抗,但对方年纪不大,力量还会慢慢成长。 如此年纪,就有这等拳脚与骑射的武艺,这种人绝不能留! 陆远不动声色:“听说过草人借箭吗,吕布,你死期将至了!” 他不断看着那两个麻袋,心中嘀咕,颜良文丑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不醒! 难道真是麻沸散灌多了? 黄忠已经换上长刀,老脸尴尬一笑:“黄某让颜良好好喝,他偏不喝,黄某只好费一番手脚劝他喝,刚刚看颜良状态,好像不是麻沸散的事,是黄某手脚有些重了!” 许褚面不改色:“主公,文丑不识好歹,给他鸡汤他不喝,偏逼许某动手!” 陆远闷哼一声,没理会他们,看来颜良文丑,只能用于草人借箭了! 典韦捶着双腿,一脸凶恶:“丑鬼,赶紧将典某的赤兔马还来,小心典某不要赤兔马,只要你的命!” 吕布满心厌恶,这个丑鬼,竟然反用丑鬼骂自己,如此不要脸! 还一口咬定赤兔马是他的,简直是找死! 可恨自己龙舌弓被那老农抢了,否则必要一箭射死这丑鬼! 不过这几人显然为了夺马,大战时依旧放不开手脚。 这一点倒可以好好利用! 吕布想到这里,不禁缓缓策马,准备先从暗箭小贼开始,逐个击破。 陆远等人同样渐渐合拢,准备最后决战,一击必杀。 这时,高岗下突然冲出二十余员大将,气焰嚣张,声势骇人! “贼子吕布,纳命来!” “小将军别怕,我等来助你了!” “快,快,围起来,别让吕布跑了!” 一群人呼喊连连,斗志昂扬,一路策马冲向高岗。 吕布看得头皮发麻,恨得睚眦欲裂,不禁仰天咆哮:“关外诸侯,你等还要不要脸!” 第163章 乱拳打死吕奉先 高岗上,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诸侯大将的前来,却让几人拼命的气势为之一滞。 吕布惊怒交加,隐隐有了退意。 他心中狂怒,关外诸侯,竟然派这么多人围攻自己,简直是毫无脸皮,猪狗不如! 陆远心头疑惑,这群草包,哪来的勇气? 竟然还敢叫嚣,别让吕布逃了! 黄忠将一个麻袋拖上战马,摸了摸龙舌弓,憨厚笑道:“主公,已经得手了,我们撤吧!” 典韦大黑脸一晃,恶声恶气:“大黄,你要不要脸!你得手了,但典某的赤兔马怎么办!” 许褚同样拖起一个麻袋,面色森寒:“赤兔活不成了,我等还会留手,旁人谁会在意?要不是为了这匹破马,吕布哪能活这么久!” 陆远猛地一策绝影马,占据高处,向着几人喝道:“都过来,不让他回营!” 几人顿时心头明了,纷纷占据险要,断了吕布后路。 吕布冷眼旁观,面沉似水:“大丈夫纵横驰骋,赤兔马上,何处不可去!” 他猛地一挥长戟,俯冲而下,主动迎上诸侯大将。 上方营寨有他的麾下,下方战场同样有他的精骑! 一群大将二十余人,看着吕布,个个两眼放光,三面合围,同样主动迎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即便明知有危险,正四品将军的封赏,也足以让他们冒险一搏! 此时他们眼中的吕布,就是乌江畔的楚霸王。 虽然能战,但鏖战已久,早已是强弩之末! 人头就是封赏,只看谁人有幸! 陆远目光逡巡,在众多大将身上逐个扫过,暗暗沉吟。 刘关张竟然还没出现,刘备果然老奸巨猾! 不过杀吕布这种扬名立万的机会,刘备不可能错过。 他们肯定等在暗处,只要吕布真正力竭,就会立刻一拥而上! 这时,一群大将终于与吕布短兵相接。 徐州刺史陶谦麾下七员大将,以曹豹为首,气势汹汹迎上吕布。 吕布俯冲而下,面沉似水,手中方天画戟却突然倒拖起来。 赤兔马一跃而起,身姿雄伟矫健,主动撞向几人! 吕布同时一戟斜劈,长戟破空,势若劈天! “吭!” “当!” “咣!” 三声刺耳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一杆长枪被砍断,一柄大斧被荡开,一把长刀直接被劈出老远。 一个回合刚过,赤兔马刚刚落地,吕布的一招刚刚用尽。 围攻吕布的七人之中,曹豹的人头突然飞起,鲜血迸溅,臧霸则“噗通”一声坠落下马,半截身子触目惊心! 吕布策马驻足,面带冷笑,心头却松了下来,原来这次来的都是废物! 只要不是那群混蛋就好! 他稍稍抬眼,只见那群混蛋正在满地寻找箭矢,似乎根本不在乎这里的死活! 这不禁让他喜出望外,心中暗暗盘算。 吕布的心思只在一念之间,身形却突然再一策马,没有继续突围,反而向着神色呆滞的其余五人冲去。 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如同草芥,不过一合之敌,但是指挥大军,却是他西凉精骑劲敌! 只要将这些人在此杀光,他势必可以带着西凉精骑横行战场。 什么暗箭小贼,骑狗的丑鬼,不要命的野猪,没脸没皮的老农,都得被他的精骑大军踏成肉泥! 陶谦麾下陈登看着吕布前冲,突然策马就跑,壮似疯魔。 吕布习惯性一摸马鞍挂钩,却没摸到他的龙舌弓,不禁再次暗骂一声老农可恶。 他长戟抡起,一招横抹,朴实无华,却带着凛冽杀机,一举将其余四人全部包裹。 寒光一闪,长戟势如破竹。 一柄大斧还未能近身,就再次被荡开。 大斧后的孙观一摸小腹,那里一道血线正缓缓放大,形同腰斩。 孙观惶恐一瞬,栽落下马! 吕布则已经错马而过,再次回到了几人上方。 一群合拢而来的大将看在眼中,不禁齐齐色变,各自咽了口口水,围拢之势为之一滞。 不是说吕布鏖战已久,已经精疲力竭吗? 怎么吕布还是如此骁勇,大杀四方! 只有几人还在策马上前,跃跃欲试。 于禁,张郃,鞠义,满宠,武安国。 陆远正在满地捡着箭矢,看到这几人,不禁稍稍思忖。 这些人杰,现在正跟随冀北相鲍信,翼州牧韩馥,山阳太守袁遗等人,着实可惜。 跟在自己身边才是正理! 只是自己一直没机会拉拢! “走,我们再靠近点!” 陆远手持强弓,向着典韦等人令道:“找找机会,给这几个主动上前的救下来!”23sk. 典韦挠挠头皮,讪讪笑道:“主公,救下来我们也带不走,麻袋装不下了!” 他自有小心思,这些混蛋都是来跟他抢赤兔马的,让吕布宰了正好,他们也好再跟吕布大战一场,将赤兔马抢到手! 黄忠若有所思,老实巴交道:“是啊,主公,也就满宠能勉强塞进去,其他几人五大三粗,最多带走尸体,拖在战马后面!” 陆远摇头失笑:“想什么呢!这次不绑架,救下来就行!” 他心里清楚,像张郃之类,主公不死就不会转投他人,暂时意义不大。 不过他们的主公,都已经是砧板鱼肉,没多久就会死于诸侯内讧。 此时就是先要个人情,之后再做计较! 他们正在下冲,吕布却已经对着陶谦麾下,仅剩的三人再次发难。 只见吕布战马一跃,四马交错而过,长戟却如毒蛇般一劈,一摸。 “噗通!” 接连两声闷响,笮融和赵昱两员大将,一人捂着面门,一人按着咽喉,相继栽落下马。 仅剩的萧建看了看手中长枪,已经断成两截,突然一策战马,仓皇逃窜。 吕布长戟染血,仰天大笑:“虫豸再多,也是弹指可灭,还有谁来送死!” 他的前路已经没有丝毫阻碍,陶谦麾下,七员大将,三个回合间只有两人逃亡幸存。 但他依旧没有去意,只长戟指向其余众人,一脸不屑。 “虫豸?” 鞠义面色一寒,猛地抖动长矛,加速前冲。 张郃等人不由分说,同时迎上。 于禁却突然一声高呼:“杀吕布,抢人头,徐州六郡已经空出两郡了!” 他一语落下,一群大将稍稍迟疑,却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再次振奋精神,争先恐后前冲。 他们此来,本就是为了名利而搏命。 刚刚他们被吕布的骁勇所惧,但徐州多了两个太守空缺,却将这份名利放大了无数倍! 吕布看着蜂拥而来的大将,长戟横空,森然大笑:“好,今日一并送你等上路!” 他豪情激荡,就要将最近的满宠一戟劈死。 满宠看着迎面而来的长戟,眸光黯淡,终究还是免不得一死,可惜了自己一腔抱负! 一支利箭却突然破空而来。 快似流星,势若惊雷,直取吕布咽喉! 吕布心头一寒,却也一阵无力。 这群混蛋,竟然又来了! 陆远意气风发,扬声大笑:“杀吕布,抢人头,乱拳打死吕奉先!” 第164章 大战连连 吕布无奈,长戟横挑,荡开了利箭。 却也没能杀成满宠! 满宠生死之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心头疑惑,得救了? 没等他多想,就见典韦人高马大,直扑而来,一把将他从战马上拎起,当空甩出战场。 典韦盯着满宠,凶神恶煞:“你这种武艺,上去也是送死,赤兔马是典某的,知道不!” 满宠心头疑惑更甚,什么意思? 这丑鬼之前一戟杀华雄,之后又将人头差点砸袁绍脸上。 现在刚救了自己,又来威胁自己? 这明显是脑子不正常啊! 关键此事和赤兔马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丑鬼说得没错,自己上去就是送死。 上次战场活命,纯属侥幸,那次吕布根本没有针对自己! 满宠稍稍思忖,见典韦已经离去,无法道谢,只得策马下了高岗,指挥大军去了。 典韦救下满宠,再看战场上已经刀光剑影,他们一群人根本凑不进去,不禁急得直挠头皮。23sk. 生怕哪个没眼力的,把他的赤兔马打死了! 一群大将蜂拥而上,于禁,张郃,鞠义,卫兹,赵宠,陈登,萧建,武安国,兵器五花八门,瞬间和吕布缠斗起来。 陈登和萧建先前被吕布吓破了胆,见着众人顶住了吕布攻势,想起于禁的蛊惑之言,终于忍不住诱惑,再回战场。 武安国则是策马游走,铁锤横飞,时不时找机会给吕布来一下。 吕布在战圈中左右搏杀,却如坐针毡,束手束脚,时刻防备战场外的陆远等人。 他心中清楚,这群马贼就是为了自己的赤兔马而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只可恨于禁,张郃,鞠义三人拼命,武安国始终伺机偷袭,而他主要精力却要盯着那几个马贼,一时没法大开杀戒。 至于赵宠,卫兹,陈登,萧建,在他眼中只是虫豸。 陆远看着武安国,向典韦笑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再给那大锤子扔出来!” 他本来只在乎于禁,张郃,鞠义,现在看到武安国的骑术,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这个武安国的武艺一般,但仗着骑术,却已经跟吕布过了近十回合。 这样的人,正适合做他骑兵的骑术教练! 典韦瓮声瓮气:“主公,全扔出来吧,碍手碍脚,我们都没法打了!”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理会。 于禁等人听得一阵胸闷,他们武艺在各州郡都属上乘,现在竟然被人说成累赘! 一群人猛地加紧了攻势,不再缠斗,战马纵横间,刀枪长矛,眼花缭乱。 吕布面色一寒,忽然暴起发难,招式凌厉刁钻,攻势同样猛烈起来。 他手起一戟,荡开武安国的铁锤,却顺势借力,直接刺透了萧建胸膛。 萧建一声惨叫,栽落下马。 鞠义趁着吕布的招式用老,一矛疾刺! 吕布却戟杆微抬,刚好架住了鞠义的长矛,长戟再次借力,一戟横扫,戟尖上的月牙小枝轻描淡写,瞬间抹过了陈登咽喉。 陈登高呼一声,滚落下马。 至此,陶谦麾下七员大将,全部阵亡! 于禁盯着吕布探出的手腕,一刀闪电般劈出,势要剁手一般。 吕布手腕一扭,戟杆架住了长刀,戟尖直接被于禁的长刀之力压在地上。 张郃趁着吕布兵器被压,猛地一枪刺去,直取吕布胸膛! 吕布身形在赤兔马上腾挪,转身躲开长枪,长戟倒拖,却自地面向上一撩,戟尖在卫兹的甲胄上磨出一串火花,眨眼间从卫兹的咽喉上掠过。 一切都在众人战马交错的一瞬间发生,吕布抬手杀人,直接要了三人性命! 从防守武安国的一锤开始,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借力打力之间,长戟从未收回防守,俨然视众人与无物。 卫兹“噗通”一声,坠落下马,死不瞑目。 他是陈留的富商大贾,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资助曹操起兵所耗钱粮,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因看透大势,想搏一世功名,却没想到死在此处! 武安国的一锤攻势还在空中,心头却已惊骇欲绝。 吕布的攻势太快,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缠斗时看准的破绽,现在反而成了他的破绽。 众人已经错马而过,只有他一人在面对吕布。 吕布哈哈大笑,长戟杀机盎然,直取武安国咽喉! 武安国命在旦夕,却突然一箭破空,呼啸而至! 吕布心头一恨,又是这个暗箭小贼! 之前众人缠斗,这小贼没法放箭,现在自己杀了三人,反倒给了这小贼机会! 吕布长戟扭动,只得放弃武安国性命,长戟斜劈,荡开利箭。 长戟下劈之间,却陡然加力,戟尖上的月牙小枝寒光一闪,瞬间在武安国的手腕上掠过。 犀利无比! 一只断腕握着铁锤,当空坠落,伤口平整。 武安国神色呆滞一瞬,手腕上猛地一阵剧痛,鲜血迸溅,喷了他满头满脸。 他瞬间神色灰败,面色如土,心头万念俱灰。 典韦直接冲进战场,随手抓起武安国,直接扔了出去。 他随即如熊一般的身躯前倾,脚步嚯嚯,声势骇人至极。 典韦一步蹿到吕布身前,双戟裹胁着赫赫风声,当空砸落。 吕布再不敢借力,同样毫无花哨的一招,双手同时托起长戟,擎天一架。 “咣!” “咣!” 接连两声闷响,沉重无比。 吕布双臂微颤,却不得不再次架起长戟。 黄忠的长刀劈出,刀势不再小心翼翼,比之前不知狠辣了多少倍。 “吭!” 刀戟交击,声音刺耳至极。 吕布面色发苦,再次将长戟下砸。 许褚拖刀而来,一刀自下向上,似乎已经不在乎赤兔马,要将他连人带马,一刀两断。 对这个不要命的疯子,他最是忌惮,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什么赤兔马! “吭!” 同样一声刺耳声响,吕布神色已经惊惧起来,那个丑鬼的身形在他瞳孔中不断放大,而那暗箭小贼正在靠近,他根本不敢让此人近身! 典韦一跃而起,如同一座大山当空砸下,前端还带着两杆短戟。 吕布再无战意,猛地一策赤兔马。 赤兔马两条后腿用力一蹿,直接蹿出数丈,却忽然悲鸣一声,停在原地连连挣扎。 典韦在空中时抱住了赤兔马两条后腿,结果被赤兔马一跃摔得晕晕乎乎,又被赤兔马一顿马蹄踹得满脸是血。 他的神色却愈发狰狞凶恶,死死抱着马腿,臂膀角力,狠狠一摔。 赤兔马轰隆一声,被典韦摔倒在地。 吕布心神大骇,这丑鬼到底有多大力气? 于禁等人更是骇然,怪不得这丑鬼说自己等人碍事! 自己一方刚死三人,让开位置,讨逆军中冲出三人,就将吕布逼得直欲逃跑,现在还被摔倒在地了! 吕布不及多想,那几个混蛋都在急速靠近。 只要被任何一人缠上,他都得死在此地。 吕布猛地一拍赤兔马脖颈,赤兔马当即一蹄子踢在典韦脑袋上,咆哮着借力而起,不等站稳就一路狂飙而去。 典韦口鼻溢血,依旧晕晕乎乎,看着赤兔马的身姿,痴痴傻笑:“好马!” 陆远策马直追,风驰电掣,连连放箭。 吕布不断挥戟格挡,心头愤懑至极。 自己何时被人这么追过! 只是他看着陆远俯冲而下,急速靠近的身形,却突然一愣。 这小贼的马好熟悉,这不是曹阿瞒骗走丞相的马吗? 竟然比自己的赤兔马还快! 吕布稍稍思忖,猛地调转马头,没再向下方大军中冲去,而是冲向自己的高岗营寨。 比自己的马快,比自己的箭强,自己如何躲避暗箭,只有靠大军才行! 何况自己的弓都被抢了! 吕布口中爆喝:“小贼,今夜马踏联营,等死吧!” 陆远看着空空的箭囊,无奈低语:“刘关张,现在应该敢堵吕布了吧,精疲力竭的吕布!” 第165章 非礼勿听 吕布逃窜,陆远回营。 一众大将跟随在后,包括于禁等人。 于禁等人有心感谢救命之恩,只是陆远始终策马如飞,根本没有留步等候。 而他们随手抱拳称谢,难免有些失礼,总得郑重一些。 一路跟随,倒也无碍,大不了回大营再郑重感谢一番,说几句敞亮话。 直到联军大营前,陆远终于勒马驻足,打量战场。 典韦翻身下马,一步一撞,瓮声瓮气道:“主公,大军断粮,再有万马踏营,联盟大军怕是要解散了!” 他满脸鲜血,狰狞无比。 他被赤兔马一顿乱踹,却不舍得还手,最后那当头一蹄子,直踢得他头晕眼花。 要不是现在神志正常,陆远早就把他送回皖城,找华佗治治脑子了。 “联军自有能人,万马踏营不足为虑!” 陆远回顾身后,低声笑道:“虽然是真断粮,但我们不是还有周瑜吗?我军只要退回颍川,就会立刻有粮草接济!” 他说的高人是指公孙瓒,常年在马背上跟草原人作战的。 而且就算公孙瓒不出力,大军溃散,他们一样可以退回颍川。 之前的每一步商行落子,都是他的退路。 陆远说完,再次看向战场。 战场上长枪如林,盾牌如山,厮杀声震天,鲜血汇聚成溪。 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丧命在众人面前。 陆远却心如铁石,毫不动摇。 以武止戈,只有结束战乱,才能避免这些无谓杀戮。 战场上的惨相,所有伤亡,实则不足百姓伤亡的万一。 三国乱世,大汉五千多万人口,最终却不足八百万。 可见这场战乱,是何等惨烈! 这时,陆逊和诸葛亮闻讯出营,纷纷见礼。 “兄长,军营内一切无虞!” 陆逊高坐马上,沉声禀报:“总有人来打探我军动静,都被我挡了回去!我担心将士们拖累兄长,擅自将兄长鏖战的消息压下,请兄长责罚!” 他一身戎装,英姿勃发,俨然一副随时要战场搏命的姿态。 “不错,沉稳老练,大将风范!” 陆远得意笑道:“你这番姿态,刚好能让联盟中大将尽出!没什么责罚,看看战场吧!” 讨逆军上前助阵,只会惊退吕布,对他们抢赤兔马无用。 大军出动,反而容易引动高岗上的精骑,让他们提前进入决战! 而联盟大将出现,同样破坏了他抢赤兔马的部署,但他却没有因此训斥陆逊。 临阵争锋,岂能被一匹赤兔左右! 陆远打量战场,只见各路大军指挥若定,三面合围缓步推进。 西凉精骑却依旧未退,在战阵中四方转战,等待高岗上的大军袭营,以便里应外合。 十三路诸侯的十七万兵马,面对一万西凉精骑,占据着绝对的人数优势。 尤其孙坚麾下,三万江东老卒格外凶悍,顶着盾牌前冲,犹如合围中的一支利箭。 而孙策等将领指挥大军,个个身先士卒,正像是利箭上的箭头! 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一个时辰,大战就将结束。 陆远轻声感慨:“江东猛虎,少年小霸王,果然虎父无犬子!与吕布搏杀时,要是没有那些咸鱼添乱,我们现在也能加入战场了!” 于禁等人听得老脸一红,咸鱼打杂,岂不正是在说他们? 他们耽误了这位小将军抢赤兔马,还耽误了讨逆军在这里的大战! 这事还真得好好解释下,免得被这个杀星记恨上! 陆逊迟疑片刻,稍稍思索道:“兄长,我们要彻底灭掉董卓,以大军如今姿态,何必遵守围城必阙的古板兵法,给这些西凉精骑活路?” 他对西凉精骑恨之入骨,看如今势头,只要联军稍稍分兵,四面合围,就能彻底灭了这股西凉精骑! “我刚来此地,连地形都没查探清楚,就与吕布遭遇!” 陆远摇头失笑:“不过围三阙一,对我们的计划无碍!放点逃兵回虎牢关,正好让联军在后掩杀,一举将大战推到虎牢关前,免得人心各异,拖拖拉拉!” 于禁听在耳中,不由心神一震。 这位小将军的意图,竟然是驱赶联军,彻底和董卓拼命! 把那些不愿出力的诸侯,都拖上战场? 只是这兄弟俩公开密谋,怎么没避着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于禁稍稍思忖,恨不得转身就走。 这种隐秘事还是少听为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这个小将军把联盟大将都说成咸鱼,任他们身死,简直心如铁石! 自己再听下去,说不定就得被杀人灭口! 于禁心中惴惴,抱拳施礼,郑重其事道:“小将军,救命之恩,难以言表,在下就先告辞了!只等小将军以后差遣,在下必将赴汤蹈火以报恩!” 他见张郃等人还不知利害,无意离去,顿时懒得理会。 毕竟没什么交情,自己先撤了再说! 陆远不知道于禁心思,刚要开口答应,黄忠马上的麻袋里却突然响起一声爆喝。 “于禁,我是颜良,被陆家小贼所擒,你快去告诉……” 颜良不知何时醒来,听到于禁的话,顿时开口求救。 只是话说一半,就被黄忠一刀柄再次敲晕! 陆远一怔,这…… 于禁毛骨悚然,麻袋里竟然是活人! 还是袁绍麾下,常常被袁绍挂在嘴边的无双上将,颜良! 那么另一个麻袋里会是谁? 这个小将军着实胆大包天,竟然将这两人生擒了! 此事与他无关,关键是颜良这混蛋,跟自己就一顿酒的交情,现在喊自己干嘛? 这不坑自己吗! 于禁心头将颜良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向陆远讪讪笑道:“小将军,刚刚大战实在激烈,在下现在还耳鸣呢,什么都听不到,就不奉陪了!” 陆远看着于禁,哑然失笑。 于禁却是心头一寒,紧了紧手中长刀。 他能感觉到,黄忠玩弄了一路的龙舌弓,正对着自己后心。 张郃,鞠义,武安国同时醒悟,袁绍的无双上将颜良文丑,竟然在这里! 他们竟然知道了这样的事! 现在典韦和许褚已经盯上了他们,再加上两个骑射高手,他们根本逃不掉! 而且武安国失魂落魄,就差主动寻死了,肯定不是他们助力!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 陆远似笑非笑:“你们之前不知深浅,放跑了陆某的赤兔马,陆某并没有跟你们计较,但现在情形,就有些尴尬了!” 于禁硬着头皮,一脸苦涩道:“小将军,在下真的耳鸣,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鞠义神色肃然:“小将军,命是你救的,想要随时还你!在下并非于禁,无法装耳鸣!” 张郃神色挣扎一瞬,硬邦邦道:“小将军,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在下的命,只能战死!” 武安国语气颓然:“小将军,给武某个痛快吧!没了手的武将,还有何用!” 陆远呆了呆,他就想让几人发个誓而已,这几人怎么反应这么大! 自己一直与人为善,又不是孙坚那样的臭脾气,这几人怎么就一致断定,自己要杀人灭口! 于禁惜命,鞠义刚烈,张郃心怀大志,武安国心灰意冷。 陆远见几人状态记在心中,乐呵呵道:“没这么严重,耳鸣一下挺好!大战过后,记得去一下皖城,陆某也好再与你们畅聊!” 他本来就没想立刻收服张郃,鞠义,只想两人识趣,像于禁一样主动装傻。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一句话就将这两人惹毛了。 但翼州牧韩馥,已经被袁绍盯上,命不久矣。 正常这两人会被袁绍收服,现在定下皖城一诺,提前截胡正好。 于禁神色动容:“小将军,只是去一下皖城?” “赶紧回营吧,陆某这里还有大事!” 陆远笑容满面:“已经非礼勿听了,如果再非礼勿视,那就真麻烦了!” 于禁讪讪一笑,连拉带拽,哄着张郃等人许下承诺,见礼离去。 战马驰骋,他速度极快,一溜烟溜出老远。 典韦晃了晃大黑脸,疑惑问道:“主公,这样能行吗!” “能行,天时地利俱在!” 陆远乐呵呵道:“鲍信和韩馥活不久了,这是天时!皖城风物,军民浑然一体,百姓丰衣足食,这是地利,他们去了,一定会留下!” 这几人武艺不算顶尖,但是都能独当一面,他一个也不想错过。 而那个武艺顶尖,又能独当一面,浑身是胆的常山赵子龙,他早已望眼欲穿。 陆远并不知道,近在阳平,周仓和赵云正慢吞吞而来。 周仓一脸急切:“老弟,这里很安全了,将这些老弱安置在此吧!你我好先行一步!” 赵云威风凛凛,脸如刀削斧劈,棱角分明,一口回绝道:“不行!” 第166章 痛打落水狗 “兵在奇诡而不在招摇!” 一行人都在观望战场,陆远突然开口笑道:“陆逊,一时一势,现在可以调动大军了!你回去带兵前来,四面合围,将这股西凉精骑彻底歼灭!” 他在打发于禁时,就不是信口胡言,而是在权衡此事。 之前他刚到此地,就直接遭遇了吕布,一直没机会考虑战局。 现在既然高岗上还有敌军,那就不再需要这些诱饵了。 免得真被他们弄出个里应外合,横生事端! “兄长放心,必不辱命!” 陆逊眸光雪亮,险些欢呼出来,匆匆抱拳,策马飞奔离去。 让他带兵前来,这岂不是已经把他当大将了! 沙场纵横,哪个少年没有英雄梦! “黄忠,一会儿你跟在陆逊身边!” 陆远看向黄忠,斟酌道:“他是历练,但你要看好大军!此战务必要快,让高岗上的西凉精骑反应不及!如果遭遇危机,我军尽可撤走!” 他让黄忠出战,不只是保护陆逊,同样也是保护大军。 麾下三人,只有黄忠还算靠谱! 黄忠正摆弄着龙舌弓,四处瞄准,看谁都想来上一箭试试。 闻言顿时神色一肃:“主公放心,黄某都懂,绝不会让小陆逊和我军犯险!” 讨逆军来去如风,遭遇劲敌,自然可以随时撤走。 至于其他大军,他才不会去管! 黄忠说着,从战马上将麻袋提起,一把砸向典韦,急急策马离去。 典韦挥手一接,骂骂咧咧扛在背上。 “诸葛亮,给你个任务!” 陆远拍着诸葛亮肩膀笑道:“去告诉袁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我军出战,如果没有联军策应,我军即刻就走,再不管联盟琐事!大概这意思,具体言辞你自己斟酌!” 他让诸葛亮去找袁绍,是看中了诸葛亮的口才。 绵里藏针,口舌如刀! 诸葛亮神色振奋,躬身领命,自己终于可以办点大事了! “袁绍虽然心思颇多,但为人绝不卑鄙!” 陆远认真叮嘱:“你要有礼有节,不卑不亢,他不会为难你,反而会对你另眼相看!你主要是让他明白,我军走了,军粮就没了,大军必然哗变!” 他大战完才知道袁绍悬赏的事,将袁绍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此举正是敲山震虎,免得袁绍再琢磨着暗算他。 同样也是要让袁绍明白,别把盟主太当回事,军粮才是命脉! “将军放心,亮,必不辱命!” 诸葛亮郑重施礼,趴在马背上急急离去。 典韦和许褚摩拳擦掌,两眼锃亮。 陆远随意看看他们,笑眯眯道:“大战一场,没你们什么事了!许褚回去问问刘关张在哪,不可惹事!典韦在这歇歇,将颜良文丑看好,他们还有大用!” 他还在考虑,如果这三人成功截杀吕布,对此战的影响。 两人无奈,只得抱拳领命。 许褚顺手将文丑砸向典韦,策马离去。 典韦将两个麻袋扛在肩膀,连骂几句,留在陆远身边。 不过一炷香时间,讨逆军猛地轰隆隆冲出军营。 陆逊一马当先,眸光雪亮,英气勃勃。 黄忠一副憨厚笑脸,单手倒拖长刀,紧随陆逊身后,只有一臂距离。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肃穆,在驰骋中演化战阵,绕过战场,猛地策马迂回,将西面虎牢关方向彻底堵住。 大军四面合围之势一成,战场瞬间变得凛冽起来。 西凉精骑开始焦躁不安,西方,是他们的生路,正是他们始终敢在此逗留的原因。 他们来去如风,随时可以从西面逃遁,或者回军营,或者去虎牢关。 但现在,这条生路被堵住了,是一支和他们一样精锐的骑兵大军,如果高岗上再没有动静,他们就只能突围! 陆逊见大军阵势已成,胸中豪气陡生,养足了气势,就要发号施令。 一只大手却忽然探出,直接将陆逊按趴到马上,让他满腔豪气直接泄了一半。 黄忠一手按着陆逊,一手高举长刀,凛然大喝:“鱼行阵,杀!”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气势汹汹,冲进战场,没到西凉精骑近前,漫天箭矢已经射出。 箭矢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箭阵周转有序,瞬息不停。 一群西凉精骑本以为同为骑兵,有些棘手,此刻却发现完全不同! 这是弓骑兵,成建制的弓骑兵! 整个西凉,也没有这么多纯靠双腿控马,以双手挽强弓的弓骑兵! 遮天蔽日的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坠落! “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一瞬间而已,就有数百西凉精骑被箭矢贯穿,死于非命! 漫天箭矢却还在络绎不绝,当空坠落。 西凉精骑顿时不做多想,领兵将校当即决定突围。 马蹄轰隆隆驶过,直接向南,高岗营寨的方向冲去! 南面的乔瑁大军严防死守,却突然有上万兵马急速冲进战场。 盾牌重重,密不透风。 高览长枪一指,大军顿时顶着盾牌,主动向前迎击。 如同一面铁墙,缝隙中透着无数长枪,直接撞向西凉精骑。???.23sk. “轰!” 一声巨响,两支大军撞击在一起。 顿时人仰马翻,战马哀鸣,无数盾牌凹陷,长枪断裂,士卒吐血倒地。 战斗还在继续,西凉精骑一重重继续冲锋,联盟大军寸步不让,士卒们顶着盾牌前赴后继! 战场瞬间如同一个吞人巨兽,无数生命在其中无声无息流逝。 讨逆军追进战场,箭雨如蝗,层次递进,不断在后掩杀! 其他大军也加紧了合围步伐,一路前冲,声势浩大。 陆远立足高处,见此场景,不动声色道:“这批西凉精骑,远不如吕布亲率的那三千人,而袁绍参战的时机正好,彻底断了他们生路!” 他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讨逆军才会用鱼行阵游击,随时准备西凉精骑顶着箭雨,从西面突围。 西面才是西凉精骑的生门,虽然会损失惨重,但毕竟讨逆军人少,他们还有希望。 可西凉精骑向南,准备回高岗营寨,那么就是自寻死路。 联盟大军无边无际,又有袁绍参战,必将他们彻底堵死! “小将军有命,袁某不敢不从啊!” 袁绍策马冲到陆远身边,面色微沉:“小将军高岗鏖战,骁勇传遍全军,声望如日中天!指挥袁某参战,袁某岂敢怠慢!” 一众诸侯同时齐齐而来,个个嘘寒问暖。 只有孙坚,公孙瓒,曹操,孔融还算真诚,其他人不过敷衍了事。 陶谦面色如土,神色萎靡。 公孙瓒不知为何,同样对大战心不在焉。 不过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陆远也没太在意。 袁绍漫不经心道:“小将军,以你之见,如今该当如何啊?” “陆某一介武夫,哪懂这些大事!” 陆远若无其事:“陆某只知道,不灭了吕布,大军就将断粮了!此时吕布新败,正是我军一鼓作气,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袁绍闷哼一声,小贼可恨,竟然又拿军粮威胁! 军粮只是幌子,这小贼必然还有后手,否则何以让孙坚等人对他不离不弃。 不过歼灭吕布,痛打落水狗,这倒正合他意! “传令兵!” 袁绍轻咳一声,朗声喝道:“传令战场各将,此地战事已成定局,外围大军,速速直扑高岗营寨,四路合围,击杀吕布!” 传令兵匆匆而去,众人齐齐望向高岗。 孙坚横刀,老脸豪气纵横:“杀吕布,老夫得亲自上场!” 他说完不等众人,直接策马离去,调动大军。 袁术稍稍思忖,慢悠悠道:“纪灵,虎贲骑该出动了,不能再让吕布逃了!” 纪灵毫不耽搁,急急而去。 袁绍眯眼笑了笑:“西面这重关卡,还是得徐州大军啊,免得让吕布逃回虎牢关!” 陶谦面色颓败,却也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陆远还在疑惑,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如此积极? 杀吕布的那个四品武职,他们岂会在意? 此刻才终于了然。 原来陶谦麾下全部战死,这些人是盯准了徐州的一万兵马! 或者整个徐州! 而陶谦自然不能束手待毙,这才亲自领兵,再苦再难,也得咽在肚子里。 否则军权旁落,陶谦必然意外横死,造成徐州无主的局面。 一州之地,牵动出多少诸侯野心! “小将军,振武将军之事,你意下如何?” 袁绍随口笑道:“小将军应该明白,此事不是为了个人权柄,而是涉及整个联军未来!” 他已经试探过其他诸侯,但却绕不开陆远这个死对头。 只要他的封赏有用,联军名义上,就可以脱离朝廷。 “陆某一介武夫,不懂这些!” 陆远呵呵笑道:“陆某此来,只为杀贼建功,要是无法建功,陆某就只好带着将士们,南下庐江了!” 袁绍面色一沉,重重喘了两口粗气,着实被气得不轻。 这个混蛋小贼,说着不懂,但却又拿军粮说事! 虽然是同意了他的做法,但却要做第一个得好处的。 不给高官封赏,就要南下跑路! “小将军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袁绍闷哼一声:“早听闻小将军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现在看来,当真如此!上了趟战场,还能背回两个麻袋,不知道这是扒了谁的皮啊!” 他心中已经同意,给陆远好处,只是被逼着做决定,总是不顺心。 看到典韦扛着两个麻袋,顿时讥讽起来。 陆远呆了呆,猛地哈哈大笑,直接笑弯了腰,随意摆了摆手:“一个不长眼的,盟主不必理会,痛打落水狗要紧!” 袁绍一怔,这小贼怎么笑得这么怪! 不过这小贼说得没错,痛打落水狗要紧。 徐州之地,一万大军,他志在必得! 袁绍试探完毕,懒得再看陆远傻笑,轻哼一声,径自离去。 公孙瓒策马而过,随口低语:“小将军,此战过后,聊一聊吧!” 陆远微微错愕,公孙瓒为人,什么时候这么拘谨过? 这番姿态,必有大事! 不过此时他来不及多想。 陆远策马一跃:“典韦,我们走!杀吕布,抢赤兔,痛打落水狗!” 第167章 抢攻高岗 大战终于结束,战场上一地狼藉。 上万西凉精骑马踏联营,最终只有零星数骑逃遁。 联盟大军来不及盘点伤亡,打扫战场,直接马不停蹄,冲向高岗营寨! 二十余万大军无边无际,手执盾牌长枪,漫山遍野,如同围捕打猎! 他们刚收到消息,杀吕布,抢人头,痛打落水狗,士卒也可封将军! 徐州更是有三个太守空缺,虚位以待! 自从朝廷举孝廉开始,他们寒门子弟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封妻荫子,鱼跃龙门,从此不再忍饥挨饿的机会,值得舍命一搏! 如同孙坚,几经生死才得以入仕,而他们此时的机会,比孙坚不知强了多少! 大军后方,一众诸侯都在看着高岗。 陶谦摇头感慨:“小将军,你这一策虽能振奋人心,但却不知得害死多少人,天下能有几个孙坚啊!让寒门子弟当太守,那天下不就乱了吗?” “使君,你还是想想自己,怎么挡住吕布退路吧!” 陆远眸光微寒:“吕布这次不死,将来荼毒生灵,劫掠百姓,死的人只会更多!让寒门子弟当太守,才会在意那些百姓的命,可惜你却未必能看到!” 陶谦一个哆嗦,自己就随便感慨下,这小贼怎么如此激动,竟然还威胁自己? 自己麾下新增三员猛将,只要这小贼不亲自动手,谁能杀得了自己! 还说要让寒门子弟当官,真是蠢货! 位置就那么多,寒门当官了,豪门怎么办? 陶谦腹诽一阵,却也没敢回话,再次借着月光看向高岗,等待吕布动静。 高岗营寨。 吕布刚刚经历鏖战,未得歇息,正要亲率剩余的精骑出发,救出下方大军,就收到了败卒消息。 一万精骑全军覆没,联盟大军全体出动,势要夺回高岗!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他心中又惊又怒。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有多值钱,只是怒不可遏。 联军一群草芥,竟然敢主动上门寻死! 而麾下精骑的全军覆没,却也让他在怒气中大吃一惊! 西凉精骑横行天下,从未遭遇劲敌。 虽然联军人多势众,但西凉精骑铁蹄纵横,来去如风,谁可以拦住他们! 这次怎么会这么快,不等他增援就被彻底歼灭,甚至没能逃到虎牢关? 大军上门,军情如火。 吕布来不及细想细问,一面派出快马,向虎牢关求援,一面亲自出阵,主动迎战联军。 大军披挂上阵,轰隆隆冲出营寨,马头并着马头,俯冲之势,势不可当! 吕布一马当先,率先看到了八百虎贲,个个手执军弩,马挂长枪,杀机盎然! 他知道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大汉最精锐的军队,可惜他们的统帅,虎贲中郎将袁术是个草包,带着他们一路逃亡。 军弩在骑兵面前,只是一次性的杀伤武器。 只要他们速度够快,迅速近身,这些虎贲骑就来不及再上弦,发射第二轮弩箭。 吕布长戟一挥,马蹄更快,高声大喝:“陷阵!” 对面领兵的纪灵同时一声厉喝:“杀!” 虎贲骑士兵顿时身子一伏,齐齐扣动军弩。 一支支箭矢强劲有力,呼啸风声,直接迎向了西凉精骑! 箭矢力道,堪比黄忠的两石强弓! 强弩的攻势刚过,虎贲骑同时挂起军弩,手提长枪,向着西凉精骑主动迎上。 他们都是经京师三卫中选拔,个个武艺超群,人人心有傲骨,可惜董卓进京,他们却未尝一战,被拆分后逃窜四方,心中郁气压抑已久! 八百箭矢瞬间带来一片伤亡,数百西凉精骑人仰马翻。 但无人关注这些,不过须臾之间,两支骑兵队伍猛地轰隆一声,撞击在一起。 甲胄摩擦,长枪透体。 不知多少战马在瞬间粉身碎骨,马上骑兵彻底成了肉泥! 纪灵看着吕布挥戟,挡开第一轮的强弩攻势,黯然一瞬,带着残余的虎贲骑转出战场。 吕布两眼猩红,怒不可遏。 一群不知死活的虎贲骑,竟然敢主动出击,给他西凉精骑带来了千余伤亡! 而且还挡下了他们一击,让他们大军蓄力,俯冲之势为之一缓! 真是该死! 他看着下方又有数万骑兵,旗帜不一,显然是各诸侯大军中拼凑而出,不禁更是愤恨。 关外的草莽,竟敢如此猖狂! 吕布再次挥戟,口中厉喝:“陷阵!” 一队队西凉精骑层次递进,长枪远远超过马头,如同一面移动的枪林,向着下方冲去。 联军大将高览长枪一挥:“杀吕布,抢封赏!” 数万骑兵,顿时个个目光火热,主动迎击。 两支大军骤然撞击在一起,人喊马嘶,哀鸣声络绎不绝。 吕布骇然,自己竟然被无数长枪针对,一个个骑兵悍不畏死,层出不穷! 虽然不足以要命,但自己是天下第一猛将,什么时候让一群虫豸挑衅过! 自己帮丁原,董卓不敢专权,自己帮董卓,群臣不敢多言。 现在这群士卒简直是疯了! 吕布左右搏杀,突出重围,再看身后,不由气得暴跳如雷! 自己麾下,经虎贲军一战,伤亡千人,经这数万骑兵冲击一番,竟然又少了数千! 现在跟随在自己身后的,按着队列来看,竟然仅剩万余精骑! 关键这两次截击,自己大军的俯冲之势,彻底荡然无存! 联军骑兵中,高览看着依旧未死的吕布,眸光微黯,低喝一声:“把守此地,断西凉军退路!” 吕布听到声音,回望一眼,强压着心头怒火,再次长戟一挥,开口厉喝:“一鼓作气,随我冲杀!” 他已经感觉到了危机,这一次的联军斗志,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山岗下只有一群步卒,如何能挡得住铁蹄践踏! 吕布一马当先,俯冲而下。 麾下西凉精骑斗志焕发,铁蹄滚滚,紧紧追随。 下方孙坚眸光微眯,沉声大喝:“将士们,分批缓冲,留住他们,再行厮杀!” 三万孙家大军列成战阵,共举盾牌长枪。 一面面盾牌汇聚,如同铜墙铁壁,却在下坡上形成一个平缓的角度,让山坡角度越来越缓。 他们都是行伍老卒,应对过各种战场,西凉精骑冲进战阵,就会被不断平缓的角度卸去力道,被他们的长枪所刺! 孙坚更是行伍大家,排兵布阵张弛有度,指挥着盾阵不断上前,挤压西凉精骑的冲锋空间。 一面面盾牌前方,是一支支长枪枪头,只露出一点,不会轻易折断,却足以让战马重创。 一面面盾牌后面,是一个个行伍老卒,个个弓着身子,脚步稳健,随时准备卸去战马的冲锋劲道,再捅出长枪! 吕布看着这铜墙不断移动,坡度随时变化,如同波涛,盾牌上的枪尖寒光闪闪,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只觉得棋逢对手,这是一个真正的行伍高手! 但他箭在弦上,不可能等在原地被困,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吕布一策战马,赤兔马一跃而起,借着俯冲越出数丈,落在盾牌上,马蹄险险躲开几根枪尖。 这里的大军主要负责泄力,没有太多攻击,才让他斩断长枪,化险为夷。 但他耳后,却是轰隆隆巨响声不断。 万余西凉精骑,马踏盾阵。 一瞬间无数战马哀鸣倒地,马上骑士摔在盾阵上面,被枪尖刺的惨叫连连! 西凉精骑前赴后继,不断折断枪尖,简直以性命开路,试图撞破盾阵。 盾牌后面,大量老卒同样口吐鲜血,神色萎靡,死死硬撑。3sk. 吕布看得睚眦欲裂,不禁厉喝一声:“踏营!” 他看着盾阵姿态,觉得是棋逢对手,但看着盾阵演化,忽然发现自己还差得远! 自己的骑兵居高临下,竟然没打过一群步卒,简直不可想象! 这个盾阵,如果他的精骑陆续前冲,如此长的距离,一定会吞掉他麾下所有人! 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行伍高手,但眼下却不容他多想。 一群西凉精骑开始后撤,保持战马冲锋距离,忽然齐喝一声,万马齐喑,同时踏营而过。 “轰!”的一声巨响,如同万人共敲响鼓,瞬间万马陷落,盾阵破碎! 一瞬间,上千老卒吐血而亡,半数西凉精骑直接惨死! 孙坚脸色惨淡,扔开盾牌,一挥长刀:“杀!” 吕布没有受伤,脸色却是同样惨淡,同样一挥长戟:“撤!” 只剩四千余骑,他已经没有胆量跟孙坚较量了! 自己再是骁勇,就算三万人都摆在面前,自己能挥戟几次,能杀几人! 大军轰隆隆摆脱孙坚,向着高岗下继续突围。 孙坚长刀拄地面,瞪圆双眼,看着逃窜而过的一群精骑,僵了半晌才大喝一声:“混账,追!” 吕布不断不顾,依旧前冲,只有冲下高岗,走上官路,他们才有可能逃回虎牢关! 无边无际的士卒顶着盾牌,自两面夹击,却让他的麾下越来越少。 处处伏兵,如同十面埋伏! 一群长矛当空而过,不知将多少战马钉死在原地,将多少西凉精骑的身躯刺穿。 而一支支箭矢呼啸,一群军弩手射完查看一下,转身就跑,更让吕布一行损失惨重。 吕布长戟挥舞,格挡长矛箭矢,却越来越沉重。 他看着不足千人的麾下精骑,猛地一咬牙,策马提速,独自逃窜。 留下来只能同死,自己逃了才能给他们报仇! 无数士卒依旧蜂拥冲向吕布,长枪长矛,铁锤乱刀。 吕布左右搏杀,终于突出重围,看着前方十余人,惨淡的眸子忽然一亮! 一众诸侯竟然在此,那个袁绍竟然还敢拔剑,真是找死! 杀了这群人,解了丞相之危,兵败之过自然不足挂齿。 吕布正要大开杀戒,黑暗中,一张大黑脸,披挂着一身黑盔甲,突然在人群中冒了出来。 典韦如同棕熊直立,脚步生风,飞速疾奔,随手砸出两个麻袋,口中大喝:“丑鬼,把赤兔马还来!” 吕布攥了攥方天画戟,深深皱眉,避开两个麻袋暗器,策马扬长而去。 单单一个不会骑马的丑鬼,他还不会介意,但那群马贼当中,没一个易与之辈。 以他现在的体力,留下来必死! 诸侯中,袁绍悄悄抹了把额头冷汗,颤颤还剑入鞘。 曹操按住直跳的眼皮,缓缓收回长槊。 陶谦默默敲了敲大腿,却依旧还在发抖。 只是众人看向典韦,都在心存疑惑。 这个丑鬼怎么叫吕布丑鬼,还说赤兔马是他的? 打架竟然扔出两个麻袋,竟然还真将吕布吓跑了! 陆远收起强弓,无奈呵斥:“你急什么!让他再近一点,他还跑得了吗!” 典韦挠挠头皮,尴尬苦笑:“这丑鬼天天骑着典某的马,典某一时心急,现在怎么办?” “现在就看陶使君了,他是负责虎牢关方向的!” 陆远看向陶谦,面无表情道:“使君也听到了,赤兔马是典韦的!你要吕布的命,我们只要赤兔马!别让典韦等太久,他脾气不好!” 陶谦闷哼一声:“陶某麾下新增三员猛将,之前就跟吕布打过,这次还带了一万大军,必能留下吕布!” 袁绍一怔:“刘备他们投靠你了?” 第168章 一口饱饭的意义 联盟大军中,欢呼声一片。 小将军传出消息,粮道恢复,以后一日三餐,顿顿管饱。 对于这些一日两餐,还不敢吃饱的士卒来说,这无疑是邀天之幸。 主帅军帐内,一众诸侯俱在,气氛却远没有外面热闹,反而有些压抑。 众人都在等待陶谦的消息,到底能不能截下吕布? 只是已经等候半晌,却依旧毫无动静。 袁绍沉吟半晌,淡淡开口:“小将军,你现在让士卒一日三餐,顿顿饱饭,到底有什么打算?” 他其实更心忧陶谦麾下一万大军,和三郡地盘。 毕竟那酒鬼之前找他借兵,被他一眼看穿,乱棍轰了出去。 只有陶谦这种呆子书生,才会不知利害,引狼入室。 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只能以后再做计较。 倒是这陆家小贼的举动,让他疑神疑鬼。 “陆某只想公道一些!” 陆远沉声感慨:“陆某谋算军心,不计将士生死,是因为他们身为军人,就该杀敌建功!但将士卖命,同样得有体面尊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算什么?我皖城百姓还顿顿饱饭呢!” 他沙场百战,心如铁石,军人血沃疆场,这是天理!???.23sk. 只是同为行伍老卒,他对这时代的军人心有感触,没有荣誉尊严,甚至饭都吃不饱,何其不幸! 一顿饱饭,不过是顺手为之。 “小将军一句公道,军粮却要由孔某提供,有些不妥吧!” 豫州刺史孔伷语气淡淡:“小将军如此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士卒军心倒是收取了大半!只是这般吃喝,我豫州能承受多久?如果再有军粮不济,小将军能负责吗?” 他之前被陆远诓骗上战场,最终却没能整顿好大军,颜面扫地,已经很少发言。 只是现在关系到他切身利益,他不得不开口。 心中自然愤恨不已,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退步,让这小贼把持军粮。 现在这小贼手握重兵,军粮即便出事,也没人敢拿这小贼问罪了! “使君的事,与陆某何干!” 陆远漫不经心:“大军进豫州,吃豫州口粮,这是定好的规矩!豫州世家林立,家家屯粮无数,使君供应不上,找他们要便是,跟陆某啰嗦什么!” 他同样在等待陶谦消息,懒得多理会孔伷。 只是他更在意刘备等人,他们此时投奔急缺人的陶谦,时机可谓正好。 这次刘备等人遭遇精疲力竭的吕布,不知能不能彻底斩杀! “小将军,你不经我等商量,就将消息放出,怎么能说与你何干!” 孔伷老脸一沉:“世家屯粮,先帝都管不了,孔某怎么去要粮!要是那么容易,岂会有黄巾之乱?现在这般消耗,我豫州早晚供应不起,到时小将军准备怎么办!” 他气急败坏,这个混账小贼实在欺人太甚! 自己饱读诗书,人人赞誉清谈脱俗,无为而治,只有这小贼屡屡对自己无礼! 还说找世家要粮,难道学这小贼当土匪,为了百姓欺压世家,最终声名狼藉吗? 以为人人都和这小贼一样,不要脸吗! “大军缺粮,那就只好找董卓要了!” 陆远语出随意:“如果使君拿不出粮食,我军五日后就会断粮,到时别无他途,只有三日后出发,一举攻到虎牢关下,灭掉李傕郭汜,抢他们的粮草,让商行抓紧加工!” 一顿饱饭,是顺手为之,但却深意多多。 让士卒顿顿吃饱,将这养成习惯,到时看谁敢再饿士卒肚皮! 之后就是虎牢关之事,大军不能干耗着,必须尽快跟董卓决战。 最重要的是将一日三餐,顿顿饱饭的概念传出去,让士卒百姓都知道,皖城就是如此。 老百姓站起来了,就不会再跪下去。 吃过饱饭,就不会再忍受饥饿。 谁不给他们饭吃,他们就掀谁饭桌,这才合理! “只有三日,如此仓促,你何不早说!” 袁绍一拍桌案,勃然大怒。 他不反对攻击李傕郭汜,只是这小贼如今牵着联军鼻子走,他这盟主威严何在! 一众诸侯面面相觑,本以为这小贼让大军敞开肚皮吃饱,军粮肯定存量尚多。 哪知道这小贼如此算计,在这里等着呢! 他们同样不反对进攻董卓,只是人人心中都有谋划,如袁绍图谋翼州一样。 如果这样灭董卓,到底是在给谁做嫁衣? “提前三日说,这还不够早吗!” 陆远若无其事:“大家要是觉得仓促,就去跟士卒解释,因为孔使君的军粮准备不足,盟主的大军准备不及,所以今后还是得一日两餐,尽量饿着肚子,千万别吃饱!” 袁绍和孔伷齐齐冷哼一声,这个混账! 消息已经传开,现在再说取消此事,不被愤怒的士卒打死,也得就此声名扫地。 只恨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小贼把持军粮,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样也好,早点了结此事,在下就得回幽州戍边了!” 公孙瓒笑脸僵硬:“我等戍边将士,不如诸位心思沉重!此来只为杀贼,幽州却被胡人侵扰。如果再晚一点,我等的家没了,就不用回去了,到时反而会让诸位为难!” 他神色低迷,和之前的意气风发,豪气干云判若两人! 陆远心头一跳,历史上公孙瓒正是没回去戍边,卷入中原是非,最终惨淡身死! 之前他就发现了公孙瓒的异常,甚至公孙瓒还邀请他相谈,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而这次大战,公孙瓒更是毫无助力,白马义从无一人参战,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远稍稍思忖,得尽快跟公孙瓒聊聊了! 人心随境遇而变,对于公孙瓒这个戍边老卒,他只希望能尽力改变其惨淡结局。 “早晚都要打,这有什么好谈的!” 孙坚老脸阴沉,语气不善:“即便军粮充足,老夫也早有准备,半月不见动静,老夫就回荆州了,免得在这里给诸位添堵!” 他心中气闷,人人皆知。 孙家大军拦下了吕布全军,灭了吕布半数精骑,结果却没得到一支军队增援。 最终孙坚带着一群步卒追杀,跑断了腿,也没追上吕布背影。 这是他人缘太差,逮谁骂谁所致,同样也是联军诸侯,都不想让他抢功。 只是众人不知,这场大战,对孙坚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他得到了新军粮方法,正急着回长沙,和刘表抢荆州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三日后灭李傕郭汜!” 陆远乐呵呵道:“孙坚老哥要回荆州,伯圭兄要回北平,陆某也想回庐江了!对了,公路兄已有去处,北海使君也该尽早回去剿匪,孟德兄同样得早点去上党赴任!” 他不等袁绍说话,就给事情定了,同时给他的盟友一举全都拉上。 意思明显,联军再不打,就散了算了。 反正他们有军粮自保,就看其他人到时怎么办! 袁绍咬了咬牙,脸色阴沉至极,淡淡开口:“此事,袁某自会择时通告全军,就不劳小将军费心了!” 此事已经注定,但他必须得是发起人,联军盟主这个身份绝不能丢! 这时,众人都看向了陶谦,现在大事已定,那就差陶谦的消息了。 虽然吕布只是一勇之夫,但他的人头意义重大,否则不会让众人在此等候。 一个振武将军,以及徐州一个郡的归属。 以陶谦的性子,入驻他一个郡,和要他一个州有什么区别! 陶谦颤颤喝着茶水,讪讪笑道:“再等等,等等……” 他心中惴惴,那刘玄德不会把大军骗跑了吧? 听说此人到处借兵马,却没人肯借。 不过此人如果聪明,就该想到徐州还有一个郡呢! 众人等候良久,传令兵终于急急而来。 “主公,刘备有消息了!” 第169章 孔融论道 主帅军帐内,一众诸侯哑然。 他们等来的结果,竟然是陶谦麾下没见到吕布,无功而返! 一万大军浩浩荡荡出战,浩浩荡荡归来,没有丝毫建功,没有折损一人! 陆远同样愕然,人过一万,无边无沿,怎么可能挡不住一条官路? 这场截杀,涉及着刘备等人的名声,他们怎么舍得放弃? 只能是陶谦有令在先,不得随意出战! 袁绍轻飘飘道:“使君爱兵如子,不忍一人伤亡,袁某佩服!” 孙坚老脸一甩,冷哼一声:“使君用兵谨慎,孙某见识了!下次联军兵临虎牢关,孙某倒要学学使君的自保之道,到时看谁来破董卓大军!” 一众诸侯有意无意,嘲讽陶谦几句,便各个起身离去。 陶谦不无所谓,大袖飘飘,扬长而去。 心中虽然暗骂诸侯无礼,却对这结果极为满意。 别人是来建功立业,他却是被大义逼着来的,只求自保就好。 之前麾下大将惨死,险些连地盘都保不住,人人对他不怀好意,他岂会不知? 现在大军未损,还得了三员猛将,看谁还敢觊觎徐州! “人心莫测,诡谲难防!” 孔融轻叹一声:“行之,你说得对,孔某不适合这里,真该早些回去经营民生!” 他上次出战,同样没有整顿好兵马,因此颜面扫地,很久不曾发言。 此刻心有所感,不吐不快,结果发现值得一聊的,就只有陆远。 而陆远给他军粮,助他恢复北海民生,更在虎牢关前救他危难,不禁让他好感大增。 不知不觉间,小将军也变成了行之。 陆远一怔:“大战在即,使君何出此言?” “行之,诸侯的心思,你是不懂,还是不在乎啊?” 孔融意兴阑珊:“这大帐当中,没人真想要吕布人头!那是徐州的一郡太守,好不容易的空缺,人人心中都有盘算,岂会让他人随意抢功,得了此地!” 陆远没有对此事上多说,只随意笑道:“使君如果有空,不妨到我那坐坐?” 他不在意诸侯心思,反正都得跟董卓硬拼。 来日虎牢关下,不愿出力的就断粮滚蛋,等着兵变被杀吧! 孔融勉强笑笑:“也好,你我本就有言在先,他日皖城一聚,现在正好提前讨教!” 陆远再次挥手,招呼山阳太守袁遗,乐呵呵道:“将军,要么同去?” 他看着孔融和袁遗在此,不禁想起了武安国和满宠。 这两人都是被他看好,在生死之间救下的,而且目前急需,当然不能放弃。 只不过要收服二人,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他们主公,孔融和袁遗。 袁遗五大三粗,闻言愣了愣,皮笑肉不笑道:“小将军,我们没这么好的私交吧?” 他出身汝南袁氏,是袁绍和袁术的同族堂兄,看不惯袁氏兄弟相争,因此对袁术身边的陆远,一样不假辞色。 陆远起身大笑:“相谈一场,算什么私交!将军不必客气,走吧!” 他拉着二人,起身就走。 袁遗满心疑惑,这小贼什么意思? 只是现在这小贼负责粮草,他倒不好撕破脸皮。 几人很快进了讨逆军营寨,在中军大帐内落坐。 “君子不欺暗室,行之的字,当之无愧!” 孔融环顾大帐笑道:“知之不若行之,孔某本为知之而来,但看了如此简单的大帐,才发现行之为人,表里如一!如果不是太过好色,自当誉满天下!”23sk. 他真心称赞,这个布置简单,与士卒一般无二的军帐,联军中怕是只有这一个。 袁遗没有说话,却也在心中感慨,这才是为兵之道! 主将与士卒共甘苦,才能让大军浑然一体,难怪讨逆军可以如此强势。 可惜此事知易行难,他们其他主将谁能做到? 陆远倒着茶水,哑然失笑:“使君,陆某不好名利,如果再不好财色,那即便当了圣人,活着又有何意趣?” 孔融接过茶水,没再多说。 他自己都被名利所扰,怎么能要求别人一无所求。 “使君,你有君子之风,行之便直言了!” 陆远乐呵呵道:“行之麾下,人手拮据,做事一直束手束脚,因此想借使君麾下武安国一用,以达成夙愿,愿使君成全!” 他对孔融了解颇多,如果寒暄客套,只会没完没了,还不如直言相告。 “行之,你的夙愿是什么?” 孔融稍稍疑惑:“上次问你,你便含糊过去了。至于武安国,你问他就好,他身体残疾,心灰意冷,如果能得行之重用,倒也是好事!” 他心中更疑惑武安国残废,还有何用? 只是他身为圣人门徒,这种话自然问不出口。 “行之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陆远呵呵笑道:“就像之前行之所言,士卒上阵杀敌,就该有口饱饭,有荣誉尊严,这就是公道!只是这天下还差的太多,此事说来话长,使君到皖城后,一看便知!” 他不愿在此事上纠缠,但对武安国已经有了信心。 不提救命之恩,让一个心灰意冷的武将,做他皖城的骑术总教官,这份重视,足以让武安国动心。 而且当今天下,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皖城却如世外桃源一般,百姓怡然自得,衣食无忧,无人不心驰神往。 只要到了皖城,见了皖城风物,就一定会为之动容,最终和其他讨逆军将士一样,为了这份人间净土而战。 这正是民心既军心,是他得自后世最宝贵的经验,超越这时代两千年的视野。 后世的格局见识,军事理论,强于任何发明创造,武力智力。 “说来话长……那行之就慢慢道来啊!” 孔融一脸殷切:“孔某此来,正为讨教民生,有的是时间!孔某看报纸时就心有疑惑,粮食产出就那么多,即便没有世家掠夺,但人口渐涨,怎么保证百姓始终丰衣足食?” 陆远头皮一麻,怎么还是纠缠上此事了? 他哪有时间慢慢道来! “使君,这是大学问,你有大智慧,到皖城一看便知!” 陆远斟酌言辞:“各人见解不同,就像世人皆称李儒软舌如刀,是当今第一谋士。但行之不屑,只认颍川陈群这等大才,他在皖城默默无闻,一心制定后世千年规矩!” 孔融呆了呆,定后世千年的规矩? “武子之法,强魏一时,但商君之法,却强秦一朝,使君以为孰优孰劣?” 陆远悠悠笑道:“谋一时一势,一局一域,是谋士,但难免浅薄!而见识深远者,已经着眼未来,谋千年变法。这等大才,行之自愧不如,无法代其发言,只能使君亲自去看!” 陈群的寒门士子论,堪称振聋发聩。 而陆远更知道,陈群本来就是九品中正制的创始人,彻底替代了当下的举孝廉制度。 现在陈群看到皖城的人心向背,已经在钻研更合理的制度,三省六部制。 相比于其他谋士,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如同一个是出下主意,让老板的早餐店生意好点,一个是出个主意,让整个国家跑得快点。 云泥之别! 孔融两眼发直,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袁遗挠挠头皮,尴尬笑道:“小将军,这等学问之事,袁某心中仰慕,本不该打扰,只是袁某愚钝,不适合做学问……” “不打扰,这等学问,在下说起来也头疼!” 陆远心中一松,笑呵呵道:“在下请将军来,同样只为一人,将军麾下的满宠。他武艺低微,在将军那只是一普通将校,但在下却好看其勇烈,想借来一用!” 他不愿再和孔融纠缠学问,说了那些,只是让孔融心存好奇,主动去找陈群掰扯。 现在索要满宠才是正事,而且对于袁遗,他不必介意双方交情,反而更好办! 袁遗干笑一声:“小将军,袁某麾下也无大将,如今小将军直接开口索要,为难袁某了!” 他心中嘀咕,这小贼是不是被孔融弄傻了,讨论一会儿学问,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就算满宠武艺低微,但也是自己麾下,怎么会随便借人! 更何况自己跟这陆家小贼,根本毫无交情! “孟德兄送了在下一匹宝马,在下还给孟德兄一个郡!” 陆远言简意赅:“在下不喜欢欠人情,将军借了,在下自有厚礼相赠。将军不借,在下也不奢望,只会等这场大战结束,静观天下局势变幻。” 这种纯粹交易,简单直接,他最是喜欢。 讨伐董卓后,馒头技术无法独享,不如现在做个顺手人情。 就算袁遗不会算账,不肯放人,那他静等袁遗身死就是了! 反正这群中原诸侯,没几个能活过两年的。 “这个,袁某总得先问问满宠意见……” 袁遗心中怦怦乱跳,却依旧面不改色:“就算满宠愿意,小将军也不能让他临阵倒戈吧,否则袁某如此自处?” 这个陆家小贼和曹阿瞒的事,他当然清楚。 上党郡确实是这小贼送的,可谓投桃报李,出手大方。 他同样喜欢纯粹交易,不涉及人情,只是还得确定对方筹码。 “一言为定,陆某等将军消息!” 陆远随手将一个包子递了过去,笑容满面:“还请将军转达一声,天下虽乱,但我皖城还有大汉律法,律法尊严不容亵渎,只差一位铁面无私者,提刀维护!” 这正是他需要满宠的地方,满宠虽然在谋略上同样出色,但他目前最急需的,还是根基扎实。 不只是皖城,而是整个庐江。 袁遗握着包子,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原来是这个筹码,这个确实足够。 虽然他也知道满宠嫉恶如仇,最适合掌管律法。 但他目前所需,却是在诸侯盘算中活下去,甚至是他自己的盘算,能不能得到施展。 至于大汉律法,在山阳之地,只是奢望。 “小将军爽快,袁某告辞了!” 袁遗手握包子,笑眯眯道:“小将军的话,袁某必会带到,满宠若是心有所向,袁某必不会阻拦!” 他长身而起,说走就走。 陆远微微一怔:“将军不怕陆某反悔?” 袁遗呵呵一笑:“小将军为人,虽然毁誉参半,但信誉颇佳,还未食言过。袁某有自知之明,不值得让小将军失信!” 他扬长而去,心头稍稍疑惑。 这个陆家小贼,不接触时,总觉得面目可憎,但稍一接触,就会不自觉被其直率豪气所感染。 难怪连孔融,也会成为这小贼的好友。 可惜自己出身汝南袁氏,这个烙印改不掉! 陆远目送袁遗离去,再看看孔融,不禁轻咳一声:“使君,想什么呢?” “武子之法,谋一时一势,一局一域,商君之法,放眼天下,谋万世基业!” 孔融回过神来,目光灼热:“行之应该知道,我大汉虽然不屑暴秦,先言黄老之学,后尊儒术治国,但却依旧在行商君之法。律法不存,世无规矩,国将不国,这才是真正大才!” 陆远忍俊不禁:“使君怎么还想着这事,你去了皖城一见便知!陈群为人放荡不羁,想与行之联姻,却让其族妹暗中窥探,与荀彧是好友,却与水镜先生平辈论交!” 商君之法,何止行到大汉。 儒皮法骨,直到后世两千年,依旧在依法治国。 至于说商君之法暴虐,那是猪脑子,只知后世的优渥环境,却不知商君面对的,当时秦国的民风习俗。 和那句“何不食肉糜?”一个思路。 只是陆远不愿解释这些,你来我往,寒暄客套,太过麻烦。 孔融稍稍思忖,目光依旧火热:“行之,要不我就此离去吧!你说得对,这场大战勾心斗角,不适合我,反而是皖城陈群,让我心驰神往,望眼欲穿!” 他有君子之风,被陆远一句孰优孰劣质问,真心折服,言谈之中也放下了大儒架子,以你我相称。 毕竟他之前就从未想过,两种大才,孰优孰劣的事! “使君何必急于一时,稍等两日!” 陆远被孔融的作风吓了一跳,匆忙劝道:“大军共战虎牢关,为国杀贼的机会,使君怎能错过!而且北海另有大才郑玄,不是说好一起去皖城吗?” 这时候公孙瓒要走,孙坚也要走,如果真有人率先离去,后果不堪预料。 说不定会和历史一样,联军就此瓦解,一哄而散,随后自相残杀。 “对,这个是我心急了,还得拜访郑学之主,郑玄!” 孔融若有所思,喃喃道:“这位当世经学大成者,该请!另外还有卢植,他若能看到皖城,一定欣喜若狂!行之,你详细说说皖城的事,我来想想怎么打动他们,一同前去!” 他越说越是热切,还在嘀嘀咕咕,盘点当世英杰。 “使君,这个让舍弟跟你讲讲!” 陆远头皮发麻:“行之跟伯圭有约,得去看看他,就不相陪了!行之与使君交心,因此才不拘小节,不讲俗礼,使君勿怪!” 他说着向外一招手,乐呵呵道:“陆逊,过来,跟使君好好讲讲皖城,尤其是纸张传播,书籍印刷,发行天下的意义!” 陆逊小脸一苦:“兄长,我与二弟有行动!” “你能行动什么,都是偷鸡摸狗的事,让黄忠办!” 陆远轻斥一声:“你在这陪使君秉烛夜聊,诸葛亮,你去见见武安国,该说什么,你们在外面偷听这么久,应该都知道了!” 诸葛亮小脸一僵,他想见见孔融其人,因此才来偷看,竟然被将军发现了! 而且他们确实有行动,想将他从父诸葛玄偷出来,但将军怎么会知道此事? 还说成偷鸡摸狗,怎么想都不对劲! 陆远安排妥当,却已轻吐浊气离去。 大决战之前,得先看看公孙瓒,到底怎么了! 第170章 汉土虽大,但无一寸多余 公孙瓒的中军大帐。 陆远径自在茶案前落坐,等待公孙瓒。 他环顾四周,见帐内整洁清爽,没有任何奢侈杂物,完全一派行伍作风。 但物品摆设规规矩矩,古礼浓重,依旧透露着公孙瓒的贵族风范。 “小将军,伯圭失礼了!” 公孙瓒匆匆而来,摇头失笑:“伯圭不知小将军深夜前来,还在营前查探岗哨,失仪之处,还望小将军海涵!” 他说话间解开大氅,认真理了理衣襟,在茶案前半跪半坐,举止很是优雅。 要不是他风尘仆仆,在深夜依旧亲自查岗,一定会以为这就是个文人雅客。 这正如他为人,一个铁血杀伐,行走疆场的戍边老卒,却依旧难掩一身贵族姿态。23sk. “伯圭兄言重了,是陆某冒昧造访!” 陆远自斟自饮,乐呵呵道:“之前大战连连,一直没有机会应邀前来。现在决战在即,陆某只好不分时间,来见见伯圭兄!” 他确实是因为跟董卓决战在即,不容任何意外发生。 之前公孙瓒说幽州有变,他不得不关心一下。 但连夜前来,却是因为不愿和孔融谈经论道。 “小将军,尝尝这北地苦茶,别有一番滋味!” 公孙瓒单手托起浓茶,尴尬笑道:“北地苦寒,习惯以浓茶奶酒待客,伯圭不知小将军此时造访,来不及准备他物,只好以家乡之物待客,小将军勿怪!” 他语出豪迈,却依旧难掩惆怅。 “浓茶醒脑,已经极好了!” 陆远轻吹茶沫,随意笑道:“陆某连喝几杯,头脑清醒,正好可以听听伯圭兄的难处,为伯圭兄排忧解难!” 他两世为人,皆投身行伍,对同样出身行伍的公孙瓒,无需客套寒暄。 这也是他和孔融即便交情再好,也不愿秉烛夜谈的原因。 “之前,确实有难处!” 公孙瓒随意笑道:“伯圭本意,是跟小将军打声招呼,就引马北上,不再理会诸侯之事。但现在小将军逼诸侯与董卓决战,伯圭也不差这两日时间!” 他长叹一声,将浓茶像喝水一般,一饮而尽。 陆远微微皱眉:“伯圭兄,幽州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一些琐碎小事,说起来让小将军笑话!” 公孙瓒摇头苦笑:“刺史大人宽厚,施行德政,将在下驱逐的匈奴人接回了幽州,要一视同仁,并予以厚礼相赠!只是他忘了,这些胡人与我辈戍边将士,皆有着血海深仇!” 他话音随意,却不自觉连连几次,摸向自己的腰间宝剑。 陆远一怔:“是幽州刺史刘虞,那个皇亲国戚?” 按文人记载的历史,当下文人的品评,那都是位乱世君子,施行德政的。 只是文人不会戍边,不知道戍边军人,为了边境安宁,到底留了多少血! 一寸山河一寸血,并非只是玩笑! “对,皇亲国戚,富有四海!” 公孙瓒语气颓败:“天下都是他们的,他们自然一视同仁,将胡人视为治下百姓。只是在下不懂,我幽州百姓尚且食不果腹,为何还要养这些胡人?而天下名士却对此赞誉有加!” 他说话间已经手按剑柄,显然怒不可遏,极力克制。 “文人名士,俱是清谈高论之辈,他们不懂饥饿,理他们作甚!” 陆远郑重其事:“如同豫州孔伷,即便再是能说,这次大战过后,他如果依旧不敢对世家下手,不给百姓活路,那他绝对活不了两年!只是这个皇族姿态,有些难办!” 此次大战,已经暴露了孔伷既无领兵之能,又无司牧一方之才。 一州刺史,坐拥豫州这样的风水宝地,却成了世家权贵的门前狗。 手中没有刀兵,身后没有百姓支持,只能静等着被人攻伐! “是啊,正因为他是皇族,所以才难办!” 公孙瓒沉声感慨:“他自以为是在怀仁,却不知这是妇人之仁!他不懂匈奴啊,进来了就赶不走了!在下敢断言,今日放一个匈奴进来,他日匈奴必会南下牧马,劫掠百姓!” 陆远心头一跳,猛然醒悟。 历史上的南匈奴,可是一直抢到了兖州陈留,劫掠走不知多少百姓。 按地形上看,这越过了偌大的幽州,并州,翼州,青州,到达兖州,几乎将北方人口劫掠一空。 时间上,正是公孙瓒死后,诸侯忙于内战,无人戍边!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莫不从服!” 陆远眸光闪烁:“我大汉强势,是祖辈铁血打出来的,不是怀仁怀出来的!武帝为大汉尊严誓灭匈奴,死了多少将士,何等悲歌决绝!此人忘了这些,愧对祖宗,送回京养老吧!” 历朝历代,都是死于安乐。 北宋立国时,也是誓要收复幽云,只过了几代而已,就一心求和了。 此时此刻,陆远倒是真心希望,公孙瓒这个戍边老卒,可以一直守护北疆。 他有着前世记忆,知道什么是民权民生,自然不屑这些封建王朝的权贵。 因此不惜出言暗示,让公孙瓒直接夺权,给这老好人一个善终足以。 “小……小将军的意思?” 公孙瓒吓了一跳,脸色变幻,迟疑道:“此人声誉极高,我若是敢刀兵相向,怕是连老师,都不会再认我这个弟子!” 他师承卢植,此时天下虽然乱象已生,盗匪横行,但诸侯毕竟没有混战,他和刘虞也没有彻底闹掰,本意还是想回去劝劝刘虞! 却没想到陆远给他的主意,竟然这么果决! “伯圭兄,虎牢关决战之后,你就回北平吧!” 陆远言辞恳切:“中原混战,伯圭兄若是牵扯其中,必死无疑!经营幽州,守护一方百姓,才可保一世平安!而且戍边虽苦,却也纯粹,没有尔虞我诈,只有雪夜驰骋,何等快意!” 他记不清公孙瓒和刘虞,是什么时候彻底闹掰的,谁先下的手? 却也没再提刘虞的事,毕竟那就是字面意思。 只希望公孙瓒远离是非,免得最后惨遭身死。 “小将军之言,无论如何,伯圭都要谢过!” 公孙瓒手扣桌案,眉宇紧皱,斟酌道:“虎牢关决战之后,伯圭自会引兵北上,到时再看时局而定。只是小将军不懂伯圭,伯圭对待敌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沙场百战,血沃千里,同样心如铁石,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决定! “好,虎牢关前,再与伯圭兄并肩作战,同袍浴血!” 陆远长身而起,壮怀激烈:“秦时明月汉时关,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腰间宝刀血未干!伯圭兄,陆某告辞了!” 劝人一次就够,多说无益。 同为行伍老卒,知道彼此心意。 “秦时明月汉时关……” 公孙瓒呢喃一声,豪迈笑道:“小将军豪情,伯圭能与你同袍一场,死亦无憾!” 他一扫阴霾,起身相送。 “虎牢关决战……各安天命吧!” 陆远挥手离去:“伯圭兄无论如何抉择,都该谨记,汉土虽大,但无一寸多余!” 第171章 西进虎牢关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联盟大军再次出动,直扑虎牢关! 十七路诸侯,二十一万大军,声势却比之前还要壮大。 一日三餐,顿顿管饱,士卒们人人奋勇,士气高昂。 陆远策马在诸侯之中,向着身后的许褚笑道:“去各军营喊一嗓子,告诉将士们,李傕郭汜的人头,和吕布一样值钱!” 许褚抱拳领命,策马离去。 反正他一个军营喊一嗓子就够了,士卒们自会相传。 袁绍脸色一沉:“小将军,你又在擅自做主?” 陆远懒洋洋道:“陆某是为联军考虑,盟主何必动怒,下次陆某先和你商量一下,让你传话!” 袁绍闷哼一声,强行扭过头去,没再看陆远。 这样振奋士气,确实对联军有益。 他只是气不过这小贼,屡屡不把他当回事! 陶谦老脸一甩,冷哼道:“小将军,赏的武将官职无所谓,地盘却出自我徐州治下,你不该跟老夫先说一声吗?” 他心中一阵气闷,徐州多了三个太守空缺,现在人人都在盯着。 可他已经心有人选,回去后就会直接任命,怎么能让别人随意插手! “典韦,去给陶使君麾下送点好酒!” 陆远乐呵呵道:“咱们军中特制的,够劲儿那种,免得三位大将遇到吕布,再束手束脚,毫无建树!” 他们讨逆军中特制的,只有酒精,兑点水就是酒! 可以保证张飞浑身是胆,见到吕布就会上前拼命。 三英战吕布,这才是他此战的关键! 典韦吭哧吭哧,应声而去。 陶谦却是急了,匆忙招呼:“小,小将军,我军中大将不能喝酒,喝酒就会闹事,你是知道的!” 他更在乎麾下的一万大军,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战过呢! 正想着怎么避开这场决战,全须全尾地带回徐州,管他外面打生打死。 可要真是由着那位喝酒,这大军非得被拉上战场不可! 一场厮杀,谁知道还能剩下几人! “什么,不能喝酒?” 陆远眉开眼笑:“那使君抓紧点,应该能从麾下手中夺下酒坛,尽量小心,别被误伤了!” 陶谦胸口一闷,哑口无言。 以那酒鬼张飞的脾气,自己过去抢酒,说不定得被一拳打死。 要去找刘备这个能讲理的才行,可惜刘备率军在最后,根本来不及相劝。 他把大军藏在最后,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可恨这小贼大军,只用黄忠一人就可统领,自己一万大军,却得三人同时领兵。 身边无人可用,才被这小贼欺负! “难得小将军慷慨,袁某也当为先锋军助兴才行!” 袁绍漫不经心,淡淡笑道:“高览,将我军中美酒全部赠出,赏给此次先锋大军,徐州军,翼州军,豫州军,兖州军!” 他依旧未找到颜良文丑,心中已经放弃了。 值得怀疑的,只有他族弟袁术,毕竟这二人本就是袁氏家奴,投奔谁都一样。 丢了两员上将,但他雄心依旧,徐州大军得不到,那就要徐州的三个郡! 大不了和曹操一样,派人前去遥领! 同时翼州计划也不能停,须得借此决战时机,削弱韩馥势力。 至于这次同时对四个州牧大员下手,则是另有谋划! 陶谦面色如土:“盟主,我们徐州军不善战,只会坠了联军威名……” 他正想躲开大战,结果却飞来横祸,突然给他弄成先锋了! 韩馥面无表情,之前袁术谋士阎象被杀,已经让他灰头土脸,现在倒是正等着一场大战,彻底给他正名。 刘岱战意熊熊,他是真正的皇室贵胄,对于驱逐董卓,重振皇纲,势在必行! 孔伷则不动声色,既然已经有人出头,不如静观其变! “使君不必自谦,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徐州军能战!” 袁绍面沉似水,不动声色道:“自我联军结盟以来,诸侯屡屡出兵,只有徐州,翼州,豫州的军队未尝一战,值此决战之际,该给将士们一些立功的机会了!” 陶谦被说得老脸一红,羞愧难当。 打人不打脸,袁绍这是当着诸侯的面,揭他老底了! 看着传令兵急急而去,他无可奈何,只能期待麾下三员猛将,能懂自己心意。 别想着建功立业,主要是保存实力! 孔伷呆滞片刻,同时默默接受了这个安排。 袁绍微微点头,眯眼含笑:“四位使君,皆是朝廷砥柱,此次充当前锋,必然锐不可当!” 他志得意满,这四人都是州牧级高官,位高权重,有这几人在,总会让他束手束脚。 陆远听到大军中一片沸腾,知道是许褚将消息传达,顿时没再理会诸侯,拉开陆逊走向一旁,静心听着陆逊汇报。 “兄长,武安国和满宠已经到了颍川!” 陆逊英姿勃发,乐呵呵道:“只是二人被周瑜留下了,说是他急需人手帮忙,要先留下用一用,会在大军返回前,将二人送到皖城!” 他负责讨逆军的对外消息,俨然是大军不可或缺的唇舌。 陆远不自禁搓了搓下巴,随即猛地将这不良习惯改掉,笑眯眯道:“这个倒没关系,他是我们的退路,现在确实忙得很!” 他步步落子,都有深意,颍川商行正是讨逆军的第一条退路,关系最大。 “兄长,诸葛叔父失踪了!” 陆逊眨了眨眼睛笑道:“据说已经进了颍川,下一步会随着商行进汝南,最后到达皖城。只是袁术认为这是袁绍干的,要对兄长不利,让兄长小心!” 诸葛玄正是黄忠偷出来的,为了让诸葛亮安心。 诸葛亮同时在马上抱拳,一本正经道:“亮,多谢将军了!将军若有差遣,亮,必誓死效忠!” 他能感受到陆远对他的诚意,没有利用,只有和对陆逊一样,纯粹的栽培。 现在没有后顾之忧,他终于有机会表明姿态。 “你们的时代还早,现在只管增长见识,好好读书!” 陆远哈哈大笑:“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闪光,但现在你们年纪尚小,还需要不断历练,将根子扎实起来!这就像盖房子,根基越深越牢,将来才能盖得越高!” 现在的陆逊和诸葛亮,对他都助力不大,让陆逊负责消息,只是历练。 他看好二人,是在将来,也许只是三五年后。 倒是袁氏兄弟相争,已经如此激烈,出事直接想到对方下手,这却让他喜出望外! 这两人底蕴太深,不互相消磨下,不知他们要蹦跶多久! “兄长,鲁肃也有消息传来!” 陆逊继续道:“经商行帮助,已经转移了豫州,兖州近三十万人口,这还只是第一批,还有更多正在路上,鲁肃已经找到叔祖父,一起想办法试图解决!” 他认认真真,俨然也在考虑此事重要。 “这个不必理会,让鲁肃去忙,他也需要历练!” 陆远呵呵笑道:“人口越多越好,庐江各县多着呢!而且我等大军回去后,还会只限于皖城吗?到时鲁肃只会更忙,但他会甘之如饴!” 他不可能一直做个县尉,也不会满足皖城一地。 只不过这是将来的事,他不愿多提。 “兄长,武安国和满宠,就是为了帮鲁肃的吧!” 陆逊郑重其事:“其实老家后备军的骑术教官,我也能当,而且万一他们就是看不好皖城,一意要走怎么办?” 皖城的青壮越来越多,虽然不能保证西凉战马,但普通战马,却能供应齐全。 这样一个后备军的骑术教官,位高权重,不知羡煞多少人! “你胡闹什么!你们的未来,不在一隅之地!” 陆远轻斥一声,随即思忖道:“皖城有地利人和,他们自然会留下!如果真就一根筋要走,不能为我等所用,那就只能按许攸的先例了!” 不是同袍,看到了秘密,那就是敌人,这毋庸置疑。 “将军,亮……我与北海使君相谈甚欢!” 诸葛亮稍稍踟蹰,一咬牙笑道:“我们谈起将军,都有一个疑惑,不知将军所图?北海使君说,将军驱使诸侯与董卓拼命,容易引火烧身,他正想好好劝劝你!” 他心中忐忑,首先是改了称呼,自称我以示亲近,还不知将军会不会接纳。 其次就是心中疑惑了,将军这么做图什么? 不顾得罪天下诸侯,也要用军粮勒索,逼迫众人跟董卓拼命。 万一打完董卓,诸侯反扑怎么办? “此事说来话长,你到了皖城一看便知!” 陆远眸光闪烁:“在我眼中,诸侯和百姓一样,不分贵贱!只是各路诸侯不识大体,灭了董卓后活不过两年,垂死挣扎却会让生灵涂炭,百姓惨死,所以我提前送他们上路!” 他依旧没说自己在图谋什么。 人心随境遇而变,曹操在变,袁绍在变,公孙瓒在变。 他同样在变,不变的只有沙场行走,心坚如铁。 “兄长,张达传来消息了!” 陆逊斟酌道:“兄长不联络张达,是怕张达犯险,但他主动传来消息,肯定可以自保!张达说刘备南下荆州,遇到个张姓马痴,被张飞杀了,不只得了的卢马,还有乌骓马!” 他始终想着,依靠自己谋划,解决掉威胁他和二弟诸葛亮的酒鬼。 只是担心这条消息重要,怕影响了陆远谋划,不得不主动告知。 “的卢马,还有乌骓马!” 陆远眸子亮了亮:“我已经有了绝影,速度天下第一,但典韦等人都要冲锋陷阵,却无宝马良驹可骑,现在一下多了两匹,再加上赤兔,这就是老天爷重赏啊!” 他拍着陆逊的肩膀笑道:“你有结义兄弟,为兄也有!此事先不要告诉他们,免得他们乱了方寸!” 陆逊疑惑一下,呵呵笑了起来。 这时,典韦吭吭哧哧,扛着两个麻袋归来。 “主公,都办妥了!” 典韦晃着大黑脸,嘿嘿笑道:“张飞喝了酒,保证会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劝他的人都被他赏了鞭子!” 他无不得意,自己可是用了激将法,这就是计谋! “人人都有弱点,我等也需谨记!” 陆远笑眯眯道:“李儒谋划人心,并非浪得虚名!就像黄忠好军功,你现在爱名马,许褚打架不带脑子,这些都容易被人算计,为人所趁!” 他只是随口一说,只要能保证三英战吕布,这就足够了。 “主公,你好色,小心被李儒算计……” 典韦眼睛瞪得老大,一本正经道:“主公好色,天下皆知,李儒肯定也知道了!” 他和陆远依旧关系亲密,无话不谈。 “滚蛋!虎牢关下,吕布退无可退,你想要赤兔马,就抓紧办正事!” 陆远一指两个麻袋笑道:“刘关张大战吕布时,就将颜良文丑扔进战场,我军只要注意,一定要收集够西凉军军服,随时找机会冲上虎牢关!” 精骑突袭,侵略如火,大军奇袭洛阳,这才是目的! 第172章 天时地利人和 “小子,慢点,等等老夫!” “小将军,慢点,等等伯圭!” “行之,慢一点,等等孔某!” “行之老弟,绝影太快,等等曹某!” “你们都慢一点,等等袁某,这是虎牢关,别让吕布逮住了!” 虎牢关前,陆远在高岗上纵马疾驰,风驰电掣,无不快意! 绝影马似乎感受到了大战的气息,终于不再和他较劲,一路矫健如飞! 只是苦了后方跟随的孙坚,公孙瓒,孔融,曹操,袁术。 一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再跟随下去,就得被西凉铁骑包围。 陆远腿上稍一用力,绝影当即调转身形,再次呼啸风声,折返回去。 孙坚老脸一甩,勃然大怒:“你小子找死不成!再跑几步,老夫掉头就走,绝不管你死活!” 其余人都没说话,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这小子找他们来查看地形,结果差点跑进了西凉军大营,这岂不就是找死! “嗨,陆某一时意气,诸位勿怪!” 陆远乐呵呵道:“站得高看得远,此地不只可以查看地形,还能一窥军情,我联军与董卓大军的优劣,一览无余!” 他们身处高岗,视野格外开阔。 前方是虎牢关南部丛林,正是之前鲍忠抢功身死的地方,驻扎了李傕郭汜的五万大军。m.23sk. 按着旗帜来看,吕布也在军中,应该是高岗兵败,急于立功赎罪。 斜前方是虎牢关,巍峨险峻,俨如城墙,只有狭窄栈道与关下相连,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虎牢关上旌旗猎猎,赫然是董卓,李儒,樊稠,张济的十五万大军。 他们身侧则是联军大营,十七路诸侯,二十一万大军。 一个个营盘伫立,军帐无边无际。 一支前锋大军,犹如从联军中探出的一只触角,由四个州牧高官,刘岱,孔伷,陶谦,韩馥统领着四万五千大军,遥遥与虎牢关下的李傕郭汜大军对峙。 “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此战艰难啊!” 孙坚老脸紧绷:“兵力看似旗鼓相当,但步兵与骑兵相差甚远,这是天时!虎牢关上下互为犄角,攻守呼应,这是地利!至于人和,我等心思,心知肚明,反而董卓可以令行禁止!” 他看着局面,不自觉有些泄气,但分析却井井有条,无愧行伍老卒。 “老哥不必丧气,袁绍并非碌碌之辈,先锋军的作用,正是为了破解地利!” 陆远指向虎牢关笑道:“虎牢关上下互为犄角,但我军先锋对阵虎牢关下李傕郭汜,大军剑指虎牢关,董卓若敢异动,必会首尾不能兼顾,如此地利可破!” 公孙瓒面色凝重,接口道:“大军必然不会异动,这场地利之争,还要看前锋军对战李傕郭汜!” 添油战术,是兵家大忌,无论袁绍还是董卓,都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关下之争,如果不到生死关头,绝不会有援军出现! “这个无妨,地利之争我军占优!” 孔融面露微笑,信心满满:“西凉军在关下只有李傕,郭汜,吕布三员大将,而先锋军中,翼州牧韩馥麾下张郃,鞠义,徐州刺史陶谦麾下刘备,关羽,张飞,都是猛将!” 一行人没有回话,要是数人头这么简单,孙家大军大将无数,早就横行天下了。 西凉军中,单是吕布一人率众冲锋,就够众将犯难了。 唯有孙坚能和吕布对抗,可惜他接连鏖战,军中老卒急需休养,无力再战。 “使君说得对,那酒鬼可挡吕布!” 袁术僵持片刻,笑眯眯道:“你们有所不知,那酒鬼先找我兄长借兵,结果被乱棍轰了出去,后找袁某借兵,当场说过,如果见到吕布,定能一矛将吕布戳个窟窿!” 曹操一怔:“公路兄不是也一样,将他乱棍打出去了吗,怎么还说他能挡住吕布?” 他是纯属打杂,本身就是诸侯实力中最差的,还派出大军,直接占据了上党。 经过和吕布的几场厮杀,现在他和张邈合兵一处,也只有区区四千人。 说是诸侯,只因为他被袁绍封了个奋武将军,还自领了个上党太守。 “袁某信他武艺,但不屑他人品,不行吗!” 袁术一脸嫌弃,本来就是缓和下孔融的尴尬,毕竟孔融声誉卓著,还有大用,这个打杂咸鱼怎么还较真上了! 曹操破罐子破摔,不以为意,反正对他来说,这些诸侯死得越多越好。 “大将上,董卓只有李傕,郭汜,吕布,樊稠,张济,不如我军!” 陆远乐呵呵道:“我军有高览,纪灵,李丰,张勋,桥蕤,程普,韩当,黄盖,严纲,田豫,于禁,张郃,鞠义,赵宠,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典韦,许褚,黄忠,刘备,关羽,张飞。” 他将联军中有名的大将列举,就是为了给众人打打气。 至于其他小将,联军中数不胜数,孙坚麾下就能数出一堆。 只有曹操麾下曹仁,领兵去了上党,暂时不在。 “小将军说得对,此战必胜,诸位不必心忧!” 袁绍策马而来,意气风发:“诸位来查探军情,却不找袁某,这说不过去吧!诸位都是明白人,事已至此,无论我等有何打算,现在都该同仇敌忾,先灭了董卓才行!” 他喜不自禁,显然是能将四个州牧高官赶上前线,让他更有话语权,因此志得意满。 陆远呵呵一笑:“本初兄说的是,只是之前你们议事,纸上谈兵,着实寡淡无味,陆某这才出来看看!” 诸侯已经被他拉上战场,与董卓决战,此时倒不必理会其他人了。 袁绍面不改色:“小将军,随袁某走走?” 他策马在前,陆远并未迟疑,径自跟了过去。 两人直到远处,才策马驻足。 “小将军,听说你为人直率,喜欢交易,袁某正为交易而来!” 袁绍言简意赅,坦然笑道:“丹阳太守空缺,小将军如果想要遥领,袁某可让扬州刺史陈温亲自任命,再加一个正四品强弩将军,换得小将军出力一战,如何?” 袁家四世三公,底蕴雄厚,但门生故吏却依旧遍布天下。 就算袁家被灭,但这些门生身上的烙印还在,反而让袁绍和袁术提前继承了遗产。 与翼州牧韩馥一样,扬州刺史陈温,同样是袁家门生。 别人遥不可及的,他袁氏子弟,唾手可得! 如同让陈温任命太守,就可以代表朝廷,代表大义。 与曹操的自领完全不同。 至于一个强弩将军,只是添头而已! “陆某多谢盟主美意!” 陆远不为所动,随意笑道:“陆某执掌权柄,只问手中刀兵,不习惯外人恩赐!不过盟主放心,与董卓一战,事关京城陆家血海深仇,陆某不会含糊!” 事到如今,他还在乎什么朝廷大义! 自己是在为百姓谋生路,为自己找新路,但绝不是这封建王朝的守墓人! 至于陈温任命,陈温没死在皖城就不错了,丹阳太守周昕正是死在他手上。 要不是他急于北上,丹阳郡早已入瓮! 袁绍呆了呆:“小将军什么都不要,却愿意与董卓一战?” 要说陆家小贼只是为了报仇,他一百个不信。 自古干大事的,哪一个不是六亲不认? 更何况这小贼心如铁石,不知比别人狠了多少! 只是他看着陆远,却见陆远正仰头凝望。 一直信鹰在空中盘旋良久,终于落入军营。 “本初兄保重,陆某先回去了!” 陆远猛地一策战马,绝影马风驰电掣,转眼间绝尘而去。 斥候军的消息,那就是周仓,赵云的消息! 第173章 三英战吕布 “赵云到酸枣了?” 中军大帐内,陆远看着情报,稍稍疑惑:“他拖家带口,在酸枣逗留什么?” 陆逊和诸葛亮齐齐挠头,他们哪知道为什么? 斥候军的情报向来简洁明了,只说结果不说原因,就是怕信鹰被敌人所获,暴露机密。 陆逊板着小脸,悻悻道:“兄长,最多三天,人就能到了,你何必着急!” “时不我待,三天的变数太多了!” 陆远轻声感慨:“将来你们领兵时就会懂,战机转瞬即逝,不容错过!但只有同袍浴血的兄弟,才值得信任,希望他能来得及!” 他对二人寄予厚望,随时随地指点。 不是他的兵法多厉害,而是后世的军事理论,远超这时代。 诸葛亮眸光璀璨,心驰神往。 陆逊却小脸一苦,讷讷低语:“要不是黄忠猥琐,我早就能领兵了!” 之前大战,他意气风发,要率领大军纵横杀敌,结果却被黄忠一只手按在马上,满腔豪情全都憋得回去。 害得他整场战斗,只像个大军的跟屁虫。 陆远哈哈大笑,没有理会。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战鼓擂动,惊天动地! 陆远心头一动,大步走向帐外,边走边道:“大战开始了,你们留在帐内,不许乱动,这次不是历练!” 他跨上绝影,迅速回到高岗,只见一众诸侯俱在,全都在凝望虎牢关方向。 徐州刺史陶谦甚至挽起大袖,双手拧在一起,显然紧张无比。 大地同时开始震颤,越来越明显! “小子,快过来,初战即决战!” 孙坚面色凝重,老气横秋道:“老夫正想一窥西凉军声势,李傕郭汜却率先杀出,直接全军押上,当真猖獗!” 陆远凝神看去,神色同样凝重。 一支骑兵大军已经冲出西凉军营,轰隆隆形同地震,声势格外骇人! 人数无边无际,前呼后拥,一路大喊大叫,俨如外出打猎一般,招摇无比! 大军阵列却依旧整齐,马头并着马头,长枪前伸,如同一片枪林横冲直撞! 冲锋之姿很是强悍! 大军前方,三员大将呼啸战马,神色冷肃。 一人正是吕布,胯下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天籁小说网 一人三角眼,鹰钩鼻,面目奸诈,倒拽长刀,一笑见如同狼人龇牙! 一人虎背熊腰,面目狰狞,手执双刀,正是典型的西凉大汉。 而联盟大军已经列好盾阵,层层叠叠,枪尖长探,正是步兵对骑兵最常见的阵势。 步兵只能挽弓一次,就得小心骑兵近身,立刻以盾牌抵挡骑兵冲锋,同时以长枪杀敌! “那个丑鬼叫李傕,是董卓心腹!” 袁绍在旁,面无表情道:“拿双刀的叫郭汜,一勇之夫,不足为虑!只是这支大军,却是董卓麾下真正的精锐,号称飞熊军!” 他在京城时就已身居高位,对董卓麾下颇为了解。 “战马着甲,横冲直撞,确实堪称飞熊!” 孙坚眸光微眯:“不过我联军盾阵,只要人人奋勇,足以挡下这蓄势一击!要是枪尖再回缩一点,士卒身子再矮下一分,盾阵演化,层次泄力就更好了!” 他说的众人都明白,枪尖有一尺就足以杀敌,探出半丈反而容易折断。 士卒弓下身子,身体可以借助腰腿之力,抵挡骑兵冲锋。 盾阵层次泄力,可以平摊力道,避免盾阵被破。 只是这些无法一蹴而就,百战老卒的习惯反应,普通青壮即便经过训练,上了战场见了血,也会忘得一塌糊涂。 这时,飞熊军马蹄扣地,咚咚作响,伴着满地烟尘滚滚,终于靠近了联军盾阵。 一群铁骑却突然调转马头,绕开盾阵前方,分左右而去。 犹如大江遇石,分叉流淌! 骑兵们呼啸驰骋,四处寻找盾阵破绽,择机而噬,准备直接闯入阵中厮杀。 吕布则策马立足,岿然不动,厉声喝道:“关外草芥,吕某在此,这次谁来送死!” 盾阵中一个破锣嗓子响起:“三姓家奴,爷爷来杀你!” 一杆丈八蛇矛随即探出,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呜咽嘶鸣,载着张飞呼啸冲出战阵,当即与吕布斗在一起! 宝马对宝马,长矛对长戟,一时竟势均力敌,看得诸侯纷纷振奋。 “小将军,幸亏你当日手下留情!” 陶谦捋须轻笑:“这等猛将,犯些小错又有何妨?我联军之中,有几人可像陶某麾下这般,与吕布当面厮杀!” 他无不得意,自己收留的三人果然没有夸口,排行最小的都能与吕布一争高下。 陆远一心盯着乌骓马,漫不经心道:“使君说的是,这等猛将,杀几个人算什么!” 陶谦心中一阵厌烦,这小贼跟自己说话,却不拿正眼看自己,反倒一心盯着战场,毫无礼数! 他大袖一挥,拂袖而去。 张飞手中长矛刺,挑,钩,点,上下翻飞,转眼间与吕布斗了近五十回合,臂膀渐渐有些沉重,但他依旧抖擞精神,与吕布酣战! 吕布方天画戟舞动,撩,挂,抹,劈信手拈来,举重若轻,打斗之间,却不时打量着前方大军! 看着大军毫无进展,他顿时长戟横荡,势大力沉,招式一改,大开大合起来。 张飞横矛便挡,却突然发现这一戟重若千钧,与之前完全不同! 盾阵之中,猛地又有一声大喝传出。 关羽倒拖长刀,策马冲进战场,二话不说就是迎面一刀。 长刀横空,寒光乍闪! 吕布策马一闪,朗声大笑:“关外群雄,俱是草芥,只会以多胜少,但吕某何惧!” 他豪情满怀,方天画戟顺势一荡一压,将青龙偃月刀压在地上,戟尾短锋却猛地点向张飞。 锋芒毕露,如同一把犀利匕首! 陆远心头一热,方天画戟还有这种妙用,必得取来! 张飞却是汗毛倒竖,匆忙一挥长矛,将戟尾扫开,撤开战马,又是一个回合。 三人再次杀作一团,呈丁字型鏖战。 刀光闪烁,长矛翻卷,方天画戟劈砍撩刺,变化多端,三十余个回合,毫无败相! 吕布豪情激荡,放声大笑:“吕某人头,价比万金,你等谁敢来取!” 盾阵之中,刘备看了看身边的徐州军,稍一思忖,猛地策马而出。 战马通体棕黄,只有额头一抹雪白,一跃如飞,直接出了盾阵,爆发力极强! 刘备手持双股剑,一长一短,同样没有多话,直接冲入战圈厮杀。 吕布对这拿剑的大耳贼满是不屑,沙场纵横竟然用剑! 这个大耳贼,以为这是江湖行走,还是文人雅客的诗会,抑或自认为是剑法大家? 自己身着甲胄,不用理会剑的劈砍,只需小心刺和抹两个招式,一柄短剑有何惧哉! 见着刘备一剑刺来,吕布只随意身形腾挪,依旧将主要精力放在关羽身上。 但那剑越刺越长,俨如长枪一般追着他走,剑尖犀利,几乎已经刺到他的胸口。 吕布头皮一麻,这才发现,这个大耳贼不只耳朵大,胳膊还长! 长胳膊一探,即便握着短剑,也如普通人握着长枪一般! 吕布急急挥戟格挡,一招不慎,却被三人攻击连连,已然落入下风! 毕竟这三人可不是为了抢马,会束手束脚,而是招招要命,只想取他人头,扬名天下! 一众诸侯看得瞠目结舌,大军中竟然还有如此猛将! 看现在情形,吕布就要败了! 虽然是三打一,有失体面,但那毕竟是天下第一猛将! 陶谦眉飞色舞,长袖飘飘,连连拱手:“这是陶某麾下……” 陆远却是眸光火热,赤兔马,的卢马,乌骓马,方天画戟,终于齐了! 第174章 飞熊军旁窥 战场上,刘关张骁勇战吕布,引得一众诸侯瞩目。 只见吕布在三人围攻下,已经渐露败相,少有攻招! 诸侯只见过吕布纵横搏杀,所向无敌。 一路大战,吕布只被孙坚的大军逼退过,被典韦的凶相惊吓逃跑! 哪有像现在这样,真正和大将打作一团,而且还处于下风! “如此,此战无忧矣!” 陶谦言笑晏晏:“大将之争,吕布必死无疑!翼州牧韩馥麾下鞠义,张郃同样也是猛将,还有田丰,沮授等人出谋划策,不会怕了李傕,郭汜!” 他眉开眼笑,扬眉吐气的姿态一览无余。 之前诸侯都还在觊觎他的徐州,却没想到他慧眼识英雄,找到三个如此勇猛的麾下! “玄德半生坎坷,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有了一郡之地!” 公孙瓒轻叹一声:“伯圭虽与玄德有了芥蒂,但也希望他能有个好归处,不再执着皇族血脉,毕竟此事太多缥缈,还不如在使君那安身立命!” 他与刘备是多年好友,虽然因张飞而产生嫌隙,却真正同情刘备遭遇。 “伯圭高义,皇族之事陶某会劝他,隔了十八代啊,太远了!” 陶谦眯眼笑道:“大汉皇室,岂会上溯十八代寻找宗亲,而且经历王莽篡汉,宗室早已含糊不清!玄德并非愚钝之人,此事一说就通!如果上翻十八代祖宗,孔北海和孔伷早都称兄道弟了!” 他有些得意忘形,直接拿孔融和孔伷举了个例子。 毕竟他是州牧高官,在场众人都要比他矮一头。 孔伷在大军之中,听不到他说话。 孔融却是闷哼一声,面露怒意,他父亲就叫孔宙,同音不同字而已。 陶谦不以为意,微微点头:“此番他们立此大功,给他一郡之地倒也无妨!” 他原本并无此打算,一个萝卜一个坑,位置都是定好的。 只是此刻见识了三人本事,倒不妨认真拉拢! “使君什么意思?” 公孙瓒微微一怔:“难道之前玄德投奔于你,你这里大战将至,却依旧心系徐州官位之争,没有给玄德任何地盘承诺,只是让他帮你临时领兵?” 他对刘备最是了解,辗转半生,只为兵马地盘。 这个陶谦要是只用言语哄骗,想利用刘备,那怕是算计错人了! 关键是此时此刻,大战已起,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有人投奔就给地盘,那我徐州成什么了!” 陶谦眉头微挑:“各县知县,县令,司马都在等太守位置,人家等了大半辈子,如果一有空缺,陶某就从外地招募,那我徐州官场,岂不就此乱成一团!总得临时领兵磨砺一下!” 他说的也是实情,大家都在眼巴巴等着升职,结果好不容易有了空缺,外面直接空降一个,这些等升官的岂不彻底乱了! 何况那些世家,豪门子弟,他也不愿得罪。 “你这书生,如此大事,怎么现在才说!” 孙坚听在耳中,猛地勃然大怒:“他们三人既无兵权,也无地盘,现在与吕布鏖战,只是为了之前我联盟承诺,徐州的一郡之地!而他们一走,你的盾阵之中,还有主将吗?” 他是行伍老卒,只考虑战事。 现在听陶谦所说,几人只是临时领兵,瞬间分析出关键。 几人调动不了徐州军,徐州军的盾阵里面,已经没有主将! 陶谦呆了呆,有心呵斥孙坚,只是这孙土匪胆大包天,连州牧高官也曾杀过。 让他跟孙坚叫板,他实在底气不足! 陶谦咬了咬牙,忍着怒气,硬邦邦道:“各级将校,自会听令行事!” “世人皆言董卓,一介草莽,好似待宰羔羊!” 袁绍面沉似水,语气缓慢:“可世人却不曾想,如果董卓蠢笨如猪,那我大汉满朝文武,三公九卿算什么,猪狗不如吗?看战场吧,现在追责无用,希望情况不会如此!” 他紧紧攥着剑鞘,显然怒不可遏,极力压制。 一众诸侯各怀心事,看向战场,目光不由都凝重了几分。 陆远始终在看着战场,没有理会诸侯计较。 原本想让典韦将颜良文丑扔出去,将一场前锋军大战,彻底引向联军与董卓的大决战。 只是看出异常,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刘关张三人还在鏖战,吕布渐渐不敌,已经被三人困在其中。 尤其是刘备的短剑,看准了吕布无法舍弃赤兔马,不断向赤兔马招呼,更让吕布无法冲出包围。 但飞熊军却在联军盾阵周围,策马呼啸驰骋,几度试图寻找破绽,要破阵而入! 马蹄轰隆隆作响,在战场上转圈,绕得人眼花缭乱。 鏖战中的吕布突然寻到机会,一戟劈向刘备! 势大力沉,挡无可挡! 刘备无法横剑招架,只能纵马闪身,躲开一击。 吕布却策马一跃,趁势突出包围,倒拖方天画戟,一路逃向虎牢关! 刘备三人引马直追,虎牢关上突然滚木礌石俱下,断了三人前路。 张飞勃然大怒,回身大骂:“我们在此血战,现在吕布已逃,董卓就在关上,你们还在那装什么乌龟壳!” 徐州军一个校尉听到喊话,稍稍挪动盾牌,悄悄向外张望一眼。 这时,战场急变陡生! 一个骑兵猛地手持长枪,纵马一跃,趁着这一瞬机会,直接撞入了盾阵当中! 一骑进阵,随即是十骑,百骑,越来越多! 盾阵开始四处透风,无数飞熊军呼啸战马,铁蹄践踏,一举撞入阵中! 马蹄踏着盾牌,犹如城头重鼓,砰砰作响! 与战马嘶鸣,甲胄撞击,士卒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枪挑矛刺,战马撞击,一瞬间,盾阵四周鲜血流淌,汇聚成溪,刺眼无比! “兄弟们,孙坚老狗的盾阵,不过如此,杀!” 李傕高举长枪,满脸狠辣,说完同样撞入盾阵当中。 整个飞熊军像是跳水一般,争先恐后,策马撞入盾阵。 战马驰骋,对盾后的士卒肆意冲撞,长枪在前,更是形同屠戮。 越来越多的飞熊军高喊:“孙坚老狗的盾阵,不过如此!” 声音中满是畅快杀意,似乎为了发泄他们因为忌惮,而等待良久。 联军依旧在抵抗,不断形成新的盾阵。 翼州牧韩馥尚有余力,麾下张郃,鞠义都是将才,呼喝士卒,将一个个盾牌拼凑,密不透风! 豫州刺史孔伷亲自上阵,已经衣袍染血,宝剑乱指,看着眼前的盾牌不断被战马撞击,一度心惊肉跳! 兖州刺史刘岱兵力最多,正手执长枪盾牌,与士卒一起,抵挡飞熊军的马蹄践踏。 他是诸侯中唯一的皇室,也是唯一敢对董卓动刀,想要重振皇纲的皇室! 如同皇室最后的体面,衣袍染血,伤痕累累,却依旧死战不退! 而徐州军则无大将指挥,抵抗片刻,瞬间崩溃! 士卒们看着身边一个个同袍惨死,大军无人号令,只有无数铁蹄在身边打转,见人就杀,不禁吓得亡魂皆冒,夺命飞逃。 他们丢弃盾牌,丢弃长枪,丢弃身上一切重物,只求跑得快一点,尽快回到联军大营。 郭汜单刀一指,一队骑兵顿时呼啸追上。 一杆杆长枪冷厉,所过之处,死尸遍地,一滩滩鲜血越聚越多。 刘关张早已杀回原地,但面对五万飞熊军,个人勇武实在微不足道。 即便都在紧急救援,但却不得不给一队队精骑让路,就算天生神力,也挡不下一队队精骑的蓄势冲锋! 陶谦看着战场,喉结滚动,神色呆滞地拽了拽袁绍:“盟主,援军……” 袁绍面无表情,语气冰冷:“董卓在看着我们,联军若动,他也会动!” 陶谦晃了晃头,猛地抓向一旁陆远,木然道:“小将军,我徐州还有半数人马,你们是骑兵,你们能动……” 陆远如同水中磐石,岿然不动:“此时此刻,我不能让兄弟们送死!” 陶谦侧耳听了听战场上的惨叫,突然看向孙坚,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忙叫道:“文台兄,他们是怕你的盾阵,才一直试探!你去救人,一定能救下!” 孙坚面沉似水,只有胡须乱颤,硬邦邦道:“大军溃散,掩杀之势已成,徐州军没救了!” 陶谦失魂落魄,猛地开口呕吐,片刻后拔出佩剑,厉声喝道:“都是那该死的酒鬼,等他回来,我必将他斩于剑下!” 孙坚紧紧皱着眉头,根根短须似要刺人一般,恶狠狠道:“你身为一军主将,如今兵败,竟然怪罪下属,你还要不要脸!老夫若是你,必自刎于此,给一万将士赎罪!” 陶谦涕泪横流,不自禁横剑在颈上,迟疑不决。 孙坚眼帘微眯,语气冷漠至极:“要自刎就快点,别给自己找借口,没有那酒鬼的一嗓门,你们徐州军也必是盾阵破绽!” 陶谦泪眼婆娑,环顾一圈,突然怒极而笑:“好,好,你们都想看老夫死,但老夫还不能死!” 他一把将宝剑摔下,擦拭泪水,咬牙笑道:“老夫得活着,老夫还得给将士们报仇!” 没人理会陶谦,众人都在看向战场。 徐州军一路溃逃,飞熊军在后掩杀,一路染血! 全军覆没,已成定局! 翼州韩馥还在勉强支撑,与豫州孔伷汇合在一起,试图向兖州刘岱靠近,但大军已被骑兵切割,四周都是战马长枪,已然折损一半。23sk. 兖州刘岱岌岌可危,只剩不到万余兵马,却被三万飞熊军不断撞击猎杀。 李傕面色狰狞,正指挥大军,如同剥皮一般,步步将刘岱的外围防御屠戮。 一匹匹战马接连撞击盾牌,一杆杆长枪不断投掷阵中,一个个盾牌后的士卒不断身死倒地! 诸侯们看着此处战局,不禁个个咬牙切齿。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无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们此刻都是联盟。 他们的盟友,正被人像刍狗一样肆意屠戮。 冀北相鲍信突然挺身而出,向着袁绍一抱拳,声音低沉:“盟主,冀北隶属兖州,不能在此坐看刘使君惨死!” 他言简意赅,策马就走。 袁绍一咬牙,忍不住低喝:“你不过仅剩五千兵马,去了又有何用!” 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对视一眼,同时站出:“盟主,我等同属兖州,若今日不顾刘使君死活,他日将无颜再见世人!” 几人同样决绝,话刚说完,便已策马离去。 袁绍怔了怔:“乔瑁不过四千兵马,袁遗仅有三千,张邈和曹操合兵一处,也只有四千,这岂不都是去送死的!” 他侧目看了看陶谦,脸色变幻,一字一顿:“使君,你真该自尽啊!” 众人都知道他的心思,这一万六千人分批上去,不过就是给飞熊军添菜,根本左右不了战局,反而会让联军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虎牢关上的董卓,见到联军如此乱打,更会肆无忌惮,随时可派大军下来,袭击联军! 这让袁绍对救不救刘岱,左右为难!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陶谦导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再等了!” 陆远环顾众人,沉声喝道:“在此踟蹰,劣势只会越来越大,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分兵一半挡住虎牢关通道,另外集中优势兵力,彻底灭了李傕郭汜!” 孙坚脸色一狠:“此话在理,如果任由李傕郭汜逞凶,我等劣势尽显,必败无疑!虎牢关与外面只有栈道相连,我军虽然难攻,但若只是堵路,董卓同样难出!” 他曾在虎牢关大战,对关上情形最有发言权。 袁绍稍稍迟疑,看着陆远思忖。 “一不做二不休,初战既决战!” 陆远语气毅然:“全军出动,彻底干掉李傕郭汜!” 第175章 车悬再现 生死关头,人人反应迅速。 战马匆匆,各自回营调兵遣将。 十八路诸侯歃血为盟,继上党太守张扬惨死后,徐州刺史陶谦再次形容虚设。 战场上,李傕郭汜逞凶,出战即决战。 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翼州牧韩馥以及陶谦兵马,原本四万五千人,至此仅存一万五千余人。 冀北相鲍信,东郡太守乔瑁,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以及新任上党太守曹操,相继进入战场增援,俱是步卒,总兵力不过一万六千人。 而董卓麾下,李傕郭汜率领的飞熊军,却依旧有四万五千人,俱是骑兵。 战马着甲,堪称这时代的重甲骑兵! “老哥,留一口气,等我来救你!” 陆远策马,带着一众讨逆军精骑,在孙坚面前疾驰而过。 为了救出战场上的三万人,联军已经全部出动,誓要集中优势兵力,灭掉李傕郭汜。 孙坚负责堵住虎牢关南部栈道,以孤军两万四千人对阵董卓援军,最是危险。 虎牢关正面,通往联军方向的栈道,有袁绍,王匡,张超负责,合兵四万六千人。 如果董卓出兵救援,为了抢一线时间,最可能挑孙坚这支孤军捏。 孙坚看着呼啸而过的陆远,忍不住沉声喝骂:“混账小子,从没一句吉利话!策儿放心,为父死不了,无论如何,都会留一口气!”天籁小说网 孙策紧紧抿着嘴唇,一脸刚毅,一言不发。 陆远策马冲入战场,看着同样疾行而来的公孙瓒,袁术,孔融,顾不得失礼,只沉声道:“使君与公路兄步卒居多,还是尽快与曹操等人合兵,组织盾阵,抵挡飞熊军吧!” 事实上轮不到他指挥,只不过公孙瓒意志消沉,袁术谋士不在身边,根本不知所言,孔融只知兵法,未经战阵,也不敢指挥。 不过他们这一路,却是最强援军。 讨逆军拥兵近八千,唯一成建制的弓骑兵,来去如风,侵略如火。 袁术拥兵两万五,身为袁家嫡子,麾下士卒多有精锐,甚至尚有近五百虎贲。 公孙瓒更不必说,骑兵三万,其中白马义从近百,人人俱会骑射! 可惜白马难寻,否则白马义从只会更多。 当然也有色盲说,天下战马都是白的,公孙瓒可以轻松找到三万匹白马。 孔融依旧拥兵一万,是目前为之,唯一建制完整,没有上阵过的诸侯。 之前袁绍挑选先锋时,只是顾忌他身份,不敢替他而已。 “小将军,我们全走了,大营中的军粮怎么办?” 袁术见孔融领兵离去,当即一脸为难,问了起来。 这是他们盟友之间的秘密,陆远虽然经常威胁断粮,但孙坚,公孙瓒,袁术等人的军粮却绝不会断。 几支大军守护在陆远的军营外,正是为了守护军粮。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军粮!” 陆远耐着性子道:“就算让李傕郭汜抢了,他们最多做个饱死鬼,此战过后,就没有什么飞熊军了!” 要不是袁术拥兵甚多,对他也颇为信赖,他早一马鞭甩过去,回应这个蠢问题了。 袁术稍稍点头:“这倒也是,让他们吃点就吃点,此事不会暴露就行!那袁某先去了,小将军保重!” 他招呼纪灵等大将,急急策马,带着虎贲骑先行。 一群步卒脚步嚯嚯,如狼似虎,手执长枪盾牌,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伯圭兄,除恶务尽,你我需要分兵了!” 陆远看着公孙瓒笑道:“你我是同类人,陆某就不虚言了!此战若想全歼,中间盾阵,各路诸侯俱是诱饵!只有你我自东西两向,两面合击,才能不给飞熊军任何机会!” 慈不掌兵,只有他和孙坚,公孙瓒这样的同类人才会真正懂。 公孙瓒长槊一挥,凛然大笑:“好,小将军的箭阵不分敌我,伯圭也不不愿意与小将军同路,保重了!” 他并不多言,策马绕着战场,向虎牢关方向而去,正是为了东西合围。 一众北平骑兵军阵严整,呼啸战马紧紧跟随,丝毫不比西凉精骑逊色。 陆远目视战场,静心数着时间,只等公孙瓒的骑兵就位。 典韦却在身后探出一张大黑脸,痛心疾首道:“主公,再让刘备他们打下去,赤兔马就被打死了!” 黄忠同样一脸愁苦:“是啊,主公,我们会为了赤兔马,小心翼翼与吕布大战,但别人不会啊,我看那大耳朵,专往赤兔马肚子上捅!” 许褚捂着嘴,压着嗓音道:“主公,别要赤兔马了,大黑骑狗就挺好!他就算骑上赤兔马,也最多是两腿不着地,没多大区别!” 陆远匆忙摆手:“此事之后再说,当下这一战,不只是灭李傕郭汜,还要收集够西凉军军服,尤其是战马上的披挂,这个别忘了!” 众人纷纷领命,静等陆远计算时间。 前方战场厮杀激烈,血流成河,只有他们一支大军雷打不动。 一炷香后,陆远猛地战刀高举,沉声大喝:“车悬,杀!” 战马驰骋,一路冲向战场,却在疾行中迅速变阵,横向间距越来越大。 车悬,是大汉军阵的骄傲,始创于骠骑大将军霍去病,旨在骑兵突袭,却比单纯的突袭要霸道得多。 到后面弓骑兵普及,车悬开始与雁行阵结合,形同大雁飞行,排成人字,锐角内俱是射程! 不在于争夺一城一域,不在意精骑突袭的闪电速度,只在于杀敌! 大军呼啸,马蹄裂地,轰隆隆进入战场。 刚看到一队飞熊军,正围着一个盾阵打转,顿时人人挽弓,等待射程。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强弓仰起,神色凛冽,疾行之中,突然近万箭矢同时射出。 大军迅速重新挽弓搭箭,不管对方有无伤亡,直接连连三轮箭雨射出。 箭矢破空,遮云蔽日,森寒的杀机避无可避。 近两千飞熊军正驾驭战马,对着曹操的盾阵猛攻,听着风声,只回望一眼,不由一阵头皮发麻。 “噗!” “噗!” “噗!” 血花直溅,一轮箭雨之后,只有几百骑还站在原地,神色呆滞。 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如此迅猛的弓骑兵打击。 步弓手可以万箭齐发,他们一个策马就可以逃离射程,或者一个冲锋,就可以近身格杀。 但是如此多的弓骑兵,他们冲对方会逃,他们跑对方会追…… 仅存的飞熊军没有想太多,就在第二轮箭雨中死绝。 “叮叮当当!” 响声不断,全是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音。 似乎盾阵稍有一点松懈,就会让箭矢寻隙而入,夺人性命! 曹操躲在盾阵当中,眼皮直跳,回望身后悻悻道:“元让,你嗓门大,替我喊一嗓子,让行之老弟离我们远点……” 夏侯惇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晴空霹雳直接炸响在盾阵中,正是许褚大喝。 “曹孟德,我家主公让你出来一叙!” “告诉你家主公,离曹某远点!” 曹操听着箭矢坠落的声音停了,忍不住大怒:“你们比飞熊军吓人多了,自己不知道吗!” 他话虽如此,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拨开盾牌,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箭矢,暗暗咂舌。 这个行之老弟刚刚放箭时,肯定没考虑过他的死活。 盾阵稍有松懈,他可能已经一命呜呼了! 陆远沉声大喝:“老哥,该是你建功立业的时刻了!” 曹操眼皮狂跳:“行之老弟,我这就两千人……” “两千人正好!” 陆远不动声色:“老哥去战场中心,只管保持盾阵严整,吸引敌军!” 夏侯惇悄声嘀咕:“主公,小将军虽然对我们有恩,但现在是要拿我们当诱饵啊!” 曹操勃然大怒:“我知道!” 他钻回盾阵,若无其事道:“去战场中心,解救刘使君,记得点,盾阵一定要严整,一点缝隙都不能有!” 盾阵严丝合缝,迅速向着兖州刺史刘岱移动。 “他还是心向汉室,没变!” 陆远呢喃一声,眸光却依旧凛冽,再次沉声大喝:“车悬,杀!” 第176章 霍去病的军阵 大军驰骋,战马纵横! 车悬战阵尽展精妙,在战场稳步推进。 好似当年霍去病再生,堪称骠骑! 战场上,八个小型盾阵缓缓移动,试图汇聚。 大量飞熊军在盾阵四周策马,不断寻找破绽,想要进阵杀戮。 一个最小的盾阵突然出现,顿时迎来了无数铁蹄践踏,长枪乱捅! 阵中曹操心惊胆战,生怕等不到陆远救援,自己这个鱼饵,就要被大鱼生吞。 大军呼啸奔行,早已挽起强弓,对准了无数飞熊军铁蹄,只等进入射程。 瞬息间,一个个讨逆军将士弓弦一松,万箭齐发! “嗖!” “嗖!” “嗖!” 一支支箭矢破空,寒光闪闪,乌云压顶一般,须臾间夺人性命!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或是箭矢钉在甲胄上,但强劲的力道依旧会贯穿甲胄,或是箭矢落空,落在盾阵上面,钉钻出一串串骇人火花。 一群飞熊军不明所以,当场横死上千,更有伤者无数,与战马一起惨叫哀鸣。 不等他们反应,箭雨已经再次落下,箭若飞蝗,密集无比,夺走了他们最后的生机。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神色冷漠,再次寻找敌军。 车悬之阵与雁行阵结合,只在屠戮,消灭对方有生力量! 西凉大将李傕郭汜都在临阵指挥,意图破开刘岱盾阵,突袭而入。 看到这支突然加入战场,横行无忌,肆意屠戮飞熊军的弓骑大军,只惊愕一瞬,心中就被无数飞熊军惨死的愤怒填满。 “西凉儿郎,随我万骑冲锋,杀尽关外草芥!” 李傕长刀一指,带着无尽杀意,凛然大喝。 无论是什么弓兵,都会害怕被人近身,近战之下,弓箭远不如长枪长刀。 李傕意图明显,就算有所伤亡,也要冲到对方身前,将仇敌斩落马下! 万余飞熊军迅速列好战阵,呼啸战马,向着讨逆军冲去。 马蹄扣地,咚咚作响,大地为之震颤! 重甲骑兵的冲锋之姿,声势浩瀚,俨如大江东去,势不可挡! 李傕一马当先,倒拖长刀,神色狠辣,狰狞毕露! 陆远看着对方来势,猛地一勒战马,犹如号令,大军就此驻足。 “小觑霍去病的人,都死了!” 陆远手挽强弓,朗声大笑:“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下,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的军阵!”天籁小说网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慷慨激昂,齐声高喝:“大汉威武,将军威武!”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将军,是如何得到的这个军阵,更不知道这个军阵已被改良,不再用于骑兵突袭的闪电战。 但他们知道骠骑大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威名赫赫! 那是所有行伍军人,甚至所有大汉儿郎心中的骄傲! “一百五十步,起!” 陆远一声大喝,一个个讨逆军将士纷纷挽起强弓,向上仰角举起! “百步,杀!” 陆远再次厉喝,杀意滚滚如潮。 一支支箭矢同时破空,精准打击,落在保持战阵,冲锋而来的飞熊军阵势中。 “噗!” “砰!” “啊……” 各种杂乱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 利箭破空声,刺透甲胄声,飞熊军将士坠马倒地声,凄厉惨叫声,与马蹄践踏,受伤士卒和战马被后面骑兵撞死,战阵为此混乱的声音混为一体。 李傕心头一寒,刚进百步,就已折损一千! 好在骑兵冲锋,百步只是须臾,这群关外草芥,最多只能再放箭三次! 是在七十步,四十步,以及最后十步! 不过等不到最后十步,这群关外草芥就会吓破胆气,一哄而散,任由他们近身格杀! 飞熊军稍稍受阻,便已手持长枪,再次气势汹汹冲出! “七十步!” 第二轮箭矢迎面而来,铺天盖地,杀机沛然! 距离更近,连李傕格挡得都有些吃力,还要仰仗他冲在最前,受到的打击最少。 他并不懂车悬,旨在杀敌,不在乎对方主将,箭矢只会在敌军最密集处落下。 但他看着身后部曲旗帜,已经大概知道了飞熊军伤亡。 第二轮箭雨,瞬间带走了近三千人性命! 距离让弓骑兵的箭矢更加强劲,精准! 李傕心头一凛,毅然举起长刀,厉声大喝:“杀!” 他振奋精神,带着六千余骑再次前冲。 只剩最后一轮暗箭而已,他们就能看清仇敌的脸,吓破仇敌的胆! “四十步!” 李傕率先已有反应,长刀横架,随时准备变招格挡! 躲过这次,他们就能真正杀敌! 箭矢漫天,呼啸而来! “噗!噗!噗!”的透甲声不断! 李傕稍稍错愕,自己竟然没有遭到多少箭矢打击! 但他刚一回望,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旗帜歪歪扭扭,战马倒地哀鸣,大量飞熊军伤患,被自己人踏成肉泥,血染大地! 地面尸骨赢野,血迹滩滩,只有一支支箭矢耸立,密密麻麻。 六千飞熊军,瞬息之间只剩两千! 李傕眼皮乱跳,却不敢有任何耽搁,几乎毫无间隙,手举长刀,再次冲锋! “西凉儿郎,报仇雪耻!” 李傕开口大喝,他已经能看清对方军阵,松松垮垮,不堪一击! 这些关外草莽,一定不敢再放箭,只会被他们的声势所惧,一溃而散。 人数再多,也是形同猪狗,任他们两千精骑衔尾追杀,肆意屠戮! “二十步!” 李傕低喃一声,稍稍迟疑,这已经是投掷长枪的距离,要不要将长枪掷出? 两千杆长枪,同样威力巨大,只是对方战阵太过松散,横向间距太大! 稍微投掷不准,他们失了冲锋时机,还无法给对方带来多少伤亡! 李傕的念头只在一瞬,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这个丑鬼,竟然在最前面!” 他神色一狠,随即就看到一个真正的丑鬼,脸黑的如同锅底,肩扛两个麻袋,高大的不像人种,正挥手保持着一个投掷的动作! 一杆短戟破空而来,呜咽风声,声势骇人! 李傕长刀一砍,想着先荡开短戟,再杀了这个敢骂自己丑鬼的真正丑鬼! “吭!” 一声闷响,短戟在空,毫无借力,却似乎纹丝未动! 李傕微微呆滞,喉头发甜,这个丑鬼好大的力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已经被那短戟贯穿! 正有鲜血殷殷淌出! 他的面色瞬间一黯,神色却更加狰狞,死死抓着战马鬃毛,依旧向着仇敌冲去! 自己就要死了,但这群关外草芥,被大军冲锋,同样活不久! 胸口炸裂般的剧痛,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他却依旧在死死硬撑! 自己还得再坚持一下,才能看到仇敌身死,这样死后才能瞑目! 西凉大军依旧驰骋,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前主将的异状,却在十步之内,再次遭遇了一轮箭雨。 短促,强劲,贯穿力惊人! 无数战马哀鸣倒地,随即俨如雪崩,绊倒了后面一匹匹战马,摔下了一个个冲杀而来的飞熊军将士! 人仰马翻,嘶鸣声不止! 李傕没有再被攻击,颓败的眸子中,陡然焕发出一丝奇异神采。 他近在咫尺,已经看到了那一张张冷漠无情的脸。 这些人都会死,死在他飞熊军近身格杀下! 他呼啸战马,尽管举不动长枪,也依旧鼓动最后一丝勇力前冲! 身后还有铁蹄增援,可以帮他将这些仇敌斩尽杀绝! 只是他刚到近前,却忽然一个恍惚。 对方军阵松松垮垮,看似一击即溃,可横向间距这么大,四处都是缝隙,他们冲上谁? 耳边风声呼啸,伴着他西凉同袍的惨叫。 他的战马在对方军阵中驰骋而过,没有任何阻拦,同样没有冲击任何一个仇敌! 万余骑兵冲锋,百步距离,最终却没摸到对方衣角,更不曾有他想象的近身搏杀! 李傕勒住战马,猛地用尽全身力气,一声凄厉嘶吼:“这是什么军阵?” “骠骑大将军,冠军侯霍去病的车悬!” 陆远回身,温和一笑:“安心去死吧!陆某去送吕布,郭汜上路陪你!” 第177章 李傕之死 “我们改变了历史!” 陆远豪情激荡,眸光炽热无比:“兄弟们,我们去创造历史,杀出一片大同天下!” 战场血腥扑鼻,尸骨累累,遍地都是横死的士卒和战马! 大军在沙场纵横,眸光冷漠,视若无睹,却没人知道陆远心中的火热。 之前杀张闿,是救了未来的曹操老爹,避免曹操屠徐州,但影响并不明显。 但现在他们杀了李傕,就彻底改变了历史。 将来不会再有李傕郭汜兵变,没有这二人霍乱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 将来的一切,都因此变得扑朔迷离,神秘未知,但一定更是精彩! 战马驰骋,大军迅速到了孔融的盾阵前方。 盾阵僵在战场,岿然不动,看似严整,但也岌岌可危。 一队队飞熊军绕马呼啸,不时纵马践踏,长枪乱捅,随时就要破阵而入! 而盾阵却没有半点反击,盾牌严丝合缝,挡着飞熊军,同样挡住了盾中的长枪。 好似一个被任意光临的寡妇门一样,摇摇欲坠! 陆远猛地一箭射出,正是给大军的号令! 一瞬间,万箭倾盆而下,寒光耀眼,箭箭夺人心魄! “嗖!” “嗖!”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再起,一轮轮箭雨不断! 伪装成雁行阵的车悬阵,犹如一头嗜人野兽! 好似一群逆行的大雁当空飞行,凡是在大雁口中的生灵,都会被生吞活剥! 两千飞熊军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箭矢钉在地上,命丧黄泉! “叮叮当当!” 最后一阵爆响,却是箭矢砸在盾牌上的声音! “行之,幸亏你来得及时!” 孔融衣袍染血,重重喘着粗气,出了盾阵环顾四周,不禁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遍地箭矢,贯穿着将死未死的战马和士卒,可见这短短三轮箭雨,威力之强悍! 人人都说陆远沙场行走,心如铁石,他却觉得陆远心系百姓,依旧心中火热。 但此刻却不禁狐疑起来。 陆远沉声大喝:“使君,盾阵并非只为防守,为何不用长枪御敌?” “这个,说来惭愧,不提也罢!” 孔融老脸一红,打量四周,喘着粗气道:“行之,此战主要是为了解救刘使君,他那里快坚持不住了……” 他之前虽然在北海剿匪,但还从没亲自上过战场。 只是觉得自己身怀君子六艺,射术远超常人,而且饱读兵书,上战场也没什么。 但真到了战场,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看着遍地死尸,杀人如麻的西凉铁骑,身边一个个士卒不断惨死,只让他胸口一阵窒息,脑中一片空白。 什么兵书,什么射术,早都忘得一塌糊涂! “使君说的是,你们速去与刘使君汇合!” 陆远扬声高喊:“鲍信,袁遗,乔瑁,张邈等人都在增援路上,但西凉军也在那里汇聚,使君当且战且去,一路以长枪御敌!” 虽然口上认同孔融的话,但他还记得之前提议,此战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人! 他勒马驻足,大军也随之驻足,个个放缓强弓,安抚战马。 孔融一怔:“那行之你……” 他本意是让陆远前去,自己先适应适应,哪想到转眼被赶去了真战场! 这里只有两千西凉飞熊军,已经让他束手束脚。 可刘岱那里人山人海,喊杀声震天,不知有多少敌军,战斗不知比这里激烈多少倍! 只看一下就头晕,更别提亲自去了! “我军杀敌近两万,将士们需要歇歇!” 陆远朗声笑道:“飞熊军主将李傕已死,外围战场基本清空,使君无需过去杀敌,只要把消息喊出,就可以让飞熊军大乱!” 将士们不断挽弓,无论是臂膀筋腱,还是胯下战马,都需要休息! 他同样需要这场大战更激烈一些,飞熊军更集中一些。 等公孙瓒堵住飞熊军去路,他们也好毕其功于一役! 否则这些西凉精骑四处逃窜,他们想追也有心无力。 只是现在得让各路诸侯舍身为饵,将飞熊军引到一处! 兖州刺史刘岱所在,战斗最激烈的一处! 孔融惊疑不定:“李傕……死了?” 他一时有些发懵,战场变幻莫测,刚刚他还在担心自己生死,转眼就听到对方主将已死的消息! 典韦挠挠头皮,将胳膊伸进麻袋,随即顺手将一颗人头砸了过去! 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血腥无比,而他们这里,却只有一颗人头当空而过。 “我,我不要!” 孔融吓了一跳,匆忙闪身躲开。 那颗人头“咚”的一声,直接敲在盾牌上,俨如击鼓。 孔融眼皮跳了跳,这个丑鬼什么毛病,怎么经常顺手乱砸东西? 上次拿人头砸过袁绍,这次拿人头砸他,之前还用麻袋砸跑过吕布…… 那麻袋现在还扛着呢,不知道准备砸谁! 他忍不住看向盾阵,见那人头狰狞可怖,三角眼依旧未闭,死不瞑目,果然是李傕! 典韦咧嘴坏笑,肩扛两个麻袋,掐着马脖子而去,捡起李傕人头,再次随手丢进了麻袋里。 麻袋里一声闷哼,被他一拳打过,迅速平静下来。 只是他胯下最好的西凉战马,却已经累得呼呼直喘粗气,让他不得不两腿着地,晃荡着身躯行走,帮战马减轻压力。 孔融稍稍思忖,别人沙场行走,面色不变,他却连颗人头都怕,这成何体统! 他老脸一红,匆匆施礼道:“行之放心,我去将消息传达!” 盾阵依旧四平八稳,缓缓向战场中心移动。 长枪试探性探出几下,就再次严丝合缝起来。 只有阵中口号无比响亮,让一队队飞熊军为之色变,齐齐奔向郭汜! “李傕已死,投降者生!” 声音所过之处,鲍信,袁遗,乔瑁,张邈,曹操,袁术等人的大军纷纷获救,迅速与孔融合兵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的盾阵,冲锋似的救向刘岱。 有了鲍信等人加入,圆滚滚的盾阵终于探出了长枪,像一个通体甲胄的刺猬滚过战场,让一众飞熊军再不敢随意践踏! “兄弟们,开始猎狼!” 陆远眺望战场,见无数西凉军都在向中心汇聚,不禁再次大喝,带领大军驰骋而去。 大军在疾行中变幻军阵,俨如一群游鱼肆意游荡,银白色的轻甲格外刺眼,马蹄卷地,更是带起一路烟尘!3sk. 郭汜原本还在指挥大军,执意杀尽盾阵后的刘岱等人。 可听到一个个麾下部曲的汇报,说着李傕已死,不由满面震惊,将信将疑。 现在看到讨逆军再次出现,顿时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支大军回来了,但他的兄弟李傕却不见了? 难道真的遇害了? 郭汜神色狰狞,猛地单刀一指:“冲杀过去!” 他身边还有两万多飞熊军,无论什么弓骑兵,都得死在他们的冲锋之下! 只是他话音刚落,麾下铁骑刚出发,迎面便挨了一轮箭矢。 箭矢破空,呼啸寒风,可见劲道强劲! 但却稀稀落落,数量不多,只有千余支。 箭矢坠落,顿时像扒皮一般,将最前方一众飞熊军钉死在原地! 而那群弓骑兵放箭杀人,之后策马就走,毫不停留,甚至没有多看战场一眼。 飞熊军驰骋战马,列着战阵冲锋,但稀稀落落的箭矢犹如下雨一般,没有丝毫空歇,每次都只有千余支,零零星星灭掉他们冲锋在前的百余人。 惨死的战士,绊倒身后的战马,人喊马嘶间,不停阻断他们冲锋的势头! 而对面弓骑兵,却兜兜转转,转着圈一般,边打边撤! “这不对劲!” 郭汜嘴角抖了抖,向左右低喝:“我军冲锋冲不起来,与这群狗贼撤退的速度相仿,死在前面的兄弟,始终都是百步距离,这群狗贼是想……” 他的声音渐渐颤抖,愈发惊恐:“他们是想用这百步距离,每次百余人,一点点耗死我们……” 死亡只在一瞬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见证死亡! 被这样稀稀落落的箭矢不断打击,慢慢耗死,让他们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却根本到不了这群狗贼身前! 这才是真正无力,又绝望的见证死亡! 郭汜心中惊恐,匆忙喝止大军,没再追赶。 他需要援军! 一支能挡住这群狗贼退路,不让这群狗贼任意屠戮,任意戏耍他们的援军! 郭汜当机立断,带着大军冲向虎牢关方向,关上就是他们的援军。 却忽然听到身后惨叫,见到那群狗贼,竟然再次像游鱼一样,主动贴了上来! 衔尾追杀,箭矢不断,好像剁菜一般,不断剁掉他大军后方的尾巴! 郭汜心中又急又气,关外诸侯,果然都是一群混蛋! 大将对决,却用三人围攻一人。 前锋军对决,关外联军却忽然全军压上,一批批援军前来捣乱! 现在又冒出这么一支弓骑兵,追不上,赶不走,偏偏不对决! 简直无耻至极! “疾行如风,侵略如火!” 陆远呼啸战马,畅快大笑:“兄弟们,我们猎狼时的战阵,叫做鱼行阵!” 他胸怀激荡,一个短命王朝的战阵,再次在他手中重现! 大军依旧在衔尾追杀,如同猎杀狼群,不死不休。 一个飞骑却急速绕圈奔来,衣袍染血,面色如土。 “小将军,孙坚不行了!” 第178章 沙场驰援 寒风凛冽! 陆远策马,迎风而立。 前方是仓皇逃窜的飞熊军。 马前是一名飞骑,后心中箭,已然绝了生机! “主公,再有半个时辰,兄弟们就能彻底灭了飞熊军!” “兄长,孙坚已经不行了,我们去了也没用……” “将军,长沙离皖城太近了,绕开襄阳,过了江夏就是皖城!” 典韦,陆逊,诸葛亮依次开口,而黄忠和许褚在鱼行阵鱼尾,还不知这里情况。 典韦的意思简单,建功立业才是正事,应该先灭了郭汜! 陆逊年纪最小,却见过太多生死,除了对讨逆军兄弟,对旁人的生死并不在意! 诸葛亮则是满含深意,孙坚在长沙,犹如猛虎卧在当头,怎么能安心? “孙坚若是死了,也就罢了!” 陆远眸光锐利,语气却格外平静:“可他现在生死不明,而我答应过他,有一口气就会去救他!” 他说话间,目光已经从飞熊军身上掠过,调转马头,向着虎牢关南向而去。 这是他的姿态,同样是讨逆军的姿态。 典韦等人不再多说,他们太了解陆远,大战中的临机决断,不容置疑。 “车悬,拦路必杀!” 陆远强弓高举,厉声大喝:“兄弟们,此次是我随口玩笑,许下了一个承诺!但大丈夫以信立身,承诺就是承诺,不容还价!” 他话音落下,一策绝影,向着虎牢关方向而去! 大军紧紧跟随,呼啸战马,从稳健杀敌的鱼行阵,再次变成最为凶残的车悬阵! 大雁南飞,凶威赫赫,另一翼前端,正是许褚和黄忠压阵。 大军驰骋,马蹄扣着地面如同响鼓,看得飞熊军郭汜心惊胆战! 只是看到这支大军的行军方向,郭汜稍稍思忖,不禁眸子一亮。 他猛地单刀一挥,凶相毕露:“兄弟们,一部曲去阻拦暗箭狗贼,其余人随我冲杀,杀光这些盾中诸侯解气!” 曹操等人刚得喘息,尤其是兖州刺史刘岱,浑身浴血,已经近乎脱力。 听到陆远斩杀李傕的消息,看到陆远引走了所有飞熊军,不禁眉宇舒展,心头振奋。 他们正一起恢复体力,准备增援堵路的其他大军,却忽然见到飞熊军再次归来! 众人心中一惊,匆忙组织起盾阵防御。 一匹匹西凉战马“咚!咚!咚!”踹着盾阵,飞熊军的攻势迅猛如潮,比之前格外凶狠。 正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片刻功夫,盾阵便已摇摇欲坠! 曹操等人心惊肉跳,个个亲自上阵顶着盾牌,按照孙坚交代的弓下身子,腰腿借力,再次回到了之前境遇,等人来救! 步兵面对骑兵,除了孙坚凭着沙场百战,经验丰富能够较量一下,旁人根本无从抵挡! 双方激战,越来越惨烈。 战马践踏,长枪透体,甲胄撞击盾牌,嘈杂的声音四起。 突然,战场上多了一丝杂音,听者却无不惊骇! “嗖!” …… 箭矢破空,裹胁着寒风呜咽,正是夺命的声音! 万余箭矢铺天盖地,当空砸落! 一瞬间,飞熊军的攻势为之一缓,无数西凉壮汉身子绵软,哀鸣倒地! 郭汜惊骇欲绝,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这群关外狗贼,不是去救那孙坚老狗的? 一道声音洞穿战场,如同炸雷般在郭汜耳边响起:“再有拦路的,提前送你去见李傕!” 郭汜眺望战场,看着一群弓骑兵呼啸而过,心头愤懑至极!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被一群关外草芥威胁了? 尤其是那个冷脸的,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心头一狠,再次组织大军,向着盾阵猛攻! 反正都是关外草芥,一路货色! 曹操呆滞一瞬:“行之老弟,来了又走了?” 孔融强自镇定精神:“应该是走了,刚刚喊话的叫许褚,就是请人吃他一刀那个!” 刘岱喘着粗气,面无表情道:“诸君,多说无益!当初我们合力威逼他,他若执意以箭阵突围,联军早都没了,现在走了也正常!” 一群人各有所思,没再多话,闷声抵挡着飞熊军攻击! 陆远带着大军继续驰骋,给郭汜一轮箭雨不过耽误片刻功夫。 车悬伪装成雁行阵姿态,本就两翼舒展,只为杀戮而创,打击范围极大! 虽然横向间距拉大,会显得松松垮垮,但可以让骑兵的集团冲锋失去目标,前排士卒也会故意避让,任由对方冲进战阵,将对方交给后面的同袍收拾!3sk. 这是冠军侯霍去病的智慧! 大军疾驰,终于到了虎牢关前,先看到的袁绍等人。 战斗正是惨烈时刻,关上关下同时打出了真火! 西凉军看到联军出击,急于下关救援李傕郭汜,已经不再用滚木礌石御敌,而是以铁骑冲锋。 这样只要一有空隙,就能立刻杀入战阵,从内部破开盾阵,夺路出关! 袁绍的大军顶着盾牌拦路,岌岌可危! “轰隆隆!”的巨响声不断。 西凉铁骑每一次居高临下,借势俯冲,都让一大片步卒吐血倒地,再由后排步卒顶上! 袁绍横剑指挥,见到讨逆军前来,顿时嘶声厉吼:“小将军,快来助我,栈道已经被冲开一次了!” 他此刻进退不得,就算不顾其余诸侯死活,自己撤出战场,也一样会被无数铁骑踏成肉泥! 而且以他本性,至今为止,还从未避退过! 陆远眸光冷厉,猛地一箭射向虎牢关! 大军同时挽弓,雁行阵的一翼依次放箭,全部射向虎牢关上的西凉军中。 但大军呼啸而过,毫无停滞,直到雁尾彻底离去,也没人多说一句! 箭矢稀稀落落,却凌厉至极,在虎牢关上引起阵阵惨叫,让西凉军的攻势为之一缓! 袁绍看着渐行渐远的讨逆军,怔了半晌,猛地摔下手中宝剑,破口大骂:“陆家小贼,竟然见死不救,难道还在记恨之前小仇……” 陆远已经听不到他的喝骂,大军驰骋间,终于到了虎牢关南部。 两支大军在此鏖战,正是公孙瓒和一群西凉铁骑! 骑兵对骑兵,对阵冲杀,人喊马嘶间,往往下一刻就是骨断筋折,格外惨烈! “小将军,袁绍无能,放出了三万西凉军!” 公孙瓒一身血红,长槊上血水不断滴落,向陆远高呼:“你不必理会这里,速去支援孙坚,他被上下夹攻,进退不得!” 陆远微微一怔,顿时醒悟刚刚袁绍所说,虎牢关正面的栈道被冲开过! 这批西凉军没有进入战场,而是绕路到了虎牢关南面,企图上下夹击灭了孙坚,彻底打开虎牢关通道。 想必孙坚正是因此,受到了重创! 而公孙瓒为了缓解孙坚压力,同样被绊在这里,始终没法去战场支援! “好,伯圭兄坚持下!” 陆远策马如飞,挽弓搭箭,身后大军与他动作一致。 一箭破空,犹如号令! 万箭破空,须臾间撞进西凉军的战阵。 箭矢密密麻麻,如飞蝗来袭,避无可避! 大军呼啸而过,马蹄声与一旁的西凉军惨叫混杂,却没人多看一眼。 公孙瓒眼皮跳了跳,不自禁伸手按住,但看到西凉军瞬间被钉死三千余人,依旧心头骇然! 成建制的弓骑兵攻势,当真是霸道绝伦! 而且这支大军姿态,杀人如同狩猎,个个士卒冷漠至极,也不知是如何训练出的! 早知如此,就不该多嘴,让孙坚多支撑一炷香好了。 自己也好与这支大军合力,彻底灭了身前的西凉铁骑! 陆远越过战场,终于见到了虎牢关南部栈道。 栈道上的厮杀依旧惨烈,马蹄践踏盾牌,长枪刺透骑兵,但却没见到两面夹击。 想来是大部分西凉军被公孙瓒牵制,此地剩余的已经被孙坚歼灭! 栈道下方,无数伤兵聚集,个个神色萎靡,姿容凄惨。 最中间,孙坚双目紧闭,面如金纸! 陆远深深皱眉,咬着牙笑道:“老哥,还能撑吗,我来救你了!” 第179章 老卒宿命 虎牢关下。 陆远问询,孙坚毫无应答。 周围却是嘈杂声一片。 “小将军,我家主公早有重伤在身,又挨了吕布居高临下的一戟……” “小将军,主公向来身先士卒,死战不退,可惜我军接连鏖战,早已体力不济!” “小将军,主要是突然冲来一支西凉铁骑,自关下两路夹击,我军大将都撤下关迎敌,只有主公孤身在前,挨了吕布一戟后,就昏迷不醒了!” …… 一群老卒争先解释后,才让陆远大致了解了情况。 “事已至此,你们主公只能听天由命!” 陆远心境平缓下来,沉声喝道:“孙坚老哥身先士卒,这是行伍老卒的宿命!我等不是郎中,在此哭死也无济于事!” 他见多了生死,不会徒劳做小儿女姿态。 只是看向关上栈道,孙家大军依旧在拼死鏖战。 喊杀声中,鲜血自栈道向下流淌,如同溪流一般! 但韩当等老将依旧在前,与孙策等一批孙家年轻将领合力,依靠盾阵,与关上的西凉铁骑杀得旗鼓相当。 铁骑践踏盾阵,一批批老卒不断被重创,被人匆匆送下栈道修养,但后面的老卒源源不断,维持着盾阵不破。 西凉铁骑同样损失惨重,每一次冲击,都会带来大批伤亡。 一根根长枪的枪头外露,会刺伤战马和马上士卒。 在战场争斗最激烈的地方受伤,与死无异! 大量西凉战马,与西凉壮汉倒在盾前,只要有人去清理,就会被长枪重创。 反而阻碍了西凉铁骑,成了一道新的防线! 陆远稍稍放心,环顾四周,平静问道:“是孙坚派飞骑去喊我的?” “不是,爹爹重创昏迷,是我让人去的!” 孙权年仅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不卑不亢道:“我听爹爹说过,诸侯中只有小将军与公孙瓒麾下,与我孙家大军一样,俱是百战老卒!上马就是精骑,下马亦是精锐步卒!” 他仰着小脸,思路很是清晰,难掩眸中殷切。 “你是想让我的兄弟,下马去当步卒?” 陆远眸光微眯:“你虽然少年早慧,但现在想算计我,还是太早!我为救你爹爹而来,但不会让我兄弟们亲身犯险,替你孙家大军支撑盾阵!” 现在的孙权,只是一个普通孩童,陆远还不至于和他计较。 而且他对孙权兴致缺缺,孙家大军的强势,是前两代的勇烈拼出来的! 到了孙权时代,不再身先士卒,虽然自身安全了,但也丢了一身勇烈。 孙家大军,再无今日这般辉煌,可以与北地兵马战阵争锋! 一个合肥战场,就不知闹出多少笑话! 孙权一个激灵,呆滞片刻,又绷着小脸道:“小将军,那我们该怎么做?爹爹一生仇人无数,只把你视为至交……” 这个小将军是杀出来的威名,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算计此人确实不妥! 陆远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着四周环境,心中暗自思忖。 如果孙家大军抵挡不住,被西凉铁骑打开通道,有这样一支生力军加入,怕是很多人都会死在战场! 战场中的盾阵本就岌岌可危,另一面堵着通道的袁绍,同样捉襟见肘。 十七路诸侯,恐怕只有他和公孙瓒因为俱是骑兵,才能从容逃脱! 可惜此地处于丛林,大军无法施展军阵,他麾下八千精骑,在此也只是堪堪列个方阵。 如果遭遇西凉铁骑冲锋,他们只能迅速撤离! “你们只能自救!” 陆远心中有了决断,指向栈道沉声道:“你去亲自告诉韩当,盾阵不是死阵,可以分批抵抗,栈道还长着呢,暂时退一退无妨,以期时变!” 孙权不敢耽搁,匆忙跑上栈道,将陆远的话传达。 栈道上的韩当同样身经百战,之前只是因为孙坚重创,杀红了眼,根本没心思多想。 现在听到陆远的话,稍稍思索,就明白了陆远用意。 以空间换时间,逐步消耗西凉铁骑,等待正面战场分出胜负! 韩当回身一声令下,盾阵当即为之一变。 一面严丝合缝的铜墙铁壁,渐渐有了松散,盾牌的角度愈发平缓,盾后士卒的身子趴伏得更低。 西凉铁骑依旧在冲撞,前赴后继,气势汹汹。 但这时的孙家大军没有再寸步不让,而是每一次冲撞,都会后退几步,层层泄力,伤亡少了许多。 不过现在的盾阵,却比之前更加难缠。 西凉铁骑每一次冲锋下来,都会得到几步优势,却得先行清理盾前的战马和伤患。 按这样的速度,等他们冲到虎牢关下,起码还得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内,战场上早就大局已定! 陆远目光逡巡,始终在虎牢关上打转,寻找对方主将,尤其是吕布。 这样的局面,对方主将不可能看不透,总要出来应招! 而现在的距离,如果对方走上栈道,就看看够两百步,神臂弓的射程内! 没一会儿,一队甲胄光鲜,气势凛然,人数约莫近百的骑兵突然出现。 骑兵们身着浓黑色重甲,战马披挂齐整,气势汹汹,在战场上很是显眼。 一个体格臃肿,满面虬髯,行走间肥肉乱颤的老者越众而出,眯着眼睛,打量下方战阵。 老者衣着华贵,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威严,看向战场,目光越来越凝重。 陆远瞳孔一缩,这应该就是董卓! 此人看似肥胖,但实则骨骼宽大,有着一身勇力。 行走间的身法步姿,依旧带着行伍中的影子。 眼袋深垂,显然是沉迷酒色,但眯起眼睛,眸子却依旧锐利! 正如袁绍所说,董卓仅以三千骑兵入京,就能迅速掌控京城,行废立之事,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说董卓蠢笨如猪,那么大汉的三公九卿,满朝文武又算什么? 岂不都是猪狗不如? 陆远猛地挽起强弓,沉声大喝:“董卓,来看看李傕人头!” 他话音落下,典韦当即将李傕的人头掷出。 典韦与陆远形影不离,看到陆远挽起强弓,自然心领神会。 一颗人头横空飞过,越过战场,直接摔到了虎牢关的栈道上! “啪!” 圆滚滚的人头险些成了西瓜。 董卓惊呼一声,顿时大步上前,歪着头打量,嗓音嘶哑:“这,这真是李傕?” 一支利箭猛地离弦而出,势若流星,破空而去! 第180章 董卓信物 箭头寒光一闪,须臾而至! 战场似乎停滞一瞬,全都在盯着这一支利箭! 所有人都没想到,陆远会在此刻骤然发难! 尤其是与董卓的距离,接近二百步! 万般念头在众人心中一闪而过,却又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有惊愕! 董卓似乎因为心宽体胖,毫无察觉,依旧在打量李傕人头。 利箭破空,寒风已经提前到了他的眉心。 “叮!” 一声脆响,在此刻的战场格外刺耳! 千钧一发之间,一柄短刀猛地凌空而去,力道强劲,直接在空中截住了箭矢! 一个骑兵忽然抖开大氅,威风凛凛,正是吕布。 吕布眉宇舒展,豪迈大笑:“暗箭小贼,你出现在此处,吕某岂能没有防备?” 他屡屡在陆远手上吃亏,此刻破坏了陆远的暗算,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陆远还没回应,典韦却突然急了,掐着马脖子越出。 “丑鬼,典某的赤兔马呢,你把它弄哪去了!” 典韦气急败坏,仰面大喝,他早已把赤兔马视作掌心之物,现在见吕布竟然没骑出来,不由心急如焚。 战场上的西凉铁骑见着董卓亲临,吕布护卫,已经暂时停止了厮杀。 一群人看了看典韦和吕布,心头各自诧异。 这个黑货是真丑,但吕布剑眉星目,容貌俊伟,被众人称为飞将,跟丑毫不搭边,怎么会被这真丑鬼骂成丑鬼? 还有赤兔马,不是丞相赐给吕布的吗,怎么成这黑货的了? 不过一时却也没人说话,这个丑鬼能把人头扔出二百步,明显也不是善类! 吕布眼皮跳了跳,强行将目光从典韦身上挪开,看向陆远,咬牙笑道:“暗箭小贼,你的冷箭虽厉,但吕某在此,你就休想伤了义父!” “奉先奉先,奉天之命,敢为人先!” 陆远收回强弓,疑惑问道:“你的义父不是丁原吗?众所周知,丁原为你取字,对你大力提拔,有了这番知遇之恩,才让你有了如今成就,号称飞将!” 暗箭偷袭,只在一瞬。 现在这个距离,有吕布保护,他确实很难有机会。 吕布额头青筋乱蹦,张了张嘴,一时却无从说起。 这个暗箭小贼实在可恶,开口就揭他伤疤,让他恨不得立刻飞下关去,当场将这小贼和那丑鬼碎尸万段! “哎,稚然啊稚然!” 董卓却忽然长叹一声,颤巍巍伸手端起李傕人头,沉声感慨:“你随老夫东征西讨,便是羌人也都闻风丧胆,怎么会横尸当场,连个全尸都没有呢!” 他语气惆怅,真情流露,倒也有一股豪迈在胸。 董卓老眼微眯,看向关下陆远,哑着嗓音大喊:“小将军,稚然是死在你手吗?” 陆远一脸疑惑,笑眯眯道:“你说什么?陆某听不清,要不你往前点?” “有趣,当真有趣!” 董卓手捧人头,哈哈大笑:“小将军知道骗不了老夫,却还跟老夫闲聊,看来是想耽搁时间,让孙坚的大军得些喘息啊!” 他随手将人头放到一边,乐呵呵道:“小将军,有吾儿奉先在,就算老夫再近前几步,你身边另一个骑射高手同时偷袭,也一样杀不了老夫!” 他言语自信,说话间舒展臂膀,似乎想让众人都看看,他依旧尚有一丝勇力。 “奉先奉先,敢于弑父,确实是敢为人先!” 陆远仰面笑道:“吕布心思不似凡人,昨日敢为赤兔马弑父,明日就会为了其他种种,再行壮举,你就一点不担心?” 他确实想让孙家大军得以喘息,现在这样正好! 毕竟他们之前目的,就是以空间换时间,等待战场变故。 只是他心头稍稍疑惑,董卓既然看穿了他的意图,为什么也愿意在此耗着? “小将军,老夫这个年纪,言语挑拨无用!” 董卓挥手拦下暴怒的吕布,笑眯眯道:“倒是小将军你,沙场行走,如此勇武,却只是一个县尉,一个五品武职的虚名,老夫都替你寒酸,常常想表奏朝廷,为你升升官啊!” 他目光殷切,对陆远的拉拢之意溢于言表。 让人分不清他对李傕的死,到底是什么态度? 好像就是感慨一番,之后就不再理会了! “陆某掌中权柄,向来只问刀兵!” 陆远豪迈大笑:“我等掌兵之人都该清楚,假手于人,靠人施舍,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就像你这太师,丞相之职,难道是靠天子赏赐的?” 他语出惊人,意思明显,根本不在意朝廷封赏,只会用刀兵自取。 虽然此地人多耳杂,但身边都是他自家兄弟,他无需介怀。 这就是他的百姓路线! 当时众人就都说过,之所以追随于他,与匡扶汉室,京中天子的衣带血诏毫无关系,只因为他给了这些百姓一条活路。 至于虎牢关上的董卓麾下,管他军心会不会乱! “小将军……看得透彻,当真不是凡人!” 董卓迟疑一下,斟酌片刻笑道:“小将军如此敏锐,不妨猜一猜,老夫明知你的打算,为何还会在这陪你闲聊?而李儒张济等人,他们又去了哪里?” 他挠了挠胡须,似乎自己也在思索。 身边的吕布,却是神色戏谑,俨然奸计得逞! 诸葛亮心头一惊,匆忙叫道:“将军,他们肯定在攻打袁绍,想从正面突围下关!董贼亲自在此,就是为了牵制我军!” “这是小伎俩,等你再长几岁,就能一眼识破了!” 陆远若无其事:“放心吧,袁绍还能撑一撑,另外还有袁术,王匡,张超等人呢!而且正面战场上,之前是飞熊军大开杀戒,但现在应该能旗鼓相当了!” 诸葛亮将信将疑,心头暗自思忖。 将军之前就说过,以后诸侯混战,会为祸苍生,让天下生灵涂炭。 现在说不定就是故意为之,想让西凉军和诸侯硬拼! 陆远心中正是如此打算。 这场乱世,诸侯太多了,现在有机会少几个诸侯,再灭掉郭汜。 大汉的百姓的日子会好很多,天下局势也会更加明朗! 而且曹操一定和他有同样想法,想让诸侯和西凉军彻底拼光! 说不定此刻的曹操,正在鼓动诸侯呢! “小将军,你现在还能稳得住,老夫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董卓老眼微眯,咧嘴笑道:“不过你放心,有人比老夫聪明,回头老夫问问,他一定能懂你,说不定能和你成为知己呢!” 他心头疑惑,却不愿做无谓思索。 麾下李儒智珠圆润,有识人之明,一定能看透这小子心思。 谋士不就是替自己思考的吗,否则养谋士干嘛! “陆某只是走不开,你多虑了!” 陆远迟疑半晌,不疾不徐道:“此时此刻,郭汜应该要死了!对了,还有张绣,这样杰出的小辈,英年早夭,你不心疼?” 张绣是张济的侄子,在不久后同样是一代枭雄。 只是现在这场大战,张绣还沾不上边! 如果不是他自庐江起兵,周瑜,鲁肃,周仓,许褚,徐庶,以及陆逊,诸葛亮等等人,都将和这场大战无关。 “小将军说他是小辈,却忘了自己也是少年啊!” 董卓放声大笑:“生死有命,时候差不多了,老夫就不相陪了!现在的少年啊,个个不同凡响,如果都能活到最后,真不知将来会怎样!”m.23sk. 他束了束腰间玉带,大手一挥,徐徐离去。 在此耽搁已久,战场上应该能分出胜负了! 栈道上的大军随他后撤,显然已经放弃了在此处突破。 只有一个个滚木礌石堆积,依旧防备着大军夺关。 董卓走出没多远,忽然一抬脚,看着脚下的箭矢稍稍思忖。 “小将军,你这支利箭,老夫收下了!” 董卓回身笑道:“如果小将军他日不死,此箭便是你我之间的信物,会有使者与小将军详谈,保证能让小将军满意!” 陆远不以为意,策马回到大军,沉声喝道:“走吧,去看看战局如何!” 第181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场上,一地狼藉! 到处都是横死的将士,断裂的长枪,哀鸣的战马,破碎的盾牌! 一滩滩血水汇聚,形成一个个水潭,寒风一吹,血腥味扑鼻。 只有一队队士兵来往奔走,在战场上生火烤肉,才给这片死寂中,带来一处处人间烟火,平添几分生机意境! 陆远沙场驰骋,身后大军相随,看到这些,终于放下了心。 这场大战,是联军胜了! 只是眼前场景,他纵然心如铁石,也不禁稍稍动容。 一日之间,这里至少死过十几万人! 曹操策马而来,一路高呼:“行之老弟,大战结束,我军大获全胜!” 陆远微微点头,这就是枭雄之姿! 一场大战,曹操就可以沙场行走,面不改色! 与之前他初遇的曹操,判若两人! 陆远勒马驻足,回身轻喝:“典韦,让孙家大军回营修整,不必再跟随我军!兄弟们打扫下战场,记好我们需要的!” 孙家大军久经鏖战,已经筋疲力尽,之前不知战场情况,一直跟在讨逆军后方。 他们急需回营修整,陆远也需要西凉军的战马披挂,方便后续计划! 典韦抱拳领命,招呼一众讨逆军兄弟,纷纷下马忙碌。 曹操纵马到了陆远身边,豪迈大笑:“行之老弟,当真是大获全胜,全歼五万飞熊军,只可惜让郭汜逃了!” “老哥放心,只要联军不散,他就逃不掉!” 陆远不动声色道:“我军伤亡怎么样?尤其是袁绍大军,堵着虎牢关正面通道,还被破阵一次,之后更被董卓猛攻,一定损失惨重吧!” 他更关注诸侯死活,只是这话问不上台面。 “这你可就猜错了,袁绍损失不大!” 曹操闷哼一声:“河内太守王匡,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乔瑁惨死,其麾下部众都归了袁绍,另外徐州刺史陶谦离去,刘备等人也跟随了袁绍!” 陆远一怔:“死了三位太守?” 曹操策马在旁,娓娓道来,终于让陆远知道了战场详情。 讨逆军走后不久,公孙瓒就灭了那股西凉铁骑,到达战场。 有了北平骑兵这支生力军加入,各路诸侯同时开始反守为攻。 联军在战场上犁庭扫穴,很快将飞熊军彻底屠灭,唯有郭汜一人逃脱! 众人又与袁绍等死守虎牢关栈道,终于成功逼退西凉军。 只是大战之中,东郡太守乔瑁,河内太守王匡,广陵太守张超相继惨死,诸侯麾下大将更是死伤无数。 “十八路诸侯,至今只剩十三路!” 陆远沉声感慨:“陶谦回了徐州,孙坚昏迷不醒,其余各路大军均是损失惨重,此战堪称惨胜啊!” 他心中嘀咕,这个惨胜,是他有意为之,但跟曹操也脱不开关系! “老弟还是贪心啊,没惨败就不错了!”23sk. 曹操摇头失笑:“我等之前都是无可奈何,背水一战,本来以为必死,最终却能重创董卓,有些损失也值了!” 他知道陆远急于了解情况,再次详细讲起各路大军的现状。 陆远听在耳中,心头盘点。 长沙太守孙坚,只剩一万八千老卒,暂时由韩当统领。 北平太守公孙瓒,只剩两万北平骑兵。 冀北相鲍信,麾下只剩两千,大将于禁统领。 兖州刺史刘岱,麾下也只剩三千。 翼州牧韩馥,麾下只剩七千,尚有大将张郃,鞠义。 豫州刺史孔伷,一万步卒,一场大战,只剩不到一千。 陈留太守张邈,依旧和曹操合兵一处,只剩步卒三千。 山阳太守袁遗,麾下只剩三千。 北海太守孔融,麾下只剩八千。 后将军袁术,麾下只剩一万八千,虎贲骑全部战死。 渤海太守袁绍,原本麾下四万,此战死伤一万,不过收拢残部,兵力尚有三万。 同时收留了刘关张三人,一样没给兵权,但却给了承诺,有战功就有封地! 最后一路他们讨逆军,兵力依旧近八千,却是占了第一支弓骑兵便宜。 战场游走,战阵逞凶,从来没与西凉军短兵相接! 林林总总,一场大战,二十一万大军只剩十二万! 而且孔伷,张邈,曹操等人根本就是打杂的! “老弟,你现在知道,袁绍为何敢收留刘备了吧!” 曹操微微眯眼:“这场大战,我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却空出了三郡太守之职,而且各州牧使君颜面扫地,无人能与袁绍相抗!袁绍就是把徐州封出去,都没人在意!” 他眼帘狭长,深深看着陆远,意思隐晦。 表面只是在说,袁绍因为有地可以随时封赏,所以敢不给兵权,就收留刘备等人。 实则却另有深意,如果陶谦在路上遇害,徐州无主,就一定是袁绍干的! “不至于,如今董卓未死,联军不会内讧!” 陆远不以为意:“此番大战,董卓同样损失惨重,五万飞熊军尽灭,栈道夺路,在孙坚和公孙瓒手上,至少又损失四万大军,说起来我们还是旗鼓相当!” 他看向远处孙家大军,对孙坚这个百战老卒由衷敬佩。 “老哥,你还记得孙坚所说,天时地利人和吧!” 陆远向曹操笑道:“之前我联盟大军,天时地利人和俱不在手,但经此一战,虎牢关上下遥相呼应的地利已破,虎牢关南部栈道,反而成了我军机会!” 虎牢关南部栈道,孙坚以一军之力,对阵董卓,打得西凉军胆寒。 要不是袁绍在正面栈道受挫,放出大量西凉铁骑,孙家大军不会被两路夹攻,孙坚更不会重伤昏迷。 但他麾下老卒,却依旧将这条栈道守住了,让董卓不得不放弃此路,全力攻打袁绍。 可以说这场地利之争,就是孙坚拼命争出来的! “老弟,大战刚结束,先别考虑战局了!” 曹操意味深长:“此时士卒疲惫,如果再起战端,过犹不及啊!而且现在众人心思不在这里,否则孔伷之流,领个几百兵马,还在此厮混什么!” 他生怕陆远再用军粮威胁,逼迫大军一鼓作气,夺下虎牢关! 虽然大战过后,西凉军同样疲惫,现在确实是最佳时机。 但虎牢关上,至少还有十万西凉铁骑。 而联军中孙坚昏迷,谁会主动担当前锋! 就算孙坚醒来,也未必会像原先那样,踊跃作战! 毕竟连续三场大战,孙坚都是主攻,却都没得到援军,被坑得太惨。 这次甚至被两路夹击,坑得至今生死不知! “老哥放心,此事我懂!” 陆远随意笑道:“现在遍地肉食,军粮无用!而且此时此刻,诸侯都在关心河内,广陵,东郡三地归属,谁肯参加大战!” 这场大战确实和董卓硬拼了一场,但也让他有了隐忧。 打得太惨烈,以至于战马遍地,诸侯暂时摆脱了他的军粮控制! 要不是多了三郡之地没有归属,诸侯很可能会像历史上一样,一哄而散。 没等灭了董卓,就开始互相征伐,提前进入天下大乱。 此事他倒是得好好琢磨,免得出现意外。 起码那三郡归属,不能太快定好。 至少得等他重新掌控军粮才行! 这时,袁绍忽然从远处策马而来,很是急切。 “小将军!” 袁绍神色肃穆,下马对陆远深深一礼:“小将军杀了李傕,报了我袁家一半家仇,袁某在此谢过了!” 陆远虚手一抬,郑重其事道:“公路兄言重了,陆某杀李傕,也是为了京城陆家的血海深仇!” 他心中疑惑,袁绍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之前在战场上,没管袁绍危局,难道袁绍就真不介意? “同仇敌忾,这就是同仇敌忾!” 袁绍沉声感慨:“小将军,战场局势你应该已经尽知,只是我军大获全胜后,朝廷忽然来了旨意,封袁某为车骑将军,袁某不知这其中深意,特来向你请教!” 他言简意赅,却从始至终都没看曹操一眼,显然对曹操的意见毫不在意。 车骑将军,这是他早就谋划好的。 只是之前遭遇陆远,屡屡受挫,一直没有机会! 陆远一怔,似笑非笑道:“朝廷好快的旨意……” 他心思急转,袁绍竟然同历史上一样,自领了车骑将军! 什么朝廷旨意,根本就是扯淡,董卓怎么可能给他这个官职? 车骑将军可是重号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位置还在九卿之上! 所谓请教,但却已经把事情做了,只是前来做个好看的姿态! 但袁绍的时机把握的太好,要是之前,自己懒都懒得理他! 现在军粮无用,联军容易溃散,这个还需要袁绍来维持。 “陆某一介武夫,哪懂这些啊!” 陆远想到此处,不禁随意笑笑:“这种朝廷大事,本初兄何必来为难陆某!陆某沙场行走,只知道有仇必报,有肉必吃,哪懂朝廷什么深意!” 事已至此,他退出联军都没用,反而会让袁绍更开心! 至于其他各路诸侯,现在能挺直腰杆说话的,只有一个公孙瓒。 而公孙瓒无意这里权斗,一心想早点回北平戍边。 他也不愿把公孙瓒牵扯其中,否则难免被人利用,落个凄凉结局! “有仇必报,有肉必吃,小将军真性情也!” 袁绍眉宇舒展,豪迈笑道:“袁某既然领了车骑将军之名,就该行车骑将军的征讨之责,不如就此对大军许下重诺,能杀国贼者,皆可封侯拜将,领一州之地!小将军意下如何?” 他目光炯炯,看向陆远。 机会难得,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只要他可以给人封侯拜将,赐官州牧,那么徐州,翼州,豫州都是他掌心之物! 甚至荆州,扬州,就算他得不到,也可以封赏出去! 这个小将军年轻气盛,他不相信此人没野心! “小将军,我等自称诸侯,却难副其实!” 袁绍循循善诱:“除了袁某的祁乡侯,文台的乌程侯,其他各位同袍,都没有爵位在身,难免在名义上落入下乘,引人嘲笑,袁某此举,正是为了给诸位同袍一个前程!” 陆远神色自若,暗暗思忖。 他自然知道袁绍的意图,也不得不佩服袁绍的手腕。 现在给各路诸侯爵位,下一步就可以彻底和朝廷决裂。 而各路诸侯,除了孔伷等州牧以外,恐怕都在等这个名副其实的机会。 自己要是出言反对,难免再次引起口舌,耽搁下来,只会坏了自己的大计! 只是如果开口答应,那岂不得被袁绍随意安排? 真给自己弄一个温侯,皖侯之类的县侯,自己进京还能有什么好处!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陆远感慨一声:“陆某一介武夫,着实不懂这些大事,也不愿影响诸位同袍的前程,只是想到那些阵亡将士,陆某要以此封侯拜将,心中总是有愧!” 他话音落下,一策战马,绝尘而去。 正是一副心中为难的姿态! “一将功成万骨枯?” 袁绍被噎个半死,这个混账东西,说了两句诗就走了? 你心中有愧,不愿以此封侯,难道其他人就是狼心狗肺,要踩着将士们的尸骨封侯? 好好一场盛事,就被这两句诗搅合了!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曹操呢喃一声,乐呵呵道:“行之老弟倒是个妙人!此诗一出,盟主就先别想着封侯了,否则我等主将,有何颜面去面对这些沙场将士!” 他心怀汉室,同样不赞成此事,只是一直没有话语权。 反而一直破罐子破摔,跟袁绍的关系彻底僵化! 此刻挤兑袁绍两句,不禁心情舒畅,同样策马离去。 陆远纵马回营,只是不想让袁绍趁势追问。 他是不愿意被袁绍封赏,更不愿意爵位如此廉价! 随口应付两句,能不能阻拦其他人封侯,全看天意。 他刚接近大营,忽然眼前一亮,心头热切起来。 斥候军回来了,赵云到了! 第182章 赵云赵子龙 虎牢关前,寒风呼啸。 赵云横端长枪,牵着战马,在战场中行走。 他还未进军营,反而要先来看看战场,看看这天下到底怎么了! 冷风迎面,带着战场上的凛冽气息。 一处处篝火中,浓浓血腥与丝丝肉香混杂,滋味难明。 赵云神色自若,脚步从容,每一步的跨度都完全一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天籁小说网 他身姿挺拔,眉宇刚毅,脸似刀削斧劈,棱角分明,温和的眸光扫过战场,不时吞吐几分锐利,让他的雄壮沉稳中,又带了几分凌厉不屈。 一个豁牙大将策马而过,豪迈大笑:“一将功成万骨枯!行之老弟果然胸怀伟岸,一句话掷地有声,字字千钧!此话一出,还能有几人厚颜封侯!” 赵云一怔,心中琢磨,行之,这不正是他要投奔的主公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确实字字千钧! 他横跨战场,看遍狼藉余烬,终于到了讨逆军大营前。 一队队将士横刀立马,进进出出,目光逡巡,个个带着审视。 赵云心中一凛,好强烈的肃杀之气! 与战场的凛冽不同,军营中布置规整,纹丝不乱,但将士们个个眸光冷漠,难掩身上血腥气息! 赵云见过讨逆军将士,周仓所率领的先锋军格外强势,自常山到陈留,打得一路土匪不敢抬头。 但现在这群将士却完全不同,他们个个气息强悍,却不爱与外人多言,看得出来,他们极其团结与排外。 这样一群将士,融入了他们,就跟他们一军都是朋友,自有其可爱之处! 相反,得罪了他们,那就非常可怕了! 赵云心中有了一定认知,亮明身份,快步进了军营。 刚走没几步,一个黑脸壮汉迎面而来,随手一把将战马按倒在地! 壮汉抱拳施礼,瓮声瓮气道:“赵云老弟吗,在下典韦典恶来!” 赵云一愣,抱拳还礼,豪迈笑道:“常山赵子龙,见过恶来……恶来兄!” 他心头思忖,这个典韦好生魁梧,简直是一头棕熊成精,口吐人言! 长相与周仓差不多,大黑脸上虬髯遍布,当得起恶来二字。 但典韦身躯如此沉重,却脚步轻盈,举重若轻,显然武艺不凡。 看着刚才按倒战马的架势,简直堪称步战无敌! 典韦咧嘴大笑:“我们进去说话,主公提过你好多次了!他现在不知道你来,还在外面和曹豁牙闲聊呢!” 赵云微微点头,温和笑道:“恶来兄,周仓老哥呢?我先去看了下战场,结果回来他就不见了!” 他生性豪迈,但毕竟刚刚出山,与典韦相处还稍稍局促。 尤其自己身高八尺,还要仰着头跟人说话,着实不适应! 此刻倒有些怀念,那个被他连捅三枪,还依旧活蹦乱跳,与他称兄道弟的周仓了! “他是斥候,说不定在哪偷鸡摸狗呢!” 一道晴空霹雳,在赵云耳边炸响,随即一个壮汉施施然而来,抱拳施礼道:“赵老弟吗,在下许褚!” 赵云抱拳还礼,心中暗道,这个许褚好生无礼,连表字都不曾说下,显然对他心有不屑! 不过此人目光冷肃,好似没有一丝情感,一看就是杀人如麻之辈! 而且即便施礼,手腕却依旧微微下摆,这是常年握刀养成的习惯,必然是个刀法高手! 这军营果然如同周仓所说,藏龙卧虎! 赵云随两人走向中军,一个老农急急追来,一脸憨厚笑容。 老农翻身下马,老实巴交道:“黄忠黄汉升,见过赵老弟!主公马上就回来了,只是孙坚昏迷不醒,孙家小崽子不知道怎么办,给他耽搁了!” 赵云还礼,看着黄忠,心中疑惑,这应该是个面善心黑的家伙! 沙场行走,如此凶险,怎么可能有憨厚老实人! 他稍稍打量,顿时明悟,黄忠和许褚一样,都是刀法大家! 只是看到黄忠大拇指上的老茧,不禁微微一怔,这还是个用弓高手? 不过这些人一开口就叫他赵老弟,显然和他一样,没什么身家背景。 这倒让他放松许多,行事不羁,但却性情流露,这类人最好相处。 如果是礼数周到,刻意寒暄,他反而忙于应付! 众人带着赵云,直向中军大帐走去。 忽然,一骑飞驰而来,直到众人前方,不等战马停下,就已翻身下马,稍稍一个屈膝,便卸去了战马前冲的力道,身手很是矫健! 典韦等人匆忙施礼:“主公!” 赵云稍稍疑惑,这个驭马如飞,骑术精湛的少年,就是自己将来的主公? 那个给一城百姓谋了生路,承诺天下人只要到了皖城,就会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少年将军? 行走之间,看其身法步姿,显然出身行伍,与自己曾见过的公孙瓒如出一辙! 只是如此年轻,怎么会给人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赵云抱拳施礼,不卑不亢道:“赵云赵子龙,见过主公!” 陆远心头欢喜无限,大步上前,双手搀扶:“不必……咦?” 他迟疑一下,回身看看黄忠,乐呵呵道:“怎么都喜欢来这套?” 黄忠一脸憨厚:“主公,赵老弟胆识过人,大黑的气势,许褚的嗓门,他都熟视无睹,这等壮士择主,当然得试试主公手段!” 常人跟典韦步行,都会有压迫感,被许褚吼一嗓门,看清许褚神色,也会心中震惊。 但他看得分明,赵云就是有些不适应,根本没任何反应! 而且他感受过陆远的拳脚,现在乐见赵云如此! 赵云依旧抱拳,双臂沉重有力,不曾起身,却朗声回应:“云选主公,只为救扶一方百姓,守护一方安宁!” “子龙高义!” 陆远再次一扶,食指关节却猛地向上一挑,如同牛角,骤然顶上赵云的太渊穴,笑呵呵道:“走,进去详聊!这里有你的抱负!” 赵云手腕一麻,心头惊骇,这是什么门道? 黄忠憨厚笑道:“赵老弟,主公袖里还有短刀呢,之前吕布跟主公拼了次拳脚,差点断了手,之后就不敢让主公近身了!” 赵云看了看黄忠,这家伙果然面善心黑! 什么都知道,却等到现在才说明! “一点穴位技巧,不值一提!” 陆远喜不自禁:“我们去帐中详聊,这次有子龙参战,吕布必死无疑!” 第183章 浑身是胆 赵云,是刚出山的赵云。 豪情四射,壮志满怀! “赵老弟,看你身法步姿,并非出身行伍吧?” “赵老弟,你走路步步丈量,一看就是枪法大家,是有家学吗?” 一番军中苦酒,清淡小菜后,众人早已熟络,抓着赵云问个没完没了。 “诸位老哥,我与你们一样,出身常山寒门!” 赵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向众人笑道:“常山苦寒之地,哪有家学?我只是偶得际遇,拜得名师,此番受乡邻推举,找一处净土栖身!” 他心中欢喜,原来这些人和他一样,都是寒门出身。 典韦是猎户,连个表字都没有,可谓最惨。 许褚是佃农,要不是遇到主公,此刻还在给夏侯家种地。 黄忠是老卒,郁郁不得志,如果没有皖城神医救下他幼子,不知现在会在哪! 就算他们主公,曾经也是庐江第一混蛋,声名狼藉。 这些人性情外露,没有繁琐礼仪,像极了他们北方习俗,越是客气,关系越浅! “子龙放心,他日到达皖城,便可亲眼人间净土!” 陆远哈哈笑道:“本该让你随乡邻一起去皖城看看的,只是现在大战在即,这里少不了你!你也一样,需要这场大战扬名天下!” 他心驰神往,赵云确实如传言所说,浑身是胆! 之前军中将士,典韦,许褚,黄忠纷纷试探,赵云只是微微诧异,没有半分露怯! 这次有赵云助阵,他们大军进京,计划必将更加稳妥! 那些诸侯还在等着袁绍封赏,他已经将天子救出京,接到皖城了,这是什么差别! 赵云郑重抱拳:“主公放心,我在陈留见到徐庶,在颍川见到周瑜,见他们对待百姓态度,便知道皖城场景了!” 他心中已经了然,这个主公虽然是世家出身,却同样不好虚礼。 反而更像行伍老卒,不拘小节,不喜客套。 “主公,小黑去哪了?” 典韦挠挠头皮,疑惑问道:“我见他刚回军营,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呢,他就又鬼鬼祟祟,带着先锋军跑了!” 大将之中,他最亲近的还是周仓。 无他,周仓能说出他的心里话,黑,是黑得俊俏! “荀彧有消息了,让他去寻寻!” 陆远眉开眼笑:“你们不知荀彧,这是位能洞察全局的人才!周瑜,徐庶将来必定名动天下,但毕竟刚刚出山,对天下格局并不清晰!” 天下英才都在他心中,他是伯乐,周仓就是替他寻访众人,传播皖城理念的人! 像荀彧这样的人才,投奔韩馥,太过可惜,之后还得投奔袁绍,投奔曹操。 只有在自己这里,才能尽施所长! “你们这都什么表情,不要小看他们!” 陆远见众人不以为意,不禁随意呵斥:“好好想想,徐庶,周瑜都在后方操持,没有一人帮忙,却把军粮调配自如,这是普通人吗!这是用脑子杀人的人!” 典韦瓮声瓮气:“小白脸还抱着短剑呢,像个侠客似的,也不知道现在扔没扔掉……” 陆远哑然失笑,没再理会。 谁刚出山时,不都是一样青涩! 就算后世首富马老板,刚出山时也不敢说,对钱毫无兴趣! 赵云目光闪动:“主公,我还刚来,听说吕布逞凶,总想去看看……” 他说得谦逊,但却难掩心中自信。 就算是听闻吕布骁勇,天下第一猛将,也想要亲自会一会! 典韦大黑脸晃了晃,瓮声瓮气道:“主公,要不我们也去虎牢关叫阵一番!那丑鬼没骑赤兔马,我总担心赤兔安全……” 许褚面无表情,声似闷雷:“主公,之前打得实在憋屈,还是别要赤兔马了!” 黄忠摸了摸龙舌弓,一脸憨笑:“是啊主公,要是不顾忌赤兔马,我们早就将他连人带马,一刀两断了!哪有刘备什么事!” 典韦勃然大怒,他早已将赤兔看成自己的了,这俩混蛋竟然又想坑他战马! “好了,你们一会儿出去再打!” 陆远匆忙摆手制止:“跟吕布之间,我们必有一战,到时还会有意外惊喜,不只是赤兔马和方天画戟!现在飞熊军的战马披挂,收拾多少了?” 吕布只是一勇之夫,他并不当回事。 值得关注的,只有进京计划,借着飞熊军的战马披挂,蒙混过关! 在这之间取吕布人头,就是顺手之事! “战马披挂已经齐了!” 典韦咧嘴笑道:“我军本就都是西凉战马,将士们又都是行伍老卒,体格上不逊那些关中汉子,战马再一装饰,就是飞熊军!”23sk. 黄忠迟疑一下,凝重说道:“主公,北平骑兵也在收集飞熊军的战马披挂,而且他们战马的马鞍,有一些已经和我们相似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我们一样!” 陆远微微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讨逆军之所以强势,一是因为将士们万众一心,皆是百战老卒,二是因为战马三件套,让他们成为史上第一支成建制的弓骑兵! 大军只要出动,早晚都会暴露,马鞍马镫就明显异于常人。 而公孙瓒常年马上奔走的老卒,战马三件套的异常,根本瞒不住他。 “无妨,伯圭就要回去戍边了!” 陆远轻叹一声:“我大汉需要一位铁血大将戍守北疆,如果伯圭不卷入中原乱战,能用此抵御胡马南下,也是好事!匈奴寇边,可比董卓凶残多了!” 他并未多说,其实就算战马三件套暴露给整个天下,将来天下骑兵横行,他也另有手段克制。 安史之乱时,大唐陌刀军还在安西,和阿拉伯人作战,一回中原就能犁庭扫穴,平息战乱,那是何等强势! 赵云依旧心痒难耐,尴尬笑道:“主公,那吕布……” 他刚来军营,急于建功,同时胸中豪迈,也想一战闻名天下,吕布就是最好人选! 历史上赵云,被曹操赞为,吕布死后,就没见过如此骁勇战将! 以曹操眼光,见过关羽,马超等诸多猛将,却依旧有如此评价,可见赵云之勇。 可惜赵云性格耿直,劝刘备把田产屋舍还给百姓后,就彻底被束之高阁了。 等到再上战场,已经是壮士暮年,还是用当头撞死威胁来的,何等不幸! “子龙放心,你和吕布,一定会有堂堂正正一战!” 陆远郑重其事:“我等都一样,错过这个机会,何其可惜,而且这个机会不远了!” 众人眸光雪亮一片,这是他们共同夙愿,即便战败,也不容错过! 外面却突然一阵脚步声起,一个讨逆军将士匆匆进帐禀报。 “主公,西凉军郭汜,拿着你的箭矢当信物,说是要见你!” 第184章 董卓来使,借刀杀人 中军大帐。 众将已经退下,只多了一位西凉来使。 原飞熊军主将,董卓亲信,大将郭汜! 陆远大马金刀,眯眼看看郭汜,乐呵呵道:“你被董卓嫌弃了?所以他才派你来送死?” 他见郭汜能通过联军,进入他军营,就不得不暗赞董卓手段。 无论郭汜要谈什么,联军诸侯都会见到,自己与董卓有联系,必定因此与自己产生嫌隙。 不用多想,这必是李儒之谋! 一石二鸟,谋算人心!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郭汜脸色紧绷,毅然道:“小将军是丞相器重的人,心怀大志,必然知道这个规矩!如果小将军杀了郭某,今后谁敢出使小将军大营,小将军岂不因此自绝于天下?” 他说得自信,眼皮却不自禁狂跳。 这毕竟是个杀星,谁知道会不会丧心病狂,不顾这些规矩…… “你不必紧张,话没说完,我不会杀你!” 陆远老神在在,笑眯眯道:“好好想想,好好说,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说话了,董卓要用什么好处收买我,让我放弃京城陆家的血海深仇?” 他对李儒并不了解,此时倒可以通过李儒计策,窥得一二。 “关外群雄,丞相皆视为刍狗!” 郭汜强自镇定道:“丞相所敬者,唯有小将军一人,如今丞相有一爱女,愿为小将军之妻,从此亲如一家,化干戈为玉帛!另有京城名媛上百,皆为陪嫁!” 他心中惴惴,此人说话云淡风轻,但言外之意,还是不介意取他性命! 之前吕布跟他说过,此人拳脚无双,让他千万不要试图用强。 现在看此人姿态,将其他大将都遣散,好像真不在乎他反抗一般! 而且他们与京城陆家,确实有着灭族之仇,难以化解。 虽然情报上都说此人好色,但丞相爱女,虎背熊腰,着实有些拿不出手,远不如那些京城名媛。 现在只能相信李儒保证,此人野心极大,不会为私仇杀他! 陆远若无其事,随意敲着桌案,漫不经心道:“只有这些?已经说完了?” “你不能杀我,这些女子已经进营了!” 郭汜猛地汗毛倒竖,色厉内荏道:“现在事已铸成,联军中人尽皆知!你若杀我,只会因此身败名裂!将来天下,无人敢与你做交易,更无人敢出使你的军营!” 他在瞬间感受到杀意,强烈至极,不得已提前将李儒交代的话全盘托出。天籁小说网 陆远微微皱眉,思忖一番,淡淡笑道:“谁放那些女子进营的?” 郭汜一身肌肉紧绷,紧紧攥着茶杯,闭口不言。 “一个答案,一条命!” 陆远向前倾了倾身子,呵呵笑道:“你在我眼中,不过一蝼蚁!我不会为了杀你,而失信于天下!” 他心中震怒,首先是李儒的狠招,这里还没谈呢,女子已经进营了,岂不是让他有口难辩! 这个李儒,着实难缠! 不过联军之中,敢把女子放进军营的,无非那么几人,这人同样坏了他大事! 郭汜脸色变幻,被人当面说成蝼蚁,心中愤恨可想而知。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此刻也硬气不起来。 “是你们盟主,他让麾下送郭某进营的!” 郭汜强压愤怒,硬邦邦道:“你们盟主说,小将军喜好人尽皆知,因此才愿意成人之美,小将军应该懂这其中深意!如此联盟,小将军还要为其搏命吗!” 事实正如他所说,他按照李儒所教,轻松把人送进了军营。 通过诸侯心思各异,做出此局,正是李儒的高明! “原来如此,盟主果然知我!” 陆远轻叹一声,语气淡淡:“不过董卓,额不对,是李儒,他好像不太懂我啊,或者说他没太在意你性命,这也正常,败军之将啊!” 如果是袁术放这些女子进来,可能真是无知无畏,以为他好色,就成人之美了! 但这是袁绍所为,那就是有意为之,让他名誉扫地,说话自然没人信服。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现在他的话成了扯淡,自然无法影响他人封侯。 他原本对封侯之事不太上心,现在袁绍竟然存心找茬,那他说什么也得捣捣乱! 郭汜吓了一跳,不自禁脸色大变,语气颤颤:“你什么意思?” “典韦,进来!” 陆远没再理会郭汜,而是向外一声轻喝:“将此人送进袁绍军营,路上告诉众人一声,虎牢关上的袁隗人头,就是此人砍的!” 典韦应声进了大帐,魁梧的身形令郭汜两腿直打颤。 “你,你想要借刀杀人!” 郭汜环视一圈,没找到兵器,不禁面色如土,厉声大喝:“你如此作为,只会同时得罪我家丞相,与你们联军盟主,必定不得好死!” 陆远面无表情:“陆某不愿意跟死人多话!” 典韦却已经大步到了郭汜身前,棕熊般的身子灵活无比,一拳轰出,如同一锤砸落,撞着郭汜挡在胸口的双臂,一同砸上郭汜心口。 要不是需要留活口,这一拳就可以要了郭汜性命! 郭汜头晕目眩,勉强打起精神,想要挥出一个掌刀,却突然感觉一只大手,如同捏小鸡一般,捏着他的脖子,将他凌空提了起来,一身力气顿时泄了一半。 典韦随意一个提膝撞胯,咧嘴笑道:“你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比李傕差多了!” 郭汜疼得脸都绿了,裤裆剧痛,忍不住连连哆嗦,再无一丝反抗之力,被典韦提着就走。 “许褚,跟着路上喊一喊,看袁绍报仇!” 陆远出了大帐,笑眯眯道:“黄忠,带着子龙一块过去,挑难听的话说,务必逼迫袁绍,把此人首级挂到虎牢关前,就说虎牢关上的袁隗正看着他呢!” 几人风风火火,嘻嘻哈哈而去,很快许褚的嗓门响彻联军,喧嚣声不绝于耳。 陆远闷哼一声:“一群混蛋,竟然还敢算计我!” 诸葛亮闻讯而来,皱眉问道:“将军,那群女子怎么办,我兄长正在那看着呢!” 他的兄长,自然就是陆逊。 “这个,小诸葛,给你和陆逊安排件大事!” 陆远收敛笑容,沉声道:“军营内不能留女子,你们带上百人,将她们送到颍川商行,和之前袁术的那些女子一样,让她们自力更生!” 诸葛亮一怔:“将军,你故意支开我和兄长,可是要决战了?” 他毕竟聪慧,这种事军中将校自己就办了,根本无需他和陆逊。 带着一群女子,往返颍川一趟,来回半个月,一定会错过很多事。 而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和董卓决战! “当真聪明,决战在即,你和陆逊的历练结束了!” 陆远拍了拍诸葛亮肩膀,温和笑道:“你们年纪还小,没有自保之力,这场决战,我无法分心照顾你们!快点长大吧,也好帮帮我!” 既然诸葛亮一语识破,他也无心隐瞒。 诸葛亮迟疑片刻,一脸为难道:“将军,可是兄长最大的夙愿,就是进京杀董卓和王允,给京城陆家满门报仇,现在让他走……” “所以你不能告诉他,得跟我一起把他骗走!” 陆远沉声感慨:“你们太小了,哪怕再大两岁,也可以跟着大军同行!但现在这场大战,你们插不上手!他是你兄长,我是他兄长,我帮他报仇不是一样吗?” 诸葛亮小脸紧皱:“可是,兄弟同心,我怎能骗他……” “这不是骗,这是帮他!” 陆远循循善诱:“陆逊虽然勇烈,但他才多大啊!你们是结义兄弟,就该互相护持,到颍川就劝他回庐江,一起去水镜先生门下就读,长大后也好帮帮我!” 他相信以诸葛亮的口才,有心劝陆逊,必然能够事成。 而且陆逊并非冥顽不灵,一细想就能明白,奇袭进京,本就危机重重。 如果硬要留下,只会成为大军负担。 诸葛亮稍稍迟疑,长揖到地,诚挚万分道:“将军,虎牢关决战,还望将军保重!” “勇者无惧,知者不惑!” 陆远凝神眺望虎牢关,眸光毅然:“这场大战,虽说突如其来,但我期待已久!” 第185章 郭汜之死,大战到来 185郭汜之死,大战将至 虎牢关上下依旧平静! 只有一根旗杆高高竖起,上面挑着郭汜人头! 与虎牢关上的袁隗人头遥遥相对,一样的死不瞑目! 全军都知道,袁家的灭门仇人就在袁绍营中,虎牢关上袁隗就在盯着袁绍。 这让袁绍无从选择,不斩来使也得斩。 而且无从解释,否则就是为了个人荣辱,置袁家灭门大仇于不顾! 一场封侯盛事就此罢休,全军进入了备战状态。 人人都可想象到董卓的愤怒,一个使者,竟然让袁绍斩了。 这群关外草莽实在不讲规矩! 讨逆军中,陆远目光悠悠,看着陆逊意气风发,率领百名老卒护送几十女子而去。 这次是陆逊真正领兵,不像之前带兵抄自家田产,或者驱赶牛羊当彩礼,更甚者是被黄忠按在战马上动弹不得,尾随一路。 典韦在旁咧嘴坏笑:“主公,小陆逊一向机灵,这次怎么就轻易上当了?” “兵权难得,何况还有诸葛亮助力,他来不及多想!” 陆远乐呵呵道:“我军也该出发了,等黄忠把信送到,我们就出去练兵!免得他想通了再跑回来!” 他们会假借练兵之名,暂时脱离联军,换上飞熊军披挂,伺机返回战场,寻找机会骗关! 只是大军凭空消失,不可能瞒天过海,只能让孙家大军到他的军营上趴一趴,替他打个掩护。 虽然孙坚昏迷,但孙策被他们灌了那么久鸡汤,这点小忙还是会帮。 而且两军荣辱与共,这已经是不争事实! “主公,董卓女儿呢?” 典韦瓮声瓮气:“郭汜弄了这么多京城女子,反而正主儿没到,这也没诚意啊!” 陆远哈哈大笑:“想什么呢,董卓又不傻,我们连点表示都没有,他直接把女儿送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这样对他正好,就算董卓真把女儿送来,他也不至于用个女子威胁。 一是没用,只会让董卓心疼而已,二是不屑,男人的战争,与女子何干! 这和张飞威胁诸葛亮,陆逊这两个孩童时,被众人不齿一样,犯了忌讳! 典韦看看四周,侧着身子低声笑道:“主公,这么多京城名媛,听说还有杨家的呢,都要去商行做馒头了,你不心痒痒?” 他和陆远从皖城开始,不知一起经历了多少危险,言谈自然无需顾忌。 这种情义虽然没有结拜,却胜似结拜! “大丈夫挽强弓,降烈马,醉美人,缺一不可!” 陆远环视一圈,呵呵笑道:“现在大战在即,我要挽强弓,你要降烈马,哪有精力琢磨美人!你也把心思收收,别阴沟里翻船!” 典韦脸色一苦,唉声叹气:“不知那丑鬼把赤兔藏哪了,这次大战能不能牵出来……” 这时,黄忠匆匆归来,一脸憨笑:“主公,妥了!孙家小崽子挺配合,孙坚虽然依旧未醒,但气色却好了不少!” “能挺过来就行,孙家大军就不会散!” 陆远乐呵呵道:“好了,现在万事俱备,我军该出去练兵了!目标南部高岗,始终保持居高临下之态!” 只要孙坚不死,他就是孙家的一面旗帜,是那群百战老卒的主心骨。 否则孙策年幼,无力掌管大军,这样一支强军只会被拆分瓦解,就此溃散。 如同历史上一般,大将及心腹投奔袁术,但精锐士卒,却四散各地。 大军轰隆隆冲出营盘,声势惊动了整个联军。 公孙瓒心头疑惑,策马直追:“小将军,这是去哪?” “演练军阵,军营里跑不开!” 陆远神色自若:“伯圭兄来得正好,回头帮忙跟其他使君解释下,免得大家以为陆某怯战,带着军粮逃了!” 公孙瓒稍稍迟疑,试探道:“小将军,决战之中,还能同袍作战吧!” 他也不是好骗的主,决战在即,哪有在敌军眼皮子底下演练军阵的? “一定能,而且是最关键的时刻!” 陆远言辞郑重:“此次决战,生死各安天命!伯圭兄若是生还,最好回归北平,守护一方百姓!不必理会什么皇族仁政,文人风评,真到了胡马南下时,他们只会装聋作哑!” 他依旧担心公孙瓒卷入中原是非,毕竟是同袍战友,不忍看公孙瓒凄凉结局! “汉土虽大,却无一寸多余!” 公孙瓒豪迈大笑:“小将军的话振聋发聩,伯圭岂敢忘!大战结束,伯圭就会引马北上,至于今后如何,只要伯圭活着,就不会让胡马越境!后会有期了!” 他横槊在胸,礼仪十足,随即策马离去,毫不迟疑。 陆远率领大军一路向南,直到高岗上安营扎寨。 此处高地位置极佳,冬季没有水源之忧,背后丛林不敢藏人,否则一场大火,全部都要灰飞烟灭,前方地势居高临下,无论放箭还是俯冲都占尽优势。 大军布置岗哨轮班,几个主将却已经凑到一块。 陆远,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全都聚在了中军大帐里。 “情况大家已经尽知,我便不赘述了!” 陆远言简意赅:“这场大战突如其来,却也在情理之中!董卓如果不战,对郭汜之死漠不关心,就会军心丧尽,最迟明日,虎牢关必会下来大军,为郭汜报仇雪恨!” 这是他决定借刀杀人时,就算计好的。 却没想到袁绍做得更绝,为了标榜决心,竟然弄了个旗杆! 显然袁绍也在期望决战,无论如何,以他的名望,结果都会对他更有利! 现在袁绍自封车骑将军,可以敕封州牧高官,但还需要州牧的空缺! “主公,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场!” 典韦随手摔下两个麻袋,“砰!砰!”两声砸在地上,看得众人都觉得心疼。 “你小心点,别给人弄伤了!” 陆远眼皮跳了跳,轻斥一声:“给他们吃饱饭,备好武器,今天夜里就不能再灌麻沸散了!等袁绍不出力时,就把他们扔到战场中心!” 他一度怀疑,颜良文丑到底还能不能用? 被典韦折磨这么久,不知还有几分勇力! 赵云长枪一横,目光刚毅:“主公,吕布会出现吗?” “吕布必会出现,振奋西凉军士气!” 陆远眸光闪烁:“吕布下关,子龙可前去挑战,会有三人想要捡便宜,到时你就撤回来!我们看场真正的三英战吕布!不分高下,只分生死!” 第186章 大战平地起 大战平地起! 清晨,联盟大军刚刚出营,准备生火烤肉。 虎牢关上,忽然战鼓擂动,同时轰隆隆响起一阵马蹄声! 马蹄扣地,渐渐让大地震颤,地动山摇! 连通关下的两条栈道,无数骑兵蜂拥而出,声势如同洪水过境,势不可当! 在无数不知所措的目光中,虎牢关下,已经挤满了西凉铁骑! 旌旗招展,甲胄连天! 五万西凉铁骑下了虎牢关,排成一个个冲锋方阵,战阵分明。 吕布骑乘赤兔马,单手倒拽方天画戟,在西凉军前矗立。 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身后两员大将左右出了战阵,与吕布一起,如同大军箭头! 一人浓眉大眼,手持长枪,正是董卓麾下大将张济! 一人面相穷凶极恶,手执板斧,斧面极大,寒光锃亮,正是董卓麾下大将樊稠! 三人后方,各级将校无数,个个如狼似虎,杀气腾腾! 他们与三人一同矗立,正如大军前的一杆利箭! 西凉军大将尽出,正像是董卓的姿态,要一举击溃联军! 陆远立身高岗,眺望虎牢关,目光在张济和樊稠身上掠过,落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将校中,想从中找出张绣,张辽这些暂时还未成名的猛将。 可惜他从未见过此二人,即便张辽,张绣摆在他面前,他依旧认不出! “主公,赤兔出来了!” 典韦抻着脖子,眸光雪亮:“联军怎么还没反应,万一被西凉军冲击大营,一溃而散,那丑鬼肯定又得给赤兔骑回去了!” “孙坚昏迷,公孙瓒不愿出头,联军只有袁绍勉强够看了!” 陆远轻叹一声:“孙坚沙场百战,威名赫赫,没得到他的死讯,即便是吕布也不敢冲击大营!一勇之夫和一军之力,相差太大了!” 现在西凉军没有冲击联军,只能是忌惮孙坚,一个昏迷的孙坚! 即便吕布英勇无敌,也不过是一勇之夫,左右搏杀可伤百人,提升大军士气。 但孙坚只要活着,本身就是大军士气,调度全军,更能伤敌数万,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联军终于有了反应,一支支大军冲出营盘,旗号分明。 渤海太守袁绍,大军三万。 后将军袁术,大军一万八千。 长沙太守孙坚,大军一万八千,暂由韩当统领。 北平太守公孙瓒,骑兵两万。 兖州刺史刘岱,与兖州内冀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陈留太守张邈,曹操合兵,大军一万一千。 翼州牧韩馥,与豫州刺史孔伷,北海太守孔融合兵,大军一万六千。 林林总总,六路大军十一万众,浩浩荡荡出了军营。 大将高览,刘备,关羽,张飞,纪灵,李丰,张勋,桥蕤,韩当,程普,黄盖,严纲,田豫,于禁,夏侯惇,夏侯渊,李典,乐进,张郃,鞠义各自领兵。 另有将校无数,在军中压阵。 陆远目光逡巡,见各军中像公孙续,孙策等小将都没有出现,顿时知道了诸侯心思。 与自己送走陆逊和诸葛亮一样,都心知此战凶险,没有让小将参战。 至于各路诸侯合兵,则是为了抱团取暖。 否则像孔伷这样只有几百人的,上了战场就是死路一条! 而孔伷则无法离开战场,豫州离董卓太近,不灭董卓,他寝食难安。 大军迅速在外摆开阵仗,一横面的盾牌长枪铺满旷野,九万余人无边无际。 士卒们脚步嚯嚯,大步一顿地,喊着口号,步步向虎牢关迫近! 只有公孙瓒的骑兵独领一军,游走战场,伺机而动! “不错,袁绍还是亮剑了!” 陆远招呼典韦等人,乐呵呵道:“你们来看,关键时刻,袁绍也会选择主动出击,压缩西凉铁骑的冲锋空间,而不是只凭盾阵防守!” 他看着阵势,大体知道了袁绍想法。 之前孙坚用命拼出的地利优势,这次就要利用到极致。 大军目的,就是要两路猛攻虎牢关栈道,让西凉军顾此失彼,不敢将兵马全数压上。 而公孙瓒游走在外,可以随时策应,避免再出现孙坚那样,攻关时被两路夹击的情况! 典韦挠着头皮,咧嘴笑道:“这个典某懂,孙坚说的久守必失,和两人打架一样,要是光想靠防守累趴敌人,那肯定得被人活活打死!” “正是如此,这和我们个人厮杀一样!” 许褚压着嗓音,一脸凶相:“就算是吕布,如果只守不攻,任由许某劈砍,不出三十回合他就得断成两截,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试试……” 黄忠咧嘴,嘿嘿直笑,显然心中认同。 赵云却已斗志昂扬,目光闪烁:“主公,吕布还会叫阵吗?” 这是他心中夙愿,遇到天下第一猛将,怎能错过? 其余人闻言,顿时同赵云一样,个个目露期待。 “放心,吕布只有叫阵一途!” 陆远断然道:“吕布同为是行伍大家,岂会任由联军占据地利?他只能靠人和来破地利,军前叫阵,看联军中谁敢出战?或是哪支大军敢做出头鸟,率先遭遇西凉铁骑的冲锋?” 他话音刚落,西凉军猛地齐齐策马上前。 一匹匹战马排成军阵,马蹄刨地,一副随时准备冲锋的姿态! 它们是最好的西凉战马,久经杀戮,会因为大战的气息而嗜血兴奋! 吕布长戟一伸,朗声大喝:“关外草莽,谁来一战!” 一群西凉军将士齐声大喝:“关外草莽,谁与我军一战!” “咣!” 一声巨响,大地为之一颤! 联军中九万盾牌齐齐顿在地上,无数长枪从盾牌中探出,寒意森森! 声势虽壮,只是面对吕布叫阵,却无人回应! 更没有大军愿意提前突出,单独面对西凉铁骑! 就算之前有三人围殴过吕布,但此刻吕布身边正有张济,樊稠,将校无数。 显然是被他们之前,不讲武德的打法打烦了,不会再以一敌众! “一群草芥,只敢以多欺少!” 吕布神色冷傲,扬声大笑:“大耳贼,红脸贼,环眼贼何在!可敢与吕某一战!” 联军中张飞暴跳如雷,却被刘备一把拉住,无法出战。 刘备面色平和,不急不缓:“三弟,不可鲁莽!” 他们三人不说话,其余大将更是无法应答。 将士无数,被吕布及麾下大军一声爆喝,就此止步! “关外的草莽,当真不堪!” 吕布环顾大军,神采飞扬:“暗箭小贼,骑狗的丑鬼,无耻老农,不要命的野猪何在!赤兔在此,可敢再来争夺!” 被黄忠抢走龙舌弓,是吕布平生大恨,因此他对这几人最是厌恶,口上自然无情! 联军中稍稍异动,别人的特征不明显,但骑狗的丑鬼,那就只有典韦一人! 只是韩当传话,讨逆军坚持要驻守营寨,连盟主都调动不了,这次并未出战。 现在就算被指名道姓,他们也听不到啊! 一骑飞驰,却在吕布的大笑声中,猛地冲入战场!???.23sk. 一个陌生小将长枪如龙,神采奕奕:“常山赵子龙,愿与飞将一战!” 第187章 赵云战吕布 赵云出战,瞬间拽住了全场眼球! 大多数人心中断定,这又是一个要名不要命的! 与河内第一名将方悦一样,下一刻就得成为戟下亡魂! “好,看来关外,也不尽是猪狗!” 吕布却瞳孔微眯,郑重其事道:“你敢在此时与吕某一战,纵然身死,也可堪称关外第一英雄!” 他以勇武冠绝天下,自然能看出赵云深浅,不会生出小觑之心。 赵云并不多话,纵马一跃,长枪点点,枪杆甚至因力道太强而弯曲几分,瞬间刺出九个枪花! 虚虚实实,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枪头! 这正是赵云赵一枪的强势,无与伦比的出枪速度,几枪都是点到为止,只有真正的一枪杀招,暗藏其中! 别人看到的,都是赵云对敌,一枪即死。 面对赵云,才会感受到被密集枪影笼罩的恐惧! 吕布长戟横荡,或点,或刺,戟上月牙小枝,或敲,或啄,一招间眼花缭乱! “叮!” 战马交错,月牙小枝挂住枪头,感受着来自长枪上的强势力道,顺着枪杆向下一抹,几乎险些抹断赵云手腕! 吕布豪情满怀:“不错,再来,其余人不得插手!” 赵云眸光雪亮,战意熊熊,同样纵马前冲,再次厮杀! 他能感受到吕布的武艺,力量,技巧都极近巅峰,但方天画戟势大力沉,速度却要略逊于自己! 吕布心有同感,长戟当空斜劈,裹胁寒风刺骨,霸道绝伦! 他主动出击,正是要一力降十会,如果对方还想用虚招封挡,只会被他一戟两半! 如果对方想靠身形避让,他却可以随时变招,改劈为抹,长戟如影随形! 赵云面对这霸绝一击,身形微闪,抬枪便刺,枪影重重,全部刺在长戟上的月牙一点,终于拦下了长戟一击。 战马交错,赵云猛地身形一仰,长枪倒挂,回马枪直刺吕布后心! 吕布似乎早有预料,手腕一扭,长戟封挡后背,戟锋平面,正好挡住枪尖! 不过短短两个回合,两人却是以快打快,都已在险境中走过两次! “不错!” 吕布放声大笑:“布视关外群雄如草芥,前日得见孙坚军阵,今日得见你之勇武,你们能死在布手,虽死犹荣!” 他是天下第一猛将,眼高于顶,现在自称布,显然对赵云极为赞赏! 赵云眸光如刀,不卑不亢:“飞将名不虚传,但长戟力重,并非久战之兵,孰生孰死,尚未可知!” 吕布长戟疾刺,哈哈笑道:“常人视为力重,但布,却视若等闲,再来!” 战马交错,枪戟争锋! 一个势大力沉,刚猛如涛。 一个迅如闪电,枪枪夺命! 短短片刻,两人已经打了三十几个回合。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好似自己经历了三十多次生死一般。 虎牢关上,董卓抻着脖子,眯着老眼观望,连连赞叹:“没想到天下间,还有可与奉先争锋之人,文优,快来想想,如何能让此人做老夫女婿?” 一个青衣儒士踱步而来,山羊胡,三角眼,正是李儒。 李儒皱眉思考片刻,疑惑问道:“丞相,张飞不是和奉先打过五十余合吗?这才三十余合……” “嗨,你不是武人,看不懂也正常!” 董卓两眼放光:“张飞的五十余合只是强撑,要不是他人参战,奉先没有一丝危险!但此人这三十余合,却招招要命,不可相提并论!此人才貌双全,你得想想办法!” 李儒硬着头皮,尴尬笑笑:“丞相,四小姐虽然体健貌端,孔武不凡,但毕竟年幼……” 联军众人同样惊愕,这是哪来的猛人! 夏侯惇搭着手帘张望,向曹操郑重道:“主公,此人武艺,已经与吕布相仿了!丑鬼典韦堪称步战第一,吕布与此人可在马上并列!” 纪灵也正向袁术谏言:“主公,此人与吕布之间,只差一匹好马!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高览同时向袁绍低语:“主公,此人胆识过人,一人与吕布争锋,无视众多西凉猛将在侧,不可错过!” “此人一身虎胆,比刘备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绍若有所思:“先等等,刘备虽然一直韬光养晦,但此刻是千载良机,他们一定不会错过!他们出手时,你率军中将校策应,救下此人后再行招揽,一定要以诚相待!” 众人说话间,赵云已与吕布打了四十余回合,依旧酣战淋漓,未分输赢。 张飞两眼滚圆,胡须乱翘:“大哥,赶紧出手吧,杀了吕布,把荆州骗到手!” “三弟,我说了多少次了!” 刘备语气郑重:“是借荆州,不是骗荆州!现在荆州无主,我们只是借用一下!而且这次我们不只要杀吕布,得封赏,还要救下此人,收为己用!” 张飞眉头紧皱:“好了大哥,俺记得了!俺去杀吕布,你去借荆州,袁绍刚刚可以封州牧,不知多少人看着呢,晚了就来不及了!” 他不再多话,手执长矛,一策乌骓马,烟尘滚滚,直接杀入战场! 关羽二话不说,只把眼睛睁开了一些,倒拽青龙偃月刀,同时冲了出去! 刘备来不及再叮嘱,一拍的卢马,马踏如飞,几下进了战场! “子龙兄弟,击杀国贼,我们兄弟前来助你!” 刘备环顾四周,大义凛然:“二弟,三弟,你们拦住张济樊稠和其余将校,我与子龙兄弟合力击杀此贼!” 只是他刚一动作,高览同时带着一群将校,急急冲入战场,瞬间与吕布麾下的将校打成一团。 “子龙兄弟!” 高览一声大喝:“在下高览,奉车骑将军袁绍之令,前来助你杀贼!” 他话音刚落,却见夏侯惇,夏侯渊,纪灵,李丰等人同样冲入战场,个个与赵云打着招呼,报着自家名号! 战场上瞬间乱成一团,大军未动,大型斗将却提前开始。 西凉军中,张济樊稠以外,普通将校里同样猛将无数。 张辽,张绣,高顺等人争先出阵,直接与联军众人厮杀在一起! 赵云虚晃一枪,与吕布错马而过,并未再加入战斗。 他心中直犯嘀咕,主公只说会有三人来杀吕布,捡便宜。 这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快三十人了! 刘备正对吕布的赤兔马下手,见赵云提枪在一旁观战,不由心中一惊,高声叫道:“子龙兄弟,还不快来击杀国贼!” “如果要杀国贼,在下自有虎狼之师!” 赵云环视四周,语气淡淡:“不过在下此来,只为在飞将死前,会一会这天下第一猛将,无意与他人联手,还请诸位保重!” 他策马就走,毫不停留! 对于众人来意,他心知肚明,根本不屑与众人多言! 既想向自己示好,又想杀吕布跟自己抢功,简直无耻至极! 刘备脑中一懵,这个混蛋,什么情况? 现在这混蛋跑了,自己岂不是要单独面对吕布? 他在瞬间汗如雨下,心头把赵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就要策马退走! 吕布却是长戟一勾,挂住了刘备双剑,向赵云扬声大笑:“常山赵子龙,吕某灭了这些草芥猪狗,再与你大战一场!” 赵云声音遥遥传来:“不必了,下次遭遇,子龙只为杀贼!” 赵云一路策马,回到讨逆军营寨,正见到陆远对着几人临阵叮嘱。 “就是这样,倒卷珠帘!” 陆远眸光火热:“好了,准备出发吧,送吕布上路!” 第188章 三英斗吕布,典韦抢赤兔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陆远始终在关注战场,准备最后计划。 身后典韦等人个个满脸殷切,摩拳擦掌! 一个个讨逆军将士横刀立马,准备着最后决战! 战马的披挂已经焕然一新,如果不算马具区别,简直就是飞熊军重现。 只有两个麻袋格外突兀,打着滚在地上呜咽,有人声传出,却口齿不清。 一个旁边插着长刀,一个边上立着杆大枪。 赵云英姿勃发,策马归来,开口笑道:“主公,出来抢功的人太多,我只好提前回来!不过我已试过吕布武艺,不管如何杀他,我都心中无憾了!” “子龙勇武,我始料未及!” 陆远乐呵呵道:“我料到会有三人抢功,却没想到你的武艺胆识,会引得诸侯觊觎!他们不是抢功,而是为了招揽你!” 他看了赵云的对战全程,枪法刁钻狠辣,以快打快,招招夺命! 正如赵云赵一枪的外号,以赵云的枪速,普通武将根本挡不住一枪! 他有典韦等人在侧,依旧觉得惊艳,更何况正缺猛将的其他诸侯! “吕布确实英勇无敌,我杀不了他!” 赵云神色自若:“至于那些人的心思,他们要是早点现身,我会记下他们的人情,可我与吕布鏖战良久,已经无需他人相助,他们却说来助我,简直是欺我无知!” 他言语认真,毫无虚伪做作! “赵老弟,你这般性情,才是我们兄弟!” 典韦瓮声瓮气:“我们这些人,就看不上那些假正经,爱吹牛的,你要是和那酒鬼一样,说见到吕布就能捅他一个窟窿,典某反而瞧不起你!” 赵云一怔,竟然还有人敢说这话,这人得狂妄成什么样? “赵老弟,你的枪法确实厉害!” 许褚压着嗓音,嘿嘿笑道:“不过乌骓马先到先得,这个你不能争,谁让你来晚了!” 赵云愣了一下,说的是武艺,怎么扯到马身上了? “对对,的卢马你也不能争,这是先来后到!” 黄忠一脸憨厚:“黄某现在才发现,宝弓还得配宝马!就像主公得绝影前,杀高览需要两箭,杀张飞需要四箭,但主公得绝影后,天下除了吕布这等人物,无人不可杀!” 他们刚知道的卢马和乌骓马的事,心头喜悦可想而知。 只是原本数量正好,一人一匹宝马,现在多了赵云,反倒尴尬了。 许褚没什么辩才,更没什么心眼,只能直接开口! 黄忠最多能拿陆远举例,证明一匹宝马对骑射的重要! 赵云一脸迷茫,这是在胡扯什么? “好了,先去战场,你们路上解释!” 陆远一指两个麻袋,乐呵呵道:“给他们兵器都配好,让他们可以自己夺马,也好给山下的大战添把火!” 他一直看着战场,现在时机正好。 战场上烟尘滚滚,喊杀大作,已经彻底乱作一团。 关羽和张飞为救刘备,再次与吕布酣战,一时斗得格外激烈! 夏侯惇,高览等人同样各有对手,正在惨烈厮杀! 而他们的大战,却带动了双方大军参战,斗将几乎成了决战! 他们麾下大军,只要见到己方大将遇险,就会立刻一拥而上,进行救助! 一队队西凉铁骑呼啸战马,在各个盾阵间纵横驰骋,意图切断盾阵与各军大将的通路! 一面面盾阵却寸步不让,紧紧护在己方大将身后,长枪吞吐,攻击着一个个西凉铁骑! 无意之间,战场已经越来越接近虎牢关! 陆远纵马驰骋,身后大军奔腾。 洪流滚滚,马蹄裂地,像是忽然冒出的一支西凉飞熊军! 虎牢关上,董卓眯着老眼,向李儒问道:“这是我们的飞熊军?你不是说被灭光了吗?快去问问,他们之前藏身在哪,现在谁在领兵?” 虎牢关下,袁绍看向公孙瓒,一脸凝重:“伯圭,飞熊军竟然藏匿了这么多,现在前来增援,还是得靠你们北平骑兵啊!” 公孙瓒眯眼看了看,眸光闪烁:“本初放心,他们交给在下!你尽管调动大军,借助地利,猛攻两条虎牢关栈道,让西凉军顾此失彼!” 他知道讨逆军动向,心有怀疑,一时却也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这支大军马不停蹄,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根本看不清为首将领。 此刻陆远已经率领大军,到了虎牢关前,不与任何大军接触,只是寻找吕布。 “主公,赤兔马就在前面!” 典韦挥手一指,咧嘴大笑:“那丑鬼和刘备三人斗得正凶,正是我们抢马的良机!” 陆远匆忙一声低喝:“你身形太明显,躲后面去,别把方天画戟吓跑了!” 他身处战场,感受分明。 联军掩护自家大将,却在步步推进,目标正是虎牢关两条栈道! 而夏侯惇和高览等人处在战场最前,显然是曹操和袁绍都在从中策划。 他们二人都有动机,将这场大战彻底引爆,让诸侯和董卓火并! 这种局面,对他们来说,正是千载难逢! “找好目标,不许多话!” 陆远侧头叮嘱:“抢马只是顺带小事,不要误了大军骗关!” 一行人没有言语,只有战马咆哮,兜兜转转,不断靠近吕布等人的战圈! 吕布斗志昂扬,战意正酣,方天画戟横抹竖劈,不时豪迈大笑:“环眼贼,你既然要在吕某身上戳个窟窿,可敢单独与吕某一战!” 张飞长矛连刺,席卷寒风,恶声恶气道:“三姓家奴,爷爷先取了你的脑袋,再在你身上戳窟窿!” 吕布横戟一挑,哈哈大笑:“大耳贼,你要吕某人头,为何只敢杀马?” 他对刘备最是厌恶,这厮手握短剑,却有一双长胳膊,连起来如同长枪,本就极其阴险,还专往他赤兔马上招呼,让他屡屡投鼠忌器! 刘备神色自若,淡淡回应:“吕布,多说无益,我兄弟三人为国杀贼,何时在意过自身名节!你今日必死无疑!” 一刀破空,很是凌厉,直取吕布人头! 关羽始终不曾多言,此刻见到大队飞熊军靠近,不禁心急起来。 这样一大队精骑,如果来增援吕布,他们必定会被踏成肉泥! 吕布侧身躲开空中一矛,同时臂力爆发,方天画戟自斜前方一荡,架着青龙偃月刀,直向刘备咽喉抹去! 一次化解三人围攻,战马同时交错而过。 吕布仰面大笑:“红脸贼,你看似心高气傲,实则胆小如鼠!吕某数次叫阵,你却从不敢出来一战!” 关羽面沉似水,紧了紧手中长刀,一言不发! 吕布视线一变,顿时看到大队飞熊军正气势汹汹而来。 他不由精神大震,主动迎向三人,不再给三人逃脱机会! 方天画戟以攻代守,时而大开大合,劈砍匀抹,时而招式精湛,勾点撩啄。 吕布愈战愈勇,一时打得风声赫赫,让刘备连连遇险! 刘备罕见变了脸色,额头冷汗滚滚! 他终于见到了飞熊军,直扑而来,显然是要支援吕布! 如果被这样一支大军困住,他们还有什么活路! 刘备有心逃离,却被吕布缠上,要不是关羽张飞连番营救,他早已命丧黄泉! 此刻正是进退不得,骑虎难下! 关羽和张飞同样心急如焚,攻势愈发猛烈,想要尽早脱身。 但吕布却发狠搏命,屡屡找上他们大哥刘备,同样也找到了他们的软肋,让他们的攻势总是变成守势,去救助大哥。 吕布攻势愈发凌厉,看着越来越近的飞熊军,神色更显张扬:“一群鼠辈,不是喜欢以多欺少吗,来啊!” 他抬手一戟,轻描淡写,戟尖直刺刘备咽喉! 关羽长刀劈砍,却见吕布猛地手腕一扭,长戟横转,斜往下劈向刘备胸口! 张飞心头一急,一矛疾刺,想要撞开吕布长戟,却见吕布手腕一压,长戟向下轻轻一啄,月牙小枝寒意森森,直切向刘备的长臂! 刘备心中一凉,完了! 不只是要丢胳膊,命也要没了! 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在耳侧,那支飞熊军还是到了! 吕布面带冷笑,他几乎见到大耳贼自食恶果,胳膊太长,反而无法避开他的长戟! 而红脸贼和环眼贼,则会被他麾下铁骑踏成肉泥! “砰!” 一声弓弦声响,沉闷有力! 一支利箭后发先至,不等大耳贼胳膊被断,就直接一箭命中了大耳贼后心! 力道强劲,拽着大耳贼直接栽落下马! 吕布微微错愕,这个弓弦声怎么如此熟悉?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却听那环眼贼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随即仰面喷出一口鲜血,坠落下马,后心挂着一支箭矢! 吕布猛地醒悟,这两箭是同时射出的,只是第一声弓弦声太响,压住了第二张弓! 原来飞熊军中,还有两个骑射高手,配合得如此默契! 吕布心头一喜,忽然提手一戟,点向关羽战马! 此刻他已经无需杀敌,只让对方无处可逃就好! 关羽看着地上的刘备和张飞,呆滞一瞬,猛地瞪开眼睛,神色狰狞,仰天一声大吼。 他对吕布攻击不闪不避,只是双手握刀,长刀抡成一个半圆,狠狠向吕布劈去! 长刀斜劈,贯空而过! 一刀似乎集聚了关羽一身勇力,势若劈天,避无可避! 吕布心头寒意陡生,匆忙双手握戟,擎天一架,好似在面对典韦一般,双臂筋骨肌肉如同虬龙狰狞,不敢有一丝松懈! “吭!” 一声震天闷响,刀戟交击,火花溅起一片! 关羽双臂一松,毫无征兆,嘴角溢血,仰面栽倒在地! 吕布重重喘了口粗气,一声轻喝:“关外草芥,拼死一击,也不过如此!” 他策马靠近,长戟横荡,就要切下关羽人头,轻声冷笑:“插标卖首之徒,眯眼故弄玄虚!” 戟锋森寒,已经到了关羽脖颈。 吕布却眼皮一跳,猛地提起长戟,横架当空,神色中满是震惊! 新来的飞熊军中,竟然有个骑狗的丑鬼! 那丑鬼就地暴起,一跃飞扑,如同一座大山,向他当空砸落! 长戟被两杆短戟连连撞开,那丑鬼咧嘴大笑:“丑鬼,把赤兔还我!” 吕布果决无比,一把扔下方天画戟,同时双臂交叉护胸,一身肌肉紧绷。23sk. 对这个力大无穷,一心抢马的丑鬼,他实在太了解! 这丑鬼如他所料,人在空中,一拳已经当胸砸下。 依旧和从前一样,不敢用短戟下砸,生怕伤了赤兔马! “咔!” 一声脆响,在喊杀声中微不足道,却在吕布耳中如同晴空霹雳! 那只拳头如同重锤,带着他的胳膊,撞上他的胸口,隔着他的甲胄,砸断了他的胸骨! “噗通!” 吕布被扑落下马,瞬间面色如土,神色萎靡,嘴角鲜血一口口外喷! 他知道这丑鬼力大无穷,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能一拳伤了他! 吕布看着提戟而来,神色凶恶的典韦,强自镇定精神,咬牙苦笑:“丑鬼,赤兔送你了,我还有千两黄金……” “你才是丑鬼!” 典韦一戟砸下,干脆至极! 一颗大好头颅,一个这时代最骁勇的战将,就此殒命! 典韦割下吕布人头,回身看到赤兔马,顿时眸光一热,抱着马脖子如同抱着美人一般,咧嘴笑道:“主公,得手了!” 赤兔马却上蹿下跳,不肯服软。 乌骓马和的卢马也一样,眸子猩红,被按倒在地依旧挣扎! “我答应过张飞,给他个英雄的死法!” 陆远手持方天画戟,语气淡漠:“把吕布的人头扔他边上,算他英雄一次!传令大军,倒卷珠帘!” 战马咆哮,大军轰隆隆转向,绝尘而去! 只有三匹绝世战马上蹿下跳,嘶鸣不已! 无人关注的战场,没人知道,天下第一猛将,已成绝响! 张飞缓缓睁眼,推了推刘备,泪水无声滑落:“大哥,你戴了护心镜,怎么会死……” “别推,疼,小贼的箭劲道太强,护心镜炸了!” 刘备眸子半睁,有气无力道:“把人头藏好,留着借荆州!他们刚刚说什么?倒卷珠帘?” 第189章 吕布首级,桃园情义 战马驰骋,沙场纵横! 陆远率领大军,在战场上穿插迂回。 始终避免与其他大军碰面,只为寻找破关时机。 只是三匹极品战马还在上下乱蹿,两个麻袋依旧挣扎不休。 麻袋里有人声叫骂连连,可惜马蹄声滚滚,掩盖了颜良和文丑的怒吼! 赵云在陆远身策驰骋,回望身后,轻声唏嘘:“天下第一猛将,就此落幕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并非戏言!” 陆远淡然笑道:“天下第一猛将活着,天下百姓可就惨了!西凉军纵兵劫掠,至少得有百万人因他而死!子龙,你说第一猛将的命贵,还是百万人的命贵?” 赵云一怔,随即抱拳笑道:“主公放心,我也是百姓出身,恨透了盗匪横行,懂得这些!” 陆远云淡风轻一笑,没再多说,只是也回望了一下之前战场。 那里除了吕布,应该还埋葬了一个当世枭雄! 只是他不知道,那里同样有人在看着他! 关羽悠悠醒来,眸光如一潭死水,稍一侧目,却猛地一怔,灰败的眸子中光芒闪烁,喜不自禁道:“大哥,三弟,你们没死?” 入目所见,大哥刘备正龇牙咧嘴,从甲胄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已碎,上面鲜血淋漓,还带着被利箭刺穿的痕迹!23sk. 而三弟张飞却抱着颗头颅,正抻着脖子,眺望战场! 刘备转身一看,顿时喜极而泣,涕泪横流:“二弟,你终于醒了!” 他走向关羽,脚步踉跄,却渐渐笑了起来:“上天眷顾,才让我们侥幸逃得一命!那小贼的箭钉穿了护心镜,入肉三分挂在身上,反而骗过了那小贼!” “二哥,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飞怀抱人头,咧嘴大笑:“那小贼以为我死了,竟把吕布的人头给了我,我们正好用这人头借荆州立足,之后筹集大军攻打庐江,找那小贼报仇雪恨!” 关羽眸中的喜悦微微收敛,轻轻点头,径自起身捡起青龙偃月刀! 他是急火攻心摔倒,并非身受重创,情况比另外刘备和张飞要好得多! “二哥,你怎么不开心?” 张飞依旧振奋:“我们兄弟三人,终于能有自己的地盘了!虽说是借荆州,但我们又不用还,去了那就是做土皇帝啊!” 他举着吕布的人头招摇,那正是他借荆州的资本! “三弟,你要报仇,为何不先找袁绍?” 关羽徐徐开口:“你被袁绍利用,醉酒大闹别人军营!人家饶你不死,你却怀恨在心,威胁陆逊和诸葛亮两个孩童,这才让我等有此遭遇!此事其中因果,你想不通吗?” 他神色平静,语气却有些萧索,意兴阑珊! 张飞一怔,迟疑片刻,恶声恶气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那小贼差点杀了我们!” “三弟,他若有心杀我们,我们能活到现在?” 关羽声音苦涩:“事到如今,你还当他心慈手软,之前是不敢杀我们?要不是你去威胁陆逊,他会对你动杀机?现在他按承诺把人头给你,你觉得这是他愚蠢?” 他一向沉默寡言,罕见这般多话! 张飞脸色一沉:“二哥,那小贼抢了我的乌骓马,你怎么还替他说话?我才是你兄弟啊!” “关某为人,是非曲直,恩怨分明!” 关羽长叹一声:“他人赐你之物,你尽管拿去领赏报仇!但关某知道事情因由,不会因袁绍势大而惧怕,也不会因为你醉酒,再不分是非的帮你寻仇!” 他语气极重,话音刚落,就让刘备心中一惊! 关某是对外人的自称,但他们是结义兄弟,你我才是最亲近的说法! 即便他们兄弟初遇时,关羽也是自称吾以示客气,如今竟然如此生疏了! 显然关羽内心,此刻已经对张飞极为愤怒! “二弟,三弟向来鲁莽,你何必与他计较!” 刘备语气诚挚:“大哥知道,你最重情义,这次那小贼没有对你下手,算是饶你一命,你也无法向他寻仇!我们兄弟情同手足,这次就依你,只要荆州之地立足,不去找他报仇!” 他依旧没有提袁绍,毕竟就算想要借地,暂时也不能和袁绍翻脸。 张飞感受着关羽的生疏,一向桀骜的脾气,此刻也安静下来,不敢随意说话。 他为人张扬跋扈,在市井卖肉时就欺行霸市,参军后更屡屡因为酒品太差,殴打士卒而遭人嫌弃! 甚至他的亲兵,都经常不顾家小而逃亡。 能忍受他的脾气,待他如兄弟的,就只有大哥刘备,二哥关羽。 这其中情义,他无法割舍! “大哥去领赏吧,关某……我在此歇歇!” 关羽长刀顿地,席地而坐:“我会与大哥一起去荆州征战,但领赏之事,我就不参与了!希望大哥能以荆州一展抱负,三弟也能如愿以偿,借此人头成就大英雄!” 他姿态决绝,已然不容商量。 之前吕布说他看似心高气傲,实则胆小如鼠,说得有理有据,他无从反驳。 但是让他用这人头去领赏,冒充英雄,他还没这份脸皮! “大行不顾细谨,哎!” 刘备长叹一声:“三弟,我们去吧!为了报效国家,忍辱一时又何妨!” 他长身而起,踉踉跄跄走向战场。 周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他却恍若未觉,只有心头一片沉重。 他心中清楚,如果真去了,他和二弟关羽,必然会有一丝嫌隙。 他二弟恩怨分明,无法向袁绍低头,而他志存高远,此时却想忍辱负重! 一州之地,为了一州之地让兄弟心寒,真的值得吗! 张飞怀抱人头,匆忙追来:“大哥,我们快去,等得了荆州之后,我们再好好劝二哥,他早晚能想通!” 刘备看了看张飞,不禁再次长叹一声。 这个三弟,向来没心没肺,根本不知所谓! 此番变故不断,皆因他醉酒而起,现在竟然还浑不在意! 要不是这三弟屡屡醉酒,他们兄弟早在平定黄巾后,就能仕途坦荡,平步青云了。 哪至于像现在这般,为了一州之地,如此费心! 刘备脚步一顿,猛地沉声低喝:“三弟,把吕布的人头扔了,我们回去找你二哥!” 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三弟屡屡误事他都忍了,更何况二弟的重情重义! 桃园结义之情,岂能用一州之地衡量! 张飞呆了呆,讪讪笑道:“大哥,这是那小贼白送的,而且袁绍说了,杀吕布者……” “闭嘴!” 刘备勃然大怒:“是做大英雄重要,还是你二哥重要,你自己选!” 他转身就走,姿态同样决绝! 张飞呆滞片刻,完全没弄清怎么回事! 但两个哥哥同时大怒,却让他这头猛兽,噤若寒蝉。 张飞快步追上刘备,脸色紧绷:“肯定是二哥重要啊,我们一起去找他……” 一颗人头被他狠狠掷出,凌空飞上不远处的战场。 “砰!” 人头落地,让战场的喊杀声为之一顿! 一群士卒呆呆地看着人头,半晌后,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叫。 惊叫声如同雪崩,一路蔓延,渐渐响彻战场! “吕布死了!” 战场形势急转直下,西凉军的战神,英勇无敌,从无败绩的吕布死了! 吕布之死,让无数西凉铁骑军心涣散,他们心中的支柱塌了! 大量西凉军再无斗志,恍恍惚惚,向着虎牢关疯狂逃窜! 陆远不知这其中变故,但看着战场形势,眸光却忽然一亮! “典韦,把颜良文丑丢出去,他们就是这冬天里的一把火!” 第190章 拯救颜良文丑 吕布之死,引得战场大乱! 兵败如山倒,大军溃散只在瞬间! 大量西凉铁骑纵马狂飙,亡命奔逃! 虎牢关上,一片沉寂,董卓和李儒呼吸粗重,都在等待确切消息。 联军大营中,袁绍和公孙瓒同样屏息凝神,专心等候斥候情报。 他们得小心西凉军陷阱,但却难掩心中激动! 如果这是真的…… 而其余诸侯还在盾阵之中,个个心痒难耐,却只能等待袁绍消息。 只有一群冒牌飞熊军,混迹在狼狈逃遁的西凉军里,迂回兜转,却始终不进虎牢关。 典韦小心翼翼,从大军中蹿出,猫着腰奔跑,依旧比一般战马还高! 借着大军策应,典韦脚步飞奔,肩扛两个麻袋,很快和大军一起,冲到了虎牢关的南部栈道上! 大军迂回掉头,典韦摔下麻袋,一戟劈开袋口束缚,随着大军拔腿就跑! 接连两声怒吼,犹如两头猛虎出笼,在狭窄的栈道上骤然响起! 颜良和文丑钻出麻袋,看着典韦远去的背影,两员猛将顿时舌绽莲花,破口大骂! 没人能理解他们心中的委屈。 他们都是当世猛将,却一不小心栽了阴沟,被人生擒活捉,之后就是天天灌鸡汤! 喝了鸡汤就会浑身无力,不喝会被毒打一顿,之后再被灌下鸡汤,依旧浑身无力! 而且屡屡被典韦扛上战场,感受着麻袋外的刀枪剑戟,次次都是心惊胆战! 甚至还被典韦当暗器使用,扔出去砸吕布! 让他们一度心如死灰,担心被随意一戟砍成两半,死得不明不白! 幸好吕布厌恶典韦,同样厌恶他们两个麻袋,根本没有理会! 他们骂得声嘶力竭,一杆长枪,一把长刀却突然破空而来,直接钉在他们身前。 颜良抓起身边长刀,正是他的兵器,有心追出去砍了典韦,但看着眼前场景,却不禁头皮一麻! 文丑与他情况一样,握着长枪眼皮直跳,一时踟蹰不已。 无数西凉铁骑冲来,如同一股钢铁洪流,直奔他们身后的虎牢关! 战马呼啸,马蹄踏地,和之前身处讨逆军时的气势一样。 一部分铁骑已经越过了他们,并没有理会! 这是因为之前有冒牌飞熊军在侧,给了他们空间。 但后方大军却依旧争先恐后,无边无际! 铁蹄滚滚,汹涌而来,俨然要将他们踏成肉泥的架势! 他们要么跟着大军,一起逃上虎牢关,在一群铁骑的包围下,与董卓面对面聊聊! 要么在此抢夺战马,在大军中逆流向下。 只要冲过不到百步距离,就能离开虎牢关栈道,到达开阔地带,彻底逃出升天! 一个必死,一个一线生机,这无需选择! “文丑,殊死一搏!” 颜良顾不得再骂典韦,大吼一声,猛地向前一刀斜劈! 刀光闪闪,大气磅礴,很是惊艳! 一名西凉铁骑猝不及防,就已经脑袋搬家,栽落下马! 颜良翻身抢上战马,向着外面主动冲锋,长刀连劈! 文丑同时夺过一匹战马,长枪纵横,与颜良一起抵挡西凉军的来势! 他们确实武艺高强,又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厮杀间悍勇无比! 只是西凉铁骑人多势众,即便毫无斗志,无心理会他们,也让他们在栈道上寸步难行! 只凭战马冲势,就已经让他们几度遇险,险些被撞成肉饼! 文丑一脸颓败,向着颜良苦笑:“没想到还是得死!” “这是战死,总比憋屈死好!” 颜良长刀嚯嚯,咬牙厉喝:“再坚持下,如果主公看到我们,肯定会来救援,我们就还有机会报仇!” 文丑猛地精神一震,额头青筋乱跳,恶声恶气道:“对,一定得活着报仇,不能一刀杀了,都得抓过来灌三年鸡汤!” 他们化仇恨为动力,再次鼓荡斗志,悍勇厮杀! 两人合力抵挡在栈道一角,寄希望于运气,等待袁绍救援! 袁绍此时已经确认了吕布死讯,人头就在那里,无人敢碰,无从作假。 正是满心豪迈,将封赏等琐事全都扔到了一边,誓要一举拿下虎牢关! “传令大军!” 袁绍沉声大喝:“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攻击虎牢关南部栈道!兖州刺史刘岱,翼州牧韩馥,攻击虎牢关正面栈道!北平太守公孙瓒,战场截击逃窜西凉军!” 他是车骑将军,又是联军盟主,有着封赏州牧太守之权! 此刻老对头孙坚昏迷,由韩当暂时领兵,小对头陆家小贼不出战,但也无法给他捣乱,正好让他调度大军如臂使指,毫无滞涩! 而且韩馥和刘岱两个州牧,大军都是诸侯合兵而来。 各路诸侯早已元气大伤,损失惨重,都在担心被人吞并,无人敢不遵他的号令! 虽然北平太守公孙瓒强势,但公孙瓒无心逗留,只求速战,以便引马北上! 对他号令全军毫无阻碍! 一股之前被陆远生生压断,颐指气使的威严再次出现,使得袁绍神采飞扬,不可一世! 传令兵离去不久,战场上的五路大军,近七万士卒同时行动,向着虎牢关两面栈道而去。 袁绍独领三万大军压阵,如同监斩一般,跟在各路大军后方! 高览匆匆进了袁绍大帐,抱拳施礼:“主公,刘备几人不知去向!不过据斥候来报,此次吕布被斩,现场有他们的大战痕迹,应该是他们几人所为!” 他只负责传话,静心等待袁绍反应! “你的意思是,学学当年萧何壮举,月下追韩信?” 袁绍手按宝剑,踱步思忖一番,淡淡笑道:“我们大军虽多,猛将却少,是该追一追!你找个口舌利索的,告诉刘备,大战后袁某治下,必有他们州郡之地立足!” 他对刘备几人颇为踟蹰,猛则猛矣,但却狼子野心! 只是他麾下颜良文丑失踪,谋士逄纪惨死,极度缺少人才! 这才折中选择,将几人放在自己治下,也好随时看着! 袁绍见高览离去,顿时出了大帐,打量战场上的五路大军。 战场依旧狼藉,死尸遍地,断枪碎盾连片。 四路大军稳步推进,只有公孙瓒一军在外,游走战场,不断截杀疯狂逃窜的西凉铁骑! 虎牢关栈道太过狭窄,即便西凉铁骑有心逃窜,但时而被盾阵羁绊,时而被公孙瓒截杀,一时也无法全部回关! “传令!” 袁绍满面威仪,沉声轻喝:“翼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加速行军,务必在一炷香内抵达虎牢关栈道,不得耽误决战时机!” 传令兵匆匆而去。 袁绍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护卫,紧紧跟在大军后方! 他壮怀激烈,踌躇满志! 翼州韩馥如果在此战死了,那他的翼州计划,岂不轻而易举实现! 这样他反倒要谢谢陆家小贼,用军粮将各路大军绑到一起,逼着他们与董卓决战! 翼州之地是既定计划,韩馥麾下的张郃,鞠义,田丰,沮授,审配都在算计之中! 如果能得到这些大将谋士,他还会急缺人才吗! 战场上,韩馥和刘岱的大军一路小跑,终于冲上了虎牢关正面栈道。 大战毫无征兆,瞬间爆发! 士卒们喊着口号,压好盾阵,长枪密密麻麻探出,如同一个钢铁刺猬,顶着关上的滚木礌石,关下西凉铁骑的两路夹击,稳步向上推进! 袁绍勒马驻足,眺望战场! 一时豪情激荡,眸中一片火热。 之前他从此地逃出京城,但很快他就能一脚踢开董卓,率领大军返京! 那该是什么场景! 万众瞩目,满朝欢呼! 他还会只是一个车骑将军吗? 王允等人,还敢将他的一封封书信视若无睹吗! 他会领一个大将军之名,之后就带兵离京,有名有权! 这时,虎牢关南部栈道的大战终于爆发。 袁术大军开始担任前锋,痛打落水狗一般,一往无前! 孙家大军在后策应,挡着急欲回关的西凉铁骑冲杀,盾阵犀利,一如既往!3sk. 整个虎牢关的战斗打响,前所未有的激烈! 之前大战都是为了建功,此时却是生死决战! 联军诸侯骑虎难下,只有灭了董卓,归顺袁绍,才能避免在这场大战后被清算! 尤其像孔伷韩馥等州牧,离了联盟他们必死,董卓和袁绍都有足够的理由灭了他们! 董卓同样避无可避,他权倾朝野,正享受着权欲美酒的甘醇。 如果让出虎牢关,他只能狼狈西逃,西凉还有马腾这头拦路虎! 让他从万人之上的宝座退下,直接变成阶下囚,他怎么甘心! 李儒正在皱眉沉思,盯着洛阳到长安的地图路线,迟疑不决! 他们还有大量战力未动,要不要趁此时迁都,之后固守长安? 如果迁都,要不要再狠一点,把洛阳的财富席卷一空,再一把火烧了洛阳! 袁绍却是眉目舒展,心潮澎湃! 诸侯与董卓血拼,只有他一支大军完整,无需参战! 这一场大战,无论如何,他都是赢家! 进,则出将入相,权倾朝野! 退,则大军过境,席卷天下! 袁绍正心头畅想,高览却匆匆而来,很是急切! “主公,发现颜良和文丑了!” 高览仓促抱拳,匆忙开口:“他们都在虎牢关南部栈道,与西凉铁骑鏖战,岌岌可危!纪灵等人见死不救,他们只好向主公求援!” 袁绍呆了呆,这两人不是归顺袁术了吗? 纪灵怎么会见死不救? “主公,还请早做决断!” 高览躬身请命:“他们二人生死之间,命在旦夕,纪灵却见死不救,可见他们绝对没有投靠袁术!而军中将校,多有他们旧部,一旦纪灵将消息传回……” 他依旧只是禀报,但却将问题说得明明白白! 如果他们对颜良,文丑见死不救,那么等纪灵将消息传回,稍稍添油加醋,说一说颜良文丑二人,苦等援军的凄惨结局,大军会是什么反应? 军中将校小则骚乱,从此与他们离心离德,大则哗变,彻底与他们决裂! 物伤其类! 高览本身也不想袁绍见死不救,今日能放弃颜良文丑,明日就可以放弃他! 袁绍在战马上一个踉跄,眼冒金星,险些一头栽倒! “快,你亲率大军前去救援!” 袁绍语气急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们救回,不得有失!” 他比高览想得更多,看得更透! 此事有他的族弟袁术参与,所有的可能都得变成一定! 如果颜良文丑回不来,他麾下大军转头就得投靠袁术! 都是四世三公的袁,他们此时都在靠袁家的底蕴发展。 他们麾下将校,大将都是袁家的家将,家奴。 帐中谋士,都是袁家的门生故吏! 袁绍看着高览带领大军离去,不禁脸色变幻,心思急转。 颜良文丑这两个混账,到底怎么回事? 一场坐山观虎斗,稳赢的局面,竟然被这两人生生拖下水了! 同一时间,一直在虎牢关外,逡巡不停的冒牌飞熊军,终于齐齐勒住战马!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连成一片! 陆远一马当先,向着公孙瓒稍稍点头,随即看向急急而来的袁绍大军。 典韦抱着赤兔马脖子,咧嘴笑道:“主公,鱼终于上钩了!我们骗关吧!” “传令全军!” 陆远长戟一挥,眸光火热:“鱼行阵,进虎牢关!” 第191章 进虎牢关 虎牢关南部栈道。 狭窄细长的栈道,如同一段长城蜿蜒。 这是各路大军汇聚之地,早已打得热火朝天! 只是袁绍麾下的大将高览传信,要带队救援颜良,文丑,要求主动进攻。 韩当和纪灵自然乐得如此,同时退下栈道,在下方等待,要为高览助阵! 高览看着虎牢关上大军撤下,心中暗骂不已,但他救人心切,依旧手持盾牌长枪,亲率两万步卒一路狂奔。 两万步卒脚步嚯嚯,几乎跑成了骑兵。 高览却眼皮一跳,猛地看到一大队飞熊军,足有七八千人,在他的大军前方呼啸而过。 马蹄滚滚,飞熊军如同一群游鱼,游荡在整片战场,曲折迂回,使得他们速度并不快,但却成功绕开了公孙瓒的防线,直奔虎牢关栈道! 高览心中大急,此刻战场,双方兵力几乎都已用光,怎么还会有大量飞熊军逗留? 如果任由这群飞熊军精骑回了虎牢关,顺路就将颜良文丑宰了,自己还能救援什么? 但让他们在战场肆意游荡,趁自己攻关的时候,与虎牢关上的西凉军两路夹击,自己岂不成了下一个孙坚! 高览心急如焚,目光死死盯着这支飞熊军,希望纪灵和韩当能将他们拦住!???.23sk. 可惜飞熊军再次招摇过境,在纪灵和韩当的眼皮子底下,冲上了虎牢关栈道! 虎牢关栈道蜿蜒狭长,飞熊军如同一条长龙,横趴在栈道上,战马疾驰间,前方已经到了栈道一半,后军还在战场上! 高览神色冰冷,袁术和孙坚都对自己主公不满,现在纪灵和韩当袖手旁观,一定是故意的! 要救人,还是得靠自己,起码得有救人的姿态! 栈道上,陆远策马疾驰,麾下的冒牌飞熊军,鱼行阵已经几乎成了泥鳅阵。 前方鱼头,与他并行的只能有十余骑,否则战马就没了迂回余地,无法调转马头! 黄忠手执龙舌弓,一路安抚着的卢马,在陆远身侧憨厚笑道:“主公,高览能行吗?” “能行,他救不走颜良文丑!” 陆远低声笑道:“典韦在后面呢,保证让他一直看的到,摸不到,只能一直跟着我们走!别说话了,免得暴露!” 他的计划就是始终带着颜良文丑,让高览在后方不断靠近,深入虎牢关为他压阵,最终成为他的侧翼! 只是颜良文丑二人,还得稍稍吃点苦! 这时,一批西凉铁骑终于出现! 大将张济亲自前来,带着近百西凉铁骑,居高临下,在栈道上摆开了阵势。 张济长枪一指,厉声呵斥:“你们是何人领兵?刚刚大战时为何不助阵?直到现在才敢回来?” 陆远默不作声,只暗暗算着距离! 张济脸色紧绷,向栈道下眺望,见到高览大军,不禁浓眉一挑:“一群废物,竟然又带来这么多联军草莽!快点上关,准备迎敌!” 陆远听到这话,心中大致有了计较。 虎牢关上,能用的兵力不多了! 正面栈道上还在大战,应该是纪灵韩当停战的空隙,临时抽走了这里布防的兵力! 张济面露凶恶,再次大喝:“快点,准备冲锋军阵,一举击溃联军!” 虎牢关人手紧缺,他已经将这些新来的生力军,当成了消耗品! “好!” 陆远风驰电掣,率军迅速靠近,刚到百步距离,猛地一举强弓,一箭离弦! 一箭破空,如同令箭,十几支箭矢稀稀落落,同时破空而去! 张济头皮一麻,什么情况? 这是联军假冒的? 念头只是瞬间,张济挥枪格挡,顿时心中一凉,完了! 自己本就不是武艺高深的猛将,更善于军阵防御,却偏偏碰上一个骑射高手! “噗!” 电光火石之间,一箭猛地钉入张济咽喉! 张济怒目圆瞪,单手捂着咽喉,似乎有话要说,却被箭矢强劲的力道直接拽落下马! 与他一起摔落下马的,还有十几名西凉铁骑! 西凉军中大惊,浑然没想到这番变故! 但稀稀落落的箭矢却源源不断,俨如雨水绵延,络绎不绝! 讨逆军的前几排将士施展偃月箭阵,轮流放箭,紧凑不停! 西凉军中不断有人应声倒地,战马嘶鸣声同时响起! 一个少年手执长枪,还在呆呆地看着张济,听到战马声音,忽然神色一冷,狠狠一枪,刺到前方战马身上! 少年面目狰狞,恶狠狠道:“都去死吧!” 随即策马绝尘,果决无比! 陆远一怔,这人是张绣? 一匹匹无主战马却相继嘶鸣,传染一般,“唏律律”的嘶鸣声不断! 几十匹战马同时受惊,如同蛮牛发飙,不分方向,直接向着栈道两侧横冲直撞! 讨逆军将士急急策马躲避,下方的高览却是刚刚冲上栈道! 高览看着这副战马踏营的架势,不禁心中一突,匆忙顶起盾牌,组织盾阵防御! 三十余匹战马轰隆隆前冲,马蹄踏着盾牌,如同重锤敲击响鼓,咚咚作响! 战马踏营,正类似田单的火牛阵。 比滚木礌石,或是骑兵冲锋都要凶残得多! 战马越受刺激越是疯狂,每每撞进盾阵,都要撞出一条条血路! 数百士卒口吐鲜血,神色萎靡地退出战场。 高览脸色紧绷,额头青筋暴起,肩膀死死靠着盾牌! 一时不知有多少战马接连踏着他的盾牌,撞入他的盾阵! 盾阵之中,已被踏出一阵金戈铁马,撞出一片血海汪洋! 高览头晕眼花,终于挡下了战马一击,却猛地看到了颜良和文丑,距离他不到百步距离,倒在栈道一旁,无人理会,生死不知! 他神色一震,再不多想,强打着精神,率领大军迅速推进! 此时,陆远却借着战马踏营之势,纵马直追前方西凉军。 只是追击路上,箭矢逐渐停下,有意留着最后几个西凉铁骑! 距离关内越来越近,道路逐渐宽敞! 一众讨逆军将士连同西凉铁骑,如同一群败卒仓皇逃窜,一起进了虎牢关! 战马呼啸,前呼后拥之间,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 陆远目光逡巡,渐渐凌厉! 第192章 吕布的遗嘱 一张地图,触目惊心!m.23sk. 上面只有两个城市,京城洛阳和旧都长安! 陆远目光凌厉,看到这些,就已经知道了董卓的打算! 与历史上一样,董卓要火烧洛阳,迁都长安! 陆远身边,讨逆军将士越来越多,但虎牢关上的西凉铁骑仍有上万。 另一侧连接京城的栈道,还有源源不断的援军。 他们在关上跑不开战马,摆不开大型的车悬战阵,如果此时发难,必然损失惨重,还是得等高览上关。 陆远心思急转,紧盯几个最后进关的西凉铁骑,猛地强弓端起,一声厉喝:“鼠辈,别跑!” 一支利箭破空而去,同时几支利箭,先后离弦而出! 仅剩的几个西凉铁骑仓皇逃窜,正要高呼飞熊军是假的,只是还没开口,就分别应声而倒,中箭身亡! 大量西凉铁骑同时侧目,齐刷刷盯向陆远,目光凛冽! 他们个个心头疑惑,这些飞熊军败卒什么意思,怎么现在还敢同室操戈? 而且话都没说明白,就杀人杀得这么利索! 陆远熟视无睹,目光依旧在人群中寻找。 自己大军在此,还有最后一个破绽,率先逃跑的张绣! 一个西凉军大将却闻讯而来,前呼后拥,一路风风火火! “你们现在的统领是谁,为何现在才回关?” 西凉大将威风凛凛,在路上就开口喝问,颐指气使,很是霸道! 大将身边的护卫厉声呵斥:“一群混账东西,朝廷董侍中在此,你等竟敢当众杀人!” “董侍中……” 陆远一怔,迅速诚惶诚恐,毕恭毕敬道:“飞熊军败卒,见过董将军!” 他态度谦卑,但却依旧未曾下马,只行了个标准军礼。 朝廷的董侍中,那就只能是朝中三董,董卓的亲侄子,京城禁军统领董潢了! “你就是飞熊军统领?刚刚为何杀人?” 董潢到了陆远近前,一脸不屑道:“原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难怪打了败仗不敢回来,知不知道丞相为了找你们,损失了多少斥候!” 他目光随意在一群讨逆军身上掠过,越看越不顺眼。 战场上飞熊军被联军围剿,损失惨重,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一定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 别人生死大战时,这群鼠辈不知躲到了哪里,才逃过一劫! 现在眼看后路被断,才想着退回虎牢关自保! “将军,丞相在哪?他现在有危险!” 陆远一脸急切:“将军有所不知,张济将军的侄子张绣,与联军里应外合,在阵前引动战马发疯,害死了张济将军,现在正要去行刺丞相!” 他已经看出来了,董潢就是个草包,全凭是董卓的侄子,才在朝中立足。 难怪此人统领禁军,却在董卓死后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夷灭三族! 现在值得担心的,依旧只有张绣。 如果让张绣见到董卓或李儒,他们的身份就会彻底暴露! “怪不得刚刚战马发狂,冲击关内!” 董潢若有所思:“张绣已经下关回京了,只是张绣小儿,他图什么呀?咦,你这……奉先的方天画戟!” 他刚想通战马冲击虎牢关,飞熊军当众杀人的事,却突然看到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这一次,他就算再草包,也发现了疑点。 董潢猛地一招手,一个西凉铁骑迅速策马出关,查看外界栈道情况! 而大量在关上待命的西凉铁骑,却纷纷汇聚而来,等待陆远的解释。 “这是飞将嘱托,哎,可惜了飞将!” 陆远神色凄苦:“战场上大军败逃,飞将被三员猛将围攻,可惜我们救出飞将时,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他交代在下,务必将此戟亲手还给丞相,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 飞将吕布,是整个西凉军的骄傲。 陆远临时胡编,却让关上的西凉铁骑,个个神色惨淡。 他们都能想象到,战场混乱,吕布在外鏖战,却得不到大军支援,被人联手杀死的凄凉境遇! 这时,外出查看栈道情况的西凉铁骑归来,神色急促,匆匆向董潢附耳几句。 董潢微微点头,眉宇却渐渐舒展。 “原来是奉先嘱托,他也算为丞相尽忠了!” 董潢神色稍缓:“你也是个守信之人,没有私藏方天画戟!但你不必担心丞相安全,也不必急于还戟,就算虎牢关被推平了,丞相都不会有危险,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对陆远是随意安抚,但心中已经完全信了陆远的话。 外面的虎牢关栈道上,确实出现了大量的联军步卒,急于攻关! 而且方天画戟何等贵重,陆远竟然没有私藏起来,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陆远稍稍思忖,再次问道:“将军,丞相在哪,联军就要攻上来啦!” 虽然张绣逃离回京,他们身份暂时不会被拆穿,就算战马的异常,大战关头也没人理会。 只是他依旧心急如焚,听董潢的意思,董卓难道也下了虎牢关,现在就准备迁都了? 自己左右算计,隐忍至今,就是为了奇袭进京,关键时刻发难! 如果这时让董卓逃到长安,那自己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丞相安危,无需你来担心!” 董潢语气稍显冷漠:“丞相有大事要做,这不是你该知道的!我等在此,就是要给丞相争取些时间,至于这些关外诸侯……咦,奉先的龙舌弓也在?” 他对陆远反复追问董卓动向,心中已经不耐烦了。 自己统领京城禁军,跟这个飞熊军的普通将官,地位天差地别! 如果不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这些飞熊军战力还算不错,那么就算此人是个守信之人,他也根本懒得理会! 只是看到黄忠手执吕布的龙舌弓,却又让他疑惑起来。 难道吕布交代遗嘱时,还有时间挑人送东西? “黄某与飞将是生死之交,数次打生打死!” 黄忠一脸憨厚:“飞将死前,看黄某能拉开此弓,就让黄某带着此弓找丞相,跟在丞相左右,保护丞相安全!” 他信口胡说,但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却格外有信服力! 只是三句话不离丞相,依旧试图找到董卓藏身之处。 “你这老农,那叫同生共死,不叫打生打死!” 董潢一脸不耐烦:“你们飞熊军也就这样了,话都说不清楚,难怪会落败!你先不用想着保护丞相了,留在关上御敌吧!” 他听着黄忠解释,看着黄忠面孔,顿时再无疑惑! 这么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就是力气大点,能拉弓而已,哪会骗人! 不过此人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给丞相做护卫! 而且龙舌弓这样的宝弓,留给此人太可惜,就算自己拉不开,收藏起来也不错! 只是现在时机不合适,大战结束后,自己再琢磨也不迟! 陆远稍稍迟疑,不禁尴尬笑道:“将军,联军从两面杀上来了,我们怎么办?” 这一次,他确实像个贪生怕死之徒! 而且外面战鼓擂动,喊杀声震天,他们的确到了关键时刻!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这时候了,该撤了,撤回京吧! “好吧,让你们见识一下!免得你等贪生怕死,坏我军心!” 董潢大袖一挥,恶狠狠道:“什么联军诸侯,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第193章 李儒的狠辣后手 虎牢关上,喊杀声越来越近。 董卓的亲侄子董潢,京城禁军统领,却依旧神色自若。 亲自带着陆远等冒牌飞熊军,以及关上所有待命的西凉铁骑,策马奔向虎牢关最中心。 董潢心中底气十足,只是得让这些将士安心,尤其是飞熊军这种有过前科,一路仓皇逃回关的鼠辈,别在关键时刻乱了分寸,坏了他的大计! 陆远听着董潢的话,心头疑惑,却依旧不动声色,紧紧跟随。 众人很快到了虎牢关中心,大军指挥枢纽处,视线最广,能直接俯瞰全局。 只见虎牢关下两条栈道,联军都在奋力前冲,喊杀震天,尸骨赢野。 南部栈道是高览在前,面对刚出去迎敌不久的西凉铁骑,目前还算轻松,只有一重重滚木礌石砸落。 只是没人知道,高览心中的急切。 他亲眼见到颜良,文丑都被飞熊军抓进虎牢关,不知要面对什么酷刑! 想要救出颜良文丑,却发现这难得的攻关机会,让高览恨不得飞上关去。 既能救人,又能建立不世功勋! 而虎牢关的正面栈道,战事却极为惨烈! 翼州牧韩馥,兖州刺史刘岱顶着盾阵冲关,面对两万多西凉铁骑,几乎走出一条血路,死伤惨重! “时机差不多了!” 董潢两边看了看,悠悠笑道:“军师早有妙计留下,我们只要依计行事,灭了这些攻关士卒,什么诸侯都是待宰羔羊!” 他话音刚落,上千西凉铁骑自虎牢关后方,通往京城的栈道上匆匆而来。 上千西凉铁骑,在如今战场,毫不起眼。 但战马嘶鸣,“唏律律”的怒吼声不断,却格外刺耳! 近千匹普通战马被驱赶而来,个个骨骼瘦小,身上还挂着一些后勤辎重的零件。 一个个西凉铁骑并不多话,人人调转马头,将战马朝向联军方向的虎牢关栈道! 陆远看着这番阵仗,不禁眼角一跳,顿时知道了董潢的打算! 或者说是他口中的那个军师,李儒留下的妙计! 他们要用这近千负责辎重的普通战马,做一个大型的火牛阵,一路马蹄践踏,冲到关下! 之前张绣弄了几十匹战马发狂,就已经声势骇人,威力巨大。 现在近千匹战马同时发飙踏营,在狭窄细长的虎牢关栈道上,绝对能将上面的士卒一扫而空! 攻关的士卒死光,一个个手上没兵的诸侯,就只能任由西凉铁骑追杀。 联军之中,除了公孙瓒的北平骑兵,无人可逃! 而此刻还在栈道上的西凉铁骑,只是为了引诱联军主力,同样无人能活! 这哪是什么妙计,分明是个敌我不分的狠辣毒计! “将军,没了这些战马,我军后勤怎么办?” 陆远依旧诚惶诚恐,毕恭毕敬道:“我军辎重一断,如果不能一举杀光联军诸侯,就又会陷于虎牢关战场,而下方还有一群北平骑兵,很是凶悍……”天籁小说网 他倒没奢望劝住董潢,只是说给其他西凉铁骑听听! 这样破罐子破摔的拼命,岂不干等着被公孙瓒追杀! 没了辎重,士卒还可以饿两顿,但战马却不行。 骑兵没了战马,拿什么跟公孙瓒对抗! “一群鼠辈,难怪之前会打败仗!” 董潢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我等冲杀出去之后,一路向东就是颍川,以颍川的富庶,我等还会饿死吗?” 他手按刀柄,随时准备暴怒杀人。 这群飞熊军败卒,实在不堪大用,一个公孙瓒就把他们吓怕了! 要不是此刻还需要飞熊军冲锋一下,他哪需要解释这个,早下令杀人了! “去颍川……” 陆远一怔,看来这又是李儒留下的后手。 大军下关之后,无需回京,直接劫掠颍川! 显然是回京也得不到补给,看来李儒确实想要火烧洛阳! 只是虎牢关上所有西凉铁骑,都已经被李儒放弃! 大军就算可以到颍川劫掠,但也不可能一直靠劫掠为生。 即便痛快一时,把颍川化为焦土,也早晚要被消灭! “将军,我们飞熊军不能去颍川!” 陆远神色郑重,掷地有声道:“飞将吕布死前,对我军近八千骑兵有过交代,一定要去追随丞相!既然将军无意回京,我等就不逗留了!” 他调转马头,缓缓策马向京城方向的栈道而去。 知道董卓和李儒已经回京,这里李儒留下的后手就够了! 这个后手正是一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但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 之前他试探过其他西凉铁骑,只是众人都毫无反应。 他也只好以狠辣对狠辣,雷厉风行! 一众讨逆军将士与他动作一般无二,纷纷策马,脱离现场。 “你们,你们要回京?” 董潢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混蛋,大战到了,说走就走! 明明是贪生怕死,还说得冠冕堂皇,要按照吕布遗嘱,去追随丞相! 只是这么多人号令一致,同进同退,倒让他一时有些为难。 本来想着一群败卒,再敢闹事,就杀了为首者,其余人自然老实听命! 现在看对方姿态,他却不敢随意乱来,害怕发生兵变! “将军,我们得追随丞相啊!” 陆远在栈道前勒马驻足,回身笑道:“将军不去吗,要不我军送你一程?” 董潢疑惑一下,这什么混账话,这群败卒简直毫无尊卑! 他刚想开口呵斥,以自己禁军统领的身份威胁,却猛地头皮一麻,太阳穴突突乱跳! 只见漫天箭矢,铺天盖地,瞬间破空而来! 董潢脸色扭曲,终于露出了惶恐之色,这里准备的近千战马,此时最怕受惊! 疯马横冲直撞,只有最前一排战马会冲下虎牢关,其它战马找不到方向,只会四下乱撞! 任由战马践踏,这里谁都活不了,这群败卒疯了不成! 箭矢横空,力道强劲,须臾而至! 一个个西凉铁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被箭矢贯穿,同时惊惧尖叫。 战马群中,血花溅起,嘶鸣声惊天动地! 一支支利箭钉在战马身上,让近千普通战马瞬间受惊发疯,爆发力如同绝品宝马。 横冲直撞,不顾一切! 马蹄滚滚,夺路狂飙,撞翻了一个个西凉铁骑,前一批已经沿着栈道一路冲下! 陆远来不及看身后情形,带着大军,疯狂冲下前方栈道! 自他放箭的一瞬就料定了结果,这次联军和西凉铁骑真的要拼命了! 虎牢关上的西凉铁骑,就算有残余幸存,也难以再抵挡联军攻杀! 栈道上的三支联盟大军,同样得损失惨重,不知能有几人存活! 只是如果没有这一轮箭矢,无论是联军还是颍川,都会被西凉军化作焦土! 陆远终于冲下栈道,回身大喝:“兄弟们,进京,追丞相!” 第194章 董卓老窝 无边旷野,大军纵马驰骋。 自从下了虎牢关,大军已经疾行二十里。 京城洛阳,就在三十里外,似乎触手可及! 陆远骑乘绝影,驭马如飞,却在大军前方猛地一勒马缰,放缓了马速。 马蹄咆哮,整支大军动作如一,齐齐勒马,缓缓停步。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连成一片,络绎不绝。 黄忠驾驭的卢马,风驰电掣般追上陆远,疑惑问道:“主公,董卓就在前面,我们怎么不追了?” 他驾驭的卢马纵横随心,姿态无不得意。 到现在为止,只有他驯服了的卢马,典韦许褚还在为赤兔和乌骓发愁呢! 而且有了龙舌弓和的卢马,让他恢复之前“只有我射人,没有人射我”的自信!天籁小说网 “传令,安营扎寨!” 陆远回身轻喝:“圆阵营寨,安排好明哨暗哨,夜里生人靠近,百步警告,九十九步射杀!” 命令逐次传达,大军迅速动作,在原地扎营。 典韦,许褚,黄忠,赵云几个大将,分别在陆远身边,席地而坐。 “到这里还没追上,再往前就危险了!” 陆远向众人解释:“我军下关时露了破绽,疾行这么久还没追上董卓,必然是张绣先我们一步,对董卓说了我军底细!现在前路不明,极可能有董卓留下的伏兵!” 他心头无奈,假扮飞熊军的日子结束了! “要是小黑在就好了,以前就不用担心伏兵!” 典韦瓮声瓮气:“我们大军从皖城出发,过汝南,进南阳,经颍川,到陈留,始终都没操心过这些事呢!” 之前周仓率领斥候,始终在大军前方探路。 即便是孙坚带领精锐老卒偷营,也一样会被周仓察觉,提前做出提醒。 “现在知道小黑,呃,周仓的重要了吧,以后对他好点!” 陆远无奈笑道:“没有斥候在前探路,我军一切动作都要小心了!尤其是现在,身处董卓的老窝内,京城禁军,金吾卫,城卫军,北军都不容小觑!” 没有周仓探路,他一样感觉不方便,尤其此时此地。 像周仓这种百战老卒,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武艺不算顶级,但对危险却极为敏感! 只是他急需谋士,有了荀彧的消息,怎么舍得放过! 就像现在这个关口,他就急需了解京城,哪怕是逃出京的曹操在身边也好。 虽然徐庶和周瑜都是顶级谋士,但毕竟一个刚出山,一个年纪太小。 就算圣人刚出生,也得先从学写字开始! “主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必为此担忧!” 黄忠乐呵呵道:“反正战局一直变,就像我们想用倒卷珠帘骗虎牢,结果却赶上李儒留下火牛阵一样,现在也用不上高览了,不知道那小子死没死!” 他是几人中唯一进过行伍的,懂点兵法,但也不多,想宽慰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是啊,主公,反正我军早都暴露了!” 许褚压着嗓音道:“我们上栈道时,公孙瓒,袁术,孙坚就都知道了,现在还带着颜良文丑,估计袁绍也会猜到!不如直接宰了这俩混蛋,明刀明枪跟董卓拼一场!” 他是不要命的性格,劝人的意思也简单,破罐子破摔吧! 而且带着颜良文丑太麻烦,不如直接处理了! “袁绍那还没暴露,袁术会替我们扛着!” 陆远轻斥一声:“死伤的兄弟够多了,个个都有家小,拼什么拼!旁人麾下死多少都没关系,但我们自己兄弟的命,我们总得护着!至于颜良文丑,已经没动静了,埋了吧!” 他们近八千人北上,虽然一直避免大战,但迄今依旧只剩七千。 虽然他看似心如铁石,但那是对别人麾下,对自己兄弟的命却看得极重。 他们兄弟损失任何一个,他都会为之心疼,但别人大军损失多少,他眼皮也不会眨一下。 就像对高览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即便是颜良文丑这等猛将,活的还会用用心,死了也就埋了! 只是他话刚说完,典韦已经动手抓向一旁的麻袋,麻袋里却猛地开始呜呜乱叫! 典韦呆了呆,突然咧嘴笑道:“主公,他们竟然没死,之前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 “没死也能埋啊!” 许褚不以为意,上前提起麻袋,声似闷雷道:“我去处理,你这脑子不行!” 人人都说许褚杀人如草芥,看人没有一丝情感。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厮杀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只要不是他的兄弟,他杀谁都像随手捏死个蚊虫一样。 麻袋疯狂乱叫,甚至剧烈晃动,显然是颜良文丑感受到了生死关头的恐惧。 “你先等等,人还活着呢,别乱来!” 陆远迟疑一下,乐呵呵道:“我们要杀人灭口,但也没问问人家意见啊!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想泄密,而是愿意跟我们去皖城呢!” 栈道上一战,他已经看出颜良文丑的武艺,比他想象的要强许多! 只比他身边这些顶级战将逊色一筹,但要稳稳压过张郃,鞠义,高览等人。 这也让他起了心思,既然还没死,就先带去皖城劳动改造下。 麻袋被打开,颜良文丑二人探出头来,身上绑着绳索,嘴里塞着布袋,神色惶恐,摇头晃脑。 典韦大黑脸向前一凑,皱眉问道:“你们这是饿了,想喝鸡汤?” 二人匆忙摇头,果决无比! 陆远上前取下布袋,笑眯眯道:“怎么样,是在这里求个痛快,还是去皖城住上一年,一年后给你们自由!” 颜良稍稍疑惑:“只用在皖城呆上一年?” 文丑不假思索:“只要别让这丑……典将军灌鸡汤就行!” 世上谁人不怕死,三国中没换过主的英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想喝鸡汤也没了,大军后勤已断!” 陆远呵呵一笑:“典韦,许褚,你们两个照顾他们吧!进京期间,危机重重,他们但凡有点异动,就给他们个痛快!” 生死关头,两人没敢硬撑,只连连点头。 这个小将军笑得简单,做事也简单,绝对会说到做到。 尤其还有典韦,许褚这两个牲口! “主公,后勤断了,我军怎么办?” 赵云神色毅然,一本正经道:“另外我军没有斥候开路,始终被动。我之前和周大哥从常山一路到的陈留,了解一些斥候手段,要不我来开路吧!” 他对之前琐事并无兴趣,对颜良文丑二人也没什么感觉。 只想尽快解决问题,杀了董卓,回皖城看看乡邻老弱。 “斥候的事不用你,你另有任务!” 陆远一口回绝,向黄忠令道:“你先率三百老卒,充当斥候军吧!与大军保持五里距离,警惕行军,注意伏兵,有事随时以快马和大军联络!” 论斥候手段,黄忠虽然不及周仓,但在众人中还是最靠谱的! 毕竟只用一时,只有现在这一段路难行而已。 黄忠神色一凛,抱拳领命! 战时任务,不容懈怠! 他径自起身挑选老卒,直接开始为大军探路五里。 “赵云,你独骑去趟京城,找城门校尉皇甫嵩!” 陆远斟酌言辞:“告诉皇甫嵩,我军要为少帝讨个公道,已经斩杀董卓麾下华雄,李肃,赵岑,李傕,郭汜,吕布,张济,董潢,要进京诛杀首恶董卓和李儒,只差他一匹快马!” 对于皇甫嵩这个汉末战神,他心中满是复杂。 此人沙场无敌,百战百胜,政治上却逆来顺受,任由董卓逞凶! 让他既有一股行伍老卒对战神的敬意,又有一股恨其不争的厌恶。 不过利用皇甫嵩对少帝的愧疚,这个既定策略不会变! 至于选择赵云,则是赵云一身是胆以外,难得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主公放心,必不辱命!” 赵云满面刚毅,抱拳领命,同样雷厉风行,直接策马绝尘而去。 典韦挠了挠胡子,一脸疑惑:“主公,一匹快马,如何杀董卓和李儒?” 他并不担心赵云安危,只要不被大军困杀,他们这类人,单独行动反而更安全。 只是心头疑惑,杀董卓和李儒,需要的是大军,跟一匹快马有什么关系? “这是一个姿态,也是子龙的际遇!” 陆远呵呵笑道:“等等吧,很快你们就懂了,这位大汉战神,才是此战关键!” 第195章 赵云的赛龙雀 破晓时分,万物苏醒。23sk. 陆远横提方天画戟,兴冲冲出了军帐。 他得到方天画戟已久,早已对这杆神兵心驰神往! 可惜他之前始终身处战场,纵横搏命,没机会好好欣赏! 就好像大婚当夜,美人就在新房,自己却被宾客热情灌酒,不仅耽误时间,还被弄得疲软无力,难以伺候好新娘,当真无奈! 此刻他终于得了闲暇,已经观摩半夜,却依旧爱不释手,刚刚天明,就急于出帐再试! 方天画戟全长一丈二,接近后世两米六,锻造得浑然一体,材质很是不凡。 顶端戟锋近两尺,两刃开锋,如同一把短剑在前,极为犀利! 两个月牙小枝如同井字,四个枝角上寒意森森,锋利无比! 戟杆上游龙画凤,却有丝丝纹理,掌握间不会轻易滑脱,像是棍棒一般。 戟尾处如同匕首,巴掌长短,却凌厉异常,随意在地上一顿,便直接破土而入! 这样一杆长戟,完全是为攻击设计,确实堪称神兵! 戟锋就是短剑,月牙小枝如同短刀,戟杆好似棍棒,戟尾正是匕首! 在吕布手中,方天画戟变化多端,劈刺匀抹,勾点撩啄崩,招招精湛! 陆远尽管只会拼刺刀,和一些普通的劈砍招式,但借着如此神兵利器,依旧可以想见以后战场搏命,短兵相接时的狠辣! 陆远喜不自禁,不断前刺后点,熟悉长戟,却忽然看到前方典韦,正抱着乌骓马脖子奔来,一路放声大笑。 “主公你看,它像不像典某兄弟,和典某一样黑得俊俏!” 典韦眉飞色舞,一翻身上了乌骓马,两条大长腿稍稍弯曲,终于不用像从前那般,尴尬地耷拉在地上,随即一策乌骓马,纵横驰骋起来! 陆远一怔:“你不是喜欢赤兔马,说赤兔像你夫人,怎么骑上乌骓了?” 典韦和乌骓马,确实般配,像是亲兄弟一般。 都是通体乌黑,找不到一点杂色! 只是看着却有点古怪,总让人浮想联翩…… 黑人黑马黑盔甲,如果在夜里偷袭别人,那会是什么场景? 怎么想都有些混蛋!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耳贼这话没错!” 典韦哈哈大笑:“赤兔太难哄,典某不要它了,乌骓马强壮有力,一上手就感觉遇到了兄弟,正适合与典某一起冲锋陷阵!” 陆远呆滞片刻,猛然醒悟。 自己在战场时就得到了方天画戟,却直到现在才有闲暇欣赏。 其余人也是一样,一路奔波,直到昨夜安营才有了空闲。 战场所得甚多,不只几匹宝马良驹,其他兄弟也各有所得。 现在才是全军兄弟,一起盘点收获,品尝战利品美味的时刻! 陆远心情大好,向典韦乐呵呵道:“这毕竟是许褚的乌骓马,别让许褚发飙就好!” 他看着典韦驭马自如,不禁心头畅想。 步战无敌的典韦,现在终于能骑马了,以后在战场上会是什么样? “主公放心,许老弟那里没事!” 典韦咧嘴大笑,声音越来越远:“我们昨夜随便试一下,都感觉换马更好,他正和赤兔培养感情呢!”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骑马,风驰电掣间得意非凡! 终于不用再被人骂,骑着狗作战了! 陆远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同样为他欣喜,棕熊终于能骑着大狗作战了! 他提起方天画戟,想去看看全军情况,却忽然见到许褚两眼猩红,策马从营外归来! 骑乘赤兔,驭马如飞! “主公,许某驯服赤兔了!” 许褚声似炸雷:“大黑那傻子不知赤兔勇烈,将赤兔让给了许某,许某调教一夜,就已经能和赤兔并肩作战了!” 他飞身下马,姿态张扬,一贯森寒的面孔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陆远稍稍打量,见赤兔马同样两眼猩红,不禁愣了愣,疑惑问道:“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都是两眼猩红?” “主公,赤兔勇烈,只有比它更勇烈才能驯服!” 许褚得意大笑:“许某与它对视一夜,直到今晨,它才终于服软,愿意与许某并肩作战!” 他说着拍了拍赤兔马脖子,赤兔马当即一声低鸣,表示臣服。 陆远愣了一下,乐呵呵道:“不错,你这驯马技术,很是另类!” 他心中嘀咕,许褚这混蛋,恐怕根本不知道勇烈的意思,更不知道他那眼神有多大杀伤力! 许褚沉着脸时,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感,往往看人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寒意,觉得自己被猛兽盯住! 赤兔马被许褚盯了一夜,没疯掉就不错了! 不过典韦和许褚换了战马,反而能双双驯服,这倒是个大好事! “主公,许某先去给颜良文丑松绑!” 许褚大步流星走向军帐,边走边道:“许某昨夜急于驯马,怕他们生变,就给他们绑上了,他们倒还算配合!” 陆远不以为意,颜良文丑两个聪明人,身处军营中心,哪会对典韦许褚不配合! “你去看吧,我去营中转转!” 陆远招呼一句,就寻到绝影,策马在军营兜转。 一道道声音入耳,军中兄弟个个兴高采烈。 “老六,你看我这块金子,正好能给儿子打个长命锁!” “你这金子太重,会影响战斗,咱俩一人一半正好!” “滚蛋,你身上的银甲更重,怎么不扒下来和我一人一半!” “这能行吗,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家里娘们还等我回去呢!” “还是西凉军有钱啊,感谢西凉军馈赠!” …… 与陆远想象的一般无二,全军都在热议沸腾,一同品味战利品的美味。 这时,一骑突然飞奔入营,马蹄咆哮,风驰电掣,如同一道银光划过! 战马长长一声嘶鸣,很是雄壮有力,稳稳停住了身形! 马上赵云英姿勃勃,朗声大笑:“主公,我回来了!” “这是皇甫嵩所赠?” 陆远凝神打量赵云坐骑,从战马就可以看出,皇甫嵩的姿态,诚意十足! 战马通体雪白,身姿极长,体高足有八尺,四肢矫健有力,很是雄骏,驻足之间,战马也依旧腾挪不止,似乎有着无尽精神! 简直堪比绝影,赤兔,的卢,乌骓这等绝世宝马! “回主公,正是皇甫老将军所赠!” 赵云一身豪迈:“老将军说,此战马产自西域乌孙,是纯种大宛名马,名为玉兰白龙驹,又名赛龙雀,如今赠与我杀敌用,但是让主公为它命名,说这样你会更懂他心意!” 一声战马嘶鸣,早已引出大量将士围观。 军营外的暗哨没有放箭,必然是自己人归来,他们本就是看个热闹,但看到战马,却不禁个个愣神,交口称赞。 “叫赛龙雀,显得有文化!” 陆远哈哈大笑:“西域乌孙,我们大军早晚走上一遭!打通丝绸之路,让军中兄弟,人人都换上西域大宛马!” 一众将士个个欢喜,欢呼沸腾,将军还是那个将军,从不会忘了军中兄弟! “主公,老将军是什么意思?” 赵云难掩心头喜悦,但却依旧疑惑此事。 “如此宝马,如此宝地!” 陆远眸光闪烁:“皇甫嵩将宝马相赠,就是任我军驰骋!让我取名,就是任我军施为!这次董卓在劫难逃了!” 第196章 倒卷珠帘 大军再次出发。 浩瀚旷野,无数战马咆哮。 大军此刻,距离京城已经只有十里。 对于骑兵来说,十里距离,堪称近在咫尺! 整支讨逆军看似松散,但却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他们久经战阵,都知道此时此刻,最容易遭遇董卓伏击! 赵云英姿勃勃,思忖一番,向陆远低声谢道:“多谢主公!” 他心中明白,去找皇甫嵩报信要马,如果只是胆识,其余几人都敢! 自己得到赛龙雀的机缘,正是主公给的! “无妨,这是你应得的!” 陆远不以为意:“你如果投靠袁绍等人,说不定会得到更多呢!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甫嵩肯送出如此好马!” 此次北上,他们有兄弟葬身沙场,这在所难免。 但活着的兄弟,总要尽可能为他们谋些好处! 赵云迟疑一下,再次问道:“主公,我见老将军精神磊落,颇为豪迈,为何感觉你对他颇为不屑!” “这个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不过他却是我们进京的关键人物!” 陆远语气悠悠:“皇甫嵩虽然任职城门校尉,但其威名赫赫,足以影响京中禁军!而且他对少帝有愧,此刻董卓已经被我等打残,他就算依旧不愿作为,起码也会收敛下城卫军!” 他对皇甫嵩情感复杂,不愿多谈。 但行伍中人都有一个特点,知道战机稍纵即逝,善于把握时机。 这个时候,正是一举断掉董卓势力,为少帝报仇的最佳时机! 他们得到了皇甫嵩的姿态,就不用担心在城门口遭遇拦截。 如果皇甫嵩再卖力一些,应该能让整个京城禁军瘫痪,那他们大军要面对的,就只是董卓为数不多的西凉铁骑了! 侵略如火,他们讨逆军在军阵相争中,还未怕过! 赵云没再多问,典韦却兴致勃勃,纵马呼啸而来。 “赵老弟,你看咱俩战马,一黑一白,真是般配!” 典韦咧嘴大笑:“你这赛龙雀虽丑,但通体雪白,一白遮百丑,典某的乌骓虽然通体乌黑,但黑得俊俏,如果匹配一下,说不定能生出个龙种!” 赵云起初听典韦说一黑一白,还觉得有些道理。 但听着典韦之后的胡言乱语,顿时兴致缺缺,无言以对! “胡说八道,战马怎么匹配!” 陆远轻斥一声:“虽然即将进京,但还是要小心行事,随时等黄忠的斥候消息,免得阴沟翻船!” 典韦嘿嘿一笑:“主公放心,这个典某懂!就是大战至今,忽然发现军中兄弟人人大丰收,我等更是一人一匹宝马,心头着实欢喜!” 陆远没再理会,一纵战马,跑到了大军最前。 他们军中兄弟的战利品,都是累积下来的收获。 只不过大战连连,之前一直没机会停下来盘点。 现在京城在即,京中的收获,绝对比虎牢关要强得多! 这时,一骑迎面,飞驰而来,正是来自黄忠所率的斥候军。 斥候在马上灵活一调头,抱拳施礼:“主公,前方五里,我军发现了敌军伏兵,埋伏在一段半里长的小路旁,路边俱是密林!” “京城边的密林,是那个废弃的皇家猎场?” 陆远微微疑惑,陆逊跟他讲过京城环境,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不过黄忠肯定也不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半里长的密林,骑兵呼啸而过,即便藏再多人,对他们的阻拦也极为有限。 可见董卓只想耽搁一下,依靠京城地利,将他们拦在城下! “斥候军原地待命,不可打草惊蛇!” 陆远稍稍思忖,便向着斥候令道,随即回身一声轻喝:“传令大军,车悬箭阵,倒卷珠帘进京!” 那名斥候疯狂打马,急急而去。 大军迅速在奔行中变幻军阵,由谨慎的鱼行阵,变成攻击最为犀利车悬箭阵,呈雁型飞扑京城。 典韦策马追来,黑人黑马黑盔甲,大黑脸上满是疑惑:“主公,倒卷珠帘还能用吗?” “本来没用,但多了这股伏兵,反而能用上了!” 陆远眸子微眯:“这次虽然没有高览压阵,但倒卷珠帘,有多种用法,等打起来时,兄弟们自然会发现妙处!” 面对密林伏兵,他可以有很多应招,甚至直接一把火烧了密林! 但能一举多得的,还是之前弃用过的倒卷珠帘。 战场争锋,军阵多变,战术同样可以匹配军阵,有多种突进方式! 骑兵呼啸,五里距离只在须臾。 前方是一条官道,可容战马从容而过,两侧密林,却会拖延战马速度。 但大军马不停蹄,车悬箭阵的两翼,直接进了两侧密林。 大军速度放缓,好似步步推进,但阵势不乱。 他们练兵时始终在山中猎狼,早已习惯了在丛林中纵马。 陆远猛地一箭射出,正如指挥大军的令箭。 无数利箭同时离弦,密密麻麻,向着看似无人的密林破空而去! “嗖!” “砰!” “噗!” 箭矢破空,坠落入土,但却夹带了一些箭矢透体的声音! 箭阵紧凑,一拨接着一拨,连绵不绝! 一副势要以箭雨铺路,填平身前丛林沟壑的架势! 闷哼声不断响起,惊惧的嘶喊声此起彼伏,血花点点,不时在各处蔓延! 丛林中的伏兵统领董旻,正是董卓之弟,朝中任职奉车都尉。 此次奉命前来,只是骚扰来敌,给京中大军争取一点时间,就可立即回京。 他带着五千兵马,藏身丛林,准备好了巨石军弩,只等来敌走上官道,就要巨石砸落,军弩齐射,好好给来敌一个教训! 只是此刻看着对方来势,却让他脑中一阵发懵! 这群傻帽骑兵竟然放弃速度,走丛林而没有走官道,让自己的准备统统落空了! 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骚扰来敌,反而先被来敌骚扰了一番! 短短片刻,麾下大军已经有了数百伤亡! 董旻端着军弩准备还击,心头却猛地一阵无力。 对方军阵太过松散,骑兵之间的横向间距极大,没有百步穿杨的射术,就只能靠运气杀敌! 而对方这步步推进的架势,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要一点点割死自己!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接钉在董旻身旁! 董旻一个激灵,心思急转,匆忙向着左右高喊:“将士们,任务完成,回京!” 自己虽然没有骚扰来敌,但的确拖延了来敌速度,他这想法一点没错! 只可惜他不知道霍去病的车悬,更不知道那个短命王朝的倒卷珠帘! 近四千西凉铁骑狼狈逃出丛林,一路策马向京城狂奔! 陆远看着对方跑上官道,顿时精神一震,朗声大喝:“兄弟们,捕猎!” 无数箭矢开始层次有序,死死咬着一群西凉铁骑的尾巴。 如同扒皮,一层层剥落,每一次都会带来上百伤亡! 大军铺满了丛林和官道,三个方向同时放箭,留给西凉铁骑的只有一条路,京城! 依旧是五里距离,却是一条血路。 后方的西凉铁骑分批倒下,大军越来越少,他们却只能像羊群般被驱赶,逃向京城。 恐惧在西凉军中蔓延,生死关头,所有的西凉铁骑心中,都只有一股深深的无力。 生死控在人手,只有回归京城,回到大军之中,才能有一线生机! 陆远率领大军,早已过了丛林,在旷野上驰骋放箭! 赵云看着前方阵势,忍不住疑惑问道:“主公,西凉军已经不足两千,我军只要稍稍抬一下强弓……” 他看得分明,双方距离已经极为接近。 只要他们大军仰角射击,就能将箭矢射入西凉军中间! 但现在他们却始终平射,只扒着西凉军的最后一层皮! “倒卷珠帘,就是要追着这群溃军进京!” 陆远眸光雪亮:“兵败如山倒,大势不可逆!我军一路追杀,就是要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替我军开路,冲击他们京中大军的军阵,将这股恐惧传递给所有西凉军!” “兵败如山倒,大势不可逆!” 赵云若有所思,低声呢喃:“利用溃军冲阵,原来这就是倒卷珠帘……” 他挽弓搭箭,却猛地精神一震,语气前所未有的激动。 “主公,京城……” 第197章 城门校尉都是反骨仔 京城,皇宫,明光殿! 这是大汉最高的权利中心,所有政令均出自此处! 殿内文武百官,正在商议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迁都! 只是没人知道另一件大事,一支大军已经进了京城。 疾行如风,侵略如火! 董卓腰佩宝剑,高坐在群臣之首。 殿内高处龙椅空悬,他就是这朝中的天! 下方三公九卿尽皆站立,更有西凉壮汉无数,个个带刀进殿,如狼似虎一般! “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 董卓环视下方,沉声喝道:“这条京中传言的意思,你们都懂吧!高祖是在长安起家的,传了十二帝,光武帝在洛阳兴旺,至今也是十二帝,天运合回啊!” 这是李儒教他的,言之凿凿。 不管有没有传言,他说有,那就是有! 伍琼小心翼翼,上前恭谨劝道:“丞相,传言岂可尽信,市井小民胡言乱语,天运一说更是虚无缥缈,不如等陛下身体痊愈后再商量……” 人人皆知董卓要迁都,是怕了关外诸侯。 天子身体也没有丝毫问题,只是不得自由,无法临朝。 但迁都兹事体大,劳民伤财,伍琼见别人没有说话,只得强出头一场! “你连天运都不懂,还在朝中当什么官!” 董卓眉头一挑:“对了,当初是你保举袁绍的吧,老夫听了你的话,才让袁绍顺势做大!现在袁绍反抗朝廷,你必是袁绍内应!来人,推出去砍了!” 伍琼头皮一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刀鞘敲上了脑壳,晕晕乎乎,由着两个西凉壮汉扯出大殿。 百官只听得一声惨叫,没一会儿,一颗人头已经被送了进来! 殿内一片安静,百官噤若寒蝉。 这个西凉匹夫实在凶残,杀人毫无规矩。 上次因有人忘记解下佩剑,就被他下令处死,如今又是随意找个理由,就给伍琼定了罪!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怎么什么都不懂!” 董卓肥硕的身子挪了挪,漫不经心道:“老夫也是为了朝廷,我们大汉在洛阳二百余年,气数已经尽了,得去长安才能自保!传言不都说了吗,鹿走长安,鹿就是天下啊!” 大殿内依旧安静,无人反驳,但也无人支持,显然不愿配合。 意思明显,你要走就自己走,最好将这些西凉铁骑全带走! 只要我们这些朝廷大员不走,朝廷就还在洛阳! “周尚书,你满腹诗书,应该懂望气之术吧!” 董卓脸色阴沉,不耐烦道:“你出去看看天象,天下气运是在长安还是洛阳,回头再来说说,我们该不该迁都!” 他对尚书周毖不满已久,这厮和伍琼一样,保举了袁绍等一群反贼! 自己以大军敲门,一举跨入朝廷中枢,却被这群混蛋书生屡屡戏耍! 这厮举荐了渤海袁绍,陈留张邈,翼州韩馥,豫州孔伷等一群反贼,着实可恶! 这次正好先拿周毖开刀立威! “丞相,这是白天,没有星象……” 周毖硬着头皮上前,满口苦涩道:“迁都这等大事,不必急于一时,要不等晚上再看看星象,明日再商议此事……” 他心头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晚就学卢植一样,舍了这尚书官职,连夜跑路! 现在还是小命儿要紧,出京后再找机会,坑一坑这个西凉匹夫! “白天就不会看星象了,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董卓脸色一狠:“老夫如今代天子临朝,你诓骗老夫,就是诓骗天子,是欺君大罪!来人,推出去砍了吧!” 他压根不想给周毖机会,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得用周毖的人头立威。 没一会儿,一声惨叫,一颗人头,董卓心满意足。 只是等了良久,朝中依旧无人反应,董卓也暗暗焦急起来。 虽然李儒等人都是自己人,但自己还没来得及提拔他们,说话都没什么分量。 而朝中这些人,要么有背景,要么能帮他治理天下,他不可能全砍了! 董卓沉吟片刻,目光在群臣中转了一圈,面无表情道:“杨司徒,老夫对大汉的忠心,你是知道的,你来说说吧,该不该迁都!” 这个司徒杨彪,出身弘农杨氏,背景太大,暂时还不能杀。 但上次自己为了招揽陆家小贼,抢了他杨家千金,结果却不尽人意! 那小贼和这老贼都毫无反应,不知他们会不会里应外合! 此次这个老贼如果说不出因由,正好可以夺了他的官职! “丞相,长安城荒废已久,远不如洛阳繁华!” 杨彪眼皮狂跳,却依旧振振有词:“我大汉在此地二百余年,如果只因为一条传言,就要迁宗庙,弃皇陵,必定百姓不安!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望丞相明察!” 他一颗心和眼皮一样,怦怦乱跳,现在唯一依仗,就是他背后的弘农杨氏。 作为弘农杨氏之主,他已经被这西凉匹夫夺了自家千金,丢尽脸面! 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无论如何,也不能向这西凉匹夫屈膝! 就算自己身死,他弘农杨氏,也还有个麒麟子杨修! “什么至易至难,老夫听不懂!” 董卓一脸讥讽:“这是朝廷大计,岂容你胡说八道!如此不尽心,可见你这司徒对朝廷毫无忠心,朝廷养你何用!” 杨彪迟疑片刻,长舒口气,取出官印符节,款款退出大殿。 能留住一条命就好,活着就有希望,慢慢图谋! “丞相,杨司徒所言极是!” 太尉黄琬头铁,上前进言:“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无一二。今弃宗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董卓面色阴沉,沉默不语。 司徒荀爽沉吟一番,硬着头皮谏言:“丞相若欲迁都,百姓必骚动不宁矣!” 三公九卿,只剩他还在场,不得不开口。 “你们都是朝廷栋梁,为天下计,岂能有妇人之仁!” 董卓缓缓开口,硬邦邦道:“现在天下盗匪蜂起,反贼逼宫,洛阳危在旦夕!只有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此事无需多言!你等既然不懂这些,就回乡务农吧!” 他几度想杀了这两人,只是他还得去长安,不敢得罪这两人背后的关陇势力! 现在免了这两人官职,少几个在朝中与自己作对的也好! 毕竟迁都大事,按李儒给他的计划,洛阳富户都得迁去长安,挖空洛阳后,就一把火烧了洛阳,不给联军留一粒粮食! 这个大事,比迁都还大,不容这几人在朝中反对! 黄琬和荀爽各自轻叹一声,和杨彪一样,取出官印,扬长而去。 董卓在满朝文武中看了一圈,觉得再没什么阻力了,顿时肥硕的身躯挺起,腰刀一晃,眯着老眼冷冷道:“好了,既然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么此事……” “丞相……” 董卓话没说完,大殿外突然有声音急急传来,当场打断了他! 他勃然大怒,腰刀一开,就要大开杀戒。 自己是这朝廷的天,竟然有人敢不让他说话! 一群西凉壮汉如狼似虎般冲出,却又缓缓退了回来。 奉车都尉董旻闯进大殿,顾不得礼数,匆忙大喊:“丞相,快逃吧,那支骑兵已经进京了!”天籁小说网 董卓握刀的手僵了僵,老脸上横肉一颤,恶声恶气道:“进京……他们怎么可能进京!城门校尉皇甫嵩何在!” “丞相,正是皇甫嵩放进京的!” 董旻面色如土:“丞相,我们快逃吧!城门校尉皇甫嵩与反贼联手,京中的西凉兄弟,已经挡不住了!” 他语气惶恐,一身狼狈,不知遭遇了什么危险大事! “城门校尉,天生反骨!” 董卓腰刀一摔,气急败坏道:“上个城门校尉陆纡,阻拦老夫入京救驾,这个城门校尉皇甫嵩,放反贼进京,自行谋逆!” 他大步流星走出大殿,一身肥肉乱颤,没人知道他要干嘛! 一阵凄厉的喊杀声,却猛地撞入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