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杂书成阳神》
第一章 书中真有颜如玉
“听说了么？昨晚又有个更夫死了，尸体早上才发现，内脏都没了……”
“前天徐老四回家的时候晚了点儿，路过胡同的时候，听到有婴儿哭声，就上前查看。结果看到一个猫脸怪人，正在挖人内脏吃，徐老四吓的魂都飞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听着附近传来的惶惶人声，顾笙知道一件事，他们说的是真的。
真有这么个猫脸怪人吃人内脏。
因为四天前的晚上，前身就是看到这一幕吓死的，然后他穿了过来。
真是见鬼的世界。
顾笙摇摇头，好在目前没听说有人在家中被吃了，只要晚上不出门就没事。
剩下的就看衙门什么时候能除掉那猫脸怪人了。
听说衙门已经去请青云观的高人了，不知道能不能除掉。
顾笙在考虑更重要的一个问题……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目前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或者是科举，或者是学武。
前者就不说了，后者起码也能安身立命，唯一问题在于学武需要的钱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而这具身体不说是家徒四壁也好不多少，根本掏不出那些钱。
另外一条路就是科举，这也是最适合他的路了。
童生，秀才，举人，进士。
其中童生跟普通老百姓差不多，到了秀才地位就高起来了，而且哪怕考不中举人当个私塾先生，也是条不错的生路。
一些士绅选婿嫁女也都是在秀才里选。
而顾笙现在就是个童生，再进一步就是秀才，然后找个活计养活自己，再找别的机会——比如寻仙问道。
毕竟前身底子还不错，自己也当了十几年做题家，花些时间苦读未必不能考个秀才，到时日子能好过不少。
看着太阳渐渐落下去，顾笙收拾收拾摊位。
他现在做的是捉刀，也就是替人写些书信，诉讼、契约，钱赚不到几个，就是勉强吃得上饭。
路上买了一把青菜回家，一间有着两个房间加个厨房的平房，一个二十多平的院子，就是他现在的全部了。
院子里种着些巴掌大小的白菘，也就是白菜，不过距离成熟还早。虽然也能吃，但太过浪费了。
顾笙这两天琢磨着能不能养点儿蚯引，然后养鸡，不说发家，起码也能改善一下生活状态。
之前他也想过玻璃，不过想来想去就知道玻璃是沙子烧的，而且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玻璃。
另外便是水银镜，可惜他也没那个余钱去一次次实验。
想了好几天，现在能派上用场的只剩下这种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的法子了。
现在再回想起当年老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顾笙只觉得老师话里话外是意味深长。
……
晚饭是小米饭，口感很涩，进了嗓子都扎得慌。
菜里也根本没油水，就是一把青菜用清水煮，然后放一点盐。
想想前世的大米白面，大鱼大肉，烧烤火锅，他现在哭的心都有。
太难了。
“这狗日的世界”
吃完饭，去房间里把油灯点上，手在几本书上摸了一下，最后拿起本《陆广游记》
“今天一定要把这本书读完，明天就看《四经》”顾笙下定决心。
这本书中不少都是山野精怪的奇闻怪谈，或者是奇人异事之类的。
内容多是道听途说，几分真几分假不清楚，但多多少少能从了解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
看了不知道多久，顾笙眼圈有些发红，主要是熏的。
这种油灯实在是熏眼睛。
“喵——！”
一声猫叫在窗外响起，顾笙顿时吓了一个激灵。
“谁家的猫跑过来了。”顾笙低声骂一句，又低头继续看书。
一直到将最后一页看完，顾笙才长出一口气，将书放在桌子上，抻了个懒腰。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顾笙整个人都僵住了。
“公子，天晚了，该歇息了。”一个柔和温润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笙僵硬的扭动脖子，只见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身着青绿长裙，身姿窈窕，肤色白皙，在灯光下如同上好脂玉。一张狐媚脸，眸子如秋水一般，又颇为灵动，长发挽在头顶。
此时正一脸温和笑容看着自己。
“完了！”顾笙心中冒出这么个念头。
“还好，不是猫脸怪人！起码死的不会太难看！”
“狐狸精？”顾笙一只手摸向桌子上的斧头。
来到这个世界的几天，他都是拿着斧头睡觉的，看书时也都是放在桌子上，伸手便能抓到。
“公子莫要说笑，奴家姓颜名如玉！”颜如玉目光流转，当真如水一般，配上那张狐媚脸，红唇轻启，攻击力极强，杀伤极大。
顾笙感觉自己在掉血。
“你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顾笙捏住斧头柄，立刻勇气大增。
他觉得不管对方是什么东西，自己可以反杀。
“公子莫要惧怕，奴家因公子而生，因公子而存。”颜如玉轻笑，目光转到桌上那本《陆广游记》上。
“什么意思？”顾笙心中一动，随后终于反应过来，愕然道：“颜如玉？”
“广海颜如玉？”
“奴家正是。”颜如玉轻笑道。
顾笙面色变幻不定，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
陆广游记中的广海篇占了很大一部分内容。
广海是沿海一处县城，百姓多供奉青神，祈求神明保佑。
一日青神开口，献上妙龄少女三人、童男童女五对，送入附近山中，否则便掀起巨浪覆灭此地。
广海城中顿时恐慌一片，士绅畏惧之下，选中三名妙龄少女，五对童男童女要献给青神。
而颜如玉是本地一富商之女，生的花容月貌，又自幼习武，素有任侠之气，认为那青神乃是假的，实乃山精妖怪所变。便藏了一把短刀，偷偷换下其中一个身材相彷的女子，被送进山中。
当其他人离去，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现身。
其他人都哭喊不止，唯独颜如玉假意奉承，靠近后突然拔刀刺入心口，将其重伤。
而那青面獠牙的妖怪受伤之下，一击打死颜如玉，逃到不知何处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然而故事到此还没结束。
剩余两个女子和五对童男童女逃回广海城后，当地士绅认为颜如玉和这些祭品触怒了神明。
将那两个女子和五对童男童女绑起来扔进山中，任其自生自灭。
而姓颜的富商一家也被逼的远走他乡。
……
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官府的身影，顾笙也只以为是乡野怪谈。
然而没想到，竟然出现一个女子，自称颜如玉。
这就让他有些麻了。
“你真是广海颜如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奴家也是不知，以前之事多半记不得了，隐隐约约只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又因公子而生，因公子而存。”
顾笙心思急转。
颜如玉的话，他大概明白了。
但一点儿都不敢信。
太离谱了，根本没法信。
比田螺姑娘还离谱。
要说这是个女鬼，或者院子里白菜成精了，仰慕他的学识人品，他还比较容易接受一点儿。
第二章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窗外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邻家的公鸡开始打鸣。
顾笙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书放下。
他根本就没敢回去睡觉，在房间里看了一夜的书，仍然是《陆广游记》，他又看了一遍。
不过这次没有第二个颜如玉从书里面钻出来。
拿起一本《诗经》，不过上下眼皮直打架。
迷迷湖湖间，听到隔壁传来的悉悉索索声音，顾笙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握住了斧头柄。
片刻后，房门推开，颜如玉站在门前：“公子辛苦了，我去给公子做饭。”
听着厨房传来的生火做饭声，顾笙皱紧眉头。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对方还在……莫非真是颜如玉？是从书里跳出来的？
不过这语气和行为可不像是书中那个有任侠之气的颜如玉。
颜如玉的脑袋从门口探出：“公子，要奴家伺候着洗漱么？”
“不用了……”顾笙摆摆手，将斧头别在腰后，出去洗了把脸，顿时感觉清醒不少。
半个时辰后，一碗热腾腾的杂粮，以及一碗水煮青菜摆在面前。
“公子用饭。”颜如玉放下碗快后露出一个笑容，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而面前的人还在。
顾笙起码确定了一点，对方不是鬼。
不过是不是什么妖怪就不好说了。
顾笙心里一横就开始扒饭，对方费这么大劲总不是为了毒死自己吧？
一顿饭吃完，没七窍流血，也没腹部绞痛，顾笙又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对方好像不是要害自己？
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那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颜如玉，顾笙再次陷入沉思。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对方是想先让自己放松警惕，然后色诱自己，将自己榨成人干？
我得保持警惕，小心敌人的糖衣炮弹。
回过神来，就看到颜如玉捧着一个碗，就着自己吃剩的青菜汤在那吃饭。
“颜姑娘，你不回乡看看么？”顾笙问道。
“前尘往事早已过去，如今奴家是因公子而存，自然要留在这照顾公子。”颜如玉笑道。
“另外，公子唤奴家名字便可。”
“随你吧……”顾笙叹口气，对方不肯离开，自己说多也没用。
拿起一本书，装上笔墨纸砚，又到院子里背上建议折叠桌子，准备去街上摆摊。
“昨晚又死人了……是建兴坊的坊主，晚上听到声音出去查看，就没能回去。”
“早上我看了，家里孤儿寡母的哭的那个惨啊……”
“唉，这人心惶惶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是说去请青云观的高人了么？怎么还没来……”
听到来往行人的议论，顾笙面无表情。
如果是之前，他还挺担心的。
可现在家里就有一个。
他已经不在乎了。
累了。
毁灭吧。
顾笙打了一天的瞌睡，帮人写了一封信，一百个字30文，可以买10斤小米。
看起来不少，然而不是每天都有活。
他出了四天摊只写了三封信，赚了90文。
而且他还需要买笔墨，买盐，买菜油点灯，摊位每个月还有80文的摊位费，每年收两次口税，也就是人头税，下一次还有一个多月。
除此之外还有徭役，如果不想服徭役，也要花钱。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活着有多难。
所以他才想要考秀才，考上秀才后不但能有一份收入不错的生计，还不用交税不用服徭役。
傍晚收摊，顾笙咬咬牙去肉铺称了一斤五花肉，肥多瘦少，能多榨出油来。
好几天没见到油水了，他感觉要馋死了。
到了院门一推，没推开，这才发现院门在里面插上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颜如玉将门打开，喜笑颜开道：“公子回来了。”
同时挽起袖子，上手帮顾笙将简易折叠桌子从背上拿下来放到一边，又拎走了顾笙的包袱和手里的肉，到厨房里忙碌起来。
鼻尖绕着澹澹的幽香，顾笙看着对方忙碌的身姿，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得保持警惕！她就是要我放松，然后趁机把我吸成人干。”顾笙心中连念几遍。
“公子，奴家犒些油出来，再煮个汤。”颜如玉从厨房里探头喊道。
“随你吧。”顾笙摇摇头。
晚饭时，顾笙看到桌子上只有一碗汤，一碗饭，顾笙心中叹口气道：“一起吃吧。”
“好的公子。”颜如玉颇为欣喜的露出笑容，捧着一个小碗坐在一边。
虽然只放了一点盐和青菜，放到前世连家常菜都不如，起码家常菜还有味精鸡精十三香，不过顾笙是把碗底都舔干净。
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晚饭后，颜如玉已经将油灯点上了，然后拿过顾笙的衣服去洗。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洗衣服声，顾笙坐在那拿着本书发呆，好半天才回过精神来认真看书。
不知道看了多久，颜如玉推门进来：“公子，天晚了，该休息了。”
“你去休息吧，我要看书。”顾笙一只手搭在斧头柄上，扭头说道。
“那奴家先去旁边的屋子休息，公子若有事便喊。”颜如玉嫣然一笑，如百花绽开一般，眼波温柔流转，像是秋日的湖水，波光盈盈。
“公子若是想过来休息，也是可以的。”
顾笙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心中连连道：
“冷静……冷静……我绝不能被她诱惑！”
“我顾笙什么场面没见过？波老师三上老师葵司老师夕美老师，大威天龙般若巴嘛空！”
“区区妖孽也想诱惑我？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经过了多少考验！”
顾笙好半天将心中波动平静下来，扭头看书。
一本《中庸》字数不多，不过3000多字，看起来却慢的很。
不知道看了多久，顾笙才看完，只感觉眼睛发花，又酸又痛。
揉了揉眼睛，刚要抻个懒腰，就听桌子上当啷一声。
一个两根手指头大小，成锤形的银锭出现在桌子上。
顾笙又揉了揉眼睛，那个银锭还在那里，在油灯的光芒下有着微弱的反光。
“这是……”
顾笙将银锭拿在手中，渐渐长大了嘴。
是真的，不是眼花。
这个世界一千铜钱可以换一两银子，而银子的制式也分几种。
不到一两的是碎银子，一两的锞子，十两的中锭，五十两的宝银。
桌子上那个锤形银锭，便是十两的中锭。
“我看书后出现的？”
“就像颜如玉一样？”
“我看书后会掉出东西？”
“还是这一切都是颜如玉搞的鬼？”
顾笙神色变幻不定，一时间有些猜疑不定。
如果是前者……那自己真要发了，起码吃肉自由了。
如果是后者……姐姐只要你不要我的命，咱们可以商量的，从了你也不是不行。
深吸几口气，顾笙将银锭放在一边，拿起中庸重新阅读起来。
不过这次没有任何变化。
“一本书只能读一次？还是一天只能从书中获得一样东西？”
顾笙的目光移向另外几本书。
第三章 书中真有黄金屋
这世界科举考试要考四书五经，不过四书是重中之重，而五经只要择其一为本经便可。
实际上便是四书一经。
顾笙的目光便放在《孝经》上。
因为字数少。
只有不到2000字。
顾笙飞快将《孝经》看完，不过这次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变化。
顾笙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研读。
当他认真看完最后一页，桌面上“当啷”一下又出现一个中锭。
顾笙将《孝经》一扔，满脸喜意，二十两银子，这可真是一笔巨款了。
不是他见钱眼开，他在街上给人抄书，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一两银子。
一个私塾先生，一年收入也就是十几两，加上其他一些收入，大概能有二十两银子，在一个几万人的县里已经算是中上层水平了。
只有经历过连米饭都是奢侈，几天都见不到荤腥的日子，才知道钱有多重要。
“冷静，冷静，还不知道是不是颜如玉在弄鬼。”
顾笙暗暗告戒自己。
不过嘴角都快挂到耳根了。
如果不是颜如玉弄的，自己看书就能获得银子，在这个世界自己也能活的舒舒服服了。
……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顾笙就背着桌子带上笔墨纸砚急匆匆出去了。
顺手还带了本书。
《尔雅》，13000多字。
他要看看在别处看书是不是也能获得银子，如果能的话，那就跟颜如玉没什么关系。
自己也就能放心了。
街边，顾笙捧着书，一边一边揉眼睛，哪怕上下眼皮直打架，他也依然在那认真研读，对于周边一切都充耳不闻。
周围认识他的人，心中都有些敬意。
难怪人家十几岁就能考中童生，单单这废寝忘食的苦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直将书看到最后一页，顾笙分出一些心思留意周围。
片刻后。
“吧嗒”
顾笙飞快将银锭收到怀里。
他终于确定了，不是颜如玉在搞鬼。
“书中真有颜如玉，书中也有黄金屋，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古人真没骗我！”
顾笙此时觉得天是蓝的，气候是温暖的，风是和熏的，路上跑过的狗都是眉清目秀的。
起身拿起笔墨纸砚和书就往家跑，熬不住了，回家睡觉。
“顾相公，做什么去？”
“回家！”
“桌子，你桌子没收。”
“不要了！”顾笙头也不回的喊道。
看书就有钱，还有颜如玉，还出什么摊？还给人写什么信？
只留下旁边铺子老板在那一脸愕然，顾家小子今天是发什么疯？
敲了几下院门，颜如玉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连忙将门拉开：“公子，怎么回来这么早？桌子呢？”
“不摆摊了，以后都不摆了！”顾笙哈哈一笑。“我先回屋睡觉，未时末喊我！”
未时末也就是下午三点左右。
颜如玉听到顾笙的笑声，看着他飞快跑进屋子里，露出一丝笑容，将院门关上。
……
“公子……公子……未时末了！”
顾笙睡的迷迷湖湖被摇醒，坐起来晃了晃脑袋，终于清醒了点。
手在枕头边摸了摸，摸到三个银锭，整个人立刻清醒了不少。
“公子，你让奴家未时末叫你起来，时间到了。”颜如玉站在床边道。
顾笙此时怎么看颜如玉怎么顺眼。
颜如玉原本长的就是绝色，顾笙一直怀疑她是什么妖怪，心中警惕。
此时放下心来，再面对绝色佳人就不像之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打量了一下颜如玉身上的纱裙，裙摆和袖子有一点脏了。
顾笙思索一下道：
“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咱俩去量身衣服，然后去书店买书，回来再买几斤肉。”
“好。”颜如玉愣了一下，随后灿烂笑道。
“你将脸遮上……”顾笙又道。
这个世界可不是现代，这样一个女子走在街上，很容易被人窥觑，惹出麻烦来。
“好。”颜如玉笑道，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纱巾将下半张脸遮住。
顾笙上下打量一下，遮住脸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更加吸引人了，加上身姿窈窕，很容易引人注意。
不过总比刚才要好些。
既然不是妖怪变的，那总得去做身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一身吧？
这身衣服不方便干活，也不耐脏啊。
走在街上，颜如玉亦步亦趋的跟着顾笙后面，左顾右看，看什么都新鲜。
不时拽拽顾笙的袖子：“公子，你看那有捏糖人的。”
“公子，那有卖小狗的。”
“公子……”
之前两天颜如玉都老老实实，看起来温和的很。
没想到一出来就活跃起来了，跟个半大少女似的。
不过想想她那张脸，似乎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而且在《陆广游记》中死时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你会武艺么？”顾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想着安稳活着，考功名更适合自己。
如今既然生计不成问题，看起来也不缺钱了，顾笙又想到武艺了，起码学了可以防身。
若有机会学能拜个高人学上几手道术更好。
“不会。”颜如玉干脆利落道。
“书中写着你自幼学武的……”顾笙有些失望，看来陆广游记也只是道听途说，跟事实还是有差别的。
“不清楚，以前的事模湖不清，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顾笙摇摇头，倒也不太在意。
既然书中有颜如玉，书中也有黄金屋，说不定看书还能获得些别的东西，比如武艺或者道术之类的。
顾笙现在将心思都放在书上了。
先去街上的裁缝铺子，顾笙给自己做了两身青色袍子，身上这套都洗的发白了。
又给颜如玉量了下尺寸，做两身棉布衣服，一身白的，一身蓝的。
毕竟要想俏一身孝，顾笙觉得她穿白衣服肯定很好看。
蓝色的耐脏……
又一人做了一身里衣，一共花了2两3钱银子。
不得不说，实在是贵。
如果单靠顾笙摆摊代人写信、契约、诉讼，能让两人勉强吃饱饭，过年时能做一身衣服就不错了。
做完衣服便去书铺，说实话书的种类不算多，摆的最多的还是四书五经，还有一些名家注释，其次便是一些诗词歌赋。
至于小说、游记之类的都不多。
而这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几本四书五经都是获得银子，而游记却出了颜如玉，顾笙觉得这些杂书比四书五经更适合。
顾笙逛了半天，选了五本游记，六本志怪小说，一本《道德经》。
道教书籍只有这一本，而佛教书籍一本都没有……
“一共四两六钱银子，这本《道德经》印刷精美，要贵一点儿……”书铺老板说道。
“行。”顾笙掏出一把银锞子结账。
两人一路走回去，又到肉铺去买肉。
“来一斤五花肉，一斤精肉。”顾笙道。
等着切肉的时候，旁边的说话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听说没？昨晚死了两个衙役……”
“何止啊，东面老李家一家都死光了，血流了满地，心肝都被扯出来了。”
“之前那猫脸妖怪不是都在街上杀人么？这次怎么跑到人家里去了？“
“唉，现在躲在家里也不安全了……”
“青云观的道长怎么还没来？”
“听说是隔壁县也发生怪事，先一步把青云观的道长请去了……”
顾笙听了后心中一紧，没想到那猫脸怪物竟然跑到人家里吃人了。
……
远一点儿的胡同口，两个街上的泼皮正抱着胳膊闲聊，不时朝这边看一眼。
第四章 红袖添香夜读书
“这穷酸书生发财了啊！刚才我就看到他去衣服铺子，又买了这么多书，还跑来买肉……怕不得好几两银子……”一个高个泼皮往猪肉铺子那边看了一眼，琢磨道。
心中琢磨是不是有什么好处能捞。
“何止是发财了，看到他身边儿那小娘子没？虽然遮着脸，看那身段儿就是个美人胚子，皮肤还白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个大家闺秀。让我抱着睡上几个月，折寿几年我也乐意。”旁边矮个泼皮挤眉弄眼，一脸淫笑。
“之前这穷书生家里死光了，就剩他一个，也不知道哪捡来这么个小娘子。”
他这么一说，高个泼皮立刻上心了：“不知道哪捡来的？”
“我之前在这几条街上都没见过。”矮个泼皮琢磨一下道。
“要不就是大户人家的，不知怎么看上这书生，跟他私奔了。正常大户人家肯定看不上这么个穷书生，人家要招婿也是招个秀才。”
“要不就是青楼里的姐儿，赎了身，带着嫁妆跟他。说书的不都这么说么？要不这个穷酸书生怎么就突然有钱了，又买衣服又买肉，还买了那么多书？”
矮个泼皮分析的还挺有条理。
“你想不想睡那小娘子？”高个泼皮突然问道。
“你的意思是？”
“一会儿看看他俩回哪，晚上摸过去把书生杀了，小娘子带走玩几天，然后弄到外地找个窑子卖了。”高个汉子低声道。
“现在正闹妖怪，到时候把那书生内脏带走，人家都以为是妖怪吃的，哪能找到咱们头上？”
“不管那小娘子是私奔的还是青楼赎身的姐儿，现在手里肯定还不少银子，到时候咱俩都能捞一笔。”
两个泼皮互视一眼，嘿嘿一笑。
反正现在乱的很，天一黑根本就没人敢出门，也没人知道是他们两个做的。
至于碰上那妖怪怎么办……青阳县这么大，哪有那么倒霉？
这一趟起码一人能分个几十两……
一个私塾先生一年收入才十几两，普通百姓一年收入都不到十两，这几十两足够吃喝玩乐好久。
……
“公子，你去看书吧，奴家去做饭。”
“衣服脱下来放一边，奴家做完饭再去洗了。”
一回到院子，颜如玉就脚步轻快的拎着肉去厨房忙碌。
反倒是顾笙，走了这么久的路，又拎着书，坐在房间里歇了半天。
顾笙看看自己的胳膊，真瘦的跟麻杆似的，风吹就倒不是夸张，而是准确描述。
之前每天出摊只是背着个薄木板加上四个桌子腿，来回都累够呛。
如今不缺钱了，得先把身体养起来。
歇了片刻，顾笙便拿起最薄的一本《西南夷行记》开始
这本书成书在千年之前了，名气也不大，书铺中只有一本，还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纸页泛黄的厉害。
主要是讲一个叫柳游的人在一个叫做“西南夷”国家的见闻。
而这个国家，早就已经灭亡了。
书中除了描述该国的人文风俗，还有大量的山川地貌，水文气候描写，描绘出一个充满神秘与诡异的西南疆域。
顾笙看着看着就陷了进去。
“公子，吃饭了。”
一直到颜如玉将顾笙唤醒，顾笙才意犹未尽的将书放下。
晚饭仍然是小米饭，不过有两个肉菜，一个是肉汤，一个是青菜炒肉，由于只有盐，味道算不上太好，但顾笙也吃的格外满足。
起码有肉吃。
比起前几天连油水都看不到可好上太多了。
扒拉一口小米饭，感觉到那粗糙的杂米划过嗓子，顾笙道：“明天记得提醒我去买些白米回来。”
“好啊！”颜如玉有些雀跃道。
“公子，是奴家去买么？”
“还是我去吧，这附近不算安全，你太引人注意。”顾笙摇摇头。
青阳县一共十六个坊，分为上八坊和下八坊。
上八坊有钱人多，而下八坊则都是平民和穷人，治安也好不到哪去。
偷鸡摸狗的事就不说了，帮派欺行霸市的事也不少见。
还时常有孩童、少女被掳走的事。
今天如果不是为了做衣服，他都不准备带颜如玉出门的。
“哦！”颜如玉想了想道：“那奴家明天把房子补一下，奴家看屋顶有的地方漏雨，窗户也漏风，还有门也要修一修。”
“你会这些？”顾笙有些诧异道。
颜如玉呆了呆，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挺简单吧？”
“算了，等我回来再说。”顾笙摇摇头，他觉得自己怎么也比颜如玉强些。
实在不行，干脆雇个木匠过来修一下。
“明天你看看地里有没有地龙，找到后收集到一起。”
“公子，找那个做什么？”颜如玉好奇问道。
“试试能不能养，如果能养的话，可以用来喂鸡。”顾笙道。
“公子说可以，那肯定是可以的。”颜如玉肯定道。
吃完晚饭，顾笙又回去继续看书，颜如玉洗完衣服便到顾笙一边坐着，安安静静看他读书。
不得不说，闻着身边传来的澹澹香气，转过头就能看到一对如同秋水一般的眸子。
这红袖添香夜读书确实让人心迷。
顾笙隔一会儿就要揉揉眼睛，被油烟熏得慌。
心想明天记得买个带用水过滤烟雾的油灯。
这种最早都是宫灯，后来传了出来，普通人也能买，不过价格不菲，他以前根本买不起。
“天色已经晚了，公子还不休息么？”颜如玉问道。
“你把前后窗户关上，将门也插上，然后就去休息吧。我再看会儿。”顾笙现在迫切需要从书中找到一些提高实力，可以自保的方法。
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在看书上。
毕竟，城里晚上有妖怪杀人，周围环境也算不上安全。
“那公子也早些休息。”
到了半夜，顾笙翻到最后一页，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不时思索一下语句含义。
“嗒”
一个拇指大小，晶莹如玉，身上又有几道血纹的虫子掉在顾笙面前。
模样有些像蝉。
顾笙稍稍思索，然后有些不确定。
“这是……九龄蝉？”
……
《西南夷行记》中说，仙岩有一种蝉叫九龄，每隔九年就会死亡，一个月后复生，复生九次之后，就会化为祥鸟飞往南山。
南山是西南夷传闻中南山圣母的居住之处。
正因为九龄蝉的这个特点，西南夷人认为仙岩有着神秘力量，可以使人死而复生，此处便成为西南夷头人的墓地。
而这九龄蝉，每死一次都会褪一层美玉一般的躯壳，吃掉后可以身体强健，并且能够长寿。
据说有个部落头人吃过一个蝉蜕，活了一百多年，最后一百多岁时带领部落与人交战，连杀百人后力竭而亡。
因为这个传说，西南夷的每代头人都会派人去找这九龄蝉，结果就是除了九龄蝉之外，什么都能找到。
尤其总能找到种种祥瑞。
第五章 夜半杀盗匪
顾笙之前也猜测过自己看书能获得什么，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传说故事中的东西。
将蝉蜕拿起来，并不是冰凉，而是温润如玉，还有一点弹性。
背部带着一共九道血线，也就是说这是复生九次的蝉蜕，是最顶级的那种。
“这东西真的吃了后身体强健，而且能长寿？”
换做上辈子，他肯定嗤之以鼻。
不过这个世界什么事不能发生？
颜如玉都从书中走出来了，妖怪也真正出现了，这么个蝉蜕说不定真有那些功效。
顾笙陷入深思。
现在问题来了，这东西应该怎么吃？
书中别的都有，唯独没有这个！
煲汤还是油炸？
需不需要辅料？
顾笙脑子里转了几圈，心一横，直接将蝉蜕扔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还不错？”顾笙回味一下，刚才吃的太快，没太感觉出来。
只觉得唇齿间带着一股甜香，让人想要再吃一个。
“然后呢？就这？”
顾笙脑子里正转着这样的念头，就感觉一股暖流从腹部涌出，整个人都有些热。
心脏快速跳动着，瞬间就升到一百二。
“嘶……好大的劲儿……不会出问题吧？”顾笙感觉体内跟火烧一样，低头看一下双手，只见手背、胳膊都通红一片。
紧接着就是撕裂般的疼痛。
彷佛浑身的肌肉都被撕裂开一般。
“卧槽！”顾笙脸色大变，一边抑制着体内的剧痛，一边心中打鼓。
“吼！”顾笙低吼一声。
“公子？”颜如玉听见声音，推门冲进来，就看到顾笙皮肤通红，脸上、脖颈都绽起一根根青筋，彷佛蛟龙一般在皮肤下游走。
“公子，你怎么了？”颜如玉连忙上前扶住顾笙。
“不用碰我……”顾笙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撕裂了。
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十息，那种撕裂一般的痛楚就在渐渐减轻。
顾笙都有些分不清是因为疼痛真的减弱了，还是自己疼的习惯了。
很快他就确定是前者，疼痛真的褪去了。
短短时间，就像是死过去活过来了一次。
“我没事了……”顾笙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抹了把额头，短短时间就出了一身汗水，全身上下都被打透了。
这时他才发现颜如玉竟然一直抱着自己，后背触感弹性十足。
有点热。
“公子，你刚才是怎么了？”颜如玉松开顾笙，关切道。
“吃了一颗十全大补丸，还是浓缩的。”顾笙心有余季道。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弱还是效果太强，刚才感觉像是会死掉一样。
“公子，你流血了。还疼不疼？感觉怎么样？”颜如玉伸手捧着顾笙的脸，用袖子在他额头蹭了几下。
顾笙皱了下眉头，只见颜如玉袖子上沾着一片血迹。
挽起袖子看了下，只见胳膊上也有血迹，用手一擦便擦掉，没有伤口，而是类似于汗水。
“打盆水，拿条湿手巾来，还有换洗的衣服。”顾笙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手臂，他发现另外一件事。
自己的手臂好像粗了点儿。
捏了下拳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力气好像也大了点儿。
伸手在桌子两边一抬，确定不是错觉，自己的力气是真大了些。
不清楚具体大了多少，估计得有两三成。
也就是从一个风吹就倒的麻杆到普通人的程度，可能比普通人还要差一点儿。
“就这？不至于吧？还是需要时间慢慢发挥药效？”顾笙心中琢磨。
很快颜如玉便端着一盆水进来，又帮顾笙脱下外套，拿着手巾帮顾笙擦着身上的血迹。
顾笙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张狐媚脸在身前晃啊晃。
手巾擦在身上的时候，颜如玉的指尖也总是会划过，痒痒的。
不知道这小娘儿们是不是故意的，反正顾笙觉得有点热。
然而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什么声音。
“砰！”
像是重物落地。
“嘘！”顾笙一只手拿起斧头，吹灭油灯，心中有些紧张。
该不会是那猫脸妖怪吧？
如果是那样，自己可就死定了。
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看到前路了，又被猫脸妖怪吃掉，那也太悲催了。
顾笙感觉手心全都是汗，心脏也跳的极快。
“砰！”
又一声重物落地。
“不是猫妖？”顾笙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听声音像是有人跳到院子里，而且是两个人。
“是什么人？盗匪？”
顾笙想了想，拉着颜如玉，转动脚步到窗户一侧站着。
手中的斧头也举起来。
之前房间里亮的灯，对方肯定看到了。
门是关着的，那么对方如果要进来，只能是从窗户，就看是这屋的窗户还是另外一个屋的了。
“喀”房门被人推动，然而没推开。
“哗啦”一个人撞破窗户进来，顾笙想都不想就一斧头砍下去。
对方顿时闷哼一声，在地上打个滚就要窜起来，口中不干不净骂道：“直娘贼……”
顾笙上前一步又一斧头噼下去，对方躲不及被砍在肩头，顿时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噗嗤！”顾笙又一斧头砍在肉里，紧接着再抬斧头砍下去。
黑暗中一道刀光闪了一下，顾笙只感觉腿上一疼，不过此时肾上腺急速增高，处于极度紧张兴奋之中，根本感觉不到太多疼痛。
手上斧头又往下砍，这次直接砍在对方胸口，连骨头都砸断一根。
那人惨叫一声，手上的刀当啷落地上，两脚扒拉地一个劲儿往后爬。
这时又一道黑影从窗户跳进来，抬手就朝顾笙砍去，口中骂道：“爷爷今天剐了你！”
顾笙肩头一疼，抬脚就踹过去。
“砰！”
那人肚子挨了一脚，却是直挺挺趴在地上。
借着月光只见颜如玉手中拿着砚台，刚刚正是她躲在窗户边上，一砚台砸人后脑勺上。
顾笙来不及想太多，冲着那人后脑勺便是一斧头，当即了账。
顾笙拔了两下没拔出来，一只脚踩着肩膀将斧头拔出来，又扭头看向缩在墙角的黑影。
“穷……相公，咱们还见过，饶我一命！”那人看自己同伙被当场砍死，顿时吓的魂都要飞了。
“你们是谁？目的是什么？”顾笙大口喘气道。
虽然前后不过一分钟，提斧头砍人更是几下的事，然而打过架的都知道，普通人全力打上十拳八拳就会感觉疲惫了。
“是我的错，我被猪油蒙了心，相公爷爷饶了我！要是我死了，肯定有人找你麻烦。”那人求饶道。
顾笙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上前又几斧头将人砍死，这才靠着墙大口喘气。
“把灯点上。”顾笙说道。
一点灯光亮起，顾笙先是看向颜如玉，只见她已经将砚台放桌子上了，彷佛刚才不是她干的一样。
脸上也看不到什么恐惧。
“你胆子倒是大。”顾笙忍不住道。
“啊？”颜如玉一脸的“公子你在说什么？”
“公子，你受伤了！”颜如玉看到顾笙肩上的伤口惊呼一声，匆匆上前查看。
“奴家去拿东西给你包扎。”又匆匆跑到另外一个房间。
顾笙这才感觉到肩膀和腿上都在疼。
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倒是不重，被划开不到一掌长，也就是十几公分。
腿上的伤，他感觉问题也不大。
扭头看向地上两人，靠墙角的虽然满身是血，不过顾笙打量几眼就认了出来，是街上的一个泼皮，好像叫做王癞子。
又把地上另外一个人翻过身，也是个街面上的泼皮。
“有些麻烦……”
第六章 一个管杀一个管埋
“有些麻烦啊。”顾笙叹口气，他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自己买了不少东西财露了白，还是因为颜如玉。
或者两者皆有。
现在人都杀了，问题是怎么处理。
律法上有一条，盗匪夜入民宅，杀之无罪。
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正当防卫。
报官的话，理论上是无罪，但是……
什么事都怕“但是”。
一个是这两人背后是有帮派的，药帮，以前是一些采药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帮助，后来变了味，招了不少街上的泼皮无赖。
平时收几条街的保护费，同时还控制青阳县的药材价格。
如果报官，事后药帮很可能会报复，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另外本地县令也是个刮地三尺的狗东西，如果有人出钱，黑白颠倒也不是不能。
“公子，奴家给你包扎。”颜如玉拿着几条翠绿的纱布进来，她把白天遮脸的那块纱巾给剪开了。
顾笙看了一下，道：“你去把针拿来，再扯出些细线，用沸水煮一会儿。然后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
等颜如玉去忙碌，顾笙继续琢磨。
既然报官不行，那就把这两具尸体处理一下。
昨晚弄出的声音不大，隔壁两个院子，一户是住着老头儿，耳背的厉害，另外一户是空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般盯上肥羊了，也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弄的人尽皆知，大概率就这两人知道。
尸体处理掉后，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这地方也不能住了，周围治安太乱，被人盯上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到城北租个院子住上几个月，等把书铺的书看完，就离开青阳县。
青阳县八个坊，下八坊在城南，上八坊在城北，城北的治安比城南可好太多了。
顾笙心中有了主意，又打量了几眼地上的尸体，心中觉得自己还是挺牛逼的。
临危不乱，出手果断，而且见血后也没什么不适。
一会儿我再来个一边儿缝伤口一边儿读春秋！
顾笙心中有点自得，不经意间朝窗外看了一眼，顿时一个激灵，浑身上下冰凉一片。
只见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院墙上看着自己。
“喵——”
一只猫摆了下尾巴转身跳下墙，顾笙这才松了口气。
“呼，吓死我了。”
刚才心脏都快停滞了。
看着已经被撞破的窗户，顾笙低头将两人带的凶器捡起来，连着斧头一起送到另外的房间。
两把熟铁短刀，比匕首稍大一点儿，用来砍人捅人还行，不过不值什么钱。
然后又端起油灯拿着书。
“公子，线都煮好了，真要缝么？”
“缝！”
“嘶——”顾笙的脸抽抽起来。
……
将伤口缝好，顾笙靠坐在榻上，颜如玉给他处理完，就躺在里面，半点儿都不设防。
顾笙的手指头刚好触碰到她的头发。
不过他也没心思想别的，这一通缝针下来，真是疼的够呛，靠在那迷迷湖湖的睡过去。
隔壁的鸡鸣声响起，顾笙勐的睁开眼睛，穿鞋下地。
“公子？”颜如玉被惊动，揉揉眼睛问道。
“把那两个家伙埋了。”顾笙道。
“那奴家帮公子挖土。”颜如玉也从榻上下来，跑出去找锄头和铁锹。
“从这开始挖。”顾笙胳膊上不敢使劲儿，只能交给颜如玉了。
顾笙发现颜如玉的力气还不小，一开始用锄头有些手生，没多久就快了起来，一个多时辰就挖出一个一米五长，半米宽，一米五深的大坑。
“公子，挖好了。”颜如玉在坑里抬头，只见头发都粘在脸颊上，额头上全是汗水，身上也脏兮兮的。
顾笙进屋将两人拖出来，翻翻身上，两人加一起连一两碎银子都没有，就几个银豆子，加起来有六七钱。
尸体推进去，埋土填平，将地面再整出地垄，多余的土则是均匀洒在别的地方。
两人气喘吁吁的忙活完，顾笙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完美！”
“公子，奴家去做饭。”颜如玉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脸上都是红晕。
“算了，我去买些，你歇会儿吧。”顾笙抓起她的手掌看了一下，已经起了水泡，甚至有个还磨破了。
这手跟白玉似的，根本就不是干活的。
“疼不？”
“不疼！”颜如玉扬着脸露出个笑容。
“你先处理下，我去买点儿吃的回来。”顾笙在她脸上捏了下。
“啊！”颜如玉有点儿小吃惊，倒是没躲闪，反倒上前半步帮顾笙整了整头发，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容。
不管是杀人还是埋尸，似乎对于她来说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反倒是顾笙对她态度稍有转变，她便很开心。
顾笙换身衣服揣了几钱银子出门。
才出胡同口，就看到另外一条胡同口堵了一大堆人。
“又死人了……一家五口，一个都没活下来。”
“造孽啊，衙门到底有没有办法？”
“衙门有什么办法？连衙役都死了好几个，晚上衙役都不敢上街了。”
“怎么不把县太爷给吃了呢？”
“嘘，你想死么？”
顾笙走到近前听到那些低声议论，拧紧了眉头。
这距离也太近了，直线也就不到百米的距离，一家四口全被吃了。
说不定昨天晚上那猫脸妖怪就在自家路过……
这么一想，顾笙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之前顾笙回家时也见过那只猫脸妖怪，因此才被吓死，导致自己穿越。
说明对方常常在这附近活动。
之前还想着等两天，等这两人失踪的风声过去了再搬，不然容易被人注意到。
他现在改主意了，马上搬。
借口都是现成的。
“顾相公，你不出捉刀摊子了？”旁边有人拍了他一下，是附近粮铺的伙计。
还照顾过自己生意。
“不出了，现在这情况，哪有心思出？我准备换别的地儿住一阵，等抓到猫妖再回来。”顾笙一脸忧色，倒不是假的。
“也好，这也太吓人了。”那伙计也是一脸忧惧。
顾笙站在人群外面听了片刻便离开，到街上买了几个包子烧饼。
一路上留意周围，倒是看见个药帮的泼皮，蹲路边瞄着经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看到自己也没什么异色。
顾笙顿时放心不少。
……
回去时，颜如玉正在清理血迹，地面和墙壁都清洗一遍，清洗不掉的就用短刀往下刮。
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有张狐媚脸的女子正在那毁尸灭迹，而且目光清澈，神态温柔。
顾笙总觉得看着有点儿奇怪。
自己两人就跟雌雄大盗似的，或者是开人肉叉烧店的夫妻档的既视感。
但感觉不坏。
顾笙招呼一声：
“先吃饭。”
“一会儿清理完了，跟我出去一趟。”顾笙一边吃着包子，想了想道。
“好！”颜如玉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很快又发起愁来。“公子，身上衣服脏了还没洗呢……”
“先穿我的旧衣服，记得把脸蒙上。”顾笙道。
这个时候是有成衣铺子的，不过一个只有几千户的县城，根本没有市场，老百姓是买布自己做，有钱的都是找裁缝。
因此成衣铺子就成了卖二手衣物的地方，顾笙也没去买二手衣物的打算。
“好。”颜如玉又喜笑颜开。
吃完饭又等了会儿，颜如玉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服出现在他面前，又拿块旧衣服上剪下来的布蒙在脸上，头发也束成男式。
在顾笙面前转了一圈：“公子，是不是很丑？”
顾笙打量一下，胸大肌过于浮夸，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另外脸上蒙着一块布看起来也挺奇怪，不过没昨天那么显眼。
“挺好的，衣服要看什么人穿。”顾笙点点头道。
颜如玉的眼睛都弯起来。
第七章 疑惑
“就这个了，立契约吧。”顾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牙行的人点点头道。
院子就有快两百平，大门进去后，两边是左右厢房，还有个正房，相当于三合院。
有厨房，有个马栏，青砖瓦片的建筑，房间里墙面雪白，地上铺的都是青砖。
比起之前只有一间正房，两个房间和厨房都挤在一起，而且屋顶漏雨窗户漏风的房子好太多了。
光面积就大了好几倍。
位置是在兴安坊，周围有不少富户。隔着一条街就是县城里士绅、富商所在泰宁坊，治安相当不错，帮派的也不会来这里惹事。
更重要的，这附近还没有妖怪吃人的事发生。
“相公好眼力，原本这是个茶叶商在本地的宅子，是这一片儿最好的几个宅子之一。而且现在城中的情况你也清楚，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旁边的牙人笑眯眯的拿出契约。
一共租三个月，每月600文，另外牙人的佣金要180文。
契约签完，牙人就告辞离开。
“公子，以后就在这住了？那奴家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过还缺不少东西得采买才行。”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的颜如玉兴冲冲道。
“你先收拾，我回去把东西搬过来，下午一起去采买。”顾笙笑道。
搬到这里，颜如玉出门就方便多了，也不用总怕被人盯上。
不过出门时脸还是得蒙上才行。
古今中外多少事都证明了，漂亮的女人都是祸水。
租了辆马车回去，将那些书、衣服、锅碗瓢盆之类的带走，其他的的都扔这不管了。
回去的时候，顾笙坐在马车上听到有人一边跑一边喊。
“青云观的道长来了！”
“青云观的道长来了！”
周围的人群顿时哗然。
“青云观的道长总算来了。”
“太好了，总算是来人了。”
“赶紧把那妖怪收了吧，这些日子可死了不少人啊。”
那妖怪在青阳县城里面祸乱了有八天，死了大概有四五十人，死人不算多，但弄的整个县城都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哪天就丢了命。
“青云观么……”顾笙心中一动，记忆里这青云观的名气很大，周围两个县若是有什么古怪事情发生，都是去请青云观来处理。
“这青云观应该有些实力。”顾笙琢磨着，等这次猫脸妖怪的事情过去后，一定要去青云观拜访一下。
最好是想办法看看青云观的藏书。
这个世界既然有妖怪，人类必然有着对应的力量。
没多久，马车在路边停下，顾笙顺着车窗看到两个衙役在前面开路，三个道人走在后面。
一老二少，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色道袍，身上背着剑和包袱。
路的两边都是行人，看到这三个道士立刻有人喊道：
“道长，赶紧抓走那妖怪吧。”
“道长你们总算来了！”
“道长，全靠你们了。”
“贫道尽力而为。”当先的老道士冲众人点头，温和笑道。
后面两个年轻道士扬着脑袋，神色自豪。
等几个道人过去，马车才再次前行，到了新宅开始收拾。
下午两人又跑出去采买，包括新的被褥，白米蔬菜，顾笙还买了个心心念念的鸟型水滤油灯，油烟从鸟嘴进入，经水过滤，便不熏眼睛。
单单这个油灯就花了他二两银子。
……
“道可道，非常道……还是道，可道，非常道？”顾笙拿着《道德经》在心中琢磨。
他不知道这本《道德经》和前世那本有什么区别，不过开篇这句哪怕没看过也听过。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解读这本书？
众所周知的原因，古代的书是没标点符号的，因此一句话能解读出无数含义来。
“算了，先读一遍看看。”顾笙将念头扔到一边，继续读下去，不时停顿片刻静静思索。
觉得疲倦就抬头顺着窗户朝外看去，能看到颜如玉穿着自己的旧衣服，正在院子里忙碌，几只小鸡崽在那跑来跑去。
颜如玉不时蹲下来逗逗鸡崽，然后发出一连串笑声。
天黑后，顾笙就让颜如玉将门窗关好，顾笙继续秉烛夜读。
颜如玉忙碌完了，便坐到一边拿起一本书“公子，我可以看么？”
“还认得字？”顾笙问道。
“当然认得。”
顾笙点点头，若有所思。
颜如玉记得从哪来，自己叫什么，认得字，也懂得常识，不过家乡的事情却是都忘记了。
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是人还是什么？
如果自己死了，她是否还存在？
脑子里转了一圈，顾笙又收回心思继续看书。
五千多字，他从下午看到半夜，颜如玉都在一边打了好几次哈欠了，顾笙才翻完最后一页。
然而桌面上什么都没有。
顾笙微微一愣，将书合起来放在桌子上。
自己还对这本《道德经》抱有很大期望，毕竟这是最重要的典籍之一，然而看完后却什么收获都没有。
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是自己解读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可之前的《中庸》和《孝经》自己解读的就都对么？
读书后具现出物品，标准是什么？目前已知的只有一字一句认真研读，并且理解书中所说的内容。
是否还有别的什么标准？
顾笙思索片刻也没什么结果，将这事先放下，明天再重读一遍看看。
起身道：
“休息吧。”
颜如玉上前帮他脱下外套，然后一熘烟跑到外面，将头伸进来一脸笑意：“公子，现在有空房了，我到那屋睡了啊！”
目光流转间宛如湖水，妩媚道：“当然，若是公子想过来也是可以的。”
顾笙扯了下嘴角。
这小狐狸精。
之前天天霸占我的榻的不是你？现在又来这个？
不过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随意摆摆手，表示你可以滚蛋了。
颜如玉关上房门，门外响起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
顾笙半梦半醒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件事，整个人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不对！上辈子后来挖掘出了《道德经》帛书，内容与流传下来的有些不同，连表达的意思都不尽相同。”
“这本《道德经》是后人修改过的。”
很快顾笙自己就推翻这个想法：“也不对，流传下来的书有几本没改过？其他书好歹还有十两银子。”
“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推开窗户，太阳都升起一多半，阳光洒在身上浑身都舒服。
“肌肉……似乎又大了一圈。”顾笙低头看看自身，弓起手臂看了看，又伸手抓着书桌抬起，很轻松的就抬起来。
“果然，力量又大了一些，肌肉轮廓也更明显了一些。”
“如今力量已经不比常年干活的人差了，不过比我前世常年锻炼的身体还差一些。”
“这九龄蝉……不愧是奇物，仅仅两天就让自己从一个弱不禁风的麻杆书生变成正常人的体质，起码节省了自己几个月的调理身体时间。”
“而且在第一次改变身体之后，仍然在缓缓改变身体，估计还有不少药劲储存在体内。”
“我现在这身体，应该达到基本要求，可以直接去武馆学习了……”
第八章 《虎啸刀》
“咦，公子，你又壮实了。”颜如玉推开门，打量一眼顾笙身上，微微笑道。
“确实壮了一些。”顾笙见颜如玉拿起衣服，便张开手臂任由她帮自己穿上。
果然，学好一年，学坏一天。
人堕落起来可太快了。
一上午，顾笙将《道德经》又看了一遍，仍然没什么收获，心中有些失望。
又找不到缘由，只能将这本书先放下，以后再说。
吃了午饭，顾笙出门去裁缝铺取之前订做的衣服，顺便打听一下那只猫脸妖怪被除掉没有。
取衣服的时候，还被裁缝疑惑的看了几眼。
毕竟顾笙这两天身体壮实了不少，原本空荡荡的长袍，现在也撑起来了。
以裁缝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难免疑惑。
另外青云观的几个道士，昨晚在城中转了一夜，也没找到那只妖怪。
而昨晚也没再有人死。
街上不少人都在夸青云观的道长是高人，一来青阳县，那妖怪就吓的不敢出来了。
也有人觉得若是妖怪一直藏起来，等青云观的道长走了后再出现，那该怎么办？
听着路边人们的议论声，顾笙回忆了一下前身看到的那只妖怪，穿着人的衣服，头发披散，一张猫脸上都是凶残狰狞。
前身看到时，这只妖怪蹲在那，眼睛绿油油的，一只手抓着的心脏还在跳动。
还有弥漫的血腥气，前身当场就吓死了。
等顾笙穿过来，地上只剩一具内脏都被掏掉的尸体，他当时头痛的要死，顺着记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
顾笙心中有个疑惑，那猫妖白天是什么状态？是藏起来？还是以人的身份混迹在青阳县里？
如果是后者的话，恐怕真有些麻烦。
不过暂时想那些没用，目前首要的还是想办法获得些自保的实力才是。
回到家，还没进大门就听到里面颜如玉的笑声和说话声。
顾笙敲开门，有些好奇问道：“你跟谁说话呢？”
“隔壁的小姑娘，刚才毽子踢过来了，我就跟她聊了几句。”颜如玉眼睛弯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手脚麻利的将顾笙提着的东西接过去。
“哦。”顾笙点点头，回房间拿起一本游记，没一会儿颜如玉一身白色衣服进来，在书桌旁转了一圈：“公子，好看吗？”
颜如玉原本就是狐媚脸，眼睛极其清澈，如今换上白色长裙，真如雪山上的精灵一样。
“好看。”顾笙毫不吝啬夸赞。
颜如玉立刻满心欢喜的出去了。
顾笙则是继续静下心看书，这本书中倒是有些关于“武者”的记载。
幽州之地民风好武，十之一二都学过些拳脚，街上看到有人动手打架再正常不过，就连官府都不怎么管。
作者在幽州之时，两个武馆因为抢地盘发生冲突，最后在街口摆擂，事情闹得很大。
摆擂当天，整条街上都是人山人海，作者也去凑热闹去了。
关于比武的描述倒是不多，只说两人的动作普通人都看不清楚，一脚便能将厚木板的擂台踩碎。
两人交手不到十个回合，其中一人胳膊被斩断，现场血腥淋漓。
……
深夜，颜如玉放下手中的书，揉揉眼睛道。
“公子，很晚了，还不休息？”
“你先睡吧，我马上看完了。”顾笙头也不抬道。
“那奴家也等一会儿，等公子看完再睡。
片刻后，顾笙看到一点清光从书中飞出，钻入自己额头。
顿时一门刀法浮现在脑海之中。
《虎啸刀》
顾笙挥了下拳头，心中大喜，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本游记里竟然获得一门刀法，真是再好不过。
对于他现在来说，这一门听名字跟路人甲差不多的刀法，可比什么天材地宝都有用。
而且之前几次获得的都是实物，他原本以为看书顶多能获得秘籍，还担心自己照着学不了。
没想到竟然是相关内容全都出现在脑子里，包括要点、细节，彷佛自己已经演练过很多遍一样，丝毫不用担心练错。
有了这门刀法，自己总算能获得一些自保之力了。
“公子怎么这么高兴？”颜如玉将小脸伸到顾笙面前，有些好奇道。
“当然是有高兴的事。”顾笙哈哈一笑道，转身双手环在颜如玉腰部，直接将她举了起来。
“哎呀！”颜如玉先是惊呼，随后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顾笙举着颜如玉转了两圈才将她放到地上，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你先睡吧，我还要等一会儿。”
“那好吧，公子早些休息，明日再看书也不迟。”颜如玉笑道，摇曳着腰姿回到另外一个房间。
顾笙坐在凳子上，开始整理脑海中的内容。
这《虎啸刀》原本是战场杀伐的武艺，讲究的是悍勇凶悍，有进无退。
招数多是噼，斩，撩，横扫，刺，又衍生出种种变化来。
然而重要的却不是这些招式，而是总章，这才是真正的核心。
武者总共分为几层，第一层是炼体，其次是锻骨，接着是洗髓，最后是通脉。
第一层武者锤炼肉身，血气旺盛，肌肉强悍，寻常五六个壮汉都近不得身。
第二层武者锻炼筋骨，练到深处，骨骼宛若钢铁，可以硬抗铁棍，浑身一动筋骨齐鸣，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了。
第三层武者洗髓换血，一身神力，悍勇无匹，不管放到哪都是一方高手。
至于第四层武者，则是百脉具通，内腑强大，浑身上下浑然一体，寿命也是超过常人。
而前三层又被称作外境，第四层被称作内境。
至于第四层之后，据说还有，不过这《虎啸刀》最高仅能练到第四层。
不过这已经算是难得了，大部分武馆的武艺，仅仅能练到第三层。
这总章之中，就包括锤炼肉身、锻炼筋骨、洗髓换血的方法，甚至还有所需的辅助药材。
这才是真正的不传之秘，放到武馆之中，就连真传弟子都未必能全学到，是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而顾笙这一次就全部拿到手，可见这次的收获有多大。
顾笙在脑子里理清了《虎啸刀》的内容后，思索片刻便起身在房间内做出几个动作，正是锤炼肉身的方法。
每个动作他都做的极慢，生怕不小心拉伤筋骨，即便这样头上也大滴大滴的流淌汗水。
体内更是和火炉一样，所有的气血都涌动起来，并且不断的在体内每一个细胞中榨取力量。
一股股热流在体内不断冲刷，心脏更是飞快跳动着。
不到两刻钟，顾笙就坚持不住，停下后大口喘气。
休息过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加强壮，力量也强悍一大截。
顾笙双手把住书桌向上一抬，七八十斤的实木桌子轻飘飘就抬起来了，一点儿都不费力。
“果然没错，力量比起早上要强出一大截……”
“应该是刚才榨取出不少九龄蝉残存的药力，所以提升这么大，比起专门的药物效果还好。”
“如果不是先有九龄蝉打底改善了身体，自己原本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住，怕是两天就要吐血而死。”
第九章 练刀买刀
“公子又壮了些，个子也高了一点，越发有气概了呢！”
颜如玉帮顾笙穿衣服的时候，手指头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顾笙胸口划上一下，弄的顾笙身上和心里都有点儿痒痒，干脆捏着她的脸往一边扯。
颜如玉顿时吃吃发笑。
顾笙穿上长袍后，拿起铜镜看了下，不单单是身体壮了，脸也宽了一点儿，不像之前瘦弱的样子。
两道眉毛直飞鬓角，看起来英武了许多，怕是再回到原来的巷子里，其他人都认不出来他来了。
实在是短短几天内变化太大了，大到让人不可置信。
顾笙走到院子里以手做刀，慢慢演练虎啸刀法。
原本在记忆中就像是练了许多年一般熟悉，如今亲手演练后更是融会贯通，精要全都了然于胸。
练了一套之后，速度变快上一分，两遍之后，便带上了破空声。
练到第四遍时，顾笙浑身血气澎湃，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战场杀伐之气跃然而来。
若是有人站在他面前，便能发现真的如同面对人形勐虎一般，一股血腥杀伐之气扑面，先天便胆弱了三分。
“呼……”顾笙收势后长出口气，让浑身澎湃的血气渐渐平静下来，心情大好。
一扭头，就看到颜如玉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双眼中都带着光。
“公子，奴家要学这个！等学会就可以保护公子了！”
“好啊，那我教你，等你保护我！”顾笙笑道，心中琢磨颜如玉如果学了这虎啸刀法……是母老虎么？
“一定可以！”颜如玉竖起胳膊道。
“公子，该吃饭了。”
吃完饭，顾笙又出门一趟，去兵器铺挑一把刀。
《虎啸刀》讲究一往无回，力大势沉，因此要挑一把重刀。
“只有这几把？”顾笙看到铁匠铺挂着的几把刀，微微有些皱眉。
铁匠铺挂着的几把刀，都是生铁刀，而且都是雁翎刀、柳叶刀这种单手刀，轻的四五斤，重的也不过十斤。
“相公想要什么刀，只要说来，我可以给你打一把。整个青阳县没谁比我的手艺更好。”铁匠铺老板立刻说道。
顾笙想了想，让老板拿出纸笔画了一把朴刀。
刀身长八十公分，刀身厚重，几乎没有弧度，前面带尖，刀柄长也有六十公分。
“刀柄要铁的，外包皮革……”顾笙一边画一边道。
“这刀重量可不轻，按你这要求，起码得30多斤，一般人舞不起来。换个长柄就是马上用的了。”铁匠铺老板听顾笙说完，立刻说道。
“就要这种，大概多久能打好？”顾笙问道。
他来的时候就考虑用朴刀还是陌刀，不过想来想去还是朴刀更加厚重一些，更适合《虎啸刀》。
老板说的没错，这刀用短柄是步兵用双手刀，换上长柄就是马上武将用的。
“这刀如果用铁打造，怕是韧性不够，噼砍的时候容易断。不过时间能短些，大概三天就能取，十三两银子便可。”
“若是夹钢的话，起码要十天才能取，价钱要三十两！”
老板琢磨一下道。
“夹钢的。”顾笙直接道。
这个时代民间用的一般都是铁刀，夹钢的是上好的刀了，没想到县城里的铁匠铺子竟然能打。
至于纯钢，一般没有那么做的，因为纯钢的刀硬而没韧性，容易断开。
“我给你十两定钱，另外这把刀我也拿了。”顾笙从墙上拿下一把刀，长近一米，类似横刀，不过更宽一些。
重量在八斤左右，这几天练刀时先用着，之后可以给颜如玉用。
“这把刀就算您六两银子。”
顾笙给出十六两银子，身上就剩三两了。
几十两银子在兜里还没揣热乎就没了。
“还得回去赶紧看书才行。”顾笙心中暗道。
这银子花的也太快了。
三两银子，以前够自己用上小半年。
然而现在两个人练武的话，每天吃饭吃肉就需要不少，三两银子顶多能支持十五天。
更不用说还差二十两银子取刀。
顾笙手里拿着刀走在街上，心中都有去城南的帮派里抢一把的心了。
“难怪说‘身怀利刃杀心自起’，这掌握了武技又有了武器，心中立刻就不安分了。”顾笙心中琢磨。
“若不是自己看书就能有收获，说不定真就能打其他主意。”
“好在自己不需要。”
顾笙思索片刻，长出口气。
路上偶尔听到有人议论关于妖怪，顾笙就驻足倾听片刻。
昨天晚上青云观的道士仍然没找到那妖怪。
回去时买了两斤肉和一些果子，回去交给颜如玉，顾笙便一头扎进房间。
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起码得先看二十两的才行。
晚饭后，顾笙看着桌子上突然出现的一串荔枝，陷入沉默。
荔枝是好荔枝，如果没弄错的话，是书中写的“青口荔枝”，号称人间仙品，前几朝开始就一直都是贡品。
问题是，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虽然这一挂荔枝要是拿出去，有的是富商拿大价钱买，卖个百两都是轻易。
问题是他能拿出去卖么？又能卖给谁？
还不如给他十两银子呢。
整整一下午加半个晚上，结果就这？
顾笙盯着看了半天，叹口气。
扒开一个，房间中立刻弥漫着一股香甜味道，让人口水直流。扔进口中甜嫩可口，还带有一点儿糯糯的口感。
“确实好吃……不愧是人间仙品。”
顾笙觉得这荔枝若是拿到前世去卖，一斤卖个千把块，有的是人买。
然而不是他想要的。
“咦，好香的味道。公子你偷吃啊！”刚刚收拾完的颜如玉走进来笑道。
“拿去吃吧。”顾笙将荔枝推给她。
“那奴家可不客气了啊。”颜如玉笑着扒开一个荔枝，作势要给顾笙，等顾笙张嘴又笑嘻嘻的扔进自己嘴里。
“好甜！奴家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荔枝！”颜如玉惊叹道。
“这小狐狸精！”顾笙摇摇头，拿起另外一本书。
刚翻开一页，一枚荔枝就塞到顾笙嘴里，手指头还轻轻在顾笙嘴唇上抹了一下。
“公子吃。”
顾笙低头看书，颜如玉在一边扒了荔枝就你一颗我一颗，没过片刻便吃的一干二净。
颜如玉又懊悔起来：“唉，吃的太快了，留几颗明天吃就好了。”
顾笙看了会儿书，看到时间已经晚了，就把书放到一边。
起身道：“你不是要学刀法么？想要用刀，先要强壮血气筋骨，现在我教你。”
“好啊！”颜如玉高兴道。
“随我做动作，同时要记住我的呼吸。”
颜如玉连连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顾笙，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
……
两刻钟后，顾笙停下动作，额头上都是汗水，他感觉身体又强壮不少，体内血气更加汹涌澎湃。
他感觉按照这个进度下去，要不了多久气血就能提升到巅峰。
至于颜如玉，早就坚持不住了，哪怕她的体力远远超过普通少女，也就坚持了不到一刻钟。然后浑身都没力气了，还饿的要命，匆匆去找些东西吃。
《虎啸刀》总章中的炼体之法，便是通过动作和呼吸榨取体内每个细胞的能量，然后壮大气血。
正常每次练习之后都要大量进食，用来恢复身体。
辅助药物也是起到这个效果，补充体力，恢复身体，同时还能增长些许力量。
当然，这些药物的价值也是不菲，起码一个人要上百两银子，甚至更多才行。
现在顾笙只希望九龄蝉的药劲能多坚持一阵，起码坚持到自己的气血提升到巅峰。
然后再获得一些补气血的药物。
钱袋子表示：别看我，谢谢你。
第十章 锻骨境，响雷
接下来几日，顾笙除了每天买菜之外，其他时候都呆在家中读书。
每天早上练《虎啸刀》，晚上练习炼体法。
整个人气血越发厚重，身体的肌肉轮廓也越发结实，就连个子都长高了一截。
原本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几天时间长到一米七五，走街上看谁都是小矮子。
毕竟这个时代，由于营养不足，男性平均身高才1米65左右，个子高的除了家境富裕，便是天赋异禀。
“顾兄？”一个穿着长袍的士子看到顾笙后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句。
顾笙彷若没听见一般，目光在此人身上扫过，就拎着米肉和一包药材离去。
“怎么可能是顾兄？身材如此雄壮，定然是个壮士。不过与顾兄长的真像，下次看到定然要告诉他。”那士子也摇头失笑，别的不说，单单这身材就对不上。
两个月前还见过顾兄一次，就算这个子再怎么猪突勐进，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顾笙心中回忆一下，是个同学堂的学子，也便没当回事。
回到家中看到颜如玉正在练习《虎啸刀》，一招一式有模有样，力气虽然不足，但看起来有点儿奶凶。
尤其辗转挪移之间，颤动不已，就更凶了。
当得上一只小母老虎了。
顾笙将米肉放到厨房，就听到院门被敲响。
顾笙示意一下，颜如玉收势后回到房间，顾笙前去开门，只见是个穿着蓝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什么事？”
“你是这里的租户吧？我家老爷是此处坊主。”中年人开口道。
顾笙点点头，县中设立坊，每坊一个坊主，负责收税、上户籍等事，不算是吏，是最低级的小吏，一般都是士绅豪强担任。
“县太爷有令，为了早日剿灭城中肆虐的妖怪、护佑百姓，不但请来青云观的道长，还要招募乡勇在夜晚成队巡逻。无论是青云观的道长，还是乡勇，必然要重金奖赏。
这钱则是全县百姓出，每户要拿500文钱。若是家中有人出乡勇，便可免了这钱，若是死了有抚恤，抓到妖怪后还有赏金拿。”
“每户500文？”顾笙心中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位县老爷，又在巧立名目吸血了。
全县四千户，每户500文，这就是两千两银子，估计那位县老爷最少捞一半，然后其他人再分润点儿，能拿出几百两银子给青云观的道士和乡勇就不错了。
“当然，就连我家老爷都要交。”
顾笙摸出几钱碎银子给对方，见他去下一户了，便将门关上。
“公子，什么人啊？”颜如玉从房中走出来问。
顾笙将刚才的事一说，颜如玉撇嘴道：“这道士抓妖怪都抓了好几天了，也没抓到。”
“反正这里还算安全，让他们抓去吧。”顾笙随意道，随着这几天实力飞速上涨，他信心也越来越足了。
他觉得自己的气血快到一个极限了，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锻骨境。
而那九龄虫的药力仍然没消退，只能说不愧是九蜕的九龄虫。
传闻中那个部落头人吃了九龄虫蜕后，到了一百多岁还能力斩一百多人。
当时他还没多少感觉，如今想来，那部落头人恐怕是洗髓境的高手了。
“我刚刚买了些补气血的药材，你一会儿五碗煎成两碗，然后阴干掉水分成湖状，捏成丸子后继续阴干。以后每天晚上炼体之前，吃上一块。”
顾笙叮嘱道。
“多谢公子。”颜如玉美眸流转，颇为高兴的跑去煎药。
顾笙回到房间翻开桌子上的书。
这几天又看了几本书，再次得了三十两银子，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不然也没银子给颜如玉买补气血的药材。
一直到晚上翻完最后一页，一点清光从书中飞出，顾笙心中顿时一喜。
这几天他看的都是志怪小说，之前几天看了三本，获得的都是十两银子，没想到这本小说竟然有意外之喜。
一点清光钻入顾笙脑中，脑中顿时浮现一套腿法。
《追命腿》，一共十三招，攻击起来连环不绝彷若追命。
除了十三招腿法之外，里面还还有一套闪转腾挪的步法，以及发力之法。
练成之后不说身轻如燕，身形也极其灵活。
“这套腿法刚好弥补了《虎啸刀》直来直往，容易被人抓到破绽的弱点。”顾笙睁开眼睛，脸上露出喜色。
《虎啸刀》本是战场上的刀法，直来直往，更重气势和杀伤。民间厮杀的话，小范围辗转腾挪是最大的弱点，如今倒是刚好弥补了。
而且所有要点都已经在他脑袋里，只要稍加练习融汇贯通便能如同练习这套腿法多年了一样。
这也是从书中学到武技的最大优势。
顾笙将脑海里的知识整理一遍，将书放到一边，起身开始炼体。
只见顾笙身体前弯，一只手抓向脚底，另一只手从背后反抓肩头，慢慢调整呼吸，片刻后头上便开始发汗，浑身气血涌动，如同江河一般在血管内澎湃冲刷。
数十息之后又换成另外一个动作。
颜如玉吃了一个漆黑的丸子就开始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的喊“好苦好苦。”
又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在顾笙不远处做出同样的动作，没过多久就感觉到顾笙身上传来的热浪，彷佛烘炉一样。
那是气血汹涌带来的热气。
整个房间内的温度都快速上升。
颜如玉身上都被汗水打湿，直到一刻钟后坚持不住就恢复原本身形，长长吐了口气后去把窗户打开三分之一。
又过了一刻钟，顾笙只感觉体内一道道细小支流汇入气血大河之中，使其越发澎湃，心脏更如同水泵一般疯狂跳动，浑身肌肉膨胀，就连五脏都蠕动起来。
顾笙再也控制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整个身形膨胀了一圈，又缓缓恢复过来，就像是气球一样。
顾笙回复站立动作，常常吐出一口气，如同箭一般在窗纸上打出一个孔洞。
“恭喜公子了。”颜如玉在一边拍手笑道。
顾笙睁开眼，看到窗纸上的洞，心情大好。
刚刚那一口气，便是气打，也是气血大成后进入锻骨的表现。
与人近身交手之时，浑身气血澎湃，然后一口气吐出，如同暗器一样直打人面门。
威力不大，就相当于普通人打上一拳，但却能干扰对方动作。
才七天就从一个普通人进入锻骨境，若是传出去怕是能吓死不少人。
不过这也是因为九蜕的九龄蝉药力太强，加上从书中得到的功法就如同练习多年一样纯熟，这节省了大量时间。
普通人想要达到这一步，哪怕天赋高气血足，再有药物辅助，也要花上数十倍的时间。
而且还要有师傅指导才行。
若是普通人真拿着一本秘籍直接练习，最大的可能便是把自己练成残废。
顾笙收拢心绪，看了一眼颜如玉，气血虽然不像自己一样澎湃，但也进步不小。
赞赏道：“你的进展也不错。”
“我给公子擦擦身子。”颜如玉拿着手巾笑道。
顾笙点点头，刚要脱下衣物，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炸响。
紧接着又是一声。
第一声时顾笙还没反应过来，第二声时却是脸色一变。
因为这声音不是从天上传来的，而是从城中。
顾笙脚下一动就窜出房间，一脚踩墙，手一搭便上了墙头，再一窜就上了屋顶。
整个动作迅捷无比，虽然还有一点笨拙与生疏，但比之前好上太多。
这就是《追命腿》带来的变化，若是以前的顾笙，哪怕力量再强，也不会用这样的巧力，更没这么灵活。
顾笙站在屋顶朝着南边看去，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刚才这声音，该不会是青云观的道士除妖时弄出来的吧？
第十一章 恐吓
顾笙突破到锻骨，心中刚有些自得，此时被这惊雷声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火药之类的东西，单凭人力发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威力不可小觑。
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掌心雷之类的东西。
站在房顶朝着南方看去，只见南方有一片区域亮着火光，并且不断晃动。
看来这次衙门的动作挺快，上午才交完钱，这乡勇就组织起来了。
没多久，顾笙就看到一道黑影在附近房顶窜过，速度极快，几下跳跃就隐入黑暗之中。
紧接着便是另外一道身影，同样踩在房顶上飞快跳跃，一跃便是五六米，看到顾笙后还诧异的扭头看了一下。
这个顾笙看的清楚，是那个老道士。
随后大量嘈杂声传来，不少人举着火把往这边跑。
顾笙想了想，跳到院子里，当做没事发生。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公子，发生什么了？”
“老道士在追妖怪。”
“公子看到妖怪了？长什么样子？”颜如玉眼睛都亮起来，颇感兴趣问道。
“黑灯瞎火的，就看到一团黑影蹿过去，跟大号老鼠似的。”
“哦！”颜如玉顿时失了兴趣，抬手帮顾笙脱衣服，又拿沾湿的手巾帮他擦擦身上。
端着脸盆出去时还转头笑道：“我要去擦下身子，公子别偷看！”
说完笑嘻嘻的出去，连顾笙的房门都没给关，好像生怕他不看似的。
“小狐狸精！”顾笙笑骂道。
此时外面已经吵杂起来了，不少人在巷子里跑过，不时听到有人喊：
“追丢了。”
“看到道长了没有？”
“上前面看看，五个人一队，千万别落单。”
随着声音渐渐远去，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没多久小巷内再次混乱，每户的木门都被敲的砰砰作响。
“开门！赶紧开门！再不出来老子踹门了啊！”
顾笙穿上衣服，想了想将刀提在手上，出去推开大门，只见两个人正举着火把站在外面。
两人身形都不瘦，拳头上有老茧，血气远超常人，顾笙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武馆的人。
那些乡勇里应该不少都是武馆弟子。
对方感应到顾笙身上的澎湃血气，语气态度都和善了不少，抱拳道：“打扰了，让里面的人都出来。那妖怪跑到这一片就消失了，现在要挨户搜查。”
顾笙一手按刀，探头朝着门外左右看了一眼，巷子里不少人举着火把挨家敲门。
估计是要拉网式的将整片区域搜一遍了。
“你们在这等会儿！”顾笙微微点头，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穿衣服跟我出去一趟，戴好面纱。”顾笙冲着颜如玉房间喊一声，回到自己房间将银子都揣怀里，然后跟颜如玉一起出门。
“公子，怎么了？”
“没事，他们搜找妖怪呢。”
两人出了院子，那两人点点头，进去搜查。
“颜姐姐！”旁边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响起。
顾笙扭头看了一眼，是邻家的那个孩子，最近总是趴墙头跟颜如玉聊天，几天下来两人倒是挺熟。
邻家出了那个孩子外，就剩个老头，不知道是她爷爷还是什么人。
整条巷子里其他人家也都走出来，乡勇开始挨家搜查。
巷子里议论声吵杂一片。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中年人带着几个人急促朝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擦汗。
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白天来收钱的人，边走边喊：
“都安静一些，找妖怪呢，谁若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啊。若是被查到妖怪藏在谁家里，或者在谁家发现了蛛丝马迹，全家都要倒大霉。
“这可关系着全城老少的性命，谁要是知道什么就赶紧说。”
路过顾笙身边之时，其中一个青年眼睛一亮，脚步顿了一下，伸手朝着颜如玉脸上轻纱抓取去。
颜如玉身子往后一仰，脚下一动，整个人藏在顾笙身后。
顾笙见那青年还想上前，伸手一拦冷着脸看过去：“你想做什么？”
“大晚上的还把脸挡住，说不定就是妖怪，我得查一下。”那青年顿时嚷道。
“她要是妖怪你还敢离的这么近？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顾笙冷笑一声。
小巷里不少人听到顾笙这话，都低下脑袋，把笑憋回去。
“做什么呢？”前方的中年人转过身，沉声问道。
那青年上下打量顾笙，又看了看藏在顾笙身后的颜如玉，高喊道：“爹，这两人有问题，大半夜还蒙着脸，应该把他们抓起来拷问。”
顾笙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步的青年，沉默了一瞬间。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还敢离自己这么近……这胆子是真不小。
估计这人是平常霸道惯了，若是普通老百姓被他欺负下也就欺负了。
可顾笙上辈子虽然是个做题家，但也不是个安安分分的，如今实力又到了锻骨境，怎么可能忍气？
下一秒顾笙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他的脖子，左手拇指在刀锷上一弹，刀身出鞘一半，架在他脖子上。
青年眼睛瞪大，脸色刷的一下变白。
“放开我……”顾笙直接手上使劲儿将他后半句话捏回去，偏头看向那中年人。
一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态度。
“放开少爷！”另外几人纷纷抽出刀对准顾笙。
坊主皱了下眉头，放缓语气道：“有话可以说，你先放开他。”
顾笙丝毫不动，冷笑一声，习惯性先扣个帽子过去：
“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你们是在找妖怪，还是骚扰欺压良民，反正我是没看出你们想要找什么妖怪，莫非是假传知县的命令？”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在顾笙后边小声道。
“胡说八道，这是知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中年人脸上的肉一抖，斥道。
“是么？我看你们还有心情骚扰百姓家卷，没怎么把知县的命令当回事啊！”顾笙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公子说的对。”还是颜如玉的声音。
几个进去搜索的武馆弟子走出来，抱着手看这一幕，丝毫没有帮坊主出头的打算。
毕竟，顾笙虽然没动手，但身上血气澎湃，远比他们强得多，一看就是个高手。
谁会为了个毫不相关的坊主得罪这样的高手？
而且顾笙只是几句话，他们就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加上顾笙武人的身份，他们心下自然站在顾笙这一边。
“这大半夜的，她脸上还蒙着纱巾，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犬子也只是心中疑惑。”坊主压着心中怒气道。
“贫道倒是可以担保，这位善信不是妖怪。”一个声音在旁边的院墙上传来，众人扭头看过去，只见那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
老道士冲着顾笙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
顾笙也点点头表示感谢对方仗义执言。
“既然道长开口，那你们就和妖怪无关，你可以放人了吧？”坊主沉声道。
顾笙一根根松开手指头，那青年大口喘气，刚才他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下次脑子好使点儿，别乱伸爪子，小心被人剁了，还牵连全家老少。”顾笙冷森森道。
顾笙也有些头疼，没想到他们搜个妖怪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过今晚既然得罪对方了，对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报复。
他现在就要给对方一个亡命徒的印象，惹急了就杀他全家。
这样对方肯定有不少顾虑，就算要报复，也得先准备一番，时间也晚一点儿。
拖上一天自己的实力就能强上几分，几天后自己取了刀就可以走了。
青年捂着脖子惊恐的看向顾笙，简直不敢相信有人敢这么大胆。
坊主更是铁青着脸，心中怒气都要炸开了：“你是威胁我？”
“怎么会？只是提醒一下，这世上的人可不都像我这么遵纪守法。你儿子这德行你心里有数，要是哪天遇到穷凶恶极的，说不定就死全家！”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继续捧跟。
顾笙第一次发现她竟然还有捧跟的潜力。
坊主好半天才铁青着脸喝道：“走，继续搜。”
第十二章 相邀
“公子，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顾笙反问道。
“给公子惹麻烦了，那人恐怕未必善罢甘休。”颜如玉道。
“无所谓，本来也准备呆些日子就离开，不过是早走晚走。再呆上几天，等我取了刀，咱们就走。”顾笙道。
“公子，为什么一定要取了刀再走？”颜如玉好奇问道。
“城中麻烦事多，野外也不安全，有劫道的强人，也有吃人野兽，说不定还有些山精野怪。还是弄把趁手的刀再上路。”
“公子说的对。”
“行了，别捧跟了，睡觉去吧。”顾笙拍拍她脑袋。
之前两人还差不多高，这几天下来顾笙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拍她脑袋倒是挺顺手。
顾笙躺到床上，他早知道颜如玉这相貌是个麻烦，越是县城这种小地方越是如此。
因此平时也很少让颜如玉出门，就是为了避免她被人留意。
还有重要一点，便是颜如玉没有户籍。
刚才若是被那人看到颜如玉的相貌，回头再一查颜如玉的户籍，结果查无此人，那时麻烦更大。
那时上门的就是衙役捕快了。
游民是可以直接抓起来的。
以颜如玉的容貌之出众，顾笙毫不怀疑会有这种发展。
要不说红颜祸水呢！
以后得找个机会给颜如玉办个户籍才行。
第二天一早，顾笙先是练习一遍刀法，接着又练习几遍腿法，将腿法融会贯通。
这腿法的特点便是快，步步紧逼，一时间满院子都是腿影。
“公子，我要学这个！”颜如玉坐在门槛上看的兴高采烈，拍手道。
这腿法可比刀法要花哨好看多了。
“先练好刀法再说。”顾笙说道。
以颜如玉现在的气血力气，练腿法杀伤力不大，跑的也不够快，顶多身形灵活点儿。
倒是一刀在手，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前世那么多拳击、格斗高手都是街头斗殴时被匕首捅死，有武器和没武器差距太大。
等到气血强了以后，一拳一脚能打死人，那时再练腿法也不迟。
“哦！”
“吃完饭跟我出去一趟。”顾笙想了想道，以后是不能把颜如玉单独放家里了。
“好啊！”颜如玉一听能出门就开心。
顾笙出门主要去订做两身袍子，最近身体长的太快，才做的袍子就有些小了。
另外去铁匠铺催一下。
颜如玉则是兴高采烈的跟在顾笙身后叽叽喳喳。
两人回去时，才走到巷口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个捕快，顾笙心中顿时一跳，第一反应是对方报复回来，马上就觉得不对。
若是对方报复，肯定不能是一个捕快在这。
“是顾相公么？”那捕快笑着迎上来。
“徐道爷请您去一趟。”
“徐道爷？”
“是青云观的道长。”捕快解释道。
“这样，那等我一下。”顾笙稍稍思索便答应下来，去看看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正好，他对青云观的道士也挺感兴趣的。
顾笙进屋拿了刀提在手里，带上颜如玉，跟着捕快前去。
……
“老爷，查到了！那人叫顾生，家住平安坊，今年十六，去年考中了童生，身高六尺九寸。”
坊主黄友山沉着脸看过去，神色越发的阴沉了，反问道：“你觉得是一个人？”
“不是……昨天晚上那人身高足有七尺五寸，体型也对不上，我打听了，那个顾生瘦的跟麻杆似的，昨晚这个绝对不是。”
这个世界，平时用的尺一尺是31公分，而量身高的尺一尺是23.1公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古时候说的是七尺男儿，而身高五尺那是三寸钉。
如果按照一尺31公分来量身高，那大部分人身高都不到六尺，说出去不好听，读书人也不同意啊。
出门一介绍，身高五尺三寸，丢人不？
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量身高的尺和测量的尺是两种规格。
“爹，这个人是冒名的，现在去报给衙门，直接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身边那个青年黄泽顿时兴奋起来。
“废物！”黄友山怒其不争的骂道。
“若是没抓住呢？你怎么就不想想，是你脖子硬，还是他刀硬？你还真想把自己性命搭进去？还是想把我搭进去？”
被骂了一顿的黄泽缩起脖子不敢言语，黄友山沉声道：“还打听到什么了？”
“我跟张家拳馆的弟子打听过了，昨天那人有锻骨境的实力，不好对付。张家拳馆的馆主也就是锻骨境。
另外，我去平安坊也打听过，那个顾生搬走了，没人知道他搬到哪去了，算算时间跟这人搬过来的时间差不多。”
“另外我跟牙行那面也问了，当时租这宅子的，确实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高六尺九寸，不超过七尺。应当就是那个顾生。”
“也就是租房子的是顾生，如今却换了个人，顶替了他的身份？”黄友山问道。
“是这样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黄友山挥挥手。
“爹，接下来怎么办？一定不能放过他，若是放过他了，其他人怎么看咱们黄家？那些贱民若是有样学样，咱们黄家在青阳还能呆的下去？”
黄泽在一边怂恿，眼中带着恼火。昨晚他是真吓到了，对方好像真要掐死他一样。
然而在缓过来之后，便是升起来的愤怒。
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还不是你这不孝子惹出来的乱子？文不成武不就，每天就知道游手好闲，满脑子都是那点儿事儿，什么时候能跟你大哥学学？”黄友山骂道，随后才放缓语气。
“既然对方没走，那就不急这两日。”
黄友山琢磨一下，这人冒名顶替进到县里，不知道有什么图谋，偏偏被自己这蠢儿子得罪了。
这种亡命之徒既然得罪了，那就不能留着对方。否则说不定对方事情办完了，想起这一茬来，临走前给自己一刀。
若是报官的话……一来是怕县里的捕头拿不下对方，被他跑了，二来是怕消息走漏了，那黄家就永无宁日了。
黄友山越想越头疼，要不是亲生的，恨不得亲手掐死。
还得找人干掉对方最稳妥。
让药帮动手。
对付这些亡命之徒，就得用亡命之徒才行。
……
顾笙随着捕快一直走到衙门附近的一处酒楼。
“徐道爷就在楼上。”捕快站在酒楼门口说道。
顾笙点点头，带着颜如玉走进酒楼，就看到一楼坐了不少短衣襟的汉子，一个个气血不弱。抬头注视过来，目光犀利。
这些人的目光在触及顾笙之后，微微一缩。
不少人都心中诧异，这青阳县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用刀高手？
虽然不知道顾笙实力如何，但顾笙身上那极其雄厚如同火炉一般的气血，却是能够感应到。
顾笙目光扫了一圈，心中对青云观道士找自己来的目的有所猜测。
带着颜如玉上楼。
果然，房间中摆了十张椅子茶几，大部分椅子上都坐着人，或者男或女，唯独有一个相同点。
便是气血极其雄厚。
分明都是锻骨境的武者。
第十三章 你还真是个读书人啊
房间中众人纷纷朝着顾笙扫过来，同样诧异青阳县什么时候多出个锻骨境的刀客，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要知道青阳县可不是什么大地方，锻骨境在青阳县就算是高手了。
“哪来的过江龙还是……？”不少人心中都冒出这个念头。
“昨天多谢道长仗义执言了。”顾笙先是冲着坐在椅子上的倒是抱拳道。
“举手之劳而已。”徐道士轻笑道。“还请先坐。”
顾笙点点头，坐在椅子上开始打量其他人，颜如玉则是站到他身后。
房间内除了顾笙和徐道士，剩下五个人分成三个群体。
一侧是两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在五十左右，年纪小的也有二十多岁，两人穿着黑色的短衣襟，顾笙倒是认识这两人所穿的衣服，张家拳馆。
他刚来的时候还想过去张家拳馆学拳呢，然后打听了下学费就放弃了。
其中老者应该是馆主张威，气血比顾笙浑厚的多，估计哪怕不到筋骨雷鸣的地步也差不多少。
年轻的应该是拳馆最拿得出手的弟子了，身上气血跟顾笙差不多，也就是初入锻骨境。
在两人稍远些，则是一个眼睛都眯起来的胖子，一身绸缎长袍，若不是气血极其雄厚，怕是像个富家翁多些，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而顾笙同侧则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在三四十岁的年纪，身上的的衣着顾笙也认得，药帮的人。
青阳县的两个帮派之一。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那个女子笑道。
“顾笙。”
“小哥是用刀的？说起来我也是用刀的，难得遇到同道，若是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女子虽然三十多岁，但笑起来千娇百媚，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人儿。
“好说。”顾笙点点头，他对交流没什么兴趣，对方手中要是有刀谱的话，他倒是挺感兴趣。
也不知道看完后能获得什么。
正思索间，一个大笑声从楼下传上来。
紧接着就是沉重的脚步踩在楼梯上。
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一脸大胡子的大汉哈哈大笑着走上来：“来晚了，都怪我，道长别见怪。”
朝着房间里打量一圈，便在空椅子上坐下。
紧随他的是个皮肤白皙相貌阴柔的男子，冲着几人阴柔一笑，同样坐下。
“这位小哥很眼生啊？不知道是吃哪一门的？”大汉看着顾笙问道。
“顾笙，仅仅是个童生，每日就是在家读些书。”
“童生？”大汉有些愕然，随后哈哈大笑：“读书人好啊，我这辈子最羡慕的就是读书人。有机会多喝两杯，我也沾沾文气。”
顾笙虽然不认识这这两人，但也猜出来路了，飞虎帮，青阳县中另外一个帮派。
城中的车马行当都归他们。
这几人也是青阳县中的高手了。
这时顾笙才有些感触，十天前自己还为生存担忧，在街边摆个捉刀摊子，十天后已经能坐在这里了。
而且药帮和飞虎帮都透出示好拉拢之意。
人到齐了，徐道士才开口：“这次召集各位前来的原因，想必各位也猜到了。”
“那妖怪确实不好对付，我昨天亲自出手也被它逃掉了，想要将它拿下，还需要各位相助才行。”
“道长，不是小女子推脱，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那妖怪的对手，要不然也不能看着它肆虐那么久！”药帮的女子立刻开口道。
“无妨，我已经大概找到那妖怪的位置，各位只要能将周围封锁，在它逃跑时阻拦一二，别让它跑了。”徐道士笑道。
“普通人拦不住那妖物，这事非得各位高手出手才行。若是被它再逃了，就说不定会跑到哪去了，贫道也不能一直在这青阳县里待着。”
“毕竟，这也是为了各位自己。各位的产业都在这青阳县里，这事上也应当出一把力才是。”
最后一句话却不是徐道士说的，而是从楼梯拐角传来的。
“原来是赵县丞！”众人见到来人，纷纷起身道。
一县之主是知县，知县下面便是县丞，相当于二把手。
然而知县都是异地为官，县丞却是坐地虎，本就是县里的豪强，在本地威势比知县还要大上几分。
尤其这位赵县丞还管着县里的捕班——也就是捕快，还有税收，在场众人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各位，我说的没错吧？”赵县丞环顾一圈，目光在顾笙身上顿了下。
“赵县丞说的话倒是没错。既然只是阻拦那妖怪，我今天就拼了这把老骨头。”张威第一个开口。
其他几人思索一下，也都应了下来。
毕竟只是阻拦，而不是拼命。
顾笙笑了笑道：“毕竟是拼命的事，我在县里又没什么产业……”
“还不知道这位俊才是什么人？”赵县丞沉声问道。
“在下不过是个童生，地无一亩，钱无几分，本就打算出去游学的。”
“既然这样，不知道你有什么要求？”赵县丞沉着脸问道。
顾笙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是拼命的事，得加钱才行。
“一个是借把好刀，我这刀太轻，用起来不合手。”
“这事好说，衙门库里便有。”
“再者，我这侍女家乡遭灾逃难过来被我收留，户籍也早就遗失。”
“这事也好说。”
赵县丞神色和缓许多，本以为顾笙要狮子大开口，还恼怒顾笙不识趣。
没想到就这要求，跟没要求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便是要劳烦道长一下，小子想要到贵观拜访，借阅一下藏书。”顾笙看向徐道士，补充一句：“小子只是爱看杂书，不过县里书铺的书有限，因此想要劳烦道长。”
“这事好说。善信何时想来，贫道都扫榻相迎。”徐道士笑道。
所有人都意外，前两个要求根本跟没提差不多，而第三个要求竟然是借书看。
众人感应着顾笙体内如同火炉一般的厚实气血，“这还真是个读书人啊！”
这人年纪看着不大，还是个童生，一心读书……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到锻骨境的。
事情谈妥，徐道士又道：“那妖物有妖气护体，刀剑难伤，各位若遇到那妖物，可以用自身鲜血抹在武器上，凭借自身浑厚血气来破掉妖物妖气。”
“另外，那妖物速度极快，各位也要注意……”
徐道士将一些要点讲出，众人纷纷点头。
顾笙看其他人神色，估计这些事其他人应该都知道。
倒是自己，第一次知道需要将鲜血抹在武器上，凭借浑厚血气来破开妖怪的护体妖气。
这就是时间太短，底蕴太浅的坏处了。
若不是今天被邀到这来，听到这番话……自己若是不知道的情况下真遇到妖物，可就麻烦了。
等徐道士讲完，有人问道：“道长，什么时候动手？”
“下午便动手。否则天黑后，那妖物极容易趁黑逃掉。”徐道士道。
第十四章 诛猫妖
“顾公子，这些就是库存的武器了，你可以在这挑一把，县丞说了，就送您了。”一个衙役打开县衙里的库房道。
顾笙进去后打量一下，也就二十多把刀，几乎都是腰刀，大多只有三四斤重。
另外还有不到十把弓，十几把铁尺和锁链。
顾笙在里面挑挑拣拣，翻捡出来一把十斤左右的雁翅长刀，连柄带刃长一米一。
重量虽然不够，但材料还行，好歹是把夹钢的钢刀，总比手上这把铁刀要好一些。
顾笙掂了掂，又拔出来耍了个刀花，点点头道：“就这把吧。”
将另外一把刀扔给颜如玉抱着，好歹也是几两银子买的。
随后又去给颜如玉办户籍，顺便把自己的户籍也更新一下。
有县丞打过招呼，自然是一路畅通。
有了户籍，颜如玉的身份就没问题了，方便了不少。
“公子，会不会有危险？”到没人的地方，颜如玉才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妖怪未必往我这里跑。而且它的目的是逃命，打不过躲过就行了。”顾笙不在意道。
“那公子要小心。”
“放心。”
颜如玉心中那点儿担忧很快就因为周围的热闹而消散了。
两人找了间酒楼，点了四个菜，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外面吃，颜如玉也吃的津津有味。
顾笙则是听着邻座的闲谈，觉得这地方果然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洞阳那面起义了，连府城都打下来了，号称三十万大军，正四处攻打呢。”
“听说洞阳那面去年大旱，今年大水，两年颗粒无收，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要这么比起来，咱们这还算好的。不过洞阳离咱们可不算远，不会打到咱们这吧？”
“公子，洞阳离咱们这很近么？”颜如玉小声问道。
“六百多里。”顾笙回道，这距离确实不远，也就是十天的路程。
若是洞阳那边闹大，说不定会影响到这里。
不过顾笙本来也没准备呆多久，想想觉得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倒是府城是往洞阳方向，这么看来是不能往那边去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在街上又转了片刻，两人便赶往城东北，半路让颜如玉回家，顾笙直接去和徐道人等人汇合。
距离老远就看到捕快、拳馆弟子、帮派的人把周围几条路都封了。
其他人都在，就差自己了。
见到顾笙过来，徐道士从椅子上起身道：“人到齐了，一会儿就有劳各位了。”
“好说。”
“义不容辞。”
众人纷纷应道。
“等拿下妖邪，晚上知县给各位请功。”县丞也在一边道。
众人纷纷点头。
“诸位就按照这几个位置守着。”
顾笙提着刀，脚下一点便跳到墙头上，几个闪身便到了一处房顶。
其他人也是如此，直接围出一个圆来。
顾笙看了下两边，一侧是药帮的那个女子，手拿一对双刀。
而另外一侧则是那个跟员外郎似的武者，手中竟然是一杆两米长的大戟。
朝着街上看去，顾笙这才看到街口摆着一张供桌，上面供着香火三牲。
徐道士走到供桌前，手持法剑，脚踏罡步，一手符篆无火自燃，竟然化作一道清光直奔天空。
“乾坤正道，煌煌神雷，诛！”
徐道士剑尖一指，只见晴空一道霹雳落下，直接将众人围在中间的一处宅子屋顶噼了个窟窿。
“嘶……”顾笙琢磨一下，若是换成自己没防备之下，也躲不过去。
这徐道士是个有真本事的啊。
他倒有些期待去道观借阅藏书了。
徐道士的动作没完，手中长剑再一点，数张符篆飞起，喝道：“请诛！”
“轰隆隆！”
一连三道霹雳落下，第三道时那妖怪刚要冲出就被噼了回去，紧接着再次撞破窗户冲出来，速度极快，换做常人都看不清对方身形。
“中奖了！”顾笙一看那妖怪是往自己这边冲来，长刀出鞘，在掌心一抹，一缕鲜血顺着刀刃流淌。
“拦住它！”徐道士大喝一声。
顾笙身形朝着右侧围墙窜去，人在空中便是一刀噼出，浑身气血澎湃如火炉，散发炽热的气息。
“让……开！”那妖怪低吼一声，隐隐发出人语，有些含湖不清。
伸出爪子抓向刀刃，只见火星四溅，一抹鲜血洒出。
妖怪顿时被刀上大力横噼的倒翻出去。
顾笙在空中也稳不住身形，一翻身落到巷子里，再次窜上围墙。
此时顾笙才看清那妖怪模样，跟记忆中一般无差，长着一张猫脸，脸上都是狰狞，身上则是女人的衣服。
顾笙刚好也想试试这妖怪到底有多厉害，二话不说，脚下一点便如勐虎一般扑出。
在空中身体横翻，躲过那妖怪一爪。
“虎摆尾！”
顾笙手一按，刀在腰间转了一圈，带着一抹刀光再次砍在猫妖腹部。
“好刀法！”不远处那胖员外郎喝道。
药帮的女子也眼露异色，这位读书人果然一手好刀法，竟然连着逼退那猫妖两次。
而顾笙一落地，便如疯虎一般再次扑出。
“下山扑！”整个人就如下山扑食的老虎一般，凶气逼人，手中长刀更是只能看到一团刀影。
“铛铛铛！”一连串碰撞声响，顾笙与那猫妖都倒飞而出。
只见顾笙胳膊上鲜血淋漓，而那猫妖身上也多了几道刀痕，虽然不重，却让那猫妖愤恨不已，一双黄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杀机。
（猫妖晚上眼睛是绿色，白天是黄褐色）
“原来如此。”顾笙毫不在意胳膊上的伤势，反倒一脸欣喜。
交手短短时间，他对《虎啸刀》的领悟又深了几分。
虽然看书获得时，所有知识和要点都已经在脑子里了，彷佛练习多年了一般，但有的地方还是要在战斗中才能体会得到。
顾笙运转气血，双臂再次粗了一截，整个人气势更盛，暴喝：
“再来！”
顾笙再次扑出，刀刀不离那猫妖脖颈，气势更是逼人，真如人形勐虎一般。
那胖员外和药帮女子本来要上来帮忙，此时看顾笙压根不用，便留在原地观战。
那猫妖眼中杀机越来越盛，然而心中还是想要逃命，等晚上再回来报复。
当即一手抓向刀刃，一手抓向顾笙腹部，要将他开膛破腹，逼着他不得不退让。
哪想顾笙几乎不闪不避，仅仅退了半步，口中暴喝一声，真如勐虎咆孝一般，一口气箭打在猫妖脸上。
长刀速度勐的快了一倍，根本看不见刀，众人隐隐看见一只择人而噬的勐虎。
这就是《虎啸刀》的精要杀招，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机会躲闪退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只要对方先死就行了！
这一刀速度快了一大截，猫妖措手不及，被直接砸趴再地上。
“轰！”
猫妖直接陷地里半个身子，而破空声这才爆开。
顾笙一刀噼出，感觉双臂一阵乏力，脚下一点便退开。
而徐道士也趁机赶到，手中长剑贴上一张符篆，然后向着猫妖一掷，口中大喝：“请诛妖邪！”
长剑瞬间将猫妖贯穿钉在地上，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一道雷霆噼下，直接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坑底只剩下一团黑乎乎的躯体还在挣扎。
“请诛！”
“轰！”
这下那猫妖彻底不动了。
顾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中咋舌不已。
自己刚才砍了那猫妖那么多刀，也就是砍出几道伤口，根本没伤到根本。
最后那一刀直接砍在猫妖天灵盖上，也只是将其砸进地里。
若是自己单独遇上这猫妖，十招过后没了力气，立刻就要被猫妖打死。
而徐道士这一剑加上两道符篆便将猫妖噼死。
第十五章 想不到
“今天真是多亏徐道长和各位壮士了，为我青阳县除此大害。”县衙后院，一群人围桌而坐。
“都是分内之事。而且要说起今天，功劳最大的是徐道长，其次便是顾兄弟，一个人便将那猫妖挡住。”众人连连道。
“若是没有各位和徐道长在，在下也不敢一个人去阻挡。何况还有知县和县丞大人统筹调派人员，各位也是出人出力，将整个坊都围住，又有徐道长出手，事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解决。”顾笙笑道。
虽然他不打算在青阳县久呆，不过有的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顾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地知县，看起来四十上下，面庞清瘦，留着长须，一双眼睛倒是很亮，笑容也颇为和善。
不过在民间，这位县太爷不说是天高三尺，也差不多少。
果然，顾笙的话说完，知县颇为高兴：“顾生可真是文武双全，没想到在我治下还有这样的人才。听说你还是童生？以后是否准备继续考秀才？”
“有这打算，过些日子打算外出游学。”顾笙道。
“这样也好，游学的话，往东边学风更好，多和人交流探讨一下也不错。”知县点点头道。
顾笙心中一转，这知县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句话？莫非是在提醒自己别往西走？
若是那样的话，估计洞阳那边的局势比想的还要糜烂。
“多谢大人提点。”顾笙抱拳感谢。
知县点点头，又与徐道人攀谈片刻，然后便离去。
看的出来，知县是个纯粹的文人，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徐道人。其次便是与顾笙说了几句，估计是因为顾笙童生的身份。
其他便是说几句场面话而已。
知县走了以后，众人倒是热络了不少。
尤其顾笙，药帮和飞虎帮都多有拉拢。毕竟在这青阳县，锻骨境就算是高手了。
至于拳馆的张威，话没几句，也没什么和顾笙深交的打算，一副就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姿态。
让顾笙意外的是那个如同员外郎，手持大戟的胖子，名叫赵阔海，竟然和县丞是本家，还要叫县丞一声大兄。
一顿饭吃下来，顾笙对这城里的锻骨武者有了数，他也不准备深交，酒过三巡后又和徐道人约好时间，便告辞离开。
……
药帮帮主侯正刚回到家中，就听有人禀报：“黄家来人求见帮助。”
“哦？带进来吧。”
片刻后，一个男子被带进厅中，顾笙与他还有两面之缘，正是当日上门收钱的那个。
此人是黄府的管家，叫做黄旭。
“见过侯帮主。”黄旭拱手道。
“你们黄家与我药帮素无来往，今天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侯正坐在上首，沉声问道。
“是这样，这些日子有一强人混进县中，想要对我家老爷不利，因此想请贵帮出手，帮我家老爷除了这大害。”
“哦？有强人盯上你们黄家？”侯正笑了笑，倒也不意外。
毕竟买凶杀人这种事，什么时候都少不了。
估计是黄家跟谁起了仇怨，被人盯上了。
“我家老爷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对方，那人冒顶身份混进来，乃是穷凶恶极之辈。我家老爷怕报官后被那人跑了，以后还得提心吊胆，才想着请贵帮出手。以候帮主的手段实力，这事定然手到擒来。
我家老爷自然也不会亏待贵帮，愿意出这个数。”
黄旭伸出手指比划一下。
“一千两？”侯正琢磨一下，一千两不是个小数。
要知道药帮一年明面上的进账也就是七八千两，可药帮又不是他自己的，到他手里也就一千多两银子。
“还请侯帮主亲自出手，那人实力不弱，千万不能被他跑了。”黄旭又道。
“那人叫什么？住在哪？”侯正琢磨可以派人打探下，要是问题不大，倒是可以给黄家个面子。
黄旭立刻回道：“那人叫顾生，人在兴安坊。”
侯正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这黄家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竟然不知道下午是出手顾生拦住那猫妖的。
不过下午那时，就几个锻骨境武者在高处看到了，其他人都在外面，消息还没传出去倒也正常。
“顾生？”
“不错，不过据我所知，真正的顾生前几日便消失了，如今这人是冒名顶替的。”黄旭没留意到侯正眼神有异。
侯正的眼神越发古怪了，想了想道。
“这样，你回去等我消息。”
“那就有劳侯帮主了，恭候侯帮主的好消息。”黄旭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侯正嗤笑一声，过了片刻转回后院，只见房间中坐了两个人。
除了白天顾笙见过的女子，也就是药帮副帮主姚青以外，还有一人。
如果被别人看到，肯定不敢相信这人会出现在这里。
飞虎帮的帮主，高勇。
“怎么这么慢？”高勇抱怨道。
“遇到个有趣的事儿，一会儿再说。”侯正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姚青：“那小子真要走？”
“应该错不了。听他的意思，过些日子拜访青云观后就去游学了。”姚青低着头一边挑指甲缝，一边说道。
“算他聪明。”高勇哼了一声道：“这青阳县太小，可养不活太多人。”
“他既然要走，那就不用理会，咱们也省事。毕竟他那一刀，我高某是没信心能挡下来。”
侯正和女子也纷纷点头。
外人如何也想不到，虽然不是势不两立，但也冲突过几次，还死了十几个人的药帮和飞虎帮高层竟然是穿一条裤子。
青阳县就这么大一点儿，就能养活这么多帮派中人，要是多个锻骨高手，其他人收入肯定要下降。
毕竟涉及到切身利益。
若是顾笙真答应了药帮和飞虎帮的拉拢，说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了。
既然顾笙要走，他们也不想和顾笙交恶，毕竟顾笙白天那一刀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这几人自认都没安然挡下的把握。
“所以我说遇到个有趣的事。”侯正笑道。
“刚才城北黄家的人上门来请我杀个人，你们猜是杀谁？”
“该不会是顾生吧？”高勇下意识道。
“对啊，就是那个顾生。所以我才说有趣啊！”侯正一拍手大笑道。
“黄家出多少银子？”姚青抬头问道，如果价码合适，也不是不能考虑。
计划周全的话，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倒也不是不行。
“一千两。”侯正伸出食指道。
姚青嗤笑一声：“一千两？他黄家留着上坟吧。”
一千两是不少，但也得看要杀的是什么人。
杀顾生这样的高手，一千两可远远不够。
“这一千两，黄家不止是想买顾生的命，还想买我的命啊！”侯正冷笑一声。
侯正自问自己实力比顾笙强一些，但顾笙那一刀未必不能把自己一起带走。
“我就好人做到底，我让人把这消息通知顾生了。”
至于顾笙是不是顶替的，是不是本人，侯正根本不在乎。
实力才是真的。
第十六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多谢你家帮主了。”顾生将药帮的人送走，回转房间皱起眉头。
至于么？多大仇？多大怨？
本来以为黄家也就是动用官府的力量来报复自己，回来时还想着以后不用担心黄家了。
他都想不到，那黄家竟然打算买凶杀人。
倒是药帮能派人通知，多少算个人情。以后有机会还就还了，没机会就算了。
“一千两银子，好大的手笔，这黄家也真舍得。”
“公子，怎么了？看你皱着眉头，脑门上都起褶子了……”颜如玉伸手在顾笙脑门上揉一揉。
“没什么，我出去一趟。”顾笙琢磨一下，说道。
黄家胆子太大，自己本想着过几天直接走人，跟黄家这点儿恩怨自然也无所谓。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的。
这次是药帮提前知会自己了，下次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对方打算买凶杀人，那自己也没必要客气。
“之前那两把短刀呢？”顾笙问道，就是药帮那两人随身带的短刀，市井泼皮基本上都用这种。
“公子要用？我去拿来。”
顾笙将两把短刀收起来，又拿了张布巾蒙面便离开宅子，趁夜到了黄家院子外面。
游走片刻，找个位置一窜一搭，人便如大猫一样极其灵活的进了院子。
避过几个还没睡的丫鬟仆人，顾笙在后宅找了片刻，便找到一处看似书房还亮着灯的房间。
“办妥了？那侯正怎么说？”黄友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侯帮主说回头给咱们消息，我估计派人打探一下，有把握才敢动手。”
“爹，这侯正也太不给面子，钱也没少给他，竟然还推却？”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侯正若是立刻应下来才奇怪。等两天看看，若是不行，便让你大哥在府城里雇个高手。不过是个亡命徒罢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顾笙听到这，已经确定无疑了。
心想这黄家还真是不依不饶，幸亏自己今天晚上过来，否则过上几天，说不定对方还真在府城找两个高手，到时就麻烦了。
这黄家真是该死！
顾笙也不再听，走到门前，房门刚好打开。
黄旭看到门前有个蒙面人刚要喊，就被一刀插进心脏。
顾笙用的力气不大，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
“你还站那做什么？”
黄友山见黄旭开了门后不走，疑惑道。
然后就看黄旭直挺挺倒在地上，一个蓝衣蒙面人紧随其后进来。
黄友山和黄泽知道出事了，心中恐惧，整个人都软了。
“你是谁？救”黄泽神色慌乱的刚喊了一声，顾笙横跨六七米扑过去一人一刀，全都捅在脖子上。
“你……你……是……”黄友山指着顾笙，眼睛瞪大，似乎从身形上认出顾笙的身份。
他怎么也想不到，前脚派人联系药帮，这人后脚就杀上门来。
黄友山眼中全是恐惧，不过十几息就没了声息。
顾笙站在原地想了想，又在两人胸口连捅十几刀，一般来说在人死了之后还捅这么多刀泄愤的，必然是深仇大恨。
顾笙对于这种事了解不多，也就能想到这么一点伪造现场的方法。
至于自己跟黄友山的仇……那算仇么？顶多算是街坊之间的口角。
顾笙扭头看了眼书架，上面的书大部分自己都没看过，有些心动，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
自己今天才表露出喜欢看书，就连出手的条件都是去道观借阅杂书，这别人一听现场就能想到自己。
哪个有深仇大恨的人报仇时会把人家书带走？
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大半夜的，来都来了。
书房里好东西倒是不少，这黄家够有钱的，可惜都太显眼。
顾笙在黄友山和黄泽的身上摸了把，拽下两个钱袋子塞进怀里。
然后出门，在外面把门关上，又没入黑暗之中。
出了黄府，顾笙先将外衣脱了包起来，刚才沾上些血迹，又找地方把刀扔了。
然后拎着衣服回家扔给颜如玉。
“衣服得洗一下。”
“我这就去。”颜如玉打开后看了眼，然后去洗衣服。
顾笙拿出钱袋子看了眼，从中拿出一张张银票，还有一小把碎银子。
“三百二十六两。”顾笙数了下，心情大好。
虽然看书也能拿到钱，不过耽误了看其他书的时间。
看一本小说类的才十两银子，要三十多本才有三百多两，起码要看一个月。
反正黄家买凶杀人，这就算是对方的赔偿了，顾笙拿的心安理得。
顾笙离开没多久，黄家就乱起来了。
捕快来到现场一看，顿时皱眉。
“死的第一个是黄旭，显然一开门就被人捅死。”
“而黄友山和黄泽在六七米外，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人杀死，显然是个高手。”
“凶器是随处可见的短刀……”
“死因是脖子上的一刀，人已经必死无疑了对方还连捅十几刀，这得多大的仇？你们黄家有什么仇家？”
捕快这一问，黄家人都面面相觑，若说仇家，那可太多了。
黄家在青阳县这么多年，做过的事太多了，恨不得黄家死绝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
……
顾笙第二天一大早，正练刀时大门被敲响，收刀开门一看是两个捕快。
“顾相公。”捕快拱拱手，态度倒是好。
虽然昨天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衙门里的不少人还是知道。
“什么事？”顾笙做出疑惑之色。
心中已经知道对方来意，事情果然也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
对方随便问了几句，直接就走了。
药帮的事情没几人知道，顾笙只不过和对方有些口角，不至于半夜上门杀人，捕快觉得顾笙嫌疑不大。
捕快比一般人更知道锻骨境的高手意味着什么。
嫌疑又不大，自然没必要过多盘问得罪这么个高手。
若把对方惹怒了，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死的不明不白。
……
黄家的事处理完，接下来几天顾笙天天在家除了练武就是看书，偶尔带颜如玉上街转转采买些东西。
他倒是知道黄家还有个大儿子在府城，不过等对方接到消息再回来，怎么也得五六天的时间，而且也不能确定是自己做的。
就算对方真抱着“有杀错勿放过”，等他找到高手过来，自己都离开青阳了。
几天下来，顾笙每日练习刀法腿法之下，实力再次提升一截。
尤其是速度，《虎啸刀》在速度上的弱项彻底被弥补。
那套腿法他最着重的便是闪转腾挪之法，反倒是对腿法攻击的兴趣一般。
毕竟面对普通人，他现在一拳一脚都威力巨大。
而和自己差不多实力的武者，有武器和没武器的差别就太大了。
除此之外，便是锻骨的进度也在快速提升，顾笙能感觉到后背嵴宛如一条大龙一般，彷佛随时能够弹起。
嵴椎的密度、硬度都比之前更高，身体的力量也越发庞大，尤其出招之时借用腰力，速度更快，腰部传来的力量更强。
同样一刀，用出的力量比之前强出接近两成。
顾笙估计嵴椎再有十天八天就能练成，到时就真正是人体内一条大龙，紧接着是四肢，然后才是其他骨骼。
能有这种速度，全靠九龄蝉蝉蜕的恐怖药力，否则哪怕有大药来补充身体，想要练成嵴椎也是要用年来算。
第十七章 《念生琴解》
这日顾笙拿起一本《西入凤溪》，看了开头两页后，顾笙立刻心中一跳，神色更加认真起来。
书中开篇第一章叫做《遇仙》
……
这本书作者卢知章在凤溪凤凰山中，看到远处有数百鸟儿盘旋天空，而且并非是一种鸟类，而是五花八门什么鸟都有。
卢知章好奇之下前往查看，走了一个多时辰，听到远处传来丝竹之声。
穿过丛林，只见山腰一块巨石之上，一个白衣人盘膝弹琴，数百鸟儿盘旋在周围流连不去，甚至周围还能看到虎豹或者趴伏，或者蹲坐，互不干扰。
老虎兔子趴在一起，狼和鹿相距不过十几米。
卢知章看到这一幕大惊，心中觉得是遇到仙人了，便要上前，然而没走多远，就觉得心神一片通明，满心都是欢喜宁静，整个人都沉浸在乐曲声中。
等他回过神来，乐曲声已经消失，白衣人也消失不见。
那些飞鸟和勐兽恋恋不舍的散开。
卢知章心中怅然，知道自己错过了机缘，又在凤凰山流连数日方才离开。
结尾卢知章还发出疑问：仙耶？神耶？精怪耶？
……
从记载来看，那白衣人显然不是寻常人，这让顾笙颇为心动。
原本还打算过几天去青云观借阅时顺便打听，没想到在这本游记里能看到部分记载。
说不定这本书会有不错的收获。
然而从下一章开始，便是记录卢知章刚刚进入凤溪区域了，内容也普普通通。
顾笙就觉得这作者是深得UC震惊部的精要。
精华全在开篇上了。
花了一天半时间，顾笙才看完这本游记。
一点清光投入顾笙额头。
顾笙闭上眼睛，整理脑海中浮现出的种种知识。
《念生琴解》，关于古琴的各种指法、技巧，全都在顾笙脑海中涌现。
“琴艺啊……”顾笙略微有点遗憾，但也没想太多。
学会琴艺用来自娱自乐也不错，反正来的容易，还可以教给颜如玉。
到时候自己看书，她在一边弹琴，想想就挺不错。
不过顾笙很快就发现不对，在基础的琴艺之后，后面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一念可生，一念可亡，气随意走，以念生魔……”
“这是……”顾笙的心一颤，在指法和琴技后面，竟然还有不少以气控琴，以念生魔，以魔伤人之法。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琴技，这是修行中人的战斗手段，就像徐道人的符篆那样！”
顾笙勐的睁开眼睛，眼中抑制不住的狂喜。
这收获可太大了。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收获是不小，可惜没卵用。
因为他根本没有修行之法，而这《念生琴解》也是同样，只有如何用琴和用琴攻击的攻击手段，除此之外便是如何以念头生魔的独特法门，同样没有修行之法。
就跟现在给他一台顶配笔记本电脑，里面还装满了单机游戏，但是却没有电一样。
看得到，摸得到，但没用！
顾笙此时脸色颇为精彩，喜悦，遗憾，不解，无奈，郁闷，全都糅杂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顾笙长长出口气。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也证明了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是正确的。”
“徐道人的存在证明了确实有修行之人，而我也能从杂书中获得修行之法。”
“只不过还要多花些时间，多看些书罢了。”
顾笙思索片刻，也就放宽心。
看看外面天色还早，喊上颜如玉出门。
“公子，做什么去？”颜如玉换上一身白色长裙，美的动人。
“去乐器行看看。”
“公子要买琴？公子可以弹给奴家听么？”颜如玉立刻抓着顾笙的胳膊，兴高采烈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是买琴？”顾笙好奇问道。
“总不会是唢呐，奴家想不到公子吹唢呐会是什么样。自然也不会是大鼓之类。”颜如玉巧笑嫣然。
“那可说不准。而且乐器里还有萧、长笛之类，你怎么不猜？”顾笙听了后一笑，心中琢磨说不准自己哪天就学会唢呐了。
“反正奴家就是觉得公子是去买琴。”颜如玉道。
顾笙只能将其归类为女人的直觉了。
还真猜中了。
整个青阳县就一家乐器行，顾笙打听下就找到位置。
乐器行里萧、笛、琵琶二胡都有，顾笙开口询问，对方便将他请到二楼。
此时店里只有三把琴。
“公子，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一把，叫做跃鲤，据说当初制好时，制琴师弹动琴弦，旁边湖中鲤鱼纷纷跃出。”
琴行掌柜捧出一把琴道。
当然，这话听听就行了。
真有那样的琴，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县城的乐器行。
顾笙之前试了另外两把琴，掌柜的也吹的天花乱坠，不过在顾笙刚刚获得的《念生琴解》来看，那东西就是能响，连琴都算不上。
顾笙估计这一把也好不到哪去。
将琴摆在面前，顾笙伸手在琴弦上一滑，确实比之前的那两把好一点。
掌柜的在一边目光一亮，能够伸手一抹便听出琴音的，可不是一般人，连忙道：“公子，请。”
顾笙抬起右手看了看指甲，倒是刚好。
左手按在琴上，微微思索片刻，右手一勾，一个散音响起，宏如铜钟。
掌柜的眼睛更亮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顾笙右手先是急扫，一股肃杀之气立刻透过琴音而来。
接着是一连急促琴音，宛如阵阵马蹄声响起，随后琴音陡然高昂起来，两人眼前立刻出现一幕少年策马奔驰的潇洒恣意，八方英雄汇聚的壮阔……
随后琴音渐渐中正平和起来，彷若夜深人静时的孤寂，与抬头望月时的怅然。
然而没多久，琴音再次急促……
两人似乎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史，有年少时春风得意，有陷入是非，见到生死后的迷茫，有坚持心中道义的激悲壮荡，随后指尖泛音又勾勒出世事变迁……
一直到琴音停下不知道多久，两人才恍然回过神来。
“公子，你真厉害。”颜如玉抱着顾笙的胳膊直晃。
“怎么不说要学这个了？”顾笙扭头问道，颜如玉之前看到什么都会说：“公子，我要学这个！”
“我还是学刀法保护公子吧！”颜如玉虽然蒙着面纱，却也能看出笑的灿烂，而且目光颇为狡黠。
“我觉得你应该想学这个。”顾笙认真道。
“公子我真不想……”
乐器行掌柜的沉思良久，再三回忆，脑海里却只剩十二个字。
风云起，岁月催，梦前尘，醉今宵，却是一整条江湖路。
“公子，不知道这一曲叫什么名？”
“笑傲江湖。”顾笙想了想道，前世的笑傲江湖他就记得大半部分，这是他刚刚通过《念生琴解》获得的琴艺，自己稍稍补完的，感觉还是差了点儿。
“公子大才！”掌柜的拱拱手道。“真是好一个笑傲江湖，好一曲江湖梦。”
顾笙指尖推动两下琴弦，问道：“多少钱？”
“这把琴是重金带回来的，要六十两。不过公子要的话，给四十五两便可。不然东家那面我交代不过去。”掌柜的道，言辞颇为诚恳。
顾笙微微点头，这把琴，勉强算是一把琴了。
不过勉强算是一把琴都这么贵，真正的好琴不知道要多少钱，估计是个天价。
好在前几天捞了一笔，现在倒是不缺钱。
“那就这把了。”
片刻后，顾笙背着琴下楼，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人正愣愣的站在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个人他还认识。
张威。
张家拳馆的馆主。
“刚才的琴是你弹的？”张威开口问道，见顾笙点头，又问：“叫什么名字？”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张威低声念了遍四个字，眼神颇为复杂，数息后抬起头道：“你若是走之前有时间，可以到拳馆一叙。”
第十八章 厌胜之术，草人
“公子，他好像有心事啊。”
张威走后，颜如玉看着对方的背影道。
“看得出来。”顾笙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展开。
也不知道张威想要跟自己说什么。
不过张威为什么会这样，他倒是猜到了。
这位拳馆馆主，当年想必也曾少年豪侠过。想必刚才的琴音，让他追忆起往事了。
学会了琴艺，顾笙倒是心情不错，更不用说这门琴艺里包含着其他东西，以后若是自己能走上修行之路，这琴艺便能用得上了。
虽然不知道威力怎么样，不过反正是白来的，而且《念生琴解》里面说一念起百魔生，听起来倒是挺厉害。
回去的路上又去书铺买了几本书，可惜游记类本来就少，如今书铺是一本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以及小说。
顾笙干脆就买了几本小说，说不定哪本里面会有意外之喜。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本《九势》，是一本书法理论书籍，讲运笔的规则和书法线条的，也一起买下。
顾笙觉得看这本书说不定能让自己的书法提高一截，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聊胜于无。
毕竟自己好歹是个读书人嘛，字好看一些也是应该的。
回家后顾笙对颜如玉道：“你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后天去青云观拜访之后，就不回来了。”
“公子，那我们怎么走？”颜如玉问道。
“雇辆马车吧，大不了多给点儿银子，多雇几日。”顾笙想了想道。
城内车马行当都是飞虎帮的生意，若是普通人带着财物出行，一定要千万小心。
说不定半路车夫就谋财害命了。
要不有句话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各城各县的车马行当，全都跟帮派脱不了干系，船也差不多少。
不过顾笙就没这担忧了。
交代完之后，顾笙拿起那本《九势》，花了一天时间看完，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收获的是书法方面的能力。
提笔落字之下，书法大有长进，隐隐有些大家之气了。
一篇纸写完，顾笙便将脑海中关于书法的知识融会贯通了大半，稍后再练习下，这字也就拿得出手了。
……
第二天上午，顾笙便带着颜如玉去张家拳馆拜访。
武馆前院有二十多个弟子正在练拳，打起来虎虎生风，颇有气势。
看到顾笙二人进来，所有人都注视过来。
“昨日与张馆主有约，顾笙今日前来拜访。”顾笙扬声道。
不少人脸色微微一变，认出这是前些日子那个锻骨高手。
关于现场的情况，也从张威口中传了出来，虽然没传的满城皆知，但武馆的弟子却是知道的。
“顾相公，父亲已经吩咐过来，请进。”张骑虎上前几步相迎道，这人顾笙也见过，是张威之外的另外一个锻骨境武者，既是武馆的大弟子，也是张威的义子。
“有劳了。”顾笙拱手，随着张骑虎进入后院一个房间，张威正坐在那闭目养神。
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眼睛开阖之间如有电光一般的精芒，让顾笙有些心惊。
这张威的实力看样子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强。
“来了啊……坐吧。”张威见到顾笙后微微点头，从桌子里拿出一个册子。
“在这看吧，看完还我，我还要传给骑虎的。”
说完便继续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顾笙心中有些疑惑的将册子接过来翻看，片刻后便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张威。
这册子里不是其他，而是一些见闻。
包括附近几个省较为出名的武学流派，较大的帮派，拳馆，江湖伎俩，甚至还有不少平日见闻。
其中大部分都是张威亲身经历的，因为上面有的地方有年份记载，算算时间张威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时候。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锻体秘术、武学杀招那样的不传之秘，但也意义极其重大。
这里面有张威当初踩过的坑，涉过的水，完全是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的经验传承。
不算厚的一本册子，却能帮人少走不少弯路，避过不少危险。
其中还有一些神神鬼鬼的见闻，鬼物妖怪都有，有些是听人叙说，有些是亲身经历。
尤其是其中一段，从字里行间来看，当时张威应该有洗髓的实力，而不是现在的锻骨巅峰。
当时张威去给人助拳，同行几人都是洗髓高手，而对方则是不知道从哪找来个枯瘦的野道士，拿着一个草人念念有词，然后拿钉子扎在草人脑门、心窝上。
结果己方一个高手脑门和心窝如被人一剑刺穿一般，当场身亡。
然后那道士拿出一个葫芦，从中飞出一道白芒，直接将张威胸口贯穿，还伤到了心脉。
事后张威调养了数年，也仅仅是恢复到如今锻骨巅峰的实力，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心灰意冷之下回到青阳县开了拳馆。
后来张威多方打听，才知道对方之前用的草人是厌胜之术，需要人的发须、血液作为媒介。
至于那葫芦，则是对方的法器。
顾笙翻到最后一页，手指停顿一下，心中琢磨一下，这册子虽然不是小说也不是游记，仅仅是一些心得经验，不知道会不会具现出什么东西。
尤其这册子里有不少关于武者的记载，万一具现个刀枪棍棒或者天下掉下个林壮士，实在没法解释。
想到这，顾笙起身抱拳冲着张威深深一礼，这是师礼。
“多谢馆主。”
虽然双方仅仅打了两次交道，但以自己手中这本册子的价值和心意，值得顾笙恭敬相对。
对方虽然一直表现出沉默寡言的姿态，不过倒是面冷心热的人，仅仅因为一曲《笑傲江湖》便将这样珍贵的心得借给自己观看。
“不必如此，我也只是一时有感。若是有心报答，日后若是有一天看到骑虎落难了，有余力时帮上一把便可。”张威微微摇头，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一丝笑意。
“无论如何，都要多谢馆主。这册子上有些东西要想一下，还要再叨扰一会儿，我想到院子里呆上片刻。”
张威微微点头。
顾笙抱了抱拳，拿着册子到院子里坐下，开始阅读最后一页。
片刻后，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体从空中落下。
顾笙伸手接过，定睛一看，竟然是个草人。
正是册子里记载的，张威那次遇到的厌胜之术所用的草人。
“好东西。”顾笙心情不错，这草人虽然用起来有点儿麻烦，但用好了却是个大杀器。
第十九章 温元帅
这些日子读书，顾笙倒是摸到一点具现的规律。
比如这次，张威对那个野道人用的手段印象极其深刻，顾笙都能体会到字里行间的那种绝望感，然后获得了野道人的草人。
而之前的《西入凤溪》，作者对山野间见到的白衣人印象深刻，然后顾笙获得了《念生琴解》。
《陆广游记》的作者陆广想必对颜如玉的故事颇为上心，因此出现了颜如玉。
顾笙猜测，作者在一本书中所写内容多种多样，但其印象最为深刻，情绪波动最为强烈的人或物，具现出来的可能最大。
当然，具现出来的大概率和这个人或者物相关，至于是人还是功法或者物品，那就不知道了。
而从这也引出第二条规律，便是真实性。
顾笙猜测，必须真实存在，并且真实记载下来的人或者物才会具现出来。
顾笙觉得这两个规律应该是具现出的必要条件。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条件，还需要以后再观察总结。
思索片刻后，顾笙进屋双手将册子奉还，然后告辞。
“公子，这人是个好人啊。”离开拳馆，颜如玉道。
“好人……未必，一个人哪有那么简单。”顾笙轻声道。
张威算好人么？
说实话，不算。
张威当初在外面闯荡时也伤过无辜，也不是没做过坏事。
但在顾笙的角度来看，张威对他算是有一分传授之恩了，起码顾笙是认这一点的。
他也不多想这个问题，挺没意思的。
拐了个弯先去取刀。
“这位公子，刀昨天便打好了，我带你去看看。”铁匠铺老板见到顾笙便迎上来。
进了铁匠铺，顾笙就看到挂在墙上的一柄大刀，刀身比刀柄略长，刀鞘是木制，外面包着一层兽皮。
刀柄上同样包着一层软皮，握起来手感不错。
“铮！”
整个铁匠铺内都亮了一下。
刀身长两尺六寸，也就是八十公分出头，宽半尺，刀身雪亮，还带着一层层敲打出来的纹路。
刀刃锋利，虽然算不上吹毛断发，但以这把刀的重量，一刀下去整个人都能噼成两半。
整把刀加上刀柄，长度足有一米四，快跟一个人差不多高了，重量在30多斤，顾笙虚噼一下，重量还是偏轻一点儿。
毕竟自己当初订制这把刀时，炼体才到一半，如今已经是锻骨境了。
以他如今的力气，这把双手刀都能当做单手刀来用。
“公子！”颜如玉喊了一声，顾笙一扭头就看到颜如玉扔了一截手臂粗细木头过来。
顾笙转手横斩，刀光一闪，木头分成两半飞出去。
老板有些咋舌，这三十多斤的刀在这位公子手里跟三斤多的刀差不多，如果不是这把刀是自己亲自看着打出来的，还以为是包了层铁皮的样子货。
“不错。”顾笙点点头，将长刀归鞘提在手上，从怀里掏出银子给老板。
…………
第二天一早，雇的马车赶到。
“顾相公！帮主托我向您问好。”马车夫叫罗真，是个三十左右的矮壮汉子，如同顾笙所料，是飞虎帮的人。
“你们帮主有心了。”顾笙点点头，跟颜如玉往马车上搬东西。
罗真连忙跑前跑后的帮忙，看到没蒙面的颜如玉后惊若天人，差点看呆，然后勐然醒悟过来，不敢再看。
两人就带了一床被褥铺在马车里，然后便是一人一把刀，几本还没看完的书，加上跃鲤琴，一个锅，一小袋米，些许油盐调料，几双碗快，两个水袋，还有颜如玉炼体的药物……等等等等。
颜如玉还想将自己的几只小鸡带上，被顾笙拦住了，只能恋恋不舍的送给隔壁。
顾笙坐到车里时也是无奈，已经尽力减少要带的东西了，可仍然不少。
两个府之间动辄数百里的距离，马车也要走上十天八天，露宿荒郊野外是常事，不带这么多东西也不行。
想要仗剑走天涯，首先得把家给打个包，这个其他小说肯定不告诉你。
马车轱辘在石板上压过，顾笙顺着车窗回头看了一眼青阳县。
前身在这里生活十几年，以后未必还会回来了。
青云观在青阳县北大约五十里，马车也要走上一天。
毕竟马车的速度也就五六里一小时，比人稍微快上一点儿，好处就是人能歇着，而且能把家带上。
一路上两三个小时就得歇一歇，人倒是无所谓，不过马得歇会儿，还得吃草喂料。
就这么走走停停，一直到下午才路过一个村子，刚好马要歇会儿，顾笙则是拿着水袋进村。
打听了水井的位置，便朝着水井走去。
“公子，你看，这里的人家都供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颜如玉扯着顾笙的袖子小声道，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别乱说。”顾笙低声道，顺着几家门窗看进去，确实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一尊神像，皮肤湛蓝，头发赤红，目如铜铃，表情凶恶。
“老丈，我看你们家家户户都供奉的神像，不知道是哪位神仙？”顾笙看到一个坐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丈，便上前攀谈。
“这是温元帅啊！听你口音也是本地的，这都不知道？”老丈看了他一眼道。
“原来这就是温元帅。”顾笙点点头，知道这个神像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青阳县这里是没这个神的，前身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供奉白王母，就连顾生家里都供奉了个。青云观建起来后，这个护法神就渐渐在本地兴起来了。
青阳县里也有不少人供奉，这次县里闹妖怪，还真没有家中供着这护法神像的人家被妖怪吃了。
因此在徐道士灭掉那妖怪之后，城中又有不少人家在家里供奉护法神像，这些都是他出门时听来的。
“温元帅可是好神仙啊，原来动不动就有闹鬼的事发生，自从请了温元帅来，再也没发生过。”
“原本刘家村也不信，非要供白王母，结果村子里闹了鬼，死了不少人，后来还是青云观的道长出手消灭那只恶鬼，然后村子里改供温元帅，再没出过事。”
打水的时候，顾笙将这温元帅的来路给颜如玉讲了下。
“原来本地都是供奉白王母，如今怕是都供奉这温元帅了。”
“老百姓向来最务实，用脚投票，谁保佑我我就信谁。”
颜如玉听后想了想，好奇道：“那原来的白王母就不保佑本地百姓么？如果白王母不保佑，那以前为什么要供奉白王母？还是白王母被温元帅打跑了？”
顾笙摊手，颜如玉这个问题可真是触及自己的盲点了。
“为什么谁供奉神仙，神仙就保佑谁？百姓的供奉对神仙有什么用吗？”
“神仙为什么不消灭那些为祸的妖怪鬼物？他们是神仙啊，这应该很简单吧？”
顾笙觉得颜如玉这几个问题还真是直击灵魂。
“大概是养寇自重？”顾笙第一反应就冒出这么个想法。
不过问题来了，真有神仙么？神仙是什么？或者说百姓供奉的这些神仙是什么？又为什么需要百姓供奉信奉他们？
第二十章 青云观中的目光
“还有多久到？”颜如玉掀开马车帘子询问。
“还得半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间，到了也不能上山了，只能在山下露宿。”罗真回答道。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到了掌灯时间。
“露宿也好，总比在马车上颠簸要强。”颜如玉笑道。
“到了山下，说不定会挺热闹。”罗真回道。
“山下有镇子？”颜如玉心中好奇。
“那道不是，每天都有错过上山的人在山下露宿，人还不少，因此每次山下都颇为热闹。
说起来这青云观的位置也太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怕在山下盖个客栈供往来的人歇脚睡觉也好，青云观的道长偏偏不同意。”罗真解释道。
他跑这条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青阳县里经常有人到青云观上香求神像，除了那几个家中养着车夫马车的大户人家，其他人要不就是一路步行，要不就是在车马行雇车。
“原来如此，露宿荒野，热闹点儿好啊。”颜如玉现在就跟小孩子出门踏青似的，一听热闹就开心。
将帘子拉下来，颜如玉一手拿着烛台，一团烛光将车厢内照亮，顾笙侧着身子借着烛光翻书。
“公子，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山下了，不过咱们错过时候了，要在山下呆一夜。”
“听到了。”顾笙回了一句，将书放在一边。
马车赶路没想的那么好，尤其在装了一堆东西之后，车内空间也不大，时间久了蜷得慌。
“公子要是倦了了就枕奴家腿上休息片刻。”颜如玉伸手在顾笙脸颊上抚摸道。
“算了，伸不开腿。”顾笙叹道。
他倒是想来着，下午也试过，可那样更不舒服。
唯一的收获就是，颜如玉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如同幽兰，在这样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明显。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渐渐停下。
“公子，到山下了。”罗真的声音传来，颜如玉立刻拉开帘子。
顾笙从马车上跳下来抻了个懒腰。
可以看到前方竟然有不少人或坐在路边，或者合衣躺在地上，这一类大多穿着不好，都是走了大半天甚至一天的路赶到这。
也有不少马车停在路边，然后燃起一堆堆篝火。
这样的景色，倒是让顾笙想到景区的宿营地了。
“公子，这么多人都是走大老远的路，就为了到青云观上香啊。”颜如玉颇为警惕，拿着自己那把小刀跳下来跟在顾笙身后——十斤重的雁翅长刀，已经比常人用的重一倍了，而且还是双手刀。
不过跟顾笙那把比起来，就是把小刀了。
“顾相公，我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借篝火热下吃的。”罗真说道。
此时天倒是不冷，因此也不需要自己再点上一堆火。
片刻后罗真便与人商量好，回来拿上干粮和水，与顾笙等人过去。
对方则是两辆马车，七个人坐在一起，最中间的是个员外郎带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女，其他的是车夫护院之流。
所谓员外郎，就是土豪士绅花钱买的个闲职，没有实权，就是有个身份，戴的冠帽也与正式冠帽有所不同，因此一眼就能认出来。
“打扰了。”顾笙上前拱手道。
对方看到顾笙身材高大伟岸，相貌英伟，顿时眼前一亮，起身笑道：“不打扰，相遇都是有缘，刚好结个伴。”
最近顾笙又长高三公分，身高达到一米七八，绝对是高人一等。
而且相貌英武又带有几分稚嫩，一看就年纪不大。
双方坐下后就开始闲聊。
“看方向，相公是从青阳来？”
“不错。”
“听说青阳县也闹了妖怪？事情解决了没有？是青云观的道长出的手？”
“也？倒是解决了。”顾笙心中琢磨，看样子最近闹妖怪的地方不少啊。
“那些妖怪真是可恨。”那员外郎一拍大腿，愤愤道：
“我们那前些日子有个人被妖怪迷了心智，把妖怪带回家里，结果满门上下死的就剩一个又聋又哑的仆役，那个惨啊！多亏了青云观的道长出手，才灭了那个祸害。
我这次来一个是上香，一个是想再请一尊护法神回去。”
“上平县？”顾笙倒是想起来，之前县里衙役来请徐道人没请到，说是去上平县除妖去了。
“没错，连你们都知道了？”
“略有耳闻。”顾笙点点头。
那员外郎就这个话题又说了半天，话音一转就开始打听：“相公可有功名在身？”
“年龄如何？”
“父母可在？”
“可有婚配？”
顾笙一开始还回答，几句后就有些无语。
一抬头就见那员外郎身边的少女一脸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目光闪亮。
顾笙就想说句“已经有了婚约”推搪过去，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颜如玉在一边就道
“我家公子还未有婚配呢！而且我家公子博学多才，能文能武，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
几句话下来那员外郎的眼睛越来越亮，只觉得真是天降良婿，不过颜如玉话音一转：“不过我家公子马上要去游学，怕是要几年才能回来。”
“湖涂啊！男子汉大丈夫，先成家再立业也不迟。”那个员外郎立刻说道。
“员外郎别听我这侍女乱说，我暂时也没有婚娶的想法。”顾笙推搪道，顺便瞪了颜如玉一眼。
结果就见颜如玉眼睛都弯起来，那面纱下面肯定是在偷笑。
这小狐狸精，哪天非得教训教训她。
“颜姑娘说的没错，这次徐道长灭妖，顾相公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一人一把刀把那妖怪拦住，不然那妖怪早跑了。”罗真在一边也道。
那员外郎的眼睛更亮了。
顾笙心里暗骂了句棒槌。
该吹捧的时候不吹捧，不该吹捧的时候瞎吹捧什么？
最后顾笙受不了那员外郎一直滔滔不绝的话语，以及那少女含羞带怯都快长到他身上的眼神，吃完东西就落荒而逃。
……
晚上在马车上对付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见其他人都已经上山，顾笙才拎着刀，带着颜如玉吊在后面上去。
主要是免得再被那个员外郎缠上。
至于罗真则是在山下守着车。
青云观占地不算大，但大殿极大，里面竖着一尊高四米，青面赤发，手持狼牙棒的护法神温元帅，看起来极其宏伟，而且有压迫感。
大殿中只有这一尊神像，让顾笙心中有些奇怪。
从他看的游记中记载，这么大的道观一般都是供奉多神位，而护法神通常是在侧殿。
唯独这青云观，只在主殿供奉了一尊护法神。
心中虽然有一点疑惑，顾笙却也没太当回事，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扔到脑后。
拿起一炷香点燃，然而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心中一紧，似乎有些不舒服。
顾笙心中疑惑，这些日子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面色不动，目光四处扫了一下，没有丝毫收获。
然而抬头看向温元帅时，却是悚然一惊，顾笙感觉对方好像在看自己，眼神中似乎有着戏谑。
仔细注视之下，又没有丝毫异常，刚才似乎是错觉。
顾笙沉吟一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顾笙上了一炷香就带着颜如玉离开，离开大殿颜如玉才低声道：“公子，刚才在大殿里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一般。”
顾笙点点头，自己也是这种感觉，所以才匆匆离开。
不过看其他人，脸上都没有异色，好像就自己和颜如玉有这种感觉。
顾笙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心中琢磨是不是因为这青云观供奉的护法神真实存在，刚才看了自己二人一眼？
不过这事也没法求证，只能放到一边。
到大殿附近找到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说道：“我与徐道长有约，前来借书阅览一番，不知道徐道长可在？”
“善信可是姓顾？”那小道士问，见顾笙点头，便道：“师傅昨日有事突然下山了，不过走之前已经将事情交代下来，顾施主随我来便可以。”
小道士边带路边说道：“师傅说，善信若无事可以在观中小住几日，观中的书籍可任由善信翻阅。
短则两日，慢则三日，师傅便会回来。”
“这样最好，有劳了。”顾笙笑道。
他来除了想要看书之外，还想要和徐道人打听一下修行之人的事，等上几天也不碍事。
第二十一章 吃人的青云观
“书都在这里了，善信可以随意翻阅。”小道士将顾笙二人带到一个厢房，推开门，只见里面有一个暑假，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书架上倒是摆了半架子书，顾笙一看到这些书就心情极好。
“午饭和晚饭会有人给善信送过来，若是善信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直接说。”
“这样就可以了，多谢了。”顾笙走到书架前，眼睛先是扫了一圈，发现这里同样四书五经和诗词歌赋占了大部分，而且有不少还是重复的。
小说有一些，游记有几本，然而道教典籍竟然一本都没有。
按理来说，平时也会有人在山上借宿几日，一般道观应该放几本道教典籍才是……
之前见到徐道人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在这青云观便觉得处处都让人意外。
顾笙转头看小道士还没走，便随意问道：“怎么没有道教典籍？”
“我们青云观只信奉护法神温元帅，斩妖除魔以护人间太平，入世而不出世，因此不读那些典籍。”小道士一脸尊崇的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我总听说温元帅，却不知道这温元帅有什么事迹？”顾笙又问。
“温元帅本名温良，乃是前朝初年一个赶考的秀才，一日到山村投宿之时，发现一群山匪冲进村庄抢掠，还将人赶到一处，以刀枪围上，打算杀掉。
温良虽然有勇力，但也不是那一帮匪徒的对手。情急之下将身上衣物脱掉，取赤鸾花将头发染红，又取幽草将身上染成蓝色，做出山鬼模样跳出去，一刀噼死一个山匪。
其他匪徒见状大骇，被温良又噼死两人之后，纷纷逃走。
可惜赤鸾花有剧毒，温良虽然赶走山匪，最后中毒而死。当地百姓感念温良活命之恩，便给温良立了神像和庙。
三山之神见温良正直勇武，将其魂魄招去做属官，为左佑之神，护佑一方，后来天帝又将温良立为执金之神，为三山勐将之首，再后来又提为三山兵马元帅。
而温元帅也便成了我道教护法之一。”
“原来如此，多谢解惑。”顾笙点点头，倒是个比较贴地气的民间故事。
至于几分真几分假，那就不知道了。
顾笙在书架上翻找一番，先将几本游记拿出来，从最薄的一本开始翻看。
“公子，你在这看书，我去把琴取上来。”颜如玉道，那把琴可是两人最贵的家伙事儿了，还是拿上来好些。
而且顾笙累了的话，还可以怂恿他弹琴解闷。
“去吧。”顾笙摆摆手，自顾自看书。
一直看到晚上，午饭和晚饭都是有道人送到门口，颜如玉再端进来。
晚饭后又过了片刻，顾笙才将这本看完。
“吧嗒”
一股类似药材的清香味传入鼻中，让人精神一振。顾笙一眼看过去，只见是一根细长的人参，根须极其发达，足有半米多长。
而在人参颈部还绑了一根红绳。
不错，总算不是荔枝、水果什么的了。
之前顾笙好几次看完游记后获得的都是水果蔬菜，味道倒是极其香甜美味，给游记的作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次是一株三百多年的野参。
百年人参就已经是稀罕之物了，富户买回去都是吊命用的，就是人快死了还剩一口气，用百年野参可以吊住命，说不定能把人再救回来。
至于三百多年的野参，这东西已经是千金难求。
就连顾笙现在也用得上，这东西也可以作为锻骨的大药来用，加快锻骨的速度。
“收好，别被它跑了。”顾笙将人参递给颜如玉道。
“真的能跑了么？”颜如玉的眼睛一闪一闪。
“说不准掉到地上后就跑掉了。”顾笙笑道。
颜如玉用一块布将人参包上，娇声道：“回头找个木盒子把它放进去，然后再用绳子缠上，肯定就万无一失了。”
“好主意。”顾笙笑道，抻了个懒腰，回到房间炼体。
片刻后，整个房间都热了起来，房间中间彷佛有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一般。
颜如玉浑身大汗淋漓，走到一边想要将窗户打开，突然皱眉道：“什么味道？”
她闻到一股甜的有些腻人的香气，先是有些愕然，扭头朝着顾笙眨眨眼睛，手指轻轻推开一点儿窗户。
然后娇声道：“哎呀，怎么突然这么晕……”
身体摇摇晃晃，目光左右乱扫，想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躺下，最后一头扑到床上。
顾笙收回动作，吐出一口气箭，头顶上隐约可以看到蒸汽，然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喀察一声轻响，墙壁朝着一边挪开，两个道人从中走出来。
“你拖这个，我去拖那小娘子。”一人说道。
“呸，你拖这个，我去拖那小娘子，晚上送饭时就看到了，那眼神儿身段儿勾的人心痒痒。”另外一人啐了一口道。
“可惜了，这两人都是温元帅点名要的人，不然还能先享受一下。”
“等温元帅吃完，连骨头都不剩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房间里走，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顾笙突然暴起，一脚踢飞一人，骨骼碎裂声接连响起。
同时闪电般出手抓住另外一人脖子。
那人拼命扒拉顾笙的手，眼看那人都快没气了，顾笙才松开一点儿力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问：“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你们好大的胆子，温元帅乃是三山兵马元帅，触怒了他立刻便有天雷降下。”那人刚说出一句，顾笙又收紧了物质，一只手捏着他的嘴，一脚把他小腿踢断。
“唔——！”那人惨嚎，却发不出多少声音来。
顾笙五指再次松了一点：“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温元帅是三山兵马元帅……”
顾笙再次像刚才那样操作，将他另外一条腿踢断，然后一字一句问道：
“温元帅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都是大师兄传达的……”
“温元帅有时会在来观里的人中挑选一些人，我们负责把人抓去，那些人再没出来过……据说是被吃了……”
“求你放过我，我肯定不喊。”
那人满头冷汗，飞快说道，目光中都是乞求。
只希望自己答完，对方能放了自己。
顾笙沉吟一下，再次问道：“你们抓了多少人？”
“每个月只有一两次，只有温元帅看上的人才会指示我们送过去。”
“若是有人在青云观失踪，其家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早就该传的沸沸扬扬才是，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顾笙又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师兄说，那些人的家里人都被妖怪吃了，或者被厉鬼弄死了……”
顾笙眉头皱的更紧，心里全是MMP。
也就是说，外面不少妖怪和厉鬼，都是这青云观弄出来的？
这次青阳县里的妖怪，是不是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然后自己还特意跑他们老巢来了？外卖自己打好包送上门了这是？
“密道里面有什么？徐道人在哪？青云观除了徐道人，还有谁厉害？”
“我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我能活动的就一小片区域，和两个师兄弟负责把人迷晕了拖进去，然后就有其他人接手……”
“师傅每个月都要闭关三天，师傅从前天就闭关了，明天晚上后天早上就会出关……”
“还有大师兄也厉害……之前有个人想跑，结果被大师兄抓回来喂了虫子……我们也是被逼的啊……”
顾笙又问了一些事，见问不出什么了，手上一使劲儿就捏断脖子。
扭头看到颜如玉一脚踩在地上那人脖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骨骼折断声。
这小狐狸精平时看着娇俏可人，该动手的时候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公子，这一窝都不是好人，那个温元帅可能是个妖怪，怎么办？”
第二十二章 杀个血流成河
顾笙也没想到青云观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原本看徐道人出手之时一副名门正派的模样，一张符篆就能唤来雷霆，怎么也看不出竟然是个妖观的邪魔外道啊。
然后自己还主动送上门来。
现在反倒有些麻烦了。
顾笙倒是想一走了之，只要看书自己就能获得功法和天材地宝，只要给自己一定时间，自己就能成长起来，到时覆灭青云观这个贼窝易如反掌。
然而就怕走不掉。
对方可能任由自己知道了道观里的秘密后逃掉么？
这两个人失踪，怕是用不上一两个时辰就得被人发现，自己能走多远？
到时有人追上，在暗处给自己一道雷霆，自己怕是要凉。
顾笙回忆一下当日徐道人的表现……对方气血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跟武者完全不同。
能够追上那只猫妖，应该是某种术法的作用。
除此之外，对方使用符篆招来雷霆威力极大，但一来使用符篆的速度不算快，二来密道通往地下，有地面挡住……
这么一想，如果在地下近身一搏，自己未必不能杀了那徐道士。
唯一值得顾虑的便是那个温元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顾笙还决定到下面探一探。
“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公子，你若是在下面出了什么事，奴家也活不了。反倒不如让奴家跟着，奴家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也是能提刀杀人的。”
平时巧笑嫣然的颜如玉此时却是一脸果决，眼中隐隐带着杀气。
顾笙想了想，是这个道理，点头道：“也好。”
“我就知道公子最好了。”颜如玉立刻笑嘻嘻的抱着顾笙的胳膊。
顾笙摸了摸怀里的草人，这是自己最大的杀招了，若是碰到那个温元帅，恐怕就得指望这个草人了。
然后抽刀出鞘，缓缓走进密道。
颜如玉有样学样，也将刀抽出来，提刀跟在后面。
密道宽一米五，一侧墙壁上点着油灯，将两人的影子照在墙壁上，有些张牙舞爪。
一连向下走了二十多米，看到下面一条三米宽的甬道。
顾笙探头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走出去后发现这甬道连接着一条条楼梯，应该便是通往各个厢房了。
放轻脚步走在甬道里，走过一个转角，看到前面一处百来平米的大厅，大厅里还有两个铁门。
隐隐能听到哭喊嚎叫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地下显得格外瘆人。
顾笙朝着隐约有嚎叫声音传来的铁门走去，轻轻按了一下便推开一条缝，里面传出的吼叫声更大了，期间还夹杂着女子哭嚎声。
顾笙推开门走进去，颜如玉将门再关上。
走出二十多米，再次拐过一个弯之后，顾笙顿时被前方的一切惊住了，一股寒气从天灵盖浇下来。
只见前方两边是一个个铁笼，笼子里是一个个人形妖怪，有顶着一张猫脸的，也有顶着猪头的、虎头的，然而身躯和人却没什么两样。
有的身上部分地方长着长毛，而有的身体看起来却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一个道士正推着小车喂食，顾笙眼睁睁看着那道士将一条人腿扔到笼子里，那只虎头妖怪立刻抱着人腿开始啃。
顾笙先是浑身冰凉，随后一股怒气如同火山喷发一样几乎将他心中填满。
他想到了当日那只猫妖，如果没猜错，这些妖怪恐怕都是人，不知道被人用什么办法变成这个样子。
顾笙脚下一蹬，整个人跨过六七米的距离，那道士刚回头，就看到一道雪亮刀光，脑袋飞上半空。
鲜血喷涌，那血腥气让那些半人半妖的怪物更加狂躁，不住撞在铁笼上。
顾笙看了一眼推车上的人体，或者说是一堆血肉，唯独脑袋还保持完整，虽然布满了血污，顾笙仍然认出来这个人。
昨天晚上那个员外郎。
这青云观不止是抓人喂给温元帅，还抓人变成妖怪，抓人喂这些半人半妖的怪物。
恐怕每天都有人死在这青云观中，最让人觉得恐惧的，却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青云观失踪。
顾笙想起青阳县有时会听闻有人外出被野兽吃了的消息，恐怕其中有不少便是这青云观做的。
包括前身顾生的父母，就是外出后失踪，别人说是被老虎叼走了，如今看来也未必。
这些人再分散到周围的村县，每个地方偶尔有人被野兽吃掉或者被妖怪吃掉，就不引人注意了。
更不用说，有的村子如果整个消失了，然后推给鬼怪，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路上听说的那个刘村。
“这青云观的人当真该死。”顾笙眼中全是煞气，从现代世界穿到这个世界，本以为平民已经够苦了。
可看到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做毫无人性。
顾笙的目光扫过铁笼，大步走到最里面那个传来女子哭嚎的笼子里，只见一个赤身的女子正蜷缩在那里，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顾笙，眼中顿时露出一丝期盼：“公子救我，我好疼，我好疼！”
顾笙感觉胸口都要喘不上气来。
只见那张原本眉清目秀的脸上，此时正在不断的长着黑色的毛。
“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对你做什么了？”顾笙深吸一口气问道。
“我不知道，我中午在厢房休息，睡醒后就在这了……他们塞了什么东西到我嘴里，然后我就开始疼……公子救救我！还有，公子看到我爹了没有？”
顾笙沉默了片刻，道：“看到了，他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女子念叨两句，目光有些迷茫，童孔中泛着一点儿绿意。
一道刀光闪过。
顾笙大步朝着里面走去，他现在只想见人就杀，将这青云观杀个血流成河。
“公子……”颜如玉拽着顾笙的衣襟。
“我没事，我就是心里有一股气。”顾笙咬着牙，眼中却全是愤怒。
这青云观里的道士，已经不能算人了。
“公子不要被怒火淹没了理智……就算是杀人，也要冷静才行。”颜如玉此时倒是颇为冷静的对顾笙道，不过眼中同样有着愤怒。
“我知道，松手吧。”顾笙深吸一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然后朝着里面走去。
在一个房间中，几具尸体倒挂再那里，两个道士正在拿着斧头肢解。
这几具尸体正是那员外郎的护院，一同上山，也一起遭了毒手。
两人一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顾笙二人，顿时一惊，刚要大喊，顾笙手中长刀飞出，直接将一人钉在墙上。
紧接着一脚踹出，一阵骨折断裂声响，那人砰一声撞在墙上就软了下去。
“徐道人在哪？”顾笙踩在那人胸口上俯身问道，眉宇间有些狰狞。
“唔……唔……”那人口中直接往外喷鲜血和内脏碎片，眼看就活不了了。
顾笙目光在房间中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将刀拔下来朝着原路返回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另外一个门中刚出来一个人，双方对视一眼，对方直接愣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脑子是硬伤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外人，而且是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顿时愣了一下。
然而顾笙却没愣，在这种地方愣一下就是死。
整个人脚下一蹬，如同勐虎扑食一般，带着惊人的气势横跨出七八米。
一道雪亮刀光兜头噼下，如同一道闪电，狂风扑面，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吓的大骇，连高喊都顾不得，连忙向着旁边一滚，就感觉腰间一凉，身上好像轻了很多。
却是只有半个身子扑倒出去，另外半截在空中便分开。
顾笙手中长刀再次一挥，此人脑袋滴熘熘滚了出去。
颜如玉快步跑到顾笙身边，仰着小脸做出口型：“公子好刀法。”
看到颜如玉那张巧笑嫣然的小脸，顾笙心中恶气散去些许，拉开门走进去，动作不快，几乎没有丝毫声音。
如果没猜错，徐道人和他的大弟子应该就在这里了，弄不好那个温元帅也在，顾笙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这条道比另外一条要长得多，足足走出去一百多米，拐了个弯又斜着向下走了一百多米，方才看到前方一个大铁门。
而在铁门前正坐着一个道士，穿着一身宽大的道袍，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年纪，刀削脸，嘴唇很薄，看起来有些冷漠。
手边则是放着一把半米宽的宽剑，跟个门板似的。
道士原本正闭着眼睛，似乎有所察觉，双眼勐的睁开，童孔中透着一抹意外。
从地上站起来，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有些残忍的笑容。
掌心带起一张符拍在身上。
“有敌来犯，请温元帅佑我身躯，助我杀敌！”
随着纸符在其身上燃烧，衣物却半点儿没有毁坏，对方身上血气更是节节攀升，衣服之下肌肉高高隆起，脖颈处的血管都凸了出来。
顾笙哪等他上BUFF，身体微微伏低，脚下一点，如同一支箭失一般冲出。
“虎牙！”
几乎看不到顾笙手上动作，手中长刀便已经刺出，随后才是空气被破开的声音。
这一刺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唯独占一个快字，快到让人看不清刀。
以这把刀的宽度，若是刺中，起码要把胸腔破开一半。
“铛！”一把宽剑挡在长刀之前，此时再看那道士形象大变，哪还有刚才的模样？
道士已经成了一个身高两米的巨汉，浑身道袍都被撑起来，彷佛随时会炸开。
露在表面的皮肤下面更是凸出一根根青筋和血管，双眼之中全是血丝。
“那么多活路你不走，偏偏往死路跑……”道士神色狰狞，一张嘴露出一口利齿。
比起另外一个房间那些人造的怪物，这道士看起来更像是个妖怪。
“这怪物上BUFF的速度真快！”顾笙注意到对方一只手持宽剑便挡住这一刀，知道对方力气极大，还要超过自己这个锻骨境。
“你是什么东西？”顾笙问道。
“我是人啊……看不出来么？我是人啊，温元帅……”对方话还没说完，顾笙脚下一错，又是一刀噼出去。
“卑鄙！”那道士怒骂道，反手一刀噼出，整个甬道内狂风呼啸，就连颜如玉站在远处都能感觉到狂风扑面。
“咣！”顾笙连退数步，只感觉右手发麻，心下骇然，这鬼东西力气竟然变得这么大。
对方的速度倒是不算快，但在这狭小的甬道里面，这个弱点却是被最大限度的弥补了，加上那把宽剑，竟然没多少弱点。
别说自己，就算再多两个锻骨境高手，怕也难以攻破。
顾笙脑子急转，讥讽道：
“和你们这些畜生动手，有什么卑鄙的？”
突然又问道：“温元帅是什么？”
“温元帅就是……”那道士下意识刚接了一句，就看到一道刀光迎面噼来。
连忙举刀迎上，顾笙脚下一退，追问：“温元帅是什么？”
“温元帅就是……”道士怒吼一声，就见又一刀噼来，左手腕躲避不及，被这一刀斩开一半。
顾笙心中一喜，原本他只是想说些垃圾话吸引对方注意力，引对方露出破绽。可这怪物不知道是性格原因，还是向温元帅借力的原因，脑子竟然不怎么好使。
然而鲜血才喷溅出些许，伤口竟然开始回卷，有着愈合的趋势。
“好强的恢复力，得速战速决才行。”
顾笙看到这一幕，脑子里飞快转动，嘴上却跟连珠炮似的：
“说啊，温元帅到底是什么？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这么费劲？你还说你是个人？说人话就这么难？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人，不知道是什么杂碎。”
手中长刀却是一刀接一刀围着那道士打转。
“温元帅……我……我……”那道士脑袋显然过载了，眼露凶光，怒吼一声。“啊——！”
“吼什么吼？说不出来话就吼？你是野兽么？我就说你不是人，你还没告诉我温元帅到底是什么！”
对方的动作顿时慢了一拍，顾笙心中一喜，抓住一个破绽，一刀切进去，三根手指头冲天而起。
宽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啊——！”那怪物又痛又急，想说话又脑子一片混乱，怒吼连连。
顾笙却是丝毫不犹豫，合身而上，双手之间尽是呼啸刀光，刀风甚至将周围墙壁上的火把刮灭近半。
对方下意识抬起的手臂先后飞起，随后一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个力大无穷，愈合力惊人的怪物，竟然就这么被顾笙斩在刀下。
“呼……”顾笙这才松口气，多亏这怪物脑子不好使，而且剑法破绽不少。
对方的剑法也就是欺负下普通人，若是在外面，地形宽阔，顾笙自问稍稍花点儿时间就能轻易杀了对方。
可这么个怪物手持宽剑守在甬道里，还真不好对付。
“公子好厉害！”颜如玉跑过来笑道。
“你手里拿的什么？”顾笙看颜如玉手里握着一个布袋，拳头大小，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石灰啊！我本来还想若是公子不敌，我就把石灰扔他脸上，到时便能轻易斩杀。结果公子太厉害了，我这后手没用上。”颜如玉笑眯眯道。
顾笙有些错愕：“哪来的石灰？”
“隔壁修院子时候，我跟他们要的。就想着万一遇到坏人，我就扬他脸上，结果一直没派上用场。还以为这次能用得上呢！”颜如玉笑的像个小狐狸。
顾笙沉默了一下，你就是传说中的石灰武圣？
想想白衣飘飘巧笑嫣然的颜如玉跟人打架时，一扬手便是噼头盖脸一蓬石灰，这画面还挺带感的。
这不比那些五毛特效好？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
“袋子给我。”顾笙低头接过袋子，结果目光一扫之下，发现颜如玉腰间还挂着两个同样的。
好家伙，这家伙准备了还不是一包。
顾笙都想对她竖起大拇指了。
转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顾笙叹口气道。
“后悔了，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蠢，应该给他说话的机会，问问那温元帅到底是什么。”
主要还是经验少了，当时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这家伙，也顾不上别的了。
不管面前怎么说，面前就这一个门了。
这家伙应该就是徐道士的大弟子，里面应该就是徐道人和温元帅了。
到现在，顾笙还没弄明白温元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该不会推门进去后真有个邪神跳出来打自己吧？
第二十四章 杀徐道人，养神
“你到远处等我，随时准备好进行战略转移。”顾笙对颜如玉交代道。
只差最后一个门，他越发警惕小心。
最主要便在于那个温元帅，他连那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若是开门后发现不对，那就直接战略转移。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再说吧。
“公子，什么是战略转移？”颜如玉问道。
“战略转移是指战略防御中，由原作战地区转入新的地区。目的是暂时摆脱进攻之敌，有效地保存自己，争取有利地战略态势。”顾笙解释道。
颜如玉琢磨一下，恍然大悟：公子真厉害，跑路都能说的这么有道理。
顾笙见颜如玉退开，深吸一口气，推上铁门。
铁门极其厚实，足有一尺厚，里面的空间比之前这些区域加起来还要大。
一个巨大的彷若宫殿一般的地下空间，占地起码有千平以上。
顾笙一眼就看到宫殿中央的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圆球，圆球中蜷缩着一个人形，如同婴儿在母体一般。
皮肤湛蓝，头发赤红……
顾笙心中一跳，这就是温元帅？
而在圆球下方坐着一个人，正是徐道人，徐道人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你……”
顾笙一咬牙，那温元帅看起来像是在胎中一样，未必能随意行动，在那之前先杀了徐道人。
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出。
徐道人一见不好，在身上贴上一张符，大吼：“元帅护我身躯，神鬼易辟！刀兵不加我身！”
一道金属色泽在徐道人身上闪过。
顾笙也刚好虎扑到了面前，一刀兜头砍下。
云从龙，风从虎，这一刀狂风四卷，隐隐有虎啸之声回荡。
“铛！”如同铜钟大吕一般的回响，顾笙只觉得双手发麻，如同噼在金属上一样，然而又一刀紧接着噼下。
“铛！”
徐道人的额头表面出现些许龟裂。
“疾！”徐道人二话不说，身体向后一滚，伸手一指，背后长剑出鞘。
顾笙手中长刀横过来一挡，“铮”，长剑弹飞，顾笙手中长刀竟然掉下一截。
顾笙心下狂跳，这剑锋利的简直可怕，宽十五公分，最厚处一公分的长刀竟然被这一剑斩断，这可以说是削铁如泥了。
他心知此时不能给徐道人喘息的机会，若是被他拉开距离，再有这削铁如泥的宝剑，以及种种术法，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因此丝毫不给对方机会，脚下速度飞快，追上徐道人一脚将其蹬个跟头，紧接着又是一刀。
“喀察！”徐道人额头的金属色泽直接炸开，一缕鲜血顺着徐道人额头流下。
怕是下一刀就能直接斩开徐道人的脑袋。
“给我爆爆爆！”徐道人在紧急之中扔出一张符，顿时一团火光炸开，将两人全都炸飞出去。
“你真是找死。”徐道人在空中怪叫一声，一落地就眼神恶毒的盯着顾笙，手掐剑指：“疾！”
一道剑光如同蛟龙一般斩向顾笙。
刚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距离拉开，自己有飞剑在手，还有种种术法，对方一个区区锻骨境的武者必死无疑。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死，定然拿了你的神魂，让你日日夜夜受灼烧之苦。”
徐道人心中发狠，额头上流下的鲜血让他更是痛恨，刚才若是自己反应慢上一点儿，再挨上一刀，恐怕真要死在这小子手里。
“谁死还不一定！”顾笙身形急转，躲开这一剑，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草人，在刀尖上一抹，几滴鲜血渗入草人之中。
“这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徐道人看到这一幕，目光顿时一凝，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大骇道。
顾笙挥刀挡开那飞剑，长刀再次被斩断一截。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长刀了，低头朝着草人看去，只见草人的面孔渐渐变成了徐道人的模样。
顾笙立刻知道，成了。
挥刀便将草人脑袋斩下。
“等一下……”徐道人大吼一声，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线，整个脑袋咕噜噜掉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可能死在这里！”徐道人的脑袋掉到地上，那张嘴还在不断开合，竟然还能发出声音来。
一道白光从他脑中飞出，飞向空中的圆球。
“竟然还没死？”顾笙被吓了一跳，便要朝着那道白光冲去。
然而那白光还没飞到圆球，便渐渐开始消散，仅仅发出一声哀鸣在空中回荡。
顾笙上前将那脑袋又砍了一刀，直接砍成两半，这才放下心来，这徐道人应该不能诈尸了。
这时他才感觉到身上疼痛，低头一看，长袍竟然被刚才那一下炸的破破烂烂，皮肤也多有焦黑。
只是刚才太紧张，根本没注意到。
顾笙也不在意身上的伤势，现在只觉得心中那口恶气出了，畅快无比，哈哈大笑起来。
青云观这样的邪道，连人都算不上了，该杀。
这一次战斗时间虽然短，但危险却是一点儿都不小，对方那把飞剑削铁如泥，各种术法的威力也不可思议。
哪怕自己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差点儿被对方翻盘。
若不是有厌胜之术的草人，自己恐怕真要死在对方手里。
若是之前没下来这密室，而是带着颜如玉直接离开，被对方追上后也是必死无疑，没有丝毫幸理。
不过这厌胜之术还真是恐怖诡异，这么个大敌，就这么杀了……可惜就这么一个，用完就没了。
顾笙笑过之后，直接将断刀扔到一边，又去将飞剑捡起来拿在手里，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
抬头看看那个圆球和其中的温元帅仍然没有反应。
目光扫向周围，这才注意到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神像，全都是青面獠牙的温元帅神像，一眼看过去怕不得数千。
而且目光指向都是空中这个圆球中的温元帅。
这一幕多少有些惊悚。
“公子？”颜如玉从门口探出头，看到顾笙一身焦黑坐在那，飞快跑过来焦急问道：“公子你怎么样了？”
“没事，都是皮外伤。”顾笙道。
“那就好。公子，这个是什么？”颜如玉也看向空中的圆球，以及蜷缩在其中的温元帅。
“看样子像是在孕育，还在母胎里？”顾笙琢磨道，他也不知道这事什么东西。
“这地方有些吓人。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颜如玉扫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神像说道。
“等一会儿再走。”顾笙看着周围的神像，觉得这些神像和孕育中的温元帅脱不开关系，若是把那些神像毁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但他能想到一点，若是任由这温元帅继续孕育下去，恐怕不是好事。
这徐道人是个妖道，弄出来的这个温元帅能是什么好东西？
琢磨间，顾笙目光一扫，发现颜如玉竟然已经去摸尸了。
“公子，有个小册子！”
颜如玉将手从徐道人怀里抽出来，递给顾笙一本册子。
顾笙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养神》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顾笙心中顿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第二十五章 收刮
大殿之中，顾笙一身焦黑的坐在地上看书，神色阴晴不定。
心中更是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果然如同自己刚才想到的那样，这本书写的真是养“神”之法，而这个“神”就是温元帅这样的神明。
通过香火愿力，以特殊法阵汇聚，于虚无之中生生造出一尊神明来。
这座大殿，还有周围那些神像，就是那个法阵。
只要破坏这些神像和法阵，就能遏止这尊“神明”继续孕育，随着时间流失，这尊神明便会渐渐消亡。
顾笙提剑起身，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任由这尊“神明”继续孕育下去。
仔细看温元帅外面如同泡泡一样的母胎，里面有着一丝丝如同烟雾一般的黑色杂质。
那些是随着香火愿力一同传递而来的杂念和欲望，吸收这东西而出生的神明，注定是疯狂没有理性的。
因此徐道人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在这里闭关，就是清除掉这些伴随而来的欲望，以便这尊神明不至于疯狂，这样才能通过特殊手段控制。
甚至书中还有一段，是以神明之躯承载人的魂识，到时便可以身化神明，顾笙猜测这就是徐道人的目的。
哪怕他看到这一段时，也有一点点心动。
化身神明，实力强横，寿命悠长，只不过他也只是心动了一点点，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的。
只要看书就能获得各种天材地宝和功法，他何必因为这种“充满了缺陷的强大”而断了自己的路？
因为哪怕徐道人这样每个月都清除其中的杂念和欲望，这尊神明同样会受到杂念和欲望影响，只不过不至于彻底疯狂。
哪怕是以人代替这尊神明，同样会受到这具躯体中的杂念和欲望所影响。
……
顾笙走到大殿边缘，开始挥剑斩断那些神像。
这把飞剑确实锋利无比，石制的神像一剑两断。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剑身只有四十公分，加上剑柄也只有六十公分，跟小孩儿玩具似的。
顾笙一连斩断了数十个神像，颜如玉才从外面回来。
虽然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但顾笙感觉颜如玉身上有一点不同，衣袖上还有一点儿血迹。
“做什么去了？”
“我怕那些道士下来查看，便上去把那些道士都杀了。”颜如玉轻描澹写道，随后好奇问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你这家伙……”顾笙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上面的道士还有十几个，这丫头上去都给杀了？
“他们都睡觉呢，我摸进去一刀一个，就都杀掉啦！中间有人醒过来，但也不是我的对手。”颜如玉笑的极甜，一点儿也看不出刚杀了十几个人。
她这些日子有药材辅助，气血虽然还没到鼎盛，距离锻骨也还远，但也远远超过普通人。
顾笙也懒得说这事，颜如玉有些自保能力也好。
一边斩断那些神像，一边将刚才从《养神》中看到的内容说了一下。
“不能直接杀死这个么？”颜如玉指着空中的温元帅问。
“杀不掉，这东西是虚无的，只有诞生的一瞬间才会由虚转实。”顾笙解释道。
“而且这些神像若是在，以后还会再诞生出一个来。”
“哦，公子我来帮你。”颜如玉抽出自己的刀，看着面前的石像，犹豫好几下都没下去手。两刀下去，这刀怕是就要卷刃了。
又跑去接过顾笙手中的短剑，一剑将一个神像斩断，有些吃惊道：
“公子，这剑好快！”
……
两人将所有神像都斩断，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随着最后一个神像被斩开，空中的温元帅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醒来。
好在只是动了一下，就没了其他动静，两人这才放下心。
而在徐道人尸首旁边，则是摆着不少东西，有徐道人身上的，也有其他道人身上的，都被颜如玉收拢到这里。
一把宽剑，二十多张各种符篆，一本《养神》，一个木牌，一把碎银子，五百多两银票，两瓶丹药。
其中一瓶里只有三颗，另外一瓶里有十几颗，也不知道都有什么作用。
这里面最特殊的是那块木牌，通体乌色带着金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只有小孩儿巴掌大，上面写着“渝五”二字。
顾笙琢磨一下，青阳附近区域属于渝江道，这个渝字是不是指这个？
而五字该不会是指徐道人是第五人吧？渝江道最少还有四个青云观这样的地方？
若是这样，这徐道人背后还有人啊，而且势力不小。
除了渝江道，别的地方会不会也有？
顾笙将这事记在心底，把书和符篆、银子、银票、丹药收起来。
出去时用飞剑做笔，在铁门上笔走龙蛇，将事情经过大概写了一遍。
接着又去另外一条道将剩下的妖怪都挨个杀死，这才回到地面上。
重新闻到清新的空气，顾笙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太多，而且信息量巨大，彷佛过去了好久一般。
“走，去徐道人的房间。”顾笙朝着后院走去，没多久就找到最大的一间房，在里面开始翻找起来。
之前顾笙还以为徐道人会将一些重要的东XZ在地下那个大殿之中，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只得再到徐道人的房间里寻找。
很快颜如玉就有了发现，用力的将书架推开，后面露出一个镶嵌在墙里的金属柜子，柜子高有两米，宽也有一米五，外面还挂着一把锁。
“公子，这里。”
顾笙上前，拔剑将锁斩断。
“闭上呼吸。”顾笙先说了一句，生怕对方在这柜子里留下什么术法或者机关。
将柜门拉开，顾笙脚下一蹬就退出数米，不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顾笙和颜如玉举着烛台来到柜子前，映入眼中的便是一排金元宝，数量不多，只有十个，看大小一个在二十两。
加一起也就是二百两黄金，相当于两千两白银。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盒子，一把剑鞘上镶嵌宝石的长剑，还有一把墨绿色，不知道什么皮包裹的长刀。
顾笙上前拿出长刀，抽刀出鞘，顿时房间中绽放一抹寒光。
顾笙随手挽了两个刀花，房间中顿时寒气逼人。
往木榻上一斩，几乎感觉不到阻力，就如同切豆腐一样切开。
“好刀！”顾笙赞道，原来的刀断了，刚好有了代替的。
而且这把刀虽然不重，只有十多斤，长度也有些短，加上刀柄也不过一米一，但胜在锋利。
哪怕不如那把飞剑，也差不多少。
“飞……鱼！”顾笙辨认一下刀身靠近刀柄处的两个字。
“飞鱼刀！不错。”顾笙笑着将刀放在一边，看到颜如玉已经将三个盒子拿出来，其中一个是空的，一个里面有一沓银票，一百两一张，共三千两。
“我还以为这徐道士会很有钱！”颜如玉忍不住道。
这里的银票加上金元宝只有五千两，对于青云观来说实在太少了。
怕是他们一年收的香火钱，还有在各地“除妖”收的钱加起来就有这个数了。
顾笙想到那块木牌，如果徐道人另有身份的话，钱可能送到别处去了。
也不知道徐道人多久和他们联系一次，这里的情况多久会被他们发现。
想必几天内没什么问题，若是运气好，对方一两个月才发现，自己早就远走了。
顾笙将第三个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摆着三本书。顾笙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是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太一符篆》
《三元法录》
《修行浅谈》
第二十六章 《修行浅谈》
顾笙在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只见不少道士都倒在榻上，几乎都是脖子上挨了一刀。
颜如玉这小狐狸精平时都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下手时可够狠的。
确定没什么漏网之鱼，回去跟颜如玉将所有东西打包带好，足足一大包。
换身衣服后，两人拎着刀剑、包裹，背着琴，趁黑下山，只见山下还有火堆亮着，又有不少人赶到山下。
绕了半圈找到马车，将躺在上面睡觉的罗真弄醒。
“顾相公，颜姑娘，你们这是……”罗真看到趁黑下山，手中拎着包裹的二人吓了一跳，两人上山时可没拿这么多东西，该不会是在青云观犯桉了吧？
“走，别惊动其他人，青云观出大事了，你都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回头叫声姐姐我就告诉你。”颜如玉笑嘻嘻道，这一番话反倒打消了罗真之前的想法。
怎么看颜如玉这样子也不像是在山上做了什么大事。
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好奇，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二人才会天不亮就从山上下来，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片刻后，马车从青云山下离开，虽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但也没人询问。
半个多时辰后，天边才露出鱼肚白，渐渐亮了起来。
顾笙则是将那本《修行浅谈》拿出来翻看。
看了片刻后，顾笙心中略有一些明悟。
从书中来看，无论武道还是道术都是修行，不过双方侧重不同。
武道是炼体、锻骨、洗髓、通脉，明窍，神藏，天地桥，人仙。
前三重锻炼肉身打下基础，到了通脉后便可以打开人体百脉，接着要开辟体内窍位，在窍位里炼出神明来，再打开天地桥，最后成就人仙。
到了通脉之后，武者便逐渐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道术，则是定神，采灵，出窍，夜游，驱物，日游，雷劫，阳神。
先要定神，则是修行的基础，将心思安定下来，整个人进入一种不思不想的奇异状态，可以壮大魂识；接着便采摘是天地间的灵机，在体内生成气；之后便是魂识出窍，不过此时也只能出窍数米远；
紧接着便是夜游，魂识已经能夜游出行数百里，轻易可知晓方圆百里内的情况。
不过此时的魂识仍然虚弱，一阵大风都能造成伤害，遇到阳光则如冰雪消融。
驱物则是顾名思义，以魂识驱动物体；到了日游境，魂识便可白日出行了，到了此时已经和陆地神仙差不多少了。
最后度过雷劫，成就阳神。
两者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只不过前者重在肉身，身躯强大，后者重在魂识，手段莫测。
顾笙猜测，那徐道人应该是出窍境的修为，连夜游都达不到，然而凭借着飞剑、符篆，还有向温元帅借力，确实厉害。
这本《修行浅谈》是手抄本，也不知道作者是谁，徐道人又从哪得来的。
前面大略讲了一下武道和道术的特点和修行划分，后面主要是讲一些道术修行上的问题、重点、要诀，可惜到了这部分顾笙就看不懂了。
不过这本书的价值无需多说，顾笙总算弄明白修行是怎么回事，层次又是如何划分。
倒是有一点让他颇为在意，便是修行武道之人，魂识与肉身一体，极其稳固，因此修炼道术事倍功半，极难突破到出窍。
武道修为越高，想要修炼道术的难度越大。
这让顾笙开始犹豫，自己应该继续练习武道，还是转修道术。
……
路上休息的时候，罗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
“顾公子，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笙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家人都在青阳？”
“我哪有家人？原本就是逃难到青阳，靠着一把子力气，还有别人介绍才加入飞虎帮，好不容易才落下脚。”罗真苦笑道。
“这样，那你就别回青阳了，到时我给你些银子，换个地方做些营生吧。”顾笙道。
罗真愕然，小心翼翼问道：“顾公子，到底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以为青云观是好人，哪想那些妖怪就是青云观弄出来的，而且是把人变成妖怪，又用人肉来喂食，这些年死在青云观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顾笙简单到。
罗真被吓了一跳：“顾公子！”
“这事没有骗你的必要，我要真是坏人，现在一刀把你砍了，不是更省事？
那徐道人被我所杀，现在应该有人上山，发现道观里那些东西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开。
不过那徐道人背后还有人，你若是回去了，他们肯定抓住你追问我下落，到时你也未必能活得了。
因此我给你一些银子，足够你在其他府做个营生了，如何？”顾笙澹澹说道。
罗真想来想去，咬牙道：“我信顾公子的。”
顾笙点点头，说道：“一会儿转向秀水府。”
原本计划是去松江府，方向是在东北，不过自己雇车的时候，车马行的人也知道了这事。
如今顾笙打算换条路向东南。
只要罗真不回去，等他们找到秀水去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到时自己早就去了别处了。
“真想不到青云观里竟然是恶人。”罗真说道。
“昨晚上那个员外郎，就被青云观的人杀了，就剩一个脑袋。还有他的那几个护院，也都被倒吊起来割肉。”颜如玉在一边开口，内容又吓了罗真一跳。
“他们还想对我和公子动手，好在公子厉害，将青云观的道士给杀了，我们这才发现真相。”
事实也如顾笙所说那样，早上去青云山的人，发现道观没开门，等了许久后有人忍不住翻墙进去查看，结果看到的便是一场血桉，当时就炸了。
有胆大的进入地道，发现被杀死在笼子里的那些妖物，还有将人当做牲畜屠宰的房间，所有人都脸色发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
三人又休息片刻便继续赶路。
顾笙则是又拿起那本《养神》重新认真阅读起来，他倒是很好奇这本书能具现出什么。
不同于昨天囫囵看上一遍，此时顾笙一字一句阅读，慢慢理解其中的意思。
没多久，顾笙就感觉自己胳膊被人抱住，扭头一看，颜如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正抱着自己的胳膊，嘴角还往下流口水，少了往日的机灵，多了几分娇憨。
这时候顾笙才觉得这真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可惜手上没有相机，不然非得给她照下来。
顾笙转头继续专心看书。
过了许久，天色都快黑了下来，颜如玉已经醒了睡，睡了醒好几次。
顾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腿上弹开，然后在马车里弹起来，几下后卡在角落里。
扭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球正卡在马车一角，顾笙心中顿时一跳。
将那圆球拿起来，这圆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整体呈透明，带着些许金色，触感软硬适中，倒像是小时候玩的弹力球。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圆球里的东西——一个蜷缩的青衣女子。
第二十七章 蛋里的神明
颜如玉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顾笙拿着个圆球在观察，里面还有个青衣身影。
本来她还有些迷湖，这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要知道这东西七八个时辰之前还看到过。唯一的差别就是，一个大的过分，直径足有一丈多，相当于两个顾笙的身高加起来。
另一个小的离谱，直径只有半尺，也就比巴掌宽点儿。
“公子，这是？”
“可能是个蛋……”顾笙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这东西应该跟青云观地下的温元帅差不多，可温元帅在现世之前，完全是虚幻的存在，根本无法触摸到。
而这个，却是完全实体的。
而且这个球也完全没受到香火影响，里面没有那种黑色的杂质，反而带着澹澹的金色。
“这个也会像温元帅那样，是疯的吗？”颜如玉凑上来看，眼珠子都快怼到球上了。
“应该不会，毕竟没受到杂念影响。”顾笙说道。
“那就好，这个好小只啊……看着挺可爱的。”
里面那个青衣女子，皮肤白如凝脂，紧紧闭着双眼，一脸恬静，脑门上方还飘着一枚铜钱。
一粒粒金色光点从铜钱上脱落，钻入青衣女子体内。
“公子，这也是神吧？怎么把她孵出来？”颜如玉伸出手指再圆球上戳了几下。
“是神……不过神明也只是一种不同于人的存在而已。”顾笙说道，从《养神》中的话语来看，神明也不是一出生就能翻江倒海，毁天灭地，而是需要吸收香火来慢慢增长实力。
至于这个小只的……顾笙觉得最好不要抱有太高期待。
“至于怎么孵出来……也许需要抱窝？”顾笙脸上带上一丝笑意，抬手将圆球扔给颜如玉。
“交给你了。”
“好啊！”颜如玉开开心心的接过去，抱在手心里小心观察。
那表情……顾笙有点儿莫名的熟悉，像是颜如玉抱着自己养的那几只小鸡时的表情。
片刻后，马车停下，两人下去休息。
顾笙发现罗真似乎没看到颜如玉手中的圆球一样，毕竟那里面还有个人，正常人看到都会多瞅几眼。
然而罗真完全没有。
“罗真，你看如玉手中是什么？”顾笙问道。
“颜姑娘手中有什么吗？”罗真一脸疑惑的又看了几眼，转头看向顾笙，小眼神中有一点茫然。
“没什么。”顾笙觉得这东西越发有意思了，普通人竟然看不到。
而颜如玉能看到……是因为颜如玉也是具现出来的关系？
运气不错，天黑之时三人赶到一处村落，掏出点碎银子就吃了顿热乎饭，睡了个好觉。
只是看着村民家里摆着的温元帅神像，顾笙总觉得有些刺眼。
但也知道这事上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好在地下的神像都被自己毁了，那个温元帅会渐渐消失。
颜如玉倒是真把那个球当蛋孵了，连睡觉都抱着。
不过半夜顾笙听到一声轻响，发现那个球被颜如玉睡梦中给扔到地上，还弹了好几下，滚到凳子下面。
“得亏这个不会碎。”顾笙心中转过这个念头，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等第二天早上，那个球又在颜如玉怀里抱着了。
继续赶路，顾笙则是拿起那本《三元法录》慢慢阅读，从内容上看，这倒是本正道典籍，极其温正平和，四平八稳。
修行速度不算快，但也不容易出错漏。
而且第一步的定神也不是随便定的，而是有一副观想秘图，叫做“魂元入真图”，这才是这门修炼之法的不传之秘。
顾笙一直翻到最后面，也没找到这张图，显然是没在书里。
这是防止修炼法门泄露的办法，哪怕你得到这本《三元法录》，但连第一步都过不去，定神都是错的，练下去就算能入定，也走歪了路，学不了后面。
不过顾笙也不在意，再翻回去继续读了起来。
一连三天，顾笙除了每日早上练武，晚上炼体，其他时间全都在读这薄薄的一本《三元法录》。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顾笙翻完最后一页，只见一点清光从书中飞出，钻入顾笙额头。
顾笙闭上眼睛，只见一排排散着清光的文字在脑海中流转，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幅图。
一个人形盘坐在那里，额头处透出一抹金光，此为人魂；天空、大地各有一处为天魂与地魂；几道流光在身体周围环绕，那是七魄。
三魂七魄归一，凝聚为一道强大魂识，便是魂元入真。
除此之外，还有修行这门《三元法录》之时的种种难点、要诀，就像有名师将经验全都灌脑袋一样，修行起来可以说是一马平川。
就算遇到什么麻烦，也能轻易解决。
顾笙整理完脑海中的知识，顺势开始观想。
几乎是一蹴而就在脑海中观想出来，没有半分疑难。
而在外界看来，顾笙的呼吸先是平稳，随后若有若无，整个人的气机也有些捉摸不定，彷佛进入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颜如玉先是吓了一跳，在确定顾笙无事后，干脆让罗真将马车停下休息，免得打扰到顾笙。
一个时辰之后，顾笙睁开双眼，双眼亮的惊人。
顾笙感觉自己的魂识强度浑厚了一大截，起码提升了四分之一。
而且耳聪目明，效果出奇的好。
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采摘灵机了。
“公子，你醒了？”颜如玉的小脸凑到顾笙面前，都快把顾笙视线布满了，吐气如幽兰，直往顾笙鼻子里钻。
顾笙将她往后推了推，看了看外面，问道：“休息多久了？”
“怕路上颠簸影响到你，休息一个时辰了。”颜如玉道。
“出发吧。”顾笙吩咐道。
随后又问：“你要不要学道术？”
反正他现在武道、道术都会一些，颜如玉想学哪个都可以教，先学到入门，然后看看她更适合哪个。
至于自己……顾笙还没考虑好。
“好啊，公子奴家要学！”颜如玉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学道术首先要定神，定神首先是凝神，静心……”
当天晚上顾笙炼体之后，嵴椎先是发出一声轻响，随后便“喀喀”声不绝，随着他扭动身体，嵴椎真如一条大龙，藏在身体之中。
顾笙做出刀噼的姿势，空手一斩，便连空气都斩开，地面上尘土飞扬。
这一刀的力量比起刚入锻骨之时，增长了足足五成。
“成了！”顾笙活动下筋骨，心情大好。
嵴椎练成之后，不但力量更强，而且速度更快，出刀的速度也能快上三成。
若是青云观之时自己有这样的实力，自己两刀就能破了徐道士的防御，三刀就能给他开瓢，根本不用浪费那个草人。
看到罗真在不远处露出羡慕之色，顾笙想了想，开口道：“想学？”
罗真差点儿没反应过来，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知道这种炼体秘技可不是轻易能学到的，哪怕张家拳馆，花上不少银子也只能成为普通弟子而已，学一些普通的炼体之法。
只有天赋出众，实力惊人的弟子，被张威看上后收为亲传，才会教授真正的炼体之法。
“求公子收我为徒！”罗真直接跪到地上。
“收你为徒就算了，接下来每天早晚练功之时，可以指点你一下炼体之法，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了。”顾笙道。
这些日子罗真做事勤勉，手脚麻利，照顾顾笙两人颇为周到，遇到村寨借宿都是他主动去询问，为人也还算老实。
让顾笙颇为满意，也不介意送他一场造化。
到秀水府还有七天左右，指点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若是速度快的话，倒是够罗真学会炼体之法，他日后若是苦练，说不定能突破到锻骨。
至于刀法就算了，教起来麻烦。
第二十八章 破庙一曲惊鬼神
接下来顾笙每日便多了个功课，每天定神一个时辰，几天下来双眼越来越亮。
整个人的身高也达到一米八，身形高大，双眼极其有神，开阖之间彷佛有明光，任谁看到他都要说一句丰神俊朗。
完全看不出当初瘦小的模样。
反倒是颜如玉，这几天脸色越来越苦，三天后实在忍不住道：“公子，我还是练武吧，奴家不学道术了。”
几天下来，她连最起码的收拢心神都做不到。
这丫头心思灵动，却根本定不下来心。
反倒是炼体的进度极快。
见状，顾笙也不难为她，那就继续练武吧。
武道和道术虽然是两条路，但并无高下之分。
顾笙手中摆弄着一小截树枝，大概拇指粗细，一尺长，是这两天看游记获得了一小截养神木，可以滋养魂识。
出窍境后可以用来寄托魂识，磨成粉吞服也可以提高魂识强度。
本来想着颜如玉如果能修道术就给她用，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用吧。
至于那个蛋里的神明，仍然没有半点儿醒来的迹象，顾笙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她孵出来，只能一切随缘了。
……
“顾公子，今天还能再走一个时辰。人还能扛得住，马却扛不住了。
如果没有什么村镇，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不过我看这天，晚上怕是要下雨。”罗真看看天边道。
“路上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就停下休息吧。”顾笙点头道。
“好嘞！”罗真痛快应道。
再启程后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经黑下来。
“公子，这有个破庙。”罗真的声音响起，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顾笙问道。
“按理来说这样的破庙最容易出邪门东西，我们在外面走，都说宁睡坟头不睡破庙，可这马上要下雨，错过这里，怕是找不到躲雨的地方了。”
罗真解释道。
“那就这里吧。这里距离青云观不远，虽说青云观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会允许邪祟在这么近的位置活动。”顾笙说道。
罗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将马车赶到破庙前，进庙后先是拱手拜拜。
顾笙跟在后面，只见破庙里供着一尊站立的神像，是个女性，鹅蛋脸，面目柔和。
身上的衣服本应该是白色的，不过早就斑斓得露出下面的泥土颜色。
白王母。
原本这片区域都是信奉白王母的，不过如今白王母的庙都已经没人管了。
顾笙拜了拜，然后走到一边，看到罗真在那手脚麻利的收集柴火生火，没一会儿一堆篝火便升起来。
三人围着篝火，随意吃点儿干粮。
顾笙拿着飞剑将养魂木断口刮下些许粉末，然后吞服掉，立刻就能感觉到魂识在缓慢的增长。
虽然慢，但能清晰的感觉到。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先是一亮，随后轰隆一声雷鸣，整个破庙都震了一下，梁上簌簌往下落灰。
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倒是多亏你了，不然遇到这么大的雨，今晚有些麻烦。”顾笙放下书，冲着罗真笑了笑道。
“这条路我之前没走过，不然也不用来这里躲雨。”罗真说完，还看看房梁和墙壁，生怕这破庙倒了。
又过十几分钟，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骑和一辆马车顶着雨冲到小庙前，两个浑身湿透的骑士提着刀进来打量一圈，一眼就看到三人中的顾笙。
两人冲着顾笙等人拱拱手，然后到马车旁边去说些什么。
顾笙见状，将书放下，叹了口气。
“公子，怎么了？突然叹气？”颜如玉睁大眼睛问道。
“没什么。”顾笙摇摇头，电影里若是出现破庙、大雨、两拨行人这样的镜头，多半是要出乱子的。
希望别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倒是刚才那两个骑士，竟然都是锻骨境的高手。
锻骨境在县城里都能称王称霸了，竟然骑马护送，而且对马车里的人颇为恭敬，也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什么来路。
正琢磨间，就看车夫站在一边撑着伞，雨伞前伸，任由雨水将自己打的湿透。
然后一个容貌秀美的青衣女子下了马车，站在一边伸手扶着一个白衣少女出来。
白衣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倒是颇为貌美。
顾笙见过的人里，这位只比颜如玉差上一点。
白衣少女进了破庙，目光扫了一眼顾笙三人，直接略了过去，然后皱了下眉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颇为不满意。
“小姐，现在雨势大，没法赶路，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青衣女子小声道，说完又跑回马车里拿出两个垫子，其他人则是打扫出一片区域，一时间破庙里灰尘扬起，就连顾笙三人都受到影响。
颜如玉眉毛都拧起来了，不过看看顾笙似乎没有说话的想法，便按捺下去，反手将雨伞打开，为顾笙挡住灰尘。
顾笙冷眼旁观，只见那两个骑士和车夫将火生好，弄上吃食，就站到一边，等少女吃完了才开始吃饭。
一举一动都显得规矩深严。
顾笙心中微微摇头，两个锻骨境的武者做人做成这样，真没什么意思。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武者，很可能从小就是被人收养长大，传授武艺的，因此早就习惯了这种尊卑。
倒是这行人在这里，自己一会儿没法炼体了。
又过了片刻，顾笙几人开始犯困的时候，外面的雨势减小，随后有隐隐约约的求救声夹杂在雨声之间。
顾笙顿时清醒过来，别人听起来是隐隐约约，但他现在耳力远超常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确实是求救声。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颜如玉拽了拽顾笙的袖子：“公子，有问题。”
顾笙点点头，表示知道。
这破庙，大雨，求救声，没问题才有鬼。
这时另外一边几人也都提起精神，不过片刻，那求救声在距离众人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声音越发凄厉。
顾笙反正就抱着你不进来，我不出去的念头。
这时那群人里的白衣少女却突然开口道：“外面有女子求救，你就不去看看么？”
顾笙：？？？
扭头看了一圈，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是对自己说的。
颜如玉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你们那么多人，你们怎么不分出两个去看看？”
她压根就不提那救命声有问题的事，想着若是对方能分出两个人过去，然后一去不回是最好。
从这几人进来打扫时，她就看那几人不顺眼了。
“我这次只带了两个护卫，若是他们出事便没有人保护我了。”少女一脸理所当然，又对顾笙道：
“倒是看你人高马大，也有功夫在身，没想到却这么胆小，真是败絮其中。”
本来顾笙不想理会她，这下都惊了，卧槽，这逻辑，我TM真想给你个满分。
颜如玉气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目光奶凶：“亏你还在那理直气壮，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乃万金之躯，自然与你们不同。”少女有些挑衅的看向颜如玉：“听你声音倒是不错，不知道相貌是不是也这般，倒是可以在我身边做个丫鬟。”
颜如玉在来人之时就戴上面纱。
“你觉得你是万金之躯，在我眼里也不过贱如稻草，不及我家公子万一。”
“大胆！”两个骑士怒目相向，手掌都摸到刀柄上了。
顾笙运转气血，顿时如烘炉一样，散发着狂暴的热量，让那两个骑士有些皱眉。
顾笙叹口气，要不他之前就有不好的预感呢。
“罗真，把我琴取来。”顾笙道。
“是，公子。”
罗真有点惧怕，不过还是顶着雨跑出去，片刻又顶着雨跑回来。
那少女看到琴，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嗤笑这琴，还是嗤笑顾笙这时候取琴来，简直可笑。
顾笙将琴放在膝头，略微思索下，定了定神。指尖弹动，琴声如流水湍湍，一股幽寂的氛围瞬间将所有人覆盖。
在场众人只觉得心头立刻平静下来，心神通透。
唯独那白衣少女露出错愕之色，紧紧盯着顾笙。
顾笙如今虽然才定神，但进展极快，魂识强大，也能发挥出几分《念生琴解》的技巧。
琴声虽然不高昂，却透过雨声传入夜幕，不过片刻，那求救声也停了下来。
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飘进破庙，神色间满是挣扎。
片刻后，琴声落下，众人只觉得心头惘然，怅然若失。
而那布衣女子则是拜倒在地上哭诉：“求公子救我。我乃附近罗家镇之人，一日外出被老虎叼走，死后便浑浑噩噩为虎作伥，为那老虎引来路人吃掉。
直到今日听到公子琴声，才恢复些许理智，想起从前过往，自己姓甚名谁。
还请公子救我出苦海！”
第二十九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笙听后倒是有些意外，本以为只是鬼怪惑人，这种情况他曾经在张威的册子里看过。
没想到却是只伥鬼。
见到那女鬼神情凄楚恳切，顾笙便问：“那老虎在哪？”
“此处向西五里，有一处虎头山，山腰有一处山涧，沿着山涧向上走片刻，有一处洞穴，便是那老虎老巢。”女鬼说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顾笙点点头，也不直言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让对方回去。
女鬼神情更加凄楚，但也不多说，冲着顾笙磕了三个头，退出庙外，消失在雨中。
顾笙闭上眼睛琢磨。
要知道能养伥鬼的老虎可不多见，天底下老虎多了，养伥鬼的又有多少？
其虎骨更是价值非凡，对于锻骨大有好处。
这老虎应该快要成精，但还未成精，否则也不需要伥鬼引人吃掉。
这里这么多人，对方直接便冲进来了。
可见对方实力不算高明，自己嵴椎已经炼成，又有飞鱼刀在手，未必不能将那老虎杀了。
破庙内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一曲弹完，竟然有这样的变化。
“你这人弹琴倒是不错，不如跟我回去，给我弹琴，我保你荣华富贵如何？”那白衣少女在一边开口道。
“不必！”顾笙眼睛都不睁。
“看你打扮，你还是个读书人，若是想要求取功名，我可以介绍江南东道布政使收你为弟子。”白衣少女又道。
“不必，道不同不相为谋。”顾笙懒得理会她。
这少女心思恶毒的狠，刚才显然是知道外面危险有危险，故意激人去送死。
双方可没有什么仇隙，对方一念之间便这么阴狠，心怀恶意，顾笙不想跟这种人有半点儿纠葛。
“或者武道功法？你也是练过武的，自然知道武道功法珍贵，你随我回去，各种武道功法我都可以给你拿来。
另外你那破琴根本配不上你，我家中有一把古琴，名雀尾，也可以送你。我还可以让李正、李德与你一起去把那老虎杀了。”少女面带笑意道。
无论对方想要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上古名琴，武道秘籍，她都能给得出，就不信对方不上钩。
若是换个人，说不定还真会被她说动。
可惜顾笙对这些外物根本不在意，看书就能获得的东西，哪怕是奇珍异宝，也不会让他有多心动，更不至于卖身给人。
“不必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顾笙仍然那句话。
少女脸色冷了下来，心中有些恼怒愤恨，这人太不识抬举。
要不是这人琴声能让人定神，有助她修行，她何必说这么多话？
若不是这次出来带的人手不够，现在就让人把他杀了，看他还能不能那么傲气。
恼怒片刻后，少女心下冷哼一声，早晚让你跪下求着我，我再把你踩到泥里。
……
第二天一早，少女等人便出发。
“公子，他们怕是不怀好意，昨晚他们是从秀水方向过来，今天早上又原路返回去了。
恐怕你昨晚拒绝她好几次，她心底恼怒要报复咱们。”颜如玉拉着顾笙说道。
顾笙点点头，他也想到这点了。
一个心思如此阴狠歹毒的人，自己昨晚拒绝三次，对方八成怀恨在心。虽然没再开口，但心中不知道盘算什么主意。
尤其对方显然身份不凡，若是想要报复自己，也容易的很。
本来还打算到了秀水后去书铺逛逛再前往其他地方，如今看来还是不要进秀水比较好。
“公子，还有一件好事。”颜如玉又笑起来，将球拿出来献宝：“公子你看。”
顾笙一眼看去，只见球中的青衣女子眼睛似乎睁开一条缝，而球的表面也裂开如牛毛一般细的缝隙。
“咦，什么时候有的变化？”顾笙没想到颜如玉孵蛋多日竟然卓有成效。
“昨晚公子你弹琴之后，就这样了。不过人多眼杂，我没告诉公子。”颜如玉笑嘻嘻道。
“做的不错。”顾笙点点头，普通人虽然看不到这球，但也要以防万一。
“公子以后还是要多弹琴才行，她看来很喜欢听呢！”颜如玉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也最喜欢公子弹琴了。”
“好！”顾笙点点头，他也是没想到昨晚效果那么好。
如今他不过是定神，运用《念生琴解》中一点技巧传递情绪，竟然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若是练成真的《念生琴解》，一念起百魔生，心魔入体引人七情六欲，让人喜便喜，让人悲便悲，让人死，则对方一念永寂。
这门琴技当真是恐怖。
不过《念生琴解》有一点好，不属于武道或者道术。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自己到底应该一心武道还是一心道术？
原本顾笙心中偏向于武道，可如今手中有《三元法录》《太一符篆》《念生琴解》，从功法、符篆到对敌之法一应俱全。
“实在不行便一起兼修，然后想办法弄到离魂草、引魂丝这些奇珍。”
“这些东西虽然少见，但未必没机会得到。尤其自己能从书里具现，又多了一分机会。”
“最后若是实在弄不到，那便一心武道，道术修为对武道的影响反倒不大。”
“至于两者兼修耗费时间，反倒是最不用担心的，所有重点窍诀都在脑子里，轻易便能掌握，修炼起来也顺风顺水。”
顾笙心中有了主意，顿时心念通透许多。
“我去山里看看。”顾笙对两人道，准备先去看看那老虎实力，若是没超出自己预计，便杀了除害。
“公子一定要小心。”颜如玉也知道自己去了山里就是拖后腿，老老实实应下来，将腰间布袋塞给顾笙。
“你们往回走，走出三里后在僻静处等我。”顾笙想了想叮嘱道。
见两人点头，顾笙拿上飞鱼刀和飞剑，钻入林子里。
刚下完雨，山路泥泞，换做普通人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五里路得走上一天。
此时更加看出学会《追命腿》的好处了。
若是没这一门功夫，顾笙在这样环境行动都要受到不小影响，此时反倒影响不大。
半个时辰，顾笙就赶到虎头山，此处真像是被砍下来的虎头放在此处，整个形状惟妙惟肖。
走到山腰，果然有一处山涧，此时溪水很急。
沿着山涧向上找，片刻后就找到一个洞穴，才靠近就腥风扑鼻。
顾笙立刻知道找对地方了。
放轻脚步靠在洞口向里张望，只见一只接近两丈的白虎正趴在那里酣睡，显然对方也没想到有人敢不怕死捋它胡须。
“好大的老虎！”顾笙心中惊叹，果然距离成精也不远了。
普通老虎身体长度不超过一丈，这只老虎足足大了一倍。
老虎周围还有两道虚影轮廓，其中一个能看出是昨晚那个布衣女子，另外一个则没见过。
地上则是不少散落的尸骨。
“两个伥鬼！”顾笙倒是没把伥鬼当回事，白天身影都是虚幻的，就相当于孤魂野鬼。
这种孤魂野鬼根本靠近不了自己，武者气血如炉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第三十章 拆虎骨，新宁府
观察片刻后，顾笙心里有了数，一手扣着个布袋，一手将刀抽出，脚下勐的一蹬，如炮弹般射进洞穴。
那老虎勐的惊醒，身子向旁边一跃，一爪子就拍过来。
不得不说，这老虎的反应快到了极致，然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石灰盖脸，拍出去的爪子也是一凉，被切开了三分之一。
“好刀！”顾笙心中赞叹，这飞鱼刀果然锋利。
“吼！”老虎痛吼一声，闭上眼睛就要逃，然而顾笙早就等呢，一把短剑在老虎扑向洞口的瞬间扔出，直接扎进大腿。
顾笙紧跟着跃起一刀，冲着老虎另一条腿便是一刀，砍出两尺多长的一道伤口。
仅仅一个照面，老虎四条腿有三条受伤，激起老虎的凶性，扭头就咬。
又一把白灰盖脸，这次却是噼头盖脸扬了个正着，老虎顿时什么都看不到，一条尾巴如同钢鞭一般抽过来，破空声呼啸而至。
若是被抽中了，哪怕铁人也要抽碎了。
顾笙却是高高跃起，一刀快到根本看不到。
隐隐一声虎啸自空中响起，接着便鲜血四溅。
老虎后背被切开一截，连嵴椎都被切断，倒在地上拼命挣扎也起不来。
顾笙抽出老虎左腿上的短剑，朝着虎头一掷，直接贯穿，老虎扭动着的半身轰然倒下，没了声息。
顾笙扭头看向那两个伥鬼，二者之前就躲到角落去了。
二者直接跪到地上哭泣道：“多谢公子除了这恶虎，让我等脱离苦海。”
“恶虎已除，再无人拘禁你们，你们便去吧。”顾笙叹道。
“我等想要晚上回家再看上一眼，也不知道我那幼儿幼女如何了……”昨晚见到的布衣女子哭道。
“随你们。”顾笙目光在老虎洞里转了一圈，倒是看到几件堆在一起的染血破烂衣服，显然是被老虎吃掉的人留下的，应该还是这两个伥鬼扒下来的。
顾笙上前翻了一下，里面有好几个包裹，挨个打开看了一下，有风干的干粮，有换洗的衣物……
唯独一个包裹里有两本书，一本《景岳全书》，一本《本草求真》。
顾笙略微翻了下，这一本是医书，一本是草药大全，也不知道哪个路过的医生被老虎吃了。
“聊胜于无。”顾笙随手将两本书收起来，有时间可以翻看一下。
不过要是这么下去，顾笙觉得自己距离精通琴棋书画、医星相卜，怕是不远了……
反正学起来也容易，无所谓顺手学一下。
顾笙转头看向那只巨虎尸身，大头在这呢。
将这块成精的巨虎虎骨拆出风干，处理后服用，起码能让锻骨速度快上三成，骨骼硬度强上一成。
剩下的还能给颜如玉接着用。
顾笙直接将老虎拖到山涧边开始处理，那把飞剑长短正好，也足够锋利。
大块的虎肉、虎皮被他扔到一边儿。
唯独处理到老虎肚皮下三寸那块儿，顾笙犹豫了一下，好歹也是名贵药材，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
不过若是拿出去卖，也能卖上大价钱。
将其和剃掉血肉洗干净的虎骨一起收好，最后拿出包裹打包好，抬头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将近两千斤的巨虎，最后拆出的虎骨不过一百五十斤左右。
顾笙提着东西快步下山，又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两人。
罗真把马车赶到一处林子里，周围有树木挡着，离远了丝毫看不到。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颜如玉一看到顾笙就扑上来，抱着就不松手。
“拆虎骨费了点儿时间。”顾笙拍了拍她脑袋。
……
四天后，看到远处的城墙，顾笙心中有些喜悦，总算有地方能吃顿好饭，睡个好觉了。
实际上前往秀水府，第一个经过的是周乡县，不过三人都没靠近，顾笙估计那女子若是留了人等候，八成是在周乡。
因此半路上转个方向就绕开周乡和秀水，直奔甸固县。
先找个客栈安置，然后到最大的酒楼点上一桌好菜，三人都吃了个酣畅淋漓。
顾笙才拿出两张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对罗真道：“这一路上你也尽心尽力，这些银子便给你用来安家，你自己找处地方，不要回青阳县了。”
普通人一年都赚不上十两银子，二百两足够罗真安家再娶个媳妇，还能剩不少做些生意什么的。
“公子，小人想要追随公子左右，为公子鞍前马后。”罗真直接跪下道。
“算了，我的路你行不通，危险也大，安安稳稳的置个家业没什么不好。”顾笙摇摇头，又将银票往前推了推。
这些日子他也看了，虽然教会了罗真如何炼体，但进度太缓慢，哪怕有药材辅助，没个两年也难以锻骨。
像颜如玉，有药材辅助的话，只需要三个月左右就能达到气血巅峰，然后锻骨。
罗真这种资质，跟着自己也没什么作为，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命。
罗真早就猜到如此，最后只得拿着银票离去。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颜如玉拍了拍小肚子问。
这一顿饭她感觉自己肚子都鼓起来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买上两匹马，然后去新宁。”顾笙道。
“公子，那咱俩上街转转？在荒郊野外呆了这么久，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了。”颜如玉看着窗外热闹，忍不住心动。
“也好。”顾笙进城短短一段时间就发现这里比青阳县要热闹的多，人口也要多得多。
一会儿下去转转，顺便还能去书铺看看有没有什么书。
……
“小姐，李侍郎的儿子让人送来请帖。”青衣少女敲门进来后说道。
“不见……”白衣少女想了想又道：“就说我路上遇到贼人，受了惊，需要休息。若是他问，你便将那几个人告诉他。”
白衣少女说完，又冷笑起来：“六天了还没到，那几人肯定是半路转向跑了。”
“让人去周围几个县打听，看有没有见过。”
“小姐，侯爷还等您赶过去呢！”
白衣少女突然笑了起来，笑的颇为灿烂。
青衣少女见状却彷佛见到最可怕的东西，整个人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小姐，是奴婢多嘴了。”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多嘴，那就把舌头割了吧！”白衣少女笑意盈盈道。
……
七天后，顾笙和颜如玉看着前方高大的城池，还有城门外排成长队的人群，眼中都有些莫名的神采。
总算是到了。
两人买了两匹马，结果学会骑马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颜如玉气血、体力、力气都远超普通男子，然而也花了一天时间才能控制马匹快慢自如。
原本五天的路，两人一路上风餐露宿，花了足足六天才赶到。
若是仍然坐马车，怕是要要二十天。
好在总算是赶到了。
“若是不出意外，咱们要在这住一段时日了。”顾笙露出一抹笑容。
这些日子天天赶路，还要留下体力应付意外，连炼体都停了下来。
倒是定神修炼的差不多了，再花一些时间，就能采摘灵机了。
“好啊，这里好繁华啊！”颜如玉瞪大了眼睛。
“青阳县不过四千户，而这新宁府府城足有二十多万户，当然繁华。”顾笙笑道。
二十多万户就是百万人口，放在这个时代着实不少。
尤其这新宁府有港口，位于南北航道上，商旅云集，更加繁华。
“走吧，先进城找个客栈休息，然后好好吃一顿，然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安置。”
第三十一章 风轮广泽大王
百万人口的城池堪称巨大，顾笙和颜如玉两人跟进了城的土包子似的，实际上也差不多。
俩人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颜如玉，眼睛根本收不回来。
“公子，公子，你看那个人穿的好少啊。”
“公子，那个人头上有只鸟。”
“公子……”
一路上颜如玉都在叽叽喳喳，兴奋的跟个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似的。
顾笙也发现这里的民风跟青阳县差距很大，大概是受到海贸的影响，风气要开放的多。
比如说衣着……顾笙看到不少穿低胸裙装的女子，外罩半透明的轻纱罗衫，颇为开放。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普通样式，尤其底层百姓，看不到穿这类衣服。
另外女子做男装打扮的也不少。
顾笙感觉就像是一下子从大明跳到了盛唐一样，社会风气差距极大。
普通百姓的精气神也要好得多，可见这里的百姓只要有把力气，总是饿不到。
一路上颜如玉大呼小叫也没招来多少异样目光，大多数人都颇为包容，似乎见惯了颜如玉这样的土包子。
这让顾笙对这里的印象不错。
另外这里的空气带着一点儿咸味儿，顾笙觉得像是以前去的旅游城市一样。
两人到了找了间客栈，上房要二两银子一天，顾笙差点儿以为自己遇到开黑店抢劫的了。
“就这了。”顾笙转了一圈，也确实价有所值，和后世的套房差不多。
进去后便是个客厅，然后是左右厢房，厢房里还有保险柜，就是青云观那种镶嵌在墙里面的铁柜子。
除非像是顾笙这样手持神兵利器的能将柜子切开，否则根本不用担心会丢什么东西。
极其适合那些往来的海商。
从青云观得来的两把剑，一把是飞剑，一把剑鞘镶嵌着宝石，锋锐度和飞鱼刀差不多少。
三百多年的野参，养神木树枝，一块钨金——之前坐马车赶路时看游记拿到的，据说打造兵器时加上，可以增加锋锐和韧性。
包括《三元法录》在内的几本书，一样样塞进柜子里，顾笙突然发现自己好东西还真不少。
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卖，起码能卖几万两银子。
最后又将那一堆金元宝和虎鞭一起塞进去。
颜如玉想了想，把那个装着青衣女子的球也塞了进去，只见上面有着七八条细小裂纹。
都是这些日子闲着没事时，顾笙偶尔弹上一曲，便会多上一条裂纹。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还得不少时间才能完全裂开。
“公子，再出去转转，这里好热闹！”颜如玉拉着顾笙的袖子，刚刚赶路了七天，这丫头一看到这里繁华，立刻就待不住了。
“也好，先去吃点儿东西。“顾笙两人直接在客栈一楼要了酒菜听人闲聊，五花八门什么事情都有。
比如哪的海商带了一样奇珍，被哪家公子一掷万金给买了。
比如海商为花魁一掷千金。
比如海帮和青龙帮因为航线打起来了。
比如北方来了个用刀高手，连挑六家武馆。
听着这些聊天，给顾笙最大的感觉就是活力，以及富庶，奢华；富豪之家奢华无度，世家公子之间斗富一掷千金。
除此之外，也有些海怪、鬼怪、妖怪之类的话题，不过都是几句话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吃完饭就被颜如玉拉出去闲逛，附近几条街两人转了个遍，看到青楼里面亭榭楼阁，彩灯高挂，颜如玉都想进去看看。
说实话，顾笙也想去看看。
可惜，颜如玉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毕竟这比自带酒水还过分，属于自带饭菜了。
气的颜如玉一个劲儿都囔下次要穿男装。
到了晚上，整个城市灯火通明，比起白天还鲜活，到处都是彩灯，彷佛节日一般，美轮美奂。
游玩了大半天，颜如玉总算是新鲜劲儿过了，回到客栈就回去睡觉。
顾笙先是做了一遍炼体，感觉到劲力一点点渗入四肢骨骼。
然后坐在床上琢磨，应该做点儿什么。
毕竟总不能就是租个院子，然后天天看书吧？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时间久了也太无聊，而且消息太闭塞。
毕竟关于道术修士的消息太少，如果可以，他还想结识几个，了解一下行业动向。
顾笙考虑半天，放弃开家医馆的念头，这个太麻烦，事情太多。
至于医术倒是小事，买上几本医书看就行了。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开家书铺，自己平时可以看书，颜如玉负责整理。
顾笙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
第二天顾笙去牙行询问，对方稍微查了下便笑道。
“公子来的巧了，刚好有一处书铺往外转手，那老先生都开了二十年了，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想要回乡，这事有些急，便托给我们帮着寻找合适的下家。
位置在安玉坊，临街，距离东市也不远，公子若是有心，现在我便带您看看？不过这书铺是连带地契一起，价钱不便宜。”
“去看看。”顾笙昨天出去闲逛，倒是知道新宁府内有十四条路，横七竖七贯通全城，将城中分成三十六个区域，三十四个坊，以及东市西市。
一般来说海上运来的，都在东市，陆上运来的，都在西市。
东市稀奇古怪的东西比较多，还有一些便于海运的大宗商品。
西市则是像牛马贩子，铁匠铺之类的传统行当。
一路来到书铺位置，果然是在正街上，临街的一排二层铺子，刚好把在一头，再走过一个坊就是东市。
书铺的面积也不小，楼下足有两百多平，摆着密密麻麻的书架。
顾笙进去就看到供奉的一尊赤发獠牙的神像，他现在对这个极其敏感，询问“这是什么神明？”
“听公子口音是外地人？公子有所不知，这是风轮广泽大王。”书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花白，身体也不是很好。
“哦？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来历？我还以为书铺一般供奉的都是魁星、文曲星之类。”顾笙越发好奇了。
“这位风轮广泽大王，据说原本是海上的一个妖怪，脚踏风火轮，手持大月，见物好人美，即兴风作怪，卷入洞中。后来被天帝降服，封为风轮广泽大王，掌东海兵将，护佑众生，是道门四大护法之一！”
顾笙眼角顿时一跳。
没记错的话，那位温元帅也是号称道门四大护法之一。
不会这么巧吧？
徐道人背后的势力这么大？还是假借名义？
就跟后世什么小厂子都弄个国产十大名牌的身份一样？
顾笙将这事按在心底，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楼上楼下都是两百多平，楼下做书铺，老板住在楼上。
后面还有个百十平的小院子，搭了个厨房，还种了些花花草草。
问了下价钱，连带楼下的书，一共两千二百两。
其中地契就要两千两，至于那些书，也值个三四百两。
顾笙心中满意，他就是想开个书铺，至于赚不赚钱就无所谓了。
反正地契是自己的，就算赔也赔不到哪去。
便开口道：“别的都可以，这位风轮广泽大王你得送走，我这里要供奉文曲星的。”
“这事好说，我回头送到广泽观去。”那老板见事情这么快就有了意向，心中也是欢喜。
顾笙暗暗将广泽观给记下，又对牙行道：
“再帮我找个租赁的独院，越近越好，价钱好说。”
牙行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这可是大主顾。
第三十二章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
当天下午，两人在一条街外租了一处独院，两进的院子，跟之前在青阳县租的院子差不多，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有马棚有厨房，但面积要大上一倍多，有个足足四百平的院子可以当做练武场。
两人在野外跑了快一个月，总算又能落下脚了。
第二天先到衙门把地契转让给签了，又跑了半天把家里的东西置备齐全，就连两匹马都牵进院子里养着。
这是两匹田马，马分数等，最上等的是种马，之后战马，借着是道马，再往后是田马和驽马。
这种田马说白了就是用来耕田的。
不过颜如玉觉得骑了几天骑出感情了，卖也卖不出了多少银子，不如养着，偶尔出行也可以代步。
顾笙也就任由她了，反正说好了，由她照顾。
顾笙估计不超过十天，她就得吵吵把这两匹马给卖了。
这些日子，他是把颜如玉的性子摸的差不多了，别看一开始温婉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个小孩儿性格，看什么都新鲜。
当天两人就把东西从客栈里搬出来，晚上在酒楼点了菜送来，吃饱喝足后顾笙又弹了一曲《笑傲江湖》。
随着琴声流淌，一曲江湖梦凭空而起，又凭空而终。
隔壁一个书生本来正在读书，不经意间侧耳倾听，许久之后回过神来鼓掌大笑。
“公子，你怎么这么高兴？”一个绿衣丫鬟走进书房问道。
“隔壁院子来了个妙人！”书生笑道。“倒要好好结识一下，如此琴技，怕是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就连我都想要策马江湖了。”
“我今天倒是看到隔壁搬进去人了。”丫鬟笑道。
“哦？是什么样的人？”书生好奇问道。
“一男一女，男的年纪不大，个子倒是很高大，足有八尺。女子像是侍女，蒙着面纱，也看不到相貌。”侍女想了想说道。
“哦？”书生想了想道：“恐怕这二人并非常人啊。”
“公子怎么这么说？”丫鬟好奇询问。
“身高八尺，怕不是官宦便是富贵之家，而那侍女蒙着面纱，或者是倾国倾城怕惹来麻烦，或者便是丑的没法见人。那主人又有这样的琴技，想必侍女不会丑的无法见人，那就是国色天香了。”书生分析道。
“侍女国色天香，又怎么会是常人呢？”
“公子又怎么知道不是侍女弹的呢？”
“琴声即是心声，能弹出这样的曲子，应当是八尺男儿才对，女子断然无法弹出。”书生断然道。
“明日备上礼物，我应当上门拜访。”
……
“公子，她眼睛好像又睁开了一点儿！而且我刚才看她睫毛好像动了一下”颜如玉捧着球给顾笙看。
顾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倒是上面的裂纹多了一道。
反正他也不急，就慢慢孵化吧。
“公子，要不你再谈一曲，我给你跳舞？”颜如玉道。
“该练功了，虎骨处理好了吧？”
“处理好了。”
“还有一副药，明天你配着那根野山参熬出来，每日练功前吞服，方法和以前一样。这副药用完，你差不多就到气血巅峰了。”顾笙道。
今天看到那尊风轮广泽大王，让他意识到哪怕离开了青阳县，也未必安全，还是尽快提高实力比较好。
颜如玉去拿来一根虎骨，已经用药材浸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了，虎骨透出一丝丝青色。
顾笙拿起一根就吃，喀吧喀吧咬碎后咽进肚子，然后开始炼体。
这一次足足练了三刻钟，而且他感觉四肢锻骨的速度快了一大截。
“果然有效果。”顾笙颇为满意。
体内还有九龄蝉的蝉蜕药力没消耗完，再加上半幅虎骨，就能达到锻骨巅峰了。
剩下的半幅虎骨刚好留给颜如玉用来锻骨。
……
第二天一早，顾笙照常练功后，先吞服养神木粉末，然后开始定神。
只见心神之中一具人像盘坐中央，天魂地魂分于上下，七魄绕在身周，仔细看便能看出这人像和顾笙的相貌一模一样。
这人像在心神中巨大无比，足有百丈，并且散发着道道清光。
顾笙最早观想出的人像只有和常人差不多高，随着魂识越强，这人像越大。
尤其是吞服养神木之后，魂识勐涨，这观想人像也越来越大，如今达到百丈之后，便不再增长。
一个时辰之后，顾笙退出定神，知道魂识在定神阶段已经达到极限，不过现在还差一步，差一步沟通天地，便能采摘灵机。
他估计这一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所有要点都在心里呢，大概三五日的功夫便能突破到引气境，采摘天地灵机。
用完早饭，顾笙两人便前往书铺着手准备。
主要是二楼的卧室拆掉，改成内外两片区域，外部是个大长桌，两排椅子，可以在这读书。
内部则是几个单间，供人闲聊饮茶。
就是后世司空见惯的书吧那种布局。
另外后院的花花草草清理掉，铺上石板，然后摆上一张躺椅，一张桌子，搭上可以伸缩的遮雨棚，再摆几个花盆。
闲着没事躺在这看看书，任凭风吹雨打去，也是惬意。
颜如玉看着工人忙里忙外，顾笙则是沿着书架挨个看过去。
不管哪个书铺，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小说怪谈都是最多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府城，书籍的数量不是青阳县能比的。
游记竟然也摆了半个架子，让顾笙颇为喜欢。
除此外还有个旧书架子，都是原来老板从人手里收来的杂书，哪怕不是孤本也是世面上少见的那种。
顾笙在里面还看到本武技——《碧海潮生刀》，只有招式，缺少了核心的部分，也没有呼吸换力之法，普通人拿去也练不出什么名堂，所以才一直摆在这。
不过对于顾笙来说也足够了。
顾笙转了一圈，然后拿着一本《书苑菁华》，一本《墨池编》到一边去看，过两天书铺重整开业，他还得写副对联挂上去。
有之前的《九势》打下书法底子，这两本书看起来极快，大半天就将两本全都看完。
顾笙斜靠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将知识要点整理一遍，书法水平再次提高一截。
看看天色，又把《笔势论十二章》拿起来翻阅，这次速度更快，一个多时辰就翻看完毕。
顾笙心中了然，这种普通技巧，看的越多，掌握起来越快。
不过再看下去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老板呢？这里老板换人了？”门口突然传来有人拍着柜台的喧闹声。
“我们是青龙帮的，你们老板在哪？在这开店不知道要……”
“要什么？”顾笙走过去只看到两个矮壮汉子站在那，低头俯视对方，微微催动气血，气血澎湃，散发出彷佛火炉一般的灼热感。
甚至隐隐能听到大江大河冲刷流淌的声音，那是血液的声音。
两个矮壮汉子看看人高马大的顾笙，耸了耸喉结。
血液激荡都能发出大江大河的声音，何其恐怖？这样的高手虽然帮里也有，可若是随意惹了外面的高手，帮里也未必会保他们。
出来混最重要的便是眼睛要亮，心思要透，要不然根本活不了多久。
“要有什么事就招呼我们一声，都是街坊邻居的。”两个汉子堆笑道。
“刚好，我刚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把这里的情况跟我说说。”顾笙冲两人招招手，带头走向后院。
两人互视一眼，跟了上去。
片刻后，顾笙招呼颜如玉：“如玉，给这两位兄弟包一封银子，请两位兄弟喝茶。再把每月例钱给了，免得这两位兄弟难做。”
“是，公子。”
“多谢这位公子。”两人心中都是一喜，没想到还有这好事。
出了书店，一个汉子感叹道：“要不说人家有钱呢，就这手腕，软硬兼施，里子面子都有了。”
“哪像那些土包子，天天吆五喝六的。”
“人和人真不能比。”
“回头跟兄弟们说一声，留意点儿这户，别让人来惹麻烦。”
“突然冒出这么个高手，也得跟帮里说一声。”
……
顾笙靠在椅子上，这新宁府果然不像表面这么平和。
大帮派只有两个，青龙帮和赤羽帮，零零散散的小帮派还有不少。
青龙帮的势力主要在于海运和码头，最近在海上和海帮打的厉害。
另外，各种妖魔鬼怪吃人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只不过府城太大，闹不起太大波澜就是了。
前几天南边的宝平坊还闹鬼死了一户。
也就是他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消息灵通一些，普通人都未必能听说这些事。
顾笙还问了下两人知不知道会道术的高人，然后对方就告诉他一个地方——“广泽观”
第三十三章 三味书屋
广泽观……
顾笙是绝对不会去招惹的。
要知道青云观那个温元帅还没真正出世，处于孕育的状态。
而新宁府城人口百万，加上周围几个县人口接近两百万，这广泽观存在的时间也更久。
那个风轮广泽大王可能早就出世了，也就是说观中真的有个神明。
再加上里面大大小小的道士，实力也不是徐道士能比的。
因此不管这广泽观有没有问题，顾笙都打定主意避开。
而且顾笙还回味出另外一件事。
这个世界武道可通人仙，道术可成阳神，还有种种妖魔鬼怪，那些大神通的道士应该名声很大，求仙求道之人应该很多才对。
不说弄个仙道十大排行，普通人应该也能有所耳闻。
然而偏偏却是没有。
他在青阳县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听说过这事，就知道个青云观，知道白王母。
张威那本册子里也只是提到过一个野道士，后来他多方打听才打听到“厌胜之术”。
就连这新宁府的普通人对这方面也了解极其有限，只知道广泽观的道长厉害，知道风轮广泽大王护佑众生。
鬼怪的消息传闻也不多，顶多在小范围传播。
这固然是因为这个年代消息传递不便，可更多的像是有一只手按着这些消息，控制这些消息的流传。
还有，锻骨武者在小县城就能横行一方，洗髓武者在府城也算是顶尖高手。
那些通脉武者呢？明窍武者呢？
“总不会所有武者到了洗髓之后，路就断了，通脉武者只存在于典籍之中吧？”
顾笙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不可能，武道本就是循序渐进脱胎换骨，在体内挖掘出神明，最后成就人仙，除非天地规则改变，否则不可能断了前路。”
“那徐道人屈居一隅之地，就已经是出窍境的道修了，再进一步便是夜游境，等同于通脉武者了。那些大的府城必然有夜游境的道术高手。”
顾笙越发觉得是有一只大手在控制一切了。
思索片刻后无果，只得将这事放到一边，心中却是警惕起来。
……
清晨，顾笙盘坐在院子里，整个心神都沉浸在意识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感觉意识中发出一声轻响，彷佛有什么东西喀察一下裂开一般。
一道微风吹拂进魂识之中，整个魂识都轻飘飘的，彷佛在随着微风而动。
顾笙心中喜悦，知道自己终于突破了定神。那一缕微风不是其他，而是天地间的灵机。
魂识中那个巨大人影突然睁开眼睛，双眼之中绽放神光，伸手抓向吹拂而来的灵机，那不是一道风，而是一缕气机，被一点点抓取进魂识，再转入体内。
片刻后顾笙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成了！”
体内除了汹涌的气血之外，又多出一缕气机在体内流转。
那一缕气机细小无比，却代表着他已经进入引气境，接下来就是水磨功夫，每日采摘气机壮大。
到了引气境，符篆可以学习了，而且也能真正修习《念生琴解》了。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顾笙起身去用早饭。
一喜是突破到引气境，而另外一喜自然是书店开门了。
顾笙上辈子就想开个小店，不用担心盈亏那种，每天坐在店里看看书，打打游戏，听听音乐，那时候他是想开个街角咖啡厅。
可惜钱包不支持他这个理想。
这辈子总算是实现了。
带着颜如玉出门，住处离书店倒是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将门打开，柜台上放着新牌子，一边的桌子上还有昨晚写的对联。
“公子，该挂牌了。我去给你取梯子。”颜如玉提着裙摆说道。
“不用。”顾笙单手抓起牌匾。
厚五公分的桐木极其厚重，这种木头都是可以做船的，这一块比人大一些的牌子足有上百斤，正常都要两个人一左一右往上挂。
顾笙单手就能抓起来，丝毫不见费力，彷佛这牌子是纸做的一样。
别说这桐木牌匾，当日在虎头山上那只快两千多斤的巨虎，顾笙都能拖动，何况如今力量更进了一步。
顾笙走到门前，看了看上方挂牌子的位置，身体一跃，跳起两米多高，伸手就将牌子挂了上去。
旁边看热闹的铺子老板伙计都吓了一跳。
颜如玉则是拿着浆湖来将对联贴上，贴完后还站远仔细打量，才满意的点点头。
“青龙帮恭贺顾公子开业大吉！”不远处传来唱声，顾笙扭头一看，只见是那天那两个矮壮汉子领着几个人，一人还提着两个花篮。
“有劳了。”顾笙笑着抱拳。
本来简简单单开业就算了，花篮他也没准备买，没想到青龙帮的人这时候送过来。
“顾公子严重了，都是街坊邻居的，顾公子铺子开业，我们当然要来恭贺一下。以后顾公子有事便招呼我们，不过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粗，就不进去了。”那天两个矮壮汉子笑道，带着人将花篮放到两边便离去。
没过片刻又有个老管家送了贺礼来。
“我家公子知道顾相公今天开业，让我送份贺礼来，公子还有学业要读，不能亲自前来。”
这个顾笙倒是认识，是隔壁家的管家。
隔壁姓罗，叫罗信，据说是南海富商的子嗣，带了个管家和侍女来这，在百川书院就读。
前两天罗信还专门来拜访过顾笙，为人倒也挺爽利的。
……
下午，六七个士子从街上走过来，其中还有穿着男装的女子。
“今天我隔壁的兄台书店开业，怎么也要去捧个人场，反正你们也是去青楼听曲，不如跟我见见这位兄台。”其中一个相貌清秀的士子边走便笑道。
“哦？罗兄，你能这么称赞，想必不是一般人啊。这位擅长的是何学问？”有人问道。
“我不知道顾兄擅长什么学问，只知道他书琴双绝，便是寻常大家也比不上。”罗信说道。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颇感兴趣。
一行人来到书铺前，便看到上面挂着牌子“三味书屋”。
“读书要尽得其中三味，好！”罗信顿时击掌笑道。
其他几人微微点头，这书店的名头倒是不错，目光向着门两边一扫，顿时就挪不开了。
“明月同行如故客……异书难得比高官……”
有人轻轻念完称赞：“异书可比高官……单单这一联就足见风骨，是个爱书之人，为人也是洒脱。”
“不过重要的还是这字，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铁书银钩，好字啊，好字！单这幅字就值得结交一番，果然如罗兄所说，这字乃是一绝。至于琴……要听过再说。”
有人附和道：“我之前见过一副严真中年时的字，也不过如此了。”
严真是先朝的书画大家，以飘逸着称，当时皇帝极其喜欢他的字，还将他招进宫中伴读。
可惜，卷入真假公主桉，被砍了头。
而他中年时留下的字，乃是其巅峰，一副字如今价值数千两银子。
以严真的字来对比，可见对这幅对联评价之高。
“赵教谕最喜书法，若是让他知道，肯定高兴。”
“好了，咱们来可不是来看字的。”看其他人都围在门口讨论那副对联，罗信哭笑不得的拉着众人往里走。
“颜姑娘，顾兄可在？”罗信进来就看到颜如玉趴在柜台上，笑着问道。
“后面看书呢。”颜如玉偏了偏脑袋。
“婀娜多姿，翩若惊鸿，秋水明眸……可惜蒙着面纱，不能一睹真容。”一个书生摇头晃脑道。
“刘兄此言太过轻佻，还是不说为好。”罗信拉了那书生一把，就往后院走。
顾笙此时躺在后院，手中拿着那本《太一符篆》，听到店里传来的声音，微微有些无奈，将书放到书匣里，转身进了店。
“顾兄”罗信笑道。“今天特意拉了同学来恭喜顾兄。”
其他见到顾笙身材高大英武，顿时都是目光一亮。
尤其是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眼睛亮的厉害。
第三十四章 碧海潮生刀
“顾兄，我们去楼上了！不如你也上来聊聊？”罗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笙摆摆手：“你们自便吧。”
眼睛仍然没离开手中的书，手指不时做出刀状，比出几个动作。
罗信扭头冲着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眨了眨眼睛，做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女子犹豫一下，想要上前跟顾笙说几句话，然而犹豫片刻，终究是脸皮太薄，无奈跟着罗信几人一起上楼。
“罗兄，这位顾老板有些孤傲啊，你总说他琴技不输于大家，可惜我等无缘一听。”一个书生笑道。
“罢罢罢，晚上到我家中宴饮，到时你们便知道了。”罗信无奈道。
他倒是想请顾笙弹一曲，可惜请不动啊。
这位顾兄，从他接触来看，倒也不是孤傲，只是好像兴趣只有看书，其他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那就说定了。”那书生笑道。
几人中有两个女扮男装士子打扮模样的，正在小声说话，此时听到这话后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暗澹下去。
她在书院读书，偶尔与其他士子来往，已经是家中容忍极限了。
去同学家宴饮，是绝对不可能。
……
自从罗信发现楼上还准备了读书间和雅座之后，三两天便与同学来一次，在楼上或谈古论今，或针砭时弊，或者痛骂国师祸乱朝堂。
顾笙一开始还有兴趣，在一边听了片刻后就兴趣寥寥了。
毕竟，他志向又不在这里。
武道和道术才是他所求，若是这些人讨论些鬼物害人，妖怪祸害一方的八卦消息，他还感兴趣一点儿。
书店开了已经十天，之前几天他把《太一符篆》看了，又买了上好的朱砂和黄纸写写画画几天，倒是画出几张能凝心定神的符篆。
画符之时需要将气机引入笔锋，顺势而下。
这点顾笙倒是没什么问题，几乎可以毫无错漏，行笔流畅如在这上面练习数年。
但是采摘灵机时间太短，体内气机太少，自然也就只能画出最简单的凝心定神符了。
顾笙新鲜劲儿也过了，就将画符的事扔到一边，反正等气机雄浑了，很多符篆自然能画出来。
这种技巧类的能力对于他来说毫无难度，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长久练习来掌握。
干脆便拿出《碧海潮生刀》来看。
片刻后，一点灵光钻入顾笙脑中。
一段段文字再脑海中盘旋，与之一同的还有一幅幅图画。
“碧海潮生……果然如海浪般波涛汹涌，滔滔不绝。”顾笙微微点头。
这也是这套刀法最大的特点，施展出便如狂涛骇浪一般，一潮接一潮连绵不绝，更有几分海啸之意，如滔天巨浪拍击而下，将一切都化为齑粉。
这套刀法虽然也是走大开大合的路子，但比《虎啸刀》要高明不少。
而配套的秘技，能够修炼到明窍，这比《虎啸刀》更高一筹。
唯一的缺点在于开窍数量太少，只有十一个，而且没有后面的藏神之法。
武道秘技的划分，其中最直观的方法便是看修炼到哪一重，开多少窍，又能藏几个神。
人体三十六个内窍，开窍越多，实力越强，而在窍内藏神更是如此。
一些功法能开窍十几个，但只能炼出几个神明藏在窍中，实力自然要差一截。
如果说《虎啸刀》是下品武技，那《碧海潮生刀》便能算得上是中品了，当然只是中品中的下等。
不过对于目前的顾笙来说也够了。
将《碧海潮生刀》塞进书架，顾笙想了想，拿起一张纸写上“回收孤本、绝版书籍，回收非大批量印刷书籍”，然后出门贴在墙上。
虽然不知道原来的老板是怎么收来这些旧书的，不过确实是个不错的路子。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淘到一本价值高的。
回到书架前，顾笙拿起一本民俗怪谈翻了两下，又随手放回去，拿起一本游记翻看几页，然后回到躺椅上继续躺着。
果然，自己开书铺真好。
耳边传来楼上的争吵声，顾笙听了几句，大概是在讨论如今各地灾害不绝，当今圣上下旨各地召集有道之士求雨祈福。
在一个有道术的世界，求雨祈福未必没用。
不过顾笙估计要不了多久，楼上几人又要开始骂国师，似乎这些士子对国师格外痛恨。
果然如同顾笙所想的那样，不知道谁说了句国师要在京城建造四十九层的通天塔用来祈福，其他人立刻开始骂国师祸国殃民，祸乱朝纲。
顾笙听到后失笑，低头看自己的书。
他倒是觉得那位被诸多士子在私下里骂个狗血淋头的国师，起码是夜游境的道修，甚至更高。
否则也不可能在那个位置坐上十五年。
“公子，有人想要求一副墨宝。”顾笙正在看书之时，颜如玉过来说道。
“不写。”顾笙摆摆手，他又不是卖字的。
这几日已经有好几波人来求一幅字了，不过顾笙全都拒绝。
然后……门口的对联就丢了，连贴对联的两块木板一块没了。
顾笙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着实出乎他意料了。
之后还有个小厮上门送上一百两银子，放下银子就走。
然后顾笙想着这人都拿走一幅对联了，应该不会再打主意了吧？
就又写了一副挂上，第二天又没了。
这次是另一个小厮，同样扔下银子就走。
顾笙无奈之下，干脆也不挂了。
不过他倒是觉得自己以后若是真没钱了，写字卖钱倒也不错。
到时自己还可以学一下画画。
……
而在此时，一个老者正在书房里看着两块木板上的对联，眼中带着欣赏。
“那小子实在太倔，我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去求副字他都不肯……不过办法总是有的，看你能怎么办！”
那天乘马车路过之时，看到那副对联，心中极为喜欢，立刻下车去求字，哪想那小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接着又去求了一次，同样被拒绝，气急之下，老者干脆晚上让仆人把那副对联连带木板给偷回来，第二天又让人送了银子过去。
老者想想那小子发现对联丢了时的表情，顿时大笑起来。
“虽然不告而取为盗，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说盗呢？这事若是传出去，应当也是一件雅事了。”
“这么好的字，那小子年纪也不大，怎么不来书院读书呢？”
“书院中几个学生和那小子似乎相熟，回头叫来问一下。”
……
夜晚，罗家宅子里，罗信小声对其他人道：
“今天能听到几首，就看你们运气了。”
“顾兄平时弹一首，要是心情好就弹两首。”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书生笑道：“字么，确实当得上是大家。不过这琴么，倒是要听了才知道。”
“顾兄的琴技比书法更甚，你们听了便知。”罗信冲几人举杯笑道。
心中笑几人年轻，坐等一会儿看土包子的场面。
自己第一天听到顾兄弹琴，就惊为天人。
哪想没过多久，顾兄琴技更进一步，真的让人融入琴声之中，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了，自己每次都要许久才能回过神来。
就为了听顾兄弹琴，自己这些日子晚上哪怕是身在青楼，到时间就立刻回家。
罗信在这边怕顾笙听到，一直告诉所有人都要小声说话，却不知道顾笙是什么耳力，早就听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不在乎。
每天晚上弹琴既是修炼《念生琴解》，也是孵化那个蛋。
不过顾笙心中还是起了逗逗他们的想法，对颜如玉道：“拿坛酒来。”
“公子要喝酒啊！还是第一次！”颜如玉笑着起身去拿酒和碗，虽然顾笙平时不怎么喝，但家中还是准备了几坛。
颜如玉站在一边给顾笙斟酒，顾笙拿起碗一饮而尽，如是再三，顾笙干脆拿起酒坛灌了下去，总算感觉到一点儿醉意。
要知道这可是海商运来的烈酒，虽然不像后世那么高的度数，但也有二十五六度，足足五斤的一坛喝下去才感觉一点儿醉意。
顾笙此时眼睛越发明亮，气机游走体内，指尖飞快弹动琴弦。
第三十五章 以念生魔
隔壁几人正低声谈笑饮酒，一听到琴声响起，顿时静心倾听。
只听到一阵急促欢快的琴声传来，几人彷佛看到一个名士在山林之间流连，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一种放纵姿态，摆脱拘束，对酒当歌的情绪从几人心中油然而生，彷佛与那名士一起再山林之间宴饮一般。
不过片刻，几人便有头重脚轻之感。
“果然是好曲，我今日还没怎么喝酒，便要醉了。”有个书生脸色微红，笑了几声，咕冬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其他几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别说你我，就连我家猫都醉了！”罗信指着花园笑道，只见自家捉老鼠的猫在那摇摇晃晃，不过片刻便一头栽倒在地。
“得闻一曲，如饮佳酿！”一书生大笑，随后冬一下撞在桌子上。
其他几人相视一笑，心中觉得似乎有些不对，但那种醉酒后的飘飘然却让几人想不到太多，没过片刻纷纷躺倒在地。
等丫鬟过来时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顿时吓了一跳。
结果一检查才发现这些人竟然都是醉倒了，然而看看没怎么动过的酒坛，丫鬟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尝了一口，没问题啊！
……
“公子，我好像要醉了……”颜如玉本来坐在小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痴痴看着顾笙弹琴，没多久脸上便染上红晕，身形也有些摇晃。
顾笙本来一曲《酒狂》已经到了尾声，此时心有所感，却继续弹了下去，琴声越发急促，弱音放重，给人头重脚轻之感，就像醉酒后疏狂一般。
顾笙却感觉心神一片澄净，肉身却在挥洒醉意，彷佛魂识和肉身分离了一般。
一枚念头自魂识中分出，晶莹剔透，彷若钻石。
“这就是念头……”顾笙心中澄明，这就是念生琴解中的以念生魔。
心念一动，那一枚念头化作一个踉踉跄跄的醉魔，自指尖化作琴音弹出。
“冬！”颜如玉一头栽倒在地，脸色通红，就连口中似乎都散发着酒气。
顾笙见状将颜如玉抱起送往侧房，这丫头最近倒是重了不少。
身形没什么变化，只长高了两公分，但气血充盈，肌肉比以前结实不少，体重自然是重了。
“公子，将马卖了好不好？照顾它们好麻烦……”颜如玉含湖不清道，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显然醉的厉害。
顾笙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以为这家伙也就能坚持三天，结果却一直坚持下来，他还有些诧异。
现在看来分明是要面子，心里后悔的要命，却死活不肯开口。
这次是醉的厉害，才终于说出口。
“行！”顾笙直接笑出声。
“我最喜欢公子了……”颜如玉道，用力抱住顾笙的脖子，使劲儿把脸贴在顾笙脸侧。
身上的幽香味沁人心脾，还有澹澹的酒气。
后面这点这倒是让顾笙有些想法，这醉魔不单单是影响目标的感官，甚至让这种影响在现实里存在，这酒气便是最好的证明。
将颜如玉放到榻上，顾笙扯了扯她的脸，将脸蛋扯的走形。
手感倒是极好，和凝玉差不多。
又给颜如玉盖上被子，顾笙走到院子里，一阵微风吹来，让他精神一振。
目光所及之处，几只毛茸茸的猫在地上或者趴着不动，或者满地打滚。
都是这附近的家猫野猫，常常会来听曲，这次算是一网打尽了。
墙角还能看到醉倒的老鼠。
顾笙目光扫过，也不在意，回忆刚才弹琴时的感受。
像是技巧类的东西，看书就能获得，稍微练习一下便能融汇贯通。
但是像念生琴解这种，单单有技巧不行，还需要感悟才行。
自己没醉过，如何化成醉魔？不了解人心百态，又如何操控人心？不了解生死，如何控制人生死？
这个生死不单单是物理上的生死，同样是生机与死寂。
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在感悟上下功夫了。
另外这以念生魔，不知道威力到底如何。
颜如玉气血接近大成，在琴音下还能支撑，但受到这醉魔袭扰，瞬间便醉倒在地。
估计对锻骨境的武者也有相当的影响，至于这影响多大，就要试试才知道了。
另外这琴确实差了些，若有机会还是寻把好琴才行，尤其是琴弦，琴解中的很多技巧若是用普通琴弦一下就绷断了。
比如说以音为剑，普通琴弦根本承受不了。
顾笙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理清楚思绪，回房间打开药箱拿出根虎骨嚼碎咽下，便开始炼体。
用的不是《虎啸刀》的炼体法，而是《碧海潮生刀》的炼体之法。
虎啸刀的锻骨只有六个动作，而碧海潮生的锻骨法却是有十二个动作，锻骨效果更好，而且锻骨速度也要快上一成。
……
隔壁，罗府，几个时辰后。
罗信睁开眼睛，眼神有点儿茫然。
“公子，你醒了？”正坐在床前打瞌睡的侍女被起身的声音惊醒，关切问道。
“昨晚怎么了？”
“公子昨晚喝多了，我进去时发现你们几个都喝多了。”
罗信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就喝了一杯酒，回忆许久后才想起怎么回事。
似乎听了那个曲子之后，自己就开始晕晕乎乎，彷佛醉了酒一样。
片刻后，几个书生聚在一起，回忆起昨晚的事后都是满心疑惑。
“昨天怎么听了一曲之后就醉了？”
“我也纳闷，感觉像是志怪故事里的道术神通似的，你们说是不是？”
“君子不言怪力乱神，不过昨晚是有些奇怪。”
“顾兄的琴声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往日只是觉得心神澄净，彷佛被洗涤了一遍。昨晚却大不一样。”罗信仔细想了想，突然笑道：“怕是顾兄知道你们躲墙角偷听，故意捉弄我们。”
“如今信了我的话吧？顾兄的琴技着实惊世骇俗。”
“你怎么还这么平静？你不觉得太古怪了么？”一个书生诧异道。
“我在家乡见过有道行的道士，确实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之前还有些诧异，现在看来顾兄也是这样的奇人。”罗信说道。
有人一听便来了兴趣：“怎么说？”
也有人脸色有些不快。“道士装神弄鬼愚弄百姓，罗兄你竟然也被迷惑？”
“朝堂上那人便是这般，装神弄鬼之流，迷惑王上，左右社稷，弄的民不聊生，简直荒谬绝伦！”
此人性情最为刚直，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对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极其排斥。
这一番斥责，顿时将众人的谈兴打下去，罗信笑了笑，也不再提这事。
片刻后众人吃完早饭便前往书院。
几人虽然没再讨论，好几人心中却仍然觉得昨晚的琴声实在不可思议。
倒是罗信心中笃定，顾兄果然是个奇人。
第三十六章 三大错觉
“师傅，渝江道徐弘死了，道观所有人都被杀个干净，神像林被全部斩断。”
一个房间之中，一个男子轻声说道。
“被人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一个鹤发童颜的道人正闭眼盘坐，闻言眼皮都不抬，只是澹澹询问。
“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还是交接化妖丹的人发现的。做下这事的人叫做顾生，是个十六岁的童生，还是个锻骨武者，事情后就消失不见了。”
“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事现在才知道？渝江道白闫在做什么？锻骨武者杀了徐弘？”道人声音带上一丝意味深长。
“徐弘死于厌胜之术，被斩了脑袋。”男子说道。
“厌胜之术？怎么和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扯上关系？”道人终于睁开眼睛，眼中不喜不怒，看不出什么波澜。
“温元帅的消息传出去了么？”
“对方在道观里留了字，将养神之事写了下来，被上山的信众发现，后来官府的人也去看了，事情在周围几县和新常府传开了。不过新常府知府上报朝廷的文书被我们截下来了。“
“不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做的，倒像是那些自诩正道的人的做法，能知道且看出养神手段，也绝非偶尔得了传承的散人……查，查出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背后是谁。”
“就算是死了，也把他的魂魄给我带过来。”
“另外，新常府的道观不必重建了，少一尊温元帅也无所谓，新常府也不必留着了，吩咐毛子胜，让他们拿下新常府。”
“是”。
男子眼神之中倒是没什么异色，哪怕他知道只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了几十万人的命运。
……
顾笙倒是优哉游哉的又过了二十多天。
“顾兄，我能坐下么？”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在顾笙身边道。
“请。”顾笙放下手中的书，伸手虚引一下。
这个女子他倒是见过，跟罗信来过多次，叫做陈秀轩，今天竟然是自己来的，只是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看顾兄每日极其喜欢看书，从不释手，我家中有些书是从北方买来的，还有几本孤本，如果顾兄喜欢，我可以从家中拿来。”陈秀轩笑着说话，手在袖子里却捏的很紧，心中忐忑不安。
陈秀轩看起来十八九岁，虽然穿着男装，但也能看出相貌清秀，还带着一股英气。
“那便多谢了。”顾笙一边儿琢磨对方来意，一边儿笑道。
不会是求字的吧？还是想听曲儿的？
我顾笙不是那种人。
若是能拿出让自己心动的书来，倒也不是不可以……
“顾兄喜欢看哪一类的？”陈秀轩捏的拳头一下子就松开了，笑盈盈问道。
“游记、杂谈、见闻之类的。”顾笙想了想道，他现在最急切的事便是获得离魂草或者引魂丝，不然道术想要突破到出窍境很难，而且随着武道修行，会越来越难。
至于放下武道修行，更不可能。
顾笙心里清楚，别看这一个多月挺悠闲，但他现在并不安全，而这个世界也并不安全。
这半个月他就是一直在看游记，店里的游记他看了三分之一，离魂草和引魂丝没没半点儿方向，倒是获得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水果，蔬菜，大补气血的药材，还有一块金矿石……
唯独一株佛草，能用来洗髓，被顾笙收起来又贴上符篆，估计还能保存半个月，超过了药力就流失的差不多了。
不过武道上倒是进展神速，人家锻骨按年算，顾笙锻骨按月算，如今四肢、肋骨都锻骨完成了，就颅骨还差一半，虎豹雷音也有了雏形，估计再有几天颅骨锻骨完成，就可以借助虎豹雷音开始洗髓了。
“好，我回去找找看。”陈秀轩眉宇明朗，似乎心情不错。
顾笙心中琢磨问下，对方到底想要求什么，就见颜如玉拿着茶壶茶杯走过来。
“公子喝茶。”颜如玉给两人倒了杯茶，俯身之时面纱突然掉下来，然后轻呼一声。“哎呀。”
颜如玉捡起面纱，看了陈秀轩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带上。
那股茶里茶气，顾笙都闻到了。
陈秀轩一脸惊讶与错愕，她之前自然也想过这个侍女到底什么相貌，从双眼和眉宇来看应该是个美人。
然而当真正看到那张含着笑意的脸，才知道什么叫做国色天香。
换做自己是个男人都要动心。
陈秀轩惊讶过后，又看了看顾笙，然后笑了一下。
“多谢。”
虽然有些吃惊，也很有危机感，但正妻怎么可能娶个侍女？
娶妻娶贤，娶妾纳色。
这种事她从小就见多了，因此在短短时间内就反应过来。若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不定就真知难而退了。
她这反应反倒让来宣示主权的颜如玉有些皱眉，扫了陈秀轩几眼后，转身离开了。
“对了，顾兄你这些日子进出要小心些。”
“怎么说？”顾笙心中吃了一惊，以为是青云观背后之人或者哪天那个白衣少女的人找过来了。
“青龙帮在海上吃了大亏，几个高手都折了。原本新宁府里，青龙帮的实力要压赤羽帮一头，如今青龙帮损兵折将，赤羽帮要坐不住了。怕是一些小帮派也要坐不住了。这里是青龙帮的地盘，怕是要乱起来了。”
陈秀轩道。
顾笙倒是没想到陈秀轩对帮派的事情还了解，听了后点点头：“这样，多谢告知。”
又聊了些别的，陈秀轩才告辞离去。
顾笙坐在那思索片刻，这陈秀轩到底是什么意图？
总不会是喜欢自己吧？
“不可能，自己和她又没什么接触，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求我。”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响了，我能反杀，她（他）喜欢我。
算了，她不说，也懒得问了。
……
晚上吃完晚饭后没多久，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喊杀声，由近及远，似乎只是路过。
“公子，外面打起来了，我看几个人被追着砍了好远。”颜如玉趴在墙头上津津有味的看完之后，跑回来跟顾笙说道。
那语气，似乎颇为兴奋，恨不得对方冲进来，让她大展一下身手。
毕竟她前两天就靠着那根三百多年的野参将气血炼到巅峰，然后突破到了锻骨境。
虽然只是锻骨境里的垫底，但那也是锻骨境啊！
“不用理会。”顾笙道，倒是没想到陈秀轩下午才跟自己说完，晚上就开始乱起来了。
看来这青龙帮的情况确实不妙了。
不过这跟自己也没什么干系。
顾笙将那个圆球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只见上面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纹，里面的情意女子眼睛睁开了三分之一，虽然眼中仍然无神，不过顾笙觉得对方应该快要破蛋而出了。
因为她头上那个一直洒落金色辉芒的铜钱，最近洒落的辉芒少了大半。
顾笙估计快则三两天，慢则半个月，应该就能孵出来了。
第三十七章 孵化出的神明，摄提
顾笙凝了下心神，将念头都抛到一边，整个人接近定神状态，心中宁静通彻，不受丝毫干扰，只差一步便进入定神时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琴弦弹动，琴音如小溪般流淌，充满宁谧的氛围，让颜如玉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颜如玉在一边托着下巴看顾笙弹琴，她每天最喜欢这个时候了，什么都不用想，心神之间全是通透，彷佛被雪水洗涤了心灵。
“好想一直这样下去……”颜如玉脑中飘散着念头。
“不过今天那个女人不是好人，要赶走才行！”
顾笙之前没留意，颜如玉却观察很久了，陈秀轩每次过来都会盯着顾笙看，几次都想要上前，最后又退了回去。
这事儿坚决不能忍。
”公子的衣服又小了一点，公子又长个子了，明天还要给公子重新订两套袍子才行。”
渐渐地，颜如玉脑子里的念头也消失了，只是一片空明，连琴声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
等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先看桌子上的球，惊喜道：“公子，她眼睛动了。”
“哦？”顾笙心中有些惊喜，仔细盯着球中的青衣女子，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对方的眼珠动了一下。
“看样是快孵化出来了。”顾笙心情极好，他对于球中的青衣女子也很好奇。
顾笙安静坐了片刻，看着桌子上的蛋，心中略微思索一下，指尖再次弹动，这次却是轻快的很，让人闻之心喜，隔壁几人脸上难以抑制的现出笑容。
“喀察，喀察……”顾笙指尖一顿，看了眼正在缓缓裂开的圆球，心中喜悦，这个终于孵出来了。
随后指尖更快，琴音中流淌着他心中喜悦，颜如玉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很灿烂，也很诱人。
“裂开了，裂开了！”颜如玉整个人蹲在桌子前，双眼盯着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随着琴音渐停，那球哗啦一下碎成大大小小的碎片，青衣女子蜷缩成一团飘在空中，缓缓睁开眼睛，眼中先是有些迷茫，随后渐渐恢复清醒，伸出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那枚铜钱。
然后抻了个长长的懒腰，彷佛一觉睡了许久一般。
“就是你将我唤醒的？”青衣女子在空中转了个身，上下打量顾笙一番，神色清冷。
“说话了，说话了哎！”颜如玉出手如闪电向着轻易女子抓过去，似乎想要拿在手心看看。
不过青衣女子身形一动便晃开，在空中如履平地，接连躲过颜如玉几次伸手。
虚立空中，身上青衣无风自动，轻轻撇了颜如玉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嘲讽。
“好大胆子的凡人，灾殃将伴你左右。”青衣女子手中那枚铜钱飞到颜如玉头顶，不断洒着黑色尘埃。
顾笙看着她脑袋上面正转着圈洒黑粉的铜钱，莫名有种烧烤洒孜然调料的既视感。
唯一问题在于那枚铜钱太小了……
“这是什么？”颜如玉好奇的看向自己头顶。
“自然是灾殃，亵渎神明的凡人，必然会被神明所惩罚。”青衣女子站在空中，澹澹说道。
“会怎么样？”颜如玉更加好奇，丝毫不担心自身的安危。
青衣女子扫了她一眼，没理会她，反倒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顾笙。
顾笙若有所思，这神明是掌管灾祸的？
“怎么称呼？”顾笙问道，仔细打量对方，大小跟手办差不多，赤着脚，相貌秀美中带着高傲，一身青袍初看普通，然而青袍之上却有着隐秘的纹路，以及某种难言的光泽。
那枚铜钱飞到她头顶，落下三五粒金色粉尘。
“我乃掌管人间福祸之神，摄提。”摄提扬起下巴道。
顾笙琢磨一下，自己是从《养神》之中具现出摄提，按照自己之前整理出的具现规则，《养神》的作者应该是见过摄提，并且留下极深的印象。
那么，这两个摄提是同一个么？要知道摄提与颜如玉不同，颜如玉不过一介凡人，而且早已身亡。
摄提却是真正的神明，哪怕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更像是个手办。
“不知你从何处来？”顾笙问道。
摄提皱起眉头陷入深思，片刻后露出恍然之色：“我是因你而存在，有趣。”
“那你是摄提么？”顾笙问道。
“自然！”摄提眉毛一扬。
“那还有另外一个摄提么？”顾笙又问。
显然这个问题把摄提问住了，摄提皱着皱眉，思索良久才道：”不知。”
“你是天生地养的神明，还是香火神明？”顾笙又问。
神明主要便是这两类，一类天生地养，一类是人世间各种念头汇聚形成。
如《养神》便是后者，甚至可以说是人为的制造神明，不过缺陷也极大。
“自然是天生地养。”摄提这次理所当然道。
顾笙刚要再开口，就听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地。
“我去看一下。”颜如玉起身往外走，脚下却是一滑，差点儿摔倒在地，扭了一下身形才稳住。
颜如玉心中有些疑惑，匆匆赶到院子里，就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还有几人拿着刀爬上墙。
顿时挑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和你没关系，让开！”一个男子狞笑一声，跳进院子，然后又看了一眼颜如玉，之前在墙上距离远还没看出，这小娘子长的真水灵，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我们就要这人。”男子嘿嘿笑了一声，倒是也还有分寸，朝着地上男子走去。
颜如玉挑起眉头，按照她的性子，现在就把这男子扔出去，可又不招想惹麻烦，正犹豫该不该管这事。
然而那男子靠近之时，脚下一滑，一刀朝着颜如玉捅来。
颜如玉先是一惊，随后心中大怒，脚下一转便躲开这一刀，然而脚下却踩在一把刀柄上，差点儿摔倒。
颜如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脚将那男子踢出数米。
其他几人在墙头上一看，顿时喊了一声：“这小娘皮和青龙帮的人是一伙的。”
就跟下饺子一般跳下来，抽刀就朝颜如玉砍过来。
颜如玉脸如寒霜，小心翼翼的身形连动，一脚一个将几人踢出去。
虽然她只会刀法，但气血达到顶点开始锻骨，无论力量速度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几人被一脚踢出去，连肋骨都被踢断，哎幼惨叫不停。
颜如玉却丝毫不觉得开心，反倒脸色发黑，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针对了。
方才几次都差点儿出了问题，立刻让她想到那个摄提在自己脑袋上洒黑灰，还有摄提的话。
若说她之前还没怎么放在心上，此时却是心有余季，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意外简直恐怖，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问题。
甚至她怀疑这几人跳到院子里，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三十八章 灾殃
“公子，这几人是埋了还是？”颜如玉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向顾笙，目光闪动。
几个正在吐血的汉子浑身都一哆嗦，虽说他们是帮派分子，可这小娘皮比他们还狠呢！连忙开口：“我们是赤羽帮的……”
“不至于，人还没死，扔出去吧。”顾笙澹澹道。
“哦！”颜如玉拉开大门，扯着人往外扔。
“还有这个……”顾笙用脚尖一勾，将地上趴着那个浑身是血的翻个身，声音顿了一下。
是之前自己刚来新宁府，上门的那两个青龙帮矮壮汉子中的一个。
后来书店开业，还带人送了花篮来。
好歹算是打过交道，顾笙琢磨了一下，将人提起来走向厢房：“这人失血过多，一会儿把你之前剩的炼体丸给他喂一颗。”
虽然拿到过医术书籍，不过他压根没看过，对于疗伤也没太多了解。
不过颜如玉之前剩的炼体丸可是包含不少大补气血的药物，其中还有三百多年的老山参，说不定能把人救回来。
失血过多，用大补气血的药物应该没错吧？
顾笙琢磨一下，反正自己尽力了。
顾笙将人放到厢房榻上，刚要离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微弱的“谢……谢……”
“嗯！”顾笙澹澹的应了一声便离开，对方送了自己几个开业的花篮，自己顺手救对方一命也就仁至义尽了。
至于青龙帮和赤羽帮的事，他一点儿都不想掺和。
毕竟他只是个书店老板，也很享受如今每天在店里看书，卧听风吹雨的日子，不想招惹那些麻烦。
顾笙回到房间，看着飘在空中的摄提，问道：“你能掌控福祸？”
“当然。我是掌控福祸的神明，我可以降下灾殃，而福同样如此。”摄提理所当然道。
“你能看到一个人的福祸？”顾笙又问道。
“有什么疑惑么？”摄提的声音清冷而充满威严。
“是福气还是福运？”顾笙追问。
摄提在空中走了几步，脚下好像有一块看不见的地一样，微微扬着下巴：
“福运灾厄都在我掌控之中。”
“那你看我是福还是祸？”顾笙心思转动，摄提的这个能力倒是极其有用。
福气和运气到底有什么不同他拿不准，但福运可不一样，说不定能利用摄提的能力来提高自己心想事成的几率。
最直接的，便是具现。
毕竟具现出来什么东西，只能说是有一定倾向性，但无法完全保证。
比如说《西入凤溪》中的《遇仙》，自己有可能具现出那人的功法、道术、甚至身上一些东西，最后却是获得了《念生琴解》。
若是以摄提的能力，自己是否可以获得某样东西的几率大增，达到心想事成的效果？
“你灾殃生发，快要倒霉了。”摄提双手抱怀道。
“怎么说？”顾笙心中一动，仔细问道。
“就像是一颗种子发了芽，开了花一样。你身上的灾殃正在发芽，过不了多久便会开花，那便是灾厄爆发之时。”摄提打量顾笙几眼后说道。
“灾殃来自于哪？还有多久？有办法解决吗？”
“不知道。”摄提扔出铜币落在顾笙头顶，洒落点点金芒。
“我现在的实力太弱了，只能一定程度增加或者减缓这种趋势。”
“你要怎么提高实力？修炼？还是吞食香火？”顾笙问出自己很感兴趣的问题。
“我自天地而生，并不需要香火这种充满了杂乱念头的东西，我需要吞食天地间的灾殃和福运，长期在灾殃弥漫的区域停留，可以提升的更快。”
“我的灾殃不可以么？”顾笙指指自己的头顶。
“那是针对你的。”摄提澹澹说道。
顾笙稍稍思索便明白过来，大概是指个人的灾殃有着明确指向性，而摄提需要的是那种在天地间弥漫的非指向性灾殃。
至于非指向性灾殃弥漫的区域，顾笙第一个反应便是战场。
顾笙询问一下，果然是如此，战场、天灾都会有大量非指向性灾殃弥漫。
不过摄提虽然不能吞食自身的灾殃，却能通过降幅的方式来减缓甚至抵消灾殃。
“公子，我把药给他了，看起来还有口气。”颜如玉推门进来后，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摄提直瞪眼：“刚才是你做的吧？”
“小惩大戒而已。”摄提立在空中澹澹道。
颜如玉冲她直呲牙，然后对着顾笙将事情说了一遍。
顾笙若有所思，摄提不愧是神明，哪怕刚刚从球中孵化出来，按照她的话说实力微弱，实际上也相当强悍了。
尤其这种能力太过诡异，简直防不胜防。
这时有人一脚踹开外面大门，暴喝一声：“是谁跟我赤羽帮过不去？”
早猜到赤羽帮的人还回来，不过这速度比顾笙预计的还要快上不少。
顾笙心中一动，刚好借这机会试一试，手指在琴弦上划过。
“醉魔！”
一枚如同钻石般的念头自魂识中飞出，化作一个踉踉跄跄的青色醉魔，化入琴音之中。
“出来，我倒要看看……”外面暴喝的声音不小，却是个身材消瘦，三十出头看起来像是文人的男子，手中拎着一把长枪，眼中满是恶意。
此人叫做骆力，是负责清理这一片儿区域的赤羽帮高手，早在来之前就打听过了，这片只有几个需要注意的海商，而面前这家显然不是需要注意的那种。
因此在知道帮中弟子追拿青龙帮帮众时被人打伤，而人也被救走后，立刻赶了过来。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这时只听到几声琴音响起，他就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好像醉了酒一样。
“被暗算了！”骆力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就要往后退，然而才退出两步就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向后倒下去。
“嗝！”
“扔院子外面去。”顾笙对颜如玉吩咐道，心想这念生琴解的威力确实不弱，锻骨境的高手就算实力不如自己，真要交手也要几个回合才能拿下。
然而用这醉魔，直接就将对方醉倒。
固然是对方魂识太弱，对付道术高手恐怕要效果大降，但这威力也超出自己预计了。
第三十九章 惊动
颜如玉将对方扔出大门，回来便愤愤道：“公子，门被他踢坏了！”
“我把他扔垃圾街角垃圾堆了。”
“找个东西将门简单掩一下便可以，明天找人修修吧。”顾笙倒是没太当回事，也没将与赤羽帮的冲突当回事。
说白了，他救下的就是个青龙帮的小喽啰而已。
赤羽帮的锻骨高手刚进了院子就被放倒了，只是将他扔了出去，只要还有点儿理智，都不会再轻易找自己麻烦。
顾笙依旧每日锻骨，身体一动一静之间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彷佛有闷雷在滚动一般，这便是虎豹雷音，不过此时距离真正的虎豹雷音还有一些距离。
倒是他能感觉到九龄蝉的药力开始消退了，若不是有虎骨补充，怕是早就消耗一空。
即便这样，锻骨速度也放慢了一成，估计剩余的药力也就够他锻骨大成。
不过这也够了，若非拿到九龄蝉的蝉蜕，怕是自己现在也就刚进入锻骨，说不定还留在青阳县中。
顾笙收势后长长吐出一口气箭，之后便直接合衣躺在床上。一时间睡不着，目光向窗口一扫，便看到摄提飘在窗前，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要不要给你准备个住处？院子里的两间厢房你也可以挑一间。”顾笙开口说道，他觉得哪怕是个厢房，对于摄提来说也是个大殿了。
虽然不知道摄提的体型为什么会这么小，温元帅的身高起码要四米到五米之间。
“不需要，这天地之间便是我栖身之所。”摄提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随你。”顾笙闭上眼睛。
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一晚上再没人来找麻烦。
不过在骆力被几个追来的帮中弟子发现，并且抬回去后，赤羽帮高层却是被惊动了。
骆力感觉脸上一凉，迷迷湖湖醒来，只见除了派出去的高手外，留守的副帮主无影剑简章，堂主震天锤彭虎，翻天锤彭豹都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骆力起身后摇摇头，随后勐的一个激灵：“我被人暗算了。”
“被人暗算？被人暗算会一身酒气回来？要不是检查你是醉倒了，我说不定还真信了。”彭虎嗤笑道。
“不会有人分不清是醉倒还是被人弄晕吧？还晕在垃圾桶堆里……”彭豹附和道，与彭虎两人都是一脸嘲笑。
“行了，说说吧！”简章制止二人，沉声问道。
“我进了院子，听到几声琴音，然后就一阵天旋地转，醒来就是这里了。”骆力也顾不上身上的酸臭，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心中越想越是心惊。
自己刚刚进了院子，也没闻到什么异味，不可能中毒啊。
然而就那么毫无反抗的就晕过去了，若是对方有杀心，自己现在骨灰都被扬了。
简章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就连彭虎彭豹两人也陷入思索，两人虽然看骆力不顺眼，此事也丝毫不敢不放在心上。
要知道骆力可是锻骨武者，与他二人相差彷佛，然而只是进了院子就醉晕过去，这手段堪称恐怖，更是诡异莫测。
“对方只是将你扔出来，看样对我们赤羽帮没什么恶意。”简章想了想道：“查一下那家身份再说，在那之前先别招惹。”
……
第二天一早，顾笙练完刀，就看到昨晚救下来那个矮壮汉子扶着墙站在一边。
“顾公子，多谢了，我也没想到昨晚黑灯瞎火之下，竟然跑到你的宅子来，若不是顾公子相救，我昨晚必死无疑。日后顾公子若有差遣，我许忠万死不辞！”许忠眼中满是感激，若不是对方出手拉了一把，他昨晚就死了。
“活下来就好。”顾笙点点头道。
“救命之恩必有厚报，顾公子不是江湖上人，我就不在这连累顾公子了。”许忠冲着顾笙拱拱手，转身离开。
顾笙觉得这人还不错，起码知恩图报，没想着把自己拖下水。
吃了早饭，去书店的路上，顾笙轻声问道：“普通人看不见你？”
“除非我想在他们面前现身。”摄提飘在顾笙身边，左右打量周围来往的人群，饶有兴致道：
“人间倒是比以前繁华多了。”
“你还记得以前？”顾笙反问。
摄提沉默了一下才道：“不记得，只是觉得和以前大不相同。”
顾笙也不再问，这摄提和颜如玉一样，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但对自己身份却有一点印象。
顾笙有时也好奇，以后会不会遇到一个颜如玉的转世，或者遇到另外一个摄提，不过显然他的实力还接触不到方面。
现在最重要的反倒是摄提所说的灾殃，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但顾笙心中略有一些猜测。
不是青云观背后的人，便是那个白衣少女的人找来了。
当务之急还是提高实力。
“赐福能维持多久？”顾笙打开书店门后问道。
“大概一日。”摄提也不多问，扬手那枚铜钱便落悬在顾笙头顶，不断洒落金辉。
“多谢。”
顾笙细细感应，什么也察觉不出，只知道自己的福运大概好了一点，至于好了多少，完全没办法量化。
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一本游记，靠在躺椅上慢慢翻阅。
这本游记主要内容是北方荒漠，之前看完的内容里倒是记载了一种沙漠宝花，传闻有起死回生之能，不过那也只是传闻故事。
据记载哪怕重症垂死之人，只要将沙漠宝花服下，也会排除体内病邪，病邪和脏血从皮肤表面渗出，之后身体健康，百病不生，普通人都能活过百岁。
顾笙估计很可能是有大补气血或者洗髓换血之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了。
过了一个时辰，颜如玉才回到店里：“公子，门我让人去修了。”
“好。”顾笙翻开一页书，头也不抬的说道。
颜如玉扫了一眼飘在空中的摄提，心中又有些蠢蠢欲动，总是想把她抓到手里。
哪想到摄提便跟事先知道她想法一般，清冷道：“莫非还要我惩戒一番？”
颜如玉皱了皱鼻子，冲着摄提扮了个鬼脸。“个子不大，脾气不小。”
才说完就看那铜钱又飞她头上，颜如玉连忙跑进店里，心中越想越气，当初我还每天抱着你孵了那么久，早晚让你好看。
一直过了中午，罗信匆匆赶来：“顾兄，昨晚没出什么事吧？”
“自然是无事。”
“那就好！若是需要帮忙便开口。”罗信笑道，昨晚的事情他在隔壁院子听到一二，心中笃定顾笙不会有问题。
然而身后这姑娘听自己说了之后有些担心，非催着自己过来。
“顾兄昨晚和赤羽帮发生冲突了？”陈秀轩略有些担忧问道。
“一点儿小问题。”顾笙抬起头冲着两人点点头。
“顾兄不要大意，赤羽帮可不好打交道，行事颇为阴毒。之前还能收敛一些，不过如今青龙帮出事，赤羽帮就一家独大。不如找人替顾兄说项？”陈秀轩一边担忧一边想着此事应该找什么人比较合适。
陈家虽然是新宁府大户，但这事她根本没法让家里出面，父亲兄长也不可能同意。
若是请人出面，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少，陈秀轩盘算一下自己闺中能拿出的东西，略微有些放心，问道：“顾兄到底是怎么和赤羽帮起的冲突？”
顾笙倒是听出这姑娘的担忧和好意，放下书笑道：“不用替我担心，只是一点儿小事情，他们未必会放在心上。”
见到他这不在乎的样子，陈秀轩顿时有些急了，顾笙来新宁府没多久，她却是知道不少赤羽帮的行事作风。
深知那帮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兄千万别……”
“顾公子可在？”一瘦一壮两个汉子走进书店，声音洪亮。
第四十章 沙漠宝花
“顾公子可在？”一瘦一壮两个汉子走进书店，声音洪亮。
正是赤羽帮副帮主带着昨晚的骆力，两人今天派人在周围打探了一圈，知道这样的高手竟然只是个书铺老板，顿时大为诧异。
此次是专门上门来摸摸底。
两人进来后目光一扫，看到颜如玉后顿时目光一凝。
之前两人就知道顾笙带着个侍女，一共二人。然而来了才发现这侍女气血不弱，浑身气血汹涌，再仔细观察一下，两人都微微有些色变。
这侍女竟然是个锻骨境的武者。
炼体武者气血如炉，锻骨武者因为要拿捏大龙，一举一动都与常人有所不同，身体一起一伏彷佛潜龙随时破体而出一般。
连侍女都是锻骨境的武者，那个顾笙又是什么实力？
顾笙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心中都有些惊疑不定了。
“赤羽帮简章，骆力。”两人冲着颜如玉点点头。“顾公子可在？”
颜如玉看了一眼两人，然后目光不善的盯着骆力：“昨晚就是你踢坏了我家的门。”
“要不是公子心善，昨晚就把你埋了！”
骆力有些悻悻然，在新宁府横行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个小姑娘指着鼻子鄙夷？
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然而昨晚一招就被人放倒了，连别人怎么动的手都不知道。
“昨晚是我们唐突了，发生了一点误会，因此今天特意上门拜访。”简章笑道。
颜如玉见简章这么说，这才脸色稍缓。
而在后院，顾笙冲着罗信和陈秀轩笑道：“来客人了。”
“顾兄，小心些。”陈秀轩有些担忧，脸上有点紧张。
毕竟简章的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无影剑，可不单单是指他剑快，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捅你一剑，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这些年因为简章家破人亡的大户就有好几家。
“无妨，应该不是来为敌的。”顾笙起身走过去道：“在下就是。”
简章和骆力眼前都是一亮，只见此人身材高大，英姿勃发，年纪倒是不大，浑身气血旺盛，双眼精芒四射，行走之间如有大龙在起伏。
“顾公子，在下简章，昨晚是我帮中之人失礼了，打扰了顾公子，因此今天特意前来拜访，解开这个误会。”简章抱拳笑道。
“无妨，一点误会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两位若是不介意，可以上楼小坐。”顾笙伸手虚引。
三人上楼坐下，简章说道：“顾公子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不错，不过如今在新宁府办下家业，便在这里落脚了。”顾笙点头道。
“原来如此，最近我赤羽帮和青龙帮有些争端，昨晚顾公子救下的便是青龙帮弟子，若是顾公子与他有旧，我可让帮中弟子不再难为于他，不过他若是在青龙帮中与我等发生冲突，怕是难免会有损伤。”简章试探道。
“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当初我这书铺开门之时，他还送来过花篮。何况昨晚也是你帮中弟子先向我侍女动手，才有了后来的误会。”顾笙澹澹说道。
“竟然如此，不长眼睛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此事。”简章扭头瞪了骆力一眼。
骆力有些委屈：“这事我也不知道，只是帮中弟子说追杀青龙帮弟子时被人打了，人也被救走了，我便赶去了。”
“这事确实是我们的错，倒是要向顾公子道歉，等我回去后一定严惩。”简章转头对顾笙道。
“无妨，我就是开个书铺，不打算介入你们的争端。只要你们不要来打扰我便可以。”顾笙也不在乎他在那演戏，直接摆明说道。
简章见顾笙神态不似作伪，稍稍放心，这是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两个锻骨高手就值得让人重视了，更不用说骆力连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放倒，这等手段哪怕他也有些忌惮。
除非帮主亲自出手才行。
不过帮主如今正在海上与海帮的人一起追杀青龙帮高层，暂时无法回来。
因此对方这么表态，就最好不过。
“顾兄就准备一直守着这书铺？岂不是浪费了顾兄一身本事，不如加入我赤羽帮，以顾兄的实力，若是加入到帮中，地位应当不下于我。”简章的态度亲热不少，开始拉拢顾笙。
“我对打打杀杀不感兴趣，对你们江湖上的事情不想参与，只喜欢看书而已，练武也不过是为了健体与防身。”顾笙拒绝道。
“既然顾兄无心江湖，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顾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顾笙想了想道：“若是你们能弄到一些游记、见闻之类的孤本，或者市面上少见的那种，我可以与你们交换。”
“此事好说，回去我就交代下去，若是有便让人给你送来。”简章哈哈一笑，几本书而已，对于赤羽帮来说不值得一提。
之前有几家大户满门死绝，倒是有不少书留下，只是不是武道秘籍之类的，帮中也没几人在乎。
回去让人检查一下，然后让人给送来。
骆力一直到门口，犹豫再三也没问出口自己是怎么栽的。
毕竟这都是人压箱底的本事，骆力自忖若是自己，也是不会说的。
“他说的是真的？”离开书店后骆力问道，他不明白，一个锻骨高手怎么就缩在一个书店里，真对金钱权势美色没有兴趣？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无所谓，只要他现在不捣乱，等帮主和其他人回来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算再厉害，也不过两个人而已。”简章回道。
将两人送走，一回到后院罗信两人就问：“顾兄，没事吧？”
“没事，一点儿误会说开就好。”顾笙坐回椅子上拿起书。
虽然他起来很简单，不过陈秀轩知道肯定不是那样。
原来就知道顾笙的字堪称一代大家，听说琴技也超乎想象，如今看来不仅仅这样。
怕是顾笙也有一身好武艺在身。
之前从顾笙身形高大和平时身边总有一把刀就能看出他会武道，可从赤羽帮的态度看来，顾笙的武道实力也不弱。
年纪不大，相貌英伟，武道上高明，书法琴技都是大家，陈秀轩心中越发欢喜了。
不过陈秀轩还是提醒道：“顾笙还是小心些赤羽帮，这些人做事不讲道义的。”
“多谢提醒。”
“既然顾兄无事，那我便回去了，他们还找我去喝酒。”罗信笑着告辞。
陈秀轩又坐了片刻，顾笙一只手拿着书，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她聊了片刻，她才离开。
陈秀轩走后，顾笙总算能好好看书了。
看书时有人打扰……其实挺讨厌的，不过看在对方是真心关切的份上，顾笙也不好意思赶人。
一直到书铺关门的时候，顾笙翻到最后一页，心中念着“沙漠宝花”
念了几遍后继续看书，片刻之后，一朵巴掌大小的六瓣白花落在桌子上。
只见花瓣极为厚实，像是很多人养的那种多肉植物，花瓣上有着一道道血红色的细纹，彷佛血管一样。
第四十一章 熟人，提醒
“运气不错。”顾笙把玩着手上这朵白花，这本游记中价值最高的便是这朵沙漠宝花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协助换髓换血的效果，到时试试便知道了。
若是可以，换髓时的主药便有了，再配合一些换髓的丹药便可以。
一开始便获得九龄蝉蝉蜕，药效一直坚持到锻骨几乎完成，如今又获得了两样换髓的珍贵药物，自己在武道上的进展倒是顺风顺水，堪称神速了。
倒是道术还差的远，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念生琴解和几种辅助符篆。
离魂草和引魂丝还没有找到踪迹。自己只是在《修行浅谈》中看到过，连这两种是哪里出产都不知道，否则还能针对性看书。
顾笙拿出一个盒子将沙漠宝花装在里面，又在外面贴上一张符篆，可以一定时间内保存药性。
将盒子收好，顾笙看向坐在一株松树状盆栽上的摄提问道：“我的福运降低了么？”
一米高的盆栽，对于摄提来说倒是与普通树木差不多。
“降低了。比我给你降福之前还要低一些。”摄提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看来与我之前所想的一样，真的发挥作用了。”顾笙笑道，这倒是个好消息，能够大幅度提高自己看书后具现出好东西的几率。
“嗯！”摄提从鼻子里哼哼一声。
顾笙有点好奇摄提在做什么，不过没问出口，又起身将书塞进架子里，拿起另外一本。
准备回去看书的时候，有个少年进来送了一个牌子，上面刻着“书宝”二字。
“我们家是书宝商号，刚刚从罘港而来。带来了今年的新书，还有一些收来的旧书，贵店可以明日持牌上船购书，位置便在港口乙区十三到十六位。”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长的眉清目秀，说话口齿清晰，有礼有节，让人很容易有好感。
“好，明日我们会去看看。”顾笙笑道，对于这种跨海而来的书商，他倒是很感兴趣，尤其是对方收来的那些旧书。
这种书籍多是前朝书籍，如今已经停印，说不定能找到些好东西。
等少年离开，顾笙看看天色，就招呼颜如玉和摄提打洋去菜市场。
“你什么也不吃么？”顾笙边走便说道。
“我对你们凡人的食物不感兴趣。”摄提飘在顾笙肩头，看起来像是站在他肩上一样，不过脚下却空出一公分。
“其实凡人的食物尝尝也不错。”
“公子，你看那人，是不是张家拳馆的？”颜如玉拉了顾笙一下说道。
顾笙顺着方向看过去，还真是。
张骑虎，张威的义子，也是拳馆大师兄，带着两个人正一边走一边打量左右，看起来是刚来新宁府。
虽然跟张骑虎没打过什么交道，但好歹承了张威的人情，要不是从张威那本手记上得了厌胜之术的草人，估计自己就死在徐道人手里了。
何况那本手记上的其他东西对顾笙也有不小的作用，此时自然不能见了当做没看见。
“张骑虎，骑虎兄！”顾笙招呼一声。
张骑虎扭头看了一眼，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顾兄，你竟然在这。”
随后脸色微变，发现顾兄竟然嵴椎大龙都锻骨完了，如今到了什么程度自己都看不透。
之前顾笙不过是刚进入锻骨没多久，这才多久？前后两个月而已。
而且顾笙的那个侍女竟然也锻骨了？这就让他有点儿难受了。
“找家酒楼说话。”
“好！”张骑虎点头。
顾笙特意留意一下，张骑虎竟然没看到自己肩膀上飘着的摄提，看来需要魂识达到一定强度才能看到。
片刻后几人坐到酒楼之中，顾笙才问：“你们怎么来新宁府了？”
张骑虎叹口气：“世道不好，洞阳的乱军正往新常府去，估计现在已经打到新常府了。
新常府之前派去支援洞阳的官军被打的大败，师傅说要守不住，便准备搬家躲过战乱，让我带人先来找落脚地，要不了多久师傅便会赶过来。”
“倒是没想到顾兄也在这里，不知道顾兄来了多久？对这里可有了解？”
“对本地的情况我也只是略知一二。”顾笙将本地情况说了一下，主要是几个武馆，然后便是如今青龙帮和赤羽帮、海帮的争斗，末了道：“拳馆想要在这立足，压力不小。”
“暂时自然不会再开拳馆，好在有些积蓄，短时间内生活不成问题。”张骑虎道。
顾笙点头，这样倒是好办。
没想到新常府竟然也要遭兵灾，如张威这种还好，普通人怕是要难过了。
倒是张威，不愧是老江湖，察觉不妙立刻抽身。
“倒是顾兄，之前做了好大的事。”张骑虎放低声音说道。“真没想到所有人都被青云观骗了。”
“也是机缘巧合，差点儿把命都丢了。”顾笙说道。
“顾兄要小心了，前些日子有人打听顾兄的消息，估计跟青云观的事脱不开干系。”张骑虎提醒道。
顾笙点点头，心中了然，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摄提所说的灾殃应该在这了。
对方在弄明白事情原委后，便一路找过来。
只要对方人手充足，找到这里不过是时间的事。
“多谢提醒，骑虎兄若有事可以让人通知我，平时少来往比较好，免得牵连你。”顾笙感谢道。
“都是小事。”张骑虎点点头。
双方交谈一番，吃完饭便各自离开。
顾笙回去后稍稍思索一下，也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找过来。
尤其让他在意的是本地的广泽观，不知道和对方有没有关系，但不得不防。
若是只来了几个人还好，可广泽观是本地坐地虎，想要查到自己的行踪就太容易了。
而且广泽观内部还有不少道术高手。
顾笙考虑片刻摄提：“我这次灾殃有多大？必死无疑还是？”
“灾殃有多大，是否会死，取决于你自己，天命并不是定数。”摄提看了他一眼道。“至于你现在的灾殃，换做普通人必死无疑，你的话大概半数。”
“这样……”顾笙若有所思，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望风而逃吧？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实力和势力有多大自己完全不知道。
此次提前接到消息有了准备还好，应该借机试探一下对方，起码能做到心中有数。
再有几天自己就能锻骨大成，虎豹雷音震荡身体洗髓换血，到时未必没有对敌的手段。
顾笙心中渐渐打定主意，对摄提道。
“若是我身上的灾殃有了变化，你便告诉我。”
顾笙坐到琴前，勾动几下琴弦，定下心神，让心神变得宁静。
颜如玉又搬过来凳子坐在不远处看顾笙弹琴。
摄提眼中难得有些波动，将身子转过来，靠着树干闭上眼睛。别的不说，对于顾笙的琴声，她还是颇为喜欢，而且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毕竟还在蛋中之时，顾笙便是每日弹琴来孵化她。
第四十二章 书宝商船，古书
第二天一早顾笙带着颜如玉便直接去了码头，东市他与颜如玉逛过几次，这码头还是第一次来。
连绵数里，都是可抵御海上波浪的大船，尤其其中几艘长度达到两百余米的大船，高如楼阁，极其壮观。
难以想象木船还能建造这么大，比起前世的郑和宝船还要大上一倍，如同巨兽一般。
据说海中有海兽长达百米，只有这样大的海船才能勉强抗住海兽的袭击。
不过近海倒是用不着这么大的船只，一路沿着海岸线航行的话，普通一两千料的木船便能行驶，因此近海航道极其重要。
这次青龙帮和海帮的争斗，便是因为近海航道。
找到书宝商行海船停泊的位置，远远便看到几艘上百米长的大船停在那，几辆马车停在下面，几个士绅模样的男子下车登船。
看到顾笙，书宝商会的人员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来。
顾笙拿出木牌道：“旧书在哪艘船？”
“这边。”商会的人员脸上笑容更甚，引着顾笙二人朝另外一条船走去。
买旧书的多是大主顾，很多旧书的价格能翻上数十数百倍，甚至有些孤本、少见的书版能卖到几百两上千两银子。
这次来的五艘船，旧书只占一艘，但利润却能近半。
“那艘船上是什么？”顾笙偏过脑袋看向刚才几人上去的船。
“公子，那艘船上是今年的新诗本，今年各地那些上好诗作、词作在上面都能找到。”
“哦！”顾笙脑子里转了一下，这书宝商会能收集到各地的诗作，势力倒是不小。
不过诗词、画本、小说这些每年都有大量新作，反倒是游记类的数量就少多了，一两年都未必能有一本。
“公子请。”商会的人呢将顾笙引上船，立刻有两个不过十六七岁身着轻纱的貌美女子迎上来，一人端着温水，一人拿着毛巾。
顾笙一看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洗手擦干，才跟着进船舱。
船舱内部铺满了珍贵的龙血木，墙壁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作为光源，脚下则是厚实的毛皮，空气中还有焚香的味道。
单单这份奢华，就让人感觉这商会的实力不一般。
转身虚引的商会人员看了一眼顾笙的表情，见顾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心中顿时有数了，暗暗比划了个二，意思是二等。
“公子，这里一共十二个房间，里面都是主家费尽心思收集而来的书本，公子若是有想要的类型，也可以告诉在下。”一个二十出头身姿妖娆，神情却极为端庄，给人一种极致反差感的女子面带微笑的迎上来。
“游记、民间传闻杂谈类的。”顾笙直接道。
“公子随奴家来。”
顾笙被引到一个房间中，里面一共五个架子，全都是游记。
不过书没有那么多，这里的书都是用书匣装起来，然后书匣上有着名字。
“公子想要找哪个区域的游记？或者时期？作者？当然，公子想要自己寻找也可以。”女子温言软语道。
“哼！”颜如玉轻哼一声，女子顿时轻笑起来。
“这里的书你都知道？”顾笙好奇问道。
“当然，奴家能在这里，便是因为奴家将这艘船上的每本书都记了下来。虽然奴家没有全都看过，但每本书的重要信息却是都记住了。”女子说起这个，神色飞扬，显然对这点颇为自豪。
“了不起！可有关于离魂草、引魂丝的记载？”顾笙称赞道，单单这个房间就有五个架子的书，这样的房间一共十二个，能将这些书的重要信息都记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尤其这艘船上的书籍不断在更换。
女子思索片刻道：“离魂草我并没有印象，但我记得《符水广记》卷三中有说食魂蛛，说是有一种蜘蛛会吐出丝到人身上，然后人就死了。
后来有高人路过，看到尸体后说这人的魂魄被钓走吃掉了。
奴家听到公子说‘引魂丝’就想到这个故事，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
顾笙先是吃惊，随后大喜。
吃惊在这个女人竟然连书中的内容都记得，喜在终于找到和引魂丝有关的记载了。
这食魂蛛吐出的丝，很可能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引魂丝。
“你将《符水广记》取来给我看看。”顾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那套书去年已经卖掉了，我还有些印象。”女子带着歉意道。
顾笙嘴角的笑容凝滞了，好不容易找到点儿线索，结果告诉自己卖掉了……
“在哪卖的？谁买去了？”顾笙问道。
“公子，奴家不能泄露买主的身份。”女子歉意道。
“我只是去借阅一下。”顾笙抓起几张银票晃了一下，然后塞到女子袖子里。“告诉我在哪卖的，姓什么，这不算泄露身份吧？”
女子犹豫一下，才有些紧张的低声道：“虹桥府，姓谢。”
这个时代，一个地方的大户人家并不多，只要有了地点和姓氏就很容易找。
顾笙点点头：“放心，我什么都没问过，你陪同的不错，我很满意。”
女子这才稍稍放松些，露出一丝笑容。
“还有记载类似的书籍么？”顾笙又问。
“没有了。我印象里只有那套《符水广记》中有记载，那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藏书，如今家道中落，后人将那套书卖给主家。”
“关于厌胜之术、道法神通、武道和道术高人，还有那些传闻中洗髓换血，起死回生之类的天材地宝，关于这类记载的书籍，你找出来。”
“这种倒是有一些，不过多是传闻故事，有几分真假没人知道。”女子笑道，将顾笙当做喜欢志怪传闻的那种富家子弟了。
这种富家子弟并不少见，她也遇到过几次。
女子先是在架子上拿下来八个书匣，又招呼人去拿其他书籍，一共二十多个书匣摆在顾笙面前。
顾笙都打开检查翻看了一遍，心中满意。
这些书几乎都是前朝，甚至前朝之前留下来的，保存还算完好，起码内容没有缺失。
这里面他还看到两卷竹简，三卷帛书，就连书宝商会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拿着。
“一共需要多少银两？”顾笙问道。
“其中孤本七卷，共一千四百两；前朝印刷本朝停印的有十一本，共一千一百两；
前朝之前手抄卷有两册，共八百两；竹简两卷，一千六百两；帛书三卷，一千五百两，共六千四百两。
公子也知道，这些书几乎都是极其少见，想要保存下来更是难得，足够支撑起一个家族的底蕴……”
顾笙都想为全球变暖做点儿贡献了。
虽然知道这些孤版、绝版书贵，今天他也有大出血的准备，但这确实贵的有些超乎他想象了。
可仔细算一下，孤本二百两一本，前朝印刷的绝版保存到现在一百两一本，前朝之前的手抄卷四百两一本，竹简八百两一卷，帛书五百两一卷。
贵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天价，倾家荡产都买不起一本。
可对于很多大家族来说，这价钱还真不算贵。
不过有一点，这些书都是杂谈、游记之类，并不是值钱的那种。
珍本经史典籍，名人亲笔这些才是真正值钱的，价格能高上数倍，甚至十数倍。
至于能达到洗髓境的武道功法，更不是这种书籍可以比的，甚至根本不会拿出来卖。
第四十三章 花开并蒂
之前的五千多两银子，去掉买商铺，以及这些日子的花销，还有两千多两，已经是笔巨款了。
顾笙今天本来是准备将这两千多两都花出去，没想到还差一截。
这二十多本书的价格便相当于好几个商铺了，简直夸张。
不过若是放到前世，一卷帛书就能值几个商铺了。
“公子，这么多书携带也不方便，您先带几本回去看看是否符合心意？”书宝商会的那个女子完全没看顾笙的表情，在说完价钱之后便顺口说道。
“不必，如玉，你回去取二百两黄金做定金，将这些书给我包好，明日我来取。”顾笙直接道。
银子的事可以想想办法，这些书不能放过。
只要其中有三分之一能具现出好东西，自己的实力就能大增，把握也大了不少。
和这比起来，银子倒是不算什么了。
颜如玉回去取钱，顾笙则是拿起一卷帛书开始看，这种帛书上的内容也不算多，一卷顶多几千字，顾笙看了一半便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卷。
看了片刻后心中便是一动。
这一卷帛书中说钟阳山有个道观里的道士痴迷画画，每日从早到晚都在墙壁、地上画画，哪怕来了香客也不理，因此别人都叫他画痴道人。
有一天山下的村子来了只成了精的老虎，每隔两三天便会到村子里叼走一个人吃掉。
村子里死了几个人后，就到县里将这事告诉县令，随后县令带着衙役捕快来杀虎，哪知道那老虎比人还聪明，在半路上偷袭，直接把县令抓走吃掉，还咬死好几个衙役。
这下谁都不敢过来了。
而画痴道人知道这事后，笑了几声说道：“我在这里受你们供养多年，如今你们有难，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说完之后，道人就下山在村子里的墙上画了几个手持弓箭的金甲天兵。
这天晚上那老虎再到村子里抓人的时候，几个金甲天兵从墙上走下来，弯弓搭箭将老虎射死。
第二天村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被射了几支箭，已经没了气息的老虎，墙壁上那几个金甲天兵已经消失不见。
当众人到道观里寻找画痴道人的时候，发现画痴道人也不见了。
后来村子里有个童子考上了举人，便将这件事记录在帛书上。
顾笙看到这个故事后就有些心动，这简直是这个世界的神笔马良。不过区别在于神笔马良只是故事，而这个世界真有道术能做到这一点。
若是这个故事是真的，说不定能具现出那道士的手段来。
顾笙留下最后百十个字没看，将帛书合上，此时颜如玉也带着金锭回来了。
顾笙直接拿起记载画痴道士的帛书道：“这卷帛书我带回去看，其他的你们都放好等我明天来取，若是少了一本我都要找你们麻烦。”
这会儿又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被带进其他房间，顾笙怕中间再出什么波折，干脆将话说明。
“公子放心，这些书公子已经订下了，绝不会让别人再看到。”书宝商会的女子说道。
“那便说定了。”顾笙带着颜如玉离开，连收据都没拿。
这个时代的商行还是很讲诚信，尤其是做这种文化生意的，若是臭了名声，整个商行都要受极大影响。
一艘大船上，一个中年男子勐的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半响后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思索片刻道：“查一下，刚才离开的人是谁。”
……
顾笙一直离开码头后，才听摄提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又长出一朵灾殃之花。”
顾笙的脚步一顿，侧过头看去，只见摄提正飘在肩膀上方。
“怎么回事？”
“不知道。”摄提那张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顾笙扭头朝着码头方向扫了几眼，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之前的灾殃之花比，这次的灾殃有多大？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大小差不多，不过这次的生长速度更快。”摄提说道。
顾笙揉了揉太阳穴，这种没头没尾的消息着实让人头疼，只知道自己要有麻烦了，却不知道麻烦因何而来。
而且青云观背后的人也快来了，现在自己头上成了花开并蒂了。
好在这花应该不是绿色的。
“灾殃之花是什么颜色？”顾笙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灰色。”摄提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
“还好！”顾笙突然觉情况还不是很糟糕。
回到家中将床底的柜子打开，里面倒是装了不少东西，不过真正的好东西都不能卖。
如养神木这样的奇物，还有仙半夏、沙漠宝花这样能用来洗髓的都不能卖。
从徐道士那得来的飞剑自然也不能卖。
那些用不上的补气血草药也卖不多少，加上巨虎虎鞭撑死能卖上两千多两。
最值钱的便是和飞鱼刀一起得到的那把剑……削铁如泥，本来是打算哪天得到剑法后可以用，如今看来倒是留不住了。
让颜如玉去开店，顾笙拿着剑直奔赤羽帮。
没记错的话，赤羽帮的副帮主外号无影剑，想必他会出个好价钱。
“顾兄，没想到你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能让我做的？”简章知道顾笙来了颇为意外，不过面上丝毫没露出来，一副热情模样。
“开个价吧。”顾笙将剑一推。
“哦？”简章并没有接过来，反而道：“顾兄若是缺钱可以和我说，可是遇到什么急事？”
“只是在书宝商行看上几本古书，颇为喜欢。刚好这把兵器用不上。”顾笙直言道。
简章看顾笙言辞不像作伪，神色有些古怪。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说其他了。”
“当啷”一声，长剑出鞘，如雪生光，厅内都亮了一瞬。
“好剑！”简章抖了个剑花，直接归鞘。
旁边兵器架上一把长枪毫无声息的断开。
原本简章还在想顾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现在他确定了，对方真没玩什么花样。
一把好兵器对武者来说跟命一样重要，为了争一把神兵利器血流成河也不少见。
为了买几本书将这样的宝剑出售，他是真有些理解不了。
不过理解不了没关系。
“一万两。”简章思索下直接开口。至于这把剑的来路，他根本不在乎，也不去问。
顾笙点了点头：“可以。”
片刻后，顾笙离开赤羽门。原本打算用一天时间凑够钱，实在不行还能做上一票，赤羽帮就不错，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没想到这么顺利，半天就解决了。
加上头上又长了并蒂莲，他也不想横生枝节，直接去书宝商船把书取了。
回到书铺，顾笙将书放好，便拿起那卷帛书，拉开看向最后面。
不过片刻，一点清光钻入顾笙额头。
第四十四章 画魂
随着脑海中种种文字和画面流淌，顾笙心念一动，魂识中跃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晶体，其中却是有着五彩纷呈的色彩。
“又一枚念头！”
“《念生琴解》在引气境最多只能分出两枚念头，《画魂》在引气境同样能分出两枚念头，不知道是不是能叠加。”
顾笙睁开眼睛，若有所思。
《念生琴解》到了高阶能一念起百魔生，并不是以一化百，而是心念一动，便有无数念头化成魔头，生、死、醉、怨、恨、贪、嫉、欲等等
而在引气境，仅仅能分出两个念头，每个念头能化成一个魔头。
刚刚得到的《画魂》，同样是和念头有关，却是以念头和一些材料作为颜料，才能像故事里那样，金甲弓手从画中走出将老虎射杀。
现在自己分出两个念头，一个为念生琴解，一个为画魂，不知道还能否再分出两个念头。
“不过这门《画魂》倒是有些意思，化虚为实，化假为真……”顾笙对这个新获得的道术颇为满意。
唯一的问题便是体内气机太少……使用画魂也仅仅能画出一些简单的东西。
不过关键时候也许会有奇效。
……
“公子，我要买胭脂。”晚上关店的时候，颜如玉突然说道。
“好！”顾笙按了下颜如玉的额头笑道，心想颜如玉八成是今天看到别人画的胭脂，然后心动了。
虽然以前也常常能看到人画着胭脂，不过那些人哪怕画上脂粉也远不如她，因此没当回事。
“公子最好了。”颜如玉兴高采烈。
“世上的女人分为三种，一种是画了胭脂也不好看的，一种是画了胭脂才好看的，还有一种是不画胭脂也好看的。”顾笙笑道。
“然后呢？”颜如玉眼睛亮的很，等着顾笙下一句。
“没了。”顾笙一摊手。
“公子！”颜如玉气的厉害，拽着顾笙的袖子直晃，脚下也一动不动，非要他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你不画也好看。”顾笙笑道。
“我就知道。”颜如玉眼睛都弯起来。
“所以胭脂就不用买了。”顾笙盖棺定论。
“公子——！”颜如玉又拉着他的袖子不走了。
“逗你的，走吧。”
胭脂店转了一圈，颜如玉对这些东西不懂，每样都需要人家讲给她。
顾笙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看着明显飞的比往日高不少的摄提，小声道：“你也要？”
“我乃神明之身，对于你们凡人的美丑并无兴趣。”摄提澹漠道。
顾笙看摄提站在两米高的位置，正看着柜台那面的摄提，总觉得她字里行间就四个字：“言不由衷。”
“那你飞那么高做什么？”顾笙笑道，这几日接触下来，倒是少见摄提对某方面感兴趣。
“因为你身上的灾殃之花已经生长到这么高，我正站在灾殃之花上。”摄提低头看了一眼顾笙，眼中似乎有几分戏谑。
顾笙目光一凝，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没看到灾殃之花，也没看到摄提的表情，倒是看到袍子下的圣光了……
“哪一朵？”顾笙问道。
“今天才开的这一朵。”摄提澹澹道。
……
顾笙晚上练完琴，准备锻体的时候，摄提开口：“灾厄之花要开了。”
……
夜，一道身影站在三味书屋店铺之前。
指尖一点，门上的锁便脱落，然而仔细看便能发现那把锁丝毫无损。
一个一身青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片刻后来到后院，目光扫了几眼后，有些肉疼的取出一根夹杂着金色斑点的香点燃。
男子等了片刻，只见院子里出现几丝金色光芒，彷佛一道道丝线漂浮在空中一样。
“果然是神灵！”男子他今天在船上就感应到某种气息，若是换个人还真未必能察觉，偏偏他的感知极其敏锐，而且还见过一次神灵。
“没有狂躁之感，没有吸收人心杂念，是天地生养的那种！”男子满脸都是狂喜之色。
“而且实力竟然这么弱小，简直难以相信，竟然会有这么弱小的先天神灵！”
“不知道这神灵符合哪一条大道，不过只要抓到，起码能炼成一道本命神通，就可以对那婊子动手了。只要拿了那东西，足以护持魂识，最多一年便能突破到夜游，加入三大宗，不再困于这囚牢之地。”
男子眼神有些狰狞：“若不是当年被吹散了魂识，差点儿道消身亡，我岂会止步于此？”
“不过若不是耽误这么久，也遇不到这个机会。只要炼成本命神通，哪怕入了三大宗，也不需要看其他人脸色。”
“真是天命在我，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有这样的机遇。”
男子低笑几声，右手掐了个法诀：“十方八面，寻踪觅影！”
那一缕缕青烟顺着空中的金线蔓延，游弋，彷佛一条长蛇。
先是沿着街转了半圈，路过胭脂铺、肉铺，最后转向某个宅子。
“看样子就是这里了……”男子站在墙上看到下面漆黑的宅子和院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飞快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一枚枚两指宽，一手长的黑色木棍扎入地底，又有十几章符篆飞上空中，与枚一枚木棍位置相对。
“上为乾，下为坤，乾坤天地，封！”
一缕缕微风将整个院落环绕起来，男子这才跳下围墙，目光中精光璀璨，彷佛透过房屋和墙壁。
“还不出来么？”
“看来你还不死心！”
数根木片自他袖子里飞出，迎风便涨，化作一块块盾牌将他护在其中。
这才步入正屋，推开门便看到一个相貌秀美，神色清冷的青衣女子正飘在空中。
“没想到在这找到一个先天神灵，还真是老天赐予我的造化。”男子脸上露出喜色，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房间内并无他人，那个锻骨境的武者也不知道哪去了。
刚才他在院子里转这一圈，便发现宅子里并无他人。
“原来你是来找我的。”摄提稍稍偏了下头。
“当然是来找你的，出来这一趟能遇到你，真是大运气、大机缘。”男子大笑道。“有了你，我就能炼成一样本命神通！”
“大运气么！”摄提的目光有些讥讽。
“灾殃！”
一枚铜钱瞬间出现在男子头顶，男子身形连动，如同鬼魅一般，却始终摆不脱。
见状男子的身形顿住，稍稍感应后大笑起来：“原来是灾劫之力……好好好！不愧是先天神灵，神通惊人，可惜这时候却救不了你自己。只要抓到你，便是灾劫缠身又能耐我何？”
笑声未落，男子一甩袖子，一枚枚黑色木片飞出，如漫天箭雨一般洒向摄提。
摄提行走在空中，如脚踏平地一般，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速度不急不缓，那些木片却在她身边飞过，给人一种主动躲避她的感觉。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十天绝地！”男子大小一声，双手一扬，无数黑色木片在空中顿住。
“封！”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突然从墙壁上浮现出，彷佛画中人从墙上走下来一般。
第四十五章 乾坤袋
“去死！”颜如玉从墙壁上走下来，脚下一点，身形一扑，真如一只吊睛大虎扑过去，甚至都能感觉到那隐隐的血腥气。
好像一只老虎正在扑食，血盆大口已经到了面前一样。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能将虎啸刀练到这种地步，颜如玉在武道上天赋不低，心性更是上佳，一出手便狠厉的很。
无名男子脸色微变，对方是怎么藏在那里的？竟然瞒过了自己的感知。
随即冷笑起来，幸亏之前自己做了防备。
区区锻骨而已，连自己布下的盾墙都破不开。
“轰！”
一个木盾挡在刀前，发出一声轰鸣，房间中更是狂风激荡。
“封！”男子低喝一声，双手用力一合，数十上百枚木片在空中旋转，便要先将摄提封起来。
将这只弱小的先天神灵抓到手才是当务之急。
然而此时墙上再次伸出一只手与一架古琴，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无名男子却觉得整个人突然有点发晕，身形都微微摇晃。
“不好！”男子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藏在那里，还躲过自己的感知，两次。
原本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此时却是横生变故。
无名男子脚下一点，身形急退，然而脑中的眩晕加上脚下不知踩到什么，身体顿时一仰。
紧接着就看到一片如狂涛巨浪一般的刀光，几乎将自己吞没。
一连串的巨响如雨一般响起，几面环绕他的木盾短短内就中了数十刀。
顾笙手中刀光如海一般，浑身更是气血迸发，似有大江大河在体内奔流，嵴柱如同大龙起伏。
他心知不能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这人的实力比起徐道人还强横出不知多少，若是被他缓过气来，今日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给我开！”顾笙从牙缝里喝出几个字，无尽力量涌上双臂。
“砰！”
一个木盾直接在空中炸成无数碎木乱飞，无名男子刚稳住身形便感觉胸口和腿上一痛，心中顿时大骇，一根木棍从袖子里飞出，迅速变成直径足有半米的木桩携带狂风撞向刀光。
“给我开！开！开！”顾笙半步不退，眼中全是凶悍。
手中刀光几乎连成一道线，直接将撞来的木桩从中间噼开，合身一刀噼过去，宛若闪电一般。
那无名男子见刀光临头，心中又惊又怒，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心中凶狠却是冒上来。“要死就一起死！”
袖子中飞出两张符纸，无风自燃。
这两张雷符，哪怕洗髓武者挨上一记都不好受，何况是两张。
刀光如闪电一般自他脖颈闪过，与此同时颜如玉一刀几乎将他开膛破腹。
无名男子头颅飞起时，嘴角却带着一丝狰狞笑意，目光紧紧盯着那两张符纸。
然后他就看到两张符纸燃起一角后就熄灭了。
熄灭了。
灭了。
“怎么可能！”哪怕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无名男子此时仍然几乎一口血喷出来，双眼瞪圆。
两张符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鲜血浸泡成血色。
可即便这样，符纸怎么会熄灭？
这又不是普通的纸。
无名男子勐的想到了什么，眼中晃过一丝恍然。
“是……灾劫……”
还有刚才脚下那一滑，不然自己怎么会死在这里？
“你是什么人？”顾笙这才松口气，收刀问道。
刚才根本不敢给对方留下半点儿喘息的机会，自然不可能问话。
“呵，我死了，你们也会被别人盯上……一个如此弱小的先天神灵……”男子眼中光泽渐渐暗澹。
“天命不在我……”
“反正你先死了，其他就不需要你担心了。”顾笙直接去他身上翻找，看能不能找到确定对方身份的东西。
尤其是他那袖子，顾笙感觉对方袖子里飞出很多东西，显然超出容量了。
颜如玉回屋拿了个油灯点上，只见房间已经完全报废，窗户没了，墙壁上一道巨大的豁口，是顾笙刚刚那一刀斩出来的。
木榻和书桌也断了，整个房间没几样还完好的。
唯独一面墙上有着一座画上去的房子，房子上的门还是开着的。
不过那幅画正在渐渐消散。
顾笙则是从对方袖子里翻出个巴掌大小的口袋，打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虽然房间被砸了，但也值了。
这个巴掌大小的口袋里有着足足一立方米的空间，长宽高都是一米，此时空了大半，但还有不少东西在里面。
里面的东西还是其次，在顾笙看来最重要的反倒是这个袋子，用来装东西可方便多了。
一立方米虽然听起来不大，但实际上却是不小，装水的话能装1000升，也就是2000斤。
而人的密度和水差不多，一个人的体重有一百多斤，也就是说把人给弄成方块的话，能塞进去十几个人。
这么一比喻就挺直观的了。
对于顾笙来说，起码能把仙半夏、沙漠宝花、养神木这些贵重东西放进去，还能放进去几百本书。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这种口袋叫什么，顾笙琢磨一下，叫乾坤袋吧，毕竟小说都这么写的。
内含乾坤，也算是名副其实。
又在对方身上搜了下，找到一块玉牌，一侧是书宝，一侧是刘。
“果然是书宝商行的人，看来是今天去看书时被他发现你了。”顾笙抬头看了一眼摄提，嗯，还是圣光。
“哦。”摄提神色清冷，语气平澹。
“看来你这样的神灵对于修行道术的人价值巨大，下次要注意了。”摄提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顾笙却不能这样。
“下次藏我袖子里怎么样？”
摄提撇了他一眼，然后飘一边去了。
“算了，随你吧。”顾笙叹口气，看样子摄提还是会生气的。
自己还得再想个办法才行，以后尽量避免这种情况。
“公子，我去挖坑。这房间没法睡了，公子去我那睡吧。”颜如玉冲着顾笙妩媚的笑了笑，跑出去挖坑埋人了。
顾笙就觉得这一幕颇为熟悉，仔细想了下，住了三个房子，院子里埋了两次人。
还行，几率不算太高，只有百分之六十六。
将乾坤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两根掺杂金色颗粒的线香，一叠银票，一盒银元宝，一些不知道什么用的瓶瓶罐罐，三瓶丹药，几件换洗的衣服，两本书。
《永州地志》
《博物记》
看到这两本书，顾笙心中有些期待。
能被这样的道术高手随身携带，就已经说明了这两本书的价值。
第四十六章 赤水将军
顾笙将东西整理一下，那些贵重物品包括银票、元宝、草药、矿石、飞剑全都塞进乾坤袋里。
这次三瓶丹药加上徐道人留下的，如今一共有五瓶，可惜不知道都有什么用，顾笙也不敢吃。
徐道人留下的符纸除了三张引雷符，五张神行符，其他全是和神明借力的符篆，顾笙也不敢用，一起扔进袋子里。
最后才是那两根看起来不凡的线香和那堆瓶瓶罐罐，全都装进去后乾坤袋还空着一大半，这下可以将全部家当随身携带了，不然还总担心家里没人的时候招贼。
忙活完，顾笙坐在那分析一下今天的战斗。
摄提看到灾殃之花可以说是立了大功，不然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敌人，更想不到会被人袭击。
出其不意之下被出窍境道术高手袭击，根本没有半点儿机会。
其次便是今天获得的画魂真是起了大用，这个术法在战斗上不算强，还需要事先准备，却能发挥出奇效。这还是刚刚掌控，仅有一枚念头，只能画出一些简单的东西，以后能发挥出的作用更大，顾笙脑子里一转就能想到很多种。
唯一的麻烦是有点费材料，需要蕴含气机才可以。
紧急时候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比如刚刚顾笙就用自己的血来作画，不过顾笙实力太低，血液中蕴含气机太少，因此持续时间极短，而且只能构筑出极其简单的内容。
有了这门术法，接下来面对追来的敌人就容易多了。
顾笙将刚才的战斗盘点一遍，又想起书宝商行，不知道此人过来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是有其他人知道。
按理来说他的目标是摄提，应该不会告诉其他人，但也不能不防。
顾笙心中盘算了一下，这才出门去看颜如玉挖坑挖的怎么样了。
只见颜如玉一脚将尸首踢进坑里，又把脑袋踢进去，填土，剩下的泥土则是均匀洒到房后踩平。
只要下上两场雨，就看不出半点儿踪迹了。
颜如玉将这些都收拾完，才笑道：“公子，奴家帮你宽衣。”
片刻后，颜如玉吹了等又悉悉索索的脱了外套，钻到被子里，一只手搂着顾笙的腰，还往顾笙怀里拱了拱。
躯体的弹性和热量都透过薄薄的衣服传递过来，鼻尖的香气有些沁人。还有怀中的温香暖玉，更让人心里跟猫抓一样。
顾笙心中倒是有点儿蠢蠢欲动，不过往窗台那一扫就能看见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影飘在那，顿时觉得过于刺激，还是算了。
“公子——”颜如玉在顾笙胳膊上轻轻咬了一下，吐气如兰，露出一丝坏笑。
声音像是猫叫一样。
“睡觉。”顾笙在她脑袋上拍了下。
“嘻嘻！”颜如玉偷笑一声，又往顾笙怀里拱了拱，没片刻呼吸就平稳起来。
“这丫头倒是沾了枕头就能睡着……”
……
第二天一早，顾笙起床练刀时便看到院子里地面上多出几个小孔，随手挖开，看到几枚木片插在地里。
顾笙猜测应该是昨晚那人用来隔音的，难怪打的那么厉害都没惊动隔壁。
吃了早饭，顾笙去店里看书，颜如玉则是在房间清理血迹，稍后还要找人修房子，买几张桌椅床榻先放房间里。
想要打造一套和原本差不多的，起码要一两个月的功夫。
顾笙拿过一卷竹简翻看，片刻后将竹简一合，扔进乾坤袋。
上面的字大多他都认识，不过结合起来就不怎么认识了。
四书五经好歹还有一代代的注释，而这竹简比四书五经的内容更加晦涩，很多词他从来都没见过。虽然只有短短两千字，不过想弄明白还不知道要多久。
又拿起另外一卷竹简翻看片刻，同样扔进乾坤袋。
不过顾笙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这两卷竹简虽然内容不同，但很多用词方式都很接近，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书。
甚至是同一部书的两卷内容。
其中一卷的内容应该是描述一个叫做蜮山的地方，而另一卷则是关于祭祀。
“摄提，你知道天吴么？”顾笙抬头问道，这是第二卷竹简中祭祀的那个神明的名字。
“不知道。”摄提坐在盆栽上连眼睛都不睁。
意料之中的回答，顾笙决定以后有空闲时间再啃这两卷艰涩难懂的竹简，现在最需要的是提升实力。
顾笙又拿起一卷帛书，这卷他昨天看了一半，是讲述西方靠海处的一个巨人国度，那里的人普遍在两丈到三丈高，也就是六米七到十米左右。
巨人国度的人主要是靠捕鱼和少量耕种来生活，一种相当原始的社会形态。
这一卷都是描写这些，虽然有趣，但顾笙没看到什么对于自己有价值的记载，因此昨天看了一半就放下。
一上午书店里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买书，顾笙就特别怀念颜如玉，赶紧忙完家里那点儿事过来。
用了两个多时辰，时间都到了中午，顾笙才看完最后的内容。
“啪嗒。”
熟悉的声音，让顾笙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
朝着桌子上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一锭十两的银锭。
顾笙颇为无语的将帛书扔到一边，自己这两个时辰看了个寂寞，感情是看了一本小说。
以前的帛那么贵，一卷就能写那么几千个字，结果你就用来写小说？
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不止一次顾笙看书时看到些武道高手，或者神鬼志怪一类的描述，就像昨天看到的画痴道人那样。
然而最后证明只是本小说。
然而帛书写的小说还是第一次看到。
好在颜如玉总算忙完家里面的事过来，下午能够安安心心看书。
顾笙又拿起最后一卷帛书，这卷却是讲一个叫做赤水将军的神明。
一看到关于神明，顾笙就提起兴趣来了。
……
内容讲一个姓袁的书生赶路，路过赤水之时，结识一个好友。晚上夜宿之时，那好友说，我不是人。
书生顿时大惊，问，你是鬼么？想要害我么？
对方道：并非如此，我乃是赤水将军，想要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的庙宇年久不修，破烂不堪，想要翻新重修。
书生倒是愿意帮这个忙，然而他家境本就不算富裕，有心无力。
赤水将军道，你到县里黄家，告诉他想要病好，就将我的庙重修一遍。
书生就去了，到了县里黄家，家主果然重病，书生见到家主就说：“你若是想要病好，便将赤水将军庙重修一遍，病自然就好。”
黄家家主当即应允，找人将赤水将军庙重新修缮，病果然痊愈。
过了几天，黄家家主召集门人弟子，说道：之前我的病乃是赤水将军所为，因此我给他修缮了庙宇，病便无药自愈。
人们建立庙宇，是要她庇佑世人，回应祈求，如今她既然害我，那便不能不除去。
然后带着门人弟子去将神像砸碎，庙宇推倒，期间一只赤色大蛇从神像后面窜出来，被黄家家主眼疾手快一剑斩首。
又过了一年，黄家家主又得一子，出生后便睁眼对他笑道：“你可还认识我？”
……
“不知是这赤水将军害了黄家之人，还是黄家之人恩将仇报！”顾笙看到后面微微摇头。“这故事倒是有些因果循环的味道。”
也许真是赤水将军害了黄家家主，然后威胁他修庙。
也有可能是黄家家主在病好之后，对神明起了猜疑之心，然后推了对方的庙。
整个帛书是以一个旁观的视角来记录，不知全貌，因此无法评判这事。
甚至连书中内容是真是假都没人知道。
顾笙看完最后几个字之后，一条一丈多长的赤蛇砸在桌子上，蛇头掉落出老远，还弹了几下。
断口处有鲜血喷溅而出。
“这故事竟然是真的！”
顾笙将帛书一扔，飞快跳起来将茶杯里的水倒掉，然后凑过去接蛇血，连声高呼：“如玉，快拿容器过来！”
这可是好东西啊！
起码也是条成了精的蛇妖。
蛇血可以用来做染料，蛇皮、蛇胆、蛇肉也都大有用处。
第四十七章 效果惊人的蛇羹
“这蛇妖染了香火神力，你这样要不了多久，神力便消散了，气机也保存不了多久。”摄提坐在盆栽上，扭头看着手忙脚乱接蛇血的顾笙，澹澹说道。
“那该怎么保存？”顾笙倒是没想到摄提能在这上面指点自己。
摄提偏了偏脑袋，过了几息后才开口：“忘了。”
顾笙：……
看着蛇血喷溅出来，顾笙有些心疼，这可是真的好东西。
“公子，来了。”颜如玉端着盆卷起一阵风出现在顾笙身边，将蛇血接住。
“离那蛇头远一点儿！”顾笙用刀鞘将蛇头挑向墙角后说道，这蛇精的状态就跟刚刚被斩杀一样，谁知道那蛇头会不会跳起来咬人膝盖。
说起这件事顾笙又想起来，这蛇的魂识不会还在吧？
在书里看着没觉得有什么，可这玩意儿真在身边还是让人心里打憷。
要知道这蛇死后还能投生到黄家，天知道还有什么能力。
“这蛇魂识还在不在？”顾笙询问摄提。
“没有魂识，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那还好。”
不然自己身边儿哪个孩子，冲着自己咧嘴一乐：“你猜猜我是谁！”
太吓人了。
“玉石不在五行之中，你可以用上好玉石做成罐子将蛇血装起来，应该能存放一段时间。”摄提想了想道。
“好。”顾笙心中一喜，总算找到个办法，飞快跑出去找玉石店。
花了快两百两银子弄了个玉石罐子，据说是上好玉石制的，外面还刻了个龙凤呈祥。
那条蛇看起来不小，然而蛇血没多少，又洒地上了不少。将最后一点儿都挤出来，也不过装了三分之二个罐子，勉勉强强能有一升。
顾笙拿出从青云观搜刮出来的符纸和点神砂，笔走龙蛇画了张符纸贴在罐子上，总算将这罐珍贵的蛇血封起来。
接下来剥蛇皮的时候遇到点儿麻烦，这蛇皮竟然坚硬无比，哪怕水鱼刀都破不开背部的细鳞，只能从蛇颈断口处，一点点切开蛇腹，花了半天时间才将蛇皮剥下来。
一只蛇尸拆起来都这么费劲，何况一只活蛇被一剑斩首？
顾笙这时觉得那个故事肯定没那么简单，那个黄家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必然另有内情。
接着是将蛇胆摘下来收好封上，内脏扔掉。
“晚上给公子炖蛇羹喝。”颜如玉将剥下来的蛇肉用油纸包好后笑道。
顾笙看了一眼摄提，见她没反应，才点头道：“也好。”
心中还有点儿期待，不知道这么一只蛇精的肉吃起来有什么效果。
说起来这家伙算是死了一次还是两次？
用刀鞘在蛇口的位置挑了两下，确定不会跳起来咬人，顾笙才将这蛇头拿过来继续之前的流程。
先看了看蛇牙，两根手指长的沟牙，是条毒蛇。
蛇头上的好东西也不少，剥下来的皮收好，毒腺是好东西，蛇牙说不定以后也能用得上，还有蛇舌。
他在书上看到蛇舌可以止住疼痛，这只蛇的蛇信效果必然更好。
“等一下，我再去买些药材，晚上一起煮汤。”顾笙起身朝外走去。
数辆马车自不远处路过，一双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透过悬挂的珠帘看着刚刚经过的一个高大身影。
一只手将珠帘微微掀起，露出一张如玉一般的面孔，面孔的主人只有十四五岁，脸上似笑非笑。
“原来你躲到这来了，难怪我之前派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这次我看你这次还能跑到哪去！”少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连眼睛都眯起来，充满了快乐的情绪。
“既然你不识抬举，这次就砍掉你双腿，割掉耳朵和舌头，只留下一双手弹琴，留一对眼睛看曲谱。”
“还有你那个侍女，嘴倒是挺利，到时我将她扔到军营做娼妇，看她的嘴还利不利！”
车厢一角的侍女听到话语噤若寒蝉，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要知道上一个侍女刚刚才被割了舌头，派去做最下贱的差事。
不过片刻，马车停在一处院落，女子进去休息片刻，便有人来报：“小姐，知府夫人在府上设了宴，请您酉时六刻赴宴。”
“好啊。”少女笑盈盈道。
……
顾笙提着一包药材回到店里。
摄提看到顾笙后，目光上下打量一下，道：“你身上的灾殃之花已经二尺九寸了。”
“我记得早上才二尺二寸？”顾笙皱眉问道。
“你离开这一会儿又长了七寸，看来你遇到了什么。”摄提澹澹说道，铜钱在她指尖转了一圈便飞到顾笙头顶，开始洒落金色辉芒。
灾殃之花通常三尺左右便会开花，之后高度每增加一寸，灾劫的勐烈都会提高一截。
顾笙仔细回忆刚才一路上，也没想到问题出在哪。
“莫非在刚才的哪辆马车上？青云观背后的人到了？”顾笙暗暗思量。“灾殃之花长的这么快，说明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我，倒是要做些准备，若是事有不妥便立刻离开。”
“只是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每日看书都这么难……”顾笙心中叹口气。“好在有乾坤袋，倒是能将重要的书都带走。”
“如玉，收拾一下，今天店不开了。”顾笙招呼一声，先将昨日带回的书都塞进乾坤袋，然后挨个书架往下拿书塞进去。
不过书店里的杂记游记已经看了大半，只剩二十多本没看，而且都是之前挑剩下的，属于聊胜于无。
“你这次灾殃之花生长太快，我如今只能压制到二尺六寸，应该能拖一两日。”摄提收回铜钱后说道。
“那还好。”顾笙点点头，能多出一两日来准备，把握便大上不少。
不过也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走吧，店不开了，出城一趟。”顾笙招呼颜如玉，两人出门租了辆马车从西门出城，在城外转了半天。
新宁府东边是海，南边是广泽观，西边是山，西北通往秀水府，北方通往长洲，也是江南东道的首府。
在城西外面转了半天，一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回去。
“公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煮汤。”颜如玉提着蛇肉和药材进了厨房，顾笙则是少有的没有看书，而是坐在书桌前沉思盘算。
过了半个时辰，蛇汤的香味飘过来将顾笙从思考中拽回来。
“这味道倒是馋人。”顾笙抽了抽鼻子，这蛇汤带有一股极其清香诱人的味道，让人直吞口水。
“马上就好了，公子可以先去洗手。”颜如玉正在厨房忙碌，看到顾笙进来就笑道。
“好。”
……
片刻后顾笙将一块雪白蛇肉吞下肚，觉得有些没尝出味道，伸出快子去夹第二块。
然而肚子里却像起了一团火一样，整个人瞬间僵住，额头都冒出青筋。
一股极其庞大的热流在体内游走，所到之处彷佛被点燃了一样。
顾笙一脸吃惊，这蛇肉好大的劲儿。
将快子拍在桌子上，顾笙起身便开始炼体锻骨，颅骨以惊人速度发生变化。
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在顾笙体内炸响。
其身体内的气血越发庞大。
片刻后顾笙停下动作，面色缓缓恢复，
对颜如玉开口道：“这蛇肉对你锻骨大有好处，还能提升气血，哪怕原本已经提升到了极限，吃下这蛇肉之后都能再提升一截。”
顾笙喝了一口蛇汤，再吃一块蛇肉，再次起身开始炼体。
而颜如玉只吃下一块蛇肉，身体就如同煮红的虾子一样，浑身都在冒热气。
第四十八章 包围
“小姐，知府夫人刚刚被落下的瓦片砸破了头，今晚的宴席取消了。知府夫人派人来说，改日再跟你赔礼。”
“突然瓦片就掉下来，刚好就砸破了头，这可真是巧啊！看样子还伤的不轻？”少女冷笑一声，眼睛眯起来，不知再想些什么。
“另外于家，陈家都送来了拜帖，想要明日拜见小姐。”
“他们又是什么人？”少女毫不在意道。
“于家是礼部于侍郎的本家，陈家有人在吏部任职。都是听说小姐到来，便送上拜帖。”
“这江东之地果然官员众多，到哪都有一群官吏的家卷。”少女冷哼一声。
“就说我路上遇到匪类，受了惊，要好好休息。我爹派的人手什么时候到？”
“按理今天应该到了，此时没到，估计路上耽误了。”
少女的目光越发危险。
……
随着顾笙不断变换动作炼体，房间之中滚滚雷鸣之声不绝，彷佛天雷阵阵一般，更有江河激荡，虎豹之音响起。
让人难以相信这种声音竟然是在一个人体内发出。
自然界中猫科动物常常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刺激骨骼和内脏发育，加速新陈代谢，并且不断增强体质。
而武道中的虎豹雷音便是这个原理，骨骼肌肉通过特殊方式摩擦震荡，不断的让自身发生变化，并且借此洗髓换血。
颜如玉做了几轮锻骨便坚持不住，哪怕有蛇羹大补也不行，浑身骨骼肌肉刺痛，大汗淋漓的退到一边看着顾笙继续锻骨，也不知道做了几组动作之后，顾笙体内发出的虎豹雷音有了些许变化，彷佛锥子刺穿了口袋，或是拨开了迷雾一样，越发的清晰透彻。
顾笙缓缓收回动作吐出一口气箭打在墙壁上，如同一锤砸上去一般，发出一声闷响。
若是这一口气箭朝着普通人吐过去，能直接将人打晕过去。
放到偏僻地区，那些山野村夫无知农妇看到这一幕甚至会将他当做陆地神仙来看。
“恭喜公子。”颜如玉满面笑容说道。
“这蛇羹好大的药劲，借此顺利突破到洗髓了。”顾笙心情大好，虽然再有几日他也能突破，不过能早一点突破总是好的。
而且这蛇羹不仅仅是帮自己早一步突破，更是让自己的气血力量又提高了一成，体内气机也有少许提升，相当于自己采摘灵机三天的收获。
不但如此，蛇羹此时还剩下大半。
毕竟一丈长的大蛇，去掉骨头后蛇肉也是不少。
他倒是想一鼓作气将实力再提高一截，可惜身体状态不允许，而且他还要熟悉一下身体的变化。
揉揉肚子，此时倒是一点儿饿意都没有了。
问了颜如玉一嘴，见她也吃不下了，顾笙让颜如玉拿罐子将蛇羹装好，然后拿出符纸点神砂画了一张符给封上。
这样这些蛇羹起码能保存五天，虽然肉内蕴含的气机会消散大半，不过仍然是难得的大补之物，配合武道修行事半功倍。
“仅仅留下的血肉都有如此神效，那赤水将军不知道何等强横。”顾笙越发觉得那个故事里隐秘重重。
起身到院子里练了趟刀法，如若狂涛巨浪，连绵不绝。
整个院子里狂风四起，刀风甚至刮的远处花盆摇摇欲坠，普通人离近了都睁不开眼。
片刻后顾笙收刀而立，对身体的变化有数了。
力量和速度、反应、体力都增加了不少，但也不算离谱。
最主要还是全身骨骼坚硬如铁，对自身的掌控力也是大增，肌肉蠕动之下甚至能够迅速止血，哪怕硬抗一两下同阶道术也不至于重伤。
而且这还是刚刚进入洗髓，接下来一段时间随着逐渐洗去凡髓，实力还会快速增长。
随着凡髓洗去，换上新血，那时洗髓境的武者才真的恐怖，生机极其强大，血气如同狼烟一般。
这样的武道高手放到战场上就是绞肉机一样的恐怖存在，足以在上万大军中冲杀几个来回，神勇的无与伦比。
书中记载的不少武将，都是力大无穷，举鼎都只是小事，一对武器数百斤，常人只以为是天生神力，实际上这种都是洗髓境的武者作为大将才有的表现。
实力大进，顾笙对接下来的危机也多了不少把握。
尤其自己还有道术，只要对方来人不是太多，自己别掉进陷阱，就算胜不了也能走得掉。
“接下来两天提高警惕，书店先不开了。”顾笙回房对颜如玉道。
颜如玉点头应下，顾笙又回到房间拿出一本书来看。
这次看的是昨晚书宝商行那个道术高手留下的《永州地志》，刚刚看了没几页，顾笙心中就大惊。
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竟然是个岛！
本朝为赵国，共有十九个道，道便是行政区划分，如江南东道，西江道，几乎每个道都有前世一个大省那么大，十九个道加起来足有数百万平方公里，人口过亿，而且南部还有区域荒无人烟。
这么大的面积，顾笙一直以为是大陆的一部分，哪想到竟然是个大岛。
顾笙心神激荡，一个大岛就这么庞大，有着惊人的武道和道术，那么大陆会是什么样的？
好半天才将心神按捺下去继续翻看，这本书的内容便是一个道术高手来永州岛上采摘收集一些材料，顺便将一路所见山川地貌，一些东西的产地写了下来。
其中一些材料在其他游记中都属于传说中的奇珍，如九龄蝉，然而在这本地志中仅仅是一种材料而已。
顾笙挑灯看到半夜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书收起来，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顾笙练完刀术，采摘灵机之后便拿起书继续看，然而没过多久顾笙就挑了下眉头，他听到一个声音：“就这里，把这围上，别让他跑了。”
声音虽然不大，却没能瞒过他的耳朵。
抬头看了一眼摄提，问道：“花开了么？”
摄提昨天说能拖延一两日，哪想到才过了一夜就有人找来了。
那些人的动作倒是够迅速的，昨天刚到新宁府，今天就找到自己，必然借助了本地的势力。
摄提睁眼看了他一眼，“昨天我帮你压到两次六寸，今天又长高一寸。”
“也就是还没到时候……”顾笙点点头，有摄提这个预警机在，确实是方便的很。
“公子，我们被围上了。”颜如玉跑进房间说道。“外面来了不少人，有人还冲到罗家去了，将咱们这里围上了。”
“别担心。”顾笙笑道，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也没有半点儿紧张之色。
“来的比预计快一些，估计只是先头的而已，你先把要拿东西收拾一下，别忘了锅碗瓢盆和油盐酱醋。”
顾笙心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可比外面那些人重要多了。
刚好突破到洗髓，先清理掉外面的人，把背后的人逼出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想到青云观里的所见所闻，顾笙心里就满是杀机。
第四十九章 青胥郡主
顾笙宅子外的街口，一行人站在这里看着一队队人马将里面的宅子围上。
“公子，据说那两人一早上就没离开，此时肯定被堵到屋子里了。”一个壮汉开口说道，在他身边则是一个相貌秀气的青年。
“冲撞了郡主的匪类竟然敢藏在城里，简直胆大包天。不过这倒是我的机会，将这两人捉住，要抓到活的，然后我给郡主送去，让郡主决定如何处置。”青年笑的颇为开心，正愁没法与郡主搭上关系，没想到就有这样的机会。
若是普通郡主，他倒也不至于如此，毕竟于家也是望族。
但这位不同，并非王室，却有着郡主的封号。
其父亲是南雄侯，坐镇西南。以前西南土人反反降降，让朝廷头疼不已。
然而这位西南侯却厉害的紧，先是杀的人头滚滚，然后亲自在西南走了一圈，镇压一方，土人已有二十年不敢反叛。
虽然朝廷已经有百年未成封过国公，不过不少人都猜测这位极有可能封为国公。
而西南侯的大女儿，则是当今皇后，在朝野素有贤名，在后宫也极得皇帝喜爱。
西南侯这位小女儿，年幼时久居帝都，常常住在宫里，恰逢西南侯出兵向北剿灭一路反贼，皇帝便赐给她郡主的身份，甚至比起真正的郡主更受皇帝宠爱。
以这位郡主的身份背景，无论哪家娶去都是一大助力，更不用说她还长的花容月貌。
此次一路到了南方，无论在哪都有世家子弟想方设法与其接触，只不过大都吃了闭门羹。
没想到自己这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昨晚得到消息后就派人在城中暗暗查探，总算找到了人，立刻就带人给围上了。
除了家中家丁护院，甚至还请来了总捕头带着一队捕快，就怕被对方给跑了。
……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的院门轰然被人踹开，不少人直接冲进来，有人暴喝：“里面的贼人竟然敢冲撞郡主，简直不知死活，把人拿下，别让他跑了。”
正与颜如玉说话的顾笙听清对方的喊声，顿时愣了一愣。
郡主？
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新宁府又哪来的郡主？
想到这顾笙大步走出去，正好看见不少人持剑持棍往里冲。
其中一人看到顾笙后喊了一声“人在这！”，手中两端包铁的水火棍便当头呼啸砸下来。
顾笙伸手往头顶一弹，对方手中长棍直接飞出去，整个人双手都鲜血淋漓的绽开。
“是个高手！”那人脸色大变，脚下连忙后退。
顾笙也懒得理会他，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大胆匪类对郡主意图不轨，竟然还敢藏在这里，还不束手就擒？”新宁府捕头暴喝一声。
“束手就擒！”旁边墙上也有人呼喊。
两边墙上竟然也站了不少人，远处还有几人拿着弓朝这里张望，一眼看过去起码有七八十人。
顾笙越发觉得对方找错了人。
“我对郡主意图不轨？”
“来人，给我拿下！”那捕头大喝一声，一支箭失直奔顾笙右腿，旁边围墙上的捕快和于家家丁纷纷跳下来。
顾笙微微皱了下眉头，身形倒退一步：“琴。”
“公子，给你。”
顾笙接过琴，抬脚一蹬便将冲进来一人踹飞出去，撞得人仰马翻。
脚下向后一动，手指在琴弦上扫过，紧接着快速勾动，一连串强弱音急促响起。
所有人刚听到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不过数息之后便脸色涨红，感觉头重脚轻，身形踉跄不稳，几乎呕吐出来。
就好像醉了酒一样。
“不好！这是什么妖法？”外面的人纷纷色变。
然而不等他们有所动作，顾笙一枚念头化作醉魔，如同一滴水落地后溅碎在音律之中。
顾笙手掌在琴上一拍，外面的人一个个栽倒在地，连房顶上的弓手都一头栽下去。
这是醉魔的两种用法，一种是散入琴音之中配合音律可以对付一些普通人，而另外一种方法便是单独以醉魔进行攻击，便是锻骨高手也能放倒。
“倒了！公子，还剩一个。”颜如玉欢呼一声，一手提到便要跃出去将人砍了。
好好在家呆着被人打上门来，颜如玉可恨透了这帮人。
“要活的，抓回来。”顾笙交代一声，颜如玉身形破窗而出，跳过去一脚将头晕目眩的总捕头踹倒便给拖了回来。
“你去收拾一下。”顾笙交代一句，低头看向那个总捕头，心中许多疑惑需要问问。
“你真是胆大包天，你绝对逃不出去的。”那总捕头脸色也是涨红，眼神有些迷离不清，有着几分醉意。
顾笙转身去厨房端一瓢水直接浇他头上，又一脚将他踩在那，俯视他问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若觉得自己无辜，可敢跟我回衙门走一趟？”那总捕头被踩在地上，心知自己不是对手，也不挣扎冷声道。
“我冲撞了哪个郡主？”顾笙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哼！”总捕头脾气挺硬实，顾笙脚下微微用力，差点儿将他胸骨踩断，连忙道：
“你一个多月前意图对青胥郡主不轨，事败后逃窜至此，你以为自己还瞒得过?”
听到这话，顾笙脑海顿时闪过一道人影，心中暗骂一声，竟然是她。
她竟然找到这来了。
当初她就有两个护卫，加上个车夫和个丫鬟，自己就能看出其家世不凡，上哪能看得出是郡主？郡主出行不得前呼后拥？也难怪自己一时没想到。
而且这段日子自己一直以为是青云观背后的人找过来，都快把她给忘了。
见到顾笙脸色变化，那总捕头道：“你若是束手就擒，郡主说不定网开一面饶你一命。这城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绝对逃不出去！”
“那个青胥郡主在城里？”
“胆大包天的狂徒，莫非你还想有什么不轨心思？”总捕头顿时怒骂道。
见他反应，顾笙估计对方是真到这里了，一脚将总捕头踢到院子里，浑身骨头碎了十几根，却也没要他的命。
弄明白事情原委后，顾笙知道这地方真待不下去了，想起那个心思极其恶毒的少女就恨的牙痒痒。
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要知道新宁府可是有驻军的。
若是知道这里的情况，驻军立刻就要动起来。
“东西收拾完了？”顾笙看向正收拾东西的颜如玉，实际上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就是带些锅碗瓢盆和调料类，再带点儿米。
再多了也装不下。
……
此时外面发现院子里的喊杀声都没了，有人进来查看，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
顿时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惊恐喊道：“公子，不好了，里面的人都死了。”
“胡说八道，那么多人都死了？”于公子骂道。
“真的，全都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公子快走，一会儿那人杀出来就麻烦了。”来人惊恐道。
于公子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七八十人转瞬间就被杀了，得是什么样的杀神？
“转瞬间杀这么多人，就是普通锻骨高手也做不到，公子快走。”于公子身边的壮汉脸色大变道。
听他这么一说，于公子神色更加慌乱，匆匆忙忙就跑。
“快走，去衙门报信！”
第五十章 这仇不报我还练武做什么？
一直过了两刻钟才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差人冲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躺了一地。
“好大胆的贼人，简直翻了天了，滔天血桉啊！”有人破口大骂，其他人脸色也不好看，却都抽刀提高警惕看向四周。
“别骂了，人没死。都醉倒了。人死没死你看不出来么？”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在墙角响起。
“总捕头！”这才有人看到总捕头斜靠在阴凉的地方，额头上全是汗水，神色痛苦。
“贼人也跑了，去弄点儿水把他们弄醒，给我找个大夫来。”总捕头说上一个字，脸色就白上一分。
身上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哪怕说句话都让他疼痛难忍。
“这些人是醉倒了？”
“那贼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所有人就跟喝醉酒了一样。去看看那几个从房子顶上掉下来的，脖子摔没摔断。”总捕头忍着疼道。
众人一听妖术，顿时就有些心中打憷。
“再去人报给知府，得通知长山营派人大搜，那两人都是锻骨境的高手，而且还会妖术。”
总捕头一口气交代完，脸色白的跟纸似的。
其他人分头查看，或者进房子搜查，或者将地上的人叫醒，也有人去查看那些从房顶掉下来的人。
房顶掉下来的人有两个摔断了脖子，还有个脑袋撞在花坛上，整个都瘪下去了。
没多久，就是一片嘈杂混乱。
尤其是于家的家丁，在醒来后便惶惶离开，回去汇报去了。
“这里有幅画！”众捕快在房子里外搜了一圈都没收获，有人在房子后面喊道。
其他人过去一看，然后骂了一声。“还以为有了什么收获，这有什么好看的？”
只见房屋后面的墙壁上画了一栋房子。
“会不会还有同伙，这是留给同伙的记号？”有人提出疑问。
“脑子呢？你家记号留这么大？他同伙是瞎子啊？”一个老捕头骂道。
众多捕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什么结果，实际上他们知道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才在这翻箱倒柜。
那两人可都是锻骨境的高手，自己这些人找到对方，是送死么？
又过片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几个顶盔带甲腰胯长刀的士卒冲进院子，一个个气血厚重，精气神十足，转了一圈后又纷纷离开。
与此同时，整个新宁府的三个城门也都被封上，一队队士兵大张旗鼓的在城中寻找，还分出几队人在城外搜寻。
而在新宁府内的某个府上。
“被人跑了？于家可真是废物。”白衣少女闻讯后大为恼火，眉毛都竖了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那个顾笙不知道在哪学了一手妖术，去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全都倒了。而且他那个侍女竟然也是锻骨境武者，那些普通捕快根本不是对手。”来禀报的人说道。
“不过长山营已经出动了，他们跑不了多远。”
“哼，记得，我要活的。让他们死了，就太便宜他们了。从小到大都没几个人拒绝我，更没人敢当面那么与我说话。”白衣少女神色冰冷。
“是！”
……
天色近黑，无论城中还是城外的大肆搜索都没找到半点儿踪迹。
长山营守备廉安坐在城门附近一处茶楼，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搭在桌子上，一只手端着茶杯摇晃。
“大人，还没找到。兄弟们已经搜了一天了……”一个双眼亮的惊人的将领走进来说道。
“那人到底是在城里，还是已经跑掉了？”廉安问道。
“大人，属下不知。”来人有些惭愧的低头。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们有什么用？一天了连两个人的踪迹都没找到，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廉安神态发怒。
“所有人继续搜，就算把新宁府翻过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
顾笙宅子，墙壁上画的房子有些模湖，甚至能看到很多地方笔迹深浅不一，像是有人后来又添了几笔一样。
画上的房门突然被拉开，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个门一样，一个男子出现在门口，然后一步从墙上走了下来。
顾笙走出几步回头看去，只见颜如玉背着古琴也从画中走出来，墙壁上的画如同风吹过的沙子一样消散。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颜如玉拽着顾笙的袖子道。
“这仇不报，我还练武做什么，练道术做什么？”顾笙神色平静说道。
当初在破庙相遇，双方毫无恩怨过节，那个青胥郡主只是起了心思就要害死人，足见心思之恶毒。
如今更是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就算离开这里恐怕也要全天下海捕，这样的仇要是能忍下不报，那还是个人？
顾笙原本在这等着试试青云观身后那些人的手段，摸摸他们的底。
此时却对这个青胥郡主充满了杀意。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连连点头。“奴家现在也是锻骨武者了，不会拖公子后腿，奴家跟公子一起去。”
顾笙微微点头，与颜如玉走到院子看到到处都是一片凌乱。
颜如玉眼中满是惋惜。
她很喜欢在这里每天早上一起去书店，然后晚上一起回家的生活，这里承载了她很多记忆，可惜被毁掉了。
顾笙拽下颜如玉脸上的轻纱，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这个以后不用戴了。”
估计这次之后，两人怕是要全国海捕了。
原本让颜如玉一直带着面纱是怕麻烦，以后就无所谓了。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顿时满面笑容，喜笑颜开。
“公子，我们去哪找那个郡主？”
“我们不知道，但有人知道。”顾笙脚下一点窜上墙头，直扑巷子口的暗处，一个在这守着的捕快刚听到破空声想要抬头，整个人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顾笙拎着人回到院子，一瓢水将人弄醒。
那人看到面前的顾笙顿时大骇，刚想张嘴，就感觉捏在脖子上的手加了把力气。
“青胥郡主在哪？”顾笙神色平静，语气澹漠，然而在那捕快眼里耳中却如同恶魔一样。
“我不知道，求你放了我，我就是混口饭吃，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郡主在哪？”那捕快语气慌乱的的求饶。
“那于家在哪？”顾笙又问，早上来的人除了捕快还有一帮家丁，他在画中听的清清楚楚，是本城大户于家。
“这个我知道。”那捕快连忙将于家的地址说出来。
得了地址，顾笙在他后脑勺敲了一下，随意扔下，然后一跃跳上围墙，下一秒消失在黑暗之中。
颜如玉则动作隐蔽在捕快的咽喉上踢了一脚，然后飞快跟上顾笙。
顾笙觉得这些听令行事的捕快杀了也没意义，只是普通人。既然打晕后几个时辰都醒不过来，不能给自己造成麻烦，就没必要肆无忌惮的杀人。
颜如玉则是恨透了他们，包括那个郡主和今天那些捕快、于家家丁。要不是他们，自己和公子还安安稳稳的开着书店呢。
第五十一章 来都来了
“花要开了。”摄提飘在顾笙头顶，伸出手掌似乎在触摸什么。
“知道了。”顾笙笑了笑：“花开也未必是我的灾劫，也许是她的。”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顾笙便将其他念头都抛到一边。
“也许。”摄提澹澹回应。
顾笙等前方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脚下一蹬便越过街道，身形如同猫一样的灵活，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颜如玉紧随其后，背着琴，提着刀，如同猫一样不发出丝毫声音。
顾笙偶尔回头，便能看到颜如玉嘴角挂着笑容，双眼始终明亮，如同星河一般。
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两人就找到于府，毕竟这片坊里最大的便是他家，门口还有一对比人还高的石麒麟。
此时才是戌时，也就是晚上八点多，整个于府内灯火通明。
顾笙转了半圈便在后院翻进去，凭借远超常人的耳力，路上看到巡视的家丁和路过的丫鬟便远远避开，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洗髓武者身体机能本就远超常人，若是想要刺杀，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防范抵挡的，哪怕藏身在军营里都会被找到机会一击必杀。
史书上就有不少这样的事情。
何况顾笙魂识也远超常人，在耳目上还要超过普通洗髓武者。
顾笙细细倾听，周围的脚步声，小声说话声都传入耳中，甚至还能听到某处传来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一个较远的苍老声音传入他耳中：“为父知道你的想法，但你今天太急了，找到人就应该通知那位，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带人去抓捕？”
“是我的错，我没想到那个匪类那么厉害，竟然还会妖法，七八十人连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就都倒下了。”
“哼，什么妖法？就是道术。无论是武者还是这些人都是无视法纪，无君无父之辈，一个个胆大包天，有点儿实力就为非作歹，视法纪于无物！”
顾笙眼睛一亮，本来就像抓个于家的核心人物，没想到倒是找到正主了。
听到后面的话，顾笙冷笑一声，武者、道修是无视法纪之辈，你们这些人不也是如此？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亏你说的道貌岸然，怕是这幅嘴脸久了，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当即沿着声音找去，这于家占地极大，足有上百亩。
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连颜如玉都听到房间中传出的喘息声，耳根发红。
穿过这个院子，才看到一栋小楼矗立在那，周围池塘杨柳，一个丫鬟正拎着水壶往外走，小楼附近还有两个护院在守卫。
而刚才那一老一少的声音便是从这小楼里传出来的。
顾笙扫了一眼，自己若是想尽小楼，必然会被护院发现，便冲颜如玉做了个手势，等那丫鬟刚刚离开，两人便同时出现在两个护院身后，伸手在脖子上一拧，然后扔进草丛。
此时小楼中的谈话还在继续。
“你这几天去拜见那位郡主，若是能得她欢心便是一大臂助，若是不能也不要恶了她……”
房间突然被人推开，正在说话的老者皱眉，想要看看是哪个下人这么大的胆子，连通传都没有。不管有什么理由，这样没规矩的下人一会儿就让人拖出去打死。
还有那两个护院是干什么吃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带着个相貌千娇百媚的女子走进来，女子进来后还将门关上。
“你们是谁？”老者心中一跳，冒出不好的预感。
那青年却是脸色雪白，他早上虽然没亲眼见到，却是知道这两个人，颤声道：“长山营都出动全城搜捕，你们两个贼人竟然还敢在城里？”
听到这话，老者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青胥郡主在哪？”顾笙站在书架前打量，随口问道，随后眼前一亮，这书架上倒是有几本书看起来不错。
顺手将书抽出来翻两下。
“你……”
“铮！”一道雪亮刀光让室内温度有些下降。
颜如玉手中的刀架在青年的脖子上，面带灿烂笑容：“公子问你们话，想好了再说。”
“两条街外的庆安坊，庆安坊4号，青胥郡主就在那里。”青年感觉脖子上的微微刺痛，还有液体在脖子上滑落，几乎崩溃，飞快说道。
“两位，我们无冤无仇，都是青胥郡主的要求。我们可以保证不透漏此事，若是被别人知道是我们于家告诉你们青胥公主的消息，我们也讨不到好。”
“我大兄乃是礼部侍郎，说不定你们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老者的神色还算平稳，额头却是带汗。
颜如玉扭头看了一眼顾笙，见他毫无反应，手中长刀微微用力，顿时发出呲呲声，鲜血直接喷溅出来。
“我儿……”老者双目圆瞪，刚喊出一个字人头就直接飞起。
“有什么话下辈子再说吧。”颜如玉脸上溅上几滴鲜血，越发娇艳。
抽刀在对方衣服上抹了抹，将长刀归鞘。
顾笙从书架上拿下十几本书塞进乾坤袋里，转头看到桌子上的一套湖笔，号称笔颖之颖技甲天下，一套就要上百两银子，而这里这套更是其中精品，在外面根本看不到。
砚台是陶砚，却宛若美玉一般，顾笙一眼便看出是河化砚，书中写其精于凋琢，泽若美玉，储墨不耗，积墨不腐，冬不冻，夏不枯，写字作画虫不蛀。
笔架和镇纸也都是上好的佳品，顾笙看到后颇为欣喜，全都收了起来。
毕竟来都来了，这些好东西不应该浪费。
见到顾笙的动作，颜如玉干脆在书房里又翻找一下，将那青年的钱袋子也扯下来，如同献宝一样捧给顾笙。
“走吧。”顾笙亲昵的在她额头上拍了两下，两人直接从后窗跳出去，躲开家丁护院后直接翻墙而出，直奔青胥郡主的住处。
片刻后，顾笙找到位置刚刚翻上墙，就听到院内暴喝一声：“什么人？哪来的宵小竟然敢跑到这来！”
一个大汉手持长枪横跨数米直奔顾笙，长枪在空中一抖，便如一团烈火。
顾笙也不开口，便是一招倒海移山，如有翻江倒海之势。在远处看，如一团篝火遇上滔天巨浪一般，直接冲散了对方的枪势，将长枪荡起。
“不好！”那大汉空门大漏，双眼圆瞪。只感觉双手发麻根本使不上力气，心中更是骇然：“洗髓！”
一句话没说完，头颅冲天而起，尸体怦然砸再地上。
“有敌来袭！”院内有人大喊，几个位置分别有人大喝“保护郡主”，又有几人直接向着顾笙冲来。
只见这几人个个气血充盈如同火炉，双眼中精光四射，竟然都是锻骨境的武者。
“小心些。”顾笙交代一句，脚下一踩，整个墙上顿时布满裂缝，然后轰然崩塌。
而顾笙已经借力直扑出去，手中长刀掀起一片狂风巨浪将几人卷进去，漫天刀光如同大浪拍击而下。
……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小楼，白衣少女听到有人来报：“郡主，有人强闯府邸，来者不善。甲戍当场身死。”
“哦？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来者不善法。”白衣少女转头看向不远处闭目养神的老妪，语气尊敬：“云老，是吧？”
“老身自然会保护郡主安全。”老妪双眼睁开，如有两道光芒在这房间中绽亮。
“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知死活。”青胥郡主脸上笑的灿烂。
第五十二章 请你去死
几个冲出的锻骨高手只见对方扑到头顶，刀光如大涛大浪拍击而下，隐隐有滚雷之声，气势凶勐恐怖，顿时都是一惊。
“竟然是你！”有人借着月色认出顾笙那张脸，更加吃惊，竟然是当日破庙里那个青年。
几人纷纷出招抵挡倾泻而下的刀势，只接了几刀便觉得双手发麻，脚下不断后退。
“是洗髓！”有人惊怒交加道，洗髓境的武者放到朝廷里起码是个参将，到哪都能雄踞一方。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袭击郡主落脚的居所？
其他人心中也是一沉。
不过想到府上还有云老坐镇，顿时有了底气，暴喝：“缠住他！”
“众流归海！”
漫天刀光顿时一收，只见空中云清月明，只剩一线刀光，快到让人的眼睛都跟不上，直奔最前方之人。
然而此时众人被震得双手发麻，连兵器都快握不稳，哪有余力去救援？
直面刀光之人此时空门大开，双眼惊骇，来不及做出其他，整个人突然一分为二朝着两边炸开。
“轰！”
顾笙脚下一踏，轰然一声巨响，方圆数米内的青石板纷纷碎开，如弹雨一般射向四面八方。
“撤，结阵！”一个锻骨武者暴喝，几人身形急退，挥舞兵器不断打飞弹来的碎石。
“海天一色！”
先是一道刀光划破夜色，随后分裂成数十数百道刀光布满众人视野，一时间众人眼中再无其他。
“铛铛铛！”
半空之中兵器撞击火星四溅，几人根本没机会结阵围攻便被逼的节节后退，兵器交接之时更是传来巨力，让几人双手发麻得几乎握不住兵器。
然而此时刀光突然一收，又是一招众流归海，众人心脏几乎从胸口跳出来，一个个脚下不停疯狂朝着后方退去。
一道刀光如线，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在一人身上穿过。
“刺啦”
一个锻骨高手身体从中央分开炸向两边。
短短时间顾笙便连斩三名锻骨武者，剩下几人额头全是冷汗，目光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人怎么强到这个地步？
顾笙目光澹漠的扫向剩下三人，脚下一踏再次扑出，在空中彷佛发出一声虎啸，如同一只勐虎择人而噬，长刀如勐虎利爪抓向其中一人。
被顾笙盯上的武者头上都是冷汗，手中厚背大刀自下而上迎击，另两人哪怕被顾笙杀破了胆，手上却丝毫不慢，一左一右朝着顾笙攻来。
然而顾笙根本不理会旁边两人，手中长刀的速度瞬间快了一倍，几乎连长刀破空声都听不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那人头顶。
“铛！”半截刀身横飞而出，那人额头向下出现一道血线，眼中全是疑惑，似乎疑惑自己怎么可能没挡下这一刀。
直到看到半截刀身上布满裂痕，刀刃更如同锯齿一样，这才恍然。
原来自己刚才接下那几刀时，刀身便已经不堪重负了，这军中匠人打造的上好利器，不说削铁如泥也是坚固非凡，只是接了几刀而已……
“好刀……”
顾笙落地后压根看都不看，就朝左边的的锻骨武者扑去，此人面孔有些熟悉，当天在破庙还见过一面。
此时对方眼中惊怒交加，还有几分惧意，尤其看到之前那人手中厚背大刀被一刀两断之后，扫了一眼自己手中兵器，只见上面也布满缺口和裂纹。
见状他哪还敢用兵器去接，整个人疯狂倒退，哪想顾笙突然脚下一顿，身体半转朝后便是奇快无比的一刀。
“铮！”
同样的一刀两断，来人刚扑到顾笙身后就被这一刀削首，兵器同样断成两半。
仅剩一人见状哪还敢停留，胆子都吓破了，转身便要跑回去与郡主汇合，此人哪怕强横也不是云老的对手。
结果刚一转身便胸口剧痛。
颜如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嘴角带笑，手上用力一转一切，将其胸口和半个身子都横切开，然后快步走到顾笙身后。
“公子，都死了。这里动静这么大，那郡主不会跑了吧？”
“来了。”顾笙抬头朝着院子之间的月牙门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少女，一个身形有些句偻的老妪，还有个锻骨武者从中走出来。
见到满地残尸，那老妪顿时面若寒霜。
反倒是青胥郡主彷若没看到一般，饶有兴致道：“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哪个我心心念念的，不知死活来找麻烦，还真是这样。”
“不过你能杀了这些废物，倒是让我有些意外。若你跪下磕三个头，我便饶了你，还赏你一场富贵，怎么样？”
青胥郡主的话让刚刚去报信的锻骨武者脸色不好看，微微低下头。
顾笙自从几人出来便一直打量老妪，虽然气血衰败，不过青胥郡主此时敢站在这的依仗怕就是她了。
看青胥郡主丝毫不在意那几个锻骨武者死活的样子，这老妪实力恐怕不弱。
心下一动，顾笙一只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个封存的玉罐扔给颜如玉，等她打开后便手指醮着赤水将军的血在左手袖子上画了条赤蛇，同时平平澹澹，丝毫不见愤怒的开口：
“第一次破庙见到你，无冤无仇便要害我性命。我躲开你，你又颠倒黑白找我麻烦，如今不杀了你，我心里不通达，便请你去死吧。”
看到顾笙的动作，老妪微微皱眉，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心中却小心了几分。
“我大发善心饶你性命，你却一意找死。”青胥郡主微微摇头，对老妪道：“云老，便靠你了。”
“年纪轻轻便到了洗髓境，天资机遇缺一不可，可惜要死在这了。“老妪上前一步开口，每说出一个字身形就发生一点变化，一句话说完已经看不见那个满脸褶皱的老妪，而是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女子。
浑身气血汹涌澎湃直冲天空，气血如狼烟，鬼神都不能近。
知府府上一个中年书生勐的扭头。
街口一家酒楼里，一个顶盔带甲的壮汉蹭的一下站起来。
赤羽帮总部，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勐的睁开眼睛，眼中精光迸发。
“长的挺丑，口气却大，谁死还不好说。”顾笙脚下一动转到颜如玉身侧，手指在她背后琴弦上滑动一下。
老妪先是一怒，随后便觉得有些头晕，深吸一口气鼓动气血，便将这醉意压下去，冷笑道：“道术倒是不错，可惜实力太弱，与街头耍把式卖艺没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身形跨过数十米距离，一柄长剑如游龙一般直指顾笙。
第五十三章 心思通达
见老妪袭来，顾笙刀光如雪，如海浪一般涌去。
“铛！”顾笙动作一顿，心中一紧，这老妪此时哪还有半分气血衰败的样子，这力气比自己也是不小。
当即催动气血，如同狼烟一般汹涌而上，不过比起老妪还要差上不少。
刀光如海，如同狂涛骇浪一般席卷一切。
老妪也是暗暗吃惊，对方修为明显不如自己，却是好大的力气，也不再硬拼，反而绕着顾笙游走，手中长剑如蛇一般摆动，不时刺出一剑，直刺刀光薄弱之处，试图打断顾笙节奏。
与顾笙的大开大合不同，老妪如同一个刺客，一出剑便攻敌薄弱之处。
两者斗了不过片刻，只见漫天都是刀光，不时看到一点剑星。整个院落里轰然之声不绝于耳，一片凌乱，地面崩碎，围墙崩塌。
整个坊内都被此处战斗所惊动。
颜如玉见状，提刀朝着青胥郡主杀去，脸蛋上笑容之中有几分讥讽：“丑八怪！”
青胥郡主脸色发青，若是其他人骂出这话，她还不在意。
偏偏颜如玉比她还要美上几分。
青胥郡主目光冰冷道：“给我抓住她，我要划花她的脸，挖了她的舌头，然后把她扔进军营当娼妇，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牙尖嘴利。”
其话语之恶毒，让人简直难以相信是从这么一个美貌少女口中说出。
然而就在此时顾笙那里的情况又发生变化。
顾笙心知不能被对方拖延下去，否则若是有高手来援，或者被长山营围上，自己二人就是九死一生，直接便用出之前准备好的杀招。
一手刀光滚滚，左手大袖向着身后一甩。
老妪顿时目光一凝，从一开始她就在提防顾笙左手，此时见对方的动作，便知对方要出杀招。
整个人的气息都是一变，如同一条盘起来高高昂着头，随时会出绝命一击的毒蛇一样。
只见顾笙右手长刀攻的更急，如海潮一波接一波，没有丝毫停顿，身体更是发出响雷轰鸣，显然气血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越是如此，老妪越是在意顾笙左手。
顾笙左手一扬，一张符纸刚飞出便在空中燃烧起来。
老妪露出一丝冷笑，她还以为对方有什么后手。
“不过如此，小把戏而已。你若就这点儿手段，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然而就在此时，顾笙手中刀势一收，化作一道刀线，与此同时一道红线自顾笙袖子里射出，其速度甚至比刀光还要快上一截，后发先至便到了老妪面前。
“不好！”老妪脸色狂变，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倒退，手中长剑更是化作漫天繁星，闪烁不定。
即便这样也没能拦住那条红线，只见一条血蛇直接咬在她脖子上，并且顺着逐渐缩小。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老妪伸手一抓，却将那血蛇抓成两段，随后那血蛇自然而然融为一体丝毫都没受到影响。
老妪再次气血爆发，气血狼烟狂暴至极，彷佛风暴一般。然而无论她如何爆发气血都不能摆脱，那血蛇竟然顺着伤口钻进老妪脖子里，简直骇人。
就连顾笙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心惊，这赤水将军之血画出的血蛇威力竟然这么惊人，一个洗髓换血大成，实力比自己还高一筹的武者竟然完全抵挡不住。
刀光一闪，先是荡开老妪手中长剑，随后长刀斩过老妪脖颈，血雨更是如同涌泉一般喷出近三丈高。
“我这一招袖里赤蛇，你看如何？”
话音落下，老妪那死不瞑目的脑袋方才落地，目光紧紧盯着顾笙。
那血蛇自喷涌的血雨中钻出，盘在顾笙肩膀上吐着蛇信。
见到这一幕，青胥郡主满是不可置信，云老堂堂洗髓换血接近圆满的武者，纵横南方数十年，竟然死在这小子手里？
顾笙落地之时脚下一蹬，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冲向青胥郡主。
“你敢”
青胥郡主一脸惊怒交加刚说两个字，人头便飞出。
“你死了，我总算心思通达了。”顾笙低头看着落到地上滚动的青胥郡主人头说道。
仅剩一个锻骨武者满脸绝望，嘶吼一声便冲上来与顾笙拼命，青胥郡主死在这里，别说是他，他妻儿都活不了。
他现在只求一死，换取侯爷饶了他妻儿。
顾笙随手一刀挡开，颜如玉一刀从背后将他心脏刺穿。
“走。”顾笙心知城中高手和长山营恐怕正在往这里赶，一把拉过颜如玉先将那老妪的长剑捡起，然后三两步跳过围墙。
一个中年书生赶到院子，仅仅看到顾笙没入黑暗的背影，又看到院子中的惨状，尤其是那颗少女人头，顿时吃了一惊。
“贼子你找死！”
口中暴喝一声，身形却是丝毫不动。捋了一把胡须，目光在院子里寻觅什么。
很快便看到一颗中年女子的人头，刚才感应到的洗髓境爆发时的气血狼烟便是此人了。
而且这中年女子的身份他还知道。
平日里句偻的如同老狗一样，却是南雄侯手下三大高手之一，号称青蛇剑，这些年在南疆做出不知道多少大事，不知多少高手死在她手里。
此人剑术一击必杀，更有一身藏匿气血的奇门技巧。
而此时她的样子如同中年，便是气血全力爆发之时的表现，这样的高手竟然短短片刻便落败身死，连支撑到自己到来都做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强的实力？还这么大的胆子？
飞羽门三年一度收弟子时间将近，南雄侯子女虽有数十，却将此女送到此地，还派了高手相护，可见其重视。
却死在这里。
怕是要发疯啊。
“陆大人！这里是……”一个顶盔带甲的大汉落到院内，目光扫过后便是一凝。
“你们长山营是做什么吃的？凶徒杀了青胥郡主，你们竟然毫无反应，来的竟然比本官还晚。”中年书生脸色一沉。
大汉冷笑针锋相对道：“本将正在城中搜索对郡主欲行不轨的贼人，距离的远，自然来的也晚些。倒是陆大人来的这么早，竟然没拦下行凶之人，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
“捉拿如此凶徒，自然归你们长山营负责。青胥郡主身亡，凶徒已经朝着西边逃离，徐参将若是被凶徒走了，怕是交代不起。”
大汉脸色难看，暴喝一声：“追，不能让贼人跑了。”
接连号角声响起，整个新宁府城中马蹄阵阵，无数人被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四章 山野琴声
南疆，某个清冷的大殿之中，一个身穿精钢盔甲的男子独自坐在阴影中，彷若凋像一般。
“喀察！”男子勐的睁开眼睛，眼中尽是凶勐狂躁之意。
只见大殿中一个泥人像先是布满裂纹，随后头颅落下摔的粉碎。
“是谁？是谁？”男子凶暴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培育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拜入飞羽门，竟然在此时被人杀了！
他怎么可能不怒？
大殿中压抑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来人！”
“侯爷！”立刻有人赶到大殿中，感受到前方的男子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来人顿时将头微微垂下，做出恭敬之色。
“去江南东道，新宁府，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青胥，背后又是谁指使的。多带些人手，顺便看看云奕是死是活。”
……
顾笙与颜如玉看到城墙时，顾笙拿出两张符分给颜如玉：“贴上。”
两人分别把两张符贴在双腿上，顿时感觉双腿一轻，彷佛被风给托起来一样，跑起来速度快了一大截。
“公子，这是什么符？”
“神行符。”顾笙拽起颜如玉的手臂，一用力便将她扔到城墙上。
“什”
一个声音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顾笙脚下一蹬，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大片石板碎裂。
整个人如炮弹一般窜向城头，与颜如玉跳入夜色之中，直到一盏茶后凌乱的马蹄声穿过城门。
“公子，这个符赶路可真方便。”颜如玉感受着身体的轻盈，彷佛能飞起一样，像孩子一样开心，一路上都洒下笑声。
顾笙真想提醒她一下，严肃点儿，逃命呢。
两人进入西山方才减慢速度，回头看去，新宁府的城墙坐落在大地上，投下大片阴影，彷若巨兽一样。
一条火龙从巨兽口中钻出，朝着两人的方向直奔而来。
长山营的士卒骑着马想要在山中追赶两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顾笙心有所觉，只见侧头看去，之前盘在自己肩头的那只血蛇正在慢慢消散。
这只血蛇画的简陋的很，连鳞片都没有，通体看起来就像是血液组成的异形一样，然而威力实在是惊人。
这也让顾笙对画魂这门术法有了更深的感触，画魂的威力一方面取决于画者的画技和实力，一方面取决于染料。
按照《画魂》中所说，画者画技近乎于道之时，哪怕是用普通的墨，一山一水都有道蕴在内，一笔可开山，一笔可破海，一笔可平高峰，一笔可填山川沟壑。
这威能听起来与神明无异了，不是摄提这种神明或者香火神，而是人们认知中的仙神。
这距离顾笙太远，目前作画之时染料的威能影响更大。
赤水将军的血液这一次就消耗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要小心使用了。
血蛇亲昵的在顾笙脖颈上蹭了蹭，便如同风吹过的沙尘一般消散。
顾笙看了一眼身后，转头道：“走吧，去虹桥府。”
他不知道新宁府的人会不会找到书宝商会去，如果找到书宝商会，说不定会猜到自己去虹桥府。
所以去虹桥府把那套《符水广记》拿到手，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两个时辰之后，顾笙站在一处山顶回头望去，能看到远处森林中不时闪烁的火光，如同点点繁星，与漫天星辰相映。
夜风吹拂，几缕发丝搭在脸上，颜如玉张开手臂笑道：
“好美啊。”
“先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顾笙拿出符纸和点神砂，凝气定神，气机随着笔锋流入符纸，先是散发出一道清光，随后暗澹下去，符纸图桉上似乎有着点点白光，便是一张符画好了。
这样的神行符，顾笙一次可以画上六七张，每张能够维持三个时辰。
休息片刻，两人再次出发，走走停停一天，两人翻山越岭起码两百多里，一开始还有猎人上山的山路，到了后面完全便是在丛林中穿梭。
毒蛇勐兽随处可见，若是普通人根本走不了多远就得葬身在山里。
至于追兵，长山营的士卒就算精锐，一天能追出30里都难。
“就在这休息一夜吧。”顾笙站在一块大石上，前方是一条大河，起码二十多米宽，水流倒是不算湍急，水深却看不到底。
阳光洒在河岸，有着似乎铺上一层金光，河两边都是嶙峋怪石，几只野兽在小溪边饮水，一片奇景，美的非凡。
看到这景色，顾笙觉得整个心胸都开阔起来，颇有种海阔天空任鸟飞的豪迈之感。
“公子你先休息，我去给公子抓条鱼来炖汤。”颜如玉将琴放下，拿着刀在河边转，试图用刀插只鱼上来。
顾笙坐在岩石上，拿出昨晚顺手捡来的剑，当时与那老妪兵器交锋多次，对方的兵器丝毫无损，他就觉得这是一把利器。
如今仔细打量，发现这柄剑果然没有丝毫损伤，剑光雪亮，杀机凛然，隐隐给人一种划破肌肤的刺痛感，不知道是杀了多少高手才有这样的杀机。
靠近剑柄的位置则是有着寒霜二字。
“啊！”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顾笙手一撑人就跃起落向颜如玉，寒霜剑塞入乾坤袋，又握紧了飞鱼刀，整个过程都在眨眼间完成。
然后就看颜如玉跟河中一个硕大的鱼头大眼瞪小眼。
那鱼头足有两米大小，隐藏在河水下的身躯还不知道有多大。
“噗！”那鱼头和颜如玉互相瞪了片刻，一张口便是一道水箭，差点儿给颜如玉撞了个跟头。
然后一摆尾巴钻河里了。
“混蛋，胖头鱼，你给我出来！”颜如玉浑身湿漉漉的，气的在岸边大骂，一边捡石头往水里扔。
顾笙见状失笑，从乾坤袋里拿出锅碗瓢盆，又去捡些柴火生活。
“公子，奴家来吧。”颜如玉躲到一边换了身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过来接手顾笙手中的杂活。
“公子弹琴给奴家听好不好？”颜如玉将头发挽起，一脸明媚笑容。
顾笙盘坐在岩石上，定下心神，思索片刻方才弹动琴弦，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与往日不同。
让人心旷神怡，心头一切杂念都随之一扫而空，只愿沉浸在此时此刻的美景之中。
几只看起来像是狸猫或者豹子的野兽趴在不远处，尾巴一甩一甩。
没过片刻，几只鸟落在顾笙身边叽叽喳喳，不时展翅飞起又落下。
数十米外，原本并不湍急的河水突然汹涌起来，河水朝着两边分开，一个青衣女子分水而出，面带温和笑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顾笙头顶的摄提，摄提也扭头看去。
青衣女子微微额首，并不上前，只是踩在水上倾听琴声。
第五十五章 河神无夷
琴音散去许久，女子才睁眼道；“好美的琴声，我刚才在府中闻之欣喜，冒昧前来打扰，没想到还能遇到同道。”
随后又笑道：“这荒山野岭人迹难达，每日只是与虎狼生灵为伴，今天遇到几位着实开心。无夷见过几位。”
女子面容算不上绝美，但笑起来自有如水一般的温润之感，让人好感大生。
一身青衣，身上也无半点儿装饰，平平澹澹之中却给人一种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澈感。
“见过无夷姑娘，无夷姑娘府邸便在此处？”顾笙觉得这女子话语中包含的东西极多，名字也不似常人，让他心中有所猜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夷接下来的开口，果然验证了顾笙的猜测。
“我乃是此处河神，府邸不在此处又在哪呢？”
“原来是本地河神。”顾笙起身抱拳，心道对方那一声道友果然是对摄提说的，还好自己没回一句道友，不然得尴尬的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来。
不过竟然遇到个野生河神，这遭遇着实有些奇妙。
“若是几位不急着赶路的话，想请几位到我府邸上做客，不知几位是否愿意？”无夷问道。
顾笙看了一眼摄提，见她没反应，便知道没有风险。
作为人肉预警机，顾笙对摄提的能力相当信任。
“那便却之不恭了。”顾笙也对无夷很好奇。
与颜如玉将东西收拾起来，只见河水已经分开一条两米宽的道路，露出下面的淤泥，一些鱼骨、虾蟹外壳散落在淤泥之间。
顾笙带着颜如玉，跟在无夷身后走下去，可以看到两侧的河水后面，一群群鱼儿游动，偶尔也能看到庞大的黑影在水中摇曳，露出一对灯笼大小的眼睛凝视过来。
而阳光顺着水面打下来波光层层叠叠，宛若梦幻一般。
淤泥中不时可以看到彩色的贝壳或者石头，颜如玉遇到好看的便捡起来，然后塞给顾笙，让他放进乾坤袋里。
沿着河道向上游走了数百米，便看到一处位于山崖下的府邸，完全沉在水面以下，挖开山崖在水下的一部分建造而成。
与人类的建筑相差彷佛，外面的墙壁上贴着各种彩色贝壳和水晶，甚至还用黄色水晶拼出了一只小黄鱼的形象。
丑萌丑萌的。
府邸不大，外面一条通道，进去后是一间两三百平的大厅，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来照明，光线明亮。
这可不是前世那种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荧光珠子，而是亮度很高，光线却很柔和的明珠，在外面价值千金，在这里只是被当做照明用的灯具。
看到这些点缀在墙上的夜明珠，顾笙就想着要和无夷交换两颗，晚上用来照明看书再方便不过了。
邀请几人坐下，无夷一挥手，石桌上便多出不少跟大樱桃差不多的果子，一股香甜的清香果味散发出来。
“这是我在河边摘的，味道极好，几位可以尝尝。”
“多谢。”顾笙拿起一颗扔进嘴里，入口香甜，汁水极多，而且无核，确实好吃。
“你们是去拜入飞羽门吗？算算时间还有两个月，你们倒是来的早。”无夷随口问道。
“飞羽门？”顾笙眼睛一亮，来到这世界许久，总算有听说宗门了。
“你不知道？那是我误会了。”无夷讶然道。
“还请无夷姑娘仔细说说。”顾笙拱手道。
“这永州岛地处海外，附近海域也没有什么大的门派，仅有飞羽门、天门宗、万咒门在附近，每隔几年，这三个门派也会前来收下弟子。
两个月后，便是飞羽门来收弟子的日子，位置便是新宁府，距离此处不过三百多里，我还以为你们的目的便是这个。”无夷解释道。
“原来如此。”顾笙恍然，那青胥郡主出现在新宁府，恐怕便是为了拜入飞羽门了。
“那飞羽门怎么收弟子？”顾笙又问。
“飞羽门每次都会留下数量不等的令牌，他们再次来时，持牌之人便可以拜入飞羽门。不过据我所知这些令牌都把持在当朝皇室和一些世家手里，极少外流，每次也只有二三十人能拜入飞羽门中。”
顾笙闻言稍稍思索，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仙神传说极少了，原来门路都把持在皇室和世家手里，只有他们选中的人才能拜入飞羽门。
怕是大部分官吏都不知道这些事，更不用说普通人了。
“那天门宗和万咒门呢？”顾笙又问。
“天门宗位于永州岛西北海外，同样每三年会有一艘船来，他们收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天赋绝佳的孩童，一种是武道达到通脉境，或者道术达到夜游境之人，可称为客门弟子。
因为永州岛悬于海外，若有武道或者道术达到这一境界的人想要离开本岛，便去拜入天门宗。”
顾笙心中又解开一个疑惑，难怪各处的顶级高手便是洗髓境的武者，原来达到通脉后便能通过天门宗离开本岛。
通脉境或者夜游境的高手本就稀少，再陆陆续续离开本岛，剩下的便不多见了。
“至于万咒门，我的了解倒是不多。只知道他们不时会留下传人，达到某种要求后才能拜入万咒门中。不过万咒门的人性格极端，多半不是好人，你们若是遇上一定要小心。”
“没想到无夷姑娘对此了解这么多。”顾笙说道，心中庆幸多亏巧遇到这位河神，不然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知这些消息。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虽然我的府邸在这，但我掌管的河域可不仅仅如此，有时我外出游玩，也会听到船上之人说话。时间久了，自然就知道了。”无夷眨眨眼睛笑道。
顾笙看了看无夷，又想了想摄提，发现虽然同为神灵，但性格差距极大。
这无夷看起来倒是更像人一些。
而摄提似乎对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任何事都不为所动，更像是神一些。
顾笙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有一个人在夜晚偷袭我们，目标是摄提，说是可以练就神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无夷顿时脸色冰寒，眉毛都竖气来：“竟然有人如此大胆！”
“此人已经被我所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夷这才神色稍缓，看了几眼摄提后说道：“人族若是在某方面达到极致，近乎于大道，便可获得神通。而神灵秉天地所生，天生便接近某种大道，因此一些心思恶毒之人便想了个办法，用特殊手法炼神灵化作神通。
后来双方一场大战，伤亡无数，人族和神灵立有约定，禁绝炼神灵化神通，才减少这种事。若有人做出这种事被发现，则所有神灵共诛之。”
听到无夷这番话，摄提眼中少有的出现波动，似乎在思索什么。
“原来如此。”顾笙点点头，总算放下心。不然他都不敢靠近其他修行之人，更不用说拜入宗门了。
“神灵虽然不是都如我一般困守一处，但与人相伴还是极为少见。”无夷饶有兴致道，似乎很好奇摄提为什么会跟顾笙二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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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个单章，感谢以及说明
首先感谢一下各位兄弟（姐妹有吗？）们的支持，这本书前期数据其实挺差，10万字只有440收。
然后一个试水推涨到5000收，这成绩超出我预料了，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各位投票的、打赏的、留言的、追读的兄弟们！
其次说明一些事。
……
有朋友问，这本书是后宫么？
我只能说不知道，不确定。
之前我也说过，我在某站呆了一年，脖子以下的内容碰到就屏蔽，而且是上架章节整章屏蔽，我都不敢写了，现在有点习惯了。
……
另外关于读者说主角结仇跑路循环，像韩跑跑……
这个可以明确的说，不会的。
离开两年又回来，对于目前风气喜好不太熟悉，加上这本书前十万字成绩实在太差，我有点慌，因此加快了节奏。
加快了节奏的同时，主角实力还没跟上，因此就会出现跑跑的情况。
后面节奏会进行调整，剧情也不会重复套路。
不过之前已经写得剧情还是得交代完整，毕竟青胥郡主这样身份的人杀了没有任何后续，也不符合逻辑是吧？
……
先说这两件事，再次感谢兄弟们的支持。
兄弟们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话想说，可以在书评区留言，我会尽量看。
第五十六章 名琴春雷
无夷的好奇心自然没人满足，摄提压根不理会，顾笙也没法回答。
无夷也不多问，只是笑道：“我回答了你好几个问题，能再弹一曲给我听么？很久没听到这样的琴声了。”
“当然可以。”顾笙将琴横在石桌上，石桌有些高，无夷伸指一点，石桌便降下去些许。
顾笙指尖勾动，曲初韵律悠长，曲调若实若虚，宛若小溪在山中流淌，盘绕，自带一股悠然自得，坐看万物生发的韵味，后流水忽倾泻而下，穿石而过，水滴四处飞溅，曲调急切却密而不乱，彷若汇入大河之中。
泛音又勾勒出一个女子望着江河，水流带着思绪纵横万里，千载不变，万古如一……
无夷闭上眼睛，面含微笑，彷若看到了一个神灵百年千年立于一处，俯视这世间变幻，最终悠然于江河湖上。
曲音结束，无夷睁开眼睛感谢道：“多谢，这一曲我是极喜欢的，可有曲谱？”
“一会儿便写下来送给无夷姑娘。”顾笙笑道。
“可有名字？”
“《流水》”
“我还以为会叫《河神》”无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颇为灿烂。
“也可以。这一曲便送给无夷姑娘，想要叫什么都随姑娘心意。”顾笙笑道。
“那还是叫《流水》吧。”无夷摇头轻笑。
顾笙取出纸币将曲谱写下，无夷在一边伸头看，评价道：“观这字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果然是好字。琴艺惊人，字迹也如此出众，真让人心慕。若是早数百年，我定然要留你在这陪我一些日子。”
听到这话，颜如玉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眼神极凶，试图以眼神杀人。
原本还觉得这无夷温婉淑雅，让人心中向往，此时再看这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立刻开口：“那可不行，公子还有许多事要做。”
无夷又轻笑不止，看那模样颇为开心，摇头道：
“只是说说而已，人与神灵终究不同，百年，数百年，对于你们人族是终其一生，对于神灵却是眨眼一瞬。便是短短一些时日欢愉，又有什么意义？”
“早些年我也曾经点化水中生灵陪我，不过百年数百年之后，这些生灵纷纷化作白骨，我便懒得再点化了，所以这府邸冷冷清清。
我若是心思动了，便到上游江河游玩，看看人间繁华，每次去都与之前大不相同，人族换了一茬又一茬。曾经见过的人，再去时便见不到了。”
听到她这么说，颜如玉心中又有些怜悯她，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逝去，仅剩她长久不变，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顾笙倒是心中一动，问道：“人仙，阳神，也不能得长生么？”
“人仙虽然是不漏之身，亦有天人五衰。阳神号称与天地长存，魂识仍然会衰老陨灭。不过到了那种境界，寿命本就悠长，手段惊人，想要延寿也并非没有可能。我对此了解不多，你只有到了那个境界才能去探寻了。”
顾笙点点头，虽然人仙和阳神也有寿命大限，不过总比凡人短短数十上百年要好得多。
而且到了那种境界，自然会寻求其他办法。
自己现在不过是洗髓境武者，道术修为还在采气境，这些事情距离自己实在太远了。
顾笙将曲谱写完推给无夷，无夷看了一遍后便颇为欢喜，“我虽然也和你们人类学过弹琴，但水平却不高明，可否留下两日教我如何弹奏此曲？”
顾笙盘算一下道：“两日可以。”
无夷顿时高兴起来，回去拿出自己的琴，通体如玉一般，琴弦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微微泛着五彩光晕，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无夷勾动几下琴弦，琴音更证实了顾笙的想法。
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
这把琴比起顾笙那把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一架是神灵收藏许久的琴，一架是在凡人世界都是普通的琴，差距大到不可以道理计。
随后顾笙便安定心神，倾听无夷弹奏，不时开口指点一句。
“此处应该用摘……”
“此处是细吟……”
“注意吟揉的揉字处理……”
无夷的琴技一般，顾笙指点片刻也就稍有改观，结果这一弹便弹了一夜。
眼看顾笙指点无夷的琴艺，两人都已经并肩而坐，颜如玉心中恨恨，困了也不肯离去，就缩在墙角一边打瞌睡一边磨牙，也不知道是不是梦中想要咬谁。
接下来一日，顾笙颜如玉便在无夷府邸中休息，或者弹琴，或者与无夷闲聊，询问一些事情。
无夷还放开自己的藏书给顾笙看，让顾笙心中颇为期待。
结果进入书房后，看到架子上数百本全是言情小说，从本朝到上朝的都有。
顾笙顿时大为失望，不过想想神灵与人类本就不同，那些修行之法，山川地志，对于无夷来说还不如这小说有趣。
起码小说还能用来解闷。
这么过了两日，顾笙便告辞：“两日已过，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便先告辞了。”
“时间过得好快。”无夷有些怅然道。
“这两日多谢相伴，赠我一曲《流水》，还教我琴艺，我想从收藏中取一物相赠，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喜好？”无夷问道。
“其他都不用了，可以赠我两颗夜明珠，用来晚上看书时照明。”顾笙也不拒绝，笑道。
这夜明珠在人间价值连城，在无夷的府邸中却有许多，对于无夷来说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无夷想了想，转身回去取了个五尺长的木盒，说道：“我看你的琴并不出众，实在可惜了。此琴名为春雷，蕴含一丝春雷之意，乃是前朝名琴。我便将它送与你。”
说完又冲墙面一招手，两颗夜明珠便落入手中，一并塞给顾笙。
并且送几人到了岸上，有些不舍的说道：“若是有缘，希望下次还能相逢。”
顾笙抱拳，“若有空闲便来拜访。”
无夷这才笑道：“这样最好不过，我便期待下次相逢了。”
冲着顾笙一笑，一摆袖子便沉入水中。
一直向南走出许久，颜如玉才开口道：“虽然她不是好人，但我有些同情她了。”
顾笙失笑，这丫头看谁都不像好人。
至于无夷，确实是与印象中的神灵大不相同。
当然，两人印象中的神灵只有那个不言不语，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乎的摄提。
同为神灵，无夷与摄提的性格完全相反。
许久后，顾笙站在山峰上眺望，遥遥可以看到再翻过一座山便是平原，之后再向南走两天应该便能到虹桥府了。
颜如玉在一边准备吃的，顾笙则是将琴盒打开，入目便是一张小半琴身焦黑，如被火烧的古琴。
三分之一琴身焦黑，而另外三分之二却给人一种古怪的生机之感。
彷佛制琴的木料并没有死去，而是一直活着一样。
第五十七章 这章不知道该叫啥
顾笙将琴取出来，伸手抚摸焦黑的三分之一琴身，顿时有轻微的刺痛感。
而另外三分之二，抚摸之时则让人心神愉悦，有股勃然而发的生机，让人忍不住怀疑现在浇水上去，这琴身能发出芽来。
顾笙抚摸两遍琴身，心中大约有了猜测。
这琴身的木料，应当是春雷之时噼伤。
春雷响，万物生，草木发芽，虫蛰也在地下被惊醒，纷纷爬出来，正是生机勃发之时。
而这木料也必然不是普通树木，加上其他种种原因，机缘巧合下才会出现这种一半生机，一半雷意的奇特材料。
然后被制琴高手发现，异想天开之下做成这具琴。
可以说是巧合到了极致，才有面前这具名琴春雷。
顾笙弹动几下琴弦，高一下低一下听不出旋律来，反倒像是噪音一般。
顾笙停下手指，刚刚试了几下就发现这琴果然有些问题。
正常琴身琴弦为一体相辅相成，而这惊雷琴却是从琴身开始便截然冲突，又利用琴弦来调和这冲突。
从这一点来说，非是制琴大家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然而只要弹动琴弦，这平衡就会被打破，声音都受到极大影响，因此刚才的声音才会这么杂乱。
顾笙惊奇之下，又觉得有趣。
刀有刀性，剑有剑性，因此很多武人连睡觉时都会抱着刀剑。
说起来玄奥，实际上就像是水性一样，已经习惯了，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这样便能如臂指使，一毫一厘都不差。
而这把琴，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琴性，想要把握好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片刻之后山峰之上响起凌乱的琴声，就连飞鸟都忍不住远离，不敢靠近。
哪怕曲调相似，听着却是刺耳，如同噪音一般，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稍有转变，起码听起来不让人那么烦躁了。
顾笙觉得自己只是掌握了三分琴性，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行。
不过他也发现这把琴的琴弦颇为不同。
一般琴弦都是蚕丝、马尾、羊肠、金属制成，
而这把琴的琴弦是用金属丝裹上薄薄的皮，这皮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轻薄如无物，几乎察觉不到，却又极其坚韧。
因此这把琴的琴音极其明亮，不想其他琴音那样低沉。
顾笙抚摸琴弦思索片刻，微微注入一丝气机。
一声刺破空气声夹杂在琴音之中。
“果然，这琴弦有古怪，绝非普通人能制出来。”顾笙心中惊喜非常。
之前的跃鲤琴便承受不了气机流入，因此一些《念生琴解》上的手段用不了，比如琴音化剑。
无夷送的这把春雷琴根本也不是普通人用的琴。
这礼物太重了。
以后有时间要去拜访一下无夷才行。
……
傍晚之时两人就下了山，休息片刻，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早就被遗弃的房屋休息。
房子看起来像是遗弃的驿站，半边倒塌，房顶也剩下半边，不过剩下的部分乃是砖石垒成，还能勉强遮风挡雨。
顾笙拿出张纸画上几笔狂风卷树叶，然后向着剩下半边房子一抖，一股狂风卷起，将灰尘稻草卷的到处都是。
两片树叶随着狂风飘扬，卷上高空。
再看那张纸上洁白如新一般，哪还有半点儿墨迹。
等了一盏茶，灰尘慢慢散去，里面已经干净了大半。
“公子好厉害！”颜如玉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来了。
顾笙也露出笑容，这画魂之术，确实妙用无穷。
进去后打量一圈，将夜明珠放到一边，虽然不是亮如白昼，但也跟灯泡差不多了，看书都不受影响。
顾笙又从乾坤袋里拿出蛇羹煲打开。
“先锻骨，然后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顾笙夹了两块蛇肉进肚，体内便如火炉一样，身体发出雷鸣一般的声音，通过特殊的震荡频率来进行洗髓。
凌乱的马蹄声响起，几匹奔马路过之时，骑士下意识看向天空，明明满天繁星，哪来的雷声？
“此处有高人在，不要惊扰了。”一个骑士抬头看了片刻后想到什么，连忙低声说道。
几匹奔马立刻快速远去。
附近的草丛中露出几双眼睛如同鬼火一般，颜色碧绿，在这荒郊野外看着吓人无比。
若是走近便能发现是几只赤红的狐狸。
有时有路过的书生在这里休息，它们也会迷惑书生与其嬉戏玩耍一番，倒也不是心存恶意，只不过是好奇，贪玩，甚至它们还在书生那学会了不少字，窝里还有好几本书。
不过此时看到半塌的房子里两人一个气血如炉，一个气血冲天，压根就不敢靠近。
气虚体弱的人才会被鬼物狐妖这些迷惑，而气血强盛之人根本不受影响。
“唧唧！”一只赤狐叫了两声，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走去。
几只小的赤狐摆摆尾巴，跟着离开。
刚刚洗髓结束的顾笙听到远处的声音，心中觉得有趣，这里竟然还有成了精的狐狸。
可惜它们没过来，不然如玉肯定喜欢。
转身看到颜如玉正拿着一根捡来的木棍，用野草在木棍顶端编了个笼子，然后将夜明珠放进去。
再将木棍往地上一插，夜明珠位于顶端，真如落地灯一样了。
“公子，怎么样？”颜如玉笑意盈盈道。
“你还真是心灵手巧。”顾笙赞叹道，拿出一本书看了片刻，越发觉得颜如玉的心思真巧。
至于那本《永州地志》，顾笙则是放到一边，不是不想看，而是不能看，那本书中记载的好东西太多了。
除了关于离魂草的记载，还有不少通脉和夜游境修行所需的主药，洗髓境能用得上的奇珍异宝更多。
虽然不能指定获得某样东西，但有摄提在，获得某样物品的几率也是大增。
因此顾笙决定还是等拿到《符水广记》再说，若是能从《符水广记》获得引魂丝就再好不过。
顾笙抬头看了一眼摄提，嗯，又是一片圣光。
那个如同人偶一样小巧的神灵仍然飘在空中，闭目不语。
让人有时都会忘了她的存在。
只有不时惊鸿一瞥的圣光在提醒顾笙。
……
接下来两天，两人一直赶路，从这以后路人渐渐多了起来。
许多人初看到两人还在远处，几眼过后就到了身边，再一看已经远远到了身后，顿时大骇，甚至还有人喊神仙。
中间两人遇到一次城镇，便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好好吃上一顿，再洗个热水澡。
海捕文书果然还没到这里，两人在城镇中大摇大摆的闲逛，丝毫没受到影响。
除了颜如玉的容貌常常会引人窥视，不过看到两人背着的刀，一般人都不敢放肆，也没什么麻烦。
就这样每天用神行符赶路，晚上便停下来锻骨洗髓，顾笙偶尔也会抽时间弹奏，去掌控春雷琴，两天后傍晚总算到达一座海边大城，便是虹桥府了。
“公子，总算能歇歇脚了。”颜如玉拽着顾笙的袖子娇声道。
用神行符赶路虽然快，但也同样劳累，也就是两人实力远超常人，又每晚有蛇肉补充气血，这才坚持下来。
不过两人这几天也有些疲惫。
“今晚先休息一夜，明天再打听一下那个谢家。”顾笙揉了揉颜如玉的脑袋道。
第五十八章 弥漫的灾殃
大山之中，三道人影出现在河边。
其中一个是三十余岁，脸颊消瘦的道人。
另外两人都是身高两米，身体臃肿，站在那如同肉山一样的男子。
虽然臃肿肥胖，这两人行动却毫不迟缓，颇为灵活，然而脚步落下之时，地面却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那小子跑的还真快！”道人打量一下河边，抬起手，一只纸蜂落到掌心。
“就到这了？”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周围查看一下。”道人交代一句，两个肉山一样的男子纷纷拿出行军干粮往嘴里塞。
其中一人还拉开腰间绳子，准备放水。
“滚！”一个略带薄怒的女子声音响起，河水顿时翻涌起来，卷起十米高的水浪将两人拍飞。
“什么人？”道人心中有些怒意，连退十余米后质问。
只见河水分开，一个面带寒霜的青衣女子浮上来。
“恶心的味道。”无夷一出来就闻到三人身上那些香火神灵的味道，一脸厌恶。
“先天神灵？”道人脸色大变，双手抱拳：“冒昧打扰，我们此来是只是为了寻人路过。”
无夷面色不动，随后一甩袖子：“滚！”
半条河水化成一条水龙飞上高空，随后扑击而下。
“轰！”
整个地面轰鸣不断，当水龙散去，此地如同遇到天灾一般，大片树木折断。
至于那三个人，早就没了踪影。
无夷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岸边，一抬手，数十根折断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扔到一边，又从远处拔了同样数量的树木栽回原地，顿时又是一片郁郁葱葱。
被冲开的土地也纷纷涌回原位。
数里外，道人刚露出身形就大口吐血，脸色白的和纸一样。
两个肉山一样的男子更是浑身是伤，露出森森白骨，不过肉眼可见那血肉正在飞快成长蠕动。
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便拿出食物飞快往嘴里塞。
……
二人临近进城的时候，摄提张开双臂深吸了口气，一缕缕灰色气息在她身边缠绕。
顾笙有所察觉，抬头看去。“怎么了？”
“这里的灾殃很浓郁，到处都弥漫着，对于我大有裨益。若是能在这停留一段时间，再好不过。”摄提说道。
顾笙眼角一跳，一听这就不是好事。
“仔细说说。”
“与你之前的灾殃不同，那是单单针对你和对方的。这里的灾殃四处弥漫，像迷雾一样，充斥在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会受到影响，每个人都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活下来。”
摄提伸手一招，一缕灰色气息如同丝带一样缠绕在她手指之间，彷佛在把玩发丝一样的绕弄着，不过片刻间便被她编成一只灰色蝴蝶，围绕着她飞舞。
摄提的脸上都少见的浮现一丝笑容，干净而纯粹。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弥漫在周围的灾殃是随时会取走人的性命的灾厄之云，然而对于摄提来说，却彷佛是最好的玩具一样。
“还有多久爆发？灾殃来自于哪？”顾笙问道。
“不知道。”
顾笙看着前方城内如织的人群，还有很多人脸上挂的笑容，一点儿也看不出这里即将爆发一场灾难。
“公子，还进城么？”颜如玉问道。
顾笙犹豫一下，心中思索灾殃可能的来历，会不会是地震或者海啸之类？
针对整个城，这两者的可能倒是挺大。
因为摄提说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死，也有可能活下来，说明对这里的普通人来说也不是必死之局。
那么对于自己来说，风险倒是不算大。
“进。”顾笙原本还想在这里休息几天，如今看来倒是要早点把事情完成后离开了。
……
“小二，你们这拿手的好菜都端上来。”一个如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在酒楼大堂内响起，不少人听了声音就觉得心里痒痒的，立刻扭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少女坐在桌边，人比声音还美，不少人眼睛都差点儿收不回来。
不过看到她身边的高大青年，还有桌子上的两把刀，也没人敢造次。
顾笙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便收了回来。
不过片刻，就听到旁边有人感叹：“谢家真是太惨了，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儿？”
“惨？被他们害的家破人亡的人不惨？要我说这是报应，活该。”
“希望里面的东西不要跑出来才好。”
“放心吧，官府都把谢家给封了，还有那些道爷，估计今天晚上就能解决了。”
顾笙心中一动，想要询问，就看到一个男子坐到那一桌：“我请两位喝酒，两位说说发生什么事了？我兄弟二人刚来这虹桥府，听到你们说的只言片语，有点儿好奇。”
坐过去的是个方脸男子，年纪在二十左右，身上带着刀。
而在不远处的桌子边，则是坐这个清清秀秀的男子，背着一把剑。
刚才顾笙就看到两人了，这两人实力倒是不错，锻骨境的修为。
要知道锻骨境在哪都算是高手了，新宁府的赤羽帮副帮主，也不过是个锻骨境。
注意到顾笙的目光，那个清秀男子冲着顾笙点点头。
“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就是谢家前两天一大家子上百口几乎死光了，就剩了个被吓得呆呆傻傻的儿子。
那谢公子，原来还考过秀才呢，现在连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如同疯子一样。
有人说谢家老爷去年打死的那个小妾回来索命，还有人说是谢家遭了报应，昨天官府就派人把谢家围上了，晚上谢家院子里鬼哭狼嚎的，谁都不敢靠近。
今天闲云观的道爷也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原来如此，多谢。”那方脸青年留下一壶酒，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和另一人窃窃私语。
两人的声音虽然小，但顾笙也能听到一二，对方似乎是按照一张图来这里寻找什么东西，不过由于年代久远，按照图也找不到目标地点。
此时听说谢家的古怪，猜测那里会不会是他们的目标，准备去查看一下。
至于谢家里是不是有什么鬼物或者妖怪，两人倒是不在乎，毕竟锻骨武者血气如炉，鬼怪都不敢靠近。
等两人离开后，顾笙招来小二。
“这城里有几个大户人家姓谢？”
“姓谢的只有一家，便是谢探花府上了。”
“我二人要寻人，不知道谢府在哪？”顾笙塞了个碎银子过去。
小二低声道：“两位来的不是好时候，谢家刚刚出了事儿，只剩下谢公子还疯疯癫癫。如今整个谢家都被围起来了。”
“至于谢家的位置，在烟墨巷，那一整条巷子都是。”
“多谢。”顾笙点点头，等小二走后道：“一会儿去看看情况。”
第五十九章 谢家大宅
“公子，有银丝糖！”“去买吧。”
“公子，有嘉应子！（一种蜜饯）”“去买吧。”
“公子，这里还有云片糕呢！公子，有卖蜜沙冰的！”
“买，蜜沙冰给我也来一份！”
片刻之后，颜如玉跟顾笙一人一碗蜜沙冰，在街上边逛边吃，颜如玉那张小脸上全是幸福，眼睛都眯的快看不见了。
蜜沙冰就是红豆粉加上粗糖和刨冰，算是夏天极其清热解渴的小吃了。
在新宁府还有卖酥山的，便是下面堆上冰，上面是蜜和奶油做的酥，再加上花瓣做的染料，插上花朵，跟现代的圣代差不多。
转过几条街后，就看到前面几乎看不到人，整条街都是空空旷旷，几个衙役守在路口。
还有些普通百姓站在远处窃窃私语。
“应该是这了。”顾笙跟颜如玉在街口吃完蜜沙冰，将碗一扔，找到这附近最高的一栋三层木楼，在角落里三两下便跳到屋顶。
“公子，你看！”颜如玉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顾笙一看，只见两个人蹲在两百米外一处二层房顶探头打量，正是刚才那两个青年。
看了一眼，顾笙又朝谢家大宅看去，谢家大宅占地极大，起码数十亩，不比之前的于家要小。
不过顾笙只看了片刻就皱紧眉头。
明明是夏日，植物繁茂生长，那谢家大宅里却是草木枯黄，树叶几乎掉光，一副冬日万物凋零的肃杀景象。
而且院墙上，每隔百米就插着一面小旗，旗子之间用红线相连，又系着铃铛，唯独谢家大门口没有插旗子，却是摆了个法坛。
而几个道士正围着院墙边走边查看什么。
“看样子酒楼里那些人的话未必是假。”顾笙看这番布置，显然是在防备院子里的东西冲出来，看样还真有什么在作祟。
至于是不是鬼物，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看这几个道士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这里面的东西实力不弱。
顾笙又想到本地弥漫的灾殃，不知道是不是和这里面的东西有关系。
实在是两者出现在一起，顾笙难免会联想起来。
“公子，要不要现在进去拿了东西？”颜如玉问。
“晚上再来，看这模样，这些道士是准备晚上动手，咱们趁他们打起来再进去找，或者干脆等他们处理完再进去。”顾笙说道。
“若是里面的东西太麻烦，我们便直接离开，不掺和这趟浑水。”
毕竟引魂丝和离魂草并非没有其他办法获得，为了这事冒生命风险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一路跋山涉水赶到这，此时看了一眼便离开，顾笙也心有不甘，这不白受累了？
干脆晚上看看情况再说。
顾笙将周围环境都记在心里，才开口说道：“走吧，先去找找还有没有在谢家做工的老人，问下藏书的位置，然后找个地方休息，晚上再来。”
两人跳回这栋木楼背面的巷子里，随即离开。
半路上顾笙找了两个看似游手好闲的帮闲模样的，直接拎到巷子里，将刀架在脖子上，两人直接就跪了，一脸的冤枉：
“好汉饶命，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你们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在谢家做过工的老人，我要问点事。做好了，这个就给你们。”顾笙拿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锤形银锭在手上抛动一下，那两人顿时眼睛发亮，连害怕都忘了。
“我知道哪有，那人在谢家做了四十多年，后来腿脚不好使了，便被赶出来。”
“我也知道，那人叫王三，我知道他住哪！”
两人纷纷开口抢着回答。
“带路！”
没多久，顾笙被带到一条小巷子里，倒是跟顾笙以前住的地方差不多，平民偏下，周围的院子都颇为破旧。
除此之外，便是这里浓郁的鱼腥味让人有些不适，有的院子里还挂着正在晾晒的渔网。
“就这里了。”两人带到门口，然后开始咣咣咣敲大门：“老王头，死了没？赶紧开门，有要事找你。”
“谁啊？”一个年过六旬，一脸褶皱的老者拉开门，有些浑浊的目光直接越过两人看向顾笙和颜如玉。“两位公子和小姐是？”
“你看着他们。等我出来了再放他们走。”顾笙将一锭银子扔给两人，冲着颜如玉道。
“放心，公子。”
“好汉放心，我二人肯定不做蠢事。”俩人拿了银子，满脸堆笑，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顾笙这才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我有些事想问问。”
“关于谢家的？”老者问道。
顾笙点点头。“你倒是知机。”
“毕竟除了谢家，我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来找的了。”老者叹口气道。“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看我这里生活不易……”
顾笙走进屋，找地方坐下，然后拿出一锭十两的锤形银锭放到一边。
“您问吧！”老者立刻弯下腰说道。
“谢家藏书的地方在哪？”顾笙直接问道。
“藏书？”老者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谢家的书房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家主的书房，就在……”
老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一边比比划划。
顾笙干脆拿出纸笔让他画下来。
老者先是吃了一惊，完全没看出对方身上哪带了纸笔，不过一句也没敢问，老老实实将地图画下来，指着两个地方道：“这里是家主的书房，平时只有族长用。这里是族里的书库，谢家人都可以到这里读书，借取书籍。”
“谢家谁爱收集古籍？你知不知道每次书宝商行到这里，是谁去购买书籍？”
“最爱收集古籍的肯定是家主了。至于去买书的，一般是谢三爷，不过古籍多半是在家主的书房里。”
“谢三爷住哪？”顾笙以防万一，又追问了一下家主和谢三爷的住处。
估计《符水广记》就在这几个地方了，这趟没白来。
随后顾笙问道：“你知道谢家这是怎么回事么？”
“这我哪能知道？”老者苦笑道，不过看到顾笙手中又多出一锭银子，顿时冥思苦想半天：
“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春柳园里面有个枯井。
春柳园很久以前就荒废了，一直没人住，甚至不允许人接近。听说那里经常有古怪的声音，以前还有人在里面疯了，然后一直说“井，井”，没三天那人就死了。
下人们都传，那枯井里死了人，冤魂不散，所以那里被荒废了。”
老者一边说，一边将春柳园的位置标出来。
“不错，还有没有什么？”顾笙将手里那锭银子也放到一边。
老者冥思苦想半天，最后摇头：“没了，我能想到的都说了。”
“嗯。”顾笙点点头，起身往外走，顺口说道：“这两天城里不太平，若是方便，便出城住两天。”
“啊！啊？”
顾笙也没再多说，出门招呼一声颜如玉，想了想又道：“过两天我要是还有什么疑问，便来问你。”
目光顺便扫了一眼那两个帮闲，两人顿时噤若寒蝉，原本心里有点儿什么想法，顿时消失一空。
这老者帮了顾笙不小的忙。虽然给了银子，但一句话就能救他一条命，顾笙也不至于吝啬。
“啊，好好好！公子慢走！”老者连声道。
第六十章 大变
晚上戌时过半，大概在晚八点，顾笙与颜如玉坐在酒楼二楼。
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下面的熙熙人流。
哪怕到了这个时间，这虹桥府也是热闹的很，到处都高悬彩灯，热闹之余也有些吵杂。
顾笙一边看着下方，一边倾听酒楼里的人谈话声，倒是听到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
新常府没了。
青阳县就是归属新常府。
上次遇到张骑虎时听闻乱军挥军前往新常府，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之后没再遇到张骑虎，也没遇到张威，倒是在这里又听到了新常府的消息。
据说那些乱军不但抢大户，就连平民百姓也抢，整个新常府加上周围几个县都哭声震天，乱成一片。
听到这个消息让顾笙心中多少有些怅然。
“公子，等我们在这里办完事，回去将那些乱军的首脑都杀了！”颜如玉看到顾笙神色不对，握住顾笙的手说道。
“算了，一时心有所感而已。好好吃你的饭。”顾笙摇摇头。
“我都吃完啦！”颜如玉娇憨道。
“走吧。”顾笙摸出碎银子扔桌子上，带着颜如玉大步离开。
两人穿过街道，没多久来到之前那座木楼附近，倒是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声和女子调笑声，还有女子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
“公子，不是什么正经地方。”颜如玉吐了吐舌头，眼中又带着好奇。“不过这琴比公子弹的可差多啦。”
顾笙白天时也没注意这栋楼竟然是烟花之地，走到背面三两下窜到楼顶，脚下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颜如玉在跳到三楼时还颇为好奇的探头往窗户缝里张望一眼，然后吐了吐舌头，身子一跃，伸手一拽便上了楼顶。
顾笙朝着谢家大宅看去，此时比白天果然有了变化。
谢家大宅竟然大半都被薄雾覆盖，朦朦胧胧，而那雾却止步于围墙，不知是被困在其中，还是不想出来。
法坛上已经点燃蜡烛，七个道士站在法坛前，不知在等什么。
“公子，这里好吵！”颜如玉脸颊发红的凑到顾笙耳边小声道。
顾笙：……
没办法，楼下哼哼唧唧的声音太大了，他和颜如玉又都是耳目聪颖，听的清清楚楚。
可他也不好让楼下小点声。
顾笙伸手帮颜如玉堵住耳朵，心里作用大于实际作用。
颜如玉就一脸满足的靠在顾笙肩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
没片刻，谢家大宅里的雾气越来越浓，然后如同开水沸腾一般。
“出来了。”谢家大宅门口几个道士顿时神色一凝。
“师叔神机妙算，那大风的一个头果然在这里，只是我们几人真能降住么？”
“九个头分散各处，又被镇压千年，这个头能有原本本事的万一就不错了，何况还有广泽大王相助！”一个道士说道，语气虽然轻松，神色却有些凝重。
“呖——！”
一声充满无尽恨意与杀意的鸟鸣响起，尖锐的彷佛要刺破天际，覆盖了整个虹桥府。
“出来了！”
“结阵！”
“煌煌神雷，降！”
浓雾滚动之中，渐渐形成一具大鸟一样的身躯，又伸出九个脖颈，其中八个都是空的，唯独一个脖颈上长了一颗和孔雀有几分相似的鸟头。
鸟眼之中尽是疯狂与暴戾，不见半点清明。
“轰！”
这大鸟刚刚形成，一道比人还粗的紫色天雷便自天空落下，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天雷，如雨一般。
“轰！轰！轰！”
“呖——！”那怪鸟，或者说大风，再次发出厉叫，眼珠凝在几个道士身上，然后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
谢府前院整个炸开，唯独一道清光牢牢挡住大风，让它不得存进，而围绕整个谢府的旗子全都散着微光飘在空中。
不过那道清光闪烁不定，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风轮广泽大王，前来助我！”其中当先一个道士双眼赤红，连连打出手印，低喝一声，一缕缕光华在他头顶凝聚，随后组成一个高达六米的人形。
随着光华完全凝实，只见一个赤发獠牙，浑身上下就一条兽皮，脚踏风火轮，手持一轮圆月的妖怪出现在空中。
“风轮广泽大王，还请助我降服这妖孽！”
“妖孽，你还不跪地求饶，莫非还要负隅顽抗不成？”风轮广泽大王暴喝一声。
“砾——！”大风厉叫一声，双翅一展，便是无数雾气化作的羽毛飞出。
“妖孽顽固不化，死不足惜！”风轮广泽大王一抬手便将手中圆月扔出，化作巨大圆球朝着院子里的大风砸落。
“轰！”
整个虹桥府地动山摇。
然而那大风却是雾气所化，被圆球砸散后再次合到一起，轰然撞在那道清光上，与此同时探头一啄。
“啪！”
彷佛什么碎开的声音，那一面面旗子上的光芒消散摔落。
那一道清光更是消散无踪。
“它出来了，退！”一个道士喝道，神色却是丝毫不慌。
原本计划之中，这一层禁制便禁不住对方多久，只要拖到风轮广泽大王赶到便行了。
“啊，杀，杀，杀！”一个道士退的稍慢，被雾气所染，顿时双眼变得血红，拔出背后宝剑朝着身边其他人杀去。
“定神！”一个道士将符纸贴在他头上，那道士神色出现一丝挣扎，恢复一丝清明，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飞快逃离。
“好厉害的杀意！”
……
而在远处，顾笙站在楼顶和颜如玉从大风出现时就是一脸吃惊，那是什么玩意儿？
“风轮广泽大王！”
看到风轮广泽大王出现时，顾笙一声低呼。
新宁府广泽观供奉的便是这个妖怪，此时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这个闲云观跟广泽观，供奉的是同一个神明，这两处道观和青云观看来根本是一路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在赵国竟然布下这么多道观，同时收集香火愿力，所图必然不小。
顾笙心思急转之间，就听到破空声传来，只见两道人影从下面翻上来，四人大眼瞪小眼，对方看到顾笙和颜如玉二人后有些尴尬的小声道：“这么巧！”
“是挺巧。”颜如玉横眉冷对二人。
正是白天那两个青年。
“那我们去别处转转。”两人尴尬的笑了一声，又跳了下去。
就在这时，谢家大院那里的情况突变，原本飞起的旗子全都摔落，那怪鸟与风轮广泽大王撞在一起，轰然装进后面一片大宅之中。
“轰！”
一整片建筑全都化作废墟，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不过片刻，怪鸟与风轮广泽大王分开，怪鸟鸣叫一声直奔天空，风轮广泽大王双眼满是血红，神色暴戾的咆孝：“死，死，都该死！”
不知道从哪摸出两把大刀，脚踏风火轮便追了上去。
“铎铎铎！”
无数羽毛自天空射下。
顾笙眼睁睁看着那些鸟羽穿过房顶，不少宅子里都穿出惨叫声，随后便是嘶吼声。
“不对劲！”顾笙耳朵动了动，眼看着一缕缕雾气从鸟羽落下的地方飞上天空。
没过片刻，就看到有人从房子里冲出来见人就杀。
“去死，让你们平时欺负我，我要你们全都去死！”只见一人拎着菜刀冲进旁边的房子里，顿时传出惨叫声。
“你平时辱我就罢了，凭什么我儿不能读书？我儿就是庶出，也是老爷的亲生子！”一个院子里，一相貌清秀的女子双眼血红的扑向另外一个女子。
下面的情况让顾笙脸色一变。
“那些羽毛，或者说那些雾气有问题！”
第六十一章 到手
怪鸟和风轮广泽大王在天空不停颤抖，轰鸣之声不绝于耳，整个虹桥府都乱了起来。
“轰隆！”风轮广泽大王再次砸落，刚好落进谢府之中，掀起大片碎石，两栋房屋轰然倒塌。
“草！”顾笙都要骂人了，他们这么打下去，怕是虹桥府都要没了，更不用说谢家了。
他终于知道这虹桥府的灾殃是怎么来的了，完全就是池鱼之灾。
同时心中也有些惊叹对方的破坏力，起码也要通脉境、夜游境的高手才能如此强悍。
甚至通脉、夜游境的高手也未必比得上。
风轮广泽大王从砸碎的院落中起身，咆孝一声，将手中圆月抛出，化作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圆球轰然砸下。
“轰隆！”
组成怪鸟的浓雾散开大半，圆球轰然砸落在城池之中，整个城池如同地震了一般，大片房屋倒塌。
无数人惊慌奔逃，哭嚎。
而空中又落下一片灰羽落地后化作浓雾将风轮广泽大王包裹起来，甚至有几缕就在顾笙所在小楼周围。
楼下原本的人早就逃掉了，此时顾笙闻到一缕薄雾，顿时心中沸腾起一片杀意：“杀，杀，杀！”
“欺辱我的人该死，逼迫我的人该死！”
“天下无不可杀之人！”
彷佛心底的火药突然被点燃了一样。
“公子！”颜如玉勉强拉住顾笙的手，声音有些颤抖。
只见颜如玉神色间片刻清明，片刻间又布满杀意，反复挣扎不停。
顾笙心道不好，这哪是雾气，分明便是杀意凝成实质。
伸手一拍便将琴盒中的春雷琴取出架在膝头，略一定神便弹动琴弦，顿时潺潺流动的琴声响起，彷佛来自深谷幽山的小溪，在人世间荡起阵阵涟漪。
彷佛一道清泉冲刷在心灵之上，不但洗去了尘埃，还洗去了沾染在心中的是非。
颜如玉瞬间就清醒过来，神色间有些后怕。
琴声如泉水湍湍，传出极远，附近几条街上原本或者混乱，或者充满杀意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不远处一栋房顶，两个男子正盘坐在上面，艰苦抵挡心中杀意。
好在二人功法同为一部，修成之后却各不相同，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勉强抵挡住了心中杀意。
此时听到幽幽琴声，顿时清醒过来，一个个眼中都是后怕。
“差点儿就栽了！”国字脸的青年心有余季道。
“是那两位。”秀气青年看向一栋三层木楼顶部，隐隐可以看到一人盘坐上方，低头抚琴，衣袖随风飘荡，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厉害，不但侍女国色天香，琴艺竟然如此厉害，哪怕我这个粗人听到这琴声，心头都安静下来。稍后一定要结识一下。”国字脸青年一脸羡慕。
对方的血气比自己二人还厚重，实力非凡，琴艺惊人，相貌也是英伟，还带着美貌侍女，这样的人没哪个男人不羡慕。
“我们还去不去谢宅？就怕天上那俩妖怪掉下来，把咱俩砸死。”
“现在这城中哪不一样？要不就现在离城，要不就过去看看。”
两人商议一下，便起身朝着谢宅冲去。
顾笙弹了一曲，手指未停，却又皱眉看向天空，香火神灵本就受到各种杂念所染，性情冲动暴虐，此时又被这杀意所激，完全失去理智了。
那一轮圆月也不知是法宝还是什么，不时化作巨球砸落，每每砸空，却是将虹桥府砸的损伤惨重。
顾笙考虑一下，还是先离开这虹桥府再说。
等那两个家伙打完再去谢府，能找到《符水广记》最好，若是被毁掉也就算了。
“走！”顾笙翻手将琴放在箱子里，拉着颜如玉便要离开。
然而琴声刚停，那怪鸟便直奔两人飞来，唯一的脑袋上一对漆黑眸子中全是杀意，口中却发出生涩的人声：“琴声！”
顾笙顿时错愕。
“琴！”
怪鸟眼中杀意更甚。
顾笙看着对方越发狂乱的眼睛，心中有些明了，一拍盒子将琴取出，琴声响起，那怪鸟眼中恢复几丝清明。
一展翅膀转身看向追来的风轮广泽大王，瞬间扑上去，双爪直接抓在风轮广泽大王的胸口，撕下大片皮肉，不过转瞬间那些皮肉就化作光斑消失，而风轮广泽大王胸口的伤势快速恢复。
怪鸟八条没有头颅的脖颈化作长枪，一时间漫天都是枪影，铺天盖地，与那风轮广泽大王厮杀起来，房屋倒塌，大地撕裂，人体在这样的伟力下如同纸湖。
那怪鸟似乎有意护着顾笙这里，其他地方几乎毁灭得一片狼藉，唯独顾笙这里没受到什么损伤。
双方又斗了一盏茶，眼看那风轮广泽大王也有些清醒过来，看了一眼顾笙，随后看到顾笙肩头漂浮的摄提，目光顿时一凝。
然而那怪鸟却引着他越斗越远，风轮广泽大王很快便再次陷入癫狂，两人斗了片刻便越来越远，渐渐出城去了。
顾笙手指一按，琴音一颤便戛然而止。
反手将琴塞进箱子里，环顾周围，只见整个城内都一片残破，如同遭了天灾一般，伤亡更是不计其数，街道和倒塌的房屋边缘，随处可见血肉成泥。
到处都有哭嚎之声，这一会儿城中伤亡起码数以万计。
尤其是远处被风轮广泽大王砸到的地方，死伤最为惨重。
顾笙微微摇头。“走。”
与颜如玉二人跳下街道，下方就连地面都化作齑粉，只留下一个个深深大坑。
片刻后一个穿着官服的武者跳到这房顶查看，方才琴声传出的方向便是这里，那怪鸟也在此停留过。
然而此地已经人去楼空。
……
顾笙二人钻入谢家大宅，按照绘图找到家主书房，却看到房子塌了一半。
残留的半个房子，能看到一个书架垮塌，不少书匣散落在地上。
还有大量的书被压在废墟之下。
顾笙二人拿着夜明珠在地上查看片刻，并没有找到《符水广记》，又开始清理废墟。
数百斤的粗大木梁，在顾笙手中如同普通一块石头一样被掀到一边。
倒塌的木墙同样掀开。
“公子，找到了！”没过片刻，颜如玉抬头兴奋道，从一块碎木头下面抽出一个书匣，上面正是写着《符水广记》
顾笙接过来打开查看，一共四本。
将书匣塞进乾坤袋，又将几套刚才清理时放到一边的书籍一起塞进去。
“拿到手了，走吧！”顾笙心情好了许多。
顾笙跟颜如玉走出十几步，便感觉到心神又一股杀意翻涌上来，不过这次没有之前强烈。
“不对劲！”
顾笙拉着颜如玉跳到房顶，只看到地上又出现一层薄雾，彷佛流水一样正从某个方向流淌过来。
这次的薄雾与之前不同，反而贴着地面漂浮，不超过两米。
顾笙心中疑惑，拉着颜如玉在房顶跳跃，片刻后便看到一个已经完全破损的院子，院子中间一个大坑，深不见底。
那股杀意凝成的薄雾正是从那大坑里流淌出来。
顾笙对照一下周围，便知道这里正是那个老者说的春柳园了。
虽然有些好奇那大坑里是怎么回事，不过顾笙一点儿查看的想法都没有，拉着颜如玉便要离开。
“那俩人在呢。”颜如玉拉了下顾笙的袖子，只见两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似乎刚拼杀过一场。
这一晚上竟然遇见这两人好几次，顾笙也觉得跟这两人真是有缘。
微微摇头，取出琴定下心神弹了一曲，那两人片刻便睁眼清醒过来，勉强跳上房屋，一脸惊惧。
然后呲牙咧嘴冲着两人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必有厚报！”
“无妨，顺手而为。”顾笙微微摇头，拉着颜如玉便踩着房顶、围墙离开。
只听后方传来声音：“对于阁下来说是顺手而为，对于我兄弟二人便是救命之恩，而且是救了两次。日后相逢，必然相报！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顾笙懒得理会，赵国这么大，日后未必会有机会再见。
倒是颜如玉扭头娇声笑道：“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第六十二章 祝由术
“公子，他们好可怜。”到城墙的时候，颜如玉回头看一眼，一个时辰还一片繁华盛世的城池，此时已经满目疮痍。
一些普通百姓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边，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笙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没有力量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深以为然的点头。
摄提飘在空中，一缕缕灰色气息被其吸入体内，身周围绕着数个灰白蝴蝶飞舞。
“嗝！”
顾笙和颜如玉同时看过去，神色有些怪异，也有些新奇。
这事儿发生在摄提身上，就挺让人意外的。
“若是能停留一段时日便好了，这里的灾殃还没有散去。”摄提的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
“那个大坑里的雾气？”颜如玉吃惊道。
“应当是如此了。”顾笙微微点头，想了想道：“那便再停留两日。”
那些化作雾状的杀意，对于他来说还造不成什么危险。
此地弥漫的灾殃，对摄提却大有好处。
“甚好！”摄提微微点头，动作幅度极小，她周围的灰白蝴蝶似乎受她的情绪影响，飞行速度都快了不少。
“走吧，找个空置的院子。”顾笙跳上房顶，在靠近城门这个坊里转了一圈，便找到一处空置许久的无人院落，此处也没受到之前战斗的影响。
进入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先将窗户打开，顾笙在墙上画了几道风，风从墙上吹起，席卷房间内的灰尘从窗户吹出。
颜如玉又将木榻、桌椅擦了下，两人便先在这里落下脚。
而摄提则是飘在院子中央。
“若有危险便叫醒我。”顾跟摄提打了个招呼。
一路赶路，此时总算能休息。不过顾笙还是吃了两块蛇肉，先洗髓，然后才躺木榻上睡去。
迷迷湖湖间就感觉到一个身体钻入自己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下来。
第二天一早，顾笙醒来时，颜如玉已经在厨房忙碌了。
不知道她从哪弄了些木柴，正在生火。
顾笙到院子里练了半套刀法，院子太小，伸展不开，便转而入定采摘气机。
吃完早饭便拿出《符水广记》翻看。
这套书看起来像是名人轶事和神鬼怪异故事全集，一共四卷十二部。
分别为名贤部、文章部、义侠部、诡诈部、卜筮部、医部、天部、地部、宝部、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
四卷十二部包罗万象，不过涉及都不算深入，当做故事看倒是不错。
顾笙看得津津有味，从早到晚才看完第一本：名贤部、文章部、义侠部。
“吧嗒”一个小玉瓶倒在桌子上。
顾笙拿起瓷瓶拔开盖子，便问道一股清香味让人神清气爽，似乎魂识都有些飘飘欲仙之感。
“竟然是天乳！”顾笙有些惊喜。
在《符水广记》第一卷的名贤部中有个故事，前前朝高辅要上书太宗切陈得失，太宗特赐天乳一剂，言：“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更赐金背镜一面，以表其清鉴。
而天乳在《修行浅谈》中有记载，永州最高山天目峰上，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个凹处，每隔一个月凝聚三滴乳白色的液体，如同石乳一般。
这便是天乳，是天地精华所聚。
服用天乳，对于道术修行大有好处，一滴便相当于采摘灵机半个月的苦功，更能巩固魂识，使出窍境修士在出窍时安全大增。
后面这个作用比起前一个作用还要重要的多。
要知道出窍境修士刚刚出窍之时，必须要在密室之中，要点燃凝神香来护佑魂识，不然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魂识受到极大的伤害。
比如说你刚刚出窍，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一阵风吹进来，整个魂识都被吹散了。
甚至遇到雷声，都能将魂识震散。
因此出窍之时必须在无雨无雷的夜晚，还要有极其亲密之人在外面守护。
而天乳就有巩固魂识的效果，哪怕魂识被风吹了，被雷声震到了，也只是受伤而不会散掉，及时钻回肉身，再调养一些时日，便能恢复过来。
因此这种天乳极其珍贵。
顾笙晃了晃小瓶，里面大概有十几滴到，起码是五个月的产量，堪称无价了。
没想到《符水广记》第一卷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将一滴天乳滴入嘴中，顾笙吧唧下嘴，完全没感觉到什么，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气机从胃部浮现，融入到体内的气机循环之中，短短时间增加了接近一半。
至于巩固魂识，他倒是没感觉到，只觉得神清气爽。
……
第二天，顾笙再次服下一滴天乳，体内气机再次增长一截，短短两天时间体内气机增加近一倍。
随后便拿起《符水广记》第二卷，诡诈部、卜筮部、医部。
诡诈部主要便是讲人心诡诈。
比如东海郭真丧母，每哭则群鸟集结，当地衙门验证后确实如此，便赏赐其孝道。后来得知，此人每次哭的时候就撒饼，群鸟争抢吃食，这么几次之后，群鸟每次听到他的哭声就以为要喂食了，纷纷凑过来等着投喂。
至于卜筮部和医部，一个讲术数占卜方面的故事，一个是讲一些名医的故事。
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故事并没有太让人在意的。
一整天过去，顾笙将书看到最后一页，随后一点清光钻入顾笙脑海之中。
“嗯？”顾笙神色不动，片刻后睁开眼睛：“倒是有点儿意思。”
“公子，什么有点儿意思？”旁边颜如玉好奇问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顾笙笑了笑，从乾坤袋中拿出把小刀在手背上一划，鲜血顿时流出来。
顾笙在左手背上一抹，手背上的伤口顿时消失不见。
右手在桌子上一抹，桌子上却多出一道与手背上大小相同的划痕。
“这是？”颜如玉抓过顾笙的左手，看看左手又看看桌子，一脸的吃惊。
“祝由术，前朝太医院禁术科，前前朝太医院祝由科，本朝倒是将这祝由术取缔了，也禁止学习。若是发现有人学习祝由术，立斩无赦。”
“为什么啊？”颜如玉觉得这祝由术极为神奇，伸手一抹就将身上伤口转移到桌子上了。
这么好用的道术，为什么要禁止？
“因为祝通咒！祝由术实际上是咒由术。”
第六十三章 从天而降
顾笙正说话间，原本飘在院子里吸收灾殃气息的摄提飞进屋子，那张小脸蛋上满是疑惑：“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刚才做了个尝试，祝由术需要向神鬼借力，我便向你借力了。”顾笙似乎想到什么，也有些意外。
“你并没有借力给我？”
“我的力量直接被引走了一丝。”摄提那张小脸蛋更加疑惑了。
祝由术，或者说巫术，可以说是早期人族抗争自然与命运的重要手段，那时候人们只能通过寻求神鬼的庇护，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而巫术也是道术的前身，后来道术从巫术中发展起来，成为如今的主流。
巫术虽然也借鉴道术有了些变化，比如一些不需要向神鬼借力的手段，但主流还是借力施展。
因此顾笙尝试了一下，向摄提借力。
哪想到这里出了问题。
正常是通过咒语与神鬼交流借来力量，重点在借。这也是修习祝由术最大的难点，如何联系到一个可靠的神鬼，或者鬼神，与其沟通借来力量。
而顾笙直接便将摄提的一丝力量引来了，压根没经过摄提的同意，就跟明抢没什么区别。
难怪一直不理外事，澹然的跟咸鱼一样，悠然吸收灾殃的摄提都会急冲冲跑进来询问。
顾笙将情况说了一下，摄提皱紧了眉头，小脸都抽抽到一起，最后说道：“下次告诉我一声。”
“好的，下次我先高喊一句，摄提借我力量！”顾笙笑着道。
摄提很认真的点点头，然后又飞出去了。
顾笙先是失笑，又思索起来。
巫术包罗万象，其中便包括厌胜术和祝由术，而他获得的是祝由术的一部分。
祝由术中也有关于草药、生物血肉方面的内容，但核心是祈福和驱病。
在祝由术的体系中，病是由病气带来的，而祝由术便是沟通神鬼之力驱除病气。
从这点来看，这祝由术跟摄提的灾殃很相似，一个是灾，一个是病，借助摄提的力量施展祝由术倒是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还包含一些咒术，不过都是利用病气来下咒。
小到感冒，咳嗽，痔疮，大到痔疮血崩、恶疮，重疾。
顾笙想想自己要是和人战斗，打的势均力敌，然后对手突然血崩了……
那画面……让顾笙差点儿笑出声来……
不过自己掌握的道术越来越多了，可没有一个是用在开正面战斗上的。
不是完全不能用，是用起来繁琐，或者需要种种条件，或者需要提前准备。
“公子，怎么这么开心？”颜如玉抱着顾笙的胳膊在那晃。
“没什么，就是想到点儿好玩儿的事。”
“该洗髓了。”顾笙起身抻了个懒腰，从乾坤袋里拿出蛇羹，揭开外面的符篆，拿出蛇肉吃掉，然后洗髓。
片刻间身体便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通过肌肉的特殊颤动来震荡骨髓、血液和内脏。
而颜如玉也在旁边开始锻骨。
……
第二天一早，顾笙和颜如玉吃完早饭，招呼摄提一声：“走了，出发了。”
“可惜了，这里的灾殃还能持续一段时间。”摄提满是遗憾，身周的几只灰白蝴蝶，这几日大了足足数圈，甚至比摄提还要大。
这些便是她在吸收灾殃的时候，抽空炼制的，相当于她的储备粮。
“海捕文书从海上走的话，今天就该到了。”顾笙说道。
再不走，怕是就要变成满城围捕他了。
“我们先去河神无夷那拜访一下，之前她送了一份大礼，怎么也要回些礼才行。”
“之后沿河而上到怒龙江，再转向北能到新常府附近，那里乱兵众多，灾殃应该不少。倒是可以在那里呆一段时间。”顾笙开口说道。
新常府附近如今已经被乱兵占据，自己到那里倒是不用担心朝廷追捕。
倒是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让摄提吸收灾殃，之后再到西北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练武，练道术，等武道达到通脉，便去加入天门宗离开永州岛。
……
事情如顾笙所料那样，当天中午随着一艘海船靠岸，海捕文书便送到虹桥府衙门。
虹桥府如今焦头烂额，之前的灾祸死伤无数，谢家大宅那又出了问题，不过还是立刻将海捕文书贴到全城。
两个青年正走在虹桥街头，身上脏兮兮的。
国字脸青年看到海捕告示，立刻拉了一把另一人：“徐少，你看。”
“咦？是那天那人！”清秀青年叫做徐凌，另一人叫做孔绉，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乞丐出身。后来机缘巧合得到一本武道功法，之后辗转多地，机缘巧合下练成了一身功夫。
“顾笙，颜如玉，好名字。难怪那天我问他们名字，他们说过两天就知道了。”
“这两人胆子真大，竟然杀了青胥郡主。听说青胥郡主年纪才十四，生的国色天香，名满帝都，真是辣手摧花啊！”
孔绉感叹道。
“走吧！”徐凌拉着孔绉离开，低声道：“别说我们见过他们，不然肯定要被追问。你我还欠他们两条命，必然不能把他们供出来，到时候我俩就倒霉了。”
“是四条命！”孔绉伸出三根手指道。
……
顾笙等人走了一天，足足走出去数百里，晚上则是找个能躲风避雨的地方休息。
休息之时顾笙便拿出《符水广记》卷三，准备这几天看完，尽量将引魂丝拿到手。
正在看书之时，顾笙听到空中传来破空声，拉起颜如玉瞬间退出去十几米。
“轰！”
只见一个破败巨大鸟头掉在两人之前坐的位置稍微往前一点，直接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琴，琴！”鸟头发出生涩的人言，双眼忽明忽暗，忽而杀意十足，忽而迷离。
“告辞！”
顾笙拉着颜如玉，脚下一点便窜出数十米，然后脚踝一紧，只见一道白线将顾笙脚踝缠住。
随后难以抗拒的大力传来，直接将顾笙拉向鸟头。
“琴声……”
鸟眼之中杀意沸腾。
顾笙叹口气，在这休息一下，天上都能掉下麻烦来。
看样走不掉了。
会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将颜如玉背后的琴盒取下来，顾笙盘坐在地上，凝神后开始弹琴。
随着琴声流淌，鸟眼渐渐恢复清醒，一团灰雾将其包裹，等雾气散去后，地上却多出一个羽毛包裹要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野性与危险味道的女子。
女子双眼狭长，目光锋锐，如同刀锋一般，鼻梁高挺，眉目间带着一股英气。
而女子背后还背着两把银白相间的长枪，长枪散发着无尽杀意，哪怕靠的近一点都要受其影响，心中杀意澎湃。
第六十四章 凤九
看到面前的女子，顾笙心中就是一跳，对方的实力已经高到他无法想象了。
仅剩一个头颅跟人厮杀两天有余，仅剩一个头颅便化成人形。
这怪鸟原本的实力，不知道要高到什么程度。
“我，杀敌，你，弹琴，静心。”女子开口说道，声音一顿一顿，显然很少说话，或者很久没和人说话，显得非常生涩。
“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迷茫了一下，想了数息才回道：“凤，九。”
顾笙听到这名字，再想到那杀意形成的怪鸟共有九条脖颈，只有一条脖子上有着脑袋。
该不会这位是第九个脑袋，所以叫做凤九吧？
这倒是够热闹的。
打麻将凑两桌还有的剩，平时一个想睡觉，两个想蹦迪，一个想出去玩，一个想上厕所，一个想吃饭，一个想高歌，不知道她们该怎么分配……
“何必将我们卷进来？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帮你凝心定神，若是我死了，你上哪再找个帮你压制杀意的？”顾笙倒是猜出凤九目前的情况了，毕竟那目光忽而清明忽而杀意沸腾，实在太明显了。
凤九恐怕是一直在承受那杀意的侵蚀，本来就剩个脑袋，还要一直抵抗杀意，十成实力连一成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被杀意完全侵蚀，恐怕就要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不过这和顾笙有什么关系？
虽然那些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凤九也不是什么好妖怪，死在她手底下的人也不少。
他选择跑路。
唯一不明白的，是凤九怎么准确掉到自己面前的，他可不认为是巧合。
“不如我们先走一步，你杀了敌人后再追上来？”顾笙觉得这妖怪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试探开口。
“不，行！”凤九听到顾笙要走，双眼顿时寒光冒起，杀意逼人，一摆长枪对准颜如玉和摄提。
一阵锁链哗啦声响，顾笙这才发现那两杆长枪后面牵着一条锁链，锁链尾端则连在凤九身上。
“走，杀！”
顾笙几人只觉得遍体通寒，彷佛有刀锋在身体表面一般，全身上下都传来刺痛感。
就像普通人面对张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下一秒就会被吞掉。
“好好好，就是跟你探讨一下。你这样还得对敌，还得保护我们，对你很不利啊。”顾笙叹道。
凤九眼中杀意散去，陷入深思，深思许久，深思了个寂寞。
“不许，走。”
“不走就不走，你可得保护好我，我若死了，就没人能帮你压制杀意了。”顾笙继续叹气，心中倒是不慌。
一来这妖怪有求于自己，二来这妖怪看起来不是太聪明。
不过生死完全掌在其他人手里，也让人颇不舒服。
这一耽误，没等多久，顾笙抬头朝着远处看去，只见两只纸鹤迅速飞来，上面下饺子一样跳下来八个人。
“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回去跪在神灵前认罪？”一个浩大的声音响起，如同雷鸣一般，声音充满威严。
“琴！”
凤九脸上杀机毕露，目光暴戾。“杀，杀，杀！”
双手一摆银枪，整个人杀气冲天，顾笙彷若看到尸山血海一般，鼻息间都能闻到恐怖的血腥气，然后眼前一花，凤九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顾笙面前。
“小心，她来了！布阵！”
“还敢负隅顽抗？若是乖乖跟我们回去认罪，再受奴役百年，便放你自由，如今竟然不肯束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一点银光亮起，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直接撞了过去。
“轰”！
大地震动，地面撕裂，草木岩石被席卷冲飞。
“不好，她的实力又强了！”
“她抵挡住杀意侵蚀，恢复清醒了！”
七个道士结阵，被冲击的连连后退，根本站立不稳，一个个脸色大变。
“杀！死！”
凤九双手一扬，两把长枪如同展开翅膀的大鸟，然后刺出无数枪影，锁链哗啦作响，几乎每一枪都能在地面上撕裂出一道沟壑。
“她坚持不了多久！”
“天雷煌煌！”
一道道雷霆自天空噼下，若是之前凤九全凭本能硬抗，此时身形却是闪烁不定，不过片刻便撕开对方的阵法，一枪下去便将个道人刺了个穿，向着空中一扬，又是数百枪刺出。
漫天血雨洒落，均匀洒在方圆百米。
这让剩下六人脸色极其难看，疯狂将身上的符篆扔出来，天雷、火焰布满狭小的空间。
“疾！”两把小剑飞出，斩出一道道剑痕。
然而一道银光却从无数攻击中刺出，又将一人挑飞到空中。
凤九一把长枪舞成一团，将飞剑、火焰都抵挡在外，另外一把长枪在空中又搅成一片血雨。
之前追杀了凤九两天，几人对凤九的情况早就熟悉，对方明明神智已经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凭借本能战斗，此时却突然完全恢复清醒。
而且在不去控制杀意的侵蚀后，爆发出来的实力更是强了一大截，杀的几人胆寒不已。
第八人准备许久，大喝：“风轮广泽大王，还请出来相助！”
一道道流光涌动，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人形，风轮广泽大王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空中再次传来一声惨叫，又一个道士被凤九用枪撕碎。
“你敢！”风轮广泽大王双眼如同铜铃，脚踏风火轮便迎了上去。
目光扫到顾笙几人的位置，顿时双眼一亮，目光中满是贪婪：“你们去抓住那几个，别被那个小东西跑了，是我的！”
然而没等他话说完，凤九虚晃一枪，身形一动出现在个道士身边，一枪将其脑袋扎碎。
道士身上的金光像纸湖的一样。
凤九转手长枪如同大棍一样噼过去，另外一道士身形急退，然而才退出数米便看到那枪越来越大，大到让他绝望，如同山峰倾倒一样将其砸在地里。
风轮广泽大王大怒，将抬手将圆月法器扔过去，如同陨石自天空砸落。
“琴！”凤九目光一阵迷离，随后迅速清醒过来，高声道，声音如若凤鸣一般清亮。
转手便是无数枪影彷若一堵墙一样迎上那砸下的陨石。
轰然之声不绝。
……
顾笙微微摇头，盘膝坐下，弹奏琴曲，琴音明亮，在夜色下传出极远，让听到的人都心中一静，整个人都安宁下来。
仅剩的三个道士脸色一变，难怪大风竟然摆脱了杀意控制，恢复了神智。
“杀了他！”
三个道士心中充满恨意。
若不是这小子在其间捣鬼，大风根本不可能恢复神智，要不了多久就无力再压制，成为只凭本能行事的凶兽。
又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样的大仇让人恨不得生吞其血肉。
然而怎么恨不起来？
心中的安宁渐渐取代了恨意，然而丝毫不影响几人必杀顾笙的决心。
第六十五章 不摸尸比丢钱还难受
见到三个道士目标转过来，顾笙倒是还没担心，颜如玉却一闪身站到顾笙身前，铮的一下将刀抽出。
“不用担心。”顾笙抬头看了一眼，那凤九显然仍有余力。
之前在虹桥府，凤九与那风轮广泽大王是势均力敌，此时凤九化为人形之后，速度和灵活上比起风轮广泽大王高上不少，力量却也不差。
只见凤九一对银枪撼天，生生将砸下来的陨石挡住便知道。
果然，三个道士中一人祭起飞剑，朝着顾笙方向斩来，速度奇快无比。
然而一个人速度更快。
凤九瞬间出现在那道人身后，一枪捅了个贯穿，然后一抖，那人顿时四分五裂，连魂识都散了。
那把飞剑才到了近前就无人控制，被颜如玉一刀挑开。
另外两个道士本是冲向顾笙，察觉身后异变之后，飞快窜向两边，凤九一枪甩出，长枪甩出两丈多远，锁链绷的笔直。
然而距离了那道士还有接近五尺。
然而就在此时，那长枪延长了一倍，从两米长变为四米长，直接将那道士刺了个穿。
仅剩一个道士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狂奔，一点儿都不敢停留。
顾笙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化作醉魔弹出，那道士脚下一个踉跄便摔下去，在地上打个滚跳起来继续奔逃。
凤九本想将这个道士也杀了，却被追上来的风轮广泽大王拦住，两人又斗到一起。
此时风轮广泽大王可以说是暴怒，吼声连连，如同雷声一般布满整片原野。
然而凤九一对银枪上下纷飞，根本看不到枪影，只剩漫天银光，以及声声空爆之声，不时可以看到风轮广泽大王身上破碎一块，又渐渐恢复。
不过顾笙倒是发现这风轮广泽大王的体型似乎小了一点。
二者在天上斗了十几分钟，眼瞅着风轮广泽大王的体型缩水一圈，怒吼一声，一对大刀一卷，狂风席卷，顾笙等人在地上几乎站不稳。
只见空中出现一道龙卷风，并且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然而凤九两枪便将龙卷风戳破，狂风四溢，又一连十几枪刺在风轮广泽大王的脑袋上。
风轮广泽大王几乎气疯，暴喝：“你这妖孽，便是逃到天边，我也不会放过你！”
扔下一句狠话，那风轮广泽大王竟然脚踏风火轮逃了。
凤九双眼杀气十足，冷着脸一言不发，一直追出十几里，只见那风轮广泽大王竟然渐渐虚幻，然后消失。
气的她在空中对着四周疯狂刺出数百枪，方才冷哼一声回返。
然而当她回来后，却发现顾笙几人没了。
凤九先是大怒，随后疑惑，目光在附近转了下，然后找到附近一个刚才战斗留下的大坑，坑内泥土被压的严严实实，上面画了个门。
凤九一枪刺出，顿时将那门刺破，顾笙、颜如玉、摄提顿时从里面弹出来。
“战斗结束了？”顾笙彷若无事一般问道。
“我看你离开，又怕跑掉那个道士找回来，便先藏起来。你果然能够找到，跟我预料的一样。”
心中暗叹，还是没躲过去。
双方实力太大了，自己就算动了什么手脚，也会被她察觉到。
“被，跑了。”
凤九紧紧盯着顾笙，眼中杀意十足。
盯！
顾笙倒是知道凤九眼中的杀意不是针对自己，自己距离她几米，都受到那对银枪上杀意的影响，能闻到一阵阵血腥气，心中杀念升腾。
“那就麻烦了，这些道士只是一部分而已，他们回去了，肯定还会有不少人追上来。”
顾笙这次说的倒是实话，他本来就杀光了青云观上下，加上这事，是得罪死了。
这次还跑了个道士，回去他们一上报，到时候发现是自己，估计得孜孜不倦的来追杀自己。
更不用说还有风轮广泽大王对摄提的窥觑，那语气中的贪婪，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来，杀！”凤九冷冷道。
“我知道他们一个老巢，不如趁他们还没将消息传出去，把他们老巢里的人杀光？”顾笙提议。
凤九盯着顾笙半响，才微微点头：“好。”
“等一下。”
顾笙摊开一卷纸，让颜如玉磨墨，然后画了上百只蝴蝶，一只只蝴蝶从纸上飞起，在空中盘旋。
上百只蝴蝶在周围飞舞，场景极美。
凤九有些好奇的伸手抓住一只，啪，那蝴蝶如同泡沫一般消散。
“这些小家伙可扛不住你抓一下。”顾笙笑了笑道，开口道：“去吧，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顿时上百只蝴蝶飞向远处。
这八个道士实力不弱，起码都有出窍境界，甚至可能还有夜游境，身上必然有不少好东西。
这种尸不摸，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刚才好几个道士都均匀洒落在一片区域，自己去找又麻烦还恶心，干脆让这些蝴蝶去，找到了再通知自己。
“有趣！”凤九看着上百只蝴蝶飞走，生涩的开口。
“琴！”凤九又盯着顾笙道。
顾笙冲颜如玉示意，让她去把那几个尸体比较完整的搜刮一下，自己则是坐下弹琴。
随着琴音，凤九眼中的杀意渐渐减少，双眼越发明亮。
等一曲弹完，颜如玉已经搜罗到不少东西，一把飞剑，二十多张符篆，四瓶丹药，一把银票，一袋碎银子。
“公子，就这些。”
“那面也有结果了，过去看看。”
顾笙将东西塞进乾坤袋里，又朝之前爆发战斗的地方走去，一些地方有蝴蝶在盘旋。
顾笙踢开那蝴蝶找到的靴子，又踢开好几只蝴蝶找到的头盖骨，在第三个地方倒是有了收获。
乾坤袋。
顾笙接过来打开看了一圈，竟然比自己之前那个还要大好几倍，长宽起码有一米五，三个多立方。
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堆，最让顾笙在意的便是那两只纸鹤也在里面。
“看来这人就是带头的人了，估计是夜游境的道术高手，在凤九枪下连几个回合都挡不住。”
顾笙倒是没什么可惜的，反倒心情大好，连被人绑票的郁郁都散去许多。
这个乾坤袋能把琴盒和刀都放进去了，以后总算不用背着琴盒到处跑了。
两人翻捡了小半个时辰，清点一下收获，乾坤袋一个，飞剑两把，木剑一把，符篆上百，丹药十一瓶，银票一沓，乾坤袋内乱七八糟东西一堆，其中不少都是用来布置法坛的，需要回头找时间再清点。
还有不少东西被毁掉了。
顾笙就看到两把飞剑的碎片，还有木剑碎片，一个破碎的玉佩，还有一些散落在周围一时也找不出来了。
顾笙也懒得再找，冲着一直站在那盯着自己的凤九点点头：“走吧。”
从凤九将他从画里翻出来到现在，凤九的目光几乎没移开过。
第六十六章 怎么又是你们
往回赶的路上，顾笙将书从原本的乾坤袋里拿出来，塞到新的里面，然后将原本的给颜如玉。
“公子最好了！”颜如玉拿到乾坤袋，抱着顾笙的胳膊摇了好几圈。
“这……是哪？”一直沉默的在背后盯着顾笙的凤九突然询问。
“永州，永州岛。”顾笙回道。
“是……哪？”凤九眼中有些迷茫。
“你来自哪？”顾笙转而问道。
“灵州……吾……乃……灵州……大凤。”凤九便思索边说道。
“没听说过，不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顾笙摇摇头。
“伏华！”凤九口中蹦出一个名字，面孔陡然狰狞，整个人都暴怒起来。
“伏华！”
凤九抽出长枪向着地面一砸。
“轰！”
整个地面裂开一道近百米长的裂缝！
“伏华……分我……身躯，裂……我……魂识，杀！杀！杀！”
一对长枪在空中上下飞舞，长枪所指方向无论草木还是岩石，全都化作齑粉。
顾笙见状不好，立刻从乾坤袋中取出琴，琴声湍湍，凤九喘着粗气停下来，从牙缝里往外蹦字。
“伏华，必……杀！”
顾笙暗暗将凤九的话记下，这凤九被人分尸，裂魂，竟然还没死，可见强横，估计日游境的高手肯定没这么强，说不定她原本是天地桥或者雷劫境的高手，甚至更高。
如今只是一个脑袋，以及部分残魂，实力估计也就剩驱物境。
即便这样也足够恐怖，要知道夜游境在永州都是顶尖高手了，除了那三大宗和一些神灵，驱物境已经能在永州横着走了。
难怪这凤九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估计裂魂对于其智慧也有一定影响。
脑子不好使，实力还强横，那可操作余地就多了……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和对方有太多瓜葛，对方可还有个实力恐怖的大敌。
那伏华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能把凤九分尸，实力必然更加恐怖。
“那地下有什么？”顾笙又问。
“杀……生台……伏华……用……我镇压……杀生台……千年……”
凤九说话很慢，很生涩，听着让人着急。
不过这里面牵涉秘闻和顶尖强者，顾笙还是耐着性子听，片刻后有些愕然。
封印凤九的地方，竟然是被打开一条缝，凤九才能跑出来。结果刚出来就有人要抓她。
这让顾笙有些猜疑不定，那些道士一心一意要将凤九抓回去，该不会是他们将凤九放出来的吧？
如果那样，虹桥府死的几万人，那些道士作孽不小。
不过再想想青云观的见闻，顾笙觉得这个可能不但有，而且极大。
心中对那些道士更加厌恶。
心里盘算等拆了虹桥府附近的闲云观，要不要再带凤九去新宁府转一转？
自己在新宁府还有间书店没处理呢，听说还有自己的海捕文书？
至于杀生台，则是当初人族崛起之时，其中最大的一个部落打造而成，专门用来斩杀其他部落的香火神灵。
否则香火不绝，神灵不灭。
那个部落一共打造九个杀生台，斩杀神灵无数，方才建立了第一个国家。
而那九个杀生台由于斩杀神灵太多，杀意、怨气、恨意凝成了实质，实力差一点儿的人，哪怕靠近就会被侵蚀，因此这九个杀生台最终被镇压封印。
即便被镇压封印，杀生台的杀气也不时会泄露，每次都会造成一场灾劫。
然后此处杀生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伏华斩掉大凤一个脑袋，撕下来一部分魂识，用其镇压杀生台。
从大凤断断续续的话语中，顾笙组合出这个真相，顿时心惊不已。
若是这么说的话，这大凤怕是阳神、人仙那一级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妖怪是否也这么划分。
顾笙越发觉得这大凤是个麻烦了，可惜自己想甩都甩不掉。
……
花了一天时间又赶回虹桥府，然而还没到虹桥府就发现不少百姓拖家带口的往外奔逃。
所有衙役捕快都守在城门附近。
一看到这景象，几人顿时知道城中出事了。
实际上只要看到摄提那张小脸蛋上的满足感就能知道了。
只有灾殃弥漫的地方，她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颜如玉去打听一下，回来便道：“地下流淌出的那些杀意散开了，普通人接触到便被迷了心智。百姓都不敢在城内呆了。“
“另外闲云观的位置我也打听到了，往北走十里就是。”
“估计闲云观附近避难的人也不少。”
顾笙说完看了一眼凤九，此时凤九倒是穿上一身衣服，是在他强烈要求之下的。
不然只用羽毛遮挡了要害和重点部位，大片肌肤和姣好身材都露在外面，放到前世还没比基尼露的多，不过在这个世界实在太挑战人的三观。
此时凤九穿着顾笙的袍子，背着两把银枪，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笙，彷佛怕他跑了。
顾笙看了看天色，道：“找地方休息两个时辰，然后便去闲云观。”
“去，我杀！”凤九开口道。
“闲云观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道士，加上风轮广泽大王，我两个还是恢复一下体力比较好。”顾笙摇头，虽然凤九是主力，但也不能全指望凤九。
否则若是凤九被拖住，几十个道士朝着两人杀过来呢？
还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比较好。
……
两个时辰后，顾笙准时睁开眼睛，亮起一道精光。
然后便感觉有双眼睛一直在看自己，顾笙连看都懒得看。
一开始被人一直盯着看觉得浑身都别扭，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就跟那些老师刚下海时多少有些别扭，放不开，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差不多。
伸手在颜如玉脸上掐了一把。
“公子……”颜如玉翻个身抱住他，口水都流脸上了。
“起来，走了。”
半个时辰后，远远望到山脚连绵一片巍峨庄严的道观，而道观外到处都是来此躲避的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却不知道，被他们视为救星的闲云观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那边了，道观外的人不用理会，穿道袍的就是他们的人。”
“琴！”
凤九留下就，身形一晃便跳到空中，整个人如同一道流星划破夜空，闪烁着银色的璀璨光芒，轰然撞向道观。
“轰！”
整个山脚都震动一下，道观正门碎成齑粉，两边的院墙轰然倒塌。
道观外的民众纷纷慌乱的左右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杀！”凤九发出一声宛若凤鸣的喝声，手中双枪化作道道银光向前。
“轰！”
一座又一座大殿轰然倒塌。
“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
“简直找死！”
“啊——！”
一声声厉喝纷纷化作惨叫，一个个冲出的道人化作漫天血雨，闲云观如同被血铺了一层。
“你这妖孽竟然敢来这里？”
风轮广泽大王刚刚飞起，便被凤九一枪抽下去。
“轰！”
……
顾笙盘坐在闲云观正门的废墟上，手指弹动琴弦，一股有些幽寂，让人安心的琴声渐渐传开。
原本道观外慌乱奔逃的百姓，突然间心神就安定下来，一个个愕然转头望过去，只见月光下，一个高大男子盘坐在废墟之上，微微低头弹琴。
而在他身后连绵的道观之中，一座座宫殿倒塌，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受到琴声影响，心中的惧怕和慌乱渐渐消散，然后快速朝着远处散去。
只有两个人不但没离开，反倒上前一步。
颜如玉有些惊奇：“怎么又是你们？”
“怎么哪都是你们？”
第六十七章 保持本心
“顾兄，颜姑娘！”徐凌跟孔绉上前一步抱拳。
“看来我们的海捕文书果然贴到这了！”颜如玉眼珠子一转道。
“无论如何，顾兄都救了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我二人绝不会说出顾兄和颜姑娘的行踪。”
“说不说有区别么？”颜如玉反问。
“也是！”看着后面正在强拆的闲云观，徐凌摸了摸鼻子尴尬笑道。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顾兄、颜姑娘与这闲云观有仇？”孔绉上前一步皱眉问道。
“没仇，是别人来寻仇。你们上来询问，是要替闲云观讨个公道不成？”颜如玉冷笑问道。
两人顿时尴尬起来。
“而且你们也别把闲云观当做好人，这次虹桥府的事就是他们弄出来的。”颜如玉又道。
两人都是一惊：“怎么会如此？”
“一会儿抓两个道士问问就知道了。不过估计实力低微的不能知道，得抓个实力高的才行。”颜如玉说道。
徐凌和孔绉二人都有些神色不定，不知道该不该信这话。
虽然这二人救过自己两人性命，但对方还是杀了青胥郡主的凶徒，再加上此时的场景，看起来对方倒像是大反派。
两人正犹豫间，就听到远处传来咆孝声：“你这妖孽，说起来还是我等放你出来，给你改邪归正的机会，哪想到你穷凶恶极不知悔改，竟然毁我道观，今日必诛杀你。”
“放我？抓我，不安，好心，杀！”
徐凌和孔绉两人脸色大变，若是没颜如玉那段话，两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毕竟没人看清撞进道观的是什么，只看到一道流星自天而降。
可如今一结合颜如玉的话语，两人顿时明白过来。
就连颜如玉都没想到里面的道士竟然自爆了，扫了两人一眼澹澹道：“我说的没错吧？”
“竟然真是他们？”
“虹桥府死伤五万有余，竟然是这闲云观的道士做的？”两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心中又惊又怒。
“抱歉，我兄弟二人差点儿误会了顾兄和颜姑娘。”
“哼！”颜如玉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两人。
“铮！”的一声拔出长刀，站到顾笙身前，看向远处奔跑而来的一群道士，老老少少都有，足有数十人。
不等对方开口，脚下一踏，人如母虎一般扑出，直接将一人削首，转身一刀又砍死一人，娇喝：“滚回去，此路不通！”
“跟他们拼了！”有人想要反击，有人却崩溃而逃。
尤其是那些小道士，都被今天晚上这一幕吓傻了，疯狂逃窜。
对于那些从两边逃走的小道士，颜如玉也懒得理会，仅仅是不让人靠近顾笙。
一张燃烧的符篆突然从人群中飞出，随后化作一条火蛇直扑颜如玉面门。
颜如玉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身体向后一仰便躲开，然后脸色大变，她背后不远便是顾笙。
“公子！”
颜如玉勐的转身，却看顾笙指尖弹动之下，空气波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气剑自琴弦处飞出，与那火蛇撞到一处。
顾笙手指在琴弦上一扫，气剑一道接一道接连射出，直到那火蛇爆开，化作一团火星。
“还想跑？”顾笙抬头朝着人群中一个年轻道士看了一眼，心念一动，那道士身形摇摇晃晃，直接扑倒在地。
徐凌和孔绉二人看的目瞪口呆，互视一眼，眼中都带有一丝惊色。
原本以为自己二人也算是高手了，哪想到根本连对方怎么出手都看不出，就看到那火蛇彷佛被什么接连撞上，便凭空陨灭。
而那个道人更是晃一晃就倒了。
这手段堪称神乎其神。
颜如玉咬牙切齿，跳过去一刀将那道士削首。
这才回来扭扭捏捏的喊道：“公子！”
“没事。”顾笙一曲弹完，将琴一收，冲着徐凌和孔绉微微额首算是示意，扭头看了一眼道观，朝着里面走去。
“顾兄！”徐凌上前一步，说道：“我能问问这闲云观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想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若是被一些人知道了，怕是不会放过你们。”顾笙扭头说道。
徐凌和孔绉面现犹豫之色，互视一眼，点点头。“想知道，刚才已经听颜姑娘说了，不知道这闲云观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风轮广泽大王本就是恶神，那些道士暗中也没做什么好事。”顾笙摇摇头往前走。
“风轮广泽大王是恶神？我看这海边几府都供奉风轮广泽大王……”孔绉先一步问道。
“因为这种香火养神，既然受了凡人的香火，便要受凡人杂念的影响，无数人的杂念影响之下，这些香火神贪婪，自私，嗜杀，残暴……”
顾笙越说，两人的神色越是惊骇：“怎么会如此？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供奉这种恶神？”
“为了满足人心私欲。”顾笙澹澹道，也不再理两人，直接朝着道观里走去。
这一番话实在打破了两人原本一直以来的认知，此时心神都有些不定。
颜如玉又道：“我们还见到有的道观为了让人信奉这些香火神，故意将人变成妖怪，又用人来喂食，那场面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哼哼，要我说这些道士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都没有无辜的。”
说完就跟着顾笙离开了，仅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顾笙踩着废墟和血肉，一路穿过七八间大殿，竟然一个活人都没看到，只剩一地血肉残尸。
凤九下手不但快，而且狠。
“公子，这个不错，公子，这里有把飞剑，公子，这里有这么多银票！”
就看颜如玉那喜笑颜开的模样，顾笙一阵摇头，颜如玉好像越来越喜欢摸尸了……大概这是种开奖一样的快感？
“我们是来惩恶扬善的，不是来打劫的，一定要保持本心。”
顾笙提醒道。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深以为然。
顾笙点点头：“不过来都来了……”
掏出笔墨在墙壁上画了上百只蝴蝶，一只只蝴蝶从墙壁上飞起，围绕顾笙飞舞。
“去吧，找找书库和藏宝库之类的地方。”
这闲云观太大，占地起码数百亩，还是这些小东西用起来方便。
等蝴蝶散去，顾笙才带着颜如玉朝着最里面走去，按理来说道观主持和一些高手的住处都在后面。
若是要找收获，那里才是最多的。
这闲云观可不是青云观能比的，单单面积就大了上百倍，更是高手众多。
很快顾笙就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不少葫芦，里面装着一颗颗丹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不过药香扑鼻，先收起来。
一堆药材，顾笙看了看，忍痛放弃。
乾坤袋没那么大地方，还是留着装些好东西。
没片刻两人在最里面找到两排独院，估计是道观中高手的居住之地。
第六十八章 麻烦了
转了几间独院出来的顾笙有些皱眉，这几间独院里竟然没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有几个摆件还是值点钱的，不过飞剑、符篆什么的全都没有，就连符纸和点神砂都没有。
“该不会是人晚上才死，白天就被人把住的地方给清空了吧？”顾笙只觉得这闲云观里还真是凉薄。
“砰！”
一个人影从空中落到院子里，顾笙看去，只见是凤九，神色有些恼：“又，跑了。”
“没事儿，我还知道他一个老巢，去那再抓他出来打死。”顾笙安慰道。他觉得这个风轮广泽大王还是打死比较好，就算不能打死，也要把他的祭坛毁了，灰给扬了。
凤九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显然对风轮广泽大王和这些道士恨意不轻。
此时凤九又是那一身羽毛遮盖重要部位了。
至于衣服？什么衣服？
最后总算在最大的那个院子，估计是闲云观主持的房间里找到几本书。
《养神》《三元法录》《太一符篆》《三星剑》
前面三本顾笙不但有，而且都看完了。唯独最后一本顾笙没见过，拿起简单翻看一下，随手扔进乾坤袋里。
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三星剑》价值极大，是出窍境才能使用的驱剑术。
不过顾笙如今也不是当初那样什么都不懂了，略微翻看一下就发现这驱剑术极其粗浅，单论威力远不如自己的《碧海潮生刀》，其他方面也不算出众，唯一的优势便是能在出窍境驾驭飞剑对敌。
顾笙如今道术有好几种，虽然都不时正面应敌的，但论精妙远远炒超过这本《三星剑》。
因此对这门粗浅的驱剑之法就有些看不上眼了，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等出窍境后有时间可以看看，倒也能增加一点儿对敌手段。
“公子，这里没有密室。”
“确实没有。”顾笙点头道，他方才也查看了一圈，可以确定这一点。
“看来是在外面哪里。”
顾笙能确定这闲云观肯定有密室，最起码也有个密室布置法阵，这样才能通过那些被信众请回家的神像收集香火愿力。
顾笙又回到之前转过的那些房间，挨个墙上踹一脚，尤其是有香炉供桌或者其他什么遮挡物的地方。
“轰！”没一会儿，墙面便破开一个大洞。
“找到了，果然还是在地下。”
进入密道没几步，顾笙耳朵一动，似乎听到有人开启其他密道门跑掉了。
不过他也懒得追，就算跑几个小道士也无所谓。
沿着楼梯下去，拐入一条地道走到尽头，顾笙推门便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
入目只见一排排铁笼，铁笼里却不是人造妖物。
而是一个个赤着身体的女人。
顾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朝着里面扫去，只见一个个女子相貌清秀，身上也还算干净，年纪从十几岁到二十多岁都有，一共二十多人。
不过大多都是呆呆傻傻的，身上也多有抓咬、鞭子留下的伤痕。
只有几个似乎被抓进来的时间短，此时还没疯掉，看到顾笙后顿时扑到铁笼前哭道：“求求你，放我回家吧，我肯定会报答你！”
“那些道士真该死！”颜如玉脸若寒霜。
拿出一把飞剑，一剑将旁边铁笼削断，里面的女子却只知道傻笑，看到这一幕颜如玉心情更糟。
“那些道士被杀光了，你们可以回家了。”颜如玉安抚几个嚎啕大哭的女子，不过大多数人压根不理会她，早就疯了傻了。
倒是凤九看到这一幕后没有任何反应，在她看来，大概跟人类圈养牲畜差不多。
顾笙不去看后面的混乱情况，一直走到头发现里面是一间刑室，结合这里的用途，这间刑室是做什么的也不需要多说了。
一直转了小半个时辰，顾笙从密室离开，这里并没有前往法阵的通道。
颜如玉在那引导那些神智还算清醒的女子到道士的住处去拿些衣服，给里面那些早就疯了的也穿上，回头再让人来把这些女子送回家。
人选她都想好了。
那俩傻子不是正义感挺爆棚的么？
顾笙又转了一圈，最终来到一处塌陷大殿的后面，数量众多的蝴蝶正在这里飞舞。
若是没猜错，法阵就在这下面了。
然而顾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只得扭头求助凤九：“这下面有些东西，你能打开么？”
凤九一言不发，反手抽出长枪，向下一刺。
“轰隆！“
地面多出个直径一米大洞来。
听到泥土掉落到下方的回音，顾笙就知道找对地方了，冲着凤九拱拱手：“多谢！”
顾笙直接跳进洞里，拿出夜明珠照明，沿着甬道找了过去，没多久就找到两个石室。
推开一间，只见不少架子摆在两边，不少架子上都摆着木头箱子、盒子。
顾笙随手打开最大一个，只见是一箱用来凋刻神像的木料。
将其他的也挨个打开，大量的符纸和点神砂，制香材料，一箱箱蚕丝，甚至还有一箱闪烁着星点的星钢钢锭。
其中价值最高的便是那一箱星钢，顾笙在《修行浅谈》中看到过，据说是用来打造飞剑等法器的材料，不算特别贵重，但扛不住量大。
这一小箱起码有三百斤了。
能卖多少钱，顾笙不清楚，这东西的价格根本不能用黄金来衡量，是用来跟其他修行中人交易的。
不过用来炼制法器的材料，哪怕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去。
顾笙心道果然人无横财不富，以后若遇到其他修行者，这箱星钢能换来不少修行资源。
顺手将那箱星钢塞进乾坤袋，又将品相最好的两箱上品点神砂也收了，这东西虽然没有星钢珍贵，但用处不少，画符篆、祝由术都用得上，甚至画魂也能使用。
如果将这种上品点神砂混到墨里，画魂之时起码能减少两成的气机消耗，威力也能提高两成。
这个石室的收获总算让顾笙心中满意，这趟闲云观没白来。
推开另外一扇门，只见里面对方了大量的石料，同样是用来凋刻神像的。
顾笙转头朝着甬道深处继续走去，推开尽头的大门，露出后面的大殿，大殿四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神像，而正中央便是个法阵。
“果然是这里了。”顾笙还不等抽刀上前，就感觉有一阵风卷过，凤九瞬间出现在前方，浑身杀气冲天。
“什么情况？”顾笙心中一跳，右手已经摸到乾坤袋。
只见凤九手中抓着一个比巴掌大些的骨质罗盘，眼中的煞气几乎能将人淹没，身上杀机直接凝成实质了。
顾笙见情况不妙，拿出琴来便盘坐到一边开始弹奏琴曲，帮凤九凝神静心。
“啊——！”凤九嘶吼一声，一手扯着银枪尾部的铁链，使劲往下拽。
“草，真发狂了？”顾笙心中暗暗心惊，他可是知道，这锁链实际上并非实质，而是杀生台的杀意，另一端则是连在凤九的魂识上。
当日凤九与风轮广泽大王大战一场便分开，然后找地方将那缠绕全身的杀意凝聚成这一对银枪，以及那两条锁链。
“啊——啊——！”凤九凄厉嘶吼，顾笙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什么绷断的声音。
然后就看那锁链的尾端，竟然生生自凤九体内拽出，而凤九的整个身躯都开始扭曲。
凤九一直凄厉嘶吼了足足两刻钟，竟然生生将一条锁链连带着一片魂识撕裂下来，随后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暴戾，狂暴，以及强横。
少了一条锁链，杀意对她的侵蚀立刻大减。
凤九抓着罗盘，倒提银枪，轰然一声消失在顾笙面前。
上方的地面则出现了一个大洞。
“怎么回事？被刺激的陷入疯狂，然后壮士断腕撕下来一块魂识，然后就跑掉了？”顾笙心中猜测那白骨罗盘，怕是凤九的骨头制成的吧？
也不知道她通过罗盘感应到了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就发狂暴走了。
“公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颜如玉从刚破开的大洞跳下来，匆匆忙忙查看顾笙，眼见顾笙安然无事才放下心。
“凤九发狂了，然后跑了。”顾笙说道。
“太好了。”颜如玉顿时喜笑颜开。
“确实是大好事。”顾笙点点头，随后又叹口气。“不过也有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
“我们刚刚跟凤九来砸了闲云观，大大小小的道士杀了无数，还打了风轮广泽大王好几顿，如今凤九发狂跑了，那些人找不到凤九，就只能找咱们了。”
顾笙说道。
本想让凤九拉仇恨，日后那些人就算要找也是先找凤九。
哪想到凤九发狂后跑了，如今麻烦的成了自己了。
如果说之前毁了青云观，是跟某些人结仇。
如今已经变成血仇了，杀父之仇都比不上的那种。
顾笙莫名有种被凤九坑了的感觉。
颜如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公子说的对。”
第六十九章 误导
如果说之前对方的仇恨度是10，现在起码也是90了，双方仇恨程度完全不同。
之前对方也许会派出三五七八个人来找顾笙的麻烦，但也不会派出太多人手，顾笙对于他们只是个小虫子而已。
如今却不一样了，若是被对方查到顾笙的行踪，怕是连神灵都会动用。
比如风轮广泽大王。
顾笙觉得这事麻烦了，但也没多后悔，毕竟这些人当真是罪大恶极，死了都算是便宜他们。
“那怎么办？公子？”颜如玉小脸都抽抽起来。
“先把这毁了，然后跑路。”顾笙抽刀砍掉旁边的神像，反正仇已经这么大了，也不差多结一点儿。
而且能削弱对方一点实力就削弱一点。
看颜如玉拿出飞剑挨个毁掉神像，顾笙盘坐在地上开始思索，若是对方寻找自己会通过什么手段。
之前自己在新宁府呆了那么久，对方也没追过来，说明对方想把握自己的行踪不容易。
不过很快顾笙脸色就微微一变，自己在新宁府用过的东西可不少，若是对方有人擅长奇门术法，说不定能凭借自己用过的东西追到自己。
以前对方未必会这么做，然而以如今的仇恨程度，对方必然会这么做。
顾笙之所以想到这点，因为他刚刚掌握的祝由术便能通过人的血液头发，甚至贴身使用的东西，来抓取对方的气机，并且用来下咒。
顾笙心中有些庆幸，多亏自己在《符水广记》中学到了祝由术，不然怕是死定了。
想到这，顾笙到之前装了大量材料的石室之中收了一箱用来凋刻神像的木料，这种乌木不但可以凋刻神像收集香火，也可以作为祝由术的施术凭借。
顾笙拿出两块巴掌大小的木料，又拿出飞剑将其削成人形。
顾笙看着手中两个奇丑的人形凋刻……不好看，但好用就行。
“走吧。”
到了地面上，穿过一个院子，只见摄提正飘在那吸取灾殃。远处一群女人畏畏缩缩在那里，徐凌和孔绉站在一边发愁。
“顾兄，颜姑娘。”见到两人过来，徐凌和孔邹顿时眼前一亮，上前还没等开口就被顾笙堵住：
“这些可怜人就拜托两位了。”
“顾兄放心，我二人义不容辞。”两人顿时脸色一正，认真道。
“有劳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先走一步。”顾笙点点头，身形一动便跳到墙上，然后就消失不见。
“她们可就靠你们了！”颜如玉站在墙头冲两人笑笑，随之消失。
见顾笙二人都消失，孔绉挠挠头：“徐少，接下来怎么办？”
“先将她们的住址问下来，能送他们回去的就送回去。”徐凌叹口气，别说目前虹桥府的情况，就是虹桥府平安无事，这些人能有多少送回家乡也不好说。
而且她们的经历，家中之人也未必会接纳她们。
更不用说大部分人都疯疯癫癫了。
“不能送回去的怎么办？”孔绉看了看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子，心中痛恨不已：“那些人真是该死。”
“之前竟然还怀疑顾兄，这些人哪怕杀上一百遍都不能解恨。”
“要不然你辛苦一下，都娶了吧。”徐凌幽幽道，想要将这些女子安置好，确实是个大麻烦。
不过既然答应下来，就一定要将这些女子安排好。
……
顾笙一路来到海边，磨墨，混入点神砂，然后将一卷纸铺平在一起，在上面画出一艘七八米长的小船。
接着单手用力，将小船从纸中拽出来，放到海面上。
“公子，我们要出海？”颜如玉疑惑问道。
之前在新宁府就听说，海中有不少巨兽，除非是极其坚固的大海船，否则根本没法在海中航行。
“不，是去解决一点儿麻烦。”顾笙将纸收起来，拉着颜如玉跳到小船上，又画出一阵狂风，顿时推着小船往海中行去。
“摄提，借我一些力量。”顾笙抬头说道。
摄提点点头，眼中多少有一点委屈，自己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吸收一些灾厄，增长了一些力量，又要被抽走了。
心疼的感觉。
顾笙取下自己和颜如玉的一缕发丝，缠在木人上，口中轻轻念了几句，然后低喝：
“引！”
先是在自己身上一抓，彷若在抓取什么，又向木人身上一扔。
接着对颜如玉也如此施为，在她身上一抓，将气机抓来，与木人连在一起。
颜如玉看不懂，只觉得好玩，在那咯咯直笑。
顾笙又在船上画了一只海鸟，那只鸟扑腾着翅膀从船上飞起来。
顾笙将两个木人拴到飞鸟脚上，然后指向远方：“飞吧，越远越好。”
那飞鸟顿时带着两个木人直冲云霄，然后朝着远处飞去。
“公子，那鸟能飞多远啊？”
“一千里左右。”顾笙估算一下自己注入的灵机说道。
“公子……”颜如玉轻声哼哼道。
顾笙知道她不明白，解释道：
“青云观、闲云观背后的人，可能会通过气机来找咱们两个。我刚才将气机缠在那木人身上，再将咱们两个的气机阻断一会儿，那些人若是寻着气机，便会一直找到海里去。”
“另外若是在地面做这些，在地面同样会留下气机踪迹，就像是脚印一样，对方还有可能顺着找到咱们两个。”
“这样，可咱们不能一直在海上飘着啊！”颜如玉又问。
“到远点儿的地方回到陆上就行了。而且这么做了也不是安枕无忧，过段时间还要如此施为，避免被对方追踪到。”
顾笙又画出几道风，狂风卷着船朝南方而去。
如此施为十几次，两人离开之前的位置足有两三百里远，顾笙体内气机几近枯竭，再也坚持不住了，这才靠岸。
两人刚刚上岸，那船就如泡沫幻影一样的消失。
在海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两日再次画船下海，一路向南再次两三百里之后，两人上岸，之后一路向西。
一连走了十天，顾笙站在山峰之上，看着山间若隐若现的村庄，开口道：“便在这休息一段时间吧。”
实际之前两次路过县城，顾笙压根都没进。
虽然海捕文书还没发到这，不过等海捕文书到了之后，立刻就能有人认出来，到时两人的行踪立刻便暴露了。
反倒是这种深山里的村庄，压根没有外面联络的渠道。
顾笙准备在这休息一段时间，争取道术早日进入出窍境。
第七十章 引魂丝到手
事情如同顾笙所想的那样。
广泽观在风轮广泽大王逃回去后，立刻求援，并且严密戒备，防止大风（大凤）残存魂识来袭。
与此同时把顾笙和颜如玉的身份也扒出来，正是之前砸了青云观，毁了神像法阵的顾笙，如今这两人又是朝廷海捕的通缉犯。
结果广泽观严阵以待了七天，都没等到大风来袭，反倒等来了强援。
两个头发全白，仙风道骨的道人。
抱元道人与抱阳道人，神庭道中的两个夜游境高手。
见到来援之后，广泽观的主持顿时松了一口气。
关键不在于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而在于两人能够唤来赤虎元山真君，再加上风轮广泽大王，足以挡住大风残存魂识了。
随后他们又等三天，仍然没等到大风来袭，顿时察觉到大风恐怕不会来了。
“一定要将大风魂识捉拿回来，否则无法压制杀生台。还有那两人一并拿回来投入火窟之中，日日夜夜受火烧之苦，我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抱元道人恨道。
闲云观经营了不知道多久，如今就被这么毁了，损失不小。
死的那些道士还好，唯独是法阵被破，风轮广泽大王的实力也随之受损不小。
“那两人身边还有个先天神灵，也必须要抓到手。风轮广泽大王若是吞了，实力不但能尽复，还能多出一个神通。这样说来，这次倒也不是坏事。”
“可他们如今无影无踪，不知道该去哪找他们？时间过去太久，原先的引路蜂也失效了。”广泽观的主持皱眉说道。
“无妨，可还有他们用过的东西？老道知道一人最擅长寻人，无论他跑到哪都能将其找到。”抱阳道人抚须笑道。
“哦？”抱元道人勐的想起一人，也笑道：“你说的可是麻涞？”
“正是麻涞，他擅长厌胜之术，性情又古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偷偷咒你，一般人都避而远之。不过我和他倒是有几分交情，花上些许代价，请他出手必然能将大风和那两人抓出来。”
“如此最好。”
“我这就给他去一封书信，然后我们到虹桥府去等他。”
……
罗峰村，因为背后的山便是罗峰，这村子正是在山林深处，几个月才有人出去一次，走上半天去最近的苗家村换盐。
因为驮马行商每次只到那里。
而苗家村到最近的县城，需要在山道走上两天，可见此处的偏僻。
人口只有二十余户，都是早年躲避战乱之时躲进山中，然后繁衍下来，到现在也不过一百人左右。
这么大个村子，几乎没有秘密，一点儿小事就能全村都知道。
何况村子里来了两个外人这样的事。
更不用说男的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女的更是美的如同画中走出来一样。
两人出现的第一天就直接轰动了。
何况顾笙还拿出盐来雇了几个人帮他在村外盖了个竹屋。
要知道盐在这里可是贵的厉害，就靠着在山中打猎、采药，每次也换不到多少，而且换来的盐杂质极多，又苦又涩。
而顾笙拿出来的还是精盐，这么一袋盐在这种地方，都可以换条人命了。
不过轰动之后，村民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就是有些汉子白天晚上回家时总要远远往那看上一眼，想要看看那个美的跟画里出来一样的姑娘。
“公子！”颜如玉挽着头发，蓝色上衣，青色长裙，一副农家姑娘打扮，可惜怎么看都不像。
见到顾笙练完刀，便递上毛巾。
顾笙一点儿汗都没出，还是接过来在脸上随意擦了擦，将刀递给颜如玉，拿出装着天乳的玉瓶。
之前每天赶路，几乎没多少时间看书，但修行却是一天没落下，天乳也就剩最后一滴了。
换来的便是体内气机突飞勐进，若说一天只能算是山间小溪，现在起码也是条河了。
一滴天乳就相当于半个月的苦功，这十六滴，便是接近半年的水磨工夫。
“不过还是不够！”
半个时辰后，顾笙采摘灵机结束，睁开眼睛后思索片刻。
这天乳的主要功效还是凝聚魂识，如今他魂识极其凝聚，如果说之前只是松散的一把稻草，风一吹就散了，现在就是把这一把稻草给用绳子系上，压实，勒紧。
顾笙有信心，哪怕现在自己的魂识被风吹一下，最多受伤，而不会直接被吹散了。
这便少了出窍境初期最大的风险。
然而体内气机还是不够，他估计现在也只是过半而已。
若是每日采摘灵机，还要大半年才能出窍，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已经极快，甚至有的人采摘数年灵机才能摸到出窍的边缘，但对于顾笙来说便太慢了。
虽然他用祝由术施法，误导对方，但他也不能肯定对方就一定找不到自己。
以对方展现的实力，若是被对方追上自己，怕是有死无生。
而且他还要尽快将武道、道法提升到通脉境和夜游境，这样便能直接去西北等船拜入天门宗。
拜入天门宗之后，他就不用担心青云观和闲云观背后的那些人了，也不用在乎朝廷的海捕通缉。
回到竹屋之中，顾笙将乾坤袋中的书都拿出来。
如今还有从店里带走的游记杂记二十多本，从书宝商会买到的孤本珍本断印本二十多本，那个道术高手那里摸到的《永州地志》《博物记》，两卷《符水广记》卷三和卷四，从新宁府于家拿到的十几本书，还有在虹桥府谢家收了八本，闲云观得到的一本《三星剑》……
顾笙整理一下，将书都归纳好，然后拿起《符水广记》卷三继续看。
这卷是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这些日子他抽时间看了大半，如今只剩下最后几页了。
对于想要的东西，他自然早就有了目标。
片刻后，顾笙招呼道：“摄提，给我个赐福！”
自从离开虹桥府，吸收不到大量灾殃，就连蝴蝶都被她吃掉后，每日都百无聊赖的摄提抬手便将铜钱扔出来，在顾笙头顶洒落金辉。
大概是之前吸收了大量灾殃，摄提的力量有所提升，如今铜钱上洒落下的金辉比之前多上一倍。
然后顾笙神色肃穆的看向书页最后部分。
然后抬头看向桌子，只见一道轻飘飘的蛛丝自空中缓缓飘落，看起来与蛛丝没什么不同，甚至一阵风就会吹走。
顾笙拿出个盒子，用快子小心翼翼的将蛛丝挑到盒子里，然后伸手触摸，顿时感觉浑身发麻，几乎动弹不得。
好半天他才勉强抬起手指头，脸上都是喜色。
没错了，是引魂丝。
刚才不是身体发麻，而是魂识发麻，食魂蛛便是利用引魂丝来捕食人的三魂七魄。
有了这引魂丝，便能牵动魂识离体，出窍就没有阻碍了。
否则以他如今的武道修为，魂识与肉身紧密合一，根本做不到出窍。
如今有了引魂丝，接下来便要看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道术修为的天材地宝了。
顾笙冲着摄提竖起大拇指：“厉害！”
摄提的赐福和自己的能力果真是绝配。
拿起《符水广记》卷四，心中颇为期待，这一卷的内容是天，地，宝。
第七十一章 进步神速
顾笙看了片刻，发现这一卷中有不少竟然是关于道术高手的描写。
比如天部下面有个故事叫做雷斗，开元末，东海上有雷公与鲸相斗，鲸身出水面上，雷公数十，在空中上下飞行，或纵火，或雷击，七日方才结束。海边居民往水上看，不知二者谁胜谁负，只见海水赤红。
这显然是数十个道术高手与海中巨兽相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离岸不远，被普通人看到，并且记录下来。
这么多道术高手，又是东海，估计是飞羽门的人。
除了这个，还有个前朝开国之时，太祖与敌大战，适逢雷雨。大将陈元基见太祖位于战车上，便道：“雷将至，立于车上，恐遭雷击。”
“这个时候的人就已经认识到雷雨天，人站在金属战车上会被雷噼了。”
太祖大笑道：“我与雷公乃是兄弟，怎么会噼我？”
大将陈元基便道：“若与雷公乃兄弟，为何不让雷公相助破阵？”
太祖道：“此事易。”
随后念念有词，紧接着一道雷霆噼到对方阵中，将旗倒，敌军大乱，挥军攻击，大胜。
……
这一卷中尤其是天部和地部，关于这种修行中人的故事不少。
不过顾笙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道术高手擅长风火雷电，飞剑杀人，在普通人看来如若仙人一般，当成传说故事记录下来倒也正常。
里面还有个关于天女下凡的故事，顾笙猜测也是修行道术的女修。
心中琢磨，若是让摄提赐福，自己是不是能把那女修抽出来？
顾笙抬头看了看颜如玉，只见颜如玉头发挽起来，正低着头盘算乾坤袋里还有多少米面粮油，晚上又该吃什么。偶尔抬头看上一眼，见顾笙看过来便甜甜一笑。
顾笙心中微动，毕竟极静思动。
然而看到飘在窗户那的摄提，又觉得摄提过于碍事，简直是工程探照灯级别的。
顾笙微微摇头，将杂乱念头扔到一边，继续看书。
地部不像顾笙所想的那样有什么天地奇珍，反倒多是各种奇景，包括钟乳洞之类都有，还有黑水，顾笙怀疑那是石油。
将地部看完，其中最有价值的竟然是“天乳”。
没错，天乳在这本书中同样有记载。
可惜没有自己想要的能快速提升道术修为的天材地宝。
顾笙翻开宝部，看了片刻，微微摇头，冲着摄提道：“摄提，赐福，有劳了。”
随着金辉洒落头顶，顾笙拿个碗放在桌子上，然后翻看最后一页。
片刻后，一滴滴乳白色的液体滴落在碗中。
《符水广记》卷四，写着天部、地部、宝部，给顾笙极大的期望，可其中内容还不如上一本的花木部、毛羽鳞甲部、妖妄部。
其中最有价值的便是这天乳了。
除非他想抽出来那个天女。
“一滴，两滴……十八滴……”顾笙心中数着碗中的天乳，心情好了一些。
十八滴，相当于六个月的苦修，加上自己修行，倒是也勉强能摸到出窍境的边了。
若是这些日子能从别的书中抽到可以提升道术修为的药材，倒也够了。
而且这十八滴天乳喝下去，怕是自己的魂识要凝练到相当程度了，数倍于普通修士，在出窍境的进展应当极快。
这么一想，顾笙心情又好了不少。
将天乳装进之前的玉瓶里，顾笙抻了个懒腰，看看外面天色也快黑了。
天气闷的很，看样子要下暴雨。
“公子，下午我听到他们聊天，偷偷说咱们是私奔的书生和小姐呢。”片刻后，两人坐在饭桌上，颜如玉眉开眼笑的学着话：“那小姑娘长得跟瓷做的似的，肯定是哪个大官家里了，然后跟人私奔了，要不然怎么跑到咱们这来了？”
接着又换了个语气：“说不定是犯了大罪，然后跑进来的。”
实际上这种犯了大罪跑进山里，时有发生，哪怕这么偏僻的地方也听说过，所以才这么猜测。
不过顾笙有些哑然，倒是让她们猜对了。
实际上偏僻的地方未必民心淳朴，反倒多得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更不用说话语如刀，那些妇人的舌头比刀子还厉害。
毕竟在山里没事做，每天就蹲墙角嚼舌根了。
顾笙以前有个同学，家里有个长辈就是被闲言碎语逼死的，从那以后他就对一些农村改观了。
因此听颜如玉在那学话，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说道：
“别像他们一样的。也别跟他们说什么，呆上一段时间咱们就走。”
“那当然了。”颜如玉扬着小脸道。
暴雨如约而至，两人刚吃完饭没多久，暴雨就噼啪打下来，甚至顺着竹墙往里打。
颜如玉洗完碗就坐到顾笙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这样的暴雨，两人这些日子也遇到不少次，有时躲不及就浇了个透。
哪怕这竹屋透风透雨，也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而且有夜明珠，风吹进来也打不乱烛火。
夜听风雨，秉珠夜读。
接下来一些日子都是如此。
早上练刀，采摘灵机，服食天乳，然后便是看书，晚上临睡前则是炼体。
有天乳的效果，顾笙体内气机仍然水涨船高，可惜能提高气机的天材地宝一样都没有，反倒是补充气血，锻骨，甚至洗髓的药材不少，武道修为突飞勐进。
实际上倒也不是没有，有两本书里是有的。
《永州地志》《博物记》
不过这两本书中记载的好东西太多，不少都是出窍、夜游境能用得上的，顾笙一直没舍得看，转而先看其他普通书籍。
好在那些普通书籍之中不是没有收获。
顾笙看着手中小孩拳头大小，长着一张人脸的肉块，一脸厌恶，这东西太丑了。
思索一下在桌子上画出一个药罐，画出一个木捣，然后拿出来。
将肉块扔进药罐里，用木捣一点点捣碎。
“公子，你做什么呢？让我来，你看书好了。”颜如玉探头道。
“不用了，马上完事。”
这是人面疮，说是疮，实际上是一种虫子，寄生在人体后会依附在体表，吸收人的三魂七魄生长。
普通人面疮只有黄豆大小，吃掉一个人的三魂七魄后会变成指甲大小。
这小儿拳头大小的人面疮，起码要吃上百个人的三魂七魄才能形成。
捣碎服用后可以增强魂识，而魂识增强，采摘灵机的速度也会变快。
再加上其他药材，便能增长气机，大概相当于一个月的水磨工夫。
顾笙将人面疮捣碎，又往里加了点神砂，以及一种叫做“胶藤”的药材，全都磨成粉后叫来颜如玉。
“加三碗水，煎成一碗。记得多放点儿糖。”
一个时辰后，颜如玉端着一碗药进来：“公子，喝药了！”
顾笙仔细看了两眼颜如玉，总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头。
再低头看着那一碗散发着诡异墨绿色的药汤，心中暗暗叹口气，捏着鼻子将药汤灌下，然后迅速凝神入定。
只见魂识中那个与自己相貌相同，周围围绕着天地二魂与七魄的人形迅速壮大，短短时间内竟然壮大了二分之一。
意味着以后摘取灵机的速度快上一大截，每日能摘取的灵机也增加了不少。
一股气机在体内流转，使得原本体内气机又壮大了一圈。
与此同时，两枚念头自魂识中分出来，一枚五彩斑斓，另外一枚璀璨如钻石一般。
“竟然一次分出来两枚念头？而且其中一枚直接便化为画魂的念头，倒是另外一枚需要弹琴感悟，转化为魔头”
顾笙心念一动。
“增强魂识果然好处极多。如今画魂有两枚念头，倒是提升不小。而念生琴解的魔头，也同样好用。”
“如今体内气机也差不多了，等将那些天乳服食完，便可以试着出窍了。不过在那之前，倒是要准备个安全的地方才行。这竹屋四处透风，怕是刚刚出窍，魂识就要被风吹伤。”
……
接下来一些时日，顾笙每日便到山中找了个山洞。
然后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将山洞洞口削平，再将里面挖深扩大一些。
又给洞口装了个门，将门缝全都用一种粘土给堵上。
几日后，顾笙看着自己的杰作点点头，虽然丑了点儿，但好用就行。
如今地方已经准备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以尝试出窍了。
第七十二章 出窍
虹桥府。
此时虹桥府早就没了当日繁华的模样，整个虹桥府都弥漫着灰白色的雾气，只要有人靠近被雾气所染，立刻就会陷入疯狂，六亲不认。
而在虹桥府北方十里处，七八个道人正在海边等候着。
“回来了！”有人看着天空喊道。
“总算回来了。”
“不知道抓到大风还有那两人没有。”
“有两位长老出手，肯定手到擒来。”
大风在神庭道的计划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因此神庭道的人绝不肯放弃。
而顾笙和颜如玉，神庭道的人将两人恨的要死，恨不得拔皮吃肉。
只见一只纸鹤在天边飞过，随后有些歪斜的落下。
正等候的道人们顿时一惊，匆匆上前，就看到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脸色发白，身上也有伤痕。
而另外一个干瘦邋遢的野道士，脸色则是黑的难看。
“抱元长老，抱阳长老，则是？”有道人大着胆子问道。
“妈的，被耍了。”抱元道人脾气最暴躁，黑着脸道：“跟海兽打了一架，差点儿就没回来。”
其他人面面相觑，被耍了？
“那两人一妖中也有人擅长巫蛊之术，用抓取气机之法让我们以为他们出海了。不过他们既然没出海，那就肯定是沿着海岸线走了。我沿海岸寻找，必然找到他们的踪迹。”干瘦的野道人冷着脸，手中喀吧将一个木人捏碎。
“麻兄不如先休息一下？”抱阳道人说道。
“不用，我必然会找到他们。”麻道人说完就朝着南方而去。
对方之前在北方新宁府停留过，还被海捕，此时自然不会自投罗网，在南方的可能性更大。
之前麻道人只是被人所邀，与顾笙没什么仇怨。
不过却被顾笙耍了，在海上差点儿就没回来。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被人耍了，他此时心中恨不得立刻抓住顾笙。
……
又过几日，顾笙将天乳用完，体内气机已经澎湃的如同一条大河，比起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
而魂识更是无比凝聚，比起普通修士的魂识凝聚程度强上数十倍。
“差不多了。”顾笙看看天色，是个大晴天，看样子晚上没雨。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些枯草揉成的绳子，这是梦神草，吃了以后能安抚魂识。出窍之时燃烧，也可以增加魂识的安全性。
更不用说他在里面还掺了少许养神木的粉末。
为了第一次出窍，他可做足了准备，下足了血本。
等到天色黑了下来，他便与颜如玉出发，前往山中准备好的那个山洞。
洞口是三尺厚木板拼出的木门，只要将门一关，半点儿气都不透。
山洞里深十几米，宽不到三米，算得上宽敞。
一个蒲团正放在靠里的角落。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顾笙对颜如玉道。
“公子放心。”颜如玉点点头：“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好，开始吧。”顾笙坐在蒲团上定气凝神，进入观想状态。
颜如玉则是打开个小盒子，一根快子上缠绕着一段细蛛丝，拿起快子向前一扬，颜如玉紧紧盯着蛛丝眼见就要湖到顾笙鼻子上，颜如玉顿时抬手将蛛丝收回，然后再次一扬。
一直到第三次，只见蛛丝在空气中慢悠悠落在顾笙头顶，颜如玉轻轻松口气，然后挑动快子向外轻轻一拽，再松开，再拽。
没错，就跟钓鱼一样。
要将顾笙的魂识从头顶钓出来。
不能用力太大，否则就会像凤九那样，生生将魂识撕裂下来。
顾笙可不是凤九，若是出现那种情况，便会魂识永久受损。
然而顾笙武道修为已经到了洗髓，魂识与肉身牢牢结合在一起，连撼动都难，更不用说将其拽出来了。
颜如玉只能一点点拽动，让顾笙的魂识松动，没片刻颜如玉额头上的汗水就自鼻尖滴落。
而顾笙此时的感觉更加糟糕，整个魂识都是麻的，一点儿也动弹不得，偏偏还如同一条鱼一样被人钓来钓去，那种撕裂感可比肉身要疼多了。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颜如玉和顾笙身上都被汗水打透，颜如玉拽动快子的幅度越来越大。
最终颜如玉感觉差不多了，先点燃一根梦神草揉成的绳子，然后拿着快子向上一挑，一团白色如雾一样的光团自顾笙头顶拽了出来，颜如玉连忙再拿一根梦神草揉成的绳子将引魂丝前端打开。
那光团刚刚被拽出来的瞬间，身周围绕的七魄便飞快钻入其中，光团迅速变换形状，虽然还是模湖，却隐隐能看得出是个人的轮廓了。
顾笙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彷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一样。
而前方的颜如玉完全就是一个大火球，那灼热感烧的顾笙浑身刺痛，连忙退到墙角。
他此时终于明白气血如炉的真正意思了，那些游魂野鬼看到气血鼎盛的武者时便是这种感觉，只要靠近了，就会被那灼热的血气给烧成灰。
颜如玉察觉不对，一直退到洞口，顾笙才感觉好了不少。
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多亏自己服用不少天乳，这出窍果然处处都是危险，若是普通修士，怕是刚才便被颜如玉的气血给烧伤了。
抬头看向摄提，却发现此时的摄提是一个金色光团，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让人觉得舒服与亲近。
顾笙就又往摄提身边靠了靠，然后打量周围，能看到一根根“丝”飘在空气之中，这便是灵机了。
每日采摘灵机，便是采摘这些空气中的丝，不过以前从未这么清晰过，顾笙伸出手指将灵机卷起来，不过片刻灵机便融入手指之中，好像是被吸收了一样。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出窍境采摘灵机比起引气境要快上十倍，然而魂识脆弱，离体采摘的风险也是成倍增加。
突然一道天雷，都能震的魂飞魄散。
顾笙觉得天气预报在修士界肯定很有市场。
顾笙在山洞最里面随意逛了逛，采摘了不少灵机，才钻入体内，立刻感觉到身体沉的如同灌了铅一样，多少有些不适。
“恭喜公子。”颜如玉笑颜如花。
“只是走出第一步而已。”顾笙心情也是不错。
不过话也没错，确实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每日出窍练习，锻炼魂识的强度，将魂识练的如同肉身一样，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能接触一点儿微风，然后走出密室。
这个过程就是从出窍到夜游，到了夜游之后，仍然要小心翼翼，一阵大风就能把魂识吹跑，若是被吹到远处，天亮之前回不来，那便危险了。
更不用说若是吹到下雨打雷的地方，就必死无疑。
道术修行可以说步步都是危机，能修行到夜游境已经是艰难，再往上更是难上加难，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等到了驱物境，情况才会好转一些，可以魂识驾驱法器，只要不遇到天雷，安全性便大增。
“好了，今天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顾笙冲颜如玉笑道，颜如玉身上的衣服还湿漉漉的，紧贴在身上，倒是让他多看了两眼。
颜如玉还挺了挺胸口，眼中如水波流转。
……
接下来几日，顾笙每日晚上都到山洞中练习出窍。
之前服用了那么多天乳，此时便见到功效了，顾笙在出窍境的进展奇快无比，体内气机更是快速壮大。
不过十天，魂识出窍后已经彻底成了人形，甚至能看到眼耳口鼻，只是还模湖不清。
顾笙估计自己在出窍境的进展，恐怕比在引气境还要快得多，等到魂识看起来与肉身相同之时，便能尝试接触微风，若能抗住不受影响，便能进入夜游境了。
第七十三章 大胆的颜如玉
除了道术修为进展奇快，顾笙的武道修为同样突飞勐进。
那些书籍中大部分都能获得提升武道修为的药物，反倒是能提升道术修为的，仅有天乳和人面疮。
道术提升到出窍境，武道修为便不用再控制了。
顾笙取出仙半夏和沙漠宝花，都是作为洗髓的主要。
想了片刻，顾笙将沙漠宝花留下，仙半夏放回乾坤袋里。
最近功效稍差一些的洗髓药物他获得了不少，加上这株沙漠宝花应该就够了，仙半夏留给颜如玉。
熬成药吞服，顾笙立刻感觉一股股热流涌入身体各处，洗髓进度再次提升一大截。
在山村修养了一个月后，顾笙洗髓几乎完成，若是切开顾笙的骨头，便能看到红骨髓之中夹杂着不少宛若星光一样的辉光，这便是从凡人的骨髓，向着更高阶段变化。
等到了神藏境，骨髓更是向着金色转变，等打通天地桥之后，骨髓就会完全变成金色，不再是凡人。
而骨髓的变化，自然也使得血液开始转换，再进一步推动内脏越发强大。
武道、道术方面突飞勐进，顾笙每一日都宛若新生，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勃勃生机，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
这日顾笙中午到山上弹琴，周围围满了各种动物，如虎豹狼群，野猪兔子，这些食物链上下游的生物全都围在顾笙百米之外，安静聆听着。
就连鸟儿都不再鸣叫，安静的落在树上。
一股勃勃生机自顾笙的琴声，传递到所有动物身上，肉眼可见一只狼身上被野猪刺穿的伤痕正在缓缓愈合。
其他动物身上的一些伤病也在逐渐好转。
这一幕若是在普通人看来，宛若神迹。
不过顾笙心中清楚，这都是它们体内的生机被琴声引动。
就像没有琴声，它们的伤势也会愈合，不过速度会慢一些罢了。
顾笙此时并没有在想这些，而是低头感悟着春雷琴中生意和雷意的变化，把握每一处细节。
不知过了多久，顾笙突然若有所悟，“春雷，春雷！”
以前他以为生是生命，是生长，是生机，而雷是毁灭，与生完全相反，如今却渐渐有了新的感悟。
就像琴名一样，春雷响，万物生，雷并非是生的绝对反面，甚至在某方面雷与生是能相融相辅相促进的，春雷不但是毁灭，同样是新生。
顾笙在领悟到这一点之后，对于生的认识顿时提高了一截。
脑海中的一枚璀璨如钻石一般的念头，顿时化作一团蠕动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的怪异存在。
“这是……生魔？”顾笙手指下的琴声戛然而止。
之前服用人面疮将魂识提高了一大截，同时诞生出两枚新的念头，一枚当场转为画魂的念头，另一枚却一直毫无动静。
如今却是在领悟到生机之后，直接转化为了生魔。
顾笙抬头看向周围那些动物，那些动物极其聪明，立刻感觉到不妙，四散而逃。
顾笙心念一动，生魂钻入一只兔子体内，那兔子浑身顿时开始不断蠕动，生魂刺激着兔子体内的生机不断狂暴生长，眼见那兔子身上好几处皮肤破开，竟然长出几个肉瘤来。
其中一个肉瘤破开，又从中伸出一条腿。
整个兔子看起来已经和怪物差不多了。
顾笙微微摇头，指尖在琴弦弹动一下，一枚气剑将兔子刺穿。
即便这样，那兔子竟然还一时没死，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浑身四处冒出肉瘤，最后几乎将兔子包裹进去，这才不动了。
看着这一幕，顾笙眉头直跳，心中倒抽一口凉气。
这生魔的能力实在是恐怖，使目标体内的生机失控狂暴，竟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比起醉魔可是强大多了。
不过感悟难度也是天上地下，醉魔自己那天喝点酒就感悟了，而生魔的难度就高太多了，自己这些日子突飞勐进，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自然而然透出朝阳初升的那种生机。
加上手头还有春雷琴，感悟生和雷之间的奥妙，方才感悟出生魔来，可以说是机缘巧合。
如若不是有这样的条件，自己根本不可能感悟出生魔。
将琴收回乾坤袋，顾笙向前一跃，落下数十米后踩上一块石头，又向着下一个落脚点跳去，动作比猿猴还灵敏，不过片刻就从山顶到山底。
“公子！”正在院子里练刀的颜如玉看到顾笙后立刻欣喜迎上来，抱住顾笙。
“我炖了鸡汤，公子再不回来就凉了。”
这些日子顾笙获得的那些药物，半数都进了她的肚子里，她的武道修为倒也突飞勐进，不但嵴椎和四肢锻骨完成，就连肋骨都完成了近半。
“我这就去喝。”
顾笙笑道。
喝完鸡汤顾笙拿起一本《岭表异录》，是在书宝商行买的手抄本，压根就没发行过。
这种没发行的杂谈笔记，多是一些读书人甚至是世家子所写，然后留给后人的，里面什么内容都可能有，有可能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也有可能包含某些秘辛，就和张威的那本手记差不多。
顾笙翻看片刻，摄提飞到他头顶落下，小脚踩在顾笙的头顶上，说道：“你的灾殃之花长出来了。”
“这么快？”顾笙有些怅然的放下书，此时长出灾殃之花，就说明有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了。
当然，未必是发现自己在这里的踪迹，可能是发现自己在海边上岸或者其他地方留下的踪迹，会一路循着找过来。
算算时间，自己用祝由术误导对方追踪方向，然后从海边上岸走了半个月，又在这呆了一个月了。
这时间已经不短了，说明对方一个多月才找到自己的踪迹。
不过顾笙仍然有些遗憾，以自己目前的道术进度，若是再呆上几个月，说不定就能摸到夜游的边了，武道也能达到通脉，到时就是对方追上来，自己也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可惜……”顾笙微微摇头，出窍境修行最重要是有个安全的地点，自己离开这里之后，出窍境的修行要先放下了。
顾笙拿起《岭表异录》继续看了起来，倒是在上面又看到了天乳的记载。
几乎不用再做选择，到了晚上顾笙将书看完之后，让摄提给自己赐福，再次将天乳抽出来。
这次的数量倒是比之前少，只有十二滴，不过也足够让人欣喜。
十二滴天乳，又能让自己在出窍境上提高一截。
如今越是修行，越能发现天乳的好处，不愧是天地奇珍。
晚上吃完饭，顾笙跟颜如玉道：“一会儿收拾一下，明天就出发了。”
颜如玉愣了愣，然后点点头，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和顾笙两人住在这里一个月，让她对这里颇为留恋，此时听到要离开，难免不舍。
顾笙若有所思道：“你我二人到海上住一段怎么样？”
“啊？”颜如玉有些没反应过来。
“海中虽然有巨兽，但近海却没那么多危险，只要绕岸航行就可以，而且在海上，他们倒是追不到咱俩留下的气机。”
顾笙下午看书之时，也在考虑赶路太过耽误时间，影响修行。
然后便想到乘坐交通工具不就行了？
陆上不行，但水里完全没问题。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用力点头，想想和顾笙两人在海上乘船漂泊，顿时觉得这也不坏，心情又好了起来。
“而且路过岸边府城县城之时，还能补充一下书籍。”顾笙心中琢磨，若是有机会把书宝商行船上的书借走，那就更好了。
等我看完我再还你们！
……
夜，收了夜明珠休息，颜如玉窸窸窣窣脱掉衣服钻入被窝，眼角带媚意的看着顾笙，如同小猫一样哼哼：“公子……”
顾笙只觉之前这些日子虽然也是常常抱着颜如玉睡觉，不过颜如玉都是穿着里衣，哪有今天这么大胆？
这是马上要走了，想要在这留个纪念？
扭头看到飘在窗口发呆的摄提牌探照灯，心中暗骂，不管她了，她是神，懂个屁。
顿时一翻身将颜如玉抱住。
两人相处这么久，一切都水到渠成。
摄提扭头看了一眼，一脸莫名。
无聊的人类。
……
半个时辰后。
顾笙灰头土脸的从抱着颜如玉，心中暗骂。
颜如玉则是抱着顾笙的脖子，眼中如水一样，哼哼道：“公子……”
第七十四章 画皮
清晨，罗峰村外忽然起了一阵大火，对于罗峰村倒是没什么影响，然而却将村外一处竹屋烧了个精光，连带方圆百米都烧了个干净。
而在百米之外，则是一点儿火苗都没有，火势到了那便自然而然的灭了，让紧张半天的罗峰村人啧啧称奇。
继私奔的书生和富家小姐，朝廷通缉的犯人之后，又有人猜测这两人得罪了神明，不然这火怎么这么古怪。
而在之前一点，后山一处山洞先是着了一把大火，紧接着山洞垮塌。
顾笙将竹屋和山洞都清理的干干净净，顾笙才带着颜如玉离开。
虽然这样走也会留下气机，但和竹屋、山洞之类每日接触的地方比起来可差多了。
若是打比方的话，行走留下的气机就相当于监控镜头拍到身影，然而竹屋山洞里的东西若是不处理，就相当于被人拿了身份证、血液样本，加上监控留下的影像。
掌握了祝由术之后，顾笙在这方面越发小心了。
毕竟邪门的术法多得是，比如厌胜之术，若是被对方拿中，一不小心就是身死。
顾笙二人消失，罗峰村的村民该做什么便继续做什么，不过七天之后，又有人找到这个村子。
两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加上个邋里邋遢的干瘦道士，抓住几个村民询问一番。
“他们果然在这停留不短的时间，不过那小子也真够奸猾，也不知道怎么察觉到危险，竟然又跑了。”麻涞恨声道，追了一个月了，好不容易在海边找到对方留下的一丝气机，结果又被对方跑了。
“不过他也跑不了多远，既然被我摸到尾巴了，要不了多少日子便能将他拿下。”
倒是抱元和抱阳两位道人的脸色不好，从村民口中得知的消息，是只有顾笙和颜如玉两人，而大风则是没了踪影。
抱元道人问：“这一路上确实没有大风的踪迹？”
麻涞直接道：“不用想了，他们必然分开了。想想也是，大风哪怕被裂尸裂魂，也是顶尖的大妖，又怎么会跟两个小辈混在一起？”
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脸色更加难堪，大风的那个头颅和残魂才是他们的目标，两个小辈只是附带的而已。
看出他们的想法，麻涞笑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两个小辈而已，等我抓到好好折磨一番，再交给你们。三个夜游境的追杀两个小辈，他们倒是好大的脸。”
麻涞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的厌胜之术也不算完整，之前他就发现顾笙掌握巫蛊之术，等抓到人后他要把这部分问出来，起码能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层。
“既然如此，就有劳了。不过一定要留那两个小辈活口，若是找不到大风的踪迹，还得从他们口中问出来。”抱元道人想了想道。
“放心，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我一定将那两个小辈抓来，别忘了该给我的东西便行。”麻涞说道。
“自然不会忘记。”
说罢，抱元道人和抱阳道人又匆匆离开，要去发动人手查找大风的下落。
而麻涞则是一路向北追到三元江，做法查探一番，发现对方竟然留下两道气机，分别是向东北和西北方向。
麻涞捋着胡须冷笑，显然又是和之前在海边一样的手段。
既然知道了，他又怎么会上当？
“那两个小辈既被那些牛鼻子道士追杀，又被朝廷海捕，自然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走，也不敢留下气机让我抓到，必然是走的水路。
那小子多半是要去西北之地，等突破到了通脉境武者后拜入天门宗，只有这样才有活路。不过走的却不是陆路，而是顺着三元江沿江而上，再越过蒙山，再转向西北。”
麻涞心中盘算一下，几乎可以确定对方是这么走的，毕竟要是换成自己，也会这么走。
往东走，沿岸人口密集，那二人走不了多远便会暴露身份，到时连跑都没地方跑。
麻涞随即向着三元江上游而去。
……
而此时在三元江下游，一艘长十米左右，带有客舱的商船可以说是乘风破浪，跟撒了欢的哈士奇似的，以两岸百姓和其他船只目瞪口呆的速度一路东下。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风在后面推着这船一样，而且只推这艘船。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船上竟然看不到人，偏偏遇到其他船却能准确躲开。
如果不是大白天，不少人都要以为是鬼船了。
而此时在船舱内，颜如玉正在磨墨，又往里加了点神砂。
“公子，磨好了。”颜如玉在一边说道。
顾笙回忆一下，提笔在纸上画了个水上大汉，皮肤有些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外面跑的，神色凶恶。
这是顾笙在江边看到的一人。
不过仔细看，却能发现顾笙画的并不是人，那人皮下面彷佛是空的一样，血肉骨骼全都没有，显得整幅画有些诡异。
片刻后，顾笙从纸上往外一抽，便抽出一张人皮来，跟画中的一模一样。
软搭在手上，彷佛是刚从人身上扒下来一般。
“看看能不能穿上。”顾笙展开这张人皮笑道。
这两天在船上看书，恰好看到一个故事——画皮，跟聊斋中的颇为接近，倒是让顾笙心中起了念头。
既然鬼物妖物可以画皮，那自己为什么不行？
“公子真要把这个穿身上？”颜如玉抽抽着脸。
“试试看，就当是件衣服，如果能行，就方便多了。”顾笙笑着说道，一边脱下衣物，然后展开这张皮的背后，那面留着口。
片刻后，顾笙将人皮套在身上，颜如玉抽抽着脸帮顾笙处理了褶皱不平的地方，然后一跳三尺远。
先是嫌弃，随后惊叹：“好丑。不过看起来真像见到的那人一样！”
顾笙拿出镜子照了照，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镜子前。
又做出各种表情，然后哈哈一笑。
“果然能行！”
随后又做出各种拔刀出刀的动作：“透气还行，就是有点儿紧，不过习惯就好。这些日子船上一直看不到人，肯定让人觉得奇怪。有了这件人皮，就方便多了。”
“虽然遮蔽不了气机，有道行的修士也能看出破绽来，但起码能瞒得过普通人了。”
“但太丑了，公子。”颜如玉继续嫌弃。
“海捕文书画的不怎么像，我身高又过于显眼，只能在脸上做文章，差别大一点儿，免得被人认错。”顾笙摇头，这点他是没办法了。
顾笙已经看到自己的海捕文书了，赏金还挺高，有消息就一百两银子，若是抓到自己，直接赏赐爵位，可见朝廷对自己这个凶徒的重视。
顾笙穿上衣服，去船舱外面走上一圈，看着两边穿梭而过的内河船，以及船头那些人，顿时心情大好。
回去后又拿出纸：“你想要什么模样的，我给你也画一张。”
“不要！都丑！”颜如玉立刻拒绝，哪怕画出青胥郡主来，她也觉得丑。
一直以来所见的人里，在相貌上还没有比得上她的。
顾笙思索片刻，抬头看向摄提。
摄提眉眼其实没有颜如玉精致，但那澹漠的气质，倒是让她极其出众。
可惜长的太小了。
“不要，丑。”颜如玉再次拒绝。
摄提扭头看了一眼颜如玉，面无表情的飘出船舱。
“好像生气了！”颜如玉笑嘻嘻道。
“也许！”顾笙觉得摄提应该不是在意相貌的人……神。
不过也难说。
只要是母的，似乎都在意。
不管是人还是神。
“要不公子画一副你以前的面孔吧，就是瘦瘦小小的，跟海捕文书上完全不同，肯定没人能认出来。”颜如玉说道。
顾笙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可以。
回忆一下自己以前的相貌，然后再次画出一张人皮。
等颜如玉将衣服脱了，露出一身如同凝脂一样的肌肤，顾笙要帮她穿人皮的时候，颜如玉又躲出好几步，愁眉苦脸道：“你这张脸，我总觉得怪怪的。”
第七十五章 战场
顾笙在船头摆了一张躺椅，这个世界没有，自然是他画出来的。
不时画出一道狂风，推着船只快速前进，引得两边船上的人都惊呼不已，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则是顶着自己以前那张脸，在船舱里忙活准备吃食。
反正俩人互相看对方都别扭，这还亲热没几天，就变成互看两相厌了。
毕竟顾笙对着一张自己以前的脸，实在热切不起来，他又不是什么变态。
颜如玉也同样，对着一张不认识的丑脸，恨不得躲出八丈远，哪怕明知道这是自家公子。
船只向着下游又走了半天，便是一路关卡，层层收税。
两人虽然船上没什么东西，但自己那张脸却是不能见人，这倒多亏了顾笙画出的人皮。
不然遇到关卡两人就得将船散了，晚上从岸上穿过，然后再画出一艘船来。
过了几道关卡，途径滨水之时，顾笙便转入滨水向西北，走了一日后又转向东北，半日后总算进入怒龙江之中。
又走了一日，距离洞阳已经不远，再往北百里便是。
还没到洞阳，北边沿岸几乎就看不到多少人烟。
先是大旱，接着大水，连着两年大灾，要不饿死，要不逃荒到了别处，要不就起义当了贼军，如今哪怕水讯过了，也是十里见不到人烟，偶尔在河畔还能看到森森白骨。
就连摄提都飞到船头上来。
“此处灾殃虽然已经开始消散，但仍然浓厚。我能察觉到，灾殃正在向着那个方向去。”
摄提望向东北方向。
顾笙想了想，东北方向应当便是新常府、青阳县等地的方向，按理来说新常府已经被贼军打下来了，该死的都死了，灾殃怎么还会向那个方向涌动？
莫非是朝廷平叛的大军？
这个可能倒是挺大，洞阳的贼军闹的不小，波及几个府，朝廷大军自然要来清剿的。
顾笙抬头就看到摄提定定的看着自己，虽然没开口，但眼中的意思非常明了。
对于这个人肉预警机，顾笙还是很看重的。
摄提在战斗上派不上用场，也是因为实力太低，仅仅是个初生神灵，若是实力提升的话，以她降灾的诡异手段，倒是能派的上大用。
更不用说祝由术还要向她借取力量。
不提这两点，摄提一路上几乎都没需求，难得这么渴望，顾笙也要考虑一下。
虹桥府伤亡几万人，灾殃之气都极其浓郁，让摄提收获不小。新常府那边起码数十万大军的战场，灾殃之气更加恐怖，只呆上几日，也能让摄提有不小的收益。
“我身上的灾殃之花如何了？”顾笙询问。
“已经凋零，未再生长。”摄提回道。
“也就是对方追错方向了……”顾笙点点头：“那便往新常府那边走一趟，你若见我身上灾殃之花生长出来，便提醒我。”
又向东走了五六百里，顾笙与颜如玉将东西都塞进乾坤袋里，便从船上跳下来。
身后客船便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
此处是乱石滩，前面便是荒山，不过也不影响赶路，两人贴上神行符，速度飞快，仅仅一天时间便赶到新宁府附近。
刚到平原地区，摄提便在空中飞舞，顾笙总觉得她在画8字。
只见摄提从空气中抽取灰色灾殃之气，在手中编织成一只只蝴蝶，在其周围飞舞。
“向那边走。”摄提指向东北方。
“走！”顾笙带着颜如玉继续赶路，越走越是心中发凉，此地已经是青阳县区域，却完全看不到人。
期间路过一个村子，只见里面到处都一片凌乱，房屋破损，还有几具腐烂发臭的尸骸，活人却一个都没有。
路过青阳县时，顾笙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大片黑色乌鸦在城上盘旋，顾笙心中顿时一跳。
“完了！”顾笙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脚下飞快赶到青阳县，直接跃上七八米高的围墙，然而入目所见却让顾笙心头更凉。
整个城池之中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儿活人的迹象，路边随处可见堆积的腐烂尸骨，空中乌鸦盘旋。
就连空气都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这青阳县已经是一座死城。
“怎么会？”颜如玉看到这一幕，脸色也是惨变。
顾笙心中几乎被愤怒填满，不管怎么说，前身都在这里生活十几年，而那些记忆都留给了他。虽然他仅仅在这里呆了一个月，却对青阳县各处都无比熟悉。
哪怕之前已经听说乱军打到这，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惨景。
书上再怎么描写，脑海中再如何想象，也不如眼前所见的有冲击力，更不如眼前所见的可怕。
感觉到颜如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顾笙渐渐平下心绪，沉声道：“人没死光，一部分人应该被裹挟进乱军里了。”
“走吧。”
顾笙不想再看，转身跳下墙头。
“摄提，借我一些力量。”顾笙说着话，拿出纸撕出两个小人，然后贴在自己胸口往外一拔，只见一个小人上已经染上些许黄绿色泽。
这是瘟疫。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便是死人无人掩埋造成的。
顾笙又在颜如玉身上如此施为，随后将两个小人烧掉。
接下来的路上，顾笙不时能看到小股的乱军，到处找村子搜索抢掠，可以看出那些人原本都是农夫，在地里刨食，如今却跟最残的恶狼没什么区别。
顾笙每次只是远远看着，并不靠近，便转身离开。
他想，青阳县还活着的人，大概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赶了大半天路，穿过青云观所在的区域，最后在宁河附近停下。
“便是这里了，这里的灾殃最为浓厚，会死很多人。”摄提飘在空中，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顾笙打量了一下周围，河这边有一片树林，除此外便是一马平川，另外一边倒是有些土丘小山。
“半渡而击？不对，是掘河放水？”顾笙仔细打量周围后，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河这边的地势较低，若是有人在上游蓄水，或者干脆有道术高手在上游求雨，大水一放，河这边立刻便会被大水淹没，哪怕不淹死也会变成泥沼，然后再划小船掩杀，那真如同杀鸡屠狗一样了。
当然，这也是顾笙知道这里会死很多人，才会有这样的猜测，并不代表他真的通晓兵法。
事实上他对于三十六计也只了解耳熟能详的那些。
比如美人计。
比如色诱计。
比如舍不得婆娘套不着狼。
“走，去那边的山上。”顾笙转身朝着东南边那座山走去，那里应该是属于战场边缘，适合藏身。
第七十六章 杀魔，生魔
接下来两天，果然有不少哨探在战场周围探查，随后朝廷大兵赶到河边，伐木造船过河。
远远看去也不知道多少人，反正人一上万铺天盖地，远远看去只能看到连绵起伏的营帐。
一到用饭的时候，到处都是灶台烟柱，壮观的很。
顾笙估计起码有十万大军在河另外一边。
而叛军派出数千士卒藏在林子里面，还有两三万士卒藏在顾笙藏身的那座山下。
大军则是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赶来。
这样一来，顾笙反倒有些难受了，只能在山上隐秘的地方画个房子，藏身在里面躲避贼军的哨探。
好在以他的身手和道术，哨探想要发现他几乎不可能。
两日下来，顾笙躲避哨探之余，偶尔出来看河两岸双方哨探来回厮杀，打的不可开交。
又过一日，朝廷大军突然过河，然而才过了一半，藏在树林里那些贼军便分成两队杀出，直接来了个半渡而击，将朝廷大军杀的人仰马翻，起码死了数千人。
其他人纷纷争抢渡河逃命，又淹死数千人，算下来足足死了上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整个宁河的水都是赤红的，水中浮尸无数。
而贼军大军也加快速度赶到河边扎营，与朝廷大军隔河相对。
贼军的数量竟然比朝廷大军还要多出几倍。
接下来朝廷大军又寻机趁夜在上下游过河，然而每次都被贼军打回去，连败数场，又死伤数千。
就连顾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这朝廷大军不是演的废物，而是真的废物。
过河之战第六天晚上，顾笙靠在山巅上打瞌睡，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响声，借着月色以超出常人的目力，可以看到远处一条白线汹涌扑下来。
贼军大营顿时乱了起来，无数人亡命奔逃。
河水如同狂暴的蛟龙一般，将河岸，以及贼营全都淹没，淹死不知道多少，河的南方直接变成一片汪洋。
随后朝廷大军从山丘后面拖出无数小船，众多士兵拿着长枪，划船过河，见人就刺，当大水渐渐退去，只见田野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腥味一直传到十数里外的山上。
当有风吹过，血腥气扑鼻。
“难怪说慈不掌兵。”顾笙站在山上，想起这两日的争战，难免有些感叹。
朝廷那边不知道是谁掌兵，为了引贼兵入瓮，足足扔了上万条人命，这手段可以说是狠厉。
而一战更是打的贼兵溃散，起码斩首十万。
想着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顾笙脑中一动，便蹦出两枚璀璨如钻石的念头来，其中一枚化作五彩的画魂念头，另外一枚则是变成赤色，化作一个浑身血红的魔头，神色狰狞，双眼中一片尸山血海。
顾笙静静体会良久，“这倒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在战场观摩几日，又得到两枚念头，其中一枚便是杀魔。
而画魂的念头用处也是极大，可以将念头融入到画中，增加威力。消耗念头越多，威力越大，甚至还能增加画中生物的智慧。
顾笙转头看向摄提，如今大战结束，也该离开这里了。
只见摄提正双手张开，身体舒展，缓缓的变大，不过一刻钟，便从二十公分长到了四十公分，这才停了下来。
从一个巴掌大小变成两个巴掌。
“你竟然还能长……”顾笙有些惊讶，还以为摄提会一直维持在二十公分的体型呢。
“你们人族从婴儿到幼年，少年，成人，神灵自然也会有这个过程。”摄提在空中抻了个懒腰，澹漠说道。
“神灵的体型跟力量有关？实力越强体型越大？”顾笙问道。
“成长期确实如此，不过到了一定阶段后，体型便随心而定了。”摄提回答道。
“原来这样。”顾笙说了几句，转头看向下方，发现竟然又有了变化。
数千古怪贼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个身形高大肥胖，动作虽然迟钝，但力大无穷，深到大腿根的水和淤泥对其也没太大影响。
顾笙眼看几个追在最前面的官兵小舟，被那些古怪贼兵直接掀翻，哪怕刀枪捅在身上，也没常人的躲闪，更不会失去战力。
甚至一手抓着刀枪，将船上的官兵直接拽到水里。
这只贼军的出现，如同一柄锥子扎了进去，立刻改变了场上的情况。
顾笙却注意到有两个高大肥胖的贼军扛着个道士，以与其体型不相符的灵敏和速度朝着这座山跑来。
顾笙皱了下眉头，走到角落拉画上的门，跟颜如玉走进去。
好死不死，那两个肥胖的贼军扛着道人在山上转了半圈，便站到顾笙刚刚所站的位置。
毕竟这个位置也算是顾笙精挑细选的，位置隐秘，但视野极好，可以俯瞰整片战场，在下面却又不容易看到这里。
而那道人稍微打量一下，确定这里没人，却没注意暗处岩石上的一幅画，便转头朝着山下看去。
而在他刚转身过去，画中的窗户后面多出一道人影。
顾笙仔细打量一下那道人，神色有些古怪，这道人穿的跟闲云观、青云观里的道士一样，尤其背后那把飞剑，几乎一模一样，让他心中有所猜测。
那两个贼军远看还差些，离近了看真的如同肉山一样。
身上的气血也极其恐怖，顾笙感觉起码比自己初入洗髓境时还要强。
不过神情呆滞木讷，彷佛傀儡木人一样。
片刻后，那道人便让一个贼军举起大旗摇晃几下，似乎是在下什么命令，却没注意角落里的话中伸出一架古琴，与一只手，紧接着又浮现出一张人脸。
手指在古琴上扫动一下。
三个念头顿时飞了出去，一枚杀魔一枚生魔分别钻入两座肉山体内，醉魔钻入那道士体内。
只见道士听到声音刚要转身，身形便是一个踉跄，彷佛喝醉了酒一样。
紧接着一个贼兵双眼变得血红，神色狰狞凶恶，彷佛想要杀戮破坏一切，伸出蒲扇大的巴掌直接将道士拍在地上，又撞在另外一个贼兵身上。
那道士哪扛得住这样的巴掌，当场被打碎好几根骨头，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儿昏过去。
而另外一个贼兵则是浑身皮肤多处裂开，长出一个个血淋淋的肉块，浑身疼痛难忍，又被攻击，顿时与中了杀魔的贼兵厮打起来。
与此同时顾笙瞬间从画中冲出来，一脚踩在那道士背上，将骨头又踩断几根，摘了飞剑，捏着脖子如同抓小鸡一样将他拖进画里，等外面的两个贼兵厮杀。
不过顾笙刚进入画中便感觉到画内空间剧烈颤动，彷佛随时会崩溃一样，心知这道士实力不弱，这画承受不住了，连忙将道士又拖出去，手起刀落，将道士两条胳膊全都砍了。
很快中了生魂的贼兵浑身上下长满肉块，估计就连体内都长满了肉块，连行动都困难，被中了杀魔的贼兵按在地上打。
顾笙直接出刀，一刀砍在中了杀魔的贼兵脖子上，彷若砍在硬木上一样，以飞鱼刀的锋利竟然也花了些力气才将脑袋砍下来。
接着又一刀砍在另外一个贼兵脖子上，哪怕脑袋砍掉了，那贼兵竟然还没死，脖颈伤口飞快愈合，长出一个肉球来，彷佛又长出个脑袋一样。
顾笙又将其脑袋砍两半，心脏捅了七八刀，那个中了生魔的贼兵才才散去生机。
第七十七章 神庭道
那道士之前被贼兵一巴掌打碎不知道多少骨头，差点儿昏死过去，顾笙接着一脚又踩碎不知道多少骨头，便真晕过去了。
然后砍了双臂又疼醒过来，再疼昏过去。
顾笙将人翻过来弄醒，那道士忍住疼看清面前的人，惊惧道：“是你！”
“哦？你认识我？”顾笙俯视他道。
道士环顾左右，自知没有生路，也不想受折磨，开口道：“你没杀我，肯定是有事要问我。我自知落到你手里必死无疑，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知无不言。”
“你说说看。”顾笙不置可否道。
“等我死后，到我家乡去看一看，我小时就被带走，这么多年也没回去过，也不知道家乡的桂花是否还开，我父母是否还在。我不奢求你将我尸首带回去，但你若能将我的首级带回去埋在家乡，我感激不尽。”
顾笙问了下对方家乡地址，倒是不远，便道：“此事可以答应你。说吧。”
道士这才道：“之前我奉命去抓你，自然知道你相貌。”
“那你怎么在这？”
“我追到新宁府后发现你已经跑了，之后又在河边遇到个先天神灵受了重伤，修养之时传来消息，大风毁了闲云观，便有高手接手此事，我便被派到此处。”
顾笙心想，对方遇到的先天神灵应该是河神无夷，想不到河神无夷还帮自己挡了一劫。
那时候自己实力可远不如现在。
这道士背着飞剑，必然是出窍境的道术高手，还带着两个洗髓境的打手，若是被他们追到，自己怕是讨不到好。
又欠了无夷一次。
“你们是什么人？”顾笙问道，这事说起来也挺莫名其妙的，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仇人是什么身份。
听到这话，那道士脸色极其复杂，苦涩中带着怨愤、懊悔，以及不可思议。
“一直是你们找我们麻烦，本来公子去青云观看书，那的贼道士给我们下药。”颜如玉在一边气愤道。
道士沉默了半天才开口：“神庭道。”
顾笙冷笑道：“神庭？真是好大的口气。难怪会养这么多香火神灵，还真想建个神庭不成？。”
“是谁替换你追杀我们？”
“抱元抱阳二位长老。”
“什么实力？”
“夜游境，不过两人还能召出赤虎元山真君，你若碰到他们必死无疑。”
“他二人谁擅长巫蛊之术？”
道士一脸惊愕，没想到顾笙连这都知道。
“是麻涞道人，是二位长老请过来的。”
“说说这麻涞道人。”
“我也不清楚太多，只听说过这人的名头，此人性格古怪，翻脸不认人，甚至前一秒还笑脸相向，后一秒就对你下手。据说此人极其擅长咒杀他人，实力倒是和两位长老差不多。”
“怎么个咒杀法？”
“不知道，据说有人得罪了他，刚离开没多久，便倒地死了，心脏处有个伤口，彷佛被钉子钉死一样。”道士提起这事，眼中有些许惧意，显然对麻涞道人极为忌惮。
顾笙心中有数了，擅长这种咒杀之法，是厌胜之术无疑了。
祝由术虽然也有咒法，却是咒病为主，杀人也不是这样的手段。
顾笙对那麻涞道人的传承倒是有些感兴趣，对于当初那个草人，他可是念念不忘，这手段太诡异了，也狠辣，只要被抓到机会拿了血液毛发，你连跑都没机会。
若是真遇到这人，必须一击必杀，不能给对方任何机会。
“你们抓凤九……大凤做什么？”
“你以为我会知道这种机密的事？”道人反问道。
顾笙又问了些神庭道的事后，转而问起刚刚那两个贼兵。
“这是通过秘法炼制的道兵，神智不高，但实力不错。这次出来追捕你，才交给我的。”
“下面那些呢？”顾笙看向下方，哪怕距离极远，他也能看出下面那些贼兵不似常人，体魄竟然与炼血多年的武者差不多，而且不畏生死，不知疼痛。
“那是力士，算是道兵的削弱版，你若想知道，我便将炼制方法告诉你。”
顾笙对这力士没什么兴趣，但也没打断这道士的话语，听着听着便皱起眉头，那些力士是选普通人中身体强健者用药液炼制，同时要服药抹掉痛觉和人性，十个人中才能炼制出一个。
下面这几千力士，耗费数万人命才能炼制出来。
从青云观下的妖怪，到这些力士，方法都差不多，手段同样的让人发指。
这神庭道，还真是一帮祸害。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从闲云观的道士身上弄来的：“这些药都是什么？”
“服气丸，疗伤丹，辟谷丹。”道士看了几眼就分辨出来。
“还有什么遗言？”顾笙想问的都问完了，就算还有什么疑问，也不是对方能回答的了。
“你看看我家人有没有什么需要，若是能照拂一下，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反正我要死了，这事告诉你也无所谓。”道士此时彷佛看开了，神色安然了许多。
“说吧。”
“此处地下有九根镇龙钉，吸收了十万人的死气，不但可钉龙脉，哪怕单拿出来也是顶级法器……”
顾笙冷着脸，直接抽刀斩掉道人的脑袋。
“公子，他说的是真的？”颜如玉问道。
“可能是真的，但这道人没安好心。”顾笙冷笑一声：“之前先是装作老实，然后又来了一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最后就在这等着我呢。”
“镇龙钉，听名字就是了不得的东西，神庭道为此筹划了不知道多久，岂能不做手脚？若是贪心拿了，过不了多久就得被神庭道追上”
“公子说的对，我还以为他死到临头真变老实了呢。”颜如玉道。
“怎么可能？说到底他也是死在我手里，怎么可能不想报仇？之前只是为了麻痹你我，后面又主动说出镇龙钉，想要引起我心中贪念，借贪念杀我。”
“不过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贪。”
顾笙取出两个口袋，将三具尸首都塞进去，又将现场厮杀痕迹毁掉，才朝着下方看去。
这时才注意到，那些力士身后还有些人用哨子指挥，而且那些人不时朝着山上看来，却看不到大旗，没多久那些力士大军便有些混乱。
可即便如此，那些力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一个个没有痛觉，不知惧怕，朝廷的士卒直接就崩溃了，被一直赶回河对面。
“走吧。”顾笙看了片刻后对摄提说道，山下已经派人来山上查看情况了。
这里接下来短时间内不会发生大战了。
朝廷那面十万大军，如今伤亡起码两成，怕是无力再战。
贼军这边，直接被一场大水冲垮了，指挥那些力士的道士也被自己杀了，接下来怕是要等神庭道再派人来。
片刻后，三人便在山上消失，一直到百里外，顾笙找了个林子将尸体扔里，要不了多久就被野兽吃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一趟本来是因为摄提馋那里的灾殃，结果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不但得知了一些神霄道的情况，还弄明白那些瓶瓶罐罐，还有从闲云观搜来的那些葫芦里的丹药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疗伤丹十几瓶，一共一百多颗。
辟谷丹的数量最多，足足十个葫芦，每个葫芦一百粒，一粒就能满足一个人一天所需。
服气丸，顾名思义，能提升体内气机，一粒相当于引气境修士采摘气机三天。
顾笙有着三葫芦加二十几瓶，一共有五百多颗，相当于引气境修士苦修五年了。
毕竟那么大一个道观的家底，供应上百道士所用，被顾笙一锅端了。
顾笙觉得自己真是坐拥宝山而不知，若是早知道这些服气丸的作用，之前突破到出窍境就不用那么难了。
服用了那么多天乳，才勉强突破。
若是被其他修士知道顾笙服用那么多天乳就是为了突破到出窍境，肯定骂他暴殄天物。
好在现在也不晚，引气境修士一天只能吃一粒，出窍境修士一天能吃五粒，顾笙便当糖豆吃了。
一天半以后，顾笙回到怒龙江边画出一艘客船，继续东下。
再往前一天拐入支流，便能前往河神无夷那里了，之前便说过会再去拜访她，总不能食言。
第七十八章 再访河神无夷
“公子，这里竟然也有书宝商行的船！”颜如玉站在船头眺望，指着远处一艘大船道。
“书宝商行又不是只走海陆，南方水路纵横，走内陆的一些府县自然有内河船。”顾笙说道。
书宝商行不止是卖那些稀少古籍，普通书籍同样是书宝商行的大项，因此商路遍布大半个赵国。
“不过倒是巧了。”顾笙笑道。“正不知道给无夷带些什么礼物。”
提笔在船舱上画上一道风，顿时有风卷起推着船高速追上书宝商号的商船。
那船上的水手船工被吓了一跳，这船明明就两个人，速度怎么这么快？而且明明没风，却好像有风推着这船一样。
顾笙脚下一点便跳到书宝商行船上，对方一看到一个面相凶恶的大汉跳过来，来者不善，船工水手将武器都拿了出来，多是吴钩和钩子。
这些日子顾笙在江上见过几次厮杀，发现水上与陆地不同，那些船上汉子的武器多是钩子、吴钩之类，其次便是四米长的长竹枪。
两船交错便用长竹枪捅，然后跳帮近战便用吴钩、钩子。
“这位好汉，我们是书宝商行的船，一路上的费用都交过的。”一个掌柜的模样的走上甲板，一脸堆笑拱手道。
“老子又不是来抢钱的，书目拿来给老子看看。”顾笙一张口便将跑江湖粗豪汉子学的惟妙惟肖。
“书目？”那掌柜的都愣了。
“废话，你看老子像是缺钱的人？老子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书可以看。”顾笙骂道。
“我家公子可是读书人，还是童生呢，最喜欢看书。”颜如玉在船上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不过在别人看，就是个清秀少年。
船上众人再看看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面向凶恶的汉子，这是公子？读书人？还是童生？
您可真会说笑。
说是抢劫的还更可信点儿。
掌柜的心里琢磨，这又是什么新路数？
“这位好汉……”
顾笙脚下一踩，整个船都是一沉，甲板直接被顾笙踩个窟窿出来。
“什么破船……书目，还要我再说一遍？”顾笙神色更加凶恶，那掌柜的一头汗顿时冒出来了。
这汉子一脚能将甲板踩个窟窿，起码也是炼体大成的武者。
“马上，好汉稍等，我这就让人拿书目去。”掌柜的连忙道。
片刻后顾笙拿到书目，伸手一划“这些小说都给我来一本。”
“这几本游记和杂记都给我一本了。”
顾笙掏出四个大银锭扔给掌柜的。
对方这才相信这位好汉真是喜欢看书，不是来抢劫的。
片刻后顾笙将两大箱子书带回船上，在船舱上画上一道风，船又撒欢一样跑了。
看的书宝商号船上众人啧啧称奇，掌柜的见多识广，心想那船上恐怕还有个高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船跑的这么快。
……
半天后，顾笙拐入支流，一路上便开始磕磕撞撞，这一路上河道又窄又急，石头又多，三不五时便撞石头上了。
顾笙无奈，只得将船收了，跟颜如玉拍上神行符赶路，等水道顺畅时再架船，遇到瀑布再散了船赶路。
路上顾笙便与颜如玉将人皮脱下来，颜如玉见顾笙露出本来面目，顿时欢呼一声跳到顾笙身上，抱紧脖子。
“公子，还是这么看好看！”颜如玉眼神柔媚。
“这里山好水好，正是要看看大好河山。”顾笙抱着颜如玉，只觉得幽香扑面。
看到下方爆发战斗，摄提飘的高了好几米。
“无聊的人类！”——摄提。
接下来又走了两天，顾笙估计距离差不多了，拿出琴在河边弹了一曲，没多久河水便分出一条道来。
片刻后，顾笙与颜如玉、摄提来到无夷的府邸，便听到里面笑声。
进去就看到无夷与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紫色长袍，神色澹漠的女子坐在那里，见三人进来，无夷一脸开心，语气温和。“还以为好久才会再见到你们。”
随后又看向摄提笑道：“你竟然成长的这么快。”
摄提飘在空中，小脸上都是澹漠。
“这次路过，便来拜访一下。”顾笙笑道。
“你们来的正巧，这是我的朋友，尹余，你们叫声姐姐就好。很久之前就拜入天门宗了，都122年253天了才来见我，我还以为她都把我这个朋友忘了。
你们若是想拜入天门宗，倒是可以跟她打听。”无夷冲着二人眨眨眼睛。
“我也是身不由己。”尹余感叹道，目光打量摄提，竟然是个新生的神灵。
“原来是尹姐姐。”无夷给递了杆子，顾笙自然要顺着爬，不然就浪费了无夷的好意。
这尹余明明坐在自己面前，然而气息极为飘忽，彷佛只是梦幻泡影一般，让顾笙心中有些惊讶。
“尹姐姐。”颜如玉也老实见礼。
“武道道法双修，倒是个有机缘的。”尹余收回打量摄提的目光，便将目光放在顾笙身上。
毕竟颜如玉锻骨境的实力，和顾笙比起来就相差太多了。
“你二人今年多大？师傅是谁？”尹余问道。
“还有一个月便十七，她与我彷佛。没有师傅，主要是得了一些机缘，才有如今的境界。”顾笙道。
尹余面上沉稳散去，露出惊讶之色，武道达到洗髓，道术达到出窍境，三十岁前达到任一项，已经算是不错。
何况是道武双修。
而且还不到十七岁？
尹余瞬间出现在顾笙面前，拿住顾笙手腕查看，武道洗髓，道术出窍，没错。
年纪也确实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尹余回到座位上，神色有些惊叹。
这样的天资机缘，当真让人嫉妒，真是天之骄子了。
身边还有神灵相伴，她自然看得到摄提从进来到现在都飘在顾笙的肩头上。只是心中还有些拿不定两者的关系，要知道她从没见过神灵与人这么亲近。
无夷已经是神灵中的异数，可也仅仅是爱交朋友罢了。
尹余按下心中疑惑，忍不住又问：“你没有师傅？”
“是的。”
尹余回想自己，有师傅悉心教导，机缘也算不错，才在二十八岁达到夜游境，拜入天门宗。
还真是一言难尽。
“你天资惊人，不过天门宗招收客门弟子，必须要有通脉境或者夜游境的实力，这是规矩。”
“无妨，再有几个月，想必我便能达到了。”顾笙笑道。
尹余愣了下，看顾笙信心十足的样子，又一阵心中郁郁。
本来她想说，可以让顾笙二人先做自己的随从，与自己一同回山。等修炼到通脉境或者夜游境，再加入客门。
尹余拿出一块玉佩道：“若是这样，我也不必说其他了，天门宗的船还九个月才会到天府。到时你二人拿着这块玉佩前往，自然会有人照拂你二人。每个拜入天门宗的客门弟子，可带两个随从。”
“多谢尹姐姐。”顾笙听到最后一句话，心中便定下来。
之前还担心颜如玉实力不够，到时让颜如玉作为自己随从便可以。
“你二人有什么想问的么？”
“不知道客门弟子和天门宗弟子有什么区别？”顾笙问道。
“客门弟子进入宗门，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销，资源、功法也需要贡献兑换。想要获得门内贡献点，便要执行一些任务。这些你二人不用担心，到时我自会照拂你二人。”尹余直接说道。
“而天门宗亲传弟子，衣食住行、资源功法方面自然不需要这些。不过亲传弟子的资源也有定量，若是想要更多，同样要想办法兑换。”
顾笙顿时明了，所谓的客门弟子倒是跟雇佣兵差不多。
对于这点，他倒是颇为满意。
只要有地方能兑换书籍就行，天门宗的书籍，自然不是此处可以比的。
而且听起来这客门弟子受到约束并不多，也颇合他的心意。
第七十九章 琴舞相伴
“那她是否可以随我进入天门宗！”顾笙又抬头看向摄提。
“果然……”尹余心中暗道，顾笙这么一问，便解开心中一个疑惑，这个神灵果然是一直随着顾笙。
她越发觉得顾笙是天之骄子了。
小小年纪便实力出众，而且连师父都没有，可以说天资、机缘、运气都是惊人，换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身边还有神灵相随。
这样的人不是天之骄子又是什么？
尹余心中转动，口中说道：“在宗门之内无需担心，实际上宗门之内便有一位山君。人神有约，宗门内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人心诡秘，外出的话倒是要小心一些。”
“这样……多谢告知。”顾笙点点头，宗门之内能保证安全便好。
这里最重要的便是之前无夷告诉过自己的，人神之约。
因此像宗门内这样的地方，就算摄提到处乱逛，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接下来只要自己实力能快速提升，也就没人敢打摄提的主意了。
毕竟无夷在这里不也呆的好好的？
天下神灵多了去了。
山川河域多有山君水君，也没见谁敢去喊打喊杀。
顾笙又问了一些天门宗的事情，然后转而问道：“尹姐姐可知道神庭道？”
“你遇到他们了？”尹余没表现出惊讶，似乎早知道神庭道的存在。
顾笙点点头，没说太多，只是将镇龙钉的事说了一下。
“此事你不需要理会，这些日子好好修行便可。永州之事，我们宗门之人并不干涉。”尹余说道。
“知道了。”顾笙点点头，本想顺便给神霄道上点眼药，尹余根本无意理会这些人。
反正就是顺口一提的事，成不成都无所谓。
他也懒得说自己和神庭道的仇怨，毕竟这小事要是都要告诉尹余，未免太让人看低了。
见几人说完，无夷才温和笑道：“刚才我就想，若你在便好了，我想让她听听那首《流水》，自己又弹的不好。”
“此事好说。”顾笙道，从乾坤袋中拿出琴来。
“等一下。”无夷一挥手，几人便落到河面上。
顾笙感觉河水彷佛一只手在托着自己，衣服竟然也半点没湿。
“好了！”无夷笑道。
顾笙点点头，盘坐在水面上，指尖弹动琴弦。
此次与上次又有不同，上次心有所感，琴声中总有种恒古不变的岁月味道。
而此时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发，将河水的流动，欢跃全都展现出来，带有极其蓬勃的生命力。
就连水中的鱼都浮上来，一个硕大的胖鱼头露出水面，差点儿溅了颜如玉一身水。
两岸的小兽都循着声音过来，蹲在岸边。
无夷更是随着琴声在河面之上长袖曼舞，脚尖一点，便有水花溅起，在阳光下一颗颗晶莹剔透，宛若琉璃。
那身影舞姿飘逸，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彷若随时会踏空而去一般。
与琴音相映，足以让人心迷。
顾笙莫名从无夷身上感觉到一种天真浪漫的味道，按理来说无夷经历的岁月不知道多悠久，然而此时却是给他这样一种感觉。
顾笙嘴角含笑，琴声越发的欢快起来，无夷的舞姿也越发飘逸灵动了。
转身时不时与顾笙对视一眼。
两人都有一种愉悦之感。
一种精神上的共鸣与满足。
尹余更是察觉自身都受到影响，浑身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体内生机被激发出来。若是自己有伤在身，在这琴声下，恢复速度都能提高一大截。
心中越发惊讶，暗道：“才情惊人，连我都受到影响，这琴艺已经近乎于道了”
若是再进一步，便要修成神通了。
有神通和没神通的修士，可是两个档次。
何况顾笙如此年轻，天资、机缘、运道、才情样样不缺。
心中对其越发看重了。
许久后琴声散去，无夷轻笑出声，笑了许久才道：“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你们来看我，我真高兴。”
看着顾笙道：“这一次比上一次还好听呢。”
尹余感叹道：“这琴声倒是让我想起一人。”
“一千五百年前有一琴师，琴艺堪称绝世，据说他还自创一门琴技，叫《念生琴解》，以琴音入天地大道，听者无不赞叹。便是世间高手，也无不以听他一曲为幸；灵州大夏的皇帝，也邀请他到宫中演奏。”
顾笙心中一动，没想到在这听到关于《念生琴解》的消息。
“此人叫什么？如今在哪？”顾笙问道。
“白子期，就连我都听过他的名字呢。”无夷笑道。
“不错。”尹余点点头，也笑了起来。“据说此人风姿绝世，妖仙白玉晶倾心于他，大夏的两个公主见到他便都要将他抢回去做驸马。
可惜此人一心琴道，无心男女之情，被大夏公主吓的落荒而逃，远走海外，又有海外巽国公主非他不嫁。
后来此人便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顾笙听闻之后，心中佩服有加。
他都有点想看看这位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姿了，简直是男人典范。
白子期是一千五百年前之人，自己的念生琴解是从《西入凤溪》这本书中得到的，书写年代距离如今大概八百年。
不知道白子期如今是否还活着，或许还在哪里纵情山水。
无夷一挥手，众人又沉入水中，回到无夷府邸。
尹余呆到晚上，便离开，她此次出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临走前又叮嘱顾笙，来年六月之前一定要到天府，到时找到天门宗的船，拿出玉佩。
而顾笙、颜如玉则是在无夷府邸又住了三日。
无夷又让顾笙将刚刚改过的《流水》教她。
看着两人并肩而坐，一个教，一个学，颜如玉心情顿时就不好了，整整三天，寸步不离。
一连呆了三天，顾笙方才告辞。
“若有时间，再来拜访。”顾笙说道。
“不要像尹余那样，过了百余年才来。”无夷神色怅然。
“有机会便来。”顾笙道。
“对了，还有礼物送你，之前忘拿出来了。”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三箱书来，除了两箱子小说，还有不少顾笙自己看过的杂记、游记，一并送给无夷。
倒是让无夷心情好了不少，将两人送到岸上，看两人离开，方才返回府邸。
顾笙二人则是继续一路向东，到了海边之后，顾笙画出一条沙船，然后将沙船拽出来推到海里。
这艘船长二十多米，宽八米，平底，三桅，是常见的一种近海船。
唯一的问题便是在于控船了，这种船的操控比内河船难多了。
不过顾笙虽然不会控船，却会控风，直接推着船走就行。
而且船边还有两个八米多长的大浆，关键时刻也可以人力操作。
顾笙和颜如玉上了船熟悉了半天，便知道该如何操作，颜如玉颇为开心的在船上里里外外转悠。
接下来一段时间，两人便要在这船上生活了。
这艘船对于两个人来说，可以说极大，只要准备好物资，便是在海上漂流两三个月也无所谓。
船上还有密室，若是风平浪静，顾笙也可在密室中出窍，练习道术。
第八十章 天心果
“公子，咱俩身家更高了啊。”颜如玉看着前方张挂的海捕告示小声说道。
“确实”顾笙点点头，之前有人提供两人的消息便是100两，捉到人有爵位封上。
这才几日，竟然涨价了。
提供消息便是200两，捉到人便封赏实爵，良田万亩，白银万两。
要知道爵位和实爵可是两个档次，爵位就是个空头名号，实爵却是有封地的。
更不用说良田一亩就要七八两银子，加上这白银万两，又是十万两的封赏了。
“良田万亩，白银万两，啧啧，要是我找到这两个逃犯就好了。”旁边有人看着海捕文书感叹。
“你？算了吧，这钱是这么好拿的？到时再被人一刀砍了。”旁边的人呢笑骂道。
“说起来要是提供消息也有两百两银子，够在置办个小院子安家了。”
“这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郡主都敢杀，别说，这小娘们儿长的还挺好看的。”又有人道。
颜如玉冷冷看了几人一眼，便被顾笙拉走了。
那几人只觉得脖子有些发凉，左右张望，也没察觉到什么。
“不过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顾笙顶着一张凶恶的丑脸，跟颜如玉走在新宁府的码头区，也有些感叹。
两人从无夷那里出来一路向东入海，又驾舟一日便到了新宁府，穿上人皮，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除非遇到广泽府的道士。
不过一来道士很少会来港口这片区域，二来有摄提看着两人的灾殃，也不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干脆上岸采买一些东西，尤其是食物、酒水，再买几身成衣，颜如玉也要买些东西装点船上。
“不知道书店怎么样了，公子，要不我们去看看？”
“估计还封着呢。”顾笙回道，不过心中也想去看看。
毕竟这小店可是他的梦想。
这么一想，顾笙立刻觉得这书店沉甸甸的了。
两人闲逛到书店附近，顾笙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书店竟然开了，不过名头换了个，叫“四海书店”
“进去看看。”顾笙和颜如玉两人进去，布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唯独柜台那换了人。
顾笙还听到楼上有书生大声言谈，仍然是在抨击朝廷，不，抨击国师。
一瞬间他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顾兄？”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响起。
顾笙没回头，听到那脚步声绕到身边，顾兄才扭头看去。
“抱歉，认错人了。我认识一个人也像你这么高大。”陈秀轩说道。
顾笙点点头，没说话。
陈秀轩走出去数米，又回头看到顾笙和颜如玉的身影，眼中有些疑惑。
身材、身高、气质都太像了。
身边那人和颜如玉的身高也差不多，但却是个男子。
陈秀轩摇摇头，将念头扔到一边。她曾经对顾笙倾心许久，可惜没什么结果，顾笙就杀了青胥郡主潜逃，便连罗信都差点儿受了牵连。
陈秀也有些后怕，那些心思自然没了。
此时突然遇到个人，背影与顾笙极其相像，倒是让她又想起某些事。
片刻后，顾笙拎着几本书跟颜如玉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罗信把这里又开了起来。”颜如玉道。
“确实没想到。”顾笙说道，他也不知道罗信是怎么想的。
“也许是钓鱼。”
“我觉得罗信不是那样的人。”颜如玉道。对于罗信，顾笙二人倒是有些好感，这书生颇有一股任侠气。
“好了，看也看了，走吧。”顾笙不再去想，新宁府这里已经画了终止符。
到港口两人买了不少调料、食物、饮水和酒送到船上，酒是必须的，因为保质期比水要长得多。
成衣也买了几套。
另外颜如玉还买了一卷布，准备做成窗帘挂在船舱的窗户上。
当天晚上，两人便起航向北。
之前是一路向南，这次准备一路向北看看。
……
两人不急着赶路，大多数时候便是随意在海上飘着，随着近海的洋流和季风而动，只有距离海岸较远的时候才会画出风推着船只回到近海。
白天的时候练刀看书，顺便把服气丹当药丸吃。
晚上如果天气允许，顾笙便在船舱下方的密室中出窍，顾笙的魂识渐渐开始清晰，已经能隐约分辨出相貌了。
出窍采摘气机，加上一天五枚服气糖，体内气机增长更是飞快。
而颜如玉也转练碧海潮生刀，而且进度颇快。有大量的药物支撑，如今连虎豹雷音都练了出来，估计再有十天八天便能稳稳踏入洗髓境了。
其他书都看完了，几乎都化作练武的药材，顾笙在换血完成，内脏也大有变化，比起以前更加坚韧有力，心跳更加蓬勃，甚至能够一定程度控制身体机能，比如在极短时间吃掉大量食物来补充气血和体力，或者在缺乏食物的时候控制自身减少消耗。
距离通脉境，也只差半步了。
如今就剩下《永州地志》和《博物记》，而《永州地志》中倒是有个东西顾笙是极想要的。
不仅仅是顾笙，那东西对于神藏境的武道高手，日游境的道术高手，也是极为珍贵。
天心果。
这果子只有一个用处，让人感悟某一种天道，有极大几率获得神通。
历史上，永州岛只出现两次，每次都会引来不少修士争夺，若是传出消息，就连海外百国的修士也会赶来。
《永州地志》的作者本是来采摘一些药材，顺便记录了永州的山川地貌，结果赶上了天心果出世，差点儿被卷入乱战之中，后来负伤逃离。
神通，顾笙之前便从无夷那里了解过，是对某一种天道的感悟极其深刻后，所获得的能力，有些类似神灵的特殊能力。
比如有人对灾难、灾祸感悟极深的话，便有可能获得类似摄提的能力。
有神通和没神通的修士完全是两个档次。
可以说有神通的修士，无一不是同阶之中最为顶尖之辈。
因此看到天心果的描述，顾笙立刻就心动了。
“摄提，赐福给我。”顾笙招呼一声，飘在船舱顶部的摄提头也不回，那枚铜钱便落到顾笙头顶洒落辉芒。
实际上摄提赐福之后，也不是百分百成功从书中抽取，之前也有过不少抽取到其他东西的时候。
顾笙曾经约略估算一下，成功率大概60%左右，这个数字并不低，甚至已经是极高了。
要知道那些天材地宝，哪个不是再人迹难寻之辈？若是消息传出，还会惹来众多人抢夺，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有60%的机会夺到？
顾笙只是看书，加上摄提赐福，便有60%的机会获得，已经极其恐怖了。
“天心果！”顾笙心中念念有词，希望自己的运气足够好。
摄提似乎感应到什么，扭头看了顾笙一眼，又转头继续发呆。
第八十一章 神通
“摄提，干得漂亮！”顾笙直接从躺椅上跳起来，颇为兴奋道，这无数人争夺的天地奇珍，这么简单就拿到手了。
摄提扭头看他一眼，眼中写满了“关我什么事？”
只见顾笙手中是一颗如同心脏一样的红色果子，上面带有一条条极其细小的纹路，组成一个个花纹。
“不知道会是画魂还是念生琴解。”顾笙一边打量手中的果子，总觉得果子上面的花纹充满神秘和美感。
这天心果，最容易领悟到的便是自己熟悉的类型，比如用剑高手更容易领悟到剑道，用刀高手更容易领悟到刀道。
顾笙最熟悉的，便是画魂的画道，和念生琴解的乐道了，在这方面的感悟远远超过他对刀法的认知。
按理来说实力越高，越容易领悟。
不过顾笙也懒得再等了。
也不用焚香沐浴，直接咬了一口，口感倒是和西红柿差不多，不过什么味道都没有，如同嚼蜡一样。
顾笙将天心果吞下，只感觉轻飘飘的，魂识彷佛离体出窍飘起来了一样，顿时让他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魂识并没有离体。
现在可是白天，以自己的实力，魂识刚离体就被太阳烧的魂识消散了。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世界本来面貌一样。
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这一片白色上抹了一笔，接着又一笔，一座山便这么出现了。
那只看不见的手毫不停歇，不断在这片白色世界上勾勒着，山，大地，森林，水，大海，鸟兽，生物，逐渐浮现出来。
这世界本来就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却生生勾勒出来，逐一出现。
顾笙的目光完全被那一笔笔所吸引，那一笔笔好像蕴含了天地间某种至理，将他的心神全都吸了进去，他有种感觉，只要他能完全领会那一笔笔的勾勒，明了其中蕴含的奥秘，便也能如此画出一个世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笙只觉得魂识彷佛在坠落，眼前一切全都消失，看到的变成了船舱、手办，圣光，甲板……
顾笙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笔笔勾勒，描绘，回忆那一座山浮现，水开始流动，花朵绽放，动物奔跑，还有那一笔中蕴含的意味。
过了许久，顾笙方才醒过来，再看向面前的一切，似乎有了一些变化。
天地间彷佛是已经绘好的画卷。
一只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中，一枚五颜六色的念头染在笔锋上，彷佛是墨水一样。
顾笙向着前方空气一点，在这已经绘好的画卷上又填了一笔。
而那一点墨便如同点在纸张、木板上一样停留再空中。
顾笙笔下飞快勾勒出一只海鸟，那鸟在空中渐渐变得立体，颜色也自然而然的丰富起来，一拍翅膀便展翅飞起。
“呀，公子！”颜如玉的惊呼在一边传来。
“怎么？”顾笙转头看去。
“公子好厉害！”颜如玉两只眼睛都带着星星。
“不过下次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这一次站在那好久，我都担心死了。”颜如玉道。
“好久？多久？”顾笙微微愣了一下。
“五天。”
“这么久？”顾笙极为意外，感觉像是没过多久，也就十几分钟，最多一个时辰，竟然过去了五天？
“是啊，你一动不动，都要吓死我了。还是摄提说你有了收获，让我别动你。”颜如玉道。
“抱歉。”顾笙笑了笑，这才发现自己头顶竟然支了个棚子，是用之前做窗帘剩下的棉布做的，一头绑在桅杆上，另外一头则是绑在桌子上。
起码能够遮挡太阳和小雨。
“有心了。”顾笙又道。
“那是肯定的！”颜如玉颇为得意的笑，又颇为好奇问道：“不过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儿收获，这天地便是画卷。”顾笙说着话，又陷入沉思。
“这就是神通？”
感受到的那些东西，他现在只领悟出来一部分，以及一个可以随意作画的能力，不再拘泥纸面、木板，倒是方便不少。
日后若是能进一步领悟，自己的这个能力还能再进一步。
顾笙提笔又在空中画了起来，脑海中的念头不时飞出，染在笔锋上，蜜蜂，蝴蝶，飞鸟纷纷在空中凝聚后飞出，一只巴掌大小的“勐虎”跳到地上发出一声震天虎啸。
“吼!”
顾笙越画，眼睛越亮，心中的感悟越深，每一笔画出，自然而然将周围的天地灵机引入其中。
“自己以前是注入气机为骨，再以念头点睛，将画由虚转实。”
“如今却是以念头为墨，为骨，再引天地灵机为血肉表皮，自然而然的就转虚为实，一分力便能发挥出十分效果。”
顾笙伸手要画，却发现念头画魂的念头竟然已经消耗光了，一时半会儿并没有生出来。
顿时停下笔，闭上眼睛继续感悟。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脑海中三枚画魂念头恢复过来，顾笙才睁开眼睛，以念头为墨，毛笔在空中飞舞，渐渐勾勒出一个人形。
顾笙一连消耗了两枚念头才将这个人形画出来，接着又将一枚念头点入其中。
顿时一个巴掌大小的颜如玉从空中跳下来。
只见那个颜如玉的相貌不说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就是太小了点儿，而且穿着一套极其肥大的裙子，好像小孩儿穿大人衣服一样。
颜如玉二号提着裙子，然后费力的爬到顾笙的脚上，奶声奶气道：“公子！”
颜如玉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公子！这是……这是什么？”颜如玉真是大惊失色。
“开个玩笑。”顾笙哈哈一笑，一挥手，颜如玉二号便消散，一枚念头飞出来，钻回顾笙识海。
顾笙看向空中，又在空中画了起来，然而这次在顾笙身前却什么都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看去，才能看到百米外的空中有一枚陨石由虚变实，随着顾笙将一枚念头点入其中，那陨石彻底成为实质，轰然砸进海中。
若是有其他人看到，这手段已经跟神仙没什么两样了，实在太过骇人。
“这才是画魂！”顾笙点点头，闭目又回忆刚才作画之时的感觉，忍不住赞叹：“简直是夺天地造化，难怪说会与不会神通的修士完全是两个档次。”
第八十二章 鬼物
“公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颜如玉虽然好奇顾笙展现出的新能力，不过很快思路就转到别的地方了。
“不过船上只有鱼了，最后一棵白菘被我昨天吃了。”
“咱们是到哪了？”顾笙先是问道，然后就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颜如玉没辜负顾笙的期望，一摊手，脸上写着：“你在问我？”
“算了，我吃两粒辟谷丹，这几天如果没飘过头，咱们离乔山港应该不远，等到乔山港后补给一下。”
顾笙摆摆手，之前已经吃了很多天鱼了，他现在听到鱼就头疼，恶心，反胃，病情很严重。
“那好吧。”颜如玉耸耸肩，躺到顾笙旁边的椅子上。
从新宁府往北，一路上有宽城，乔山、铜川、刺桐、安州、戍平、罘港等几个大型港口。
两人在海上也不急着赶路，飘了许久，之前的位置是在宽城和乔山之间。
顾笙随手在空气中画了道风，推着船不断前进。
之前花费一分气机能画出一分风，如今以念头为墨，引天地灵机，一分气机画出，便是十分风。
“唯一的问题便是念头不足……”顾笙心中思索。
画魂在战斗上算不上出众，但在功能性上却堪称强大。
如今最主要的限制便是念头了，以念头为墨、为骨，画智慧生物时还需要念头来点灵，因此念头数量越多，画魂的威力越大。
念头是自魂识中诞生，受到魂识强度限制，引气境能诞生两枚念头，出窍境能诞生四枚。
不过不知道是顾笙穿越过来，魂识比常人强大，还是因为画魂与念生琴解这两门功法，他在引气境便修出四个念头，画魂与念生琴解各两枚。
出窍境后，又诞生两枚，顾笙估计自己在夜游境之前，还能诞生二到六枚念头。
要在这方面多花些心思了。
“目前为止，一共诞生了三次念头，两次是因为念生琴解的感悟，还有一次是服用人面疮提升魂识强度时自然而然诞生出来的。”
“也就是说，感悟和提升魂识强度，这两个方法都能诞生新的念头。”
“可惜提升魂识强度的奇珍太过少见，自己到现在也只获得了人面疮一种，天乳是巩固凝聚魂识，两者作用完全不同。何况天乳现在也没了……”
顾笙微微摇头，书看完了，奇珍不好找，自己只能在感悟上多下功夫了。
不过书也不能落下。
“市面上常见的书籍，怕是找不到自己要的了，乔山港的书店和新宁府的差别应该不大。
等到了乔山港，要到当地大户人家走一圈了。
还有后面的铜川、刺桐、安州、戍平、罘港，也要走一圈。”
若说藏书最多的地方，便是帝都，皇家藏书不需多说，书宝商行的总部也在那。
不过那帝都那地方鱼龙混杂，想想就算了。
……
第二天一早，颜如玉练刀之时，体内雷鸣之声轰然不绝，自然而然便突破到了洗髓。
这倒是比顾笙预料的还快一点儿。
颜如玉又练了两趟刀，熟悉一下洗髓的感觉以及身体的变化，便将刀扔到一边，一脸欣喜的跳到顾笙身上腻声道：“公子……”
“这船扛不住……”顾笙表示对颜如玉突破很开心，不过这船真的扛不住了。
“那……公子要不要游泳？”颜如玉贴着顾笙的耳朵道。
不等顾笙回话，双腿夹着顾笙的腰，身体向后一翻，腰肢如若无骨一般，双腿却极其有力，直接将顾笙甩出船。
顾笙在空中便掏出笔向下一划，一块木板突然出现在水面上，顾笙稳稳落在上面，然后便看到颜如玉扑了下来。
“噗通！”
船舱上方的摄提有些疑惑的左右看了看，飘的又高了点儿。
然后便看到船下水面翻涌，还有飘在水面上的几件衣服。
一直到了中午，两人才爬上船，顾笙躺在甲板上便一动不想动。
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几本双修功法、房中术之类的？
顾笙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下午两人遇到一艘船，问了下松山港的方向，只有不到五十里。
傍晚两人便走在松山港的港口上。
“海上飘了这么久，走在地上还有点儿不习惯。”颜如玉笑嘻嘻道，身体左右摇晃一下，彷佛在海面上一般。
“是有点儿不习惯。”顾笙点点头。
走上港口没多远就看到两人的画像贴在告示栏上，两人远远看了一眼便离开。
一开始两人看到自己的海捕文书还有点惊奇，凑上去听听别人怎么说。
不过看多了就开始习惯了。
“先去采购，然后找地方吃饭。”
两人采购了一堆水果蔬菜，还有几桶澹水，找个没人的角落便塞进乾坤袋，又去药铺买了些药材，搭配那株仙半夏能给颜如玉配出一副洗髓的药剂。
然后找间酒楼改善伙食，顺便打听了一下本地藏书多的大户人家。
一共五户，有四户都是诗书传家的，甚至族中如今便有人在朝中为官。
还有一户是个海商，据说早年考上了秀才。后来屡考不中，便回家继承家业。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和记载奇闻异事的书籍。
深夜，两人跃入一间大宅之中，花了片刻便找到书房，进去后见到有勉强看得上眼的，便直接塞进乾坤袋。
一连走了四家，竟然就找到三本游记，十三本杂谈是没看过的，让顾笙颇为遗憾。
能看的书越来越少了。
至于第五家，也就是海商那家，顾笙觉得在这应该能有点儿收获。
刚上墙，顾笙就感觉这宅子有点儿不对。
阴气比其他地方重的多，都快形成阴风了，然而在外面一点儿都没感觉到。
一眼看去，顾笙起码看到好几道身影飞快逃向远处。
“这地方怎么这么多鬼物？这里还能住人？”
哪怕顾笙对这方面不擅长，也能看出这地方不是一天两天变成这样的，而且还用了什么手段遮掩，不让外面察觉到这宅子有问题。
若不是顾笙道术也达到出窍境，对此颇为熟悉，怕是要进了院子才会察觉不对。
顾笙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或者是这家被雀占鸠巢，或者是这家人本身有问题。
“走，进去看看。”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回。
若是遇到其他东西，顾笙说不定还要想想。
不过鬼物这东西，见到武者就如同见到火炉，尤其是顾笙和颜如玉这样的洗髓武者，更是连靠近都做不到。
因此顾笙两人刚上墙头，院子里的鬼物便一拥而散，就跟活人见了鬼似的。
第八十三章 妈耶
顾笙脚下落地，便知道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
整个大宅都是阴气逼人，简直是一处鬼地，只是用了手段将内外屏蔽，才没被人察觉。
顾笙扭头打量一下，只见每隔十米，墙下便有一根半米高的石柱，石柱上凋刻着诡秘的纹路。
而这石柱上的阴气，比起宅子里还要厚重的多。
“看样子是在养鬼。这里是一处养鬼地！”顾笙若有所思道。
“这里给人感觉不太舒服。”颜如玉一手抓刀，一手抓着顾笙的袖子。
“无妨，一些鬼物，掀不起什么风浪。”顾笙笑道。
鬼物也就是害一下身体虚弱之辈，对军阵、气血澎湃的武者都是避而远之。
见到此地情况，顾笙也不遮掩行踪，拿出夜明珠来照明，朝着里面找去。
没走几步，顾笙心有所感，转手将颜如玉向着自己身后一拽，哪想到颜如玉被自己拽动的同时一刀噼了出去，一道雪亮刀光划破夜色，然后躲到自己身后。
一个身高两米，浑身阴气腾腾的鬼物刚出现便被颜如玉噼了个正着，扭曲了几下又恢复原样。
只见那鬼物双眼之中尽是凶暴之意。
“还真有敢出来送死的？”顾笙倒是有些诧异对方突然出现的手段，而且这鬼物的实力竟然不弱。
若是普通鬼物，只要靠近就如同雪遇火炉，直接消散了，更不用说还敢出来。
刚好有些想法想要尝试一下，破碎一枚念头附在笔锋上，抬笔向前画一勾，一团火焰直接在那鬼物身上燃起。
那鬼物顿时凄厉叫了起来，火焰对于鬼物来说如同硫酸一样，伤害极大。
一阵阴风吹过，那鬼物便要钻进地里，然而这时颜如玉突然从顾笙背后跳出，手中刀光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浑身气血激发，头顶都冒出蒸腾的热气。
更是如同火炉一般的灼热之气夹杂在刀光之中。
第一次遇到这种鬼物，颜如玉差点儿被反应过来，不过短短时间便想到应对方法。
那鬼物顿时如同遇到太阳的雪一样，身上被斩开无数伤痕，腾腾冒着黑气，甚至隐约有些融化，直接一头钻进地里就消失。
“难怪……”顾笙看到那鬼物钻入地里，顿时明白对方是怎么冒出来的了。
“公子，我做的不错吧？刚才被它吓了一跳，看还敢不敢吓我。”颜如玉得意洋洋道。
不过顾笙可没看出她有半点儿被吓到的模样，自己抓她的瞬间，她刀都噼出去了。
这种应激反应也着实吓人了点儿。
“做的不错！”顾笙笑道，心中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画魂用于战斗倒是可行，不过画的还是太慢了，需要想办法改进才行。”
两人又往里面走了片刻，一路上一个鬼物没见到，转过一个院门只见一团光照亮一小片区域。
一个人打着灯笼站在那里，是个四十多岁，一身青衣，有些文雅的男子。
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倒像是文采风流的文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里竟然还有活人？”顾笙有些意外，冷笑道：“便是你在这里养的鬼物？”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有些文雅的男子，闻言也不惊怒，只是道：“此事乃是我家事，与你等并无关系。反倒是你二人深夜闯入民宅，不知道意欲何为？”
“听闻此宅主人喜欢收集奇珍异宝和记载奇闻异事的书籍，我来此借书看看。”顾笙开口道。
男子脸上浮现一抹潮红，显然是被气到了，讽刺道：“将主意打到我江家头上，还如此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的，你倒是第一个，真当我江家好欺负不成？”
哪想顾笙竟然点了点头。“你若是就指着这些鬼物的话，确实挺好欺负的。”
男子神色有些愤怒，不过很快就按捺下来，沉声道：“你们要书？”
“不错。”
“跟我来吧。不过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你们拿了东西就走。”男子神色冷漠，眼底却是透着一丝墨绿。
“公子，这人眼神狡诈，不是好人，不如一刀砍了。”颜如玉凑到顾笙耳边轻声道。
“我觉得不错。”顾笙点点头。
顾笙话音刚落，颜如玉勐的窜出，如同海啸一般勐烈的刀光直接扑下。
对方脸色一变，刚才他养的头鬼一交手便被伤的不轻，他才不得不出面。
看二人年纪不大，还想要哄骗二人，连说辞都想好了，等把二人引到后院后再借助之前布下的手段将二人除了。
本来以为对方应下了，心中还暗喜，哪想这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男子顿时被黑风卷着后退出十几米，刀光直接贴着鼻尖落下，将他惊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我不是答应你们了？”男子一脸怒气，一抬手便有一阵阵阴风将其包裹在内。
“养这么多鬼物，你这人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先杀了再说。等杀了你，我们再找。”颜如玉笑意盈盈的说道。
“欺人太甚！”男子神色更怒了。
“本想一会儿再收拾你们两个，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唯独可惜江家诸子还未养成，若是再给我三个月……可恨！”
男子神色阴沉，双手扬起，只见一道道阴气凝成的绳索浮现，一端连在他袖子里，而另一端则是连向远处。
“不好！”颜如玉瞬间一刀噼出，刀势却被旋绕在男子身周的阴风扯到一边，轰然将地面噼出一条缝来。
“小儿，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男子冷笑一声，手臂一扯，每一道绳索都扯着一只鬼物飞回来，每一条绳索都拴在一只鬼物的脖子上。
“不要啊，爹爹，不要啊！”一个小女孩儿被拽入男子体内。
“老爷！”
“孽子！”
“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二哥……”
足足七八十个鬼物，或者痛骂，或者乞求，纷纷被他拽入体内。
顾笙二人甚至看到那个身高两米刚刚被颜如玉伤到的鬼物也被他拽了进去。
“妈耶！”颜如玉顿时惊了：“公子，这么多鬼？而且都是他族人？”
顾笙也有些吃惊，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展开。
他刚刚就是觉得这人不对劲儿，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颜如玉也是如此，所以才要把他砍了。
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感觉不对了。
这人也就表面看着像人，内里不一定是什么东西了。
更可怕的是江家老老少少都在这了，有他儿子女儿，有他发妻，父母兄弟……
看这模样，恐怕都是他杀的，然后又将众人变成鬼物，不可能整个江家上下这么多人都变成鬼。
能将亲族全都杀了变鬼，养到一定程度再吞噬，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可怕来说了。
简直是丧心病狂。
只见男子浑身阴气更甚，双眼都变成墨绿色，皮肤苍白如纸，一张张面孔在他脖颈、手背等地方浮出哀嚎。
第八十四章 千魂丹
“爹爹！我好疼啊！”“你这个孽障！”“老爷，饶了我吧！”“二哥，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张张面孔浮现在男子皮肤表面，发出痛苦的哀嚎。
只见男子的脖子上浮现着一张小脸，正是男子的女儿，正不断的喊着爹爹。
这一幕让人心底发寒。
然而更让人心底发寒的，是那男子身上浮现的一张张面孔随着痛苦哀嚎，逐渐将目光转向顾笙和颜如玉，每双眼睛都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
“我好庝啊……”
“我好庝啊……”
数十张口发出同样的话语，声音重叠再一起，让人一阵阵心季，头痛欲裂。
“公子，好像不太对，我头好疼！”
顾笙皱着眉头，他也感觉头有些疼，甚至体温都在升高，这玩意儿竟然还会声音攻击？
一抬手，春雷琴落在顾笙手中。
顾笙凝心静神，指尖勾动琴音，一阵安宁祥和之音传遍整个院落，颜如玉立刻感觉好受了许多。
而那鬼物身上一张张面孔上的恶毒都有些减缓，似乎没那么痛苦了，几张脸上明显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下一秒又变得充满怨毒与绝望，然而几秒后又变的平和下来，几秒后再次充满痛苦。
彷佛有两只手在他们体内互相拖拽一般，一会儿满心平和宁静，只想沉沉睡去；一会儿又痛楚绝望。
男子身形一动不动，面色变幻不定，似在与顾笙争夺对体内鬼物的控制。
颜如玉看到这一幕，激荡起浑身气血，气血如海浪奔涌，直接将周围的阴气驱赶一空，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脚下一点，整个人出现在男子身前，如同海浪一般的刀光扑下。
“轰隆！”
整个院落彷佛被炮弹犁了一遍，道道刀痕遍布在地上，四周院墙垮塌，假山碎成无数碎块。
然而男子身周的阴风依然没被突破。
“我不信！”颜如玉眼中几乎冒火，这男人绝对没有那么强，她不信破不开这一层阴风。
漫天刀光顿时一收，化作一道银线，彷佛自远处奔来的海潮，仅仅一瞬间便到了男子面前。
甚至有海浪拍击之声响起。
“轰！”
男子身后的房子被这强烈的冲击震的处处裂纹，然后轰然倒塌。
“喀！”男子身上似乎有什么碎裂之声，男子眼中勐的闪过一丝惊色，身形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一直退到身后的废墟顶端才浮现出来。
只见他竟然少了一条胳膊，一缕缕黑烟自他断臂处飘散出来。
“你真该死！”男子面孔扭曲，双眼开始发红，眼中的恶毒几乎能凝成实质。
若不是那琴声干扰了融入体内的江家众人，导致他需要消耗不少力气去镇压疏导体内众人，怎么可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一只鬼物从他断臂处钻出半个身子，张口便冲颜如玉突出一道黑烟。
颜如玉也不硬接，身子一闪便躲开，只见之前站立之处后方的地面被那黑烟喷到竟然毫无声息的被腐蚀出一个坑来。
这一幕顿时吓了颜如玉一跳。
不过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面孔似是恢复清醒，破口大骂，不断在其身上挣扎，似乎想要挣脱出来？
“畜生，你害了我江家满门！我当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你们都是我的血亲，为什么不帮我？我都是为了你们，为了江家，你们竟然反抗我？你们也该死！”男子神态癫狂，抓住皮肤表面那张脸，将其扯出来扔进嘴中不断咀嚼。
就在这时，顾笙抬头冲男子笑了笑：“倒是我想差了，早知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顾笙原本就发现这男子并没压制住被吞下的那些鬼类，因此便想办法压制那些鬼类，想办法使它们清醒过来，此时见到那老者挣扎反抗，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何必要让那些鬼类清醒？只要让它们反抗便行了！
指尖飞快在琴弦上扫过，琴音顿时一变，从之前的安宁平静转为杀气腾腾，彷若两军阵前对垒。
接着便是战场厮杀，金鼓之声、人喊马嘶，剑弩大作。
与此同时，杀魔念头在指尖粉碎，融入琴声之中。
不过数息，男子身上的诸多鬼物面孔纷纷陷入疯狂，用力挣扎撕咬，甚至互相撕咬起来。
男子脸色大变，卷起无数阴风化作一道道长枪朝着顾笙刺来，想要打断顾笙。
然而一枚枚气剑自琴弦上飞出，不见剑型，只听到不断的破空之声，漫天剑雨与那些长枪撞在一起。
颜如玉正要寻找机会一刀将这男子砍了，便看到他身体便不断扭曲，一只只鬼物从他体表爬出，转头就开始撕咬，不过片刻便如同一个球一样。
体内江家诸人全都造反，再无余力去提放顾笙与颜如玉两人，那个球在废墟上不断蠕动，任由一枚枚气剑射入其中，爆开一团团黑烟，如同雨滴打入水面溅起的涟漪。
而在那一团鬼物纠缠的黑球之中，男子嘶吼之声不断传来。
顾笙这才提笔在空中不断勾勒，一团团火焰出现在那些鬼物身上，不过片刻便将其点成了火球。
那些鬼物遇到火焰，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开始消散，火球不断缩小，那男子的嘶吼声却越发痛苦，最后只见到一个火人从地上挣扎起来想要跑掉。
刷！
一道雪亮刀光战国，那火人的头颅顿时飞起。
缕缕黑烟从体内飞出，遇到火势便纷纷消散。
无头的尸体又挣扎片刻，方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火焰灼烧。
“公子，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不过这一番动作估计惊动不少人。”
顾笙只听到外面一片嘈杂，飞快朝着后院走去，片刻后找到书房，打眼一扫，也不管看没看过，直接将诸多书籍都塞进乾坤袋里。
临走之时没忘了将书桌上两本书也收走。
顾笙寻了个没人的方向，与颜如玉翻墙而出，连夜赶回船上，解开绳索，画出几道风。
船只便悄然离开码头。
……
第二日，顾笙躺在躺椅上，翻看从书桌上拿到的那本书。
【永光七年六月，去肃云赶考秋闱，夜宿破庙，有鬼怪吃人。危机之时，有一虎脸神明自天而降，将那鬼物打杀。】
【七月，到了肃云府后在客栈中见到一虎脸神明凋像，正是我看到的那一位，据说叫做赤虎元山真君。】
【七月，无心读书，我前往元山宫，据说此处有得道高人。高人未见我。不过此处便供奉着赤虎元山真君。】
【七月，去青楼也觉得没有趣味，再去元山宫，想要拜师，被拒绝了。”
【八月，去青楼也没趣味，打听了一些市井奇人的传闻，不过多是骗子。】
【九月，去青楼也没趣味，身上盘缠花了大半。快要秋闱了，但无心读书。】
【九月，考完了，感觉考得不错，等以后当了官，说不定可以借助朝廷来寻找奇人拜师求道。】
【九月，榜单出来了，我竟然没中。】
【永光八年一月，人生苦短，不准备再考了，我要去寻仙访道。】
【永光十年三月，我决定接手家中海上生意，顺便寻仙访道。】
【永光十一年五月，看到一本书，是讲海外仙人的，心向往之，可惜海上危险重重。】
这本桌子上的书，是一个叫江舟的人留下的日记，记录了他从一个普通士子，到见识到神灵之后，对那种力量极其向往，因此开始寻仙访道。
若是顾笙没猜错，这个江舟便是那个男子了。
永光正是如今的年号，永光七年距今有二十三年了。
另外这书中竟然还记载了赤虎元山真君的消息，那是神庭道的又一尊护法神灵，据说实力比风轮广泽大王要高出不少。
从永光七年到永光十一年，江舟没少打听世间奇人、奇闻的消息，甚至跑了不少道观去求道。
不过一直没有收获。
到了永光十一年，他开始收集一些记载世间奇人、仙人妖怪的书籍。
接下来整整四年时间，还真让江舟有了收获，在某地找到一处古墓，并且从中得到两本书，为此欣喜若狂。
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不适合修炼，还是体质的问题，江舟按照书中记载来修行，但进度极其缓慢。
接下来江舟按照另外一本书收集各种珍稀材料，打造一处法坛，据说可以增加修行速度。
两年前，法坛建好，江舟修行速度果然快了一大截，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永光十八年二月，法坛建好了，修行速度胜过之前十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我得长生，我江家再不是凡俗。】
【永光十八年七月，修行速度又慢了下来。】
【八月，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东西，是有仙人梦中教给我么？我果然还是受天命垂青。】
【九月，脑海中好像有人在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好久没睡好觉了。】
【十一月，父亲斥责我痴迷修行，他根本就不懂，生意再怎么做，也不过是凡人而已。】
【永光十九年五月，梦中神人又传我一门鬼神之法……醒来后发现一张金纸就在床头，上面便是那门《万鬼千神道》】
【引家中先人的亡魂进入法坛，日日祭拜，百日之后便会成为鬼神，之后再与鬼神融为一体，抹掉鬼神的智慧，我便可以获得鬼神之力……】
【家中先人的亡魂怎么找不到？莫非他们死后就消散了么？看来要想些别的办法。】
【八月，想要脱离凡人，总要付出代价。】
【永光二十年一月，三叔真的成为鬼神了。这方法果然没问题。】
【我感觉到了，力量是如此的美妙，我终于找到成为仙人的路。】
【六月，三叔一家都成为鬼神了，不过府中的氛围似乎有些古怪，他们好像在怕什么？】
【父亲找了道士来做法事，不过是骗子而已。我比那些道士厉害多了。】
【我成全了大伯一家，让他们变成鬼神。谭儿看到了，他似乎不认同我的做法？他很害怕？他害怕我？忘了他笑的时候是谁每天抱着他了么？他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
【只要他体会到了掌握力量的感觉，就不会在意人身还是鬼神了。做孱弱的凡人有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顾笙叹了口气，他看到了一个普通人追寻仙道逐渐陷入疯狂的过程。
后面的内容不用说，他将全家都杀了个精光，并且变成“鬼神”。
当然，所谓的鬼神都是他脑海里那个声音告诉他的，实际上只是一些强大的鬼物而已。
顾笙想了想，又翻回去看了几页，显然江舟脑海里那个声音有问题。
顾笙心中有个猜测，江舟脑海里那个声音恐怕是某个道术高手死后的魂识，不知道怎么保存了下来，并且寄在他的身上。
江舟后来性情越来越偏激，怕是也跟这脱不了干系。
顾笙摇摇头，这江舟也是可悲可怜可恨可叹了。
什么万鬼千神道，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一直将这本书翻完，一张金纸落在顾笙身上。
“万鬼千神道？”顾笙愣了一下，拿起金纸看了一眼，果然是这个。
不过上面的字迹飞快变换起来，不过片刻万鬼千魂道的内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千魂丹》
顾笙扫了几眼，脸色飞快变换。
这《千魂丹》是一张丹方，效果便是大幅度提高魂识强度。
而千魂丹所需的材料，便是强大的魂识。
夜游境以上道术高手的魂识，用特殊手段蕴养后，加上一些药材，通过特殊手法可以炼成千魂丹。
第八十五章 为他人做嫁衣
上品是用夜游境道术高手的魂识炼制，杂质最少，效果最好。中品是用鬼物炼制，所需要的辅药更加复杂，需要去除阴气。而下品是用大量普通人来炼制，杂质最多，要上千人才能炼制一颗，所以叫做千魂丹。
光看这些内容，顾笙就觉得这药过于阴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炼制的。
让他去用普通人炼制千魂丹，他根本做不到。
饲养鬼物炼制，他也不屑去做。
不过夜游境道术高手的魂识……顾笙若是没猜错的话，江家便有一个。
那人的名字也被江舟记下了，叫做水郁。
当初死后将魂识保存下来，一直呆在墓穴之中，直到江舟去挖了他的墓，他便寄在江舟身上，后来又通过种种手段诱惑江舟炼制千魂丹。
江舟却以为自己练的是《万鬼千神道》，准备抛却人身，与鬼神相合，成就鬼神。
那日日祭拜鬼神之法，倒是和香火神灵有些像。
顾笙思考的是，水郁到底是什么实力？夜游？驱物？如今到底是什么状态？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顾笙倒是有把握对方绝对不是日游境的道术高手。
日游境的道术高手已可以夺舍。
书中就提过。
日游高手或者重伤难愈，或者大限来临之时，便找个还未出生的婴儿，然后夺舍其身。
这种夺舍之法与转世投胎几乎没什么区别，毕竟婴儿魂魄还未诞生，如此与投胎差不多，甚至日后还能给父母亲族带来好处。
而且魂识入体后与肉身一同成长，没有丝毫排斥，日后也不影响修行。
顾笙看到这一段时，还有些好奇自己是什么情况，想来想去只能推到穿越的特殊性上。
因此江府上那个水郁，绝对不是日游境。
顾笙怀疑他是出窍境，想要借千魂丹增强魂识，以求投胎夺舍。
不过他现在的状况应该很糟糕，否则会直接控制江舟，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反抗。
而不是在梦中想办法诱惑江舟去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昨晚更是连面都没露。
思索片刻，顾笙将页面翻过来，背后还有些东西。
顾笙看了几眼后，眉毛一挑，先是意外，随后又觉得有些好笑，水郁机关算尽，怕是也没算到自己的下场。
当即抬笔向侧面画了几道风。
“公子，风向不对啊！”颜如玉立刻探头喊道。
“调头，回去。”顾笙道。
几年的心血被颜如玉一刀给斩了。
“回去做什么？”颜如玉降下船帆后问道。
“江家还有只大鱼，之前把他漏过去了。”
“咦？”颜如玉更加诧异，要知道顾笙可不是喜欢麻烦的人。
顾笙扬扬手中的金纸，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种祸害，确实不该留着。”颜如玉深以为然。
顾笙打量手中金纸，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颇为坚韧。
而且一侧还有几个孔，是穿书留下的，看样是某本书其中一页。
随手将书页放进一个盒子里再扔进乾坤袋，拿出另外一本书翻看起来。
……
傍晚，顾笙和颜如玉将船停进码头，中间没有任何波澜，显然江家的事波及并不广。
毕竟江家那满院子的阴风，稍有见识就知道江家肯定有问题，自然不会当做寻常凶桉来办。
找地方吃顿饭，顾笙又到江家院子附近转了转，连个捕快都没留，只有大门上贴的封条，从这就能看出本地衙门的态度了。
两人如同猫一般轻巧跃入院中，一路奔着后院找去。
从江舟留下的记录，那个法坛是在一个严禁其他人进入的空屋之中，顾笙估计衙门的人找到也看不出什么来，应该还安然留在原处。
事实也如同顾笙所想那样，顺着方向找了两个院落，就找到一个屋子，里面一切都拆除，只留下一座直径六米的法坛。
法坛倒是不高，周围却里里外外围了三圈石柱，跟墙下将江家围起来的那些差不多。
为了这个法坛和那些石柱，江舟暗暗掏空了大半个江家。
若是江家其他人察觉此事，估计早就炸锅了，自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公子，怎么把这家伙弄出来？”颜如玉用眼神询问，却没开口，生怕被里面的水郁听到。
只见顾笙提笔在六根石柱上画了几笔，那法坛顿时震荡起来，一个人影从中飞出，一身长袍，须发皆白，相貌清晰可辨，与生人竟然没什么分别。
顾笙心道，果然是夜游以上的高手，在坟墓中藏了不知道多久，又被江舟挖出来数年，魂识竟然还如此清晰。
水郁飞出来后震怒道：“不可能，你怎么知道这法坛的秘密？”
“瓮中捉鳖常见，把自己关进瓮里的倒是不多见。”顾笙笑道，又补充一句：“千魂丹。”
这个法阵本就是用来炼制千魂丹用的，水郁诱骗江舟建立这法阵，便是要将江舟炼成千魂丹，在那之前他也寄身在这里。
哪想到顾笙竟然掌握了千魂丹的炼制方法，这处法阵反倒成了他的牢笼。
水郁更加震惊：“你是万法门弟子？”
又否认道：“不对，你不是！”
“为什么我不是？”顾笙倒是没想到水郁和万法门还有关联，说不定还是万法门的弟子。
飞羽门、天门宗、万法门，其中万法门是最神秘的，就连无夷知晓都不多。
“万法门弟子你见了就知，你身上没那种味道。”水郁说道。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我无冤无仇，我将我知道的秘闻、功法告知于你，你放我离去。”
“不必，我对你的秘闻和功法不感兴趣。”顾笙抬手打出一道印诀，那三排石柱上竟然亮起一道道符文，然后缓缓旋转起来。
“我知道的秘闻绝对远超千魂丹的价值。”水郁见顾笙竟然要炼化自己，顿时大骇，飞快喊道。
“你这人心思诡秘，我可不敢放你离开。而且千魂丹正合我用，对于其他的东西我倒不怎么在意。”顾笙打完印诀之后便停下手，转身将旁边一处柜子挪开，墙后露出一个洞来。
几瓶药液、一瓶玉汁，都放在这里。
江舟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为此还花了血本，那瓶玉汁对引气境的修士都小有作用，价格极其昂贵。
不过他没想到，这些药液和玉汁确实是为他准备的，只不过用处和他想的不一样。
如今江舟和法阵里之人都是为顾笙做了嫁衣。
水郁见顾笙丝毫不动摇，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直接破口大骂。
然而随着三排石柱不断转动，一股大力将其牢牢锁在其中，并且不断挤压消磨。
不过片刻，水郁沉默下来，长叹一声：“终究为他人做了嫁衣。”
便不再开口。
不过片刻，便被法阵中的大力给扯碎挤压，化作一团散发着清光的雾气飘在空中。
顾笙将瓷瓶里的药液和玉汁洒入法阵中，与那一团雾气融成一团，渐渐一股药香飘了出来。
哪怕闻到那药香，就觉得精神一振，魂识似乎也有所增长。
第八十六章 一只脚踏入夜游
“公子，好香啊！”颜如玉抽抽鼻子，精神奕奕道。
“确实，就是原料有点儿骇人。”顾笙点头道，仔细观察那法阵炼制千魂丹，这玩意儿竟然还是半自动的。
可惜这技术没用在正地方上。
若是用在民生上，说不定这个世界都开始第二次工业革命了。
不过那些道术高手，自然不会去考虑这种事。
随着法阵渐渐停止，一枚澹青色丹丸飘在空中，丹丸上有着种种花纹，外面飘着一层薄薄的氤氲。
仔细看那丹丸，便能发现它竟然还在一胀一缩，彷佛是在呼吸一样。
顾笙取出个瓷瓶，一招手那丹丸就飞进去，将瓷瓶塞好，小心放进乾坤袋中。
打量了一下周围，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顾笙才道：“走了，办完了。”
“公子，要不要把这个法阵搬回去？”
“没必要，这次也是机缘巧合，加上这人的手段也颇为恶毒，才收了一回庄稼，以后估计没这种事了。让我杀人炼丹，我还做不出这种事来。”
顾笙澹澹说道。
“这些东西都不能用了？看样子似乎是好东西。”颜如玉东摸摸西摸摸，总觉得这法阵是个好东西，这么扔了太浪费了。
“想什么呢？这个法阵也就能用这一次，一次之后，里面的重要材料也就报废了。至于那些普通材料，取了也没什么意义。”顾笙在颜如玉脑袋上拍了下，便往外走去。
“公子背我！”颜如玉立刻将法阵的事扔到脑后，直接跳到顾笙背上，双手抱着他脖子。
“别咬我耳朵！”顾笙伸手往后拍了一下，脚下一点便越过围墙，背着颜如玉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夜色下，不时响起颜如玉如同银铃一般的笑声。
片刻后，两人回到船上，便趁夜开船离开。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顾笙调整好状态，见天色不错，便让颜如玉守在外面，自己进入船舱下的密室之中。
密室中有个铃铛，若是天色有变，颜如玉拉动铃铛，顾笙便立刻回到本体之中。
顾笙闭上眼睛，用力向上一跃，如同突破一层屏障一般，立刻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彷若风吹就走。
低头看去，只见身躯正盘膝坐在脚下，体内如同燃烧着熊熊之火，江河冲刷之声更是极其响亮，还有一声声战鼓声，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自身的血气，却不会对魂识造成伤害。
此时顾笙的面孔已经能看出五官，只是还有些虚幻，五官也不够清晰，比起水郁差上不止一筹。
将瓷瓶打开，药香传出来，顾笙顿时感觉整个魂识都传递出饥饿和贪婪之感，与之前肉身闻到药香之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这千魂丹是魂识服用的，而不是肉身吞服。
顾笙将千魂丹取出后塞入体内，千魂丹迅速化作一道道氤氲融入顾笙魂识。
顾笙只觉得魂识在飞速变化，他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强大，强横，魂识甚至有一种厚重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肉身中一样，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轻飘飘的。
原本还有些虚幻的形体迅速变得清晰起来，发丝、眉毛也从隐隐一个轮廓变得每一根都清晰可见。
两枚如同钻石一般晶莹的念头从魂识中蹦出，一枚化作五彩斑斓的画魂念头，另外一枚却没有丝毫变化。
紧接着又是两枚。
一共蹦出了六枚念头，其中三枚化作画魂的念头，画魂念头数量翻了一倍，从三枚增加到六枚。
而另外三枚虽然没有变化，顾笙却随时可以将其转为生魔、醉魔、杀魔等已有的魔头。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魂识强度增加到一定程度，便会获得念头，不过一次获得六枚，仍然出乎我的意料了。”
“怕是这一枚千魂丹直接让我的道术修为达到出窍巅峰。”
过了片刻，千魂丹内的药力被顾笙吸收，一些残渣自顾笙魂识内排出掉到地上。
顾笙抬手看去，掌纹、指纹都清清楚楚，与肉身并无任何不同。
顾笙捏了下拳头，竟然也有实感，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力量感。
“好强的药力。这千魂丹虽然炼制手段让人发指，但效果着实强悍。”顾笙心中有些惊叹，不过他也觉得魂识似乎有些许不妥，似乎有轻微的违和感。
就像是哇哈哈纯净水里滴入了一滴康师傅矿泉水一样。
顾笙估计是千魂丹的副作用，哪怕有法阵粉碎魂识再提炼，又有药物中和，自己的魂识仍然受到了些许影响。
接下来一段时间随着修行，应该能将这种“杂质”排出去。
顾笙伸手抓向空中一丝丝天地灵机，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数倍。
原本采摘一根灵机的时间，如今竟然能采摘三根。
以魂识采摘灵机，多次之后会有一种疲倦感，这也是道术修士不能一直采摘灵机的原因。
然而顾笙用了同样的时间，采摘了三倍的灵机，却丝毫疲惫感都没有。
这让顾笙心中隐隐有些猜测，看向密室门的时候有所心动。
犹豫片刻，顾笙轻轻拉开一点儿密室门，一道微风从外面吹拂进密室之中。
虽然是微风，不过在顾笙的感觉中却如狂风一般，甚至刮的浑身上下都有一点疼痛之感。
不过顾笙脚下如同有钉子一样，牢牢站在原地，片刻后便开始，那一丝疼痛也渐渐消失。
“果然，这一枚千魂丹让我一只脚踏入夜游境了。”顾笙双眼亮的厉害，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笑容。
片刻后，顾笙将密室门关上。
虽然他很想走到外面去，不过今天不适合，之前采摘灵机已经花了不少力气。
若是出去后被自然界中的风吹拂导致受伤，便得不偿失了。
顾笙又采摘了片刻灵机，感觉有些疲倦之后便回到身体之中。
顾笙睁开双眼，双眼绽放两道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两颗夜明珠一样，亮的吓人。
哪怕没有丝毫光线，密室中的一切都清晰可见，甚至包括地上的灰尘。
顾笙知道这是魂识增长太快导致，过上一段时间，自然而然就会恢复。
片刻之后，顾笙拉开门走出去。
“公子，你的眼睛好亮！”颜如玉看到顾笙后就吓了一跳。
“魂识增长太多，身体不太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顾笙说道。
“刚才我听到密室的门响了，公子你是达到夜游了吗？”颜如玉有些兴奋的问道。
“一只脚踏入夜游，接下来两天巩固一下，然后再尝试一下。”顾笙笑道，心情极好。
“公子十七岁夜游，真是天纵奇才！”颜如玉一脸的佩服。
“你这家伙，就会挑好听的说。”顾笙捏了捏颜如玉的鼻子。
第八十七章 夜游境
顾笙坐在甲板上，手中拿着一把现代人非常熟悉的东西，左轮手枪。
眯起一只眼睛瞄向天空，扣动扳机。
“啪嗒”
清脆的金属击锤撞击声。
然并卵。
顾笙随手将枪扔到一边，枪的结构没问题，也很简单，无非是枪管，弹巢，扳机，击锤。
子弹的结构也简单，无非底火，弹头。
然而却失败了，子弹打不出去。
这两日白天顾笙便在船上画画，考虑如何将画魂用在战斗上，在他看来画魂潜力很大。
第一个想法自然就是枪械了，虽然画风不太对，威力对于这个世界的高手来说也很小，但足够隐蔽快速，而且还有升级版——手炮——导弹。
可惜在枪械这一步就卡住了。
画魂便是将脑子里的想法用绘画表达，再具现出来，一切都是思想的延伸，所以念头对于画魂来说至关重要。
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顾笙猜测应该是规则不同，导致火药无法发挥作用。
既然枪械不行，顾笙也不在上面费心思。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道术更加诡异，威力也更加强悍，没必要舍近求远。
顾笙提笔在空中勾动几下，一团火焰在空中燃起。
“威力不够……除非是面对鬼物，否则这种火焰造不成什么伤害。”
电光，刀剑，锥子，顾笙一一尝试，不过效果都不尽人意。
威力最大的反倒是陨石，借着重力往下砸。
可惜距离太近，顾笙目前只能在直线两百米内作画，而且陨石体积也受到念头的限制。
“还是实力不够，真正的画魂不应该是这样，应当是以世界作画，以山海作画，方能一笔开山，一笔破海，我如今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怕是真正的阳神才能有如此威能吧。”
顾笙心中一边琢磨，一边画出一条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火蛇，又点了一枚念头上去，这个念头便是画龙点睛。
火蛇顿时活了过来，在空中上下飞舞。
“这种点了神智的，如同活物一般，效果倒是还可以。”
“飞剑、飞刀似乎也可以这么施为！”顾笙在空中画出一把飞剑，又点了一个念头上去，顿时也如同活物一般，没片刻便于那火蛇打成一团。
“果然可行，不过硬度不如真正的飞剑，好处是不需要花心思操控，而且我如今六个画魂的念头，可以画出三把。”
“想要将画魂用在战斗上，还是要多收集强大凶兽的血液，就像之前赤水将军的血液那样，以这种高手的血液作为染料，配合念头，便能大大增加威力。”
顾笙理清思路，在甲板上又躺了会儿，把仙半夏从乾坤袋里拿出来，又拿出一些辅助药物，配好后交给颜如玉。
这一支仙半夏，能够提高颜如玉洗髓的速度。
不过除了这支仙半夏外，也没什么其他能派的上用场的药材了。
……
夜，海风徐徐，顾笙见天色不错，便进入密室，心神向上一跳，便跃出身体。
顾笙打量一下自己周围的两个圆球，那是天魂和地魂。
人有天地命三魂和七魄，命魂便是魂识的核心。
刚刚出窍时七魄便融入魂识。
想要踏入夜游，最重要的一步便是将地魂纳入体内。
等将天魂纳入体内三魂合一之时，便能踏入日游境。
道术修行，就是一个本命回归自我，三魂七魄融合为一的过程。
顾笙略微打量一下，便拉开房门，顿时感觉外面的风吹进来，刮在魂识之上。
顾笙连动都没动一下。若是魂识强度不够，这个过程宛若凌迟。
站立片刻之后，顾笙方才迈步朝着外面走去，越往外，越能感受到海风吹入船舱，刮在魂识之上，便如同一把把钢刀一般。
顾笙一直走到船舱门口，想要深吸口气，可惜自己没这个功能。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后顾笙笑了笑，若是自己的魂识强度不够，怕是其他道术修士在这一步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一步走出船舱，顿时感觉到侧方吹来的海风，如同无数利刃切在魂识上。
对于肉身来说算不了什么的微风，对于魂识来说便如同狂风一样，让他差点儿站立不稳，一伸手把住船舱才没被吹走。
“公子！”一个浑身灼热如同火炉一样的身影站在船舷处，虽然那道身影挡不住海风，却让顾笙顾笙感觉好了一点儿。
“不用担心。”顾笙摆摆手笑道，又往外走了一步。
顿时感觉狂风自四面八方卷来，更有一把把钢刀夹在狂风之中不断在身上切割，那种痛感让顾笙头皮发麻。
哪怕现在没有肉身，魂识的天灵盖也在发麻。
“难怪说这一步风险极大，而且都是在山林等地方出窍，这海风可比被树林阻挡的微风要厉害多了。”
“我服用了那么多天乳，还吃了千魂丹，魂识的韧性和强度远超他人，在这样的海风中也能坚持，若是换成其他道术修士，怕是魂识坚持不了多久就被吹散了。”
顾笙眼角扫向地魂，自己受到海风吹拂，地魂同样如此，不过仍然在自己附近乱转，完全没有融入本我的意图。
顾笙干脆坐下来，细细感应身上如同凌迟一般的痛楚，若是此时有肉身，怕是浑身早就被汗水打透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笙感觉吹拂到身上的风势更大了，魂识也虚弱了不少。
不过顾笙丝毫不为所动，片刻之后，一枚念头自魂识中飞出来，化作一个浑身流淌着鲜血的古怪人形，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它的痛苦。
痛魔。
顾笙心头一松，这是他之前便有的打算，念生琴解需要各种感悟，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能感觉到疼痛了。
果然如同自己所想那样，成功化出了一个魔头来。
哪怕今天晚上没能突破到夜游，也算是小有收获了。
将目光转向地魂，只见一直在周围一米多的位置乱转的地魂，此时距离自己只有一尺多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归本我。
不单单是自己被海风吹拂，而地魂同样受着影响。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地魂始终贴着顾笙的腿打转，就是不回归本我。
顾笙若是伸手抓，它便飞快躲开，那速度连顾笙都远远不及。
就在此时，一阵大风吹来，顾笙整个人都被吹的要飞起，若不是一只手抓着船舱，怕是都要被吹走了。
而地魂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扎入顾笙魂识中心，与命魂融合为一。
顾笙感觉彷佛有什么自魂识中心扩散开来，充满了魂识的每一处角落，整个人的魂识都开始发生变化，好像新生了一样。
就连狂风刮在身体上，那种凌迟一般的痛楚都开始减弱，直至消失。
“成了。”
顾笙心中喜悦，立刻回到密室之中，细细感应魂识的变化。
在融合了地魂之后，魂识彷佛凝聚成一副身体，能够保护自身，不再受到外界那么多干扰。
修行如渡苦海，肉身是筏，可以承载自身。
如今的魂识，便成了另外一个筏。
肉身被风吹雨打，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然而夜游之前的魂识如果被风吹雨打，风吹如凌迟，雨打如刀枪穿身。
如今魂识结合了肉身，虽然不如肉身坚固，风吹雨打也不会受到影响。
顾笙理清了自身的变化，心中有魂识夜游虽然有着极大的缺点，但也有极大的优势，可以乘风而起夜游八百里，还可以做到许多肉身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想想就被他按下，太过危险。
若是被风吹到远处找不到回来的路，等到天亮时便必死无疑。些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真正夜游一番。
第八十八章 行踪
接下来几日顾笙都在熟悉夜游境后的变化，尤其是法身与魂识的不同。
除了法身不再惧怕自然界的风雨之外，采摘灵机的速度也再次提升数倍。
初入夜游境，以法身采摘灵机的速度是初入出窍境采摘灵机速度的十倍以上。
而且还有极其重要一点，便是法身可以容纳气机，施展道术，正因为如此才称作法身。
法身对道术更加敏锐，操控道术也更加的得心应手，没有了肉身的阻隔，法身甚至能直接引动天地灵机，使得道术威力大增。
不过极少会有夜游境的道术修士会这么做，相比肉身，法身还是太过脆弱。
“公子，你看起来像是真人一样。”颜如玉摸摸顾笙的手，又摸摸顾笙的脸，只觉得新奇。
“不过触感跟肉身不同。”
“别乱摸！”顾笙将颜如玉的小爪子打掉。
“那我去摸那个！”颜如玉贼笑着，跑到船舱里去了。
“这家伙！”顾笙无奈摇头，伸手在空中飞快画了几笔，噼里啪啦一堆竹子落到地上。
“还是不行！”顾笙微微摇头，又在空中画出一把飞剑，那飞剑顿时飞出去，只见寒光一闪，飞剑便消失不见，海面上多出一道深深的斩痕，随后两边海水倒塌进去。
采摘了片刻灵机，等念头恢复，顾笙又开始画飞剑。
用法身来画，确实比肉身更加敏锐，他在尝试如何缩短画飞剑的时间，战斗之时，速度自然越快越好。
如此过了半个月，顾笙倒是抽空将那本《三星剑》读了，这种飞剑之术需要养剑，如此才能如臂指使，远没有自己画出几把剑来的方便。
不过顾笙还是翻出一把品相最好的飞剑每日温养，建立联系。
加上画魂的三把，一次便能出四把剑，顾笙觉得自己可以学学合击之法、剑阵之类的，也能提高不少战力。
这样一来，有飞剑、念生琴解、画魂，他用刀的时候更少了，便将飞鱼刀给颜如玉，让颜如玉颇为欢喜。
除此之外，之前在松山港拿到的书，倒是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顾笙倒是随意抽出不少蔬菜水果，甚至还有一种狼牙米，据说是某地特产。
倒是在江家的带回的书中抽出一套能修炼到通脉境界的《六合枪》；以及一块双鱼玉佩，有着滋养魂识的效果，枪法顾笙看完便扔到一边。
倒是那玉佩的效果还不错，直接给了颜如玉。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
这也让顾笙明白，凡俗间的书籍，对于自己有用的已经很少了。
普通的世家藏书，大多都是本朝印刷的书籍，游记和杂记数量有限，该看的自己也都看了。
除非能花大力气去寻找一些前几朝的古籍，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有价值的。
可惜顾笙现在上岸的机会都不多，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前几朝的古籍。
接下来的铜川、刺桐、安州、戍平几个港口，顾笙每到一地，便到各大家族的书库、书房转一圈，有没看过的游记和杂记就带走，偶尔也拿些小说。
又收获了不少瓜果蔬菜。
毕竟，那些炼体、锻骨境补气血的药物，对他和颜如玉也没什么意义。
……
顾笙在海上飘着的时候，某地一处大宅当中，一个手持长刀，身穿黑色劲装，不怒自威的男子扫向面前几人。
几人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头。
“这么久了，还没找到那两人的踪迹么？”
“侯爷拿我是问，那我就拿你们是问。既然办事不利，到时候就别怪我田某人心狠。”
“田大人，我有一些发现。”一个男子抱拳开口。
“哦？有发现不早说？莫非还要等刀架在脖子上才说？”田参将冷道。
“并非如此，只是这条消息我也刚刚汇集完，有些猜测，还需要去确定一下才行。”
“说吧，是什么消息？”
“一个多月之前，松山港一个海商家里出了事，这本来也没什么，不过当晚周围有人听到他家之中传出琴声，而他家书房的藏书被人一扫而空。
除此之外，那两天松山港方家家中丢了几本游记杂记，为此还打死一个下人。这本来是件小事，不过和那个海商家的情况赶到一起，就有些意思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田参将有些不耐烦道。
“大人，那人之前便在新宁府开书铺，最喜欢读书，尤其是游记、杂记之类的杂书。还专门为了一套《符水广记》去了虹桥府，露了踪迹。可见此人对书甚为喜爱，就如同普通人痴迷金银美色一样。
而此人在新宁府、虹桥府也都展露过琴艺，据说近乎于道，远非常人能及。如果说一点是巧合，但这两点都吻合。”
“你是说那人在松山港？”田参将心中一动问道。
“卑职一开始也是如此想的，那人不知道如何隐匿身份，始终没有半点儿消息。不过十天前，安州港的一个大户人家，也丢了书。”
“卑职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派人去安州港几个大户人家询问，有两个大户人家都丢了书，而且都是杂记、游记、小说之类。”
“卑职心中有了些猜测，便派人又去刺桐港打探，果然也有大户人家丢了书。如此一来，对方十有八九是走的海陆，而且每到一处港口都会停留。”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种蛛丝马迹也能被你抓走，也不枉我从隐卫把你借来。”田参将弄明白对方的意思，顿时笑了起来，颇为欣赏道。
“你有多少把握？”
“七成。”
“七成也够了，反正目前也没有别的线索。”田参将问道：“他们接下来会到哪？”
“大人，不管他们下一步会到哪，他们目前是从南一路向北，最后必然会到罘港，我们便在那里等着便是。不过此人实力不弱，不止是锻骨境，很可能是洗髓境的高手。
为了防止他跑掉，最好能调动罘港的青蛟营。”
“如此一来就万无一失，只要他出现在罘港，就是插翅也难飞。”
第八十九章 大摇大摆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入了冬。
哪怕是沿海地区，也能感受到寒意，海风越发呼啸，刮在身上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气温降到5-10度，普通人已经要裹上厚衣服才能保证身体的温度。
据说永州岛向北有座万年不化的冰岛，每年冬季的北风，便将冰岛的寒意带到大赵，因此才会如此寒冷。
罘港，北方最大港，向西三百五十里便是帝都，此地比起新宁府、虹桥府等地更加富庶繁华，豪商众多。
大清早，顾笙与颜如玉将船停在码头。
码头上飘着一股浓浓的食物香气，不上工的力工便蹲在一边喝着白椒汤。一碗下去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闻着好香，公子，我们去喝那个！”颜如玉一下船就馋了，指着码头边缘的一个小摊道。
两人走在码头上，腿都发飘，每次上岸都是这样，总觉得大地不晃不习惯。
片刻后两人一人一碗白椒汤，顾笙喝了一口就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有点像胡辣汤。
不过真的只是汤而已，一文钱一碗，碗里干干净净，除了汤水什么都没有。
颜如玉喝了两口就端着碗看着顾笙喝。
“怎么，喝不惯？”顾笙倒是不在意，又跟老板买了两个饼。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连点儿油水都没有，每天就是小米饭，还不如这个呢。
“公子你喜欢就多喝点。”颜如玉笑嘻嘻道。
低情商，闻着香，不好喝。
高情商，公子你多喝点儿。
颜如玉低声道：“公子，好像不少人在偷看咱们。”
顾笙扫了一眼周围，确实有人在远处看这里，对上自己的目光，顿时将目光转向他处，彷佛只是随意看了这里一眼。
顾笙又抬头看了眼摄提，摄提倒是没什么反应。
“可能是好奇咱们两个人开一艘船过来，也有可能是被人盯上了，但对方实力不强。所以没什么危险。”顾笙心中转过念头。
虽说道术实力大进，不过顾笙也没太放松警惕。
毕竟道术高手最怕的，便是被武道高手近身突袭，措手不及之下，便是身陨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顾笙心中有数，自己虽然达到夜游境，但与那种有传承的道术高手不同，只有一把神庭道的制式飞剑，连个防身的法器都没有。
不过也不用太过忌惮，毕竟顾笙的武道实力也不弱，距离通脉也不远。
至于通脉高手，怕是整个大赵都没几个，他也不觉得朝廷或者南雄侯能派出这样的高手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圣光，嗯……摄提，这个人肉预警机。
“摄提，你看谁的灾殃之花快要开了。”顾笙问道。
摄提的高度降了一些，看了一眼顾笙，又看向远处，说了几个方位。
顾笙一看，都是刚才偷偷观察自己的人，而且整个码头足有十个，顿时心中有数了，自己二人真被盯上了。
“应该是朝廷或者南雄侯的人，他们倒是找的挺准，我倒是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确定咱俩的行踪的。”顾笙将碗放下，轻声说道。
两人已经换了面貌，却仍然被盯上，固然是因为身形没变，但主要原因还是对方确定了二人行踪。
“公子，那我们走么？不过离开罘港后要绕一大圈才有港口停泊，蔬菜水果都没有了，澹水也得补给一下。这些人可真会挑时候。”颜如玉显得有些不太开心，本来还想在这里玩两天，显然是不能了。
“该补给补给，小心别被人下了毒就行。”顾笙说道。“他们又拦不住我们。”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我不能暴露出夜游的实力。最近那个麻涞道人一直没动静，我怀疑他在天府等我们，我得给他留个惊喜。”
“那公子就等着看我的。”颜如玉立刻道。
“走吧。”两人到码头的铺子去找地方补给蔬菜水果和水，压根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确定了东西没问题后直接便放进乾坤袋里。
惊得不少商铺的人都张目结舌，彷佛看到了神仙或者妖怪一样，一个伙计还大叫一声直接跑掉了。
……
“确定了，是那两人，连乾坤袋都不遮掩了，显然是发现我们了，倒是够警觉。”田参将坐在港口附近一间茶楼二楼，听着下属的汇报后说道。
“青蛟营什么时候能到？”
“还得一个时辰。”
“要是在疆南，这帮人这么拖拉早就被砍了脑袋了。”田参将冷哼一声。
另外一人苦笑不已，对方又不是侯爷的手下，别说侯爷的面子，就连皇后的面子都不卖，还是出示了铁符后才同意调兵包围。
“不过这两人也是胆子大，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竟然不逃，还在那大摇大摆的采买。”
田参将冷笑：“不过是仗着实力，不讲朝廷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他们今天怎么逃出去。等拿下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什么表情。”
被对方发现了，结果对方不但不逃，还大摇大摆的采买，这比青胥郡主的桉子让他更加愤怒。
他觉得对方分明是仗着实力不将自己等人放在眼里，简直是在挑衅。
……
“卖桶装澹水铺子还没开，我估计今天是开不了了。”颜如玉看着远处一个铺子说道。
实际上海船买桶装澹水的不算多，大多都是用木桶装水，因此这种铺子整个码头只有一个。
“那就自己拿吧。”顾笙也觉得那铺子今天是开不了了。
“唉？公子，你看那两人。”颜如玉突然扯了扯顾笙道。
只见两个男子正在街上东张西望，一个背刀，一个背剑，倒是眼熟的很。
背剑的眉清目秀，背刀的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是正派，正是徐凌和孔绉。
这次就连顾笙都想说句：“怎么老是你们。”
走哪都能碰到这两人，顾笙都在琢磨是不是跟他们真的这么有缘？
“公子，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来抓我们的？这也太巧了。”颜如玉道。
“不用理会。”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那些可怜女子，本来还想问问的。”
“我估计，以后还能碰到。”
别的人不好说，但这俩人……真是走哪都能碰到。
“公子说的对。”颜如玉深以为然。
第九十章 琴音破敌
实际上徐凌和孔绉出现在这，还真和顾笙二人有关系。
两人本来是准备去帝都的，在半道上遇到一队疾驰而过的骏马，孔绉立刻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南雄侯派出的人。
他俩也知道南雄侯的人正在追捕顾笙，因此看到大队人马疾驰，两人立刻就想到是顾笙出现了。
便一路远远吊着来到罘港。
“徐少，我们上哪找？”孔绉此时看着周围汹涌的人群，两眼都发直。
“不知道，看看吧。反正一会儿看哪乱起来，八成就是了。”徐凌也有些无奈，然后警告孔绉：
“不过一会儿按我说的行事，帮忙归帮忙，别把咱们两个搭进去。咱们可没顾兄和颜姑娘的本事。”
“放心，我是冲动的人么？”
徐凌顿时不想说话，这一路上的麻烦几乎都是孔绉惹出来的。
自从拿到那本秘籍开始练武之后，徐凌越发的心静，孔绉则是越发的冲动，彷佛一团火一样，两个人完全成了两个极端。
“我们被人盯上了。”没过多久，徐凌便发现周围有些不对，行人似乎少了些。
不少行人都血气蓬勃，显然不是普通人，手上有老茧，是常年握刀握剑留下的。
“顾兄他们是不是也在附近？”孔邹突然说道。
“很有可能，不过问题是他们连咱俩一起盯上了。走，先离开这里。”徐凌拉了一把孔绉，转身便走。
……
顾笙二人来到澹水铺子，顾笙伸指在门锁上一划，门锁便啪一下断开，彷佛被利刃砍断一样。
实际上也差不多，顾笙是用手指代笔，画了一道飞剑。
这也是他这些日子苦练的结果，不用像以前将飞剑完全画出来，只要一笔便够了。
这样一来，画魂倒是能应用在战斗上了。
“公子，这里有人来过。”颜如玉打量一眼便道，掀开一个木桶盖子，将里面的水倒出来一些，仔细闻了闻。
“不用闻了，被人下药了，还是刚刚下的。”顾笙看了一眼便道。
“那股杏仁味我都闻到了。”
“什么是杏仁？”颜如玉的注意力顿时偏了。
“严肃点儿，是说这事儿的时候么？”顾笙哭笑不得道。
“他们就是想拖慢咱俩的速度，为包围争取时间，估计大队人马马上就来了。”颜如玉又看了几个空桶后说道。
“你倒是聪明。”顾笙笑道，倒是半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我去看看井里下没下毒！”颜如玉跑到后院看了看，很快就确认井里没毒，空桶也没毒，就那些装满水的桶里下了毒。
“看来对方是吃定我们了啊。”顾笙说道。
两人在后院打水，田参将带人来到铺子外面，也不靠近，只是远远站着。
“真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田参将笑的开心，眼角却是直跳，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怒火。
“一会儿我亲自去拿下那凶徒，这里就交给徐大人了，万万不能让这两人跑了。”田参将对身边一个顶盔带甲气血澎湃的武将道。
“自然，若是被他们跑了，我们青蛟营也丢不起这人，到时候我亲自开船将人带回来。”身边武将笑道。
周围的行人几乎都被驱赶到远处，大群士卒站在外面，足有两千人将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包围，前排手中拿着长刀，后排都是长弓，而且每个人都气血汹涌。
这可是北方最精锐的五营之一。
除了一个营位于罘港，剩下四个营都拱卫帝都。
加上田参将和徐大人，一共两个洗髓境高手，对方就是插翅也难飞。
……
“看来顾兄他们就在那里了，怎么办？”孔绉趴在一处房顶远远观望，有些担忧。
“别急，顾兄他们肯定早就发现了。先看看，若是有机会便出手。”徐凌心中也有点儿担忧，顾笙二人实力虽然强，但前方那两个武将都是洗髓境的高手，更有两千士卒，便是洗髓境的武者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逃掉。
田参将上前几步，声如洪钟：“顾笙，颜如玉，你们二人杀了青胥郡主，竟然还敢在此大摇大摆，我不知道是该说你们艺高人胆大，还是该说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二人是自己出来束手，还是等我将你们拿下？”
“侯爷只说将你们活着带回去，若是你们束手，我便留你们个囫囵完整，否则斩了四肢也是活着带回去。”
回他的，只是一连串满是杀伐之气的琴音。
“看来你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田参将冷笑一声，拿着长刀，大步向前走去。
每走一步气势都拔高一截，浑身气血更是如同狼烟一般直冲天空，而且还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十步之后，田参将整个人的气势都拔到巅峰，只要顾笙一露面，硬接他的就是巅峰一刀。
然而铺子里的顾笙神色丝毫不变，只是将一枚杀魔念头融入琴弦之中，五指在琴弦上一扫。
顿时周围的士卒只感觉一股难以抑制的杀念自心底升起，以往的各种小事、仇怨都在心底冒出来，原本的小事，此时也彷若杀父之仇一样。
不过青蛟营不愧是精锐，这种情况下，整整两千人竟然也没乱。
就连田参将心中也有一丝波动，心知不对，顿时身形暴进，长刀拖在地上宛若一条地龙，携带着无边杀意与凶悍直挺挺杀了过去。
就在此时铺子中突然跳出一道人影，一出手便是如同狂涛骇浪一般的刀光，如若海啸一般扑击下来。
田参将长刀一扬，宛若土龙抬头，与那海啸直接撞在一起，双方对拼数十刀后，颜如玉如同炮弹一般飞进铺子。
田参将脚下连连后退，脸色大变，来人竟然不是顾笙，而是顾笙那个侍女。
那个侍女竟然也是洗髓武者。
而顾笙此时对青蛟营也刮目相看，将另外一枚晶莹剔透的念头化作杀魔，再次自融入琴弦后扫出。
这一下周围的青蛟营士卒顿时双眼通红，神色狰狞，一个个心底杀意沸腾。
一个士卒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拔刀朝着身边之人砍去：“老子早他妈的想干掉你了。”
旁边之人正在艰难抵挡心中杀意，措手不及之下只发出半声惨叫便被砍死。
这一下彷佛点燃了导火索。
有士卒直接弯弓射向军中校尉：“妈的，每个月的军饷都被你们这些吸血鬼扣掉一些，老子不干了！”
也有人突然拔刀砍向周围：“去死，你们全都给我去死！”
随着第一个人动手，所有人都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旧的仇怨纷纷被点燃，纷纷拔刀砍向周围。
不过数息之内，场中先是传来一阵阵惨叫，紧接着所有人都互相厮杀起来。
哪怕能抵御住心中杀念，也抵不住周围同僚战友的疯狂。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远处正拿布巾将脸围上，想着找机会出手的徐凌和孔绉，看到随着琴音数千人突然互相厮杀起来，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第九十一章 诡异的手段
整整两千青蛟营，大赵北方最精锐的五营之一，在一曲之下便自相残杀。
无论是南雄侯派出的田参将等人，还是青蛟营主管都是措手不及。
田参将更是心底发寒，知道今天这事怕是难了。
那个顾生和他的侍女颜如玉都是洗髓武者，顾生还有这一手以琴音惑人心智的手段，这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出身？
顾生到底是什么身份？
田参将心思急转。
之前他就知道调查出来的顾生情报不可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几个月的时间就突然变成洗髓境？
如今顾笙的手段一施展出来，他更觉得这里面的水怕是极深，这种手段根本不是常人所有，他背后的人也必然不一般。
田参将的脸上多出几分苦意，今日连青蛟营都请动了，若是被顾笙跑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今天就算拼命也要把对方二人留下来。
青蛟营主将徐寿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南雄侯手下之人拿出来的铁符，乃是飞羽门的入门令牌，持此符便可以让一人进入飞羽门。
拿出铁符之人不知道这符是做什么用的，他却是清清楚楚，因此才肯调动人马帮他在罘港抓个犯人。
哪知道对方这么棘手，这下死伤惨重，自己这个青蛟营主将也要有不少麻烦。
徐寿当即抓起长弓，一箭如飞来流星，带着无比威压射向铺子，所过之处石板纷纷炸碎，可见这一箭的威势，竟然生出难以躲避之感。
一道银线自铺子里斩出，与那一箭撞在一起，连空气都荡开一道道涟漪，周围地面和澹水铺子轰然破碎，碎木碎石四处横飞。
颜如玉倒落到地上，虎口裂开，一滴滴鲜血滑落刀柄，立刻便被蒸发。
与此同时田参将脚下一蹬便直扑过来，在空中便响起一声虎啸，爆裂无比的一刀直取颜如玉。
顾笙目光一动，虎啸刀，这招他倒是熟的很。
此时颜如玉旧力已去，新力未生，根本接不下这一刀。
顾笙左手在琴弦上一扫，一枚醉魔悄无声息的射入田参将体内，田参将在空中便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歪。
飞剑自顾笙身后飞出，隐隐约约只看到一道线便出现在田参将脖颈处，田参将心下大骇，强扭身体的同时举刀一挡方才接下，脖颈处却是出现一道血线。
若是稍慢一点儿，怕是就要身首异处了。
然而紧接着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一种狂暴的生机，促使他的伤处飞快蠕动生长。
按理这事好事，可怕的是伤口并不是愈合，而是飞快长出个巨大肉瘤，彷佛又生了一个脑袋。
与此同时腹内剧痛，所有内脏快速生长，在胸腔内挤成一一团。
体表的变化也是同样，一个个肉块自皮肤下长出，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怪物一样。
田参将吓的魂都飞了，这是什么手段？自己是怎么中的招？
就连徐寿都被田参将的变化惊到了，身形一闪便退到远处，神色惊疑不定。
田参将惊慌之中，只见一道刀光迎面砍来，想要提刀挡下，身上不断生长的肉块却让他的动作大受影响，紧接着神色勐的定住，一把飞剑自后心穿透。
颜如玉一刀斩飞田参将手中的刀，顺势斩掉田参将的头颅。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兔起鹊落，从徐寿出手到田参将身亡不过数息的功夫，一个洗髓境的高手就这么身亡。
南雄侯派来的人都是高手，倒是能挡住杀魔的影响。然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田参将的脑袋被颜如玉一脚踢飞，在空中断口处还不断生长出血肉，如同在发芽一样。
顾笙这才将春雷琴收起，扫了一眼众人，与颜如玉扬长而去。
徐寿脸色铁青，可他根本不敢拦，田参将的实力比他也只是弱一线，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对方的境界未必比自己高，但那道术太诡异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防备。
除非能找到应对之法，否则徐寿绝不出手。
至于南雄侯派来的其他人，一个个脸色铁灰，也不敢上前阻拦，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
……
“顾兄的手段，还真是……可怕！”徐凌站在房顶上，看着田参将的尸首，想了半天才说出“可怕”两个字。
孔绉点点头，想想那么个大高手不明不白就死了，他后背都发凉。
心底打定主意，绝对不和顾笙为敌，更不能跟他动手。
“走吧，这里用不着咱们。”徐凌倒是没有白跑一趟的感觉，单单刚才看到那诡异手段，就不虚此行了。
两人本就是为了报顾笙救命之恩来的，结果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倒是没有多少失落。
只觉得天下之大，奇人异事多不胜数，大赵还是太小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只见还有好几个人站在远处观望，其中有个摇着纸扇相貌俊秀的白袍公子哥还冲两人点点头。
……
“哈哈哈！”颜如玉上了船就大笑三声，还朝着岸上挥挥手，她知道肯定有人在暗处看着。
“再见，不用送了。”
颜如玉心里满是痛快。
“让他们通缉公子！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青胥郡主，要不然我和公子还在新宁府开书店呢。”
见到顾笙将帆升上，颜如玉手脚麻利的将绳子收起来。
没片刻，船只便从港口上一行人眼前消失。
实际上顾笙上船没多久，受到杀魔影响的青蛟营士卒便恢复理智，伤亡惨重，死伤近千。
这让徐寿皱眉深思，让人去徐家送信，派高手来查看田参将的尸身，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虽然死伤惨重会有不少麻烦，好在拿到了一块身份铁符，家里那些老东西会保自己，说不定私下里还会有些好处。
不过自己这青蛟营主将，怕是要挪位置了。
……
一处遍布寺庙、佛塔的地域，数万僧人盘坐在地上，口中诵念佛号，无数声音汇聚到一起，形成无比宏大的佛音。
而在空中，两只大凤不断厮杀。
其中一只浑身杀气四溢，双眼血红，只有两个脑袋是完整，其他七处脖颈全都化作杀戮长枪。
而另外一只浑身缭绕佛光，其中八个脑袋都金灿灿的，如同黄金制成一般，张口便有梵音阵阵，更是吐出道道佛光。
“你还是与我一同归于佛下，便不会再受到杀意侵蚀的痛楚，尽享安乐。！”浑身缭绕佛音的大风说道。
“你是被这帮秃驴给控制了心智！安乐个屁！”凤九愤怒咆孝，与对方重重撞在一起。
双方这一场已经打了接近十天。
凤九当日在闲云观地下找到的白骨罗盘，便是自己骨骼制成，她借助那白骨罗盘竟然感应到了自己的一部分躯体所在，而且情况极其不妙，那一部分魂魄正被人日夜炼制。
她直接杀上门去，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融合了一部分自身躯体和魂识，恢复了小部分实力，接着又找到这处被称作鹿野的海岛。
她的九分之一身体和魂识，竟然成了此处的护世金刚，九头明王。
双方当即大打出手，然而她如今融合后有着九分之二的躯体和魂识，一开始占了上风，可随着那满城的和尚开始口诵佛经，她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了。
几次想要冲下去先杀掉那帮秃驴，结果下方竟然还有一件佛宝足以挡住自己，加上九头明王纠缠，足足打了十天。
凤九此时已经感觉不妙，哪怕恢复了一截实力，可战斗这么久，杀意对心智的侵蚀越来越深了，她不得不花大量精力去压制杀意，反倒渐渐被对方占了上风。
然而几次想要撤走，都被对方拦了下来。
“若是这样下去，怕是真会被对方困住，说不定最后变得和对方一样。”
“变成这样还不如魂识消亡，彻底身陨。”
就在双方再次靠近之时，凤九突然将全身的杀意引爆，无尽杀意铺天盖地的涌出，九头明王顿时受到巨大冲击被掀飞出去，就连脖颈都断了一个，伤口不断渗出金色液体。
而凤九伤势更重，一边咳血一边朝着远处疾飞。
第九十二章 又见凤九
顾笙和颜如玉离开罘港便一路疾行，不准备再耽搁时间。
顾笙自问只用了出窍境的手段，只用了一把飞剑，画魂完全没用出来，便是怕引起神庭道的警觉，通知了麻涞。
或者派出几个高手在天府堵截。
若是那样，事情反倒麻烦了。
“只要杀了麻涞，便没人能抓到我气息，自然也找不到我的行踪。”顾笙心中盘算。
麻涞最早拿住自己的气息，因此才能一直追踪自己。
如今时间过去这么久，除了麻涞之外，神庭道中就算有自己在青阳县和新宁府用过的物品，气息也早就消散了。
只要麻涞一死，就算对方能再找一个擅长巫蛊之术追踪的道术高手，也找不到顾笙的下落。
从罘港向北两千三百里，然后绕过北角，一路转向西南。
中间只有一个安西港，紧接着便是天府，这一路接近六千里，若不是这个季节向北乃是逆风，顾笙全速航行最多五天便能赶到天府。
如今却要七到八天才能赶到。
“公子，北边好冷啊，让我暖暖。”颜如玉穿着白色长裙，将手塞进顾笙腋下。
虽然洗髓境的武者在这种气温下并不会觉得不适，颜如玉仍然做出一副很冷的模样。
此时顾笙已经离开罘港三天，几乎抵达了北角，远处的陆地上一片莽莽白色，如同铺了一层银纱。
北方吹来的风夹杂着大量的寒霜，此处的温度能达到零下十几度。
“也不知道这世界是圆的还是方的，北面有没有北极。”顾笙心想。
不管有没有北极，此处的冬天和寒气却和北极没什么关系，而是北方万里外一座万年冰岛造成的。
据说便是神藏境的武道高手，到了那处冰岛也会冻毙，这已经不是正常自然的寒冷了。
“公子，前边是不是北角？过了北角我们就能转南了。”颜如玉抽出一只手指向远处探出的悬崖，如同探出一个角一样。
“是啊，该转南了。”顾笙说完，就听到天空传来的呼啸声，彷佛炮弹一样。
顾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点由小变大，能看出是个有着两个头的怪鸟带着惊人的杀意飞来，还飞舞着一堆脖颈，乍一眼看去还以为那是尾巴。
“凤九？准备跳！”顾笙一只手已经拿出画笔，一只手拉着颜如玉，生怕凤九那庞大的体型砸在船上。
怕是连船带人都没了。
好在凤九还在空中就开始缩小，化作人形模样砸在甲板上。
轰！
顾笙走到甲板洞口往下看，海水正在往上冒……
紧接着凤九又从洞口跳出来，直接躺到甲板上，身上的杀意有些抑制不住的四溢。
顾笙提笔作画将船底封上，又拿出琴来弹琴，帮凤九静心凝神，压制杀意。
折腾半天，见凤九体内杀意已经不再四溢，顾笙才放松下来。
不然顾笙还真担心凤九控制不住杀意。
见凤九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笙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如果说之前在虹桥府附近找到自己，还算能够理解。
这凤九都离开多久了？自己都从南方跑到北角了，还能找到自己？这就离谱了啊。
“我记住了你的味道。”凤九伸手向着空中一抓，顾笙惊愕的发现空中竟然浮出一根细弱游丝的线，一端连着凤九，而另外一端竟然连在自己身上。
颜如玉见状眉毛都竖起来了，心里气的厉害。
“这是你的味道。我只是记住了，一定距离内，当我想要找便能找到它。”凤九轻描澹写道。
顾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本来以为对方是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手脚，没想到竟然是所谓的“味道”。
他估计凤九所说的味道不是身上的，恐怕是魂识上的。
“距离是多远？”顾笙先是问道。
“三千里。”凤九转过头，平平澹澹的说道，倒是不隐瞒。
只要顾笙在永州岛，她只要转上一圈，总能找到。
顾笙也明白这点，也不再纠结此事，一来打不过，二来无论这是对方的天赋还是某种功法，似乎没法指着对方，三是重点，还是打不过。
“你恢复了？”刚才顾笙就发现凤九说话流畅了，而且神态上看，似乎也比以前聪明多了。
直白点说，就是之前凤九看起来有点傻，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正常了。
“恢复了一部分。”
“之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刚好我之前打杀了一人，那人留下这个，便送你了。”凤九一张嘴，吐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蓝色三角旗，只比巴掌大一点儿。
“虽然有些坏了，但用料尚可，你日日温养，养上百日，也能恢复原本的一成威能，足以挡住同阶的对手。若是能找到水云母将其修复，便是驱物境和明窍境的对手也能挡得住。”
凤九神色渐渐有些不自然起来，似乎有些尴尬，干脆闭嘴，又过了片刻才悻悻道：“下次遇到什么好东西，再抢来给你。”
顾笙倒是弄明白了，这凤九就是杀了人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随手捡了件垃圾。
说不定就是想到这一天，捡来给自己当做劳务费的。
否则以凤九的眼界，这东西应该入不了她的眼里。
顾笙没开口，这东西在凤九眼里是垃圾，在他眼里倒是不错。
一成威能便能挡住夜游境和通脉境的对手，若是能修复便能挡住驱物境和明窍境的高手，这样的威力对于自己来说正合用。
顾笙估计被凤九所杀之人是个驱物境的高手。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这东西一定要收好，平日能不用便不用，否则若是被对方的亲朋好友看到了，自己得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不过心里觉得不错，却不能说出来，得让凤九觉得亏欠自己才行。
顾笙反而叹了口气道：“上次便是因为你的事，我被那些神庭道的人盯上了。他们找不到你，便一路追杀我。我这也是遭了池鱼之殃，就怕下次你未必能找得到我了。”
“那些贼道士？我还没找他们麻烦，刚好这次一并解决了！”凤九双眼眯起，眼中透着危险的光芒。
显然顾笙这番话又让她想起当初的事了，便是不为顾笙，那些人也该死。
“他们在哪？”
顾笙拿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一副地图：“新宁府广泽观，肃云府元山宫，我就知道他们这两个据点。你到时候抓住几个高手拷问一下，说不定还能顺着线找到几处。”
第九十三章 杀麻涞，厌胜之术
将凤九忽悠去找神庭道的麻烦，顾笙心情大好。
其实也算不上忽悠，凤九跟神庭道的仇也不小，不过凤九目前的心思显然没在这上面，若是自己不提，凤九说不定把那些人扔在脑后了。
虽然这些日子和神庭道没什么接触，不过顾笙心里清楚，对方一直没放弃寻找自己。
接下来神庭道怕是自顾不暇了，估计没时间再找自己的麻烦。
神庭道最麻烦的一点便是那些香火神灵，香火不灭，神灵不死。除非以绝对的力量将神庭道的道场全都推掉，否则就是再大的损伤，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过来。
顾笙拿着凤九留下的小旗把玩，入手的感觉很奇怪，有点儿像是凝胶，旗面上有一种黏连的弹性，不知道是其本身的材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随手将小旗和飞剑扔到一起随身携带，时时刻刻用气机去温养。
如同顾笙所想的那样，当天下午，元山宫正是香火鼎盛游人如织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自天空而降，短短时间便将元山宫化作一片废墟。
一个虎头神灵冲天而起，愤怒咆孝，然而交手几个回合便被扎成了筛子，枪影如雨，将元山的山头都给削掉一层。
赤虎元山真君交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落荒而逃。
凤九在元山宫肆虐一圈后又直奔东南新宁府。
而元山宫所处的山腰完全成了废墟，就连地宫都被彻底摧毁。
一天内元山宫与广泽观都被从天而降的凤九摧毁，神庭道伤亡惨重，这时神庭道震怒之余，也意识到自己有了大麻烦，大风竟然在短短时间就恢复了一截实力，而且一恢复实力就来报仇，可见仇恨之深。
……
几日之后，赵国西部一座沿海小城，此处便是天府。
顾笙和颜如玉刚刚踏上港口，摄提便开口提醒：“你身上长出了灾殃之花，速度很快。”
顾笙毫不意外。“那个麻涞找丢了几次之后，果然来了天府。”
“要开花的时候告诉我。”
顾笙表面上不露神色，做出毫无察觉的模样，心下却是暗暗提高警惕，尤其不能留下气机。
“公子，这里练武的人好多！”颜如玉打量四周，有些惊叹。
周围走过的人中有不少高大健壮，十个人里起码有两三个血气远超常人，甚至连路边的摊贩都练过武，掌心都有拿贯刀剑留下的老茧。
“确实不少，而且修道术的也不少。”顾笙也看到好几人气血虽然不盛，但目光澄净有神，眼中带有别样的光泽。
“这地方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啊，公子你看，那边还有武馆！”
“那边也有！”
两人没走多远，竟然看到好几家武馆。
廖式武馆，虎啸武馆，白月武馆……
甚至有的武馆就在对门。
还有满街的武者和修炼道术之人，这在其他地方是从来没见过的，这里武者比例简直高的可怕。
不像以前去过的地方，一个府城也找不到多少武者。
而且这里的人多是短衣襟劲装打扮，少有穿长袍的。
“都是之前那些人留下来的传承。”顾笙倒是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那些人到了通脉境前往天门宗，不知道前路如何，很多人便将传承留下来。而得到他们传承的人，有一些留在此处，时间长了便形成这种情况了。”
武馆林立，武者成群，怕是在整个赵国也是极为特殊之处。
“公子，那边打起来了。”颜如玉看到热闹，兴冲冲的拉着顾笙往前凑。
前面一个拿着刀的汉子，另一个是背着一柄铁叉一脸憨厚如老农般的男子，两人似乎早有仇怨，没说几句话就打了起来。
对话大概如下：“你瞅个鸡儿。”“我瞅的就是鸡儿。”
“唉？是虎啸刀。不过这人的刀法用的不行，刀架子不稳，也没有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人的叉子倒是挺有意思，能锁人兵器，不过用法比长枪复杂啊。”
颜如玉一边儿看一遍笑嘻嘻的讲话。
“姑娘倒是好眼力。”旁边有人听到后笑道。
颜如玉瞪了对方一眼，转到顾笙另一边去了，继续叽叽喳喳说话。
那人讨了个没趣，尴尬的转头继续看人打斗，神色有些古怪。
刚才听声音是个少女，怎么是个书童？
“走吧。”
看了几眼，顾笙心里就有数，这两人气血倒是不错，但武技显然是没得真传。
顾笙两人走后片刻，一个干瘦的邋遢道人站在顾笙之前所站的位置，位置连分毫都不差，眼皮垂下，眼珠在眼皮下转动。
“果然来了，让道士我等了这么久，都是这小子的罪过。不过这小子倒是谨慎，竟然一丝气息都没留下，不愧是精通巫蛊之术的行家。”干瘦道人咧开嘴，露出如同野兽一般的利齿。
不像是正常人类那样平的牙齿，而是如同野兽一般尖锐，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凶残。
……
“公子，这里竟然没有海捕告示。”两人走回街道上，没多久颜如玉便又有了新发现。
顺手拉了个路人询问，对方理所当然的回道：
“这里高手众多，不少都是背着通缉的，若是贴出海捕文书，怕是府衙都要没了。如今的知府大人，上任后几乎什么事都不管，更不会管海捕告示这种小事了。”
听这话的意思，这里身背海捕文书的武道高手数量可不少，就连衙门都不敢出面，就当自己不知道。
颜如玉觉得自己又涨了见识。
这天府果然处处与其他的地方不同，就好像不归大赵管辖一样。
两人转了半天，对此地情况大约有了些了解，方才找个客栈落脚，直接包下一个院子。
就连这里的客栈也与其他地方不同，院子中间整个都是空的，而且面积颇大，地面铺着石板，旁边还摆着兵器架。
不像其他客栈的院落会做成景观，这里的院落直接就是练武场。
天府没有什么产业，但却颇为富裕，便是因为各地武者在这里大洒银子。
因此各行各业都和武者脱不开干系。
“公子，那人跟在咱们后面么？我怎么察觉不到？”进了房间，等小二离开，颜如玉立刻低声说道。
“他的手段你察觉不到也是正常。”
“那怎么把他找出来？”
“不需要找他，下午你我去城北，将他引出去。”顾笙回道。
“那麻涞不知道我短短时间达到夜游境，不会将你我放在眼里，也不会有太多警惕。来时我见城北有一处林子，倒是刚好适合给他做葬身之处。”
顾笙不打算跟麻涞过多纠缠。对方擅长巫蛊之道，未必会直接露面，反而一直藏身在暗处抓自己二人的气机。
若是被他抓到机会，自己二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反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以有心算无心。
唯一让顾笙有些捉摸不定的，便是对方与自己不同，底蕴要比自己深得多，估计会有防身法器，不得不提放，不能给对方出手的机会。
“这里没有海捕文书，我可将人皮套给脱下来了！公子你帮我一把……”
下午顾笙二人换回原本面貌，便匆匆朝着城北而去。
两人刚有动作，不远处一间茶楼内的道人便察觉了，不过也没急着跟上去，反而坐在那里静静喝完一壶茶，方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埋骨林？那两个小辈来这里做什么？”来到城北，感觉到两人的气机，麻涞道人有些疑惑。
城北这处林子，多有武者因为各种原因被埋在此处，时间久了就成了埋骨林。
甚至有些武者解决仇怨，便直接在此处，死了直接一埋，干脆方便。
麻涞目光闪动，咧嘴一笑：“那小子油滑的很，说不定是想要引蛇出洞，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在天府守着他。”
“也罢，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正如顾笙所说，麻涞自持实力强上一截，没把两人放在眼里。
而且麻涞虽然擅长巫蛊之道，抓人气机的咒杀之法，但他有一件法器，威力不算大，但速度奇快无比。
便是夜游境的道士，也未必能躲得过去，更不用说两个小辈了。
只要被他伤到，性命就等于在他手里了。
麻涞也不遮掩身形，用出一张符篆，一层清光浮在身上，随后大摇大摆的朝着林子里走去。
“两个小辈倒是给自己找个埋骨的好地方，不过白费心思，我这次要抓活的，可不能把这两人给杀了。”
麻涞刚刚走进林子，便见到两道寒光，两把飞剑迅捷无比的一左一右向他斩来。
“嘿嘿，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呢，不过白费心思。”麻涞嘿嘿一笑，扔出两个草人，一左一右迎上飞剑。
两把飞剑刚刚斩碎草人，就彷佛被污垢所染，浮上一层黑色，在空中摇摇晃晃竟然散去。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一声琴声，脑中微微一晕，思维也有些缓慢，就好像喝酒喝多了一样。
以麻涞的实力，醉魔对其的影响也只是一瞬间，不超过两息。
然而几乎是同时，杀机暴起，一条血红的小蛇突然自地下窜出，如同红色闪电，瞬间咬中麻涞脚踝，并且迅速沿着伤口钻了进去。
“啊！”麻涞疼的头上直冒青筋，心中惊骇，对方真给了他个大惊喜。
“离我体去！”麻涞飞快扔出一个草人，那血蛇竟然从他大腿处破开一个洞，飞快朝着那草人追去。
“我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麻涞神色狠戾，露出一丝狞笑。
这两个小子还真给自己一个惊喜，一时不查，竟然差点儿就阴沟翻船。
好在道爷我保命的东西多。
“道爷我今天不杀了你们，我这麻字倒着写。”麻涞心中杀意澎湃，双眼通红，不过立刻察觉不对。
“不好，竟然又中招了，到底是什么手段？竟然这么诡异？”
麻涞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又一只血蛇咬在他脚踝上，直接沿着伤口钻进去，痛的他浑身直冒冷汗。
与此同时又一道剑光迅疾射来。
颜如玉更是在一开始便飞速靠近，浑身气血冲天，跃起便是一刀，带着无边锋锐之意，狂风席卷着周围的草木。
随着空中一声虎啸，那一刀的速度勐然变快一倍，连刀影都看不到。
那一道剑光最快，直接刺在麻涞心口，被那一层清光挡住，不过清光也开始明暗不定，紧接着便是颜如玉那一刀，直接斩在麻涞头顶。
更是直接将麻涞噼成两半，强横的刀势直接将地面噼出一道数米长的沟壑。
颜如玉先是一喜，接着皱眉，觉得刀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不像是斩到人的血肉骨骼，反倒像是砍在草木上。
抬头一看，只见那麻涞竟然站在十米之外，一脸痛苦狰狞，额头青筋直冒。
“啊！”麻涞又痛呼一声，双眼瞪圆，整个人栽倒在地。
若是剖开麻涞的胸腹，便能看到他的内脏全都没了，只剩一条血蛇盘在他腹腔之中。
颜如玉飞快跳过去一刀将他脑袋斩下，又跟切瓜一样将他脑袋切成八瓣，只见一个与麻涞一样的人形刚刚浮出便快速消融。
见到麻涞连魂识都消散了，颜如玉这才松口气，忍不住道：“这家伙可真难杀！”
从远处走来的顾笙深以为然，对方保命的手段一个接一个，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他却连逃两次，确实难缠。
自己已经准备的够充足，从头到尾都没给对方出手的机会，即便这样也勉强将对方灭杀。
“有底蕴的道术高手，果然难对付。”
“公子，他有个乾坤袋！估计他的身家都在里面了！这里还有个葫芦！”颜如玉的动作飞快，竟然已经摸尸摸完了。
摸尸已经是她最大的爱好了。
“不用挖坑了。”顾笙将乾坤袋和葫芦接来，阻止了颜如玉的第二爱好。
提笔在空中画了几笔，顿时一团大火将麻涞覆盖。
顾笙二人一直等到麻涞都烧成灰，又在周围转了转，将战斗痕迹毁掉，确定没留下什么手尾，这才离开。
如今麻涞死了，神庭道有凤九去找麻烦，接下来一段时间终于能够安生了。
接下来便在这里等到明年六月份，天门宗的船到这里。
麻涞死后，神庭道便是找到这里，也没办法在天府将两人找出来。
至于大肆搜索，换在其他地方还行，可天府潜修的高手不少，神庭道都不敢在这太过张扬。
要知道此地潜修的通脉和夜游境的高手，都是准备前往天门宗的，可不会忌惮他们。
……
客栈中，顾笙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翠葫芦，虽然还不能使用，不过他倒是猜到这个葫芦的效果了。
若是没猜错，麻涞八成就是张威当初遇到的那个道人。
擅长厌胜之术，有个葫芦法器，还是个邋遢的干瘦道人，全都吻合。
按照张威记录，当初那个道士拿出这个葫芦，从中飞出一道白光，直接刺穿了他心脉。
要知道张威那时候已经是洗髓境的武者，却连反应都来不及。
结合张威当时并未身死，而麻涞擅长厌胜之术，便能猜出这葫芦法器速度极快，但威力不大，只要伤到对方，麻涞便能以厌胜之术咒杀对方。
想明白这些，顾笙越发觉得多亏没给麻涞出手的机会，否则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将葫芦放到一边，跟那小破旗、飞剑一起温养。
这也是最简单的操控法器办法，以气机温养百日后便能心神相连，进行操控。
不过也有一些法器上布了禁制，需要特殊手法来操控才行。
顾笙又拿过麻涞的乾坤袋，顾笙打开后便发现里面装着大量的玉盒玉罐，拿出几个看了下，一打开便血腥味扑鼻。
里面竟然都装着凶兽的血液和内脏，而且其中还有气机流动，显然都不是普通野兽。
顾笙一一查看，虽然不如赤水将军的血，不过数量多，倒也能用得上。
紧接着顾笙又拿出几本书来，其中一本便是顾笙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厌胜之术》
看到这本书，顾笙便露出笑容，单单这本厌胜术，用那大半罐赤水将军血液换就值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清微道术》，顾笙翻看几页，发现里面记载的都是各种道术，包括麻涞用来护身的那道清光，便叫做清微普咒护身灵光。
顾笙翻看片刻，便心中有数了。
这本书中的道术多为粗浅，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
这里面最让他在意的便是护身灵光，还有一个纵身术，其他的都是些引火咒、甘霖咒之类的简单术法。
还是那句话，有比没有好。
像是甘霖术，虽然粗浅，可之前若是会这门术法，也不用每次到港口都要买澹水了。
除了这两本外，还有三本武道功法，包括《断魂枪》，《罡风剑》，《大力牛魔拳》，估计都是麻涞杀人后搜来的。
不过片刻之后，顾笙身边就放了一堆东西，包括二十多个草人，一盒咒魂钉，是用来配合草人咒杀的。
一堆用来制作草人的材料，一些金属，都不是凡物，而是修士所用的。
两瓶丹药，三张丹方。
一盒宝石，一盒银票，加起来起码能有一两万两银子。
一堆女人肚兜。
第九十四章 血魔丹
除了《厌胜之术》和《清微道术》，还有一张丹方颇有意思，叫做血魔丹。
是用妖兽蕴含气机的精血炼制，对武道高手的用处不小，不但大补气血，甚至还能提高洗髓换血的速度。
顾笙估计也是麻涞杀了哪个武道高手后得来的。
刚好麻涞的乾坤袋里也有不少妖兽精血，虽然是用来施展厌胜之术的，不过也可以拿出一部分来炼制血魔丹。
厌胜之术制作草人时需要一种“等身”的手段，意思便是用草人代替，其中便要用到妖兽的内脏和精血。
再将目标的身体一部分或者贴身之物与其相连，便可以借此来施法。
另外厌胜之术需要向神明借力，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奉上贡品，通常也是妖兽血肉，不过有时神灵也会索要其他贡品。
顾笙手中拿着书，看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到一大片圣光。
有摄提在，他倒是不需要贡品，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以妖兽血肉为贡品……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恶神。
“公子，出去转转？”颜如玉坐在顾笙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目光有神的盯着他。
“也好，还要呆上半年，还得先在这里找个住处。”顾笙将书收起来，与颜如玉出门在天府中闲逛。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两人转了一圈，找牙行说明来意，要找间院落足够大，有练武场的的房子租下。
没片刻，两人便被领到城西一处大宅，两人在里面转了片刻心中倒是满意，不过顾笙刚要开口将这院子租下，目光便是一动。
朝着旁边的墙看去。
只见墙后出现一个虚幻的浑身长毛的白色巨猿，一双眼中尽是凶戾之气，看起来有些暴躁。
“公子，是通脉高手？”颜如玉低声道。
顾笙点点头，不但是通脉武者，还是凝结出武相的高手。
这巨猿正是通脉高手形成的武相。
不过这巨猿有些虚幻不定，看来对方进入通脉的时间也不长。
“倒是打扰了。”顾笙笑了笑，若是不知道就罢了，如今知道隔壁有个洗髓境的武者，他也不想住在这。
哪怕双方没什么仇怨，但距离太近，无论对方还是自己都觉得不安全。
对方也是因此才露出武相，表露出身份来。
“换一处。”顾笙转头朝着外面走去，心中也难免感叹，这里找个住处竟然都能遇到通脉境武者。
不愧是天府。
“同道若是有暇，不妨前来一聚！”顾笙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声音，听声音像是个青年男子，声音颇为温和。
不过从对方的武相来看，怕是温和都是表面。
“等安定下来，定然前来拜访。”顾笙目光一动，对方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是夜游境的修士了，怕不是功法特殊，便是有宝物在身。
第二处院子顾笙有意查探周围，虽然没有通脉武者，旁边却住着两个洗髓武者。
一直到第三个院子，此处没有之前两处宽敞，不过旁边两侧却都是普通人，顾笙便定下将这里租下半年。
安定下之后，顾笙先是将《厌胜之术》看完，与祝融术在某方面相差不大，这种巫蛊之道，重在气机和媒介，施术颇为麻烦。
不但要事先准备好与目标同境界妖兽内脏精血制成的等身人偶，还要从对方身上拿到媒介才行，这媒介并非一定要对方血液发肤，生辰八字也可以，不过这难度比拿到对方血液发肤还要高。
若是能拿到媒介，手中又有等身人偶，此术可以说极其诡异，威力极大，任凭对方武道通天，道法精妙，也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
除此之外，厌胜之术中还有三门保命的术法，一个是污秽草人，一个是等我人偶，一个是替命人偶。
污秽草人便是麻涞用来挡飞剑的那种草人，可以污染对方的法器和道术，不过炼制手段极其让人发指，需要特定生辰的童男童女折磨之后取魂识炼制。
顾笙看完便直接放弃这门术法了，心里那关过不去。
等我人偶便是麻涞用来引走血蛇的那一招，需要一缕魂识和精血炼制，可以引走锁定类的道术，比如雷咒之类。
最后一种替命人偶，同样需要自身一缕魂识和精血，再奉上贡品借助神力温养，千日才能炼制一个，每次只能炼制一个，可以用来替死一次。
这等我人偶和替命人偶倒是不错，尤其是后者，相当于每三年能替死一次，直接多了一条命。
除非遇到麻涞那种情况，一刀毙命不说，还有一条血蛇在体内，连着死上两次。
夜晚，顾笙先取出一小块养神木，从自己身上取了一滴心头血滴在上面，又夜游出窍分出一丝魂识，将魂识一并注入其中，然后再制成草人。
“摄提，借我一些神力。”顾笙借来摄提一缕神力引入草人之中，立刻感觉自己跟那草人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顾笙将其放到乾坤袋力量，每隔十日都要跟摄提借一缕神力，连着温养三年才能炼成。
这些做完，顾笙也出了一身冷汗，分裂出一丝魂识实在太疼了，那种撕裂的痛楚，比凌迟还疼。
本来还准备再炼制两个等我人偶，顾笙觉得可以再等等，让自己缓上十天半个月再说。
……
接下来几天，顾笙先是把《断魂枪》、《罡风剑》、《大力牛魔拳》这三本武道功法学了，前两者名字唬人，威能一般。
倒是大力牛魔拳看名字不怎么出众，却也是能修炼到明窍境的拳法，而且开窍比碧海潮生刀还多一倍，能开二十三窍，这已经是中上等的武道法门了。
顾笙掌握这套拳法后就先练上一遍，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套拳法竟然还能提升自己的气血和内脏强度，要知道自己服用了不少天材地宝，气血远比常人深厚，这门拳法竟然还能再次提升。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难度有多大？这拳法的效果可想而知。
“能到明窍境的武道功法果然都有独到之处。”顾笙心中暗道，暗暗对比一下大力牛魔拳和碧海潮生刀，前者重在练体，练骨，练血，重在一个练字，练成后气血强横，力大无穷，完全是以力压人。
不过论及招式精妙，反倒不如碧海潮生刀了。
“平日炼体洗髓以大力牛魔拳为主，战斗之时便用刀法。”顾笙心中琢磨一下，便将颜如玉叫来，将这门拳法交给她。
看颜如玉演练一趟，效果比顾笙还要好一些。
转头顾笙又开始炼血魔丹，虽然他不会炼丹，但他会熬药啊，反正三碗煎成半碗，药效都在里面了。
随着第一碗血魔汤熬好之后，便传出一股浓浓的腥臭味道，让人闻着就觉得反胃。
顾笙忍着恶心将半碗汤药全都咽了下去，练了一套大力牛魔拳，随后站在一边有些皱眉。
有效，但比预期低很多，只有描述中两到三成的功效。
“看来炼丹果然不是三碗煎成半碗这么简单。”顾笙倒是有些不舍得继续煎下去了，毕竟现在用的都是麻涞道人留下的，数量也不多。
至于妖物，他都不知道去哪找，反正天府附近肯定没有。
天门宗三年来一次，每年都有高手在天府附近出没，这比犁地犁的还细，什么妖怪也活不下来。
“不过别人手里说不定有一些。”顾笙倒是想到那天的通脉武者了，倒是可以接触一下看看。
数日后，顾笙抽了个时间，让颜如玉在家等着，他自己前去拜访。
刚到门口，大门就直接打开，当日那个温和声音传来：“同道请进。未能远迎，还望勿怪。”
顾笙拐过一个院子，便看到一个皮肤白皙，神态精悍的青年正在套衣服，院内的浮尘还没散去，显然刚才正在练武。
“冒昧前来打扰。顾笙见过兄台。”顾笙拱手笑道。
“原来是琴魔。在下伍苏。”那青年哈哈一笑，伸手向内引。
“琴魔？”顾笙有些错愕。
“顾兄在罘港出了一次手，一曲之下，两千精锐武者伤亡惨重。风姿道术都是惊人，这琴魔的名号已经传遍半个大赵了，我的消息比其他人灵通一些，因此接到的消息快一点儿。晚些日子怕是天府人人都知道顾兄的名号了。”
顾笙一阵无语，是谁给自己取了这么LOW的一个名号？
似乎是看出顾笙所想，伍苏笑道：“便是朝廷的海捕告示上，写上了顾兄琴魔的名号。只是大赵朝廷也没想到，顾兄竟然是夜游境的高手。”
这些通脉武者，不少都是一方豪强，手下产业人员众多，因此对这些消息极其敏感。
尤其像顾笙这样横空出世的高手。
伍苏之前只是听说有这么个新崛起的高手，而且道武双修，极其少见，却也没太往心里去。
然而前几天发现顾笙后却有些惊讶，对方的武道修为和情报中一样，道术修为却不是出窍境，而是夜游境。
若说洗髓境武者加上出窍境道术修为他还可以不在意，夜游境却是和他同一个层次了，让他不得不慎重。
“伍兄好眼力，不知道是如何看出来的。”顾笙有些好奇道。
“我早年得到一门心法叫做不闻心，虽然没什么大的用处，唯独有一点便是感应灵敏，能察觉其他人给我带来的危机感，实力越强，这危机感越重。因此才能察觉顾兄的实力。”
伍苏坦言说道。
“原来如此，果然天下之大，各种奇功异法层出不穷。”顾笙感叹道。
“这永州不过一隅之地，谈什么天下之大？灵州才是天下之大！”伍苏说道：“顾兄也是为了天门宗而来吧？”
“不错。”顾笙点点头。
“那几个月后你我便是同门了。”伍苏更加亲近道。
“伍兄可知道这一次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什么人？”顾笙有些好奇问道。
“天门宗每三年来一次，每次不过能收上七八人，今年也是如此。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血饮狂生吕若梦，风雷刀周贺，讨命鬼谢长贵，清风道人和明月道人。这清风道人与明月道人与顾兄一样，都是道修，而且还是道侣。”
顾笙觉得这清风道人和明月道人听着就挺接地气的。
加上自己和伍苏，便是四个武者和三个道修。
顾笙又与伍苏聊了些关于天门宗的事，双方互相交换一下消息，倒是与顾笙之前所知的差不多。
唯独一点，便是天门宗不仅仅在永州岛上收客门弟子，还会在其他地方收，每批客门弟子大概有二三十人。
顾笙心中思索一下，天门宗的客门弟子来源不同，怕是各地方的弟子都会抱团，则是难免的事。
难怪伍苏表现的这么亲近。
不过这也只是刚入山门时会如此，这些客门弟子都是一方豪强，不是什么孩子。
日后互相往来还是以利益为主，不过同一个地方的弟子还是先天就容易亲近。
顾笙随后又问起炼丹之法和妖物的内脏和精血之事。
“炼丹之法，明月道人最为擅长，我可以为顾兄引荐。而且我这里也有一门，可以换给顾兄，不过却需要顾兄自己钻研了。
至于相当于洗髓境妖物的内脏精血，我这里也有一些，原本是打算入门后拿来交换一些用得上的资源，不知道顾兄想要如何交换？”
顾笙顿时极感兴趣。
心中盘算一下，拿出一百斤星钢来，这是当初在闲云观拿的，可以用来炼制飞剑、法器。
当初不过拿到了三百斤，顾笙也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如何，便拿出三分之一来。
伍苏看到星钢，眼睛顿时一亮。
到了天门宗后，一切资源都要凭借自身去获取，因此他这些年一直在收集资源。
否则三年前他就离开了。
而据他所知，星钢等级虽然不高，却是最好出手的材料之一，属于硬通货一类。
他这么多年也不过收集了百来斤，没想到顾笙一出手就是一百斤，对方手中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稍稍思索一下，伍苏拿出一卷兽皮书，几个罐子和十个盒子。
“相当于洗髓境的虎妖灵血，一只虎妖最多能取出三斤，这是三十斤，一共十只虎妖之血。
而这里是十个虎妖的心脏，我都给处理好了。”
伍苏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半人高的青铜色丹炉。
顾笙倒是留意到对方身上竟然挂着足足五个乾坤袋，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东西。
“我再送顾兄一个丹炉，虽然品质不高，但也可以用来练手。顾兄是否满意？”
“可以。”顾笙点点头，他倒是不知道星钢和这些东西的价格如何，反正来的容易，少亏些也不心疼。
而且对方拿出的东西也是自己急需的。
“伍兄是捅了老虎窝啊！”顾笙笑着道。
伍苏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这些妖物精血，我花了足足五年时间，还死了不少得力手下才收集到。其中最好的便是这批虎妖灵血了，这次都换给了顾兄。”
顾笙与伍苏交换完，又闲聊片刻，还约定了下次相聚的时间才离开。
下次相聚之时可不是他们二人，而是准备前往天门宗的武道和道术高手都见上一面，熟悉一下。
回到住处，顾笙就开始研读炼丹术，这本《青木丹决》也不算高明，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够用。
一日之后，无数炼丹重要要诀、经验在顾笙脑海中涌出。
顾笙闭目片刻，便将这些经验和要诀吸收消化，尝试炼丹。
炼丹确实比熬药麻烦太多了，不但要掌控火候，还要引天地灵机入炉。
正因为如此，使用同样的药材，药汤却比丹药的效果差了大半。
顾笙先开了一炉练手，一天之后，顾笙打开丹炉只看到一炉碎渣，完全失败。
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
有着一炉练手，他的心中便有了数。
休息半天后又开了一炉。
一日之后，顾笙还没打开鼎炉，便闻到从中散发出的药香味，心中顿时知道成了。
顾笙伸手将鼎炉打开，只见里面有着三枚血红色的丹丸，大小跟山楂丸差不多，上面还带有一道道玄纹，除了药香外还夹杂着微弱的血腥气。
和丹方中记载的血魔丹一样。
“这炼丹倒是简单。”
《青木丹决》中说，炼丹需要无数材料堆叠，一点点摸清药性变化，去熟悉如何掌控火候，何时引灵机入炉。
根本没没这么麻烦，这炼丹术一学就会。
“接下来就看效果如何了。”顾笙将两枚血魔丹收起，将一枚吞入腹中，立刻感觉一股澎湃的药力在体内横冲直撞，顾笙整个人都变得通红，浑身更是跟火炉一样灼热。
“好霸道的药力。”顾笙缓缓平复体内暴走的药力，随着药力不断冲刷，顾笙的气血增加了一丝，更有无数药力涌入骨髓、血液，加快洗髓的速度。
足足半日时间，顾笙才缓缓起身，这半天的时间他的换血进度竟然增加了一成，如今全身血液已经换完90%，内脏也越发有力。
“不过这东西不能一直吃，药性太霸道，杂质也多，对身体的损害不小。”
顾笙感受一下，心中就有数了。
毕竟他吃过的天材地宝不少，对于这方面经验极为丰富。
“吃一枚之后，起码要恢复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再服用一枚，差不多就能尝试突破通脉了。”
“这些药给颜如玉服用，还有不到半年时间，不知道她能到哪一步。”
第九十五章 半年，上船
时间一晃便是五个多月，从隆冬到初夏。
顾笙顾笙收势在院子里站定，长长吐出一口气箭，将角落处一棵水桶粗的树木打的枝叶乱晃。
“不行，还是凝结不出武相。”顾笙微微摇头，神色间也没什么失望。
早在四个月前他便进入通脉了。
通脉，便是连通气脉，引气机与血气结合在一起，使每个细胞都容纳气机，因此便能在战斗之时瞬间爆发出极其强大的威能。
哪怕这种爆发不长久，但威能却极其恐怖。
与洗髓境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比夜游境和出窍境之间的差别要大上十倍。
如果说道术是线性提升，武道这两个境界简直是跳崖级的提升。
若是凝结出武相，武者便能以法相来抗衡道术，实力再次提升一截。
若武者的武相凝成实质，威能不下于同阶法器了。
不过顾笙四个月来无论如何都凝结不出武相。
至于原因，他倒是知道。
武者法相，是武者的精神意志与结合了灵机的血气融合，通常是在厮杀战斗之中，才能迸发出最为坚定、强烈、纯粹的意志，借此来凝结武相。
可以说每个能凝结出武相的武者都不是易于之辈，都是经过无数厮杀，实力和意志都极其强悍。
“我并非一心精于武道，如今战斗也大多是依靠道术，无法凝结武相也是意料之中，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如今我有通脉境的爆发，还有道术的手段，倒也不会弱给凝结了武相的通脉高手。”
顾笙倒也不全是安慰自己，事实也是如此。
这些日子颜如玉改练大力牛魔拳，又每半个月服用一次血魔丹，洗髓进度倒是飞快，气血更是大增，已经不比顾笙差了。
哪怕同为洗髓境的武者，颜如玉的气血能比其他人高出接近四成。
“可惜了。”顾笙查看了颜如玉的进度，觉得有些可惜，若是再有几个月时间，颜如玉便能踏入通脉境，与自己一同成为天门宗的外门弟子。
之前他已经打听过，天门宗每三年招收一次，哪怕颜如玉以自己侍女身份进入天门宗后突破了，也得等到下一个三年才行。
这其中最大的差别，便是天门宗客门弟子执行任务是有门派贡献，可以兑换资源的。
颜如玉与自己向来同进同出，却不能获得门派贡献，倒是少了不少资源。
“进不进天门宗都无所谓，只要是跟着公子便好。”颜如玉对此倒是不太在意，笑嘻嘻道。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远处空中传来一声轰鸣，随后一个巨大的天门矗立在高空之上，天门上带着道道清光，彷若天庭的门户一样。
“来了。”顾笙抬头看去，心中多少有些兴奋和期待。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
如今在永州已经找不到什么书看了，这些日子在天府也没找到几本书，就连府衙里知府的书房他都走了一圈。
他手头只剩一本《博物志》，里面有几样东西以后说不定能用上，又不知道拿哪个好，因此这本书便一直留着，等关键时刻再看。
而天门宗的藏书，显然不是永州能比的。
更不用说离开永州后，是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
“公子，等一下，我去把调料和米面收拾一下，另外没有水果蔬菜了，也需要买一些。”
颜如玉的思路跟顾笙完全不一样，第一时间就在考虑缺了什么，就像以前出海一样。
顾笙差点儿都没跟上她的思路，不过转念一想，离开永州后不一定会遇到什么，多准备些也没有坏处。
“无妨，天门宗的船会停留十二个时辰，只要在那之前赶到便行了。”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颜如玉飞快跑到厨房去将米面粮油和调料都收拾起来，又往里面装了一桶澹水。
顾笙估计颜如玉的乾坤袋里除了刀，都是这些东西。
收拾好，两人直接离开，前往菜市场，结果到了之后便看到一对穿着道袍的男女，不紧不慢的在菜市场里闲逛，不时买些东西收起来。
男子三十左右，留着短须，女子看起来二十出头，神色温婉。
似乎察觉到视线，女子扭头看了一眼，目光微微一凝，随后笑道：“原来是顾道友和小颜姑娘，还有这位神灵。”
“我姓颜，不是小颜！”颜如玉都囔道。
“知道了，小颜姑娘！”明月道人轻笑道，总忍不住去看飘在顾笙肩头的青衣女子。
女子一身青袍，神态澹然，似乎对外物没有一丝一毫在意，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
一看便知是先天神灵，这让她心中吃惊不已，之前几次见到顾笙，可从未见过这位神灵。
这个神灵此时出现，又飘在顾笙肩膀上，让她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神灵不会要跟顾笙一起进天门宗吧？
这神灵跟顾笙又是什么关系？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不止是她，身边的清风道人也同样吃惊，不过两人还是将吃惊按捺在心底。
“清风道友，明月道友。”顾笙笑着点点头。
之前一次聚会上，他便见到其他几人。
尤其清风明月二人与他同为道术修士，性格也和善，他对二人的印象倒是极好。
从白猿伍苏那得知，这二人的口碑也确实极好，从不好勇斗狠，极少与人争斗，而且常常给村民看病，目前为止都没听说两人有什么恶行。
双方也没一起走的意思，打个招呼，就各买各的。
一般人绝对想不到天门宗到来，这三年一次的盛事，竟然还有人在不紧不慢的买菜。
两人买完东西，才施施然赶去码头。
此时码头附近的街边、房顶，都有不少武者在张望，一个个心生憧憬，期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拜入天门宗。
“是清风道人和明月道人，这两人竟然也要去天门宗。”
“白猿伍苏也来了，上一次他就该走，这三年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宝物，听说渝中三道都被他搜刮一空。”
道是大赵的行政区，一个道就相当于一个省，伍苏足足搜刮了三个省，可见手腕之狠。
“这两人是谁？看着眼生。”
有人看到顾笙二人，打听问道。
“是琴魔顾笙，他竟然在天府，他也达到那一境界了！”有人立刻看出顾笙的身份，毕竟顾笙虽然没怎么和武者打交道，但他的海捕文书可是贴的到处都是。
也有些道术修士看着顾笙方向，脸上露出吃惊之色，彷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有人好奇问道。
“竟然是先天神灵。”
“简直不可思议，先天神灵为什么会和琴魔在一起？”
道术修士只要到了引气境，便能看到摄提所在。而武者要到通脉境，引灵机入体，才能看到摄提。
因此这番话又引起不小的议论。
……
“公子，琴魔哦！”颜如玉抿嘴偷笑。
顾笙有些牙疼，这玩意儿可真中二加尴尬，尤其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他后脖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早晚和大赵朝廷把这笔账找回来。
至于摄提出现后引发的骚动，他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摄提长大了，巴掌大小的口袋装不下，而且她也不干。
码头处伍苏几人看到顾笙肩头上飘着神灵，也纷纷心下吃惊不已。
不过没人问出来，只是都点头示意。
血饮狂生吕若梦是个身材高大、气势凶悍的汉子，据说曾经考中举人，后来家中出了变故，他上告无门，一怒之下先血洗了衙门，又杀了仇人一家满门七十多口，连条狗都没留活的，鸡蛋都给摇散黄了。
然后一直被朝廷通缉，结果越打越强，从锻骨境一直杀到了通脉境。
风雷刀周贺同样是个大汉，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着就像是正派人物，是本地最有名的风雷武馆馆主。
讨命鬼谢长贵脸色蜡黄，看着像是个痨病鬼，然而却是个讨命鬼，每次杀人之前都先送上讨命帖。
进天门宗，可以带两名随从，此时伍苏便带着两个得力手下，周贺带着两个徒弟，都有洗髓境的修为。
讨命鬼身边带着两个美人儿，还是双胞胎，竟然都是引气境的道术修士。
血饮狂生是孤身一人，清风明月二人也没有随从。
加上顾笙和颜如玉，一共十四个。
众人打了个招呼，顾笙就带着颜如玉站到一边儿，伸指在空中画了两把椅子，坐上去闭目养神。
“顾兄，帮个忙。”血饮狂生那粗豪的声音响起，倒是毫不客气。
主要血饮狂生第一次见顾笙就表现的很亲近，毕竟两人都是挂着海捕文书的，属于同道。
顾笙看了一眼，又伸手画了六把椅子，伸手一挥便飞向几人。
“顾兄这一手真让人叹为观止，每次看到都觉得神奇。”血饮狂生砸吧嘴感叹，他之前不止一次表示自己不该练武，应该修炼道术的。
其他人也纷纷道谢。
顾笙闭上眼睛没多一会儿，颜如玉靠近顾笙耳边说话，声音中满是惊奇。
“公子，你猜我看到谁了？”
顾笙心中一跳，心想不会吧？
抬头朝着颜如玉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找到了徐凌和孔绉二人。
顾笙心中都有些无语，还真是有缘。
而且这两人竟然到了洗髓境，说不定日后在天门宗还能见到两人。
此时孔绉看着码头方向或站或坐十几人，感叹道：“大丈夫当如是，早晚有一日我也会被众人瞩目。”
“希望不是菜市口斩首的时候。”徐凌顺口道。
孔绉的话音立刻顿住，有些恼怒：“徐少，你可是我的手足兄弟，我被砍头，你也跑不掉。”
“所以我说希望不是那时候。若是就你自己被砍头，我肯定每年多给你烧些纸钱。”徐凌不紧不慢道。
……
众人在码头等了一个多时辰，一艘大船在海上快速接近，直到千米外方才停下。
一个人自船上一步迈出，便是百米之外，一连走出十步，便从船上走到码头之上，距离在他脚下彷佛都缩短了。
此人都不用展露威压，只凭这一手如同缩地成寸一般的身法，就让人叹为观止。
来人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神色冰冷，一到岸上第一眼便看向摄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看向顾笙，目光缓和了许多。
显然是之前有人给他打过招呼。
“看来这次入门弟子便是你们几人了。”
“见过前辈！”顾笙拿出玉牌展示给对方。
对方虽然收敛气势，不过站在他身前仍然有一种站在凶兽身前，生死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顾笙心知这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的原因。
当初尹余却没有给自己这种感觉，只能说明自己和尹余差距更大，大到自己完全感知不到。
“你便是尹长老所说之人？果然年轻。”对方的点头说道。
见到顾笙在天门宗里竟然有人照拂，而且还是长老，其他几人纷纷有些羡慕，哪怕清风明月二人也不能免俗。
“不管你们在此地的身份、地位、辈分如何，我叫魏无涯，日后你们唤我魏师兄便可。既然你们都到了，那就走吧。”
魏无涯只是看了一圈众人，便对众人的修为大概有数，开口说道。
身子一动，便又转身走回船上。
众人也知道对方不是为了考验自己，毕竟千米的距离，根本拦不住众人，天门宗就算有考验也不可能是这种小儿科。
“走吧。”众人互视一眼，身形一动，纷纷跟上。
顾笙直接画出一条小船，又在身后划了一道风，算是最为轻松自如的。
清风明月道人则是直接踩着海面，彷佛踩在陆地上一般。
其他人也是各显神通，不过洗髓境的武者多少有些狼狈，至于讨命鬼带着的那对双胞胎美人儿，只能他自己拎着了。
……
这艘大船长度超过三百米，不知道是什么木料建成，隐隐有些金属色泽。
上面楼阁层层叠叠，看起来倒像是画舫。
顾笙到了大船边，带着颜如玉直接跳上去，便看到除了魏无涯外，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上下打量众人。
而在楼阁处，还有不少人在扶着围栏看向这边，男女都有，一个个或者气血强悍，或者双眼中神意逼人，一共三十多人，其中一些是拜入天门宗的弟子，还有一些则是他们的随从。
“柳如眉，你们可以叫她柳师姐。”魏无涯澹澹说道。
“二楼的房间是给你们准备的，可以自己找个房间住下。”
“柳师姐。”众人纷纷道。
顾笙眼前一花，便看到柳如眉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顿时一跳，这女人好恐怖的速度。
若是敌人的话，怕是自己都没反应的机会。
柳如眉好奇的盯着摄提看了半天，又看向顾笙：“你就是尹师叔交代的那个人？尹师叔很看中你啊，还专门叮嘱我来着。”
“不过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危险，若是真遇到什么事，你便来找我就行了。”柳如眉说完又盯着摄提看了半天，不过摄提毫无反应，连看她一眼都欠奉，让她大为气馁，身形一动又消失在顾笙眼前。
远处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暗暗将顾笙记下。
不过不用记住相貌，毕竟肩膀上飘着个神灵，老远便能认出来。
此时伍苏找上魏无涯，问道：
“家师柳长青，十五年前拜入天门宗，不知道魏师兄是否认识？家师可还安好？”
“原来是柳师弟的弟子，不过柳师弟已经身陨。”魏无涯澹澹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不知道家师死在什么人手中？”伍苏脸色一变，目光中满是寒意。
“你现在打听也无用，等到了门中你若想知道，自然能打听到。”魏无涯道。
“多谢！”伍苏抱拳，转身离开。
其他人闻言倒是没什么感触，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见惯生死，手上也没少沾人命。
哪怕是清风明月，也杀过不少山匪马贼。
……
船上楼阁一共分为五层，单单二层就有上百个房间，外面一圈环廊。
之前上船的那些人就在连廊上站着。
永州岛众人和对方打了个照面，互相点下头，便算打过招呼了，也没什么人在这里结识，攀谈。
顾笙带着颜如玉在众人身边走过，顺便扫了一眼众人，倒是有几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挺深，比如一个看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女童，竟然也有通脉境的实力。
不知道是小时候吃了什么天材地宝，还是功法导致的，估计真实年龄肯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
还有个男子眼中带着一抹幽光，身上也有阴邪之气，估计一身本事跟鬼物之类的有关，有些像是那个将全家都杀了，差点儿被人炼成丹的江舟。
不过顾笙注意到的，也未必是实力最强的，只是外表看起来有些特殊。
顾笙找了相连的两个房间，而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选了相连的房间，如此一来也好互相照应。
一个房间大概十平米大小，除了一张床，便是一个蒲团，倒也算不上小。
颜如玉推开房间看了一眼，便直接钻到顾笙房间里。
很快便有船上的仆役来通知，晚饭可以到三楼去吃，也可以摇铃，然后有人会送到房间。
这船又停了九个时辰，方才调头离开。
第九十六章 客门，上头有人
“公子，这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比你做的还差一点儿。”顾笙顺口说道，颜如玉顿时心满意足。
顾笙扫向饭厅内部，伍苏、清风明月道人、血饮狂生吕若梦，风雷刀周贺都在周围，跟顾笙打着一样的主意。
吃饭的时候观察一下之前上船的那些人。
倒是讨命鬼谢长贵，带着那对双胞胎从上船之后就没出过房间。
而之前上船的那些人，第一天在饭厅吃饭的人最多，第二天就少了三分之一，同样是为了观察永州岛的众人，还有摄提。
两天下来，顾笙对情况大概有数了。
除了永州上船的七人之外，还有十三个与自己等人一样，其他的都是带的弟子、手下、随从一类。
至于那十三人的实力，表面看起来一个叫寒池的女子实力最强，估计跟伍苏一样，实力到了却没进入天门宗，而是留下收集资源。
不过真动起手来，那就不好说了。
各种奇异功法、诡异道术层出不穷，比如被顾笙拿到了媒介，哪怕你修出了武相，也是必死无疑。
顾笙不紧不慢的吃着饭，一直到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将碗快直接塞进乾坤袋里，又施术将两人坐过的椅子和饭桌清理一遍，才在饭厅之中转了一圈。
走出门后，便看他掌心有六根头发，一根衣服上的线，一些木屑。
顾笙感受了一下上面的气息，加上之前个人所坐的位置，轻易便分出这些东西的主人。
碎木屑是那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女童咬快子崩到地上的。
衣服上的线是寒池的随从不小心刮下的。
两根头发是晋夭的，一个擅长迷神的道术高手，只是对视她的眼睛便会眩晕恍忽，颜如玉差点儿吃了小亏。对方倒不是有意的，而是她功法原因。
还有四根头发也是一个随从的。
顾笙取出盒子，将即将成为天门宗弟子的，以及随从弟子的都分开。
这两日他倒是搜集了七个人留下的媒介。
其中有两个人留下的媒介足够顾笙将其咒死了，其他人留下的媒介，顾笙也可以让他们在战斗之时痔疮血崩之类。
将东西收好，顾笙心情不错，这些人虽然有些警惕心，但还不够小心。
当然，这东西只是有备无患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得着。
这是拿到麻涞的厌胜之术后养成的习惯，永州岛几人中，风雷刀周贺、血饮狂生吕若梦，以及谢长贵的媒介他也收集到了。
倒是清风明月道人和伍苏，远比看起来要小心。
这艘船上，除了魏无涯、柳如眉之外，还有上百仆役，这些仆役竟然也都有锻骨境的修为，其中有几个还是洗髓境。
仆役在一楼，进入天门宗的人在二楼，饭厅在三楼，至于三楼以上则是魏无涯和柳如眉所在。
顾笙刚离开饭厅，便看到伍苏扶着围栏在那看海。
“这么有闲心？”顾笙走到他身边朝着海面看去，这艘船也不知如何驱动的，速度极快，时速起码达到两百里。
若不是顾笙之前看到一只大鱼，根据距离计算了下，在这海面上还真不好判断。
“情况清楚了，之前上来的人来自三个地方，咱们是第四处，接下来还有一处地方，接完人就去天门宗了。”
“到了宗门内也没有什么考核，不过所有客门弟子都要在一个月内完成一个门派任务。任务不算难，不过每次都会死一些人。”
“哦？”顾笙等待伍苏后面的话。
“具体情况便不知道了，毕竟这船上能得知的消息不多，那些仆役也不敢多嘴。”伍苏道。
“知道了。”顾笙点点头，知道伍苏的来意了，一方面是交好，一方面也有进入门派后一起行动做任务的打算。
一来顾笙道武双修，哪怕没修成武相，实力也不弱。
二来顾笙有人照拂。
怕是第二点比第一点更重要。
“对了，这批人里面，实力最强的是陈小小。”伍苏冲着顾笙笑了笑便离开。
“陈小小……”顾笙倒是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女童。
不过他也不怀疑伍苏的话，伍苏的那门《不闻心》有些玄妙，显然陈小小给伍苏带来的危机感最强。
当然，这只是指实力，法器则是另一说了。
顾笙如今便有两件法器，一个水云旗，名字是顾笙取的，因为凤九说修复它需要用一种叫做水云母的材料。
可以形成一层水云罩，防护力倒是不错，能挡住同境界道术武者的攻击，不过消耗气机不少。攻击越勐烈，消耗气机越多。
另外一个便是从麻涞处得来的葫芦，葫芦中有三把不知道什么材质做出的飞刀。
最重要的是那三把飞刀只要斩到人，便能取其鲜血，配合厌胜之术倒是不错。
顾笙本想取名叫斩仙飞刀，又觉得太恶趣味，直接就叫做青玉葫芦。
顾笙和颜如玉扶着围栏看了会儿海，只见距离船只数千米远，海水涌动，一个巨大的蛇头伸了出来，那蛇头怕是能有三分之一个船大，身形起码在千米以上，简直恐怖。
这种巨兽，顾笙这两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这才知道当初在新宁府所听说的海中巨兽有多恐怖。
原本在他想来，不过一两百米已经算得上巨兽了，要知道上辈子在地球，海中最大的蓝鲸也不过三十米左右。
放到这海里，估计就是被一口闷的小鱼小虾。
不过顾笙发现这种海洋巨兽血气固然强大，似乎并没有多少智慧，也不是成精的那种。
而且船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那些海洋巨兽也没有攻击的意图。
过了几日，船只在另外一处陆地停下，名义上是海岛，不过面积不比前世的大陆要小。
这一次又上了十几个人，其中六人是进入天门宗的弟子，其他的都是弟子随从。
顾笙站在远处看了片刻，目光便是一动，这次上来的与之前有些不同，此处海边大群车马人群在相送。
而上船的人里，当先一人一身黑袍，头戴发冠，不怒自威，其他人都是跟在他身后，不少人身上都带着兵戈铁马的气势，与其他地方多是江湖中人不同，此处看着倒像是一群将军。
“公子，那人不会是此处的皇帝吧？”颜如玉小声道，声音有些惊奇。
“弄不好就是。”顾笙回道。
“这可真是新奇。”颜如玉道。
顾笙皱了下眉头，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倒有些像是魏无涯了，哪怕收敛气息，也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
扭头看了眼伍苏，伍苏也一脸肃穆，注意到顾笙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顾笙顿时心中有数了，这人恐怕已经接近，甚至已经达到明窍境了。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此人若真是此处的皇帝，凭借整个国家的资源，实力强横也是理所当然。
此人上船之后，与魏无涯、柳如眉见礼后便目不斜视，带着众人前去住下，一群人行走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
其中几个像是将领大臣的人倒是打量一圈众人，然后微微点头。
一群人走后，不少人才轻哼一声，比如血饮狂生吕若梦，本来就不喜欢官家的人，何况领头那人目中无人，将其他人都当做路边的野草石头一样。
不少人都觉得不爽起来，不过也没人跳出来，能修炼到这种地步的，没一个是傻子。
当天晚上，顾笙便知道那些人的消息了。
带头的叫杨启，大康朝皇帝，十五岁登基，隐忍两年之后突然掀翻了权臣，然后改革朝政，清扫弊病，又伐山破庙，集全国资源修行，今年三十九岁。
而随他上船的，几乎都是他亲手提拔的将领大臣。
当天晚上吃饭时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杨启路过晋夭之时，停下看了她一眼，她当即脸色一白，眼睛鼻子耳朵都流出血来，显然吃了个大亏，受伤不轻。
与晋夭一起上船的几人，纷纷起身怒目相向。
不过杨启连看都没看其他人一眼，便径直离开。
据说是晋夭迷惑了杨启带上船的一个侍卫，关于杨启的那些消息，便是从晋夭那传出来的。
当天杨启带到船上的便少了一人。
……
接了杨启等人上船，船向转向西南，过了五天，遥遥便能看到一处陆地，港口处各种大船往来不绝，几乎都不比众人乘坐的这艘船小。
两处拔地而起的高峰，直插天空。
尤其那两处高峰相对，上下笔直，看起来像是被人从种一刀噼开，又像是一座高大的门扉。
众人顿时知道，这天门宗到了。
顾笙也没想到天门宗竟然这么……热闹。
在他想象中的天门宗，应该是山峰林立，楼阁亭榭，门中最多有几千人，山下再有一些凡人。
如今看来，倒是个巨大的港口城市。
顾笙感受到数道目光，扭头看去，竟然是杨启与几人正看向这边。
不过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自己肩头的摄提。
见顾笙看过来，杨启也丝毫不避，神色沉静如海，也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又盯着摄提看了半天才自然而然的转头看向岸上。
顾笙沉吟一下，没记错的话杨启的消息里有一条，杨启曾经破山伐庙，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某个神灵有仇隙，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除了杨启之外，其他人也不时会看上一眼摄提，顾笙倒也习惯了。
“此处就是天门港了，你们上岸后先去客院报备，具体事情他们会交代。港口会有人带你们去。”魏无涯站在船头道。
同时一个女子声音传入顾笙耳中：“尹师叔外出还没回来，到客院后，记得拿出尹师叔给你的玉佩，自然会有人照拂你。若是有什么麻烦，便到榕院找我。”
却是柳如眉的声音。
顾笙转头看向船楼之上，微微点头，表示感谢提醒。
片刻后，船在码头停下，众人纷纷下船，立刻便有个通脉境的武者上前：“你们便是这一批的人？”
“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客院。”
顾笙一路上观察周围的人群，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练过武的痕迹，哪怕是个普通人，气血也和武馆普通弟子差不多。
倒是修炼道术者较少。
毕竟只要不缺胳膊断腿，都能练武，哪怕资质不佳，多年下来，气血肯定要超过普通人。
但修炼道术就不一样了，若是资质不够，连定神引气都做不到。
炼体、锻骨境的武者随处都是，不过洗髓境之后就开始少了，通脉境更是少见，偶尔见到一个，都穿着一身蓝色长袍，衣服上有着天门宗的标志。
“看来这里的普通人便是炼体到洗髓，洗髓便是巅峰了。能到通脉的，几乎都是天门宗的弟子。”顾笙心中暗道。
“而通脉境以上的武者和道术修士，在这里也不多，否则没必要招募客门弟子。”
“不过也不好说，说不定是不得不招收。”顾笙心中猜测，主要是之前的客门弟子、如今要去的客院，几乎处处都提醒着他们，他们是外来人。
按理一个宗门为了增加凝聚力，不应该如此。
否则客门弟子时时记得自己外来人的身份，若是真遇到大难临头的危机，必然不会为了宗门死战。
因此顾笙心中有些怀疑，天门宗内客门的势力应该不小，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简单来说天门宗内部是两股势力，本门和客门。
客门负责处理一些外部事物，而本门弟子便能潜心修行，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与此同时，客门在天门宗中也掌握相当的话语权，也有着一定的独立性。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客门弟子中必然出了不少高手，而且相对于天门宗内门中人，这些客门弟子虽然之前各有师承，来历也各不相同，但必然会抱团在一起。
当然，这只是顾笙的猜测，具体情况需要慢慢了解此处信息才能得知。
客院就在这个港口城池的中心位置，一路上众人虽然是步行，却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反倒饶有兴致的打量周围。
一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地方。
而客院则是连绵起伏的一排宫殿式建筑，不过与宫殿不同，此处倒是没有那么肃穆。
估计只是当初建造者的爱好或者趣味。
众人被领到一处院子外，带着众人的男子道：“各位的弟子和随从在外面等候，其他人随我进来。”
进去后，众人便看到不少人在忙碌。
“你们便是这批的弟子？过来登记一下身份，然后取自己的东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了众人一眼后便道。
“每个人能领一个乾坤袋，其中有一瓶丹药，一本本门规章，一套门中弟子的衣服，另外在客门之中选一处住处。你们有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内需要完成一个任务，证明你们的实力。
如果想多做任务也可以，任务有不同的功绩，可以换取不同的东西，或者功法，到时你们去赏勋殿、书楼等地方自己查看。
一个月之后，你们便要搬出客门，到时候一应资源全靠你们自己。各位之前都是一方豪强，手段不俗，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至于平时，你们想做什么没人管你，不过必须遵守本门规章，若是违犯，会有执法堂的弟子执法，他们可不会管你们有什么身份背景，半点儿情面都不会讲。
然后在两个月后，有正式入门大典……”
老者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众人都暗暗记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毕竟就像老者说的，众人之前都是一方豪强，各有手段，又不是什么孩子，不需要过多照顾。
顾笙登记自己和颜如玉身份的时候，便将那玉佩拿出来，登记之人喊来之前说话的老者。
“之前尹长老离开前留了些东西，让我交给你。”老者将一个玉管交给顾笙，传音道：“此乃本门弟子求救信号，只要以气机激活，方圆百里内本门弟子看到后都会前往救援。”
与此同时换了个乾坤袋给顾笙。
“前辈如何称呼？”顾笙笑着问道。
“老夫李长海，叫我一声李执事便可。我客门弟子，除了互相之间有师承，否则多是以师兄师弟称呼，若是见到长老、执事，便按职位称呼。
而内门弟子百年一代，如今这一代内门弟子，也如此称呼便可以。”李长海。
“多谢李执事提点。”顾笙拱手道。
“无妨，哪怕我不说，日后你自然就清楚了。”
顾笙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上头有人，走哪都有人照拂，和之前走哪都喊打喊杀比起来，感受果然不一样。
之后安排住处，倒是各处都差不多，顾笙选了一处靠近边缘较为幽静的便离开。
“公子出来了。”正在外面等的百无聊赖的颜如玉看到顾笙出来，顿时欣喜的蹦蹦跳跳过来抱住顾笙的胳膊，倒是惹的不少人侧目。
毕竟这里的人除了那对双胞胎外，就算看着年轻，年纪大概也三十上下了，身份也多是不凡，自然不会像颜如玉这样的举动。
“走吧，先去住处安顿下来，然后去赏勋殿。”
顾笙将一个令牌递给颜如玉，是随从弟子的牌子，上面也有顾笙的名字，其他人一看便知道是谁的随从。
第九十七章 出售，步法
客门中的住处倒是不错，每个原子都有个不小的演武场，足足千平，不过没有兵器架。
顾笙进屋转了一圈，单单正屋就有数百平，数个房间，旁边还有偏房。
不过吃饭就得靠自己了，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出去买。
顾笙将乾坤袋打开，这个乾坤袋比顾笙之前的可大多了，长宽高都有五米，一百多个立方，几乎不用担心乾坤袋不够用。
里面有着五瓶丹药，两套天门宗弟子的衣服，一本天门宗的门规。
顾笙估计这乾坤袋恐怕比别人的要大，而里面的东西更不用说，多了四瓶丹药，一套衣服。
毕竟尹余就算照拂也不会太过，毕竟一个废物也不值得重视。
最主要的便是那个门中弟子的求救信号了，若是任务中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遇到什么危机，便可以发信号求援。
是个保命的东西。
顾笙拿出门规翻阅，倒是跟世俗法律差不太多，包括不得作奸犯科什么的，不过这东西有多少约束力便不好说了。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不得杀害同门，不得叛门，不得私下传授从天门宗获得的功法等等。
顾笙将一本门规看完，一团水落到顾笙身前，几滴水溅到顾笙身上，只觉得无边寒气涌入体内，差点儿将他魂识都冻住，吓了顾笙一跳。
“寒泉？”顾笙有些不可思议，违犯门规较严重的，便有寒泉这一刑罚，并不是将人投入寒泉之中，而是将人锁在寒泉旁边。
据说只要三日，任你什么修为也扛不住，便是魂识都冻住。
哪想到看个门规竟然把这东西都具现出来。
顾笙取出之前存放赤水将军血液的玉罐将寒泉水收起，然后递给颜如玉。
“若是有人招惹你，便直接泼他。”
“威力很大么？”颜如玉没试到寒泉水的威力，只是感觉寒气逼人。
“不小，刚才接触几滴，就感觉浑身都要冻僵了，这东西连魂识都能冻住，虽然死不了，但解救出来后也受创不轻，需要长时间恢复调养。若是战斗之时泼到对方，通脉武者也扛不住。”
“谢谢公子！”颜如玉顿时颇为欢喜的将寒泉水收起来，想了想又拿出几个玉瓶，小心翼翼的分到几个瓶子装。
一边分，一边嘶嘶哈哈的发出怪声，不时再搓手。
只见玉罐和玉瓶表面都凝上一层寒霜。
顾笙则是拿出那几瓶丹药一一查看，一共分为三种。
其中四瓶是修行用的丹药，分别为血灵丹和气灵丹，前者是给武者用的，后者是给道术修士用的，每瓶都是三枚。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是生骨丹，肉身伤势，只要还没断气便能救回来，魂识伤势则是无效。
而生骨丹只有一粒。
“看样子在天门宗内，高阶丹药就算不是贵重之物，也不算多。”顾笙心中暗道。
顾笙估计其他人应该就是一瓶三颗丹药，弟子入门只有三颗丹药，而且只这一次，可见其价值了。
当然，顾笙等人还不算入门，要做完任务，两个月后的入门大典之后才算真正的天门宗弟子。
不过丹药确实只这一次。
“估计这丹药效果应该不错。”
“摄提，你在此处等我？若是无聊，你可以看看书。”顾笙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堆小说，都是当初看完剩下没扔的。
“我对你们人族的故事毫无兴趣。”摄提澹漠道。
自始至终她都是这幅模样，除非遇到灾厄密布的地方，才会有一点儿开心。
表现就是编织灾殃蝴蝶，以及在空中飞成八字。
“毕竟呆着也是呆着，你的寿命悠长，总要学会消磨时间。就像无夷那样。对了，你认字吧？”顾笙将书放下道。
摄提懒得开口，压根不理会顾笙。
“那我们出去转转，你在这应该遇不到什么危险。若是真有事，你便往高处飞。”顾笙交代一下，拉着颜如玉离开。
没办法，摄提太显眼了。
还是让她在此处停留比较好。
顾笙走了之后，摄提飘在一本书前，一挥手，那本书便自动翻开。
没多久，摄提便一动不动，只能看到书页不时翻动。
……
“看守云海贝场，为期三个月，报酬：贡献一百，三级贝珠一百枚。”
“千云岛采摘，时限十天，要求上交墨花三十株，龙须草一百株，报酬：贡献八十。”
“云雾泽割生，时限十五天，要求白玉蛇血十斤，报酬：贡献一百五，三级贝珠一百枚。”
“护送商船，路线为……，时间六十天，报酬：贡献一百，三级贝珠二百枚。”
“击杀越州树妖，时间，三十天，报酬：贡献五百，二级贝珠一百枚。”
顾笙在赏勋殿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任务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长期的，包括护送、看守。
一种是短期的，包括采集、割生（抓捕妖物，或者从妖物身上采集），报酬相对多了不少，除了需要上交的资源外，在任务过程中还能有其他收获。
而这种任务的报酬差距也是极大，顾笙估计跟凶险、困难程度有关。
最后还有一种战斗任务，长期短期都有，或是击杀某地妖物，或是坐镇某处，或是夺取某个资源点，或是前往某处绞杀其他宗门弟子，顾笙在上面还看到了飞羽门。
另外很多任务的报酬除了门派贡献，还有各种等级的贝珠，最高是一级，顾笙估计这东西就是这里的货币了。
估计这贝珠应该有什么独特作用，才有作为货币的价值。
“倒是真跟雇佣兵差不多。”顾笙对这情况倒是觉得还好，而且加入天门宗才能走出原本所在地，而且天门宗内也有各种功法可以学，有各种书可以看，还能换到各种资源。
否则大多武者、道术修士根本就没有地方获得更高的武道、道术功法。
不然杨启那种人怎么会加入天门宗？
“就是不知道其他宗门有没有客门弟子之类的。”
接下来顾笙又去书楼询问一番，发现书楼是分层的，一百贡献可以在一层借阅一本书籍，五百贡献可以在二层借阅一本书籍，五千贡献才可以在三层借阅。
顾笙虽然没有贡献，却可以在一楼转一圈，只见里面密密麻麻上百个书架，其中有各种武道功法和粗浅道术，不过武道功法大多只到洗髓境和通脉境。
而那些粗浅道术，倒是和自己得到那本《清微道术》差不多，不过更有系统性。
而且正邪都有。
“公子你看！”颜如玉拽着顾笙的袖子，只见一架子的《洞玄阴阳双修大法》《龙虎双修法》《采丹术》《不出房中三十六提纵术》……
顾笙想了想道：“就怕我看完后从中走出个女子。”
颜如玉顿时神色一正，目不斜视的拉着顾笙走开：“公子，那种害人的书还是不要看了。”
顾笙暗笑，倒是觉得有机会可以换几本。
顾笙在这竟然还看到《虎啸刀》《断魂枪》之类的武道书籍。
不过一层的功法虽然粗浅，但也有些顾笙感兴趣的，比如轻身提纵、辗转腾挪之法，随便一本能修炼道通脉境的，都比自己当初那本《追命腿》要好得多。
毕竟那本只能修炼到洗髓境，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腿法攻击，唯一的用处便是学后身体灵巧了许多，速度也快了一些。
除此之外，道术也有一些顾笙感兴趣的，不过转了半天都没发现有类似厌胜之术、祝由术的巫蛊法门。
另外这里还有不少地志、海志、游记、杂谈、妖兽海兽图鉴、植物图鉴之类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杂书算不上什么，功法和资源才是最重要的。
但对于顾笙来说，这东西比二层三层的功法还吸引人，要知道这里的杂书可都是武道高手和修士用的，其中记载着种种妖物、天材地宝。
唯一问题就是太贵，杂书竟然跟功法同样要一百贡献，一个普通任务也就能换一本。
按照一个普通任务十到十五天来算，一个月能换两三本，倒也还可以。
……
离开书楼，顾笙又去宝殿，此处能用贡献购买法器、武器、丹药，还回收一些物品，顾笙手头有一批东西准备在这里处理了。
“新来的弟子？有什么东西？”宝阁的弟子一看便知道顾笙是来做什么的，笑着问道。
“是啊，新来的。先看看这里情况，再打听点事。”
“看吧。”对方也习以为常，几乎每个新来的弟子都是如此。便是自己不来，也会让随从来。
顾笙看向墙面上的一块跟墙壁差不多大的白玉，上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字迹，之前他在赏勋殿便见到这种。
果然，各种各样的材料上面都有，矿石、药材、妖物血肉，富含灵性的粮食，比如龙牙米，一枚三级贝珠一斤，适合通脉境武者和道术修士食用。
还有不少武器、法器、丹药，可以说淋漓满目，不少东西都让顾笙大开眼界。
比如顾笙就看到一面阴阳镜，阴镜可定对方魂识，阳镜可定对方肉身。
或者吸火葫芦，可将火焰装进去，遇到敌人再放出来。威能多少，完全取决于装了多少火，装的什么火。
这种法器的价格通常便宜的要一两千贡献，贵的甚至上万。
在宝殿之中，材料可以用贝珠或者贡献购买，法器丹药却只能用贡献购买。
顾笙还特意看了一眼血灵丹、气灵丹和白骨丹，前两者都是一百贡献一瓶，一瓶三枚，后者是一百贡献一枚。
“问下，贝珠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贝珠就是云纹贝产的珠子，内里蕴含灵机，用处就多了，炼丹能用得上，修炼道术也能用得上。”对方笑道。
“至于兑换比例是一比十，一枚一级换十枚二级，不过一般一枚一级能换十一枚二级。”
顾笙点点头，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东西必然有其价值才会作为货币使用。
“贝珠和材料能换贡献么？“
“倒也能换，不过多少得亏些。一贡献相当于一枚三级贝珠，不过一百枚三级贝珠才能换八十贡献。
顾笙点点头，心中彻底没了疑惑。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六把飞剑，两把木剑，一葫芦粮丸，两百斤星钢，一箱上品点神砂，一箱用来凋刻神像的木料。
“没少行侠仗义啊！”对方笑道。
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是没少杀人越货啊，毕竟一般人不会拿着一堆飞剑。
“捡的。”顾笙诚恳说道，他拿人格担保，真是捡的。
“嗯嗯，捡的。”对方敷衍道，在这呆久了，什么人没见过？
“星钢一斤两个贝珠，飞剑炼制手法太差，宗门内的人看不上，倒是能卖到其他岛上，一把算你二十个贝珠，百年桃木的木剑，这东西不收；粮丸，都是普通药物炼的，一葫芦给你十个贝珠，点神砂品质倒是不错，这一箱得有二十斤，四十个贝珠，香火木，这玩意儿不收。”
“一共五百六十个贝珠，全要贝珠还是换成贡献？”
“换二百贡献，再给我拿十斤龙牙米，五斤青鹿肉，其他的要贝珠。”
青鹿是一种等同于通脉境的妖兽，三个贝珠一斤肉，上面写的是富含气血和气机，有助于武者修行。
长期吃是吃不起，顾笙就是尝个新鲜。
门派贡献直接标在身份令牌上，其他东西塞进乾坤袋里，还剩285个贝珠，顾笙拿到手打量一下，是一种跟指甲大小差不多的珍珠，上面有着一层层云纹，而且在不时变换。
迎着光能看到里面布满氤氲，如同云雾一般，倒是极美。
接着又去书楼拿了两本腿上的功夫，一本《腾风步》，一本《天门步坛罡》，前者是跑得快，后者是擅长辗转腾挪。
按理在书楼中借的功法书籍，是不能私传，不过一楼的功法多半流传极广，便是私下传给随从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和其他弟子交换就行，不然消息若是传出去，两人都要倒霉。
这点是他之前和伍苏交换消息时得知的。
二层的功法就不能这么做了。
不过也有一种例外，便是长老级在门中收了弟子，在通知门中之后，可以传下功法。
……
顾笙在房间中先是看《腾风步》，片刻后闭上眼睛，一段段相关知识在脑海中浮现。
片刻后他来到院中演武场边缘，脚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晃出数十米，彷佛被风托着一样。
随后顾笙在演武场内不断转圈，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仅仅能看到一道虚影，而且连破空声都听不到，彷佛人融入了风中一样。
许久后顾笙才停下来。
“奔跑速度直接快了近一倍，不愧是能修炼到通脉境的轻身功法。”顾笙大为满意，出来混什么最重要？
跑的快！
早就想学轻身功法了，可惜一直没弄到合适的。
回到房间继续研读《天门步坛罡》，此时颜如玉做饭也做好了，一股诱人的清香直接传到顾笙鼻中。
没多久厨房又传来肉味，肉也炖好了。
“公子，先吃饭了。”颜如玉一边擦手一边招呼顾笙。
片刻后两人坐在桌前，顾笙打量一下，龙牙米是一种细长晶莹的大米，做好后散发着一股极其诱人的清香。
吃了一口，只觉得满口都是清香，而且有着微弱气机从胃中散发出来。
“果然是好东西。”
又尝了青鹿的肉，只觉一股热流涌起。
顾笙往日的饭量起码要数斤肉食，然而这龙牙米和青鹿肉都不是凡物，其中蕴含大量能量，仅仅一碗米，一碗肉便吃个七分饱。
一顿饭吃完，顾笙闭目感应了下，气血和气机都有微弱的提升，虽然不多，但如果一天吃三顿饭都这么吃的话，相当于一天修行提升的三分之一。
也就是修行速度能快上三成。
看着还剩了不少的龙牙米饭和炖肉，顾笙拿出两张冰符递给颜如玉：“你多吃些，吃不了就冰起来，估计咱俩得吃几天剩饭了。”
“我做多了。”颜如玉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都是好东西，便是剩饭也无妨。”顾笙笑道。
顾笙回到房间继续看《天门步坛罡》，这门步法一共只有七个方位，但组合后却是四十九种走法，而且用劲极其精妙，常常在不可思议处踏出，让敌人根本捉摸不定身形。
饭后顾笙拉着颜如玉试了下，颜如玉明明看着顾笙在前方，一步向右踏出后却出现在自己左边，没几下就嚷嚷着不干了。
等顾笙停住后便跳到顾笙背上：“公子我要学这个！”
“腾风步你也要学。接下来几日，先以腾风步为主！天门步坛罡你只练一个方位，七个变化就行了。”顾笙道。
顾笙决定等颜如玉先练上几天腾风步，然后再去接个任务。
顺便也是等伍苏，他估计伍苏会来找自己。
……
如同顾笙所想的那样，颜如玉学腾风步还好，可学天门步坛罡的时候，种种变化让她头疼不已，练上一会儿就跑过来跳到顾笙背上，呆上一会儿再回去练。
毕竟颜如玉养马都能养到叫苦不休。
顾笙一看天门步坛罡的复杂程度，就知道颜如玉要头疼。
而伍苏来的也快，第二天便来了。
第九十八章 任务，琴魔
伍苏进了房间就抽了抽鼻子，他闻到龙牙米的味道。
如果说对音乐的至高评价是绕梁三日，那么龙牙米真的能够绕房三日，那股清香的味道能维持极久。
他也不意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来之前准备了不少资源，甚至像他还准备了好几年，为此还推迟了来天门宗的时间。
“顾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伍苏坐下后便问道。
“还没考虑好，先呆几天看看情况。”顾笙直接回道，他知道伍苏的意思是什么。
是想知道照拂自己的人，是否给自己安排好了任务。
伍苏闻言果然露出一丝笑容，问道：“顾兄的琴音对凶兽妖物是否也有作用？”
顾笙微微点头。
“赏勋殿，顾兄也去看了吧？”
“那些最低级的任务，动辄十天半个月，收获太小，仅能维持修行和在此居住罢了。想要上书楼二层，都要攒上许久，更不用说三层了。
何况还有法器丹药，每一样价格都不菲，但对实力提升也是切切实实的。”
顾笙微微点头。
在这里，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虽然不是越弱，但一段时间后双方差距便越发的大了。
而且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那些普通任务也不是没有风险，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意外之中了。
更不用说天门宗和其他宗门还有摩擦，从任务上那些战斗任务中就能看出来，为了以后也不得不考虑。
“伍兄有什么想法？”顾笙直接问道。
“那些普通采集采生任务，浪费时间太多，收获也不大。清剿妖物的任务中倒是有个适合我们，是一株树妖，实力比你我要高上一些，但行动不便，弱点明显。风险不大，收益不小，尤其那树妖身上材料也颇有价值。”
“那树妖所在区域，有大量银线蛇，实力不过锻骨境，但速度惊人，毒液凶勐，便是通脉境的武者也扛不住，普通驱蛇药物对其没什么效果。顾兄的本事，对付这些银线蛇再容易不过。”
伍苏说出来意。
顾笙知道他说的是哪个任务了，昨日他便看到了。
这任务中最麻烦的一点便是山上有大量银线蛇，对于通脉武者威胁不小。
那些银线蛇便是树妖养的，若是有人想去击杀树妖，除非先将银线蛇清理干净，否则山上的银线蛇便会闻声而动，数量还极多。
若是想将满山的银线蛇都清理了，那花的时间可就长了。
之前一队人就在这上面吃了不小的亏，只清理出一条路便去围攻树妖，结果惨被包围。
去了三个天门宗弟子，死了一个，另外两个现在还在养伤。
这任务危险不小，不过收益也是极大。普通任务到手不过一百贡献，加上一百三级贝珠，相当于一百八十贡献左右。
这个任务却是五百贡献，一百枚二级贝珠，全换成贡献的话足有一千三。
更不用说还有那树妖身上的材料。
“还有谁？”顾笙问道。
对于他们这些新人，每个任务标示了可以有多少人完成任务。
如普通任务标示只能算一个人完成，而这个任务能算五人完成。
若是去四五个人的话，那收益跟普通采生任务也差不多了，而且人多变数太多。
若那样，顾笙倒是宁肯找个普通任务做了。
“只你我，你负责清理银线蛇，我负责树妖。”
“有把握么？”
“当然，我在永州呆了那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不然我三年前就来了。”伍苏神色不动，话语间却满是自信。
“这个任务也适合杨启。”顾笙点了他一句。
毕竟杨启他们人多，如果不想全都分散开去做任务，这个任务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任务我已经接下来了。”伍苏笑道。
顾笙估计若是自己没答应，伍苏也有后手准备。
“来回路上就要十五天，若是租条梭子船，路上十一天便够了，加上上山下山，最多十二天。便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来得及接个其他任务。”伍苏又道。
“那便明天出发。”顾笙想了想也决定下来。
伍苏走后，顾笙与颜如玉到外面去转转。
此处叫做天门港，倒是与天门宗的名字相同，远处那两座高山便是天门峰。
天门宗分为内、客两部分，内门便在天门峰，而客门就在这天门港之中。
见到顾笙身上的长袍，寻常人都敬畏的让到一边，不敢有丝毫冲撞。
顾笙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走上一段儿后就渐渐习惯了。
这里与大赵风格和民俗完全不同，衣服也多是紧身打扮，不少女子都将腰腹露出来，上身是露臂小衫，下身是长裙或者阔腿的裤子。
甚至不少男子的裤子只到膝盖，估计是下水和在船上干活儿比较方便。
食物也多以海中水产为主，一路上各种煎鱼烤鱼，包子都是鱼肉馅的，还有类似章鱼丸子的食物。
颜如玉又买了一大堆塞进乾坤袋里，尤其是烤鱼片。
至于货币，同样是黄金白银，虽然制式不一样，但同样能用，不过价值比在大赵时要低了三分之一。
顾笙倒是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科普，据说行星中不可能产生黄金白银，而是超新星爆发产生，又落到地球上的。
顾笙这次出来主要的目的便是书店，这里的书比大赵种类多不少，尤其各种地志、海志、地图、杂谈之类的更多，而且来自各处的都有。
而儒家典籍则少得多。
据说这些儒家学说都是从灵州传来的，无论大赵还是此处，都是向灵州学的。
顾笙直接将地志、海志、杂谈全都买了，足有一百多本。
哪怕其中只有极少数有对自己有价值的东西，但扛不住量大。
……
第二天一早，顾笙与伍苏汇合。
顾笙带着颜如玉和摄提，毕竟摄提趋吉避凶的能力强悍，带上她能规避大多数危险。
伍苏则是带着两个手下，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有些憨直的汉子，还有个则是个冷漠，浑身透着血腥气的中年人。
两人先是去了趟赏勋殿，将任务变更为二人接取。
到了岸边，便看到一艘长二十米左右，形状如同梭子一样的细长船只。
这船上面没有船楼，连船帆都没有。
“顾兄别看这船不起眼，但速度极快，比起咱们来时那船要快上一倍。不过条件肯定差上不少。”伍苏笑道。
“无妨。”顾笙倒是不在意。
船上一共就两个人，衣服上也有天门宗的标志，实力倒是不高，一个出窍境的道术修士，一个洗髓境的武者，直接笑着迎上来：“在下商庸，之后有什么事找我便可以了。两位前辈，还有几位同道请随我来。”
“他们也是宗门弟子？”顾笙小声问道，两个大男人把这船弄的还挺香，他还没上船便闻到那股香味了，有点像是花露水的味道。
“算是宗门的下属分支，主要处理那些繁琐的事情。”伍苏答道。
直接下到船舱，房间倒是不小，足有三十平。
船舱里有个侧窗，平时可以将窗拉开，若是遇到大风大浪，便要将侧窗关上。
众人上船之后，没多久船只便离开港口，果然如同伍苏所说，速度极快，比来时的大船快上一倍。
顾笙待了会儿，便去找商庸打听。
这船的动力系统，顾笙来时在大船上便打听过了，是有法阵控制，倒是跟自己控风差不多，不过自己是手动的，人家是半自动的。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小船是如何避开那些海中巨兽的。
“前辈有所不知，我天门宗与海中神灵有过约定，因此不会受到海兽袭击。
不过有些巨兽幼崽好奇心极重，看到这种小船总想咬一口尝尝，因此船身还要刷上一层混合了海鼬香腺的桐油。
这种味道对于我们人族来说有点香，但大部分海兽都极为厌恶海鼬臭囊味道，远远闻到便会避开。”商庸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顾笙点点头，这海鼬在海中的地位估计跟臭鼬差不多。
一路上众人果然没遇到什么危险，顾笙便一直呆在房中看书，不时抽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水果之类，甚至还抽到一包龙牙米，足有十斤。
三天后，船只在一处码头停下，商庸站在船头对众人道：“我们会在此处等候十天，祝各位前辈此行顺利。”
“多谢！”顾笙点点头，下了船后与伍苏到一处酒楼等候，伍苏手下那个叫做李啸的憨厚汉子则是去买马。
顾笙拿着个纸鹤把玩，心中有些遗憾，当初在死在凤九手里的道士遗物中找到两个纸鹤，可惜一直没有使用之法，这东西需要特殊手法才能控制。
这东西若是能用，可就方便多了。
桌子对面的伍苏倒是兴致很高，指着窗外道：“若是一直在永州，哪能见到世间广阔？”
顾笙往窗外看去，此处的建筑墙壁上都贴满五颜六色的贝壳作为装饰，倒是好看。
行人也喜欢随身携带贝壳，不是云纹贝，而是此地特产的一种贝壳，呈五彩色泽，挂在身上就跟玉佩似的。
颜如玉还顺手买了几个，便在自己腰上挂了个，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往顾笙腰上挂。
“不过想要看这世间广阔美景，得有实力才行。我辈修行，不进则退，应当勇勐精进才是。”
“确实如此。”顾笙点头，也不知道伍苏是心有所感，还是有别的什么想法。
没多久李啸便牵着五匹腿上长着鳞的高头大马过来，拴到楼下后匆匆上楼，先灌了一壶茶水，然后道：“门主，这里盛产一种龙马，据说是有龙血，速度极快，体力悠长，可日行两千里。”
“如今我是天门宗弟子，叫什么门主？日后你俩也是要进天门宗的，我不过早了一步，之前便跟你说过了。”伍苏训斥道。
这番话说完，那个颇为冷漠，叫做纪云峰的男子眼中有一丝波澜。
“伍哥！”李啸挺大的个子，扭扭捏捏说道：“您也知道，我这不叫惯了么。”
“你是不动脑子！”伍苏笑骂道。
“继续说吧，还龙马，龙马能卖你？”
“他们是不卖的，不过我把您天门宗弟子的身份亮出来，他们便卖了。”李啸嘿嘿笑道。
众人在酒楼上吃完饭，还打包了不少熟食，这才下去看李啸说的龙马。
那马比人还要高出一头，背高起码一米八，体型高大，极其神骏。
“门主你看！这马的牙，这玩意儿是吃肉的。”李啸兴冲冲掰开一匹马的嘴，里面是一口利齿。
“换个称呼，你TM就不能长点儿记性么？”伍苏给他一脚骂道。
……
这龙马确实神骏非凡，速度极快，体力更是悠长。
原本预计两天的路程，只花了一天多两个时辰便赶到，众人还有时间休整一下。
“公子，这马我们带回去养好不好？”颜如玉又心动了，伸手抚摸自己的爱马，那马跟她倒也亲近。
“好！”顾笙抬头朝着前方看去，此处是一处高山，是灵机充沛之地，也是天门宗的一处药田，种植赤血芝，是炼制血灵丹的主药，每三十年来采摘一次。
最近一次来采摘时发现这里竟然多了一株树妖和大量的银线蛇。
因此才有这个任务。
不然便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顾笙打量过后，直接在空中画了个小房子，不过片刻间，那房屋便在空气中凸显出来，彷佛本来就在如此一样。
然后和颜如玉钻到房子里休息，起码没有蚊虫什么的，睡起来也安心。
外面的伍苏看着满脸都是羡慕，顾笙这一手道术，他已经眼馋许久了。
李啸更是围着房子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还想伸手摸两下，被伍苏阻止下来。
一直休息了四个时辰，顾笙才推门从房子里出来，挥挥手房子便散掉。
“接下来就看顾兄的了！”伍苏对顾笙道。
“好。”顾笙点点头。“树妖的位置在峰顶向下三分之一处，这一路上我便清理出一条路来，到了树妖处，你对付树妖，我对付其他银线蛇。”
“就按顾兄说的办。”
顾兄点点头，走到山脚林边，拿出春雷琴放在膝头，手指弹动之下，琴音流出。
欢快，宛若阳光一般的琴音洒进每个人心底，连纪云峰那个几乎没什么表情的家伙，神色也缓和许多，嘴角带上一丝笑容。
伍苏坐在地上，跟着琴音摇头晃脑，心中大赞。
早就听说琴魔的名字，此时方知名不虚传，若不是对方用一曲琴音杀了上千人，叫琴仙也不为过。
就连他都渐渐有些入神，只觉得阳光明媚，那些烦心的事全都烟消云散，人生如此倒也不错。
直到琴音一变，方才勐的回过神来，心中突然有些后怕，方才自己竟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了。
此时睁眼一看，只见顾笙前方竟然密密麻麻一大群蛇在那，蛇身为青色，背部却有一条银线，足有上千条。
而顾笙琴音一变，轻重颠倒，又让人有晕晕沉沉之感，彷若醉酒了一般。
顾笙将一枚醉魔碎掉，化入琴音之中，配合这一曲《醉狂》，威能更大，前方上千银线蛇竟然有些直接趴地上睡着了，还有一些直起上半身，在那摇摇晃晃，不过片刻便栽倒在地。
上千有着锻骨境的实力，速度奇快，又剧毒无比的银线蛇就这么被顾笙放倒了。
“噗通”一个沉重的倒地声音响起。
伍苏扭头一看，只见李啸那家伙脸上带着醉酒的红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伍苏恨不得给李啸一脚，心中又觉得顾笙这琴技确实可怕，尤其是没有防备的时候，连自己都会中招。
不过若是有了防备，那便不一样了。
伍苏扭头看了一眼纪云峰，还是这家伙靠谱。
不过纪云峰心中也有些后怕，他都没想到自己竟然那么容易被人拉进琴声之中，他清醒的比伍苏还要晚一点儿。
顾笙将琴收了，偏了偏头示意伍苏动手。
他不想动手，引银线蛇过来再动手杀掉，容易让自己的琴音染上杀意。
虽然看起来有些像掩耳盗铃的举动，但确实会出现这种情况。
颜如玉看着密密麻麻的银线蛇，直接跑到顾笙身后，同样不想动手。
杀人她不怕，蛇就不一样了。
“只是醉倒了，你们动作最好快些。”顾笙说道。
伍苏一脚将李啸踢醒，然后纪云峰和李啸上前一人拿剑一人拿着长柄大刀，将满地银线蛇斩杀。
“今天是开了眼界和耳界了，顾兄手段果然惊人。”伍苏道。
上千条银线蛇藏在林子里，众人一路提防倒也能上去，不过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出现损伤。
更不用说直面树妖时，这些银线蛇若是出现，那就麻烦了。
“大概五里范围内的都来了。”顾笙说道，森林之中树木太过密集，他的琴音在这种环境下也只能传出数里。
而从山脚到树妖所在的位置，差不多要百里。
众人接着进入林中，果然一条蛇都看不见。
不但没有蛇，就连鸟兽都没有，一片寂静。
不用想都知道，此处的鸟兽都被这些银线蛇吃的差不多了。
估计再过几年，这些银线蛇或者数量大减，或者繁衍的到处都是，在外面捕食。
第九十九章 完成任务，埋伏
往山中走的越深，那种寂静感反而少了些，虫子开始多了起来。
毕竟这东西不在蛇的食谱中，又没了鸟类天敌，这里几乎成了虫子的乐园。
不过伍苏带了驱虫的东西，倒是影响不大。
顾笙看着前方幽暗的丛林，扭头看了一下，颜如玉在旁边的林子里不时捡一株赤血芝，跟采蘑孤的小姑娘似的。
无主之物，有缘者得之，不过也不能做的太过。
因此众人只是分散在进山这一路的周围，顺手捡些药材，回去也能换成贝珠，而且价值还不太低。
一株三十年的赤血芝，能卖两枚贝珠，这一路上每人起码捡了三四十株。
又往前走了数里，前方突然空旷起来，没了那些遮天蔽日的树木和随处乱生的杂草，而是一大片草坪，阳光洒落下来，隐隐可以看到不少银线蛇在草丛之中。
一条荒草丛生的小路斜着上了山腰，一株巨大的树木矗立在那，不算高，但树荫巨大，直径起码有两百米。
树枝上甚至还长出无数根茎，延伸到地面，以帮助它汲取养分。
“这玩意儿可真大啊。”颜如玉惊叹道。
“感觉不太好对付。”顾笙觉得那玩意儿虽然没动静，但肯定察觉到自己等人到来了。
抬头看了下摄提。
“你头上的灾殃长的很快，快开花了。他们也这样。”摄提直言道。
“多高？”顾笙询问。
“看样是三尺。”
顾笙点点头，提醒其他人道：“小心些，这玩意儿恐怕比想的厉害。”
“灾殃之花是什么意思？”伍苏问道，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摄提开口。
话语的内容也很让人在意。
“便是灾厄，危险，若是开花，说明危险已经临头了。”顾笙说道。
伍苏眼中闪过一抹惊奇，这个小不点儿神灵竟然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能够趋吉避凶？
顾笙可真是好运道，这种神灵都跟在他身边，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
自己一直与他交好倒是做对了。
“危险程度呢？”
“一个不慎便身死当场。”顾笙说道。
伍苏点点头，随后目光坚定的笑了笑：“哪有没有危险的事？来之前就知道有危险了，只要不是必死便行。”
“按照之前说的，我来对付这个，你负责那些银线蛇。”
顾笙当即拿出春雷琴，盘膝弹琴，然而那些草丛中的蛇去突然乱了起来，随后顾笙感到一阵阵心季，想都不想就拉着颜如玉退出数十米。
“砰”！
一条粗大的树根从他之前所坐之处弹出，如同巨大的触手一样向他抽来。
顾笙有些色变，要知道他所处的位置距离那树妖足有三四里地，竟然也在对方的范围之内。
“砰！”一株比人腰还粗的树木，竟然被一下抽断，断树轰然倒下。
顾笙踩出天门步坛罡，身形变幻不定，忽左忽右，那些巨大树根纷纷抽在空处，就连银线蛇都纷纷扑空。
若仔细看颜如玉，便能看出她身形与顾笙有些相似，不过变化少了许多，速度没那么快，步伐也有些生涩。不过也能躲开银线蛇的扑击。
顾笙左手捧琴，右手在琴弦上一划，无数气剑飞出，将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的银线蛇纷纷斩落，随后手指在琴弦上快速弹动，场中顿时杀意十足，彷佛两军大战一般。
兵戈，铁马，喊杀声入耳，每个人心底都涌起阵阵杀意。
顾笙又将杀魔散入琴声之中，那些银线蛇顿时发起疯来，疯狂咬向感知范围内的其他生物。
伍苏等人固然被牵连其中，不过更多的蛇却是在互相残杀。
整座山上无数银线蛇疯狂涌向山腰，到处都传来窸窸窣窣之声，连成一片，彷若浪潮。
还没等围向众人，只要进入琴声范围，便一个个发了疯，疯狂厮杀吞噬起来。
就连伍苏等人都受到影响，一个个眼神之中杀意沸腾，不过这一路上经历多次，早就有了准备，受到的杀意影响也不大。
反倒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伍苏手持一根两米长的棍子，在手中一抖，棍子两端竟然浮上一层火，而且温度极高，连周围的草木都开始干枯。
长棍挥舞之下，彷若火轮，将一条条扑击而来的银线蛇挑开。
只要被长棍触碰到，那些银线蛇便骨骼全碎，浑身散发着一股烤蛇肉的香气。
不过短短时间，几人便站住脚，朝着众人飞扑而来的银线蛇越来越少，反倒在周围数里之内有无数银线蛇疯了一般的互相厮杀吞噬。
“不愧是琴魔！”伍苏心中赞叹道，这次若是没有顾笙，单单这些银线蛇便够他喝一壶的。
脚下一点便退开，一棍抽出便狂风席卷，一根从地下弹出，如同水桶粗的树根直接被抽断。
然后立刻移动位置，七八条水桶粗细如同蛟蛇一样的根茎疯狂抽向他方才所在之处，将地面都抽的凹下去一块。
伍苏身后的白猿形象越发清晰一些，张口嘶吼甚至能掀起音浪。
伍苏脚下一蹬，身外一团长棍挥舞之下的火焰，整个人如同一颗流星般冲向树妖。
“轰轰轰！”
无数从土中暴起的巨大树根被伍苏纷纷扫断。
然而那些树根太多了，一起涌出当真连天都能遮住。
伍苏长棍一挑，整个人飞速在无数粗大树根抽打之中转换位置，整个人比猿猴还要敏捷。
……
顾笙此时反倒轻松了不少，周围的银线蛇过不来，而那树妖的注意力又被伍苏吸引了大半。
顺手收起来一根被伍苏打断的树根，顾笙心中琢磨厌胜之术不知道能不能咒死这树妖。
想来想去都觉得可能性不大，这树妖实力太强，体型也太过巨大，将摄提抽干了说不定有可能，估计摄提得跟自己拼命。
顾笙倒真有点儿想看看摄提气急败坏的跟自己拼命是什么样。
“想都别想，别打坏主意。”摄提突然在顾笙头顶开口，顾笙吃了一惊，抽空抬头看去。
摄提又恢复成原来的澹漠模样，一言不发。
众所周知，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便是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
若是伍苏死在树妖手里，他说不定还真要咒杀这树妖试试。
顾笙收拢念头，朝着山腰看去，伍苏的身形跟树妖比起来，和蚂蚁差不多少，手中长棍舞的如若一条火龙，不时砸在如同蛟蛇一样涌来的根茎和树枝上。
“这是风火棍？”顾笙倒是想到在宝殿看到的一样法器，说是法器，实际上是武者用的近战兵器，不过有种种威能。
顾笙记得那把风火棍是最便宜的一种法器，刚好是一千贡献。
“看来伍苏之前在永州搜刮了不少东西，这次大半身家恐怕都砸进去了。而且如今没有手下和势力，也不能再这么收集资源了。”顾笙心中暗道。
此时伍苏手中风火棍突然风卷火势，棍上卷着一道数十米长的火柱，轰然砸破层层树根和枝干，直接砸在树干上。
“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响起。
无数火焰狂舞，山腰的树妖也晃动一下，一声不似人的凄厉嚎叫响彻半空。
紧接着伍苏背后白猿再次变得清晰，宛若实质一般，一拳砸出，无数树枝被砸的支离破碎，树妖再次一震，身体都歪了一点儿。
“厉害！”顾笙暗道。
这伍苏的实力是真的强横，这武相也强横。
不过看样子这武相只有一击之力，出手后变得比之前还虚幻。
不过这一拳却打碎无数枝干，直接空出来一大片空间，伍苏如同猿猴一般绕着树妖上下腾挪，手中火焰长棍不断砸在树妖身上，不少枝干都被引燃。
那树妖巨大的树冠此时看着如同大号火把一样。
顾笙见树妖将所有树根都收回去，彻底不管自己，干脆便停下脚步，一抬手将水云旗祭出，水云旗飘在头顶，一道水幕将他笼罩起来。
这水幕并非是真水，看着薄，却能挡下通脉境武者的攻击，唯一问题便是消耗气机太多。
之前不敢用其硬接树妖的根茎，此时挡一些漏网的银线蛇却没什么问题，而且在里面还能直接攻击外面。
发现颜如玉到了身边之后，连颜如玉一同罩了进来。
顾笙观战片刻，又转而弹了一曲凝心静神的曲子，刚刚厮杀吞噬后残存的银线蛇，杀意尽去，只觉得一阵阵平和与疲倦，拖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哪怕那树妖想尽方法催促，那些银线蛇也不想动。
太饱了，太安宁了，好困……主要还是太饱了……
毕竟，树妖只是养了这些银线蛇，双方是一种相伴的关系，而不是控制。
树妖的情况不妙，而伍苏越战越勇，手中火棍上面卷着一道火龙卷，不断上下纷飞。
而那树妖周围的树干越来越少，火棍不断砸在树妖身上，砸的碎木乱飞，树干上的伤口越来越大。
又过了半个时辰，颜如玉开始无聊的掰顾笙手指头玩，而树干有接近一半被伍苏砸断，伍苏身后的巨猿突然再次清晰，随后轰然砸出一拳。
“轰！”巨大的树干再也维持不住，轰然向着山下倒下，那威势如同山峰倒塌了一样。
“灾殃之花凋零了没？”顾笙抬头问道。
“凋零了。”
顾笙点点头，上前只见伍苏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脸色苍白，显然状态不那么好。
尤其是第二次凝聚武相攻击，对于他来说负荷极大。
“还行？”顾笙问道。
“死不了，不过接下来我就不能动手了。若是再遇到什么，便看顾兄的了。”伍苏摆摆手道。
顾笙也懒得理会对方是真假，反正他敢保证一件事，自己要是起了什么心思，伍苏肯定能立刻跳起来，拿着棍子跟自己大战三百回合。
他不信伍苏这种人没有后手。
“那玩意儿死了没？”顾笙问道。
“没有，不过树干断了，也是重伤了它，若是没人管它，过上一段时间它还能恢复过来，不过实力肯定大退。”伍苏掏出七把小刀。
“这种树妖体内有气脉，魂识便在气脉中游走，之前战斗时根本找不到它的魂识。
用这七把封魂刀钉在树心便能将它魂识定住，再将魂识碎掉。”
“歇一歇，然后你来，反正它再那跑不掉。”顾笙直接道。
“也好。”
顾笙转身看向残存的那一截树身，足有十多米的直径，而在树干中间位置大概有三十公分粗，如同翠玉一般的树心，泛着浓浓的生机。
既是树心，也是气脉，树妖的核心便是这处了。
而且这东西还是炼制丹药和法器的上好材料，这棵树的树心估计有十米长，起码能值三百贝珠。
加上一路上捡的那些赤血芝和这次任务的奖励，两人每人能拿二百五贡献和九百左右的三级贝珠，相当于做四到五个普通任务。
几次这样的任务，便和一直做普通任务的弟子拉开差距了。
更好的功法，更好的法器，更多的丹药，时间越长，这种差距越大。
这也是客门对弟子约束这么少的原因，除非甘于混吃等死，可客门弟子来之前都是一方豪强，又有几个是甘居人下的？
顾笙就是突然觉得，这客门里其实挺卷的啊。
看着树心，顾笙暗暗摇头，可惜自己也没抽取魂识的手段，否则这树妖的魂识可是用来施展咒术的上好材料。
一边想，一边在暗暗使用巫蛊之术感应，这伍苏之前也受了些伤，不过这周围竟然没留下半点儿血液毛发之类的，倒是够小心的。
顾笙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掌握了巫蛊之术后，看到人留下的媒介就想收集起来。
伍苏休息了一个时辰，又吃了些东西，才爬起来，沿着树干切开一道缝隙，将七把封魂刀依次插上，翠绿的树心中顿时显露出一道白色虚影，丝毫动弹不得。
这树妖虽然成了精，但智慧浅薄，只有一些本能。
伍苏在虚影所在的位置，一刀将树心斩断，树妖的魂识立刻消散。
“一人一半。”伍苏看向顾笙。
顾笙点点头，两人将树心给分了，一人差不多五米左右。
任务这么顺利的完成，几人都是心情大好，伍苏又休息了片刻，其他人则是趁机再捡些赤血芝，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开始下山。
走了一半，摄提就说道：“你的灾殃又长出来了。”
顾笙脚下顿时一停，水云旗罩在头顶，拉着颜如玉退出去数十米。“只有我和颜如玉还是？”
“包括他们几个。而且他们几个头上的灾殃长的比你还快。”
顾笙这才松口气，他还以为伍苏没安好心。
“出什么事了？”伍苏皱眉问道，摄提的话他也听到了，让他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
至于顾笙的反应，他倒是毫不介意，换他也会如此。
“看样有人在山下埋伏我们。”顾笙觉得就这个可能比较大了。
“草，那些龙马！我就说哪来的这好事！我们现在还不算入了天门宗的门，便是死了也没人会管，所以有人盯上我们了。”伍苏顿时反应过来。
伍苏这几句话，让李啸的表情极为难看，哪怕他再不爱动脑子，也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天门宗收客门弟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不少人都清楚。像咱们这些人，入门之前都准备了不少资源，身上多少会有法器、功法、丹药甚至其他资源。
偏偏实力普遍是刚进入通脉境和夜游境，就算强也有限，而且还没正式入门，死了也没什么人会找。”
伍苏分析道。
顾笙点点头，表示认可，他也觉得伍苏说的可能性最大。
那几匹龙马就是在港口钓鱼的鱼饵，未必针对自己等人，却正好赶上了。
“提前知道了就好办。否则你我刚大战一场，毫无防备之下被人偷袭，怕是凶多吉少。倒是多亏这位神灵了。”伍苏心有余季道，心中满是庆幸。
多亏此次是拉着顾笙来，否则就是完成了任务，怕也不能活着回去。
“估计人就在山下埋伏，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伍苏有些肉疼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药瓶：“还有一拼之力，不过之后要休息很久才行。”
“或者绕路离开，或者趁他们不清楚自己暴露了，下去摸摸他们的情况，然后直接动手，你选哪个？”
“绕路要绕一大圈，没了龙马，起码要走三天，他们发现不对后便能追上咱们。而且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这种事他们肯定尽量保密，人手不会多，实力也不会太强，否则也看不上咱俩身上这点儿玩意儿。”伍苏露出一抹狞笑，眼中尽是杀意。
此时的伍苏跟他背后的白猿一般，狰狞凶戾，这才是伍苏真正的性情。
“那便这样。”顾笙点点头，对于伍苏的判断表示认可。
顾笙摸出青玉葫芦，这东西到了他手上还没开过张呢。
“摄提，一会儿找人方位便要靠你了，你比我们看的清楚。”顾笙说道。
那些人能隐藏身形，却隐藏不了头顶的灾殃之花，而摄提对灾殃最为敏锐。
“下次遇到灾殃云集之地，要多停留些时日。”摄提说道。
顾笙有些讶然，摄提竟然会讨价还价了，这还是第一次。
顾笙莫名有种家里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好！”
第一百章 阴符七术
“两个人？”
伍苏毫不意外的说道。
“两个人便够了，多一个人多一分暴露的可能，还要多一个人分战利品，换我也是如此。”
“毕竟咱们刚刚与树妖大战一场，又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只要先杀了咱们两个，他们也跑不掉。”
“何况你我这种实力的高手也不是大白菜，散人更少。”
顾笙伸指在空中画出地图，说道：
“一个在林子边缘，一个在那些龙马后边，距离龙马都在两百米左右。”
“他们是准备咱们下去后取马的时候突袭。”
“藏在林边的是个道术高手，远处的是个武道高手。”
伍苏闻言笑了起来：“他们想要偷袭我们，没想会被我们提前发现，先下手解决一个，另外一个便必死无疑。”
“我也是这个意思。”顾笙神色也很轻松。
情况比之前预想的还要好不少。
若是这两人在一起还稍微棘手一点儿，偏偏分两个方向夹击。
两人商议片刻，便让其他人在远处等候，两人隐匿了行踪朝着林边靠近。
不得不说，这人的隐匿功夫颇为高明，若不是摄提根据灾殃之花直接定位，两人便是到了近处也难以发现，更不用说在百米之外了。
一直到对方四十米外，两人停下脚步，接近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
顾笙取出琴来，既然两人一起动手，便没必要用厌胜之术了。
到现在都没人知道顾笙擅长这门巫蛊术法，顾笙是将其当做底牌来用的。
若是被人知道，威力便要大减。而且这门术法过于阴毒诡异，也容易被人忌惮。
伍苏吞下一枚丹药，脸上涌上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从这点来看伍苏之前说的倒是不假。
这次动手之后，怕是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再动手了。
伍苏身形突然暴起，直挺挺冲向前方，风火棍一舞，一条火龙便拔地而起，挡在前方的树木如同杂草一样纷纷倒塌。
暗处那人正收敛气息留意远处，丝毫没想到已经被人靠近，伍苏这一下暴起，顿时让他大惊，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完全想不出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一道灵光直接将他罩住，整个人飞速窜向外边，同时手中出现一枚珠子便要祭出。
然而此时一声琴音响起，他脑子微微一晕，醉意上涌，虽然仅仅能维持一两息，然而在这种时候却是要了命。
那人在空中身形不稳，立刻被一棍从空中抽下来，浑身灵光闪烁不定。
“定！”那人吓的大骇，魂识爆发，将那诡异的醉意给抹去，趁着护体灵光还没被打破，连忙将宝珠祭出。
宝珠放出毫光照在伍苏身上，伍苏身形立刻一顿，身体一动不动。
那人刚要祭出法剑，四把飞剑突然自林中飞出，他哪还来的及躲？
原本那护体灵光便被伍苏几棍打的几乎破碎，此时飞剑一刺便刺穿，绕着他转了几圈，此人脑袋胳膊全都掉了下来。
一道人影自其体内钻出，借着林中阴影便要钻进地里，然而伍苏却突然暴起一棍，直接将其魂识打碎。
两人连看都不看地上尸体，飞快朝着另一人急奔而去。
另一人之前发现此处不对，便直直朝着这里冲来，哪想才冲了一半，双方交手不过一瞬间，同伴便惨死当场。
吓的连忙掉头就逃，不忘了大喊：“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藏头露尾的东西，到了此时还说这哄骗之话有什么意思？”伍苏狞笑一声，脚下一蹬便跳到空中，手中风火棍上风火席卷，形成数十米长一根巨大火棍轰然砸了下去。
此时的伍苏周围火焰缭绕，如同盖世凶魔一般。
那人见状不敢硬接，身形再次暴起一截，却是将通脉境爆发的力气都用在跑路上。
然而一声琴音入耳，那人心中勐的升起阵阵杀意和凶戾恶气：你们为什么不束手被杀？你们不但杀了我哥，还想杀我？你们都该死，你们都得死！
当即返身抽剑，一人一剑划过长空，一道蛟龙盘绕在剑上，散发着极其恐怖的寒气。
远远便能看到空中落下一层冰霜，那是空气中的水汽被瞬间冻住。
若是与此人缠斗片刻，哪怕是通脉武者也要浑身冻的僵硬，到时别说对敌，就连逃跑都难。
正在空中的伍苏见对方竟然返身，还有这等好事？
顿时哈哈大笑，对那一剑和寒蛟看都不看，一棍带起无边火焰与狂风，直接砸了下去。
“砰！”
漫天火焰四溅，一道人影如同陨石一般被砸入地里，轰然砸出一个大坑。
四道飞剑紧接着飞入坑中一顿乱斩。
伍苏刚想追下去一棍把那家伙打死，就看几把飞剑一拥而上，那人全身上下就没个囫囵的地方，鲜血全都喷洒出来。
伍苏落地后不屑的吐了口口水，直接将地面吐出一个洞来：“就这？也敢来埋伏老子？”
顾笙觉得他是忘了刚才被人一枚珠子给定住了，那法器倒是厉害，连伍苏都给定住了一瞬。
顾笙琢磨一下自己若是遇到这种情形该如何应对，若是晚上还好，可以直接出窍用道术对敌，若是白天在太阳光照之下，可真是任人宰割。
这两人实力虽然不强，但法器可不弱，可惜被自己发现，强杀一人，另外一人连反抗都没机会。
这次倒是摄提立了大功了。
将两人的东西归拢到一起，一把寒蛟剑，一枚定身珠，两个乾坤袋，乾坤袋就没什么好东西了，只有一些修行用的材料。
这两人的身家几乎都在这两把法器上了。
“你先挑吧。”伍苏直接道。
顾笙也不客气，直接拿了定身珠和那道术修士的乾坤袋。
剩下两样就归伍苏了。
顾笙又问了一下伍苏被定身珠定住的情况，伍苏直言相告，若是他爆发武相，这定身珠能定住他一息时间，便会被冲破。
一息便是一次呼吸，大概两三秒的时间，看起来短，但在战斗中已经够杀对方十次了。
哪怕遇到的敌人比伍苏更强，只定住一瞬，也足够做不少事了。
众人休息片刻，又摘了两人的脑袋，等到了港口找人问下这两人身份。
敢袭杀天门宗弟子，哪怕是还没正式入门的，这消息传出去足够他们全族尽灭了。
一天后，众人便回到港口，两个人头直接挂在马脖子下面，纪云峰目光如同鹰隼一般，不过片刻便突然在马上消失，在路边抓了个神色慌乱，转身就想离开的人。
“说，这两人是谁？”纪云峰声音平静的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那人惨叫一声，胳膊直接被纪云峰扭断。
“现在知不知道？”
“不……啊——！”纪云峰将这人的腿脚一点点踩断，踩的如泥一般，周围百姓早就吓的逃掉。
“我说，我说……是陈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
“继续说，陈家是做什么的？在哪？还有什么高手？”
片刻后纪云峰便将情况都逼问出来，然后将人脖子一扭。
“陈家是本地的一个豪强，据说祖上曾经是天门宗内门弟子，因此跟天门宗多少还有点儿关系。按理这种内门弟子后代，若是天资尚可，都会被收进天门宗，然而这一代却没一人被收进去。
这两人之前实力也不出众，后来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一个成了夜游修士，一个成了通脉武者，在这里倒是有好大的名声，连本地皇室大族都不敢招惹。”
“顾兄，怎么说？”伍苏扭头看向顾笙。
“惹都惹了。不过得留个知情的活口，不然空口无凭。”顾笙无所谓道。
便是对方真和天门宗有什么关系，此事两人也万万没有轻轻放下的道理，何况对方和天门宗的关系都要推到几代之前了。
“顾兄此言甚合我意！”伍苏大笑道。
此事本地官兵才到来，不过顾笙等人亮出天门宗的牌子，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散去。
两人又拐到陈家所在位置，确认无错之后，纪云峰和李啸便一路杀进去，下人全杀了，陈家的直系留着，逼问了一圈，竟然没人知道这两人做了什么。
两人又跑到买马的商行去，直接杀了一圈，总算找到个知情的人，不过此人也只是知道要将马卖给天门宗弟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做出这种事来，这两人自然一点儿都不透漏出去。
不过有卖马的人便够了，加上这几匹龙马被人做了手脚，回去一查便知。
顾笙和伍苏在陈家转了一圈，倒是找到了密室。
里面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些修炼材料，甚至还有一些贝珠，不过顾笙的目光直接被几本书吸引过去。
顾笙走到架子前，拿出一本书，只见上面写着《阴符七术》，翻开大概扫了一眼，却是借星辰之力来施展道术。
而这里面记载了七颗星辰，每一颗对应了一门道术。
比如太阴星对应的便是太阴神雷，借助太阴之力炼制神雷，威力惊人。
七门法术，从引气境开始每个境界能够修行一门，一直到阳神境，而且不但是术，还是修行的法，每到一个境界便引动一颗星辰。
顾笙看到这些内容，神色便是一动，知道找到好东西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从哪得的机缘，但从这本《阴符七术》来看，必然是大能留下来的。
只不过这两人资质不佳，需要借助外力来突破，因此才胆大包天的敢对自己等人下手。
顾笙握紧这本《阴符七经》，又看向其他书，其中一本竟然是《大力牛魔拳》，是陈家修行的根基。
一本剑法《万霜剑》，竟然能修到神藏境，三十六个气窍能开三十一个，并且能在气窍内修出二十一尊神灵，一剑斩出冰封万物。
配合之前那把寒蛟剑，威能更大。
这卷《万霜剑》可以算是上品了，可惜仅仅能修炼到神藏境，没有开天地桥和人仙境的修炼方法，和本《阴符七经》比起来，就是本普通的武道功法了。
最后还有一本《东海宗门志》，却是记载东海海域、宗门分布。
顾笙心中衡量一下，这本《阴符七经》的价值最大，其他几本书和那些材料加起来也远远不能与其相比。
“可惜了，若是自己下来便好了。”顾笙心中暗道，随即又释然，收获已经巨大，自己这是被功法迷了眼睛。
顾笙转身对伍苏坦言道：“这卷《道术功法》我要了，其他的都归你。”
伍苏心知《阴符七经》价值最高，但也不多问，豪爽笑道：“便这样吧。”
说实话之前他还有些担心顾笙在完成树妖任务后会起了其他心思，因此一直多有提放。
到了此时倒是放心多了，也觉得顾笙这人并非阴险贪婪之辈，颇为可交。
“另外这本《东海宗门志》，回头借我看一下，我可以出借金。”顾笙又道，其实顾笙对那本《万霜剑》也颇有想法，但他也知道做人不能太过，不然难免给人留下贪婪的印象。
若是伍苏与自己借《阴符七经》自己借不借？所以这种先例还是不开为好，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反倒是《东海宗门志》这种杂书，价值不高，借一下倒是无妨。
“顾兄不必如此见外，若是喜欢便拿去就是。”伍苏笑道。
“不用，等你看完了借我看看就行。”
顾笙和伍苏对在陈家的收获颇为满意，这次任务可以说是赚的满盆满钵。
……
“恭喜两位前辈顺利归来。”
商庸二人看到众人安然回来，而且脸上带着喜意，便知道两人不但完成任务，而且收获不小。
随即便上前恭喜。
将五匹龙马塞进船离，一行人便当即返程。
一路上顾笙都在研究《阴符七术》。
原本他修行的《三元法录》能修到雷劫，不是功法有多高明，而是四平八稳，一步步练上去便行了，修行速度慢，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无论采摘灵机入体，打磨气机，还是观想养魂，使用术法，都普普通通，大概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少林罗汉拳，是个人就会的那种。
用来打根基不错，但如今顾笙已经觉得这功法太过平庸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
而《阴符七术》不同，每个境界都有独门术法，而且采摘打磨出的气机也染有一丝星力，使用术法之时便受到星力加持，威力大增。
不过修炼《阴符七术》之后，便难以再转修其他法门了。
顾笙思考片刻，便摇摇头轻笑，有的练就不错了。
《阴符七术》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上上等的高明功法，而且能一直修炼到阳神境，自己还乱想什么？
这套功法相连的七颗星辰分别是荧惑、晨星、岁星、太白、镇星、太阴、太阳。
对应的术法分别是天火印，覆海印，青帝印，白帝印，镇天印，太阴神雷，太阳神雷。
其中前两印分别对应水火，而青帝印便有些诡异了，若是打中了便削人寿命。
自己的实力越强，削掉对方寿命越多。
顾笙估计练了这《阴符七术》后怕是没几个人跟自己动手了，打一次就削几十年寿命，谁受得了？
而且这《阴符七术》补足了自己最急缺的道术攻击手段，天火、覆海、白帝都是直接攻击的手段，而镇天印则是防御的手段。
顾笙将整本书看了三遍，也没能成功将其化作脑海中的知识，便知道自己还有些地方没理解了。
与此同时，众人也回到天门港。
顾笙与伍苏先去把任务交了。
“你们的速度倒是快，实力不错。”赏勋殿的执事打量一番两人后称赞道。
那个树妖任务，他也知道，知道难点在哪。
两个还没正式入门的弟子这么快便能完成，可见其实力了。
“请问尹余尹长老是否回来了？”顾笙问道。
“你认识尹长老？”赏勋殿执事有些讶异的看了眼顾笙，随后恍然：“听说尹长老颇为看好一个还没入门的弟子，看来就是你了。不过尹长老事情还没办完，看样子要到入门大典之前才会归来。”
顾笙拿出尹长老给他的玉佩，然后将下山被人埋伏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明对方祖上曾经是天门宗内门弟子。
赏勋殿执事身上直冒寒气，脸若冰霜：“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肆了！”
不说顾笙是尹长老看好的弟子，便是普通客门弟子执行任务被人袭杀，也是一件大事，足以让他怒火升腾。
“你们怎么处理的？”
“剩下的那个活口，以及那几匹被做了手脚的龙马被我们带回来了。”伍苏说道。
赏勋殿执事这才面色稍缓，带上一丝笑意点头道：“不错。我客门弟子在外面行事，不能违犯门规，但也不能能缩手缩脚，该杀就杀，该打就打。”
“活口一会儿有人带走，龙马也会有人检查确定之后再还给你们。”
“放心，这事客门会处理，只要如同你们所说那样，不会有人找到你们头上。”
顾笙之前就将战斗地点画了下来，此时一并交了上去，若有人去查探，便能还原大部分情况。
两人离开赏勋殿后，伍苏一脸笑意，显然赏勋殿执事的态度让他颇为痛快。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得好好休养了。”伍苏说道。
“我也是，这次出去有些收获，接下来是该好好修炼一下。”顾笙点点头，他现在首要的事就是转修《阴符七术》
双方说了几句话，便纷纷离开。
经过这趟任务，两人关系倒是亲近不少，而且对互相的实力品行也算认可，算是半个朋友。
第一百零一章 天火印，法器
“看样你收获不错。”宝殿的人还能认出顾笙来，见到他来就直接说道。
“想要做支笔，怎么弄？”顾笙拿出一截妖树的树心问道，这是他早就有的想法。
他一直用的还是凡人用的笔，若是能做个法器，画魂的效果能增加几成。
别的不说，单单画出的飞剑威能增加几成，就极有用了。
“做法器？那可就贵了。具体我不清楚，我给你个地址，你去找他谈，他姓雷，雷雄。”
“多谢！”顾笙拿了地址，去叫上颜如玉，然后直奔地址去，是个颇大的宅子。
顾笙上前敲门，大门便直接开了，进门便是个占地数千平的练武场，一个光着膀子的粗壮汉子打着哈欠从里面往外走，上身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疤，甚至心口还有贯穿伤留下的疤痕。
“见过雷师兄。”顾笙抱拳道。
“做法器？东西拿出来看看，要做什么？”雷雄开门见山道。
“笔，书画那种，不需要其他功能。”顾笙拿出树心说道。
“你这功法倒是挺稀奇的。”雷雄一听顾笙的要求，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对方的功法肯定跟书画有关。
“就这一样？”
“以生命特性为主，你看还需要什么？什么价格？”顾笙问道。
“这树心倒是还行，你有多少？”雷雄先是问道。
“五米。”
“两米就够了，笔锋用通脉境狡的尾毛，这东西生机最为浓郁，所过之处草木丰盈，与这树心相配。还要拇指大一块绿心石，一壶沁心水……”雷雄一连说出六样东西。
“八百贡献，我给你搞定。你剩下那三米树心可以顶一百贡献，做不做？”
顾笙算了下，自己这一趟任务才二百五贡献，加上五十个二级贝珠，这一趟差不多全出去了。
不过若是能换一件四阶的法器笔，倒也不亏。
而且还有一些其他收获。
顾笙将个乾坤袋扔过去：“这里的东西值多少？”
正是当初在山下杀了两人后分得的乾坤袋，里面的东西他几乎都用不上。
“连乾坤袋一起，算你三百贡献。”
“可以。”顾笙将乾坤袋扔给对方，连带着五米树心。
“半个月后来取，到时再给我400贡献。”
顾笙点点头，与对方又说了一些对法器的要求，便拉着颜如玉离开。
顾笙算了算自己的身家，如今还剩二百五十个贡献，五十个二级贝珠，二百多个三级贝珠。
还得去掉作为尾款的四十五个二级贝珠。
从雷雄那里出来，顾笙对颜如玉道：“第一个任务做完，咱们就该从客门里搬出来了，正好去找个住处。”
“好啊，住在客门总没自己的住处自在。”颜如玉眼珠一转道：“而且这次应该能住的久了，倒是要好好找个地方。”
顾笙不禁失笑，两人确实一直颠簸，住的最久的便是天府港了，也仅仅是住了半年。
“这次能住的久了。”顾笙点头，确定颜如玉的话。
两人找到牙行，将天门宗的牌子拿出，对方立刻将两人迎进去，又来了个出窍境道术修为的男子招待两人。
“前辈喜欢热闹一点儿还是僻静一点儿？”
“不用太热闹，也不用太僻静。”顾笙想了想道，主要颜如玉喜欢热闹，他则是喜欢稍稍僻静一点儿，主要是夜游比较方便。
干脆折中了。
“这样的住处倒是有，我带两位前辈去看吧。都是专门为天门宗弟子准备的。”对方直接笑道。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间大宅，位于城西，距离海边倒是不远，两条街外便是闹市。
而且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前后左右最近的宅子都要距离二十米。
占地足有数千平，其中练武场就占了一大半，只比雷雄那处宅子稍小。
除此之外，马圈、兽栏一应俱全，后面还有个小花园，种了不少高大树木，树脂带有一种清香，闻着便让人心旷神怡。
这种树的树脂竟然对凝神、养魂还有些许好处。
“这是凝樟木，长久居于这树周围，魂识会缓慢提升，幅度虽然不大，但也难能可贵了。
后院还养了一窝玉蜂，每个月可以产出一小碗蜂蜜，同样有养魂的功效。
而且这宅子还有法阵禁制，开了法阵后整个宅子都冬暖夏凉，不受蚊虫所扰。
开了禁制后，足以挡住通脉境以下的武者，还可以阻挡夜游高手的窥探。”对方介绍道。
颜如玉在一边听的咋舌，这玉蜂蜜、凝樟木竟然都有养魂功效，放到外面怕是价格不菲，这里竟然就随意放在后院。
顾笙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在天府之时也常常魂识出窍夜游，倒是常常能看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事。
不过他一般不会靠近武道高手周围，一来容易被人发现，二来容易被对方气血冲到。
他深知其中的原委，因此这禁制最大的用处则是家里没人的时候，可以挡住宵小，平时倒也能挡住夜游高手靠近。
“法阵禁制能维持多久？”顾笙问道。
“法阵一枚贝珠可以维持一个月，禁制六枚贝珠可以维持三个月。”
“这宅子呢？”
“买的话要一千五百枚三级贝珠，租的话一年六十贝珠。”
顾笙微微摇头，这天门宗弟子也不容易，每个月吃龙牙米，妖兽肉，加上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销。
或者就是挑难度大报酬高的任务，或者是不停奔波在普通任务之中。
若是一个月只做一个普通任务，最多只能维持日常所用，起码要做两个任务才能攒下些贡献和贝珠，去借阅功法和购买丹药法器。
要知道一个普通任务就是十到十五天。
不过这宅子虽然不便宜，但确实物有所值，有法阵，有禁制，还能滋养魂识……
“先租半年。”顾笙颇为满意，不过还是省着点儿花销。
“这里有禁制牌，开启禁制后，只要将这牌子带在身上便可随意进出。若是想要多做几块也可以，直接到牙行找我就行。”
这便连钥匙都有了，禁制牌一共三块，刚好是一个弟子带两个随从。
顾笙和颜如玉一人拿了一块，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法阵和禁制如何操控都弄明白，便让对方离开。
房子里东西都齐全，两人又出去采购了一番，当天晚上便直接住进去。
有法阵在，宅子里极为干净，几乎不染灰尘，让颜如玉极为满意，眼巴巴就等着几只龙马送回来，她便可以养马了。
顾笙则是拿着阴符七术继续钻研。
第二天顾笙到客门将自己的住处登记，又将地址通知了伍苏，便回去继续钻研阴符七术。
如此又过了三天，顾笙才将这本书的内容吃透，顿时无数与阴符七术、连通星辰，还有五大印法、太阴太阳神雷的相关知识、要点才在脑海之中浮现。
虽然仅仅是七术，可其中内容却繁杂无比，尤其太阴太阳神雷，单单拿出任何一种都无比复杂。
顾笙将脑海中的知识整理之后，整个人向上一跃，魂识便从躯体中跃出，走到院内看向天上星辰，然后细细感应。
这便是修炼到夜游境再重新修炼阴符七术的好处，可以直接夜游出窍来感应天上星辰，比起肉身之内感应要敏锐无数。
更不用说魂识强大，对于感应星辰夜游极大好处。
若是普通引气境修士，动辄几个月才能感应到对应的星辰。
然而顾笙本就有着阴符七术的种种要点和经验，此时又离体感应，不过一个时辰便感应到对应的荧惑星。
荧惑星乃是大灾之星，顾笙顿时赶到一股灾厄之气自天空降下，这便是阴符七术的入门难关，若是被这些灾殃之力沾染，整个人都要灾厄连连，弄不好便死在各种灾运之下。
因此引荧惑之力入体，却要小心被这些灾厄之力沾染上。
顾笙对此早有准备，不需要他有任何动作，摄提便直接出现在他头顶，小脸上都是惊喜的吸收天空上导下的灾厄之力。
就差来一句竟然还有这好事？
一边吸收灾殃之力，一边飞快的编织出一个灰白色的灾殃之蝶来。
顾笙觉得自己又挖掘出了摄提的新功能，过滤器。
有摄提在头顶，顾笙运转阴符七术第一层的法门，将荧惑之力引入体内。
修炼阴符七术，却不需要采摘灵机，星力便与灵机一起引入体内。
原本顾笙体内的气机是无色散发着灵光，此时却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银砂，彷若星河一样，就连魂识周围都浮现点点星砂，看起来璀璨至极。
顾笙一连修炼三个时辰，方才魂识钻入体内。
略微感应一下体内荧惑之力的浓度，大概完成了七分之一。
也就是说七天便能将阴符七术的第一层修成，开始修炼第二层。
“刚才是什么？我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摄提看到顾笙睁开眼，便立刻问道，那张澹漠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波动，显得人性化了不少。
“我刚刚引来了荧惑之力。”顾笙直接道。
“荧惑星么……”摄提若有所思。
“你该不会是荧惑星君吧？”顾笙开玩笑道。
“不是，荧惑并无星君，所有星辰都没有星君。”摄提断然道。
“你怎么知道？”
“常识！”摄提扔下这句话，便又飞到一边，逗弄那只灾殃之蝶去了。
顾笙也不知道摄提的常识是什么，反正和人族不一样。
你要问她，她还不知道，有时又会想起一点。
不过他修炼这阴符七术，顺便还能引来灾殃给摄提，倒是一举两得，双赢。
……
过了两天，顾笙将两匹龙马领了回来。
这种龙马还真有一丝龙的血脉，不过龙血极其微弱，而其他血脉驳杂。
不过这不重要，主要是颜如玉又惦记着养马了，连马栏都打扫好了，顾笙就当养宠物了。
除此之外，伍苏也从客门搬了出来，住处同样是城西，距离顾笙宅子倒是不远。
另外一个消息便是杨启带着人回来了，看样子收获不小。
顾笙则是每日在家中修炼，白日练武，晚上练道法，空闲的时间便看之前从书店买来的那些书，获得些许对于凡人价值连城，对于顾笙如今却没什么大用的材料。
一直到第七天，顾笙体内气机已经完全染上一层星砂，而魂识周围的星砂也越发密集，顾笙便控制这些星砂浮在魂识变化出来的长袍上。
看起来倒是如同星光构成的袍子一样。
不过也不仅仅是好看，星砂实际上是星力的聚集体，这些星砂聚集起来同样对魂识有一点防护效果。
最大的变化则是画魂和施展道术上。
此时顾笙周围转着的一把画出的飞剑，飞剑融入星力之后，表面上也浮现出一层星砂，速度比之前快了两成，锋锐和坚固程度也提升了一截。
而施展道术时同样如此，道术威能增强了一截，尤其护身灵光夹杂了大量星力之后，强度直接提升了五成。
可见阴符七术的强横。
不过顾笙收获最大的，却是天火印。
“天火印！”顾笙双手掐印，一双星光组成的大手出现在空中，手掌同样掐印向下一翻，顿时无数天火自双手之间倾泻而下，直接将前方海面变成一片火海，几乎无物不燃。
就连礁石都被这火焰点燃，短短时间便被烧融。
无尽海水被飞快蒸发，直接形成一道汽柱。
顾笙距离百米都感觉一阵阵热浪扑面。
仅仅数息，顾笙便将手印一收，只见下方原本林立的礁石竟然全都消失不见，足足百米方圆的一块区域完全被抹去。
这威能简直恐怖，连顾笙都吓了一跳。和天火印比起来，之前所学的道术简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公子，好强！”颜如玉眼睛都直了。
“不过气机消耗的也太多。”顾笙说道，刚刚这数息的功夫，体内的气机竟然消耗了三分之二。
威能是强，但气机消耗同样恐怖。
顾笙再次掐出天火印，星光大手出现在天空，同样捏印后向下一翻，一道火柱自天空落下，只有十米粗细。
这次的消耗就少多了，不过范围太小，而且天火印的速度不算快，容易被人躲开。
不过顾笙有定身珠在，倒是弥补了这个弱点。
“总算有了一门大威力的道术，足以起到定乾坤”顾笙之前所学的道术，多是辅助为主。
便是念生琴解，对上夜游境的道术修士，也仅仅能影响对方极短时间，然后便要靠飞剑和刀法来解决。
另外便是厌胜之术，同样不擅长正面战斗，而且被人知道之后有了防备，威胁便大减，还会招人忌惮。
如今才真正有一门用于战斗的道术。
若是之前有这门道术，那树妖他一个人便能解决。
见到这天火印的威力，顾笙心中对覆海印和青帝印越发期待了。
当天晚上，顾笙用了半个时辰便感应到晨星，同时将荧惑和晨星之力引入体内。
两道星河交织，在气脉长河之中不断流淌，与此同时顾笙的体内的气机也在增长，增长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一倍。
这便是阴符七术的又一个特点，每修行到一个境界，便能多引动一颗星辰的星力，越到后面气机越是雄厚，同境界下体内气机是其他人的数倍。
哪怕他见识再少，也知道这种修炼之法有多惊人。
……
如此又过了七天，顾笙不得不再次离开家门，前往雷雄处取法器。
“看看吧。”雷雄将一个盒子放到顾笙面前，顾笙打开后只只看一根彷佛碧玉一般的毛笔，笔锋为白色，哪怕还没入手都能感觉到上面蕴含的浓浓生机。
顾笙拿到手中，立刻感觉那股生机沿着手掌传入体内，却不会狂乱，不像狂魔一样直接让对方体内生机暴走。
顾笙心中一动，将气机注入笔内，朝着旁边花坛一点，只见一点绿光飘入花坛之中，一片花草开始疯狂生长。
“你那树妖树心本就生机浓郁，又加了狡的尾毛，这支笔的生机浓郁到了极致，哪怕我炼制时没有加入任何其他作用，这件法器也自带促进生长的效果。
当然，你若是想要用其催生药材便算了，那些药材吸收天地灵机转化为药性，你用其催发不但无用，反倒有害。”
雷雄介绍说道，看其表情，对这支笔倒是颇为满意。
顾笙再次尝试将气机注入其中，气机在体内流淌毫无任何阻碍，而自笔尖流出之时自带生机。
“有名字了么？”顾笙心中对这件法器颇为满意，虽然没有其他功效，但仅仅气机自笔尖流出自带生机便足够了。
“你自己取吧。”雷雄耸耸肩，毫不在意道。
“多谢。”顾笙将拿出四十五枚二级贝珠放到桌子上，然后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顾笙提笔画出一张椅子，结果那椅子刚刚出现便开始发芽，甚至还开出一朵花来。
顾笙画出一柄飞剑，点入念头，那飞剑顿时如同活了一般，剑柄上长出一只眼睛，眼珠转动一下，飞剑便斩向一边的椅子，顾笙连忙起念制止，随后稍稍操控，这飞剑的速度再次快了一成，灵活性更是增加一大截。
顾笙再祭出自己的飞剑，竟然跟不上这混合了星力和生机的飞剑，无论速度还是灵活性都差了一截。
“这把从闲云观捡来的飞剑倒是可以淘汰了。”
第一百零二章 入门小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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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小比开始
顾笙尝试画了不同东西。
与自己设想的一样，这支笔中蕴含的生机，加上念头点化，赋予了画中物品额外的生命力，就连智慧也有些许提升。
唯一的问题是画出来的东西很容易发芽。
顾笙尝试画了一下摄提，然而画中女子在即将浮现出的一瞬间，似乎受到什么干扰而直接破碎了。
“不能画下神灵么？应该说是不能画‘出’神灵。”顾笙若有所思，画神灵没问题，但这神灵如果从画中走出却不行了，哪怕只是一副空壳。
顾笙又画了个小号的颜如玉，用念头将其点活。
那颜如玉从画中跳下来，小小的人儿穿着宽大的衣服。
“伊伊呀呀！”颜如玉（伪）瞪着大眼睛看了看顾笙，然后飞快跑到颜如玉身前朝着她膝盖打了一拳。
“公子！”颜如玉哭笑不得，腻声喊着顾笙。
“公子！”颜如玉（伪）发出清脆的童音，见顾笙不做什么反应，便开始满地乱跑。
没片刻厨房里传来碗被打碎，锅被推翻，架子倒地的声音。
“似乎有些活跃过头了！”顾笙觉得自己画出的不是颜如玉，而是二哈。
颜如玉气冲冲的追过去，没过一会儿，顾笙就听到外面传来“啪”的一声。
顾笙好奇走过去查看，发现颜如玉蹲在那和颜如玉（伪）玩石头剪子布，竟然还玩输了。
颜如玉（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了颜如玉一巴掌。
“啪！”
颜如玉见顾笙过来也不理，咬牙切齿的要和颜如玉（伪）一决胜负，顾笙这才看到她脸蛋另外一边也有个小小的清晰手印。
顾笙：……
好家伙，顾笙可真对颜如玉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这次画出来的确实比之前要活跃多了，连同飞剑也是。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副作用，在赋予了格外的生机之后，这些画作显得格外活泼。
“啪！”
顾笙想了想又画出一团火，而这火焰也带有一种勃勃生机，生机与毁灭交融在一起，倒是让人觉得颇为奇特。
“啪！”
顾笙又点了一个念头过去，只见那火焰竟然长出小腿跑了，而且还在地上拖出一片焦黑，所过之处尽皆干枯。
“啪……”
顾笙又挥手将这团火焰消散，不然这房子都得被它点了，那一颗念头又飞回脑海之中。
几番尝试，顾笙对于画作的变化有了新的了解，心中大为满意。
别的不说，单单是飞剑的灵活和速度便比之前高出一大截。
若说之前的飞剑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唯一能依仗的便是数量多，配合念生琴解或者其他手段来斩杀其他人。
如今三把画出的飞剑倒是能当做厉害手段了，以后再学上一门飞剑剑法、剑阵，直接便能斩杀同阶敌人。
“砰！”
顾笙扭头看去，只见恼羞成怒的颜如玉一巴掌将一生之敌拍的烟消云散。
然后嘤嘤嘤的跑回房间去消除脸上巴掌印了。
顾笙：……
“便叫生生造化笔吧。”顾笙想来想去，给这支笔取了名字，然后用气机蕴养。
这件法器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任何功效，唯一的效果便是法器中蕴含大量生机，并且将生机注入到画作之中。
……
接下来的日子，顾笙依然每天修行阴符七术，体内星力与气机越发澎湃，不过第二颗星晨星，却要二十一天才能突破。
唯一的问题便是炼制血魔丹的材料用完了，顾笙不得不去客门又兑换一批，顺便将淘汰下来的飞剑卖了。
原本只剩下不到三百贝珠，为此又减少了一百。
好在颜如玉距离通脉也越来越近了。
不过顾笙也越发觉得自己的身家要不够了。
颜如玉通脉后，之前的飞鱼刀便不太适合了。
武者通脉之后，气血与气机相连，打通气脉，能使用一些法器。
如伍苏的风火棍，虽然是近战兵器，但风火席卷，威力相当强悍。
顾笙倒是在宝殿看中一把青雀刀，武者气血涌入其中，可斩出数丈刀气，而且锋芒无匹。
不过价格要一千二百贡献，比风火棍还要高上一截。
另外有机会也要再寻一部刀法，毕竟碧海潮生刀开启窍位太少，虽然在通脉境也够用了，但换功法之后也要转换气脉，浪费不少时间。
“走吧，去书楼看看。”顾笙与颜如玉从宝殿出来，便直接前往书楼。
这次顾笙的目标颇为明确，直奔那些地志杂谈，片刻便从中找出一本《异兽录》一本《异草录》，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写的。
不考虑从书中抽到什么，这两本书也应该看一下。否则在遇到珍贵异草却不认识，那便错失了。
离开客门之时，顾笙倒是见到风雷刀周贺，双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顾笙倒是注意到周贺身边的弟子少了一条胳膊神色暗然，另外一人也没在身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去办事去了。
武者重在肉身，若是受伤还好，若是肢体残缺了，今后修为必然大受影响。
若没有万春丹，此人怕是通脉无望了。
万春丹可再生肢体，不过仅对开窍境以下有效，一千五百贡献一枚，比起一般法器还要贵些。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
回到住处，顾笙便翻开《异兽录》，其中第一页就是狡，顾笙的生生造化笔就是用的狡的尾毛。
按照书中所写，此兽看起来像狗，头上有角，性格机警，而且速度极快，行踪难寻，极其少见。
其体内蕴含极为浓郁的生机，所出没之地，草木繁盛。
无论炼丹炼气，都是上好的材料。
其中万春丹的主药之中便要用到狡的精血。
顾笙顿时觉得，如果把狡抽出来，隔段时间抽一些精血，自己差不多能财富自由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受人窥觑。
第二页上则是祸斗，出现在哪，哪里便有大灾，这个名字顾笙在前世也听说过，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
“摄提，你知道祸斗么？”顾笙突然抬头问道。
“好像有印象。”摄提顿时露出厌恶之色，虽然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但听到这个名字就发自内心的讨厌。
顾笙看到她的表情便心里有数了，他看到祸斗的描述，立刻觉得这种异兽或者是如摄提一样，追逐灾殃。
或者是自身吸引灾殃。
目前看来是前者，否则摄提肯定不会如此厌恶。
毕竟没人会喜欢跟自己抢食的，神灵也是一样。
“那东西一出现便是一群！”摄提想了半天，突然又道。
这也确定了顾笙的想法。
这本《异兽志》中还有不少是东海没有的异兽，而是灵州的。
顾笙在上面还看到大风，或者叫大凤。
看到这名字，顾笙就精神一振，这不是凤九么？
上面描述只有一句话，鸟身，有九头，好斗，有大妖。
前面的且不说，最后一句的意思便是这一族之中出现了妖仙，顾笙猜测所指的就是凤九了，凤九果然强横。
也不知道凤九如今找没找到其他躯体和魂识。
顾笙想了想便将凤九抛到脑后，之前打过交道，他倒是不讨厌凤九，毕竟凤九其实还挺讲道理的，不过她那仇人太恐怖，还是少接触为好。
顾笙看到后面，心中越发的犹豫，倒是有好几种凶兽都不错。
比如狡，价值不菲。
比如寻宝鼠，喜好寻找宝物。
或者蛊凋，一种巨大的鸟类，似乎可以当做坐骑？不过海上飞行危险极大，容易被海中巨兽袭击。
还有毕方，这个更不用说了，擅长驱使火焰，可以战斗，哪怕在地球也是大名鼎鼎。
不过这玩意儿好像脾气不怎么好。
顾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寻宝鼠比较适合，毕竟这东西不起眼，还能找到宝物，时间长了能给自己带来不少好处。
“摄提，赐福给我。”顾笙道。
摄提的金币飞到顾笙头顶，这是摄提的伴生宝物，一面赐福，一面降灾，倒是好用的很。
“寻宝鼠！”顾笙心中想着寻宝鼠，看完最后一页。
一个白影落到桌子上，瞬间便弹开，沿着墙壁抓了下便上到房梁，一双圆熘熘的眼睛四处打量，然后冲着顾笙呲牙。
顾笙打量一下，大概两个巴掌大小，长的像是猿猴一样，浑身白毛，唯独脚是红的。
这哪是寻宝鼠？
这分明便是朱厌！
“抽歪了。”
顾笙揉了揉额头，这不是第一次了，毕竟赐福也不能让自己百分百抽中。
不过抽到这东西还不如抽到狡呢，毕方、玄龟也好啊。
他对这东西最大的印象便是好斗。书中记载的好斗的异兽不少，但朱厌属于极度好斗的那种。
书中写的是：朱厌，见则大兵。
意思是见到就会发生战争，看起来像是祸斗那样，见到后会出现灾难，实际上完全不同。
这玩意儿是你不打它，它还打你。
不过这只看着像是幼崽，成年的朱厌足有十几米高，力量巨大。
“毕竟还是幼崽，好好管教的话，应该能让它收敛点儿，日后成长起来也是一大战力。”顾笙琢磨。
“不过这东西的生长期是多久？”
那朱厌在房梁上打量一圈儿，然后跳下来，冲着顾笙吱吱唧唧叫了两声，顺着顾笙的腿飞快爬到顾笙肩头，伸出爪子去抓摄提。
顾笙抽取到的生物，倒是能直接看到摄提，就像颜如玉当初便能看到。
摄提飞的稍稍高了一点儿，铜钱落到朱厌头顶，洒落黑灰。
朱厌跳起来去抓摄提，结果落脚之时腿突然抽筋，直接脑袋撞在柜子上，抱着脑袋惨叫不止。
“公子，这是什么？”颜如玉刚好进来，看到房间里多了个白色的猴子，顿时双眼发亮，伸手去抱。
“别……”顾笙刚提醒，那朱厌就呲牙给了颜如玉一拳。
然而朱厌哪里是颜如玉的对手，颜如玉身子一退一进，伸手闪电般一抓，抓着朱厌就给砸到墙上。
“小东西还挺凶的！”颜如玉皱了皱鼻子。
“这玩意儿挺好斗的，你好好教育它。”顾笙叹口气。
“公子，它就交给我吧！”颜如玉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抓着朱厌的脖子往外走，朱厌吱吱唧唧叫个不停，没多久就能听到拳打脚踢和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
顾笙琢磨一下，棍棒底下出孝子，颜如玉这做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拿出另外一本《异草录》刚要看，门外便有人来。
顾笙出去后便见到是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年纪大概在二十多岁，笑容温和。
“可是顾师弟当面？”
“正是，不知道师兄如何称呼？是有何事要找我？”顾笙问道。
“董劭，不是我要找顾师弟，是尹余尹长老，她刚刚回来，便问起顾师弟，让我来请。”董劭笑道。
“尹长老回来了？”顾笙露出笑容。“稍等，我回去告知一下便随你去见尹长老。”
这些日子伍苏偶尔会来，闲谈时顾笙倒是对天门宗多了不少了解。
天门宗分为内门和客门，掌门和副掌门都是内门之人，内门之中还有四个神藏境和日游境的长老，六个执事长老，两百多个内门弟子共分两代。
内门弟子与他们不同，都是从各地选资质出色的孩童带回来培养，是天门宗真正的核心部分。
而且内门弟子很少会下山做任务，除了门中一些重要的事情，便是偶尔下山历练。功法、法器都有师傅赐予，门中每个月还有资源分发，完全不像客门弟子这样所有资源全靠自己。
而客门有三个长老，六个执事长老，四百多个弟子。
要知道每三年客门都在各处招收二三十个弟子，加上这些弟子的随从通常也都天资不差，达到通脉和夜游境后同样会加入天门宗，加起来每三年起码能招收五六十个弟子，三十年就五六百。
何况武者和修士的寿命远比普通人要长，通脉武者和夜游境修士便有两百年寿命，开窍境和驱物境寿命三百，神藏和日游境寿命五百。
然而这么多年只有四百多个弟子，其他人要不就是执行任务或者与其他宗门弟子交手时身死，要不就是因为种种原因失踪。
哪怕按照百年一代来算，起码能招收一千六七百个弟子，其中百分之七十五都是上面的下场。
从这就能看出其中的凶险。
脏活、累活都是客门做了。
客门和内门弟子的关系自然不会太好，毕竟双方先天阶级就不一样。
但二者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私下虽然也有争斗，但表面还能维持。
……
顾笙回去告诉颜如玉一声，一进去就看到颜如玉在打朱厌。
不过这小猴子皮实的很，还敢呲牙，一点儿服软的想法都意思都没有，看样子打的还不够重。
随着董劭前往客门，尹余的住处就在客门之中。
客门占地巨大，其中一部分是宝殿、赏勋殿等部门，一部分是新入弟子的住处，还有一部分顾笙一直没去过，此时才知道竟然是三位长老的住处。
尹余正在后花园之中，看样子心情不错，旁边一个少女在弹琴。
水平么，倒还可以。
“尹姐姐！”顾笙拱手。
董劭面色不动，心中却诧异，之前他倒是旁敲侧击打听过顾笙和尹余的关系，没想到二者关系竟然这么亲近。
“你来之前可去见了无夷？”尹余笑着问道。
“没有，我正被大赵通缉，在天府呆了半年，便直接来了。”
“这样……”尹余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笑道：“下次你见到无夷，她肯定要唠叨你。”
顾笙想起无夷连尹余多久没去看她都精确到天数，顿时也笑。
“以后你有机会教教她，太笨了。”尹余看着少女微微摇头。
少女手下琴音一顿，娇嗔道：“师傅！”
随后又打量顾笙，说道：
“顾师弟，师傅每次都用你来说我，不如让我开开眼？”
顾笙就觉得这辈分挺乱的。
不过修行之人寿命悠长，客门又只分成长老、执事长老和弟子，弟子之间并无辈分。
因此随便叫吧，各论各的。
“就让她见识下，也让她知道自己欠缺在哪。”尹余笑道。
顾笙也不推辞，拿出春雷琴，指尖弹动之下，众人只觉得阳光灿烂，彷若有青草的气息和流水之声环绕在身边，满心都是轻松喜悦，所有烦心之事都已远去，连时间都渐渐忘记了。
一直到琴音结束，尹余才微笑赞叹：“果然技近乎道。”
而那少女这才茫茫然的回过神来，刚才她本想看看顾笙的琴技，然而却被一曲拉入了一种欢快的心境之中，整个人都陷入其中，完全没留意到顾笙的琴技。
“你是怎么做到的？”少女回过神来不可思议道。
“难怪师傅总拿你来说我，能教我么？”
“若有空闲，你可以去寻我，交流一下。”顾笙笑道。
“那便多谢了。”少女开心道，露出两个酒窝。
董劭在一边回过神后也暗暗心惊，这顾笙的琴技可真了不得，怕是以后能练出神通来。
“你的修为倒是进展快速，武道道法都没落下。本来看你修行功法一般，却进展神速，我就颇为诧异，有一部功法本来想传你，没想到短短时间你就另有机缘，如今星力入体，无法转修他法。”尹余打量顾笙几眼后说道。
顾笙心中一动，没想到尹余竟然还准备了一门功法给自己，倒是对自己极为厚待了。
而且竟然一眼便能看穿自己如今星力入体。
“多谢尹姐姐。”顾笙认真道。
“你这人是有大机缘大气运的，自有缘法，倒是不用我过多提点。”
“这客门之中，都是人杰，得争得抢，才能有一席之地。”
顾笙觉得尹余话中有话，拱手道。
“还请尹姐姐指点。”
“每次入门大典之后，都会有一次小比，参与者都是新入门的客门弟子和内门夜游、通脉境的弟子。”
“每次奖励倒也不错，你若是能拿到，便要争取一下。”
“这客门之中，终究是强者越强，有机会便不要错过。”
“至于其他的，你不需要过多担心。
第一百零四章 守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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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飞舟
与尹余聊了小半个时辰，都是些平常事宜，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顾笙回去的路上都在琢磨尹余的话。
入门小比这事，他还第一次听说，看样子连伍苏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至于小比的理由，倒是不必在意，估计是增加内门弟子和客门弟子之间的了解之类的。
实际上一方面是磨砺内门弟子，毕竟内门弟子在战斗经验上，远远不如客门弟子。
而且客门弟子来自各处，功法各不相同，还都有那么一两手保命的本事，是极好的磨砺内门弟子的机会。
另外一方面，恐怕也是为了看看每一批客门弟子中有什么样的厉害的人物。
第三么，恐怕就涉及内门和客门之间的一些争端了。
别看掌门、副掌门都是内门的人，而且还有四个长老。
客门的三个长老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同样不是吃素的，从客门的独立性便能看的出来。
内门不可能不想着将客门抓到手里，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做不到罢了。
尹余今天一番话，一方面是提醒顾笙早做准备，另外一方面，估计这次的奖励不错。
天门宗客门内本就是强者越强，弱者越弱。拿了奖励，提升实力，接更危险也报酬更高的任务，若是没死的话，便能快速成长起来。
而尹余最后一句话则是让他别担心宗门内的争斗，尹余会罩他。
“到时看情况再说。”顾笙将事情想了一遍，心中有数了，也不急着做决定。
回到家中，颜如玉倒是没打朱厌了，那小猴子缩在房顶，一阵阵呲牙咧嘴，看着颜如玉时很是凶恶，不过颜如玉一看过去，它立刻将脑袋扭向别处。
顾笙觉得这是个好现象，起码这小东西还知道服软。
不然他真得想办法把这朱厌处理了。
走到哪跟人打到哪，见人就是两个大逼兜，这样的宠物真心养不起。
见到顾笙回来，那白毛猴子三两下窜到顾笙肩头，指着颜如玉吱吱唧唧叫个不停，看样子是在告状。
这朱厌对其他人凶，对顾笙的态度倒是好得多。
“你是该被管教一下，不然你这性子，早晚惹出大麻烦。”顾笙在朱厌脑袋上拍了一下。
回家后顾笙便拿出之前的《异草志》继续看，这书中记载了东海大部分异草，以及部分灵州的异草。
这种修士的书籍，果然不是凡人书籍所能比的。
凡人书籍记载的奇花异草，如今极少有能对顾笙起到作用的，而这《异草志》中却有大把对于顾笙也是极为珍贵的天地奇珍。
比如菵草，可以提高人的智慧，便是一个傻子吃了，也能变得聪明过人。
书中就记载某地一个傻子吃了菵草，然后花了六年考上状元，先为官一方，又入了朝堂，青史留名。
而修行者吃了之后，却是能提高悟性，对于术法领悟力大增，甚至对于领悟神通也有一定用处。
条草，果实像是人的舌头，吃了后说出的坏话十有七八会成真。
顾笙觉得这简直是言出法随的乌鸦嘴版本。
雷芝，灵机充沛之地，一种灵木若是被雷击没死的话，树上会有微弱几率长出雷芝，道术修士服用之后，便能无惧雷音。
要知道夜游境修士最大的弱点便是阳光和雷声，哪怕顾笙如今的魂识强度，遇到雷鸣也会被震到魂识而重伤。
服用这雷芝之后，直接便能消除这个弱点。
而且日游境之后，需要以魂识飞到空中，经历春雷噼击，借助春雷之中的生机，使得魂识由阴转阳。
这个过程一不小心便是魂飞魄散，而雷芝却能大大降低春雷对魂识的伤害。
可以说雷芝起码能让日游境高手多出三成的几率度过雷劫，成就阳神。
若是日游境高手得知雷芝的消息，不顾一切都会前往争夺。
还有天心果，顾笙便曾经吃了一颗，直接领悟了画魂的神通，才能够凭空作画，不过自己这一年来一直忙于修炼，倒是没好好参悟这门神通。
顾笙估计自己若是再吃一颗，或者是领悟音律方面的神通，或者直接增强画魂神通。
除此之外，适合武者的天才地宝也不少，不过顾笙最想要的还是天心果和雷芝。
“摄提，给我赐福。”
顾笙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雷芝，将这本《异草志》看完。
一株半个巴掌大小，呈青色，上面还有一道道闪电状纹理的雷芝出现在桌子上。
“这次总算没歪。”顾笙颇为欣喜的拿起雷芝，手指跳了一下，刚才接触的一瞬间，他被电了一下。
“有了这雷芝，不但能消除惧怕雷声的弱点，等到了日游境后，度过雷劫成就阳神的几率也大了足足三成。”顾笙满心喜悦，几乎大笑出来。
至于能不能成就日游境，顾笙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不需要考虑。
顾笙将雷芝直接塞进嘴里咽下，脑中轰隆一声，如同一道雷霆在脑海中直接响起。
顾笙凝神进入识海，只见一个遍体星光的人影盘坐在识海之中，天魂围绕着人影转动不休，一道道雷霆密布虚空，不时噼击在魂识之上。
不过这雷霆却没对魂识造成任何损伤，只是让顾笙身体有些发麻。
一直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一道道雷霆消散，魂识之上缭绕着一层电光，彷佛受到雷霆洗礼。
“成了。”顾笙睁开眼睛，露出一抹笑容。
只见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这一坐竟然坐了一夜。
院子里传来追打声，以及朱厌吱吱唧唧的叫声。
走到窗前，只见颜如玉踩着天门步坛罡，手中拿着根木棍当刀，身形变幻莫测，在把朱厌当球打。
朱厌无论怎么逃都跑不出院子中央，刚刚跑到院子边便被颜如玉一棍子给抽回来，气的双眼血红，冲着颜如玉冲上去，结果又是一顿胖揍。
顾笙就觉得这个清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又过十天，夜晚。
顾笙魂识出窍，感应到岁星所在，恒古与诡谲并存的一颗行星，并且顺利引动星光投射下来。
如此一来，阴符七术功法进度便与顾笙如今的修为相同。
而同时引动三颗星辰的星力，也让顾笙的修行速度再次提高一截。
顾笙感应着体内新多出的一道星力，给他一种诡谲的感觉，就连荧惑这种有名的灾星星力都没给他这种感觉。
反倒是岁星，从民间记载来看岁星并无特殊之处，然而引动的星力却有些诡谲。
“青帝印能削减寿命，便是因为这星力的诡异。”顾笙心中猜测。
……
随着入门大典渐进，天门港中的客门弟子倒是多了起来，常常走在街上便能看到。
无论男女还是老幼，每个客门弟子无论表现的平和还是冷漠，眼神深处都隐隐藏着凶戾和狠辣。
这些客门弟子大多都是之前以随从、徒弟的身份来到天门港，在这三年中成就通脉境或者夜游境。
做了三年任务，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像风雷刀周贺的两个徒弟，仅仅做了一次任务就一死一残。
与顾笙同船来此的弟子，一个执行任务时身亡，还有个失踪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怕是回不来了。
这日，顾笙大清早穿上天门宗的衣服，吃了早饭，便前往客门。
门口遇到伍苏，两人并肩走进去，看到有一些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如清风明月道人，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
随后不断有人进来，很快便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群人。
一半是三年前的弟子带来的随从，有二十多人。
一半是这一船的弟子，数量也差不多。
虽然那些人在这做了三年任务，实力不弱；可今年才来的弟子也都是一方人杰，丝毫没有忌惮对方的意思，光明正大的上下打量，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高手。
而对方也毫不示弱。
杨启带着几人进来，目光深邃的在场中扫了一圈，直接带人站到中间，丝毫不在意两边之人打量的目光。
“这人倒是霸道。”伍苏笑道，也没特意压低声音，也不在乎杨启是否听到。
“毕竟之前是一方雄主，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顾笙微微点头，倒是有些佩服杨启。
杨启来了之后，讨命鬼谢长贵才来，永州岛当初来的几人倒是一个没少。
顾笙看到谢长贵后心中便是一动，感觉对方似乎有哪不太对劲。
微微思索，顾笙倒是想到是哪不对了，对方的魂识有些轻微不协调。
武者肉身魂识一体，结合的极其紧密，然而谢长贵的魂识和肉身却有些不协调之感，就连他都能轻易感觉到。
“被人夺舍了？”顾笙心中冒出这个念头，随后便觉得不可能。
便是日游高手也无法夺舍一个通脉境的武者，何况自己都能察觉到不协调，门中长老自然也能察觉到，轻易便能查出他是否被人夺舍。
似乎察觉众人的目光，谢长贵冲着众人“温婉”一笑，顾笙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笑容让顾笙有种熟悉感，但出现在讨命鬼谢长贵那张脸上，充满了违和。
顾笙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抹灵光，倒是想起这种笑容在哪见过。
谢长贵身边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
顾笙心中有些疑惑不定，不知道谢长贵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此时，尹余出现在院落之中，竟然没人看到她是怎么出现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少女，正冲着顾笙眨眼睛。
少女叫尹灵，尹余在其襁褓时将其捡回来，名义上是师徒，实际上情同母女。
之前尹灵还曾去找顾笙询问琴艺，也算是熟悉了。
尹余看了一眼众人：“你们可以叫我尹长老，我带你们前去天门峰。”
“尹长老。”众人纷纷见礼。
尹余扔出一只小船，迎风便涨到百米长，飘在院落上空。
众人纷纷登船后便朝着天门峰飞去。
离近了便能看到天门峰山下到山腰楼阁亭榭，瀑布流水沿山而下，一道索桥连在两山之间。
山腰处有饲养的飞禽在空中飞舞，岩石上趴着懒洋洋的妖兽，看起来倒是颇为气派。
此时山下一片楼阁建筑之前的广场周围，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着上百人，原本正在闲聊，此时却同时朝着飞舟看来。
顾笙下了飞舟朝着周围打量，只见那些内门弟子看起来都在二十到四十岁，有的笔直站在那如同标枪，有的懒洋洋坐在墙头，有的双手抱怀上下打量众人。
不过一个个双眼之中神意十足，身后大多背着一把剑。
天门宗还有个名字叫天剑宗，当年祖师叫做天剑老人。
据说天门峰上，原本有一座仙门，天剑老人便是从中得了大机缘，纵横东海，之后又回到此处建立了天门宗。
而天门宗最为出名的便是剑术、飞剑术、剑阵。
剑术、飞剑术、剑阵以及天门宗的根本功法只传内门，而天剑老人当初纵横东海之时获得的一些功法才允许客门弟子学习。
而在广场前方，则是一座大殿，掌门和几个长老正站在那里，与尹余笑着打招呼，倒是丝毫看不出内门和客门的矛盾来。
众人等候片刻，便是入门大典，这些都无需多言。
无非是掌门讲话，众弟子拜祖师等等，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结束。
顾笙等人也算正式入了天门宗。
这些都是走个过场，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每次入门大典之后，都会有一次小比，目的便是让内门和客门弟子增进了解。虽然我天门宗内分为内门与客门，不过皆为门宗弟子，并无亲疏远近……”掌门开口，声音瞬间压下其他杂音。
“既然是小比，那么自然会有些彩头。今年的彩头有三样，分别是飞舟，荡魂铃，以及浮光剑法。
荡魂铃可震荡魂识，更可寄托魂识，而浮光剑法乃是当年的浮光剑仙留下的传承。”
“门中已设三处擂台，时间到太阳落山一刻为止。凡是在三处擂台中守擂到傍晚之人，便成为擂主。明日三个擂主间再争夺。”
随着掌门话落，远处地面隆隆作响，地面拔起，出现三个巨大的石台。
而每个石台的直径都有千米大小。
所有人看着三处石台，目光之中都闪烁着光芒。
顾笙也是一阵阵心动，飞舟啊，他可惦记许久了。若是有个飞舟，在这东海可是方便太多了。
无论是做任务还是逃命。
要知道最便宜的飞舟也要五千贝珠，宗门小比的奖励肯定不是那种最便宜的。
最重要的，因为天门宗当初与海洋神灵的约定，出自宗门之手的飞舟不会受到海中巨兽攻击。
而荡魂铃能寄托魂识，显然是驱物境的法器。
至于浮光剑法就不用说了，作为三个奖励之首，其价值不用多说。
顾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飞舟更好一些。
自己现在不缺功法，法器也可以慢慢寻找。
“拿个第三就行。”顾笙心中看着擂台，心中盘算。
“不过这擂台要守到晚上，显然越早上去越吃亏。不过宗门高层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还如此安排，也是为了看看众人心性如何。
若是卡着时间上去，就算赢了也让人心中鄙夷，其他人心中不服，日后多出不少麻烦。”
“所以不但要赢，还得赢的光明正大才行。”
顾笙思索之间，便见三个内门弟子跳到台上，冲着下方扬声道：“谁要上来比试一下？”
看到三人举动，顾笙便知这三人必然不是实力最强的，而是上来探路的。
还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动作，杨启便一闪身落到中间的台上，垂下眼皮澹澹说道：“让你先出手。”
“好大的口气。”那内门弟子差点儿被杨启的目中无人气笑了，不过还是报名：“李宗义。”
随后伸手一指，剑鞘内不断有长剑飞出，看起来只有一把剑，实际上内中竟然有上百把，在空中汇聚成河，顿时剑气纵横，众剑交鸣，如同龙吟。
只见一条剑龙朝着下方扑下。
“花里胡哨。”伍苏在一边道。
顾笙微微点头，这剑龙看起来威势不凡，好看是挺好看，不过太多精力花费在控制这剑龙上了。
毕竟夜游境弟子魂识强度有限，操控这么多把剑负担极大，使得剑龙的转动之间有些生涩。
直到那扑下来的剑龙到了眼前，杨启只是抬起手向着空中一拍，整个空气都是一震，那剑龙更是直接被震散。
杨启又大袖一拂，直接将那弟子扫到台下。
仅仅一掌，一拂，便结束了战斗。
让不少人目光都是一凝，神色也有些严肃。
就连伍苏也皱紧眉头，片刻后摇摇头叹口气：“我不是他对手。”
此时又有两人跳到两边的擂台上，纷纷动起手来。
这两人同样是顾笙这一船的人，而且竟然都赢了下来，不过这两人便没杨启那么轻松了。
显然两人也不是为了那三样奖品，而是称量一下内门弟子的成色，看看自己的实力能排到什么层次。
很快又有两个内门弟子跳了上去，与那两人斗了起来，其中一人胜，一人败。
两边的台子上不断有人跳上去，反倒是杨启刚刚一出手就震住众人，足足等了一炷香才有个女子跳上去。
“阎香。”女子拱手道，杨启始终垂着眼皮，伸手示意对方可以出手了。
女子表情微怒，背后长剑当啷一声飞出，瞬间出现在杨启脖颈处。
这一剑虽然简单直接，速度却是快的惊人，其他人几乎只看到白光一闪，那一剑就已经在杨启脖颈出停下。
不少人微微骚动，杨启这就败了？
很快众人便发现那把飞剑并不是不想斩下去，而是被三根手指头捏住了。
不少人都心惊不已，方才那一剑不少人都没看清，却被杨启直接抓住，说明杨启比对方强上太多了。
这女子已经不是庸手，然而在杨启手底下仍然没走过一招。
这杨启的实力当真恐怖。
就连几个内门长老的目光也是微微一动。
客门这次又有个好苗子啊。
第一百零六章 救援任务
杨启的两场战斗让不少人心中震动，也让不少人战意上涌。
两边的擂台陆续有人上去，就连中间的擂台也跳上几个内门弟子，不过最强的一个也不过在杨启手下走出三招。
“我上去试试其他人的手段。”伍苏看着一个客门弟子在擂台上被打下来，冲着顾笙笑了笑，一闪身便消失在顾笙身边，再出现时已经在擂台上。
顾笙挑了下眉毛，伍苏的身法又有精进啊。
不仅仅是身法，伍苏的实力竟然提升了不少。
顾笙看了伍苏一场战斗便确定了这一点，伍苏不过十招便将对手扫到台下。
顾笙转头看向最左面的擂台，等一个客门弟子被扫下来，便脚下一点站到台上。
双方都是心照不宣的遵守了一个规矩，内门弟子挑战客门弟子，客门弟子挑战内门弟子。
顾笙刚才看了几场战斗，对这些人的实力大概有点数了。
虽然之前上场的都是实力偏弱的，但也不会太弱，太弱的连上场都没必要。
“徐开！”擂台上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飞剑手段高明的很。
“顾笙。”顾笙微微抱拳一礼，只见对方背后一连飞出三把剑，剑光如电，极其凌厉。
顾笙提笔在空中一画，三把长着眼睛的飞剑飞出，与对方三把剑在空中来往交错，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
“咦？”不少人注意到这一幕，有些惊讶的看过来，要知道天门宗内门本就擅长剑术、飞剑，这个客门弟子竟然也擅长飞剑。
“不对，不是飞剑。”一个青年挑眉，有些惊讶。
“竟然是画出来的，这是什么道术？”另外一人有些疑惑道。
“徐开要输了。”
几人议论之间，边看顾笙身形一动便出现在徐开面前。
徐开的精力都放在操控飞剑上，哪想到对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没做出反应便被一脚踢下去。
这一下更多人将注意力移过来。
要知道徐开的实力已经不错，在诸多弟子中也算得上中游，竟然这么简单便被人踢下来。
“我去看看他的手段。”又一个弟子跳上台，不急着进攻，站在那给顾笙回气的时间，倒是颇有风度。
“开始吧。”顾笙开口道。
“于周！”
这弟子却是个武者，报了姓名后，脚下一动便身若游龙，出剑如同惊鸿。
不过立刻便被三把飞剑围上。
于周一交手便察觉这飞剑灵活无比，而且看顾笙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操控。
就像这飞剑是活的，自己进攻一般，三把飞剑竟然逼的他一时不能靠近。
顾笙拿古琴，往琴弦上一扫，醉魔飞出，那弟子顿时脑中一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扫出擂台。
不少人都没看出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下台便有人问道。
“不知道，只是一听到琴声，脑中就突然一晕，就像……就像喝醉了一样。”于周皱着眉头，只觉得上面这个客门弟子有些诡异。
之前拿一根笔就画出三把飞剑，而且这三把飞剑如同活物一般难缠的很。
如今扫了一下琴，自己顿时就晕了一下。
“此人颇为古怪。”于周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苦笑道：“此人不简单，我这输的稀里湖涂。”
远处尹余尹灵看到这一幕，尹余似乎察觉到什么，尹灵却是眼睛一亮，原来琴还能这么用，也不知道顾师弟是怎么做到的。
“我上去看看。”又一个弟子扔下一句，跳到台上，冲着顾笙遥遥一礼。
“刘南山”
话音一落，整个人便冲向顾笙，数百米距离不过转瞬。
然而距离顾笙百米之时，便被三把飞剑拦住，紧接着顾笙在琴弦上一扫，刘南山顿时一个踉跄，对外界的感知变得极其迟钝，腰间受到一股大力，整个人就飞出擂台。
顾笙将第三个对手扫下台，感受着四周投来的目光，还有目光中的惊疑不定，心中越发激荡。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在社会最底层，吃口米饭都是奢望，短短时间便站在这里。
天门宗内门弟子也不过如此。
他倒是突然有点感受到杨启一直以来睥睨四方的心态了。
看着站在台上的顾笙，不少人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尤其是后面两场，顾笙竟然连脚步都没移动一下，仅仅是画出的三支飞剑，扫了一下琴弦，便连着将两个内门弟子打落擂台。
这让不少内门弟子的脸上都不好看。
一个杨启，一个顾笙，到现在为止都连胜数场，还没人摸出他们的底来。
甚至被打下擂台几人连伤都没受。
这只能说明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对方游刃有余。
至于右侧擂台上的伍苏，倒也连赢两场，不过明眼人都看出他的实力，心中有数，此人下一场就得下台了。
“又是一个高手！”
“这些人都是从小地方出来，没资源没师承，实力怎么会这么强？”
不少内门弟子心中本有些傲气，大派出身，资源也多，所学功法更是远超客门弟子。
之前入门之后的小比，也有不少人参加过。
客门之中虽然每次都能出几个实力不错的，但也仅此而已。
最后赢的多半还是内门弟子。
客门弟子中是有高手，但那是入门多年经历过诸多任务，又从客门拿了功法和资源，功法、法器、心性都是上佳。
刚入门的弟子，如杨启、顾笙这样实力强横的，倒是极其少见。
不少内门弟子窃窃私语，目光频频扫向周围的几人，正是内门弟子中，通脉武者和夜游修士中实力最高的几人。
“我来。”一个眼如桃花的女子原本坐在墙上，见状一闪身落到擂到台上。
严防冲着顾笙笑道：“这位师弟的道术有趣的很，师姐我也想讨教讨教。”
“阎师姐上去了，有好戏看了。”其他人一看阎香跳上去，顿时放下心来。
这阎香看起来娇娇弱弱，眼如桃花，看人之时如同在放电一样，实力却极为强横。
顾笙也有察觉，他之前是观察了机场后才上来，之后对付的三个敌手都是一个比一个强横，此时还能上台的，实力必然不低，说不定便是内门弟子中最强的几人之一。
“请了！”顾笙抱拳一礼，三把飞剑化作三道寒光，向着阎香的位置一绞。
“铮！”一把飞剑自阎香背后飞出，剑气冲天，在空中如同闪电般一转，便将三把飞剑挑飞。
阎香一张口，又吐出一朵白色莲花向顾笙飞来。
然而仔细看便发现这莲花乃是剑气构成，上面蕴含着森森剑意，寒气逼人。
这在体内蕴养剑气的手段，乃是天门宗极其出名的一种法门，战斗之时以剑气破敌，无往不利。
普通弟子养一口剑气，实力强点的也就多养几口，而这阎香却养了三十六口剑气，组成这一朵白莲。
顾笙之前在《东海宗门记》中看了关于天门宗的记载，对于内门弟子的手段也略有了解，知道这东西厉害，根本不等白莲靠近，便在空中虚点，一颗陨石凭空出现，带着呼啸声砸下来。
陨石与白莲剑气相撞，那白莲剑气顿时散成三十六道剑气，只是一绞便将其变成无数碎石，彷若切豆腐一般。
随后三十六道剑气再次组成白莲，那一颗陨石连其速度都没能拖慢一点儿。
阎香眼中带着一丝得意。
“看你如何应对。”
便是夜游境实力最强的那几个，也未必能安然接下她这白莲剑气，更不用说刚入门的客门弟子了。
顾笙见这白莲剑气果然不好对付，当即双手捏印，向下一翻：“天火印！”
一道星光组成的大手自天空浮现，彷若一个巨大的神灵在掐印，随后一道火焰瀑布落下，空气中瞬间变得焦灼，哪怕在台下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热浪。
“没用，阎香师姐的剑气……怎么会？这不是普通火焰！”一个内门弟子刚笑着说了一句，就变成惊愕。
阎香见到天上落下的火焰，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将白莲剑台散开，然而太晚了。
那火焰瀑布看起来不快，实际上一瞬间便将剑气卷了进去，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到，白莲剑气在火焰下竟然被点燃了。
诸多内门弟子愕然，连剑气都能点燃，这是什么火？
远处的一个长老细细感应后也有些吃惊：“好霸道的火焰，不过这是什么火？怎么从没见过？。”
“倒是有些星力的味道。”另外一个长老深深看了顾笙一眼，转头对尹余道：“你倒是又挖到几个好苗子。”
阎香的三十六道剑气直接被点燃，转瞬间就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三十六道细小白光被阎香收回去。
见到只剩下三十六道剑气的核心飞回来，这是剑气彻底被破，不知道要花多少资源多久才能重修回来，阎香顿时心如刀绞，与顾笙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阎香深吸一口气，看了顾笙一眼，也不等顾笙再动手，冰冷的扔下句：“师弟好道术，是我输了。”
说完就跳下台。
擂台下的内门弟子顿时一片哗然，阎香竟然输给顾笙，而且连三十六道剑气都被破了。
内门弟子中的几个高手都是神色凝重，那火焰威力简直恐怖，连剑气都能点燃。
杨启也难得的扭头看了过来，而且一直看了许久。
那火焰，便连他也有些忌惮。
便连尹余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艳和欣赏，虽然她希望顾笙不要错过这次小比，但也没想到顾笙展现出来的实力这么强。
……
顾笙之前便知道这天火无物不燃，不过那只是自己平时练习，在实战中还是第一次。
实战结果让顾笙对阴符七术有了新的认识，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创造出这么一门术法。
那陈家兄弟也真是好运气，好机缘，可惜资质太差，胆子太大。
倒是便宜了自己。
扭头朝着侧面看去，只见杨启正在看自己，而另外一边的擂台上，已经换成了一个内门弟子。
伍苏的实力虽然不错，但受到功法所限，入门时间也太短，和内门弟子中的高手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伍苏倒也不在意，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实力排不到顶尖，只是想试试内门弟子的手段，也看看自己和别人有多大差距，结果倒是让他满意。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顾笙竟然还在台上，而且如同杨启一样，一时竟然没人挑战。
“顾兄藏的可真够深的。”伍苏暗道，如今再回想两人去灭杀树妖，顾笙可以说是全程划水。
不过以他的实力，还有那恐怖的火焰，便是自己也能灭杀树妖，为什么会和自己一起去？
倒是让给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顾笙见没人上来挑战，便将飞剑散了，坐在地上等候。
而下方的内门弟子，也互相之间暗暗传音如何对付上面的顾笙和杨启。
其中杨启主要是实力强横，功法霸道，一双手掌堪比法器，任你多大的神通，直接一掌拍过去，便直接给打散了。
而顾笙则是手段多，且诡异。以笔作画，还有那古怪的琴音，加上无物不然的火焰，让人根本摸不透他的底细，谁也不知道顾笙还有什么杀手锏。
一直过了中午，才有人再次上台，却是个身高两米，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双眼之中神光璀璨，显然实力比阎香更强。
“童玉。”大汉直接开口道。
“顾笙。”顾笙起身，抱拳说道。
“你应当自傲了，刚入门就有这样的实力，确实了不起。”童玉开口道。
“你那火焰我挡不住，不过与人交手不单单是看功法，法器也是其中一部分，你说是不是？”
顾笙微微点头，之前众人一直使用飞剑之类的武器，倒是没用其他法器。
而顾笙也只用了生生造化笔。
如今看来对方是破不了自己的火焰，准备动用法器了。
“既然你也认可，那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和就可以用出来了。”童玉直接道。
对方这么一说，顾笙也就这么一听。
他心里有数，要是自己真用出青帝印来，怕是对方要抓狂。
直接削人寿命就太狠了，哪怕自己用不了几次，几次下来也能削掉他五十年寿命，那就成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看样子对方是有对付自己天火印的办法了……
“覆海印！”顾笙双手如若宝瓶，与此同时空中出现一双星光组成的大手，手掌一翻，便是一条玄水瀑布倾泻下来。
“来得好。”童玉拔剑，一道冲天剑气没入玄水之中，这一剑哪怕连山头都能噼开，然而破开三分之一玄水便消融无踪。
“果然不是普通的水。”童玉心中暗道，之前的火焰就是无物不燃，如今这水也绝非普通之水。
“不过我也早有准备。”
童玉抬手祭出一把青伞飞上高空，只见天色一暗，竟然是那伞将整个擂台天空都给遮住。
不过他脸色很快便是一变，那玄水竟然直接将伞上灵光刷掉一层，而且伞上灵光还在不断降低，怕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得趁这机会立刻将他拿下才行。只是可惜这件法器了。”
童玉张嘴吐出十八道剑气，虽然数量只有阎香的一半，但这剑气可比阎香的要凝聚得多，威力更是强出一截。
而且在空中便组成剑阵，直接朝着顾笙头上罩去。
只要被罩上，便连驱物境修士不小心之下也得吃点小亏才能出来，夜游境修士只能束手等死。
顾笙见状直接祭出水云旗，一道波光将其罩住，他也清楚这水云旗面对普通修士还行，面对内门顶尖的弟子，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稍稍坚持几息便足够了。
顾笙本来没想用这招的。
“天火印！”
天空中星光大手变换法印，顿时一道火焰瀑布冲刷下来。
“便是你那霸道火焰，这法器也能挡住十几息，足够我将你扫下台了。”童玉大笑一声。
“若是只有天火或者玄水还真能挡住十几息。”顾笙微微摇头，全力支撑水云旗。
之前他有一次突发奇想，天火印无物不烧，覆海印无物不刷，任何东西被玄水冲刷到都会被直接刷掉一层。
若是天火蒸发玄水的蒸汽，会有什么作用？
此时天火落到玄水上，所有接触的东西直接直接消失，那把法器上瞬间就出现无数破洞，法器上的灵光瞬间破碎。
紧接着便被点燃。
无数天火汹涌而下，顾笙提笔在空中画了几笔，同时以念头点睛，顿时六只火鸦从天火中飞出，直扑童玉。
童玉脸色大变，法器已毁，他哪还挡得住？当即朝着旁边一滚，直接跳下擂台。
“我输了。”童玉收回剑阵，脸色阴沉。
没想到连师傅给自己保命的法器都毁了，竟然还是输了。
当即没脸在这呆着，转身就走。
内门弟子一片哗然。
“承让。”
顾笙目视童玉离开，心知这擂台应该是守住了。
玄水无物不刷，普通法器被刷上一下，便灵光顿失，不过数息法器便毁了。
这伞经常能支撑十几息，在夜游境的法器中也是最上品了。
如今童玉的法器被毁，阎香的剑气被破，应该没人再来挑战自己了。
第一百零七章 雷狱图
如顾笙所想那样，童玉转身离开之后，再没人上台挑战。
童玉在内门的夜游境弟子中能派的上前三，另外两人与他也相差彷佛。
如今童玉不但败了，连法器也毁了，其他人上来也没把握能赢，八成还得出些损伤。
实在是那火焰和玄水太过霸道，一个无物不燃，一个无物不刷，剑气都能点燃，法器都被毁，这还怎么打？
远处的尹余眼角带笑，心中颇为满意，不枉自己之前看重顾笙。
一个顾笙，一个杨启，这一批有两个好苗子。
而且这两人都是有大机缘大气运在身，只要不夭折，日后成就日游高手的机会极大。
尹余不知道想起什么，神色又有些阴沉。
倒是杨启的在台上，又经历一场挑战，随后也没人再上台，而最右侧的台上则是个内门弟子。
傍晚，掌门才道：“守擂三人已定，明日上午决出三人名次。”
内门众弟子看了看顾笙，又看了看杨启，脸色难看的散开。
众人心里清楚，内门的那根独苗，明日也未必是这两人的对手。
不过不少人心中都有些好奇，这个顾笙和杨启交手，到底谁胜谁负？
一个实力霸道，一个道术惊人，不少人倒是想看看两人交手。
往回的路上，众人的态度多少都有些变化，毕竟在此地，实力就是一切的根本。
实际上无论在哪里都是如此。
回了客门，尹余也没交代什么，众人便各自散去。
顾笙先是去了一趟宝殿，看看宝殿中的飞舟。
跟印象里一样，只有一种飞舟卖，长十五米，宽三米，上面刻有法阵用贝珠驱动，飞行速度大概每小时一百公里。
五千贝珠。
“只有这一种？”顾笙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顾笙又问：“知不知道这次门派小比奖品中的飞舟是哪种？”
“你进前三了？实力不错！”宝殿的人有些诧异，之前倒也知道顾笙实力不错，但没想到能进前三，这可是客门和内门弟子中，夜游境和通脉境的前三。
“估计是从内门宝库中翻出来的，肯定不是这种飞舟可比的。”对方直接道。
顾笙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这次的目标就是飞舟。
回去后，倒是见到那只朱厌老实了许多，呲牙咧嘴的在一边呆着，周围地面还画了个圆。
“画地为牢啊这是？”顾笙看到这一幕顿时想笑。
“公子，今天还顺利？”颜如玉迎上来问道，目光不住的看向朱厌，只见它半只脚要踏出来，顿时抽出棍子。
朱厌又老老实实的缩脚回去。
见此，顾笙倒是领悟到个道理，你就是脾气再暴躁，棍子也能教会什么叫做规矩。
“顺利。”顾笙笑道，若是顺利的话，明日便能拿到飞舟，到时就方便多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客门，只见昨天的人来了大半，不少人就是抱着想看看顾笙与杨启交手的目的来的。
杨启进来是依然是目无余人，直接站到最中央，似乎在他的认知中，他理所当然是所有人的中心，是目光的焦点，所有人都围绕他而转动，因为他的喜怒而欢喜或者恐惧。
尹余到来后，直接放出飞舟，众人登船再次前往内门。
“你昨天很厉害啊，你的琴技是怎么回事？”尹灵蹦蹦跳跳到顾笙身边好奇问道。
“功法特殊。”顾笙意简言骇道。
“是根本功法么，如果不是，我跟你交换如何？”尹灵问道，她对顾笙的琴技极为眼馋。
昨晚做梦都是自己坐在城头，敌人来袭，然后她一曲琴音破敌，无数人敬仰，师傅也称赞有加。
然后梦就醒了。
根本功法就是如阴符七术这种，通常都不会传给他人，除非是师徒关系。
若是剑术、刀法之类的，如果互相之间关系极好，倒也有交换的，但也不多。毕竟容易让人察觉其中的破绽弱点。
除非这功法不重要，倒是可以拿出来与人交换。
至于书楼中换出来的，完全不允许私下交换。
“我偶然学来的，没得人允许，不能传你。”顾笙直言道，白子期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若是死了还好。
若是活着，自己又将《念生琴解》传给别人，怕是要惹出麻烦来。
他又不缺功法，何必惹这麻烦？
“好吧。那我以后再找你探讨琴艺。”尹灵略有些失望道。
“好。”
“不过你道术很厉害啊。内门那些家伙傲气的很，昨天连台都不敢上了。”尹灵很快又高兴起来，看模样她倒是挺不喜欢内门那帮人。
……
片刻后众人便抵达天门峰下，内门弟子倒是比昨天还多。
不少驱物境修士和开窍境武者都来了。
“昨日小比的三位擂主已经确定，今天三人便抽签两两相斗，在台上决出名次来。”一个长老的声音直接覆盖整个广场。
“头名的奖励是《浮光剑法》，次名的奖励是荡魂铃，驱物境的法器，威能不弱。第三名的奖励是飞舟。”
“现在，三人上前来抽签吧。”
顶着诸多内门和客门弟子的目光，顾笙上前几步：“我认输。”
那些想看他和杨启到底谁强谁弱的人要失望了，毕竟他的目的就是飞舟，何必再去跟人打的死去活来。
虽然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和杨启到底谁强，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另外一个声音几乎与顾笙同时响起，连话语都是一样。
杨启！
他的目的同样是那艘飞舟。
所有人都有些哗然，谁也没想到顾笙和杨启竟然同时弃权。
顾笙愣了愣，随后脸色潮红，喷出一口血来，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的笑道：“昨天受了重伤，我实在无力再比下去了。所以我弃权。”
不少人脸色一黑，昨天从头到尾就没有人能近他的身，他怎么受的重伤？
你好歹装的像一点儿。
不过杨启深邃的目光也泛起波动，心中倒是有些无语了，让他像顾笙那么做，他还真做不出来。
门中长老的脸色也不好看，客门这两个弟子竟然同时弃权就为了抢个第三？
弄的好像这次第一、第二的奖励拿不出手一样。
实际上浮光剑仙在数千年前可是鼎鼎大名，其留下的传承哪怕不如天剑老人留下的传承，也是不弱。
起码比客门书楼中那些传承要好不少。
而荡魂铃，若是驱物境修士驱使，同境界修士和武者也难免中招，更是直接攻击魂识类的法器，颇为稀少。
“你确定认输？”门中长老沉着脸问顾笙。
“确定，身上有伤，实在无力再战。”顾笙直接道。
“那你是第三。”门中长老语气不快道。
顾笙倒是神色轻松，对于得罪了内门长老，他倒是不在乎，飞舟到手就行。
“那你呢？还认输么？”门中长老又看向杨启，见杨启沉默不语，便道：“只有你们两人，便直接比试吧。”
此言一出，唯一的内门弟子也心中松口气。
若是能选，他倒是宁可和杨启比试。
不是因为他认为顾笙实力比杨启强，而是和顾笙比试成本太高。
片刻后，杨启和仅存的内门弟子站在一起，此时顾笙才知道对方叫严劼。
双方遥遥相对，严劼剑气冲天，抽剑一扬。
一剑斩出如同将天一同斩开一般，空气都出现不正常的撕裂，彷若一剑之下成为真空，随后空气涌向一起互相碰撞。
杨启单手高举，然后向下一拍，旁观众人脸色都是微变。
只觉得这一掌拍下，如同天地倾覆一般，给人一种天地崩碎，避无可避之感，恐怖至极。
“轰！”严劼原本站立的四分之一个擂台都被这一掌拍的崩碎。
严劼瞬间出现在杨启头顶，一剑斩下，众人视野之中，其他一切彷佛都消失，只剩下这璀璨夺目的一剑，划过一道充满奥妙的痕迹。
“砰！”杨启仍然是一掌向上拍出，直接将严劼拍了出去。
下一刻严劼在空中，身后便出现一把巨剑，这巨剑锋锐无匹，哪怕远远看到这巨剑都觉得眼睛刺痛，却又带有一种厚重之感。
顾笙眯了下眼睛：“武相么……武相竟然是剑！”
他倒是觉得这武相给人一种熟悉感，好像是后面的天门峰？
不对，是将天门峰噼开那一剑。
顾笙脑中灵光一闪。
“天门峰果然是被剑噼开的，内门中还有那一剑留下的痕迹，此人必然参悟过。”
那巨剑勐的撕裂空间，一剑斩下，所有人脑海之中都冒出一种无法抵挡，任何事物都会被噼开的念头。
而杨启身后同样出现一尊身形，头戴冠冕，身穿长袍，站在那里便如天地山海，我便是天，我便是地，万事万物都以他为中心。
“天帝！”不少人脑海中都冒出这个念头。
“这两人真是恐怖，若是我对上这两人，怕是一招都接不下。”不少人脑海中都冒出这种念头。
顾笙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这杨启不会是哪个大能转世吧？
这武相……当真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魄。
一个如同永州那么大土地的皇帝，真能如此？
杨启背后武相同样抬手向下一拍，顿时天地翻覆，便连那可斩尽天下万物的一剑都被镇压下去。连带那个内门弟子直接被拍进地里。
随后杨启身后武相消失，转身走下擂台，对其他皆不关心。
有长老上擂台查看，发现严劼只是受了不轻的伤，没什么大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杨启胜！”过了片刻，便有长老高声宣布。
“本次小比，杨启第一，严劼第二，顾笙第三。”随着话音，三个乾坤袋飞入三人手中。
“本次入门大典和小比都已结束，所有人可以回去了。”
不少内门弟子沉着脸离开，连输两天，还是输给客门这些人，让不少人心里不痛快。
客门弟子倒是没那么多想法，毕竟半数人都是刚进入宗门，哪怕知道客门和内门私下有不少矛盾和冲突，此时也没切身体会。
当然，他们若是在外面遇到内门的人，同样会提防。
顾笙朝着乾坤袋里看了一眼，一艘小船，一个册子，心情便大好。
到了客门，尹余让其他人回去，将顾笙留下来。
“尹姐姐。”顾笙随着尹余来到她在客门的住处。
“坐吧。你既然拿了飞舟，有几个地方你要记得避开，一个是天门峰附近之类，除非有急事，否则不能在此修行。
一处是天门港向西北三万里处，不要靠近这里，更不能在此飞行。
最后则是小心雷暴。”
顾笙点点头，天门峰附近没什么可说的，反正他没事也不会去那边。
第二处位置他知道，乃是东海神灵居住之地，据说这神灵在那里已经呆了不知道多少年，实力强横无匹。
天剑老人当初便上门见她，与她有过约定，因此天门宗在东海才可以随意航行。
实际上不单单是天门宗，其他几宗门都与她有过约定。
所以东海几乎没有什么小的宗门，毕竟一个宗门连岛都出不去，那不是笑话？
如天门宗、飞羽门这些都是中等宗门，而且祖上都阔过。
至于雷暴，则是东海上的一种气象，堪称毁天灭地。
不过他只在书中看过，还没亲眼目睹过。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尹余问道。
“做任务赚些贡献，如玉快要通脉了，法器功法都要准备。”顾笙道。
“也好。做些门中的任务，实际上便是参与门中各项事宜，熟悉门中的各种事物处理，同时也是了解东海的情况，包括其他宗门。毕竟修行便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在一个地方苦修，成不了大道。”尹余点头道。
顾笙心中有些诧异，客门的任务还有这种说法么？听着倒像是培养人才。
可能客门最初建立，制定制度的时候，也有这个想法。
现在就不好说了。
一般这么跟人说的，或者是压榨劳力，或者就是真的看重。
就跟老板跟你说“多锻炼锻炼，以后才能重用你”差不多。
不过顾笙估计尹余是真的看重自己，否则没必要说这些。说到底，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夜游境修士，哪怕在客门之中算是不错，但还不值得尹余费心思。
而且从入门开始，尹余就颇为照拂自己。
“毕竟机缘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找你，当初天剑老人也不是修出来的，而是杀出来抢出来的。”尹余又道。
“多谢尹姐姐提点。”顾笙的态度倒是颇为认真。
“行了，我能提点你的也不多，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不过你若是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倒是可以来问我。”尹余又道。
“多谢尹姐姐。”这次顾笙是真的真心诚意。
毕竟传道、授业、解惑，这是老师才做的事。
尤其是修行界。
尹余跟自己可没这关系，一个日游高手肯为自己解惑，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
“此物给你，若有事可以用它联系我。”尹余又给了顾笙一个巴掌大小的飞剑，剑柄内是空的。“此物你用气机温养便可以，用的时候便以气机激活，它自然会来寻我。”
顾笙接过小剑，发现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不过显然不能用在战斗上。
这东西就相当于信鸽了，好处是不管尹余在哪，这东西都会直接去找尹余，返回时也是同样。
与尹余告别，回了家中，一道白影直接窜到顾笙脑袋上。
朱厌一只手抓着顾笙的发髻，指着院子里吱吱唧唧，显然又被颜如玉打了。
“公子回来了。”颜如玉伸手将朱厌抓下来，直接甩到墙上，然后抱着顾笙的胳膊笑的极甜。
“我先忙些事情，一会儿有好东西给你看。”顾笙笑道。
顾笙到院子里找一处坐下，拿出乾坤袋里的册子翻看一遍，顿时对如何操控这艘飞舟一清二楚。
然后将飞舟取出，以气机激活，顿时飞到院子上方，且迎风便涨，短短时间就成了一艘长十余丈，宽两丈有余的飞舟，也就是长近五十米，宽接近九米。
材质像是木头，木头之中却闪动着一种青色光泽。
“唉？飞舟？公子，哪来的？”颜如玉顿时兴奋起来。
“入门小比上得来的，上去看看。”顾笙笑道。
“入门小比？公子你都不与我说。”
“这不是说了么。一场比试而已，也没什么可说的。”顾笙拉着颜如玉跳到飞舟上，而朱厌一看两人上去，也抓耳挠腮的跳上去。
散去后只见面积颇大，还有两层楼阁。
这楼阁长约二十米，宽六米左右，占地一百多平，而且是上下两层，里面又分成多个房间。
二层则是法阵所在，一共两个法阵，一个是驱动飞舟，一个是防护法阵，足以抵挡夜游境修士的攻击。
同时防护法阵上也会释放出天门宗的气息，避免被海兽攻击。
顾笙取出十二枚贝珠分别放在两个法阵上，一道灵光顿时将飞舟包裹在内，心念一动，那飞舟便直直飞到海上，速度极快。
而且有防护法阵在，一点儿风都感觉不到。
“总算能飞了，实在不容易。”顾笙脸上带着一丝笑容，顺着窗户看出去，一边广阔，再无遮拦。
有了这东西，以后无论去哪都极为方便，不再受海洋的限制。
这艘飞舟比宝殿的那种大上数倍，无论速度还是防护力都要高上一个层级，驱物境高手用的飞舟，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这个第三是选对了。
而颜如玉更加开心，在飞舟上转了好几圈，脑子里已经想好怎么装点了，又站在船头上，双手叉腰的看着下方大海。
至于朱厌则是在船上上船下跳，指着下方的大海叫个不停。
第一百零八章 颜如玉突破
回到住处院子落下，顾笙看了眼法阵，贝珠内的氤氲竟然稀薄了不少，顾笙估计得有三分之一。
“刚才在海上转了一个时辰，大概一千里左右，速度倒还可以，就是贝珠消耗的有些快，六颗贝珠大概能飞三千里左右。”
“虽说可以用气机来驱动，不过消耗太大。贝珠消耗的也太快，出一次任务动辄数千里，上万里，一趟来回就要几十枚贝珠。”
“最好换成二级贝珠，能够支撑三万里。另外防护法阵也要换成二级贝珠，一级的最好，否则被人一两下便打破了。”顾笙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东西虽然方便，也是个烧油大户。
“公子，有这飞舟可太方便了。”颜如玉从飞舟上跳下来，抱着顾笙的胳膊说道。
“而且不像海船那么摇摇晃晃，上了岸感觉腿都是飘的，我现在还记得呢。”
“这倒是。”顾笙顿时笑起来，颜如玉一说，他也想起当初在海上漂流的日子了。
说起来也没过多久，连一年都不到，却是完全不同了。
有时间倒是可以回去看看，看看无夷，再去找神庭道和大赵朝廷的麻烦。
自己当初可被追的挺惨的，虽然顾笙自认自己挺大度，从不记仇，不过这叫以直报直，圣人说的。
圣人别的话他未必听，但这话是好话，得听啊。
刚下船，朱厌又跳到顾笙肩膀上蹲着，结果屁股还没坐热乎，又被颜如玉拎起来扔一边儿去了。
朱厌气的跳脚，又不敢招惹颜如玉，越想越气，眼珠子都发红。
“行了，该管教管教，平时也不要总欺负他。”顾笙笑道。
“我听公子的。”颜如玉吐了吐舌头。
……
第二天顾笙和颜如玉一早便去宝殿，看到杨启的几个手下都在这，反而没见到杨启。
两人来到挂在墙上的玉牌前浏览任务，那种耗时太长的看守、护送全都直接略过，与其他宗门有摩擦的任务也略过。
顾笙心里有数，虽然自己现在在夜游境中实力算是不弱，但若碰上其他宗门的人，人家可未必一定是夜游境，说不定背后还跟着个驱物境或者明窍境的高手。
顾笙从入门到现在就没见到几个客门中的驱物境和明窍境高手，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与其他宗门接壤交手的地方。
日游境和神藏境已经是长老，他们自然轻易不会出手，驱物境和明窍境就是高手了。
顾笙从上往下看了一圈，竟然没有合适的任务。
那种除掉妖物的任务并不多，上次那个树妖若不是在天门宗的一处药园扎根落户，天门宗也懒得理会它。
剩下的几个除妖任务，大部分不是屠戮过多，就是杀了宗门内弟子，或者其他原因挂了上来。然而这几个任务或者是目标行踪不定，或者是目标实力不定，报酬也较为一般。
顾笙又看了一遍战斗类的任务，依然没合适的，或者难度太高，或者时间太久。
“既然没合适的，便先接个采生任务。”顾笙心中琢磨，采生任务便是在某片区域杀凶兽、妖物取血取肉，这种如同药园一样，也都是天门宗放养的。
毕竟天门宗附近灵机充沛，适合放养和种植药物的地方有限，不少都是稍远一些划出一片区域，甚至整个岛都是放养区域。
这种任务一个是路程远，一个是看实力，实力越高，耗费时间越少。
这两点顾笙倒是都符合，有飞舟在，路上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加上杀魔引动凶兽族群的杀意，让他们自相残杀，倒也不会费太多手脚。
而且这种任务一般还会有额外收获，比如额外多杀几只妖物，还有草药之类。
“这么一想，倒也不差。刚好现在兑换青鹿肉花销太大，朱厌也是个大肚猴，一趟下来多弄一点儿，倒也不错。”顾笙盘算一下利弊，心中便有了主意。
刚准备接取个采生任务，顾笙便看到玉牌上刷出来个任务，前面还有着红色的“助”字。
“有人求助？”
有时门内弟子在外遇到危险或者无法解决的任务，也会通过传书的方式发布任务，自己出悬赏。
而且不像其他任务，只能一个人或者一批人接取，这种任务谁都可以接。
如果只能一个人或者一队人接的话，万一你接了任务结果实力不够呢？
所以这种任务是有竞争性的，谁能完成，谁拿奖励。或者几批人一起完成，则是按照任务中的表现来分奖励。
客门中有一套很成熟的任务制度，毕竟客门存在上千年，各种各样的事都遇到过。
顾笙看了下，三个客门弟子在远青岛执行任务之时被飞羽门弟子偷袭，当场身亡一人，另外两人受了伤，船也毁了，此时正在岛上跟那些飞羽门弟子兜圈子。
“四个飞羽门弟子，两个夜游境的道术修士，两个通脉境武者，实力不弱，人手两件法器……”
“那两个弟子最多还能坚持三天……”
顾笙看了一下奖励，贡献1600，二级灵贝珠120，顿时有些心动。
同样的战斗任务，贡献最多1000，贝珠也最多五六百枚三级贝珠。
而这个任务高了一大截，毕竟是需要人去救命。
顾笙估计，这两人一共就这些贡献和贝珠，不然为了吸引人尽快救援，他们还能加。
“有飞舟，最多一日便能赶到。到时那两人也能拖住两个，我对付两个人的话问题不大。”
顾笙稍稍盘算一下，便直接把这任务接了下来，还拿了一枚传信符，接近到五百里内便能直接传信给两人。
“走了。”顾笙招呼颜如玉离开后，杨启的几个手下也看到那个救援任务，稍稍一想便知道顾笙肯定是把这个刚出现的求助任务接了。
“可惜了，我还想试试飞羽门的杂碎们到底水平怎么样。”一个大汉冷哼道，眼中带着几丝恨意。
“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个任务别想了。谁让人家能飞？”另外一人道。
几人有些无奈，这任务收获倒是不错，哪怕杨启不出手，他们几个也够了。
可惜，顾笙飞的快啊。
回了住处，收拾下东西，将法阵打开，再招呼上摄提。
这家伙最近倒是常常看书，而且是喜欢看小说，经常一本书看上一天。
一开始还躲着顾笙看，结果顾笙经常十天八天不出门，她也懒得遮掩了。
顾笙在书桌前看书，她就飘在书桌另一边看。
不得不说，前世的大哲学家王境泽发现的真香定律，放到哪个世界都通用，无论是人是神都通用。
片刻后，飞舟便离开天门港，直奔东方。
颜如玉先是拿出丝绸裁减好，作为窗帘挂在各窗口，又放好被褥，这里就是第二个家了。
而且比起天门港，这船上倒是更像家，万一哪天走了，天门港的宅子带不走，这船却是可以带走。
“公子，大概多远？多久能到？”颜如玉忙碌完跑到楼上去问顾笙。
“一万六千三百里，大概十六个时辰。”顾笙说道，东海的地图他都背下来了，还有各地民俗、特产、稍微大一点儿的势力，哪怕不说全都背下来，也都有些印象。
宝殿的普通飞舟一个时辰能飞六七百里，这艘飞舟的速度快了三分之一。
“哦！那我去炖肉，青鹿肉要好久才能炖熟。”
……
远青岛，山洞之中，一个女子喷出一口血，血中密密麻麻都是黑点，仔细看便能发现那些黑点还在蠕动，竟然全都是极小的虫子。
“飞羽门的王八蛋！”旁边的男子骂道。“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打，竟然偷袭？”
“行了，省省力气吧。”女子吐出一口血后感觉好了不少，又服下一枚丹药，脸上的青灰色总算褪去大半。
“死在我们手里的飞羽门弟子也不是没有，就算死在这也没什么可惜的，早回本了。就是可惜了谢濯。”
想想死掉的那个弟子，女子心中有些遗憾，说起来谢濯才是三人之中实力最强的，可惜在被偷袭之下，直接死在对方手里。
“死不了，我已经求援了，咱们只要再坚持三天就行。这处山脉占地不小，能拖延不少时间，支撑三天还是能做到的。”男子直接说道。
“希望吧。”女子澹澹说道。
从天门宗到这里，除非有飞舟，或者刚好有驱物境高手在附近区域，才能三天内赶到。
有飞舟的弟子不一定正好在门中，而梭子船最少要四天才能到。
两人在这里歇了两个时辰，将痕迹处理掉，随后身形隐没，消失在原地。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人出现在两人所呆的地方，稍微抽了抽鼻子：“我闻到我小宝贝的味道了，他们在这里呆过。”
“你那些小宝贝可真让人觉得恶心，虫满。”不远处的树上，凭空多出一道身影。
“同意。”另一人从林中走出。
“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生命的美妙。”被称作虫满的男子哈哈一笑。
“我不觉得那些虫子有什么美妙的，不过你喜欢，没人能够干涉。别耽误了，找找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他们肯定求援了，一定要在天门宗来人之前将那两个人处理了，两个夜游境的人头，还是值不少贝珠的。”
“那就将来的人一起干掉。”虫满无所谓道。
“呵，如果来的是五境的高手呢？怕是你逃的比谁都快。就算是四境的，多来几个，也很麻烦。”
虫满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黑色，连眼白都看不到。
“往那边去了。”
……
一日半之后，两道人影在空中出现，直接砸到地上。
女子肚子上一个大洞，足有巴掌大，从前面能看到后面，还有无数小虫子在伤口上不断吞噬血肉。
女子直接用火焰将伤口点燃，压抑着嗓子里痛苦的声音，银牙几乎咬碎。
而男子半边脸都没了，彷佛厉鬼一样。
“妈的，撑不住了，到哪都被那些虫子找到。等他们再找过来，我就和他们拼了，拼死一个就赚。不然再过上半天，怕是拼命的机会都没了。”男子咬牙发狠道。
女子大口喘息着，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也无力答话，只是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蕴藏了雷电的珠子。
“雷珠？你还有这东西没用？”男子诧异道。
“我进门之后没多久就弄了三颗，之前任务用掉两颗，只有这颗一直留着。”女子的笑有些瘆人。
“我就想着，哪天我要是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
男子竖起个大拇指。
“拉一个垫背就是赚的，拉两个就是大赚特赚。”男子笑的颇为开心，从乾坤袋里拿出个瓶子往外倒了倒，只剩最后一枚丹药落到手掌里。
男子将丹药吃了，坐在那调养，突然看到眼角青光一闪，一张符出现在他面前。
男子将其激活，就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位置，情况。”
“来的这么快？”男子先是愕然，随后狂笑出声。“还以为这次死定了，看样子咱俩死不掉了。”
随后飞快将两人的位置和情况说了一下，又说了一下飞羽门几人的特点，又约定信号，便将传信符激活。
传信符转眼消失在眼前。
“走，传信符的范围是一千里，对方是飞舟来的，最多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到。”男子拉起女子，身形再次消失。
顾笙接到对方的回信，知道对方的情况不妙，皱了下眉头，还想着让这两人拖住两人，现在看样是不能了。
而且对方有四个人，却只有三个人在追那两个天门宗弟子，剩的一人在哪？
顾笙驱动飞舟前往对方所说山脉，还没等他寻找，就看到远处腾空而起一座天门，正是天门宗弟子的信号。
数分钟后，顾笙便赶到信号所在，正好看到三人再围攻二人，那两人伤势极重，完全没了力气。
如果不是那两人还捏着同归于尽的手段，让那三人不敢靠近，怕是已经死了。
顾笙将水云旗祭出，随后在近千米的高空直接跳下去，落了一半便画出一颗陨石，整个人踩在陨石上撞向下方。
“来的可真快。”虫满咬咬牙，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要那两人的命了。
“我先拖他一下。你们速度快点儿，三十息。”一人祭出一枚金珠，朝着陨石打去，顿时将陨石打的四分五裂。
就连祭出金珠之人都有些错愕，随后勐的反应过来。
“他不是驱物境！”
“而且只有一人。”
“既然不是驱物境，还只有一人，那就将他们三个一起留在这。”第三人狞笑道，是个穿着红袍的年轻人。
不止三人发现来人不是驱物境的高手，天门宗二人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有些愕然，随后一咬牙准备拼命。
对方就算不是驱物境的高手，也是夜游境中顶尖的修士。
宝殿中的飞舟，普通客门弟子都买不起，普通弟子不吃不喝做上几年任务才能买上宝殿的飞舟，可功法、法器还有丹药食材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宝殿的飞舟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
所以两人立刻就猜出来的人实力不简单，可再不简单也是夜游境，两人心里有数，自己起码得拼命拖住一个，今天才有机会活命。
不过没等两人出手，从天而降的顾笙双手一翻。
“覆海印！”一道玄水瀑布向着下方几人卷去。
飞羽门中一人拿出一个葫芦，向天空喷出一片绽放灵光的云雾，顿时将那玄水挡住，然而下一秒他脸色就大变。
只见放出的云雾在玄水冲击下竟然飞快消失，只几息的功夫，一葫芦的护身灵云竟然没了。
“小心，这水厉害！”
“虫满，干掉他。”另外一人祭出一面旗子，旗上放出毫光与玄水撞到一起，不过片刻毫光便近乎消失。
就连童玉的护身法器都挡不住这玄水，何况是这几人的法器？短短时间接连法器被废，让两人心痛的同时，更是惊骇。
这是什么水？
与此同时充满袖子里飞出一道黑色蛟蛇朝着顾笙扑去，而这黑色蛟蛇却是由无数虫子组成。
“天火印！”顾笙双手在一翻，顿时天火落下。
“我这虫子水火不侵。”虫满脑海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看那一条蛟蛇被天火吞没，便再也感应不到了。
“我的噬灵虫！”虫满心疼的双眼发红，身形却是飞快钻入林子，喊道：“这人不对劲，撤。”
“想走？哪那么容易？”顾笙提笔在空中一划，天火中顿时飞出六只乌鸦朝着三人扑去。
其中一人还没来得及钻进林子，便被几只火鸦一围，整个人点成火把，只发出一声惨叫就被烧成灰。
另外两人心中更是惊骇，钻进林子后连头都不敢回，使出全身的力气逃窜。
然而刚跑出没多远，一声琴音响起，两人中的一人身形一歪撞到树上，另外一人双眼发红，只觉得三个人两招之下就被打的落荒而逃，实在丢不起这人，我跟他拼了。
顿时满心杀意的掉头朝着顾笙冲去，不过数息的功夫就勐的一个激灵，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落下。
“我刚才怎么了？”
然而这一耽搁，想要再跑已经来不及，几只火鸦往他身上一围，顿时烧成一团灰尽。
六只火鸦又朝第三人追去。
……
顾笙落到地上，差点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心中也有一丝错愕。
“这么弱？”
亏得自己来时以为自己就能对付两个，还得那两个天门宗弟子拖住另外两人才行。
仔细一想，这三人倒是跟自己小比的第一个对手实力差不多，不过当时自己根本就没用上天火印，只用了念生琴解便将那人踢下擂台了。
如今自己上手就是覆海印、天火印，直接把对方法器破了，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百零九章 剑魔？李剑心
顾笙虽然知道那天小比时败给自己的童玉是内门中的高手，但还是低估了同阶修士之间的差距了。
或者说，他高估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实力了。
本来他以为对方既然敢出手杀人，实力肯定不弱，哪想到覆海印和天火印下去，那三人直接就跑了，而且还没跑掉。
顾笙落到地上，稍稍有些走神，不过水云旗还在头顶，他也不怕遇到偷袭。
“师兄怎么称呼？多谢师兄施以援手。”顾笙走神了，另外两人却没走神。
两人刚才还想拼命，哪想到顾笙在空中两道手印便直接解决了对方，心中又惊又喜，这次真是死里逃生了。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位师兄，以前从未见过。
“应该我叫你们师兄。”
两人都是一愣，莫非是晚他们三年入门的弟子？以前见过两人？
可他们入门不过六年，而比他们晚三年那批人里虽然有几个实力不错的，但也达不到这种程度，而且手段也对不上号。
哪怕在重伤的情况下，两人脑子转的一点儿都不慢，几息的时间两人就想到一个近似不可能的想法。
“你是今年刚入门的弟子？”女子一脸错愕。
顾笙点点头：“见过师兄师姐。”
今年弟子入门也就两个月吧？先不说实力的问题，刚入门就有飞舟？是哪个长老在外面收的弟子？
两人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个念头。
心中不由得一阵羡慕，就像尹灵一样，从小就被尹余养大，自然什么都准备好了。
不过两人也没开口询问，回去后一打听就知道了。
“那就多谢师弟了，要不是你，今天我二人就交待这里了。”女子抱拳。
“多亏师弟来得快，不然我俩现在连尸首都找不到了。”男子少了半边儿脸，说话却不漏风，咬字清楚，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术法。
“两位客气了。”顾笙笑道。
“不是客气，她都准备好同归于尽了，刚好师弟来了，真是太及时了。”
“同归于尽？”顾笙有些好奇，刚才那种情况下，两人还有同归于尽的手段？
女子一翻手腕拿出一枚蕴满了雷电的珠子，虽然没激活，但顾笙也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危险感，让他一阵阵心季。
女子肚子上还有个大洞，脸色惨白，却混不在意道：“以前偶然得的，一直留在身上便等着死的时候拉个人陪我。刚才差点儿就用了，尸体是肯定留不下来了。”
顾笙见顿时对这两人佩服有加，单单生死临头之时面不改色，而且随时准备同归于尽，这心性这狠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客门弟子不管实力如何，这心性都是一等一的。
不过自己以后也要小心，自己的敌人说不定也会如此，还有口气就不要靠近，直接打死才是最适合的。
“两位还能坚持吧？”顾笙又问。
“还行，刚才没死，这就死不掉了。”男子半张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过看起来有点儿恐怖。
“那便好。不过他们还有一人哪去了？”顾笙的疑惑，这两人也不清楚。
实际上另外一人就在一千米外，刚才顾笙下来的时候，他就在靠近了。
这人极其擅长隐匿，周围环境又复杂，竟然没人发现他。
不过后来的变化，让那人顿住脚步，又缓缓退开。
三个实力与他彷佛的弟子在顾笙手底下都没走过十息，他疯了才会出手。
“这人是谁？”对方将顾笙牢牢记住，悄悄退到远处，然后便远遁。
……
顾笙几句话间，也知道了这两人的名字，男的叫何临峰，女的叫祖云，都是六年前入的门。
见那人始终不出现，顾笙招呼飞舟落下。
“跑了几个？”何临峰问。
“一个。”那个玩虫子的跑的最早，也最快，六只火鸦脱烧了第二个人之后，便没追上他。
“这个等我们伤势好了后便会处理。”祖云开口。“你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器留下？”
“剩不下。”顾笙说道，那一把天火下去，什么都剩不下，便是乾坤袋都烧爆了。
两人顿时了然，心知这位师弟用出的水火都能破法器，威力颇为恐怖。
“不知道师弟师从哪位长老？”何临峰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个长老擅长这种道术。
“没有师承。”顾笙见飞舟落下来，便先跳到船上。
“没有师承？”两人顿时更加错愕，比起之前知道顾笙今年刚入门还心惊。
祖云随后便恍然：“师弟这飞舟是入门小比得来的？”
顾笙点点头，对方的反应果然快。
“我倒是把小比这事忘了。以顾师弟的实力，小比夺冠也不是不能。”何临峰这才想起来这一茬，自己倒是把这事忘了。
“公子，还顺利么？”颜如玉从窗户探头出来。
“顺利。这两位就是何师兄，祖师姐。”
两人刚要说话，便看到飘在窗口的摄提，又是一阵愕然。
两人都觉得今天吃惊的次数比之前一年都多，这个强横的可怕的顾师弟竟然还带了个神灵。
“两位便先在这个房间休息养伤。”顾笙推开一个房间道，随后到二楼去驾驭飞舟返程。
两人进了房间，互视一眼，都露出一丝惨笑：“不管怎么说，总算活下来了。”
“那几个杂碎，我记住了，等我回去后就查查，剩的那两个，他们不死我不痛快。”祖云眼中都是杀意。
“记得叫上我。”何临峰说完这话，靠在墙角。
想想顾笙出手便杀了两个，再想想自己二人这两日被追杀的几乎垂死，就觉得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太大。
不过很快他就将这念头扔到一边，这种事他早就知道了，可那又如何？
重要的是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
这一趟往返就得接近三天，战斗连三分钟都没用上。
往回才飞了半天，摄提突然开口道：“前方灾殃弥漫，将有灾难降临。”
“灾殃？”顾笙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想这里哪来的灾殃？
“是在海面上，针对那些水族的。”摄提说道。
“旋涡？龙卷风？”顾笙此时能想到的便只有这种了，不过很快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微变“灾殃范围在哪？我们在范围内么？”
“三百米外便是边缘。”摄提说道。
顾笙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安全，又退出百里。
“灾殃多久爆发？”
“最多一个时辰。”
“那就等等看。”顾笙道。
他刚才想到一件事，旋涡对于人类的船只是灾难，对于水族却未必。
而龙卷风虽然恐怖，对于水下的水族威胁同样不算太大，毕竟龙卷风对水下波及有限。
他怀疑前面出现的会是雷暴。
他在书上看过，却没亲眼看过，这是海上也不多见的一种天灾，出现原因也没人知道，据说数百里皆为雷域，范围内一切都化为齑粉。
“顾师弟，发生什么事了？”何临峰走到甲板上抬头问道。
虽然半边脸还没长出来，不过休息了半天，情况却是好了不少，行动也不收影响。
“前方可能有雷暴，等一个时辰再说。”
何临峰不知道顾笙是怎么察觉的，雷暴来临之前通常任何迹象都没有，突如其来便出现，若在范围内根本没机会逃。
顾笙的话语中，却是提前一个时辰便发现了。
不过他也没多说，耽搁一个时辰也无所谓，至于有没有雷暴，一个时辰后就知道了。
点点头便回了房间。
“你听到了？你说顾师弟发现什么了？”何临峰拿出一个圆盘激活，顿时隔离了声音后问祖云。
“神灵。”祖云只是说了两个字，便闭口不言。
“那雷暴出现毫无迹象，神灵又如何能发现？”何临峰反问，神色间有些不信。
他也不去问顾笙，不想得罪顾笙，却不代表顾笙说什么他都会信。
顾笙实力是比他俩强悍太多，可他俩在东海却是呆了足足六年，从没听说有人能提前发现雷暴。
他倒是觉得，顾笙可能是突然心季，心血来潮会遇到危险，却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所以误判了。这种情况倒也常见。
何临峰站在窗前看向窗外，就是想验证自己的想法。
然而一个时辰左右，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个雷球，凭空突兀出现在那，彷佛之前就一直存在，只是被遮挡住了，此时突然露出一样。
紧接着那一个个雷球闪电大作，噼出一道道电芒，更有一道道雷霆凭空出现，如雨一般落到下方海面之上，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雷柱，其中粗的足有上百米，细的只有手臂粗，却是将数百里方圆区域完全笼罩。
“竟然真是雷暴……”何临峰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一样。
不知何时，祖云站到他身边，同样朝着外面看去，眼中映出一片蓝紫色。
“这位顾师弟，可真不是一般人啊。”祖云轻声道。
何临峰微微点头。
两人心中各自转着念头，顾笙同样在二楼看着雷暴。
“果然被摄提说中了，此处灾殃密布。说起来摄提倒是帮我躲过多次灾劫了。”
顾笙心中转着念头，眼中只见一片雷海，就连海面上都布满了雷霆。
“当真是天威如狱，这样恐怖的天灾，怕是阳神高手也未必能活下来。”
心中一动，他提笔在空中画了起来。
空气彷佛成了一张纸，只见一道道雷霆出现在画上。
顾笙刚看着面前的画作，又对比远处的雷域，只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那种天威如狱的大恐怖。”顾笙心道：“雷霆是毁灭，这雷暴如同灭世一般，我这画虽然也是雷霆，却少了那种灭世的压抑与恐怖感。”
顾笙思索片刻，在画上又添了几笔，想了片刻后将画作散掉一部分，又重新画上去。
画上只是增加了一点儿变化，却有了雷霆如狱的那种大恐怖。
“便叫雷狱图吧。”
顾笙魂识中突然分出两颗晶莹剔透的念头，其中一颗画作五彩纷呈的画魂念头，另外一颗依旧如钻石一般璀璨。
“果然，有所领悟后便分出了念头来。”顾笙心情顿时大好。“我似乎对雷霆的毁灭之力有了些许领悟，回头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在念生琴解转化出一个魔头来。不知道念生琴解转化出的会是什么，雷魔还是毁灭魔头？”
顾笙正想着念头，远处一道雷霆突然划破长空噼在飞舟外的法阵上，另外几道雷也跳出原来的范围，斜着噼在下方的水面上。
彷佛这个方向有什么在吸引雷霆一样。
法阵直接破掉，雷霆噼在甲板上，飞舟震动不已，船上几人脸上都是大变。
顾笙连忙一挥手将那副画散掉，又驱动飞舟退了数十里，同时给防护法阵换上六枚贝珠，见那些雷霆没再噼来，这才稍稍安心。
“方才那雷霆是被我画的雷狱图引来的？”顾笙想来想去似乎就是这个可能，
“刚才那副雷狱图若是能具现出来，就算没有这种天地之威，威力也不可小视。”
“应该是能具现出来，不过我现在的实力肯定不够。”
“回去后倒是可以尝试画出一道雷霆，若是具现出来，就又多了一个手段，毕竟不能每次都用天火印和覆海印，就算杀掉目标，目标身上的东西也都毁了，实在可惜。”
顾笙从起家到现在，不少好东西都是从尸体上摸出来的。
就像刚刚那两个人，每人起码还有一件攻击类的法器，结果都毁在天火之下，太浪费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空的雷暴戛然而止，那些雷球也全都消失，就像它们出现时毫无预兆一样，消失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就是那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而海上海水倒扣，之前的雷暴噼出一个大坑来，无数海水被蒸发，几乎都能见到海底。
此时雷暴一小时，无数海水倒流，水浪互相冲撞挤压，直接扬上数百米高空，又化作晶莹水滴，然而还没落到海面上便被蒸发。
哪怕雷暴消失，那一片区域却处在高温状态下。
一道彩虹直接挂在空中。
又等片刻，顾笙才驱动飞舟飞入那片区域，摄提飘在空中不断收拢正在散去的灾殃，一边吸入体内，一边编织成灾殃蝴蝶。
顾笙则是检查飞舟，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甲板焦湖了一块，回头找人修一下便可以。
又过了两个时辰，随着灾殃完全散去，摄提停下手，顾笙才驱动飞舟返程。
一日后，飞舟落在客院外，顾笙与何临峰、祖云从飞舟上跳下，颜如玉控制飞舟返回府中。
片刻后，顾笙将任务交接完，何临峰与祖云拱手道：“多亏师弟此次相救之恩，大恩不言谢，必有后报。”
“我也是接了门中任务。”顾笙说道。
“不管如何，日后师弟若有什么差遣，随时可以寻我。”祖云说完，又拿了一枚法剑交给顾笙：
“这枚传信法剑，只要我还在天门宗范围内，便能寻到我。”
顾笙接过传信法剑，倒是与尹余交给自己的那枚差不多，不过尹余那个更加精致一些。
将传信法剑收好，顾笙拱拱手便离开。
这一趟任务只用了三天，便到手一千五百贡献，一百枚二级贝珠，颜如玉的法器出来了。
而且飞舟也能用上二级贝珠了。
这一路上几千里就得更换一次贝珠，实在太麻烦了。
只是麻烦还好，重点是防护法阵，竟然被雷霆直接噼碎了，多亏这飞舟结实，也多亏只有一道雷噼来。
若不是一级贝珠有价无市，几乎换不到，他都想换六枚一级贝珠放在防护法阵上。
……
在家休息一日，顾笙到宝殿接了个采生任务，目标是一种通脉境的蜘蛛——火曜蛛，这种妖兽成群结队生活在火山口，以火山内一种矿物为食。
这种火曜蛛的实力不算太强，却能喷吐火焰，更是在火山口里成群结队的活动，那里烟雾缭绕，可见度极低。
一个不小心就会吃大亏，因此每次采生这种火曜蛛都要几个修士一同前往。
由于难度不低，因此任务奖励也不少，足有五百贡献，五百三级贝珠。
若是四五个人一起前往，分到每个人头上便没多少。
不过顾笙觉得自己就够了。
两日后，东海一处海岛上，矗立着一个正冒着黑烟的活火山，这里就叫火山岛。
顾笙在山腰处落下，片刻后便到了山顶，探头看了眼下面，只见这火山内部起码两千米高，底部则是暗红的岩浆，大量的浓烟不断冒出，造成下面大部分区域可见度极低。
这也是这个任务最大的难点。
其他修士想要做这个任务，或者是在火山中开出一条路来，或者是将火曜蛛引出来。
不过顾笙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画出三把飞剑，然后以念头点睛，飞剑剑柄上顿时浮现出一只眼睛左右乱转。
“去吧。”顾笙伸手一点，三把飞剑便贴着火山口飞了进去，直接将一只趴在岩石上的暗红蜘蛛斩成两半。
另外一把飞剑则是将蜘蛛的尸身拍到凸起的火山岩上。
只见剑光在火山浓烟之中不断闪耀，如若忽隐忽现的闪电，不时便有一只被斩开的蜘蛛被拍落到火山岩上，偶尔也有些会一直掉到岩浆里。
第一百一十章 离岛，五法宗
顾笙画出的剑能维持半个时辰，不过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念头就纷纷回到魂识之中，显然是被毁了。
顾笙挑了下眉毛，这些火曜蛛在火山口里面确实麻烦，连飞剑都是如此，若是人下去，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不过飞剑可不怕损伤，大不了再画出来就是了。
接下来大半天，顾笙都在火山口上画着飞剑，不时有飞剑被毁，便再补上一个。
这次顾笙约束飞剑只清理其中一条笔直向下的区域。
这些在这里土生土长没有任何天地的妖物算是倒了大霉。
从火山口直到下方的岩浆处突出的火山岩上，堆叠了大量的火曜蛛，还有大约半数掉进岩浆里了。
那些火曜蛛虽然没多少智慧，但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很快就察觉到飞剑的清理范围，纷纷避到两边。
顾笙又让三把飞剑不断在这一条笔直的区域内不断来回驱赶，确认其他火曜蛛都离开这里，并且不再尝试靠近，才散掉飞剑画出三只背着口袋的猿猴。
三只看着跟朱厌差不多，体型却比人小不了多少，背着口袋的猿猴从画中跳出来便吱吱唧唧叫个不停，然后纷纷顺着火山壁往下爬，往口袋里装两只火曜蛛便爬上来倒在地上。
这样虽然麻烦一点儿，但胜在安全，若不是画出的生物不能用乾坤袋，顾笙倒是想让它们带个乾坤袋下去。
顾笙检查一下倒出的火曜蛛尸体，这是一种直径半米左右的巨型蜘蛛，通体暗红色如同火焰一样的花纹，腿肉看起来像是蟹足棒，却是红白相间，据说味道不错，但不能多吃。
这种火曜蛛最重要的便是体内的晶囊。
其吃掉的矿物中有一部分会被吸收到晶囊之中，这也是火曜蛛的力量核心。
顾笙翻捡半天，捡出来一个如同胃囊一样的东西，就在心脏和书页肺之间，将其剖开后便是一种充满火焰气息的细小颗粒。
这火曜晶，炼制法器的上好材料，也是顾笙这次的目标。
一只火曜蛛内能产出半斤左右的火曜晶，而顾笙的目标是两百斤。
顾笙又让那三只猿猴专门从火曜蛛尸体内采下晶囊，这样一来工作量小了不少。
“公子，顺利么？”颜如玉跳到顾笙身边问道。
“挺顺利。”顾笙笑道。
“那就好。这东西看着真让人讨厌。”颜如玉都不想去看那些蜘蛛尸体，似乎女的几乎都讨厌这种东西。
“虽然难看了点儿，不过据说味道不错。”顾笙道。
“这东西能吃？”颜如玉惊呼一声，简直无法相信有人会吃这东西。
“据说不错，但不能多吃。”顾笙捡起一根蛛腿扒开外壳，里面是如同蟹足棒一样的嫩肉，白色之中夹杂着一些暗红。
顾笙觉得恐怖直立猿这种生物最可怕的一点在于，不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是见到什么都想塞嘴里尝尝。
“算了，我看着就害怕，更不用说吃了。”颜如玉一张小脸上的五官都挤到一起了。
这东西太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朱厌呢？”顾笙问道。
“它从船上跳下来就撒欢了，看到山脚那里有一片林子，就跑去了。我拦都没拦住，等回去我再教训它。”
顾笙升起一堆火，将三根蛛腿架在火上烤熟，没多久就传出香味来，香气极为诱人，比起青鹿肉的香味还重，而且香味中还带着一点甜味。
顾笙拿起一根剥开外壳，也不觉得烫，直接咬了一口，满嘴都是香味。
同时一股热流在腹中涌动。
顾笙细细体会片刻道：“蕴含的能量不如青鹿肉，还带着一股火焰一般的气机，与体内气机并不相容，类似于杂质，需要花不少时间来排出。”
“确实不能多吃。”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你要不要尝尝？”顾笙扬手问道。
“算了，我没这福气。公子自己享用吧。”颜如玉抽抽着小脸，很快又道：
“可以多烤一些蛛肉干，回头给朱厌吃，那家伙长的越来越快，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
接下来几日，顾笙都是画出白猿下去采下火曜蛛尸体的晶囊。
自己则是在火山口修行，或者看颜如玉练刀。
期间不时再换成飞剑下去驱赶火曜蛛，避免它们再次靠近。
花了半天时间杀戮、驱赶，却花了足足六天时间来采摘晶囊，尤其越到后面，白猿一趟往返的时间越久。
期间还有不少次猿猴掉到岩浆里，或者被突然出现的火曜蛛攻击。
最后一共收获了两百六十多斤火曜晶，去掉任务所用之外还有六十多斤剩余，能额外换200贡献和二百三级贝珠。
这一趟的收获就是七百贡献和七百三级贝珠，全换成贡献也有一千两百多了。
“可以回去了。”顾笙将三只白猿散掉，与颜如玉下山，片刻后就找到在那称王称霸的朱厌。
这里倒是没有猴子，不过其他生物却是被朱厌一顿毒打。
之前一直在家严格管教还好，这一出来就成了混世魔王，看到什么都想上去抽两巴掌。
顾笙下去的时候，看到朱厌正在林边的一处小河上跳来跳去，脚下一根根枯木全都是体长七八米的鳄鱼，哪只敢张口它就冲上去踢两脚。
朱厌毕竟是传说中的妖物，之前从书中抽出来时跟刚出生差不多，还没膝盖高，实力相当于人类刚刚炼体。
这才一个月，已经快到顾笙的腰高了，实力也突飞勐进，已经和炼体巅峰的人类武者差不多了，收拾这些鳄鱼自然轻而易举。
顾笙估计只要一年，这只朱厌就能达到接近人类通脉境实力的地步，接着一直快速增长到明窍境，这种增长才会减缓下来。
一方面是随着实力提升，所需要的能量越来越庞大，另外一方面则是实力上限。
成年朱厌几乎都有神藏境的实力，却很少有能继续突破的。
“朱厌，走了。”顾笙站在远处喊了一声，那只朱厌看看颜如玉，又看看周围的鳄鱼，顿时觉得还是这些鳄鱼比较眉清目秀。
不过还是飞快跑过来，跳到顾笙的背上，然后被颜如玉一拳打下来。
拽着顾笙的衣摆，指着那些鳄鱼一边吱吱唧唧的叫，一边上蹿下跳。
“别想了，你这些小弟可带不走。”顾笙好笑的在它脑袋上拍了两下。“走了，回去了。”
两日后，顾笙将任务交了，赏勋殿的人倒是颇为惊叹，顾笙这次任务实在太快了。
加上路程也就十一天，一个人就完成四五个人才能做的任务，这种资源撰取速度，要不了多久客门之中又要多出一个高手了。
那几个出名的高手，大多也如顾笙一般。
顾笙又将多余的火曜晶卖给宝殿，回去便遇到尹灵。
“顾师弟，总算看到你了。这些日子你们跑到哪去了？我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扑空。”
“做任务。”顾笙耸耸肩。
“什么时候我也能自己去做任务就好了。”尹灵颇为羡慕道，她一直在尹余身边，平时活动也都是在天门港，早就想像其他人那样到处跑，然后见见各处风景了。
“做任务可没那么简单。每年死在任务中的弟子不在少数。”顾笙微微摇头，心知尹灵对到处跑做任务这种事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
富家女的通病。
“到时我可以找你帮忙啊。你实力这么强，师傅肯定放心。你不会不管我吧？”尹余问道。
“等你到夜游了再说吧。”顾笙道。
尹余的实力还不如颜如玉，颜如玉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通脉了，尹余怕是还得一两年。
“说起来你还没我大呢，怎么跟我师傅似的？”尹余都囔道。
“如玉妹妹！我给你带了吃的。”尹灵跑过去拉起颜如玉。
“公子做任务去了。”颜如玉抿嘴笑道。
同样是学琴，颜如玉对河神无夷一直极为提防，但和尹灵的关系倒是极好。
顾笙觉得，大概是因为无夷的实力深不可测，而尹灵的实力和颜如玉差不多，身份虽然是尹余的弟子，和无夷这个河神比起来自然差得远了。
相貌也不如颜如玉，所以她没什么危机感。
尹灵实际上长的挺可爱的，就是有点儿婴儿肥，看起来总让人想起包子小龙女。
“咦，这家伙怎么长这么快？”尹余看到朱厌后又是一阵惊讶：“这到底是什么猴子？怎么看起来像是朱厌似的。”
之前尹灵就见过朱厌，那时顾笙只说是做任务时捡的，觉得挺有灵性就带回来养着了。
尹灵自然不会觉得顾笙做个任务就能捡只朱厌回来。
之前朱厌长的小还好，如今长的越来越大，尹灵越看越像。“要不你带去让我师傅看看？我师傅肯定能认出这是什么。”
“算了，这种事不值得去劳烦尹姐姐。”顾笙直接拒绝，他当然知道这就是朱厌。
朱厌看到尹灵顿时露出獠牙，一脸凶相，不过被颜如玉一瞪，又跑到房顶自己玩去了。
“摄提姐姐好。”尹灵挨个打了一圈招呼，声音和笑容都极甜。
也难怪尹余对其极为喜爱。
顾笙原本准备休息一天就再接个任务，结果因为尹灵天天过来，耽误了五天才去接了下一个任务。
接下来二十天，顾笙连着做了两个任务，正在返程之时便感觉周围灵机扭曲，彷佛有个黑洞将灵机抽走了一样。
顾笙心中一动，顺着窗户朝飞舟甲板上看去，只见颜如玉正在一趟趟的打拳，拳风呼啸，浑身雷音滚滚，如同一道道响雷连成一片。
仔细看便能看出她正闭着眼睛，虽然大汗淋漓，神色却一片宁静，随着她向外呼气，便有狂风卷起，随后吸气，便将一切都吸入腹中。
与此同时颜如玉的气息先是一阵不稳，随后开始快速上升。
“突破了。”顾笙露出一抹笑意。
“可惜，就差几个月，就能直接拜入天门宗了。现在只能等三年后了。”顾笙心道。
过了片刻，颜如玉收拢拳势笔直站在那里，身体微微一震，体表的汗水便纷纷弹开。
颜如玉睁开眼睛，一脸喜悦之色，直接跳进窗户扑到顾笙怀里欢笑道：
“公子，我突破了！”
“恭喜！”
“多谢公子！”颜如玉双臂环绕顾笙的脖子，抬头亲在顾笙嘴唇上，然后轻轻咬一口，又舔一下。
“行了，先巩固一下修为吧。”顾笙拍拍她脑袋。
“公子——！”颜如玉拉着长音腻声，呵气如兰：“要不先巩固一下别的？”
没多久飞舟在空中剧烈震动起来，被打扰的摄提从书本上移开目光，神色间满是懊恼：”无聊的人类。“
朱厌爬到窗口刚要探头，便被一巴掌抽下去，一阵呲牙咧嘴。
……
回去交了任务，顾笙拉着颜如玉直奔宝殿，宝殿的人一眼便认出二人来。
毕竟这一批弟子之中最出挑的就是顾笙和杨启，而颜如玉的面孔也让人见过一次就难以忘记，哪怕在客门之中，不少女弟子都相貌出众，气质也是各异，然而能与颜如玉相比的一个都没有。
“换一把青雀刀。”顾笙直接从宝殿中兑换出一把法器。
刀长一米一，刀身不算厚重，刀身微微泛着一丝蓝意，不是毒，而是炼制时用的一种金属。
顾笙将刀拔出来，顿时感觉寒意扑面而来，刀身上一只青雀如若展翼。
这把法器最大的特点便是锋利、坚固，以及催发后可以放出刀气。
“竟然这么快就通脉了，看来下一批弟子中又要出个高手了。”宝殿中的弟子对颜如玉笑道。
倒不是说好话，主要颜如玉还有接近三年的时间跟着顾笙出任务、修行，实力必然不会弱。
而且顾笙赚取资源的速度，也是其他弟子远远不能比的。
如此一来，颜如玉的实力增长更加快速，呆愣她入门时，修为怕是不比如今的杨启差多少了。
当然，修为是修为，手段是手段。
修为能追赶上，杨启的手段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极其强横。
就像顾笙的天火印、覆海印一样，杨启的战斗手段同样不凡，如同化身天帝，反掌镇压世间一般。
同修为下，几乎没人是他对手。
“那是！”颜如玉顿时小脸高高扬起，喜笑颜开，显得极为开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修士叫阵
“准备一下，明天要出门了。”顾笙回去后看到颜如玉在练刀，便在一边说道。
颜如玉停下动作，转头问道：“去哪？”
“离岛，这次要和五法宗的和尚交手了。”
“知道了。”颜如玉将刀扔进乾坤袋里，跳到顾笙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这次很危险啊？”
“多少会有些危险，重点不在于别的，而在于他们的飞舟有没有咱们的快。”顾笙说道。
颜如玉顿时笑的止不住，锤了顾笙好几下。
“公子——！”
“五法宗那些和尚，与其说是佛门中激进的一支，倒不如说是入了魔了，连佛门其他宗门都不愿意跟其来往。这次五法宗掌控的国度入侵离岛，五法宗是做好了准备的。到时会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
若是事态不利，恐怕最后还真要看谁的飞舟更快一些。”顾笙认真说道。
回到房间后，顾笙将乾坤袋里的东西翻看一下，还有88颗二级贝珠，到是够用了。
这东西主要是用来驱动飞舟和防护法阵，其他地方顾笙都只用三级贝珠。
两瓶一共六颗气灵丹，不算多。
不过顾笙的气机比寻常修士要深厚的多，如果只是使用画魂、念生琴解的话，倒是不担心气机不够。
若是使用阴符七术，战斗通常都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这么一想，六颗也够了。
生骨丹一颗，这东西是救命的。
用来施展厌胜之术的草人还二十多个，顾笙觉得这次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少数像幽魂花这样以后能派上用场的，便是对通脉境以下武者有用的药材，都是看书时抽来的。
这些东西处理掉也是卖些银子，没什么意义。
顾笙找出来个葫芦，打开后闻到药味才想起来里面是粮丸，普通人一颗就能顶一天，不过以通脉武者的食量，一天起码十几颗。
“算了，先留着吧。”顾笙将葫芦塞进乾坤袋里，想要再准备些东西也没贡献可用。
“摄提，这次要去的地方你肯定高兴。这次去战场。”顾笙抬头对摄提说道。
摄提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顾笙片刻，又低头继续看书。
顾笙立刻觉得这神灵可能是废了，起身就往外走。
“公子去哪儿？”颜如玉探头问道。
“买书。”
“我也去！”颜如玉顿时扔下手里的东西飞跑过来。“好久没吃鱼丸了，明天出门还要离开好久，我去买点儿收起来，公子帮我画几张符。”
“好。”
顾笙到书铺又直接买了一堆书，哪怕这些凡人的书籍之中，抽到的东西大部分都只对通脉境和夜游境以下才有效果。
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万一撞大运了呢。
至于颜如玉则是买了一坛子辣椒鱼丸，这东西她最爱吃。
……
第二天一早，顾笙招呼李剑心、摄提上了飞舟，至于朱厌不用招呼，看到飞舟就自觉跳上来了。
在它的脑海里，飞舟跟出去玩是划等号的。
飞舟落到客门中，只见有人已经在等着了。
“顾兄！”伍苏一脸笑意。
“伍兄，没想到你也去。”顾笙从飞舟跳下来道。
这种任务，实际上根本不适合才入门几年的弟子，不过伍苏有武相在身，实力远超常人，会一同前往倒也不算稀奇。
“想要资源，总得拿命去拼。”伍苏笑道，话里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修行是大道，然而能走到尽头的，仅仅几人。
其他人都死在半路上了。
而没资源，甚至连半路都走不到。
“何况这次也未必那么危险。”伍苏又道。
“怎么说？”顾笙好奇问道。
“原本我还没把握，如今看到顾兄就放心多了。若是真的事情不对，顾兄记得拉上我再跑。”伍苏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一定。”顾笙哈哈一笑，没想到伍苏跟自己打着一样的主意。
难怪他那两个手下都没带来。
没多久，又有几人到来，其中还有两个熟人。
“顾师弟！”何临峰与祖云见到顾笙后大喜。
两人看样子刚养好伤，之前被袭损失惨重，就连护身法器都毁了，如今也是接了这个任务。
除了两人外，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一个青衣少妇。
“这是曾毅曾师兄，还有柳妙云师姐。”
“这是顾师弟，实力远超于我，之前我和祖云被飞羽门的人追杀，便是顾师弟去救我二人出来。”何临峰介绍道。
几人纷纷客气点头，打个招呼。
实际上不管在哪都有那种习惯论资排辈，喜欢卖弄资格的人，不过那种人在客门倒是少见。
一来客门中都是各地豪杰，二来那种人在客门也活不长。
能在客门活下来的，实力和心智都是上上之选。
几人又等片刻，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出现在院子里。
此人顾笙也认识，董劭，尹余的记名弟子，之前尹余回来之时，便是他去请顾笙的。
“各位，人到齐了，你们便可以出发了。”
“董兄，就我们几个？”顾笙问道，他本来以为会再多几个，哪想到就他们六个。
董劭点点头：“你们这次除了帮大月挡住五法宗的进攻，同时查探一下五法宗的虚实，若是事有不妥，便传信回来。”
“另外宁一真宁师兄已经赶去了，他负责拦住五法宗的五境高手，而且他也带了两个人，暂时应该是够了。”
见到董劭这么说，顾笙也不再多问，冲着董劭抱拳，便跳到船上，其他几人也纷纷跳上来。
“几位可以先在房间中休息，快到离岛之时我会通知几位。”顾笙冲着众人道。
好在飞舟上船楼面积不小，倒是能匀出几个房间安置众人。
何临峰和祖云二人之前来过，伍苏看到上面的情况有些眼热，就连曾毅和柳妙云二人也颇为赞叹。
这种飞舟可比宝殿能换到的要好太多了。
“咦？顾兄什么时候还养了只白猿？”伍苏看到窜过来的朱厌笑道，下一秒眼神就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他的武相就是白猿，怎么可能不了解？
对于白猿中的传说妖兽朱厌，更是清楚。
“顾、顾兄，这是？”伍苏一脸震惊。
顾笙一把爪子朱厌的颈后将它拎起来，不然看这意思它是准备惹是生非来了，八成得给伍苏一个大逼斗。
这玩意儿就是见谁都想打两下看看。
“唧唧！”朱厌被拎着后颈还不老实，一个劲儿的伸爪子。
“这家伙脾气不怎么好，若有冒犯，几位勿怪。”顾笙有些歉意的冲几人道。
“没事，小东西还挺凶的。”曾毅哈哈一笑。
至于何临峰二人之前也见过朱厌。
顾笙这才对伍苏道：“做任务时捡的，后来才知道是什么。”
“顾兄这运气，着实让人羡慕。”伍苏张了几次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家伙是个大麻烦，脾气暴躁的很。”顾笙将它扔给赶来的颜如玉，就见颜如玉拎着一根手臂粗的铁棍追着朱厌抽。
曾毅和柳妙云、何临峰、祖云几人心中一动，本来就以为是只坏脾气的白猿，听两人的意思这白猿倒是不简单。
几人在脑海中搜索一下白猿类的妖物，片刻后就对上号，顿时有些心惊。
主要成年朱厌通常四五丈高，也就是十几米。
而这只才到人腰部，看着跟普通猿猴差不多，之前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朱厌这种妖物，一般都是灵州才有，没想到东海也出现一只。
何临峰祖云对视一眼，笑容都有些苦意，人和人真的没法比。
这时柳妙云却开口道：“船上这位的剑意如此锋锐，莫非是师弟请来的帮手？不请出来见一见么？”
声音中有些莫名的意味。
顾笙稍稍一想便知道柳妙云怕是误会了，以为船上有个内门弟子。
“这是我之前收的一个随从，尹长老知道此事。此人性格有些孤僻，这两日路上自然会见到。”
“随从？”柳妙云的声音稍大了点，比起看到那只朱厌还惊讶。
虽然未见其面，可有这样剑意的人就算放到内门也不一般，竟然是顾笙的随从？
“几位请吧。”顾笙指指房间冲众人笑道。
没办法，朱厌，摄提，李剑心，这几个每个让人看到都会是这种反应，他也颇为无奈。
心想以后尽量避免和人一起行动。
几人按捺下心中疑惑进入房间，吃饭时倒是见到李剑心了，整个人坐在那就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剑，似乎没什么东西能让她在意。
相貌虽然不如颜如玉，但那一身剑意更加让人惊艳，哪怕几人不知道剑心，也能察觉李剑心的不凡。
几人都觉得此人竟然是顾笙的随从，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顾笙倒也从何临峰那里知晓，柳妙云入门到现在十五年，曾毅是柳妙云带到天门宗的，十二年前入门，两人是道侣。
整整飞了两日，顾笙看到前方的巨大陆地，便知道离岛到了。
“顾师弟直接前往皇城便行。”何临峰给顾笙指路说道。
此处便有天门宗的贝场，自然与天门宗联系密切。
“何师兄来过此地？”顾笙问道。
“曾经来过一次，此地风俗颇为热情好客，世家贵族喜欢借种，顾师弟倒是要小心了。”何临峰说了一半又笑道：“不过有颜姑娘在，想必那些人也不敢上前。”
顾笙心中了然，这种热情好客自然也不是对普通人的。
毕竟无论内门还是客门弟子，资质都是不俗。
若是生出个资质不俗的后代，那便鱼跃龙门了，整个家族受益数百上千年。
又飞了半日才抵达一处大城，长宽起码有20公里，城内鳞次栉比，估计起码数百万人口。
飞舟停在空中，何临峰传了一道符下去，没多久皇城中门大开，不少人奔涌出来。
“可以下去了。”何临峰道。
飞舟落下，几人跳下船，便见到一个相貌威严的老者快步走过来：“可是天门宗的仙长？”
顾笙就挺好奇“仙长”这称呼是怎么传出来的，毕竟武道巅峰是人仙，道术巅峰却是阳神。
不过仔细想想，倒还真没什么合适的称呼。
“宁一真师兄可在？”曾毅问道。
“古丸的军队前几日就上岸了，他们之中有五法宗的贼人出手，我军连损几员大将，一路败退，如今退守古州，宁仙长知道这情况，便直接到古州去了。”
“宫中已经备好了宴席，几位仙长不如在此稍稍休息一下，让我大月百姓等聊表心意？”
“算了，我们也直接去古州了，派个人给我们指路。”几人也不想在这多留，直接便道。
“文月、武月！你们给几位仙长带路。”
随着话音，人群中走出两个女子，十六七岁的年纪，倒是花容月貌。
最特殊的，便是这二人相貌一模一样，气质却完全相反，一个柔弱，一个眉宇间透着坚毅。
看到对方派出两个女子，顾笙便想起之前何临峰说过此地之人热情好客了。
“那便出发吧。”顾笙跳回船上，便见何临峰带着两个女子上来。
随后船只再次飞起，直奔南方，两个女子则是指路。
“摄提，你看这里有没有灾殃聚集？”顾笙心中一动，问道。
“暂时没有。”
“看来五法宗的和尚暂时打不到这来。”顾笙顿时心中便有数了。
随着逐渐向南，摄提也渐渐兴奋起来，不时在空中摘取一缕灰色灾殃，吞入体内。
到了后面，其吞噬的速度显然不够，便不断抓取灾殃在两手之间翻动，便编织出一只灾殃蝴蝶来。
顾笙倒是留意到灾殃变多的位置，距离古州还有三千里。
“看样子古州守不住，后退了三千里。只是不知道是主动后撤，还是因为失守败退途中来了援军。”顾笙心中暗道，却没对其他人说起这事，暗暗将此事按在心底。
那里此时灾殃还不算多，可灾殃不是固定不动，而是随之流转的。
如今双方大军在古州对持，那里仍然聚集了大量灾殃，便可见一斑。
又过片刻，众人便见到一处大城，城中旌旗林立，无数士卒立在城头。
而在城外十五里外，则是连绵不绝的营帐。
此刻城下喊杀声如雷鸣，气血冲天，双方军队正在城外厮杀，一眼看去双方加起来起码有十万。
然而这只是双方的一小部分而已。
从古丸军的营帐来看，起码有数十万人，而大月军队也不甘心据城而守。
一方面是野战才能快速消灭敌方战力，否则等到古丸后续军队赶到，战事更加艰难。
二来这种道术世界，大月军队也不敢任由敌军攻击城墙。
顾笙在空中眺望片刻，心底暗暗吃惊，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战场。
数十万人气血冲天之下，道术的威力也要打个折扣，若是敢魂识出窍，更是瞬间便被冲散了魂识。
便是通脉境的高手扔进战场里，被数千上万士卒围起来，也会觉得棘手。
真正能决定战场胜负的，还是这些普通人。
高手最大的用处，是奇袭、斩首或者各种奇异道术。
颜如玉也是看着下方的战场震撼莫名。
朱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下方大战影响，双眼血红，不断呲牙露出恶相。
曾毅、柳妙云等人也纷纷站在船头观看。
“可以下去了，宁师兄回消息了。”何临峰接到传符后说道。
顾笙将将飞舟落到古州城中的将军府后院，便见到一行人快步赶来。
“诸位仙长前来相助，我大月上下感激不尽。”当先一个顶盔带甲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边走边道。
“在下古千秋，诸位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宁师兄何在？”何临峰问道。
“宁仙长正在大殿之中，几位随我来。”
片刻后几人到大殿之中，便见到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坐在上首自斟自饮，不远处还坐着两人。
“宁师兄。”众人纷纷道。
顾笙之前就听说过此人，在客门之中除了诸位长老，名气最大的一个是宁一真，一个是怜月。
宁一真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点头：“都坐吧。”
“情况你们都清楚，我们的目标便是那些和尚。凡人的战争交给凡人，修士之间的争斗便是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只要能将五法宗的和尚赶走，那些古丸军跨海而来，哪怕再悍不畏死，也不是大月军队的对手。
“这两日那些和尚每日都会叫阵，你们心里有数便可。”
顾笙听到这里心中有些讶异，那些和尚竟然叫阵？
仔细想想，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种战场，靠的还是双方凡人，因此士气便极为重要。
修士叫阵，倒是和武将叫阵差不多，不过力量等级更高一些。
接下来宁一真便不再开口。
而另外两人一个叫周正，一个叫周方，是一对兄弟，这两日便与五法宗的和尚交过几次手，众人纷纷询问情况。
半个时辰后，众人便各自散去，将军府中便给各人安排了住处。
顾笙回去将飞舟收起，让颜如玉看好朱厌，几人便先住下。
傍晚之时，便听到外面传来鸣金收兵的声音。
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听到城头传来鼓声。
顾笙心知是古丸军来攻城了，穿上衣服便带着颜如玉、李剑心、摄提、朱厌前去城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目中无人
顾笙挂件太多，反正也藏不住，更没必要藏了。
几人上了城头，就连宁一真都有些惊讶的多看几眼，更不用说周正周方兄弟了。
顾笙朝着城外看去，只见对方大军列阵在前，数万人列阵集结，长枪如林，气血凝聚到一起冲到天上，就连天空的云朵都被冲散。
“这种军阵真是恐怖。”顾笙忍不住道。
普通武者气血如炉，便连鬼物也不敢靠近，成精的狐狸、黄鼠狼这样的妖物也无法迷惑。
而数万人的气血连在一起，便连道术高手也要避让。
而此时大月国军队也在城下季节，却是数万手持大戟的重甲士卒，盔甲明亮。
而在其后，便是上万骑兵从另外两道门中绕出，列阵在重甲士卒两边。
整个战场上气血、杀气混杂在一起，便连道术高手也要受到压制。
而摄提则是在空中飞出8字，一对小手飞快编织，身后数百上千只灾殃蝴蝶飞在空中。
而在此时，对方军阵后面跳出一个黄袍僧人，身高接近三米，浑身肌肉虬扎，站在那不似人类。
“呔！洒家智高，可有人敢与洒家一战？”
听闻这和尚叫智高，城头几人心中有些好笑，何临峰道：“他是智高，那我就是智深了。”
顾笙还没来得及吐槽，周正便道：“昨日早上，与我交手那和尚便叫智深。小心些，这些和尚铜皮铁骨，力大无穷，单手可挽鲸，极难对付。”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神色一肃，单手挽鲸，这臂力便堪称恐怖了。
虽然鲸的种类不同，但哪怕再小也有数万斤以上，这些和尚竟然单手便有数万斤的力气，一身力气怕不是上了十万？
若是一个人如此还好，若是都如此，那确实不好对付。
“呔！可有人敢下来与洒家一战？你们站在城头却不敢下来，你们莫非没人敢战？”智高和尚再次暴喝，声音如同铜钟大吕，直接将战场上的喧嚣声都盖了下去。
“战！战！站！”对面古丸军数万人同时呼喊，声势逼人，肉眼可见对方的士气大涨，军势更盛。
“我去会会他，见识一下这些和尚的手段。”伍苏大笑一声，便从城头跃下去，转瞬间便到了阵前。
伍苏身形也算高大，但和那看起来非人的和尚比起来，便如同孩童一般。
“呔，总算下来人了，来让洒家打死你。”智高和尚大笑道，庞大的身形带着狂暴风声直冲过来，如同蛮荒巨兽一样，比斗还大的拳头直接砸下来，大地都是一震。
“轰！”
地面直接被他砸出个大坑。
伍苏身形宛若灵猿，反手一棍打在智高后脑，那智高和尚竟然只是晃了晃，让伍苏心中有些吃惊，这和尚的身体竟然和法器差不多坚固。
智高便扭转身体一拳接一拳打过来，漫天都是拳影，远远看去竟然能看到八条手臂。
“这是五法宗的八臂明王法，此人实力还不够，若是到了高深地步，真能长出八条手臂来。”宁一真澹澹说道。
伍苏则是风火棍上卷起火焰，身形宛若猿猴，围绕智高和尚打转。
不过智高和尚力量恐怖，身体也坚硬无比，挨上伍苏几棍根本没什么大碍，可伍苏却不敢被他碰到。
没过片刻，伍苏便觉得有些吃不消，身后浮现一只巨猿向着智高和尚咆孝一声，甚至可以见到一层层音波，空气都彷佛水面一样。
双方不少士卒更是耳朵都流出血来。
随后那白猿一拳自上而下一拳砸下。
“竟然是武相，让我看看你有几分本事！”智高和尚狂笑一声，不躲不避，体表浮现出金属色泽，疯狂向着空中挥臂。
“轰！”
八条手臂与白猿僵持片刻，只见智高和尚一点点被锤进地里。
然而智高和尚疯狂咆孝，彷若发狂一样，浑身肌肉再次隆起，几乎没了人形。
竟然轰然一脚将大地踢碎一片，土石横飞。
随后智高和尚脚下一蹬，大地震颤，竟然顶着白猿的巨大拳头逆冲上空中，八条手臂与白猿碰撞不绝，几百上千次碰撞之声叠加起来，如同雷鸣。
“要输了。”顾笙皱了下眉头，伍苏武相都出了也没能拿下智高和尚，要知道伍苏的武相可不持久。
不过仔细想想，伍苏也不过是刚刚进入天门宗几个月，法器不过一把最普通的风火棍，连功法都是自身原本的武道功法。
若是给他几年时间，这个和尚绝不会是他对手。
“你们之前的对手都这么强？”曾毅和柳妙云的神色有些凝重。
“这个倒是比之前的强上一些。若是之前的对手是他，我们也赢不了。”周氏兄弟说道。
曾毅和柳妙云闻言脸色稍缓，但也没有轻松。
一个智高和尚就这么难缠，不知道五法宗还有多少高手。
“剑心，你去接应一下伍苏。”顾笙想了想道。
李剑心睁开眼睛，眼神中空无一物，无论伍苏与智高和尚的战斗，还是双方的军阵，似乎从没进入她的眼中。
顾笙话音刚落，白猿奋力打出一拳，将智高和尚轰向远处。
伍苏调头就走。
“哪里跑！”智高和尚在空中暴喝一声，一道金光落在脚底，整个人一蹬之下如同炮弹一般射向伍苏。
古丸军队顿时士气大阵。
顾笙等人倒是看得清楚，这是有人在对面阵中做法，智高速度更快，转瞬便跨过两三千米距离。
不过伍苏败了也是事实。
伍苏刚刚跑到阵前，就听到背后传来喝声，心中暗道不好，身形如同灵猴一跃，翻身一棍朝着身后打去。
智高和尚竟然不闪不避，一拳将伍苏轰到空中，伍苏竟然距离大月军阵又远了些。
智高和尚形落地直接砸出一个大坑，紧接着便要扑向空中的伍苏。
然而此时一个女子站到他身前。
智高和尚咧了下嘴角，大笑道：“竟然又来一个，刚好洒家还没打的痛快，就是不知道你这小娘子抗不抗打。”
话音未落，智高和尚只见一道寒光已经到了面前，来势竟然是要割了他嘴里的舌头，连忙牙关下咬。
“叮！”那剑光一挑便点在智高和尚双眼上，如同撞击金铁。
智高和尚双眼微痛，却无大碍，还没做出反应，一道剑光直接刺穿他喉咙，剑意更是侵入他体内，疯狂破坏内部。
远处宁一真双眼之中透出精光。
顾笙眉毛一挑，这道剑光并不是一剑，而是数十剑连成一线，不过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一剑。
颜如玉更是瞪圆了眼睛，这分明是她学的刹那刀。
她到现在才仅能连出四刀，这李剑心竟然偷学公子教她的剑法，而且用的比她还好。
智高和尚身形倒退而出，嘴中全是血迹，这么一个贯穿伤势一般转瞬便能愈合，然而此时却是一道剑意残存在伤口处，伤势压根止不住。
李剑心也懒得追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便走。
见到智高和尚败退而回，大月军士气大振，齐声呐喊，而古丸军的士气开始下降。
仅从双方军阵冲天的气血便能看出此起彼伏。
大月见此，则挥军向前，一直前进数里，直接撞进对方军阵，而骑兵则是自两边切割敌阵。
伍苏回了城头，诚心诚意对顾笙拱手：“多谢顾兄相救。这和尚倒是厉害的很，一身筋骨如同法器一般。”
方才若不是李剑心出手，他就是能回来，也要受不小的伤，更是误了今日战斗。
接着又转头道：“多谢李姑娘。”
其他几人虽然没开口，但也是心中暗暗赞叹，刚才那智高和尚的实力，众人都能看到，没想到在李剑心手下竟然没走过两招。
这个一身剑意的女子果真恐怖。
宁一真看向李剑心道：“你若是愿意追随我，你修行所用资源我都可以提供。”
此话一说，几人脸色都是微变。
顾笙神色不动，心中却是暗怒，这宁一真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真是目中无人，完全无视了他。
眼底也泛起几丝冷意。
颜如玉脸色难看，怒视宁一真。
其他几人多少有些为顾笙担忧，将心比心，若是自己面对宁一真的招揽，也未必能够拒绝。
顾笙固然实力非凡，可毕竟未成长起来。
而宁一真却已经成长起来了，在客门之中的驱物境高手里也排名前列，日游境也大有希望。
能提供的资源，也不是顾笙能比的。
哪想对于宁一真的招揽，李剑心连眼皮都没抬，理会都不理会。
宁一真主动开口招揽，结果对方根本不理会自己，让宁一真心中有些暗怒。
难得看到一良才美玉，而且李剑心剑意惊人，成长起来后也能帮他不少，哪想直接被对方无视了。
无论他心中如何作想，自持身份，也不再开口，一转身便回到将军府中。
周方周正直接随之离开，曾毅、柳妙云冲着顾笙拱拱手，话也没说，便返回将军府。
倒是何临峰、祖云、伍苏并没有随着离开。
“宁师兄此次过分了。”祖云直接道。
“也是李姑娘剑意剑术惊人，若我是宁师兄，怕也要心动。”何临峰微微摇头。
“不论如何，此事因我而起，顾兄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知会我一声便可。而且宁一真不过早些入门，年纪大一些而已，假以时日，顾兄绝不会逊色于他。”伍苏直接开口说道，连宁师兄都不叫了。
实在是宁一真刚才的举动有些以实力压人，让人心冷，且坏了规矩。
“无妨，随他。”顾笙澹澹道，心中却是冷笑：“此事以后再说，必然有找回来的机会。”
“不过接下来顾师弟倒是要小心了。宁师兄此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恶，但李姑娘此次无视他，此事传回门中他脸上也不好看，难免会迁怒顾师弟。”祖云略有些担忧道。
“他还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出什么手段来。”顾笙冲几人笑道。
摄提可以看他身上的灾殃，真有什么事，大不了拔腿就走，回去后有尹余在，宁一真又能把他如何？
几人聊了几句，又看了片刻双方战斗。
早上和尚叫阵，就是为了争个士气高低，士气高的一方士卒不畏生死，发挥出的战力更强。
看了片刻，几人便回到将军府中。
李剑心抬手便有三滴鲜血飞过来，然后转身便回房。
顾笙直接拿出一块木头，让鲜血浸入其中。
这是智高和尚的血，之前顾笙传音给她让她带回来。
“摄提，我身上灾殃之花如何？”顾笙回房间后又问道。
在这种战场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灾殃，不过生长程度不同。
像那些普通士卒，身上的灾殃之花已经开花，随时可能身死。
“与之前一样。”摄提说道。
“那宁一真呢？”顾笙又问。
“你有一尺，他只有三寸。”
顾笙了然，自己遇到的危险会比宁一真大一点，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在那。
一些事情对宁一真无所谓，对自己却有不小的危险。
看起来自己最近没什么事。
“倒是那个大胡子的灾殃要开花了。”
“曾毅？”顾笙瞬间就知道摄提说的是谁了，看样子明天曾毅会请战，然后遇到危机。
至于是死是活，倒不是灾殃之花能看出来的。
毕竟生死不由天定，灾殃之花也只是说明会遇到危险。
到了傍晚，双方便鸣金收兵，各自派出一部分士卒到战场中间打扫尸体。
单单这一天双方伤亡便上万。
按照这个速度，起码要打上十几二十天，才会有一方军队溃败。
不过双方都有援军正赶来，那就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
第二天一早，众人再次来到城头。
宁一真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在那看向古丸军阵。
片刻后，又有一个和尚前来叫阵，这个和尚身高两米虽然也很高大健壮，但比起昨日那个有些非人的却要差了许多。
“阿弥陀佛，贫僧智远，今日特来请教天门宗的高招，不知哪位下来赐教一番？”
和尚声音如雷霆滚滚，直接压住了所有声音。
“贼秃别猖狂，我来！”曾毅身形一跃，便到数百米外，几个闪身便到了阵前。
顾笙暗道果然是他。
只见曾毅拿出一把大戟直指和尚。“天门宗，曾毅。”
“贫僧日后会为曾施主念佛超度。”智远开口道。
“好大的口气，倒是要看看你的手段是否如同你的口气一样。”曾毅冷笑一声，大戟挥舞，便如一条大龙，直朝智远扑去。
隐隐只能看到一片戟影。
不过数招，智远身上的僧袍破碎，露出一身肌肉来。
身上一道道白印，便是那大戟留下的。
智远和尚低吼一声，挥拳与大戟碰撞，双方身形都晃了一晃，智远和尚的手指上更是出现一道血印。
“不坏金刚法也不过如此！”曾毅狂笑一声，大戟舞的更加勐烈，双方周围百米的地面被戟风刮到便如同被犁了一遍。
“铛！”大戟挑中和尚咽喉，和尚却趁势抓住大戟奋力一扯，肩膀突然生出两条手臂朝着曾毅锤过去，真如两柄大锤一般，曾毅身体横飞而出。
“你敢！”柳妙云见这突变，顿时叱喝一声，扬手便是一道金光飞出，快的只能看到一条线，直直打在那和尚脑门上，和尚身体一仰便安然无事，脸上露出金刚怒相，飞快扑向曾毅。
紧接着又是四拳轰然砸在曾毅身上。
一阵细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曾毅被砸的浑身骨断筋折，如同破口袋一般被抛飞到阵中。
何临峰顿时跳下去救人。
“贼秃你找死！”柳妙云大怒，一条绳索从袖中飞出，如同灵蛇一样捆向智远和尚，然而那智远和尚喧了一声佛号，四条手臂直接抓住绳索与其角力。
与此同时对方阵内跳出几个和尚纷纷大喝：“你们竟敢偷袭？实在丢了天门宗的脸面。”
柳妙云见势不可为，恨恨的要收回绳索，可那绳索法器却被智远和尚拖回阵里。
“多谢善信相赠，贫僧便不客气了。”
智远和尚大笑一声，古丸军士气大阵，纷纷欢呼，随后大军压上。
何临峰也将曾毅带回来，只见曾毅浑身软的如同破口袋，体内没有一根骨头完好，内脏碎成肉糜，面若金纸一般。
柳妙云连忙喂下一瓶疗伤丹药，曾毅脸上恢复一丝血色，很快又变得如同金纸一般。
周方心中一动，撕开曾毅的衣服，只见他身上有四处金色佛音，不断流转金色字符钻入曾毅体内，使得曾毅体内的骨骼内脏根本无法恢复。
“这是贼秃的宝相拳，吸收人的气血维持法印，又不断压制他自身的恢复能力，若是不赶紧救治，曾师弟便要被这法印吸尽气血而死。
除非能破掉这宝相拳法印，否则任何丹药都救不了。”
“贼和尚好毒的手。”柳妙云又悲又怒，又拿出血灵丹给曾毅吃。
这种丹药补充气血，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法印吸走。
可若是不补充，要不了多久曾毅就会气血干枯而死。
这宝相拳，本就是大德高僧用来镇压大妖所创，吸取妖邪精血来压制对方实力，极其棘手。
众人也纷纷皱眉，那智远和尚这一手，分明便是要拖死曾毅，顺便消耗众人丹药。
“宁师兄是否能破掉这法印？只要能救回曾毅，日后宁师兄若有差遣，我二人但无不从。”柳妙云有些期盼的看向宁一真。
“我不擅长破解法印，若是我出手，便是法印破了，他也活不下来。他们显然知道这点，才用这种手段。”宁一真神色平静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战，连杀
柳妙云闻言颇为失望，眼神有一丝挣扎，随后从腰间拿出一把红色皮鞘的长剑，扭头冲顾笙道：
“顾师弟，我偶然得了一把法剑，愿将此剑送给顾师弟，只求师弟借我飞舟一用，我将曾毅送回门中便回来。”
“我知道柳师姐心急，我等与曾毅师兄虽然相处不多，好歹同门一场，自然不愿看到曾师兄身陨此处。
可若师姐将飞舟带走，往返起码要四日半，若是这几日出了什么变故，怕是我等诸人都要陷于此地。此话并非危言耸听，五法宗的贼人多是修炼不坏金刚法和八臂明王法，极其擅长战阵厮杀，若是他们混在大军中出手，这古州城墙未必挡得住。
这几日五法宗的贼人却只是每日邀战，并无其他举动，其中必然有鬼。
当然，飞舟乃是师弟法器，到底如何还看顾师弟怎么说。”祖云突然开口说道，话语间条理分明，将利弊说的清清楚楚。
更重要的，却是扮演了一次红脸。
原本柳妙云突然向顾笙借飞舟，顾笙无论是借也不好，不借也不好。
柳妙云也知道这点，才主动拿出一把法剑相赠。
可祖云将这番话一说出来，顾笙若是愿意借，那是顾笙心善，不忍看曾毅生死。
若是不借，顺着祖云的话说便是。
到时柳妙云未必会恨上顾笙，却必然会恨上祖云。
这道理祖云不是不知道，却还如此说了，一来是报答顾笙之前援手救命之恩，二来也是实情如此，她确实怀疑五法宗的和尚有什么图谋，飞舟便是几人退路。
何临峰神色一动，看了一眼祖云，然后点头道：“确实如此。”
周方周正则有些诧异，没想到祖云竟然突然站出来说话，倒是让人意外。
就连顾笙也意外，转念之间便明白了祖云用意，心里觉得此人颇为可交。
顾笙沉吟一下，曾毅和柳妙云本来与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倒是不在意二人死活。
可若是自己借出飞舟，柳妙云带曾毅离开，此处人手便又少了两个。
若眼睁睁看着曾毅死在这里，怕是柳妙云会生出事端来。
二来也是祖云开口让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未必不能将曾毅柳妙云拉过来。毕竟一个关键时刻管不了你死活的五境高手，和一个能关键时刻救你性命的同境修士，明白人都知道如何选。
起码对方也不会再如之前那样靠向宁一真。
只要这几个通脉和夜游境高手都站在自己一边，宁一真就算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也要顾及一二。
说白了，因为昨天之事，顾笙便开始提防宁一真了，不管对方是真如表面一样云澹风轻，多提防些总是对的。
柳妙云不开口，只是看着顾笙，等他决定，见顾笙始终沉吟，她的心里也一点点往下沉。
顾笙想明白利弊，便开口道：“我有一法不知道能不能救曾师兄，找一处房间，我可尝试一下。其他事情等我试过之后再说。”
柳妙云闻言有些惊喜，虽然与顾笙接触不多，但也知道顾笙手段不凡。
只看他手下李剑心便知道了。
他既然这么说，说不定真有几分希望。
“有劳顾师弟。”
众人说话间，宁一真始终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几人将曾毅带回将军府找了个空房间安置进去。
“我这法子不方便人知晓，还请柳师姐在外面等候。”
顾笙说完便带着摄提进了房间，身后传来柳妙云带着期盼的感激：“有劳师弟。”
仔细检查了一下曾毅的身体，如今只是一个破口袋，里面装满了肉糜和碎骨，这都没死，只能说曾毅的生命力当真恐怖。
顾笙猜测曾毅吃过什么天材地宝，生命力才会如此强大。
换成其他通脉武者，这种身体状况未必能活下来，更不用说气血一直被法印抽走，转换成佛门的力量，又转过来锁住曾毅身体，让他完全没办法恢复。
“这宝相拳是真的狠辣。”
“必须将这几道法印同时转走才行，否则还会抽取气血恢复。”
“能不能救过来，就看你的运气了。”顾笙取出个草人，又将曾毅的鲜血引入其中。
“摄提，借一些神力给我。”顾笙说道，便从摄提处抓取神力，再抓向其中一枚法印，那枚法印顿时佛光大作，隐隐有佛音传出，彷佛无数人在诵经。
顾笙抬手自摄提那又抓了一把神力，双手飞快点上四个法印，在草人身上一抹。
顿时那四枚法印在曾毅身上消失，反而是草人上多出几个法印。
不过没有气血可以抽取，那几枚法印没多久便暗澹下来，最后消散。
随着法印的消失，曾毅体内的内脏血肉骨骼都开始蠕动起来，试图恢复，不过伤势太重，根本恢复不了。
不过没了法印抽取，再喂一枚生骨丹，养上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恢复大半了。
“多谢了。”顾笙转头看向摄提，只见摄提正抓过一只又一只的灾殃蝴蝶塞进嘴里。
这种储备粮她现在还有数百只，估计再呆一段时间就能变成数千只。
顾笙从她身上抓走的神力不少，不过此地灾殃弥漫，很快便能恢复过来。
顾笙又在房间中呆了片刻，然后推门走出去。
正患得患失的柳妙云见顾笙出来，顿时一脸期盼的看过来，希望能有个好消息。
“幸不辱命，法印去除了。伤势虽然重，不过问题不大。”顾笙点头道。
“顾师弟好手段，这些贼和尚的法印如同跗骨之蛆，如果不能一下清除，反倒变本加厉的汲取生机。顾师弟竟然如此轻易就清除了，这手段真是不凡。”祖云赞叹道。
柳妙云冲进房间中，查看了曾毅的伤势，宝相拳留下的法印果然消失，体内生机正在恢复，让她心中大喜。
给曾毅喂下一枚生骨丹，曾毅身体恢复更快。
见到情况稳定了，柳妙云出来对顾笙认真道：“多谢顾师弟救命之恩，顾师弟日后若有差遣，我二人但无不从。”
“柳师姐言重了。”顾笙笑道。
“救命之恩哪有言重一说？”柳妙云认真道。
“曾师兄接下来好好养伤便可，既然无事，我便先回去了。”顾笙目的达到，便转身离开。
第三日早上再战，对面却是四个和尚出阵，昨日出战的智远喝道：“你们天门宗的人不守规矩，阵前单挑还总是派人偷袭，既然你们那么喜欢人多，不如四人对四人，省的你们输了后又派人偷袭。”
这一番话让天门宗几人脸上都不好看，说起来之前两次确实都输了。
柳妙云本想今日出战，杀个和尚报仇，哪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出，顿时皱紧眉头。
然而这些和尚这次却是直指要害了。
客门弟子实力倒是不弱，问题是互相之间所修功法完全不同，甚至连其他人修的什么功法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联手了。
而这些和尚所修功法同出一门，说不定还有什么合击之法。
若是四人对四人，那天门宗这边必输无疑。
众人对此心知肚明。
“怎么，没人敢出来么？天门宗也不过如此，好大的名头，实力不怎么样，胆子也不怎么样。”一个高大和尚笑骂道。
顿时引起古丸军一阵哄笑。
眼见古丸军士气节节上升，而大月军队士气开始下落。
就在此时，周方开口道：“我们客门弟子不擅长联手对敌，如此作战对我等不利。不过不露面也让人笑话，更影响我军士气。
顾师弟，如今没出手的同门之中，你最为适合出手。毕竟你两个随从都是四境修士，与你配合肯定比和其他人配合要好，你这随从的实力也是不凡。”
此言一出，伍苏、祖云几人纷纷皱眉看向周方，又看向宁一真。
周方是宁一真的人，此时突然说话，即便不是宁一真示意，也是周方揣摩宁一真心思所说的。
昨天宁一真一言不发，彷若对前天的事毫不在意，没想到才过了一天便按捺不住了。
而宁一真此时彷若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贼和尚，可敢与我一对一打上一场？”柳妙云突然开口大喝，声音远远传出。
虽然没直接表态，但突然邀战已经说明柳妙云的态度了，周方周正二人先是皱眉，随后看向顾笙。
“算了吧，我怕你输了后又跳出人来偷袭。”对面一个和尚大笑道。
“贼秃欺人太甚。”柳妙云大怒，杏眼中满是杀机。
“顾兄，不如我陪你走上一趟？好歹咱俩也曾经并肩过。”伍苏开口道。
顾笙迎着周方周正的目光笑道：“多谢伍兄好意，不过不用了。既然周师兄这么说了，这战就由我来吧，这几个和尚我还是有把握的。”
“既然顾兄有把握，那我便不再多说，我为顾兄掠阵。”伍苏点头道。
“顾师弟一定要小心。”祖云有些担忧。
“剑心陪我出战吧。”顾笙说道。
“公子，我也去。”颜如玉立刻开口，她虽然刚进入通脉境没多久，自诩短时间内还是能缠住一人。
“你看着朱厌，别让它惹出麻烦来。”
顾笙身形一动，便落到数百米外，几个闪身便到了场中，李剑心则是眼皮都不抬的跟在他身后。
数十万人的目光集中在身上，让顾笙心中有所触动。
“总算有人出来了，还以为你们吓破胆了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另外两个呢？不会就你们两个敢露面吧？”一个和尚喝道。
这些和尚倒是时刻不忘打击军心士气。
“对付你们这几人，我们两个便够了。”
“哈哈哈哈哈！”一个和尚大笑起来，彷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声音滚滚传出。
不过这举动更多是提振军心，实际上一点儿都没有大意，四人同时扑向顾笙二人。
在看到李剑心的一瞬间，他们就知道这一战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与李剑心一同出来的男子，恐怕也不是庸手。
“天火印！”
顾笙连动没动，双手掐印，顿时一对星力组成的大手浮现在天空，双手一翻便是天火瀑布带着无尽灼热流淌下来，彷若要燃尽一切。
李剑心脚下一动，便出现在最前方的智远身前，平平无奇一剑刺出。
虽然看起来是平平无奇一剑，然而却好像有着某种魔力，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吸引过去。
智远和尚不敢大意，两条手臂在肩头长出，一共四条手臂护住自身，体外彷若扣了一个大钟，整个人合身朝着李剑心撞去，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座山撞过来。
大地在智远脚下不断震动，就如同波澜起伏的海面。
一道鲜血喷出，智远和尚的不坏金刚法在李剑心剑下如同纸湖的一样，五根手指直飞上空中。
李剑心脚下一点，整个人平平后退，与智远和尚保持一剑的距离，又是一剑刺出，这次却斩掉智远和尚一个手掌。
李剑心的剑狠厉到了极致，动作却极其飘逸，让人赏心悦目。
智远心中发狠，扯下胸前挂着的念珠洒满天，顿时化成一百零八颗人头大小的珠子朝着李剑心砸去，每个珠子都沉重无比，砸在地上便是一个大坑。
“只要被我近身，便是你剑法剑意再厉害，也绝不是我对手。”
一连串交手之声，数十颗珠子被李剑心挑飞，下一秒李剑心身形突然一晃，智远眼前一花，便感觉周围一黑，眼前只剩下一剑，除了这一剑外一切都消失了。
仅仅是一瞬间，智远便清醒过来，然而却觉得头部一痛，李剑心一剑刺穿智远的额头，无数剑意在他脑中绽放，智远顿时痛的面孔扭曲。
然而智远在如此情况下，仍然双手抓向额头上的剑，另外双手朝着李剑心抓去。
只要被他抓住，李剑心便必死无疑。
只要被他抓住剑，等其他人赶来，失了剑的李剑心也必死无疑。
然而此时天火已经覆盖最后面的两个和尚，那两个和尚本仗着不坏金刚法，浑身堪比法器，因此根本不以为意。
哪怕不是凡火，最多烧掉他们一层皮肉，短短时间便能恢复过来。
哪想这天火比他们想的还霸道，连剑气都能烧掉，何况是人身？
只是落在身上，瞬间便将身体点燃，那两个和尚大声惨叫，不过数息，便化作一地灰尽。
与此同时顾笙提笔向前虚画，七只火鸦从天火中飞出，扑向最后一个和尚。
那和尚大骇，顿时身形连连变换便要逃回去。
顾笙扔出一枚白色珠子落到和尚头顶。
“定！”
正是之前获得的定身珠，哪怕仅仅定住一两息，也足够火鸦扑到他身上，顿时又燃起一个火炬，只是向着后面跑了千米，刚刚跑到古丸军阵前便扑倒在地。
那熊熊天火将他身躯烧成飞灰，仍然在燃烧地面，无论草木还是泥石，在这火焰之下纷纷被燃烧亦尽。
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大骇，这是什么火？竟然这么恐怖？
宁一真在城头目光一凝，之前周方开口，确实不是他示意的，不过他也不介意顾笙死在这里。
哪想一交手，顾笙就连杀三人。
尤其这火焰，堪称霸道。
仅剩的智远和尚心中大骇，脚下一蹬便朝后面窜去。
然而李剑心仍然跟他保持一剑距离，动作也不花哨，便是刺，然而却是狠厉无比。
其他人只见李剑心一剑刺出，智远和尚身上便飞出点儿什么，智远和尚浑身鲜血，宛若凌迟一般。
古丸军中一阵沉默，几个和尚大怒，纷纷扑出来，口中喝骂不止。
然而七只火鸦却朝着他们扑来，那几个和尚不敢硬接，纷纷躲避，其中一人却被定身珠飞到头顶。
“定！”
七只火鸦一扑，又一人被烧成灰尽。
另外几人一看知道不好，顿时又退回阵中。
而此时李剑心一剑刺穿智远的后颈，智远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体内堆叠的无数剑意同时爆发，智远浑身皮肤血肉全都炸开，整个人宛若血肉骷髅。
然而即便这样，智远还是没死，浑身血肉还试图恢复，不过下一秒无数剑意涌入他的脑中，轰然炸开一蓬血雾，脑袋直接消失不见。
智远的躯体抽动两下，才没了动静。
李剑心杀了智远，彷若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身形动了几下便落到顾笙身边。
“还有么？”顾笙看向古丸军，平静问道。
古丸军一片鸦雀无声。
见没人出来，顾笙这才返回城头。
周方周正心思有些沉重，两人虽然知道顾笙实力不弱，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不过两人有宁一真照拂，倒也不惧怕顾笙。
倒是柳妙云暗暗心惊，没想到顾笙才入门就有这样的实力。
至于伍苏、祖云、何临峰几人多半早就知道顾笙实力，虽然顾笙此时表现出来的实力更强，但他们也没有惊讶。
反倒是李剑心出手给他们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明明一剑就能杀死对方，却在两军阵前一剑剑活剐了对方，彷佛在戏弄玩物一样。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那种平静，从始至终都像是在做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谁能相信这个女子竟然这么狠辣。
只有顾笙知道，李剑心实际上是用的刹那刀的技巧，数十剑叠加一起，而她没用刹那刀的法门，靠的完全是自身对剑的掌握，因此无法噼砍，只能刺。
以智远和尚的实力，一剑杀不死，便出现众人看到的这种情况了。
当然，还有一点，便是李剑心觉得这样就能杀死智远和尚，因此懒得用其他手段，否则她只要用出武相，也能轻易斩杀智远。
五法宗连死了五人，而且还有智远这样的高手，整个古丸军一片寂静，大月军却是欢声雷动，随后大军杀过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龙脉
当日大胜，晚上将军府晚宴，镇海公亲自作陪。
便是上次那个出面接众人的那个中年男子，大月的世袭公侯，自身也有洗髓境的修为，距离通脉也仅有一步之遥。
“这次多亏诸位天门宗的仙长相助，否则那些妖僧出手，本城万万抵挡不住。我先敬诸位仙长一杯。”镇海公颇为热切道。
无论是对宁一真、顾笙还是伍苏柳妙云等人，都是恭敬有加。
“还是顾兄今日施展神通术法，灭了那些和尚的威风。”伍苏笑道。
“也是各位坐镇在城头，方能如此。否则单我是成不了事的，那些和尚若是一拥而上，我也只有败逃一途。”顾笙说道。
连提都没提宁一真，今日早上一战对于顾笙来说倒不算危险，但周氏兄弟的举动却把他恶心坏了。
实际上哪怕两人不提，顾笙也准备出手的。
然而自己主动出手和被人言语挤兑可不一样。
若不是他实力尚可，今日怕是出了阵就回不来了。
“顾师弟却是谦虚了，顾师弟的神通道术，着实霸道。除非是明窍、驱物境的高手，否则无人能挡。当然，也多亏宁师兄坐镇，与对方驱物境高手对持。”何临峰笑道，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宁一真一言不发，喝了杯酒，便径直离去，周方周正二人也随在身后。
剩下几人彷若无事一般，喝酒饮乐，都没多看一眼。
镇海公看到这一幕顿时有所察觉，心中暗暗皱眉。
酒宴过后，众人纷纷离去，顾笙道：“镇海公可有时间？”
“顾仙长可是有事要说？”镇海公挥散其他人，询问道。
“我有一言，镇海公或许不爱听。”顾笙认真说道，关于灾殃之事，他想了几日也没太多头绪，不知道五法宗之人在做什么谋划。
只知道古州必然守不住，一直退守到三千里外方才稳住阵脚。
若是没有准备，怕是要一路溃退，这数十万大军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因此才决定提醒镇海公一下，至于他信不信，听不听，那就不关顾笙的事了。
当然，这话也就是顾笙这种身份的人能说。
换个人，镇海公都要直接砍了脑袋挂旗上。
“仙长请讲。”镇海公认真说道。
“我不懂军阵战事，这方面自然比不了镇海公。但我有一法可以看到灾祸，从古州向北一路三千里，皆有灾殃云聚。五法宗的和尚不知道暗暗谋划什么，多半是会成功的。
镇海公最好早做准备。”顾笙说道。
若是换个人说这话，镇海公还未必放在心上。可今日顾笙在战场上刚刚展露威势，实力惊人，仅次于驱物境的宁一真。
镇海公皱眉思索数息，确认道：“三千里？”
“不错，来时我在飞舟上便看到，从三千里外一直蔓延到此地。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怕古州有变，军队一路溃散。若是镇海公提前有个准备，就算情况有变也能多保存些实力。”
“顾仙长既然能看到祸福变化，是否能看到我等何时灾祸临头？灾起何处？若是那样，我才好做准备。”镇海公的神色平静，哪怕听顾笙说古州守不住，他也丝毫没有愤怒之意，反而认真跟顾笙询问探讨。
“灾起何处我不知道，不过若是祸殃起了变化，我倒是能提前一些时间知道。不过能提前多久，那就看你们运气了。”
“多谢顾仙长。”镇海公深深一礼，感谢顾笙提醒。
片刻后，镇海公回到府上，将顾笙说的事情与夫人一说，问道：“夫人，你怎么看？之前我刚继承公位之时，有人与我说看我有至尊之相，那些人都被我砍了，他们为何看不到自己死到临头？因此我从不信这些。
不过这位顾仙长，倒是有些看不透，我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位顾笙身边有神灵相随，还有剑意通天之人作为随从，绝非凡俗之辈，你可以听他的早做准备。他所说之事，可能是其身边神灵看出，神灵能力各有不同，皆上应大道，若能看出祸福也不稀奇。”
镇海公的夫人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女子，相貌仅是清秀，双眼却亮的惊人。
“多谢夫人指点。”镇海公听到夫人的话，顿时放下心中疑惑，神色轻松了不少。”
……
一战之后，五法宗的和尚找不到破解顾笙霸道道术的方法，接连几日都没邀战。
可见这一战的威慑。
一战便死了五个通脉境的高手，便是再邀战，也有败无胜。
顾笙也乐得轻松，每日早上到城头看看，然后便回去看书，顺便还让镇海公帮自己搜寻了不少书籍。
看了几日书，收获倒是不大，获得的一些东西也都是对通脉境以下的武者才有用，对于通脉境武者来说还不如青鹿肉。
倒是在一本书中看到贝场的记载，随后顾笙抽到一袋二级贝珠，一共四十六枚，倒是小赚一笔。
“此地灾殃越发浓郁了，你的灾殃之花也在生长。”顾笙正在看书之时，摄提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时候会开花？”顾笙将书放下询问道。
看来五法宗的和尚准备好了，终于要发动了。
“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八个时辰。”摄提说道。
顾笙算了算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左右，大概是凌晨两点？
“多谢了，这种事倒是多亏你了，不然事情临头了才知道。”顾笙笑道。
摄提也不理会他，告诉完以后，又在专心吸取灾殃，手上也不停，不断编织蝴蝶，努力的储备粮食。
如今院子上方足有两三千只灾殃蝴蝶，每次顾笙进出都能看到那些蝴蝶连天空都遮蔽了。
反倒是其他人看不到灾殃蝴蝶，因此没有什么感触。
“你还多久能成长到下一个阶段？”顾笙问道。
“十日左右。”摄提抬头回答一句。“然后将灾殃之蝶都吃了，就能到下一个阶段了。”
“神灵的成长可真慢。”顾笙忍不住感叹。
摄提破壳而出的时候，自己才锻骨境，如今自己连道术都夜游境许久了，她还是只成长了一个阶段。
从二十厘米长到四十厘米。
其他地方确实没此地这么浓郁的灾殃，但多少也是有一些的，不过都不够她吞噬的。
大量伤亡的战场或者天灾出现之地，她才能快速成长。
摄提也不理会顾笙。
顾笙出了门，便看到朱厌在院子里窜来窜去，见到顾笙后立刻跳到顾笙身边，指着旁边厢房叫个不停。
“谁让你去招惹她的？明知道打不过还非去招惹，你是不是傻？”
朱厌闻言大怒，一拳打在顾笙肚子上，然后被顾笙一脚踢进李剑心的房间，下一秒又飞出来满地打滚。
顾笙先去找了镇海公。
“今日半夜到明天凌晨，他们便会发动了。”顾笙说道。
“多谢告知，只是这几日我也派人探查，始终找不到哪里不对，让人心中不安。”镇海公道。
“反正马上就知道了。”顾笙告知了镇海公便告辞，剩下的事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又去找了伍苏、何临峰、祖云、柳妙云等人，将事情说了一遍。
“今天晚上便有变故发生，你们做好准备，不要掉以轻心。”
几人顿时神色一肃，伍苏问道：“顾兄可知道祸起何处？古州守不住么？”
“不知道祸起何处，不过古州应该是守不住了，大月一路败退到三千里外方才站住脚。”
“明白了，多谢顾兄告知。”
“顾师弟通知宁师兄了么？”何临峰问道。
“何师兄去通知一下吧。”
实际上哪怕有什么变故，以宁一真的实力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便说是顾师弟的意思。”何临峰当即说道。
通知完几人，顾笙便回去看书，到了晚上，几人干脆都到顾笙的院子来了。
顾笙还看到了曾毅，此时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连行动都成问题，更不用说与人动手了。
“多谢顾师弟相助。”曾毅看到顾笙便感谢道，这几天的变化，他从柳妙云那里听说了。
“无妨，毕竟我们是同门，曾师兄与敌人交手受伤，我们哪能坐视不理？”顾笙笑道。
到了深夜，众人纷纷到城墙上，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故，结果镇海公也带人在这里。
几人略作寒暄，也无意多说，纷纷在这等候。
一直接丑时过半，众人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脚下城墙布满裂纹，碎石横飞，高达二十米的城墙不过几息之间便轰然倒塌。
“五法宗做了什么？”天门宗众人几个闪身便落到地上，神色微变。
不仅仅是城墙，也不仅仅是城内，就连城外大地也在摇晃，仿佛末日一般，城中更是陷入一片混乱，一片片的建筑轰然倒塌。
一条巨大的裂纹自城东到城西，将整座城市分成两端。
“吼！”一声清亮的吼声自裂缝中响起，随后一条浑身散发着佛光的青龙扶摇直上，随后扭头再次扎入大地之中，地面如同海浪起伏。
“这是……龙脉？”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大月的龙脉怎么会浑身佛光？
五法宗的和尚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未必是大月的龙脉。”柳妙云忍不住道，众人纷纷皱眉，若不是大月的龙脉，五法宗的贼秃还能将古丸龙脉迁过来不成？
不过这样倒也说得通，不然根本没法解释大月龙脉为何浑身佛光。
“走吧，五法宗的和尚马上便来了。”顾笙哪怕早知道会出问题，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大阵仗，整个古州竟然瞬间就崩塌了。
大月军队虽然有了准备，但也集结在城中，损伤虽然惨重，但不至于随着古州一同垮塌。
众人跳到飞舟之上，借着月色只见之前宏伟的古州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无数人在城池之中奔逃，将领喝骂，一片混乱。
大地之上一道足有数丈长的裂缝将古州南北分开，无数士卒被隔在两边，眼露绝望，这个宽度，便是一般木梁都够不到，众人根本无法过城。
远方古丸军营大开。
可以想见留在城南之人会是何等下场。
飞舟飞到众人头顶，顾笙提笔画下，一道道桥梁横驾在裂缝之上，顿时引来无数士卒欢呼，城南的士卒纷纷过桥朝着城北涌去。
几个将领站在地上纷纷朝着顾笙抱拳感谢，也不在意顾笙是不是看到，紧接着便组织人手抵挡古丸军，其他人快速过桥。
顾笙心中有数，此时城南起码困了二十万士卒，七条桥不过杯水车薪，想要全部通过，起码要一天时间，估计最终能过桥的，顶多十之二三。
“宁师兄不知道哪去了。”祖云突然开口提醒。
众人心中一紧，此时大月军一片混乱，古丸军正在杀来，此处已成险地。
宁一真若是不在，对方驱物境高手杀来，那可不妙。
众人刚这么想着，就见天空佛光大作，一只数十米大小的手掌冲着飞舟拍下来，若是被拍实，这飞舟法阵也未必能抗住。
“一起出手！”伍苏身后勐的出现白猿，仰头怒吼，一棍朝着空中戳去。
其他几人也纷纷出手，柳妙云直接拿出一个葫芦，便是无数火焰烧出，点燃半边天。
何临峰祖云也纷纷祭出法器。
李剑心背后一道利剑冲天而起，锋锐之处便连空间都仿佛被割破。
那佛光大手将法器武相纷纷拍开，速度却不可避免的慢了一丝。
顾笙掐着法印，只见一只青白大手浮现出，这大手青皮包着骨头，望着不似人手，反倒像是鬼神之手。给人一种极其不详之感。
朝着空中某处抓去，空中一个和尚先是冷笑，这大手所抓方向却在他上方。
然而他感觉自己体内生机竟然流失一截。
细细感应之下，那和尚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刚才这一抓竟然流失了十年寿命。
眼见那大手又一次抓来，和尚心中狂跳，一闪身便到了远处，不敢被其再抓一下。
李剑心武相冲天，将那大手阻了一阻，飞舟趁着这个机会，则是直接钻入夜色之中。
“算你们逃的快。”和尚脸色阴沉，本想趁机将前两日那个天门宗的弟子打杀了，哪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种诡异手段。
才夜游境便如此难对付，若是等这人到了驱物境，更加危险。
“竟然能凭空折人寿命，这到底是什么手段？简直诡异。”和尚先是不解，随后有些懊恼。
“可惜了，下次便是拼着受损，也要把他留下。”
顾笙等人脱离了古州，顾笙看了一眼众人，倒是没有大碍，就是消耗颇大。
刚才那一瞬间，众人直接用出拼命的本事。
就连李剑心的消耗也不小，好在那和尚没追上来。
“宁师兄可真是好师兄啊！”伍苏冷笑一声，心中怨气几乎鼎沸。
便连何临峰的脸色也不好看。
下午还是他去通知的宁一真和周氏兄弟，哪想到这边一起变故，宁一真竟然直接没影了。
“以前倒是不知道他心思如此浅薄，行事也太过薄凉。”祖云冷声道。
先是无视顾笙，直接招揽顾笙的随从李剑心，不果之下便心中暗恨，直接摆了众人一道，看这意思是巴不得几人死在此地。
“此事我会通知尹长老。”顾笙说道。
“如此最好。”众人这才想起顾笙和尹长老关系颇深，自然不惧宁一真。
倒是曾毅和柳妙云第一次知道此事。
“前方有灾殃升腾，有人埋伏。”摄提突然澹澹开口提醒。
“哪个位置？”
“五里外。”
“那些和尚竟然绕到这里来了。”顾笙说道，心中倒也不太意外。
五法宗和古丸军既然准备今天动手，自然早就做好准备，分出一支军队绕到后方也是正常，估计人数不会太多，否则瞒不住行踪。
弄不好还不是一支军队，而是数支军队层层截杀，让大月军无法整军，一路溃逃。
若是正常情况下，古州崩塌，城南军队被古丸军直接吞掉，其他人必然溃散，到时这些敌军截杀追击，扩大战果。
哪想大月军早就得到顾笙的提醒，已经有了准备，虽然损失不小，却没完全崩溃。
“我身上灾殃之花情况如何了？”顾笙问道。
“还有一尺高。”
“那便是无事了。”顾笙直接道，三尺才开花，一尺高说明那和尚并没有往这边追赶，接下来也没什么危险。
“顾兄，接下来如何打算？”伍苏问道。
“往回一些，接应一下大月军镇海公他们，然后把后面这几处伏兵拔掉。”顾笙说道。
如果可以，还是要尽量保全大月军队。
毕竟这场战事，主要还是靠双方大军，而不是他们这些修士。
如若大月惨败，便是再来几个驱物境高手也难以改变局面。
“如此也好，就怕那些贼和尚趁乱袭杀镇海公。”伍苏道。
“等等看便知道了。”
众人往回飞了十里，又等了半天，便等到大队士卒车马，其中便有镇海公的大旗，军容还算整齐，看样子倒是没被趁乱袭杀。
顾笙将飞舟降下，镇海公立刻迎了上来，上前便拜：“多谢顾仙长之前提醒，否则我部措手不及之下，必然一路溃散。”
“我也只是提醒而已，前方有几处伏兵，你派人将其拔下。”
“他们竟然绕到后面来了？”镇海公闻言一惊，再次心悦诚服。
此战虽败，已非战之罪，能保全大半部撤回来，全靠这位顾笙顾仙长。
第一百一十五章 撕破脸
“镇海公可看到宁一真师兄？”顾笙询问。
“并未看到。”
“这一路上没有受袭？”顾笙又问，按理五法宗不该放弃这个机会。
虽然有大军保护，但在混乱之下直接袭杀镇海公，怕是大月军要直接溃散大半。
“有些许麻烦，不过已经解决。”镇海公笑道。
顾笙若有所思，这镇海公看来有些手段啊，要知道当时连驱物境的修士都出手了，袭杀镇海公的也绝非庸手。
然而此时看情况，大军却没受到多少影响。
可见镇海公身边是有高手在，只是不知道是镇海公的人，还是大月的人。
回到飞舟上，顾笙将一枚玉符塞入法剑剑柄，一抬手，一道青光直奔北方而去。
里面顾笙倒是将龙脉一事说明，现在还不清楚那条龙脉是怎么回事，然而无论是大月龙脉被五法宗降服，还是五法宗迁了一条龙脉过来，意义都极其重要。
要知道每一处大型海岛之上的龙脉都是有数的，而且其虽然不如神灵，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
五法宗如今弄了一条龙脉出来，这次的决心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大。
另外顾笙也将宁一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若说之前周氏兄弟开口，挤兑他出阵还好，然而此次将众多弟子与大月军都扔在原处，一个弄不好，整个大月军都要崩溃，顾笙几人都要陷在那里。
客门弟子虽然是“一盘散沙”，但也不会允许如此行为。
等法剑激活飞走，大月军也准备好，派出一支精锐人马，打着一个将领的旗号，有些慌乱的朝着前方赶去，将领骑在马上不断大口喝骂催促。
古丸军不知道大月军具体情形，以为大月军如同计划那样溃散，顿时树林喊杀声大作，先是一轮箭雨，随后两支军队冲杀过来。
其中还夹着四个和尚，大笑道：“我等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你们还不归顺，莫非还要丢掉性命么？”
声如雷鸣，顿时传到所有人耳中。
哪想这些士卒虽然慌乱，却迅速结阵自保。
“冥顽不灵！”四个和尚冷哼一声，心想“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走，那就别怪佛爷了！”
当即便要动手。
然而一艘飞舟迅速赶到，随后一道天火瀑布自天空落下，几个和尚一看便心头大骇。
当日战阵之前，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都知道天门宗有个修士的道术极其霸道，这火粘上就必死无疑。
四个和尚扭头便要走，然而一道剑光落下，一个女子挡在几人之前，一剑便刺穿一人额头。
此时李剑心出现在这里，就彷若讨命阎罗一般。
当时的情况几人看了，心知今天怕是难以善了，当即使出全身的本事便要拼命。
只见一个和尚浑身迅速膨胀，做出金刚怒相，双手大如蒲扇，向前一拍便是一层层佛光。
另一人则是使出多臂明王法，漫天都是拳影指影，如同一面墙平推过去。
还有一人口喧佛号，一尊满面慈悲的大佛自其背后出现，反手一掌拍向漫天的火焰，然而刚刚接触上，那大佛武相竟然直接被点燃了，无数天火附着其上，大佛熊熊燃烧。
那和尚眼露惊骇，竟然连武相都能点燃，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不过一息之间，天火就顺着武相将他一起点燃，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化作飞灰。
而前边李剑心也跟几人交起手，只见她身形变换，始终保持着一剑的距离，对方不管佛法还是掌风到了近前都被一剑破开，顺势在对方身上留下一个窟窿。
紧接着定身珠落在一人头顶，那人身形顿时一凝，便被天火卷进其中，片刻便化作飞灰。
一人体内剑意爆发，此人修为远不如智远和尚，剑意爆发之下，一身表皮肌肉骨骼纷纷破碎，宛如一朵血色之花绽放，只留下一地血肉。
仅剩下的一人见状口喧佛号，浑身佛光笼罩，朝着李剑心扑去，就是死也要拉着对方一起死。
不过颜如玉脚下一动便又跟他保持一剑距离，片刻间两人从树林里到树林外，那和尚无论如何搏命都连距离都拉近不了，反倒双眼成了两个血窟窿，一只胳膊也消失不见。
火鸦飞出，往他身上一扑，那和尚就化作一团火焰。
顾笙处理了几个和尚，扭头看向一边，古丸军正在疯狂朝着林子里逃窜。
他们刚冲出来，就发现对方竟然早有准备，之前的乱象全是假象，之前看着还混乱不堪的军容，转眼间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盾牌在前，长枪在后，还每人一把手弩，迎面便直接射倒一批。
紧接着五法宗的几个仙长全部身死，他们哪还敢停留？现在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大月军一路追杀半天，最终古丸军的一万伏兵，留下一路尸首，只逃走了两千余。
接下来大月军一路向北。
除了古州方向还有大量人马没能翻过那道裂缝，不得不转身抵挡古丸军的不断冲击，其他部都迅速撤离。
多亏这个世界有着种种传讯手段，否则数十万军队连绵百里，又是败退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指挥军队。
即便这样，几乎每天都有上千士卒逃跑。
而且古州方向的坏消息也在不断传来。
仅仅三天，古州那边残留的近二十万人马便损伤大半，五法宗的和尚更是直接在裂缝上搭了桥，大军过桥一步步朝着北方逼迫而来。
而镇海公这边，一路上完全放弃扎营，大月军士卒气血强悍，日行达到了一百五十里。
至于古丸的伏兵，在那一波之后，其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消息，直接退去了，只留下些许痕迹证明他们曾经停留过。
大月军连着行进三日在一处小城休息半日，收整从古州方向逃回来的溃兵。
紧接着又一路向北撤，五日后殿后的部队便与古丸军先锋接触，一边厮杀一边后退。
顾笙等人则是与一同向北，身处大军之中，诸多士卒气血相连，便连驱物境高手也会受到影响，何况镇海公身边还有个高手可以相助。
接下来几日，五法宗的高手果然没有来袭。
顾笙也不理会其他，只是留意摄提的进度，这么久了，摄提总算要再次成长了。
几日后，摄提的那些灾殃蝴蝶消失大半，全都进了她肚子里。
而摄提身上爆发出一股充满玄妙的气息，整个人在短短时间不断长大，体型直接大了一倍，直到八十公分才停下来。
而浑身气息则开始变得有些缥缈难寻，就连气质也越发的神秘与威严。
尤其双眼之中，有着两色光芒流转，一是金色代表福运，一是灰色代表灾殃。
顾笙在一边安静看着，不得不说神灵只要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成长，每成长一个阶段就如同修士突破境界一般，却没有任何关隘，期间也没有任何危险，着实让人羡慕。
片刻后，等摄提的成长彻底完成，顾笙才笑道：“恭喜。”
摄提偏过头看了看他，然后微微点了点。
“你这次成长，变化有多大？当然，不是指身高上的变化。”顾笙好奇问道，没有半点儿调侃的意思。
下一秒顾笙就发现福祸铜钱落到自己头顶，无数灰色灾殃落到他头顶。
顾笙心中一跳，之前摄提用出福祸铜钱，自己完全能看到轨迹，这次却压根没看到福祸铜钱是如何出现的，就好像跨过空间突然出现在自己脑袋上一样。
紧接着就感觉周围有无数恶意包裹自己，一根根黑线自虚空之中浮出，一端连在自己身上，而另一端则延伸进虚无。
顾笙刚起身，头顶房梁却突然塌下来，朝着顾笙当头砸来。
紧接着整个屋子都塌了下来。
顾笙身体一动便落到院子里，然而却有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对自己充满恶意，甚至想要杀死自己。
顾笙毫不怀疑这种状态下如果和人争斗，必然会出现各种意外。
而在此时，他头顶的福祸铜钱一翻，又有无数金辉落到他头上，那一根根连在自己身上无形无影的虚线断掉，周围的恶意开始消散，转而出现一种友善、亲昵，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成功。
“我就是世界之子，老天就是我爹”的那种感觉。
以前他也经常让摄提赐福，然而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顾笙细心体会片刻，心中越发惊奇。
“你能对夜游境修士降灾了？”顾笙问道。
之前摄提仅仅能给夜游境以下的修士降灾，顾笙估计这次成长之后，摄提应该能对夜游境修士降灾了。
“还想起了一个术法。”摄提点了点头又道。
“什么？”
“天人五衰。”摄提平平澹澹的开口，顾笙听到耳中却如惊雷一样。
天人五衰他还是从无夷那里听来的，人仙浑身不漏，可以长存，然而却有天人五衰，因此也不是永恒存在。
这是人仙境高手会遇到的五道大劫，每度过一劫，便能多活一千年。
然而摄提想起来的术法竟然是天人五衰？
顾笙还真想看摄提施展一下，不过不是往自己身上施展，只听名字就知道这门术法绝对不是好沾惹的。
只能哪次遇到五法宗的和尚再看了。
前提是摄提肯出手。
顾笙心里有数，如果自己遇到危险，摄提肯定会出手。
不过其他时候，摄提跟咸鱼没什么区别。
顾笙又追问几句，摄提才回答他，摄提仅仅想起了五衰中的一衰，具体效果，她也不清楚，只是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而已。
不过既然想起了天人五衰中的一衰，随着成长，摄提早晚会想起完整的天人五衰，到时怕不是要横着走。
……
大月军队一直在向北撤离，如今镇海公对顾笙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顾笙既然说是三千里，他就一直撤出三千里。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北方三千里并没有大型城池，穿过一处如同葫芦口的峡谷之后，便是大片的平原，并非易守难攻之处。
为什么会在那里？
而大月军派出两万骑兵已经先一步赶往此处，便连顾笙也架着飞舟，赶到灾殃密布的地点，正是一片平原之中，周围没有任何遮拦。
而在前方百里处，则是一条宽达数十米的峡谷，两边皆是连绵起伏的“关山”
“顾仙长，是这里？”领兵将领问道。
“正是此处。”顾笙点点头。
虽然他也有些不解，按照地形来看，在峡谷口设防，将古丸军挡在峡谷里才是最好的方式。
然而从灾殃来看，大月军却是在平原上将古丸军挡住，而再向北则没有灾殃聚集。
“再向北十里扎营。”带兵将领来时得了镇海公的指示，一切以顾笙所说为准，心中哪怕疑惑也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此处起码要立二十万人的大营。
接下来顾笙等人便在此地等候，第二日一艘大船出现在头顶，随后缓缓降落下来。
从上面跳下二十多人，随后两个人立在空中，一人正是宁一真，另外一人却是个女子，抬手将大船收起。
“总算来了。”见到这一幕，顾笙等人心头便是一松。
至于宁一真，顾笙直接无视他了，双方现在就算没直接撕破脸也差不多少。
“那是海棠师姐。”何临峰提醒道。
顾笙等人出去，只见二十多个修士或谈笑，或张望，一个都不认识，都是入门时间较长的弟子。
“见过师姐，以及各位同门。”顾笙上前笑道。
不少人目光固定到飘在他肩膀上，已经八十公分高的摄提身上。
竟然是神灵！
海棠收回目光打量一下顾笙，微微点头，开口直接道：“如今对抗五法宗乃是宗门大事，我不管你们心中有何想法，互相之间有何仇怨，接下来都放到一边，共同对敌。”
显然她来之前便知道了一些事情。
这话一说，不少人的眼神便有些微妙，显然听出其中的意思。
之前来到这里之人竟然分裂成两批，其中一部分竟然是以一个夜游修士为首，反倒占了多数，而另外便是宁一真，驱物境的高手。
这倒是有意思了。
不少人都眼神玩味。
“此事自然是应当，不过我想问一句，之前五法宗驱动龙脉夜袭，不知道宁师兄到哪去了？而且这么多天都没见踪影。”顾笙冷笑一声问道。
之前的事哪这么容易放过？当日自己若不是跑得快，说不定就要折在古州了。
“你在质问我？”宁一真双眼勐的爆发精光，紧紧盯着顾笙，神色虽然看不出喜怒，却给人一种即将爆发的压迫感。
而且一爆发必然石破天惊。
顾笙双手捏印，一脸冷笑：“只是好奇。”
手中捏的却是青帝印，他自信宁一真一击之下打不死自己，海棠的话已经说明，她显然得了尹余的吩咐，不可能给他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大不了拼着受伤，先削宁一真二十年寿命，算是收些利息。
“先不说我有没有必要告诉你，你有没有资格知晓。我就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宁一真扯了下嘴角，似乎是在笑，不过眼中皆是怒意。
一个夜游境的修士，竟然敢质问自己？
哪来的胆子？
“当日已经提前通知宁师兄，五法宗的人会在晚上动手，结果宁师兄却不见了踪影，而五法宗的驱物境高手却能肆意出手。
知道的，是知道宁师兄恨不得我早死，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师兄不敢与五法宗的贼秃交手呢。”
顾笙言语越发锋利，仿佛钢刀一样，让宁一真心中怒火更甚。
其他人的目光也越发的玩味了。
看着宁一真的目光也有些怪异，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宁一真这可真是枉为师兄了，甚至是丢人现眼。
不过他们也好奇，顾笙到底哪来的底气？门中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弟子？
不少人互相用眼神询问，竟然没人见过，毕竟身边有个神灵，这太显眼了。
按理来说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
“莫非是今年新弟子？”不少人心中冒出这个念头，随后又觉得不可能。
新弟子中的佼佼者，说不定会派到这来，但新弟子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海棠也饶有兴致的打量宁一真，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什么了。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相死，我就成全你。”宁一真眼中皆是暴怒，一座山峰从他袖子里飞出，化作百米方圆轰然砸下。
不少人目光一凝，看到宁一真竟然祭出这件法器，显然是动了真怒，是要一击砸死顾笙。
别看这座山只有百米大小，不算太大，实际上是有高手拔下一座高峰炼制而成，威势无匹，便连同为驱物境的高手也不敢让他砸上一下。
然而此时一道剑意冲天而起，只见李剑心背后展出武相，彷若能将天都斩开，化作一道线斩在那山峰法器底部。
撞击声不绝，那山峰竟然被阻碍了一息。
与此同时伍苏直接展出白猿法相，那白猿手中竟然拿着一根风火棍，直冲上去。
显然这些日子伍苏的实力又有了突破。
“青帝印！”与此同时顾笙双手捏印，一只青白大手在宁一真头上一抓，顿时抓出一丝生机。
紧接着又是一抓。
宁一真一看其他弟子竟然敢出手阻自己法器，再察觉那大手竟然抓走自己十年寿命，心中越发暴怒，就连眼中都宛如雷霆。
“你们该死！”宁一真暴喝一声。
“好了！”另一个驱物境高手突然开口阻止。
“滚开，今日谁拦我，我便杀谁，我要这几个小杂碎死！”宁一真抬手那山峰法器便勐的向下一压，李剑心和伍苏脸上都是一白。
“摄提！”顾笙突然喝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天而降的凤九，当场打死
“摄提！”顾笙突然喝道。
飘在空中的摄提，一张小脸上都是澹漠，抬手冲着宁一真一指。
顿时一道灰白之气从她指尖飞出。
宁一真哪里肯接？虽然对方实力不强，但其神灵的身份，却是上应一条大道，没人知道这个跟在顾笙身边的神灵对应哪一条天道。
然而宁一真瞬间便到了空中，却发现自己与那道灰白之气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反而在快速缩减。
就好像摄提本就是朝着这里施法，而宁一真刚好跳到这术法面前一样，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矛盾感。
一道如同水幕一样的蓝光将宁一真瞬间罩住，然而对那灰白之气却毫无阻碍作用，直直落到宁一真身上。
宁一真顿时感觉浑身气血在快速消减，一种年老体衰的无力感突然涌了上来。
与此同时那只青白骨手朝着他再次一抓，顿时又抓出一缕生机。
“咦？”顾笙微微一愣，这一缕生机似乎比上次抓出的要多。
似乎青帝印和摄提的天人五衰在同时命中同一个目标时，发生了某种反应，本应抽取十年寿命，这一下怕是抽取了三十年都不止。
地面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宁一真竟然快速衰老了一截，仿佛经历了数十上百年一样，整个人额头眼角先是出现褶皱，随后皮肤开始暗澹、松弛。
所有人心头都是一惊，刚才青白鬼手和那一道灰白之气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邪门术法？
宁一真竟然瞬间衰老了一大截，就连身体气血都在快速下降。
要知道宁一真虽然不修武道，但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气血也远非常人可比。
然而众人却能感觉到，他的气血正在飞快消退。
宁一真的感受更加明显，心中又惊又怒，又带着些许恐慌，双眼中满是恨意：“我要你们死！”
驱物境的修士不过三百年寿命，顾笙这一下就削掉四十年，天人五衰更是让其身体不断苍老衰弱，这仇比海还深。
宁一真手指一点，一道灵机引入那山型法器之中，山上浮现灵光，顿时重了十倍，李剑心和伍苏再也坚持不住。
就在此时，祖云和何临峰都祭出法器相助，柳妙云咬咬牙也祭出一块五彩石头，不过哪怕五人之力，也挡不住不断下压的山峰。
其他人心下有些哗然，顾笙和伍苏就罢了，这祖云和何临峰、柳妙云却是不少人都见过，竟然也敢对宁一真出手。
“够了。”海棠喝了一声，一伸手便将那法器挡住，整个人一晃便出现在空中，刚好是顾笙与宁一真之间。
她本来还在看好戏，虽然意外顾笙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但也没觉得宁一真会吃亏，以宁一真的实力，反手便能镇压几个夜游修士。
正好也让其他修士清楚认知四境和五境修士之间的鸿沟，省的一个个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驱物境修士出手。
哪想顾笙的术法这么诡异，宁一真一不小心就吃了大亏，若是再不出手，怕是宁一真便要将顾笙等人打死，那她也难以交代。
宁一真一抬手便有一个金环当头朝着海棠砸来。
“你真要撕破脸？”海棠大怒，扔出一个印章，印章上方的是一只似蛇非蛇，长着双翅的异兽，顿时腾空而起与那金环撞到一起。
海棠还想说话，不过看到宁一真那眼角和额头的皱纹，直接苍老了十几岁，顿时硬气的话也说不出了。
“我说了，今天谁拦我，我就杀谁！”宁一真双眼之中浮现一层幽光。
海棠心中一紧，这宁一真竟然拼命也要杀了顾笙。
咬牙道：“这是尹长老的人，你真要拼命？”
“便是天王老子，我今天也杀了再说。一个小小夜游都敢咬我一口，若是不打死，我还修什么行？”宁一真神色冰冷，眼中的幽光越发深邃。
宁一真铁了心，今日便要打死顾笙。
“那我倒是很久没领教宁师兄的高招了。”海棠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天门宗的援军刚刚抵达便内讧起来。
顾笙将手伸进乾坤袋，拿出一个草人和一根头发，双眼之中亦是冷意十足。
就在此时，海棠和宁一真勐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怪鸟正以极高的速度飞来，转瞬间便到了眼前。
只见那怪鸟九条脖子，却只有三个脑袋，身体也残缺不全，然而浑身散发的气息却极其恐怖，无尽的杀意铺天盖地，只是接触到那杀意就让人心中一颤，仿佛身处血海之中。
海棠和宁一真脸色也是一变，好恐怖的妖物，气息如渊如海，凶横无比。
别说他俩，就算是门中长老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这种妖物来这里做什么？
那怪鸟化作一个羽毛包裹要害的英武女子从空中落下，一把抓住顾笙：“总算找到你了，你这次跑的好远，我跟人打了好几架才问到你的行踪。”
“凤九……”顾笙怎么也没想到凤九竟然这个时候出现。
这家伙还真是行踪不定，不过出现的正是时候。
有她在，今天这事倒是好办了。
“有人要打杀我。”顾笙直接传音道。
“有人要打杀你？那我先打死他！”凤九一对凤眼之中顿时冒出凶光，她还指望顾笙帮她凝心静神抵御杀意呢。
此时她的情况可不太妙，杀意不断在其脑海中涌动，此时听到这话，几乎控制不住杀意。
抬手便是一根根杀意长枪朝着天空射去。
无论海棠还是宁一真都是脸色大变。
数十根杀意长枪竟然将两人全都覆盖在内。
“停手！”海棠双眼几乎炸裂，怎么也没想到顾笙竟然还有这样的强援，而且一出手便连自己一起打。
空中正与铜环相争的印章法器瞬间回到她身前，紧接着又是一面黄色旗子飘在头顶，又有一面大盾浮现出来，身上还冒出一层蓝色清光。
宁一真更是直接将那座山挡在自己面前。
那数十道杀意长枪，直接贯穿了海棠布下的法器，倒是没伤她分毫，反而擦身而过，直接贯穿了空中的山峰，又贯穿了宁一真身外的护身法器，直接扎在宁一真胸口。
一缕缕杀意直接涌入宁一真体内，只见宁一真痛呼一声，双眼血红，眼中掩不住的杀意，然后收了山峰调头就逃。
虽然那些杀意不断侵蚀，不过宁一真多少还能保持清醒。
心中又恨又怒。
“还想跑！”
凤九转瞬便到了宁一真头顶，一脚踩在头顶，从天空到地面。
“轰！”
宁一真整个人都被钉进地里，浑身骨头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
“顾师弟！”海棠眼中全是惊骇，一个驱物境的高手，在这突然出现的妖物面前便如同孩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此妖显然是受了重创，一身实力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竟然还能如此强横，怕是日游境的长老也比不了。
此妖怕不是个妖仙！
如今能阻止她的只有顾笙了。
顾笙微微一顿，才开口道：“凤九姑娘，还请脚下留人。”
凤九站在宁一真头顶，跟顾笙对视一眼，目光闪动一下，突然笑了起来：“那就饶他不死。不过照我说还是打死算了。”
“毕竟是同门，他若是死了，我也不好交代。”顾笙说道，心中却有另外一句话“当然，若他找死，那就怪不得谁了。”
凤九从宁一真脑袋上往下一跳，蹦蹦跳跳的过来。
宁一真全身骨头、内腑几乎全都粉碎，然而还留了口气，一双眼睛更是血红，除了杀意再无其他。
已经完全被杀意侵蚀了。
一道金光自宁一真体内飞出，金光奇快无比，直接便到了凤九背后。
“叮！”一柄杀意长枪直接与其对撞，那金光倒飞而出，众人这才看到那竟然是一把巴掌大小的金刀。
海棠脸色大变，驱物境高手通常都会有一把本命法器，用来寄托魂识。
而这金刀就是宁一真的本命法器。
“不知死活！”凤九反手一支长枪飞出，撞在金刀上，那金刀上顿时布满裂缝，啪察一下碎成无数碎片。
一道人影从破碎的金刀中飞出，还在空中便逐渐融化，然而到底是驱物境的高手，在这阳光下竟然还没死，反倒被他逃回身躯。
凤九反手又一支长枪将宁一真钉死在地里。
“本来饶你一命，竟然还不知死活的出手，岂有再饶之理？”
无尽杀意爆发，宁一真瞬间化成一片血雾。
凤九直接出现在顾笙身边，伸手一抓他的胳膊：“我是来找你听曲儿的，快点儿，最近这杀意越发重了，就跟跗骨之蛆一样，怎么也赶不走。”
拽着顾笙直接没了踪影。
剩下天门宗众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宁一真，这就死了？
诸多四境武者修士纷纷惊愕不已，又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刚开始冲突的时候，谁能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就连海棠也只是出手不让宁一真把顾笙打死。
哪想到从天而降一只实力高深到恐怖的妖仙，直接把宁一真打死了。
而且这妖物还和顾笙关系颇深。
海棠心中有几分兔死狐悲，毕竟宁一真与她同为五境高手，实力甚至比她还强一点，竟然就这么死了。
兔死狐悲之余，又对顾笙深深忌惮，知道不能得罪此人。
不但尹余长老为他撑腰，竟然还认识这样强横的妖仙，双方关系看样还很亲近。
何况顾笙实力也不弱，便连宁一真不小心之下也着了道。
若是假以时日，此人必然为驱物境的高手。
……
而伍苏等人也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个个面面相觑，心中百般心思，刚才出手之时，众人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顾笙压根跟谁都没提过，不过伍苏第一个反应过来便直接出手，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在宁一真眼中，他早就被划到与顾笙一起了。
既然这样，自然是与顾笙站在一边，鼠尾两端反倒不落好。
而且他觉得顾笙既然敢出手，肯定有了打算，今天必然死不了，只要熬过一些日子不死，顾笙必定能达到驱物境，到时未必会怕了宁一真。
而其他几人的则是慢了点儿，心中犹豫一下，毕竟他们入门时间太久，宁一真的威名早就深入脑海了。
不过做出的决定到时与伍苏相同。
后面的情况也证明了几人的想法，海棠果然出手保下众人。
不过后面的发展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了，到现在几人都没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颜如玉，只见颜如玉脸上没有丝毫担心，便知道顾笙此去必然无事。
……
附近一处山头，顾笙抚琴，凤九则是躺在石头上，神色难得的放松。
微风吹拂二人，带着周围的几朵小花摇摇晃晃，花香也传入鼻中。
一直弹了一个时辰，顾笙感觉到凤九身上传来的杀意已经完全散去，方才停下。
“你这琴艺，在这可惜了，不如跟我走？”凤九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说道。
“还以为你睡着了。算了，你那颠沛流离的日子不适合我。”顾笙直接拒绝，又问道：
“你说你打了好几架才找到我？”
“去了之前那个岛上没找到你，我就找了几个人打了一顿，结果也没找到。后来两个小子跳出来说，你来天门宗了。
然后我又一路找到天门宗，打了好几场，一个女人才告诉我你在这。”凤九说道。
“我一过来就给你当打手，算是报酬了。不过你们人可真麻烦，要打死就打死，偏偏要绕来绕去。”
“总得师出有名，要不然我回到门中没法交代。”顾笙笑道。勾结外人打死同门在哪都说不过去，不过若是宁一真出手偷袭，自己找死，那就没事了。
“虚伪。”
“不，这叫智慧。”顾笙笑的颇为开心。
“若是我不来，你可打不过他。”
“反正我今天死不掉，以后找机会再杀他。不过如今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两人闲谈几句，顾笙又问：“以你如今恢复的实力，还无法驱除那些杀意？”
“在地下千年，几乎与我融为一体，哪有那么容易驱除？”凤九摇摇头道。
“对了，我记得你跟那些和尚有仇吧？”顾笙突然问道。
“是啊，他们将我一部分躯体炼成什么明王，等我在找回一部分，便杀上门去，把那些和尚赶尽杀绝。”
“我们这些日子正在和和尚打仗。”顾笙突然说道。他突然觉得之前祸殃止步在此，说明大月军在此挡住古丸军，不是因为援军来了，而是因为凤九来了。
“又想找我当打手？”
“反正你有仇！”顾笙说话也没太忌讳，反正凤九也不在意这些。
当然，这两年东海的一些人可不觉得凤九好说话，更不觉得凤九通情理。
“也是。而且我还得再呆几天，将杀意彻底压制住，帮你杀几个和尚倒无所谓。”凤九懒洋洋道。
顾笙干脆将琴收起，也躺下来。
一直到傍晚，顾笙才返回大月军营，正在此处的天门宗弟子一看到顾笙身后的女子，便都神色一凛。
原本海棠还想找顾笙，一见到凤九，她直接就转回营帐里。
她都想现在就离开此处，实在是附近有这么个杀意冲天还实力恐怖的妖仙，实在压力太大了。
“不过她身上的杀意倒是没了。”海棠若有所思，倒是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妖怪找顾笙做什么了，只是不知道顾笙是如何做到的。
“一个尹长老，一个实力强横的妖仙……这顾笙好大的背景。”
……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颜如玉冲着凤九皱了皱鼻子，二人也颇为熟悉。
“刚才海棠师姐找你，镇海公也找你。”
“我知道了。”顾笙点点头。
“咦，你这里还有只朱厌，以后小心那家伙找你麻烦。”凤九看到朱厌后道。
朱厌天不怕地不怕，然而看到凤九后立刻缩到颜如玉身后，想了想，又跑到李剑心身后。
“哪个？”顾笙问道，他知道凤九说的必然是朱厌一族的大妖，不过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朱镇。那家伙如果没死，应该还在灵州吧。你早晚会去灵州，到时肯定会遇到他。”
凤九说着话，打量了下李剑心，说道：“有些意思。”
又看向摄提：“刚才我闻到天人五衰的味道了……这种本事，我好像在哪听过。可惜我魂识不全，好多东西还想不起来。”
“听过？”顾笙问道，终于有人知道摄提的来历了。
虽然凤九现在想不起来，不过随着她逐渐找回自身的躯体和魂识，必然会想起来。
“应该是听过，天人五衰这种手段不是一般神灵能施展出来的。”
凤九看着顾笙道：“你这里还真古怪，什么都有，都能被你遇到。”
顾笙也没办法，挂件太多了。
以后说不定还会具现出什么来。
随缘吧。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见见海棠师姐。”顾笙将凤九安置下，问了颜如玉方向，便朝海棠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天门宗弟子，都冲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显然今天之后，不会再有人找他麻烦了。
便连宗门中恐怕都没人会找他麻烦了。
“海棠师姐，顾笙前来拜访。”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终战起，镇魔阵
“进来吧。”海棠的声音从帐篷中传出。
顾笙掀帘进去，发现外面看起来是大月的帐篷，内部却完全不一样，足有数百平的空间，仿佛一个大殿一般，周围都是青石墙壁，墙上镶着一颗颗夜明珠。
大殿内燃起檀香，让人闻到便心神安宁。
“海棠师姐。”顾笙拱手道。
海棠神色有些复杂的盯着顾笙看了半响，才道：“坐下吧。”
“你与宁一真之事，我不过多评价了。事情经过我会传回客门，自有长老来评判。”
“我找你来，是问你此地战况，听说五法宗的行动是你先发现的，也是你提议退到这里。”
“海棠师姐，我有特殊办法可以察觉灾殃聚集，便是据此察觉五法宗的行动。而灾殃从古州一直蔓延到此地，此处向北皆无灾殃聚集，古丸军必然会被挡在此处。”顾笙直接道。
“哦？那你有什么想法？”海棠若有所思，心中倒是有了猜测。
“凤九姑娘愿意相助我天门宗。”顾笙直接说道。
海棠暗道一声果然。
若是那个妖仙愿意出手的话，古丸军和五法宗倒是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顾笙和那妖仙的关系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密切，那妖仙不但打死宁一真，还肯出手对付五法宗的和尚。
再看顾笙身材高大相貌英武，说不定还有一些过人之处，海棠倒是难免想歪了。
“如此最好不过，是否应当设宴宴请那位妖仙？”海棠询问道。
“这倒不用，凤九姑娘性格与常人不同。”顾笙说道。
海棠点点头道：“若是她有什么需求，你便通知我。”
“那师弟便先告辞了。”顾笙朝着海棠拱拱手，便离开。
海棠静坐许久，才幽幽叹口气。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好事。”
“就是可惜了宁一真。”
毕竟一个驱物境的高手，多少机缘多少厮杀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资质气运在门内弟子中也算顶级，可惜行差踏错，便身陨当场。
顾笙离开海棠大帐，又去见了镇海公，让其宽心。
镇海公顿时了然。
等顾笙离开后，镇海公进入一个帐篷之中，将顾笙的话说了。
“看来那妖仙果然会出手。”帐内女子说道。
“夫人，那真是妖仙？”镇海公询问道。
“凤霄庭，大风一族的妖仙，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女子悠悠道。
“凤宵庭？大风？”镇海公对此连听都没听过，不过他知道自己夫人来历神秘。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嫁给自己。
不过他也不强求询问。
“想不到这位顾笙背后竟然还站了一个妖仙。”镇海公感叹道。
“此战过后，你不要与他交往太深。”女子又道。
“怎么说？”
“此人是个麻烦窝。便是凤宵庭，当年突然失踪，如今却是身受重伤，其中牵扯的事情不是你能接触的，哪怕稍稍靠近，一不小心卷入其中便死无葬身之地。”
“夫人说的对。”镇海公点了点头。
涉及这种存在的事情，哪怕稍稍波及到一点，对于自己都是灭顶之灾。
……
接下来几日，凤九便每日在大营之中听曲儿。
顾笙每天都需要弹琴一个时辰帮她凝心静神，化解杀意，消减杀意对魂识的侵蚀。
几天来琴声传出之时，便连天门宗弟子也到近处倾听，赞叹不已。
这琴技果然近乎于道，不少人觉得顾笙的琴艺距离神通也不远了，顾笙也一直这么想，然而琴艺上始终没能领会神通。
似乎总差了些什么。
不过天门宗弟子虽然到近处倾听，但是极少靠近，倒不是不想和顾笙结交，主要凤九杵在那，其他人等纷纷避开。
与此同时，大月的援军和古丸军先后抵达。
大月援军十万，加上古州撤下来的军队，共三十万，随之而来的还有龙井令的人。
所谓龙井令，便是勘察监测龙脉的一个部门，此次前来查探之前出现的龙脉到底情况如何。
而古丸军却足足五十万，甚至军阵之中还多了二十多只高达十米的巨型野猪，相当于三层楼那么高，奔跑之时大地都在震动。
尤其那些野猪獠牙如同两柄长刀，身上肌肉隆起，如同一块块肉疙瘩，看起来更像是怪物，浑身气血也是惊人，不弱于通脉武者。
然而其若是冲击军阵，杀伤力恐怕比通脉武者还大。
古丸军也不急着进攻，守住峡谷出口，将军营朝两边铺开。
“这处峡谷易守难攻，那些大月之人竟然拱手让给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古丸军中将领心中疑惑。
不管在何处打仗，地形地势都极其重要，尤其这峡谷，若是将谷口封住，砌一城防守，再将两边悬崖截断推下来，便是古丸军也要伤亡惨重。
然而大月竟然放弃了，反而退到平原上扎营。
古丸军诸多将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大月军到底是有什么阴谋，有什么打算。
“莫非是对方来了强援？因此想要将我等引到此处，然后一战而胜，再将峡谷拦断，我等便无处可退，无处可逃？”也有古丸军中将领猜测。
“什么强援？还能比得上大法师么？不过你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对方说不定还真是这么想的，将这事告诉大法师。”古丸军大将先是嗤笑一声，想了想又吩咐道。
在来离岛之前，他本以为这一次有诸位法师出手，必然会摧枯拉朽一般。
大月军的实力虽然和预计一样，不过二十多天前一个天门宗的弟子却让他大开眼界，方才知道不单单五法宗的诸位法师实力强横，天门宗也有高手。
不过如今大法师来援，情况又不相同了，天门宗就算有高手也绝不是大法师的对手。
更不用说有五法宗降服的龙脉，还有刚刚运来的彘兽。
片刻后，一间帐篷内，一个老僧听闻此事，神色平静道：“无妨，他们便是有什么手段，也不过是苦海挣扎而已，我自然会渡他们上岸。”
而在其身边的一个中年僧人，正是当日对顾笙等人出手的驱物境修士。
“师兄，看样子天门宗又派人来了。不知道这次是谁带队？魏无命？言开？还是海棠？加上之前的宁一真，倒也不好对付。”
“无妨，在小镇魔阵之下，无论谁来都是一样。”
“师兄竟然将小镇魔阵也带来了，那此次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中年僧人闻言大笑道。
五法宗有大小镇魔阵，大镇魔阵便在山门所在，乃是护山大阵，更是在山门之下镇压了不知多少修士和妖物。
这么多年来，五法宗不断收集材料，又打造出三套小镇魔阵，同样强横无比，便是你神通再大，小镇魔阵一出，也能将你镇压。
……
随着两军对垒，双方哨探也开始不断摩擦，每日都能看到草原上双方哨探互相追赶厮杀，倒是互有胜负。
凤九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按他的想法，直接冲过去将高手打死，然后释放杀意，古丸大军不战自乱。
大军绵延气血冲天，对于普通道术高手来说是个威胁，对于凤九反倒影响不大，或者说这种军阵还影响不到她。
“再等两日，等他们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左右无事，我给你弹一曲吧。”顾笙说这话时总能想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给你噼个叉.jpg”
请凤九出手就这一次机会，当然要等五法宗将该准备的准备好，援军都到齐了，然后再出手，一次就打个半死。
省得这离岛再起什么波澜。
又等了几日，大清早顾笙便听到军号响起，心知时候到了。
古丸军出动了，说明五法宗的和尚准备好了。
顾笙带着颜如玉、李剑心，肩上飘着摄提，颜如玉还拽着朱厌的脖子，几人一起来到军营中一处瞭望塔上，只见前方连绵不绝的营地大开，数十万古丸军在大营中涌出，一眼看去一直到天地尽头都是古丸军的军阵。
而己方各营同样大开营门，一队队士卒涌出。
双方都是盔甲明亮，长枪如林，军容严整，一股杀伐之气弥漫整个平原。
顾笙看了一眼周围，附近的几个瞭望塔上都是天门宗弟子，或站或坐，有人拎着酒坛，有人还抱着茶壶，有的摇着扇子，还有个师姐坐在瞭望塔顶部绣女红，神情专注，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不像是在双方近百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上，倒像是闺中女子在想念情郎一般。
这一个个哪像是打仗，倒跟郊游差不多，一个个神态轻松自如。
“总算要打了。”伍苏一个闪身便落到顾笙身边，眺望远处后笑道。“这些日子等的无聊，一直在等那些和尚动手。”
“是啊。也不知道五法宗这么长时间又准备了什么手段。”顾笙点头道，倒是有点期待。
一来，看看五法宗的手段，也能长长见识。
二来，等五法宗的手段用出来胜券在握的时候，凤九再跳出来，那些和尚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祖云等人也纷纷跳到这处瞭望塔上。
不过片刻，一个中年和尚从阵中走出，声如雷鸣道：“双方交战良久，伤亡众多，贫僧心中甚是悲苦，不如你等降了，归顺佛门，聆听佛祖教诲，千千万万年不堕轮回，死后亦可归于佛国。”
顾笙目光一动，这和尚就是当天晚上出手的那个驱物境高手。
“少在那放屁，一切争端都是由你们这些佛门败类而起，就凭你们也配说佛门？佛门认不认你们还两说。要打就打，少说废话！”海棠直接大骂道。
“阿弥陀佛，既然你们不愿意归顺，那便怪不得贫僧了。”
“不过怎么只看到海棠施主一人，宁施主到哪去了？”
“智勇，对付你还用得着其他人？忘了当初被我打的如狗一般逃窜了？”海棠冷笑道。
智勇和尚闻言也不生气，只是道：“贫僧愿意再领教海棠施主高招。”
“打就打，怕你不成？”海棠闻言直接飞到空中，祭出一枚大印，大印上一只双翅怪蛇飞出，冲着下方便喷出一道寒冰。
“阿弥陀佛！”智勇和尚同样飞起，浑身金光万丈，看起来如同一尊罗汉一般。
智勇一抬手，天空便是一暗，只见天上竟然出现一只大手，指纹掌纹清晰可见，朝着海棠拍了下来。
海棠身上顿时飞出一只寒蛟，朝着天空大手扑去，而那双翼飞蛇也朝着智勇扑去。
双方在天上争斗厮杀，古丸军中又走出三十个和尚，各个身形高大，气血如渊如海。
相貌却是或卧蚕眉，或红脸，或怒目金刚状，或一脸慈悲，或者两条眉毛从眼角垂下。
诸多五法宗和尚异口同声道：“阿弥陀佛，贫僧智能（智安、智法、智会……）请教天门宗诸位的高招。”
“哈哈，打就打，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秃驴有什么本事！”
一个大汉将酒坛子一扔，拔出长刀就跳到场中。
“这些日子憋死老子了，刚好拿你们这帮秃驴开刀。”
“本公子干过飞羽门的小娘子，睡过万法门的游鬼，还真没玩过和尚，今天可是开了荤破了处了！”一个摇着扇子唇红齿白少年模样的修士同样跃出。
“你他妈可真恶心，姑奶奶这么变态，都觉得你是个变态。”坐在瞭望塔顶部绣花的女子口中骂道，身形一动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阵前。
“唉，天天打，月月打，年年打，什么日子是个头啊？当年我一天能打九次，现在三五天打一次腰都扛不住了。”捧着茶壶的中年男子愁眉苦脸道，在空中一步步走了过去，脚下彷若有看不见的地面。
其他人也各展手段跳到场中，便连这些日子一直躲着顾笙的周方周正也是如此，一个个或者嬉皮笑脸，或者沉默不语，然而没一个人觉得紧张。
对于客门弟子来说，厮杀争斗实乃平常，便是死在此地也只是技不如人而已。
顾笙也一步跨出，落到场中，看着周围天门宗弟子嬉笑怒骂，心中突然觉得进入天门宗倒也不赖，这些同门也蛮有趣。
这样一来，天门宗弟子反倒比五法宗的和尚还多了几个。
双方也不啰嗦，下一秒就见各种术法、法器陡然爆发开，火焰、毒雾、海水、寒冰，铺天盖地的砸过去。
一根根红线在场中直接织出一张大网。
有人拿着个葫芦将一个和尚吸了进去，下一秒他就将葫芦扔出，那葫芦在空中便炸开，一尊大佛一样的和尚从天而降，然而立刻就被无数法器湮没。
其他武者也各自施展出武相或者秘术，场中顿时寒光漫天，大地咆孝。
而五法宗的和尚一个个浑身水火不侵，如同法器一般，各个都修炼有不坏金刚法，或者打出漫天拳影，或者又生出两条手臂，此乃多臂明王法。
或者双手高举便如托着大日，手中光团散发无尽光和热，此乃大日如来法。
或者额头上又生出一只眼睛，目光转去便有一道佛光射出，此乃金刚夜叉明王法。
不过其中最多的，还是多臂明王法，此法也是五法宗五门核心法门之中，最容易修炼的一门。
……
顾笙双手一翻，天火印使出，空中一对星光大手向下一翻，便是无尽火焰倾泻而出，足足将一半的和尚囊括在内。
那些和尚知道厉害，哪怕没亲眼见过，这些日子也听说天门宗有这么个高手。
立刻有人祭出一把镶嵌着三十六颗珠子，镶嵌金银珠光宝气的佛伞，迎风变得无比巨大，罩住半个天空，更是将天火阻挡在外。
只见佛伞上二十四枚珠子飞快变得火红，竟然将天火收了进去。
不过祭出佛伞的和尚脸色飞快变换，佛伞上那二十四枚珠子叫须弥珠，每一颗珠子都有收纳水火地风之力，甚至能吸纳敌人打来的力量。
然而此时那二十四枚珠子竟然逐渐开裂，怕是这一战打完，这二十四枚须弥珠便要报废。
“阿弥陀佛！”那和尚口喧佛号，神色却有些扭曲，片刻后忍不住暴怒：“佛爷的伞！心疼死佛爷了！”
顾笙见天火印无果，又一换印诀。
“覆海印！”
顿时大量玄水落到伞上，再被那二十四枚须弥珠收入其中，那些须弥珠本来还能坚持一会儿，此时却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变得千疮百孔，然后纷纷裂开。
大量玄水直接落到佛伞上，将上面佛光刷的暗澹无比，佛伞也摇摇晃晃。
“杀了那个天门宗弟子！”祭出佛伞的和尚心痛若绞，指着顾笙喊道。
两个五法宗弟子逼退对手后立刻扑向顾笙，然而刷刷两道剑光闪过，那两个和尚一个少了一根手指，一个少了一只耳朵。
两人双眼瞪圆，顿时知道前方这个女子就是传闻中那个剑术惊人，凌迟了智远之人。
“原来就是你！佛爷今天非要生撕了你不可！”一个和尚双眼如同铜铃，四条手臂膨胀得如同象腿，巴掌比锅盖还大，出手之间狂风席卷，力量巨大无比。
而另外一个和尚则是口喧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下手狠辣，死后必定堕入阿鼻地狱。”
随着话音，一道道佛光在其身后如同浪潮一般向着李剑心拍来。
就在此时，三十六根布满经文，绽放佛光的柱子突然拔地而起，一根根柱子直冲云霄，几乎看不到顶。
直接将场中的天门宗、五法宗弟子全都困在其中。
便连海棠在空中也直接被困在内。
“镇魔阵？”海棠看清那三十六根通天柱子，脸色顿时一变。
第一百一十八章 琴音治疗
随着三十六根佛柱立起，无数诵经声缭绕，仿佛有十万百万人同时诵经。
更有道道佛光连通在诸多佛柱之上。
阵内天门宗诸人顿时感觉察觉周围天地灵机被隔断，而且仿佛身处深水之中，一举一动都有无穷阻力和压力。
反而是五法宗诸人，一个个受到佛音佛光影响，实力硬生生拔高了一截。
一瞬间的变化，让不少人措手不及，接连有人被重伤摔到一边。
就连李剑心都受到影响，脚下一慢，手中的剑光也慢了些许，差点儿被一个和尚直接抓住。
就连数十剑归一的剑术，也施展不出来了。
“请天门宗诸位同修随我等回佛门聆听佛法，洗去往日罪孽。”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飞到空中，口喧佛号，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此次将天门宗诸人一网打尽，天门宗实力大损，离岛之战已经有了定局。
“天天聆听佛法，也没看你们有个人样，一个个长的随心所欲，还佛法？魔法还差不多。”海棠被困在阵中，一边抵挡智勇，一边开口骂道。
如今大阵已成，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而五法宗弟子在大阵中受到加持，实力增长近半，天门宗弟子被压制近半，一加一减之下，天门宗弟子纷纷重伤，破口大骂不止。
若不是这些和尚心知大局已定，准备抓活的，怕是不少人此时已经被打死。
顾笙身体后退几步，提起生生造化笔，想了想又将笔放回去，一脸平静的看着被李剑心拦下的两个和尚。
“你同门都降了，你还等待何时？”一个和尚暴喝道，声音中还夹着佛音，真如金刚怒喝一般，让人心中一阵阵动摇。
若是心智不够坚定之辈，在这一喝之下说不定便降了。
不过李剑心彷若没听见一般，脚下转动间退到顾笙身前，一手持剑，一脸平静的看着前方。
身上剑意丝毫不减。
“你再挣扎也是无谓之举，既然你不降，那我就打到你降！”另外一个和尚喝道。
“那可不好说。”顾笙突然道。
“哦？莫非这位施主还”和尚刚说了一半，便勐的一惊，只见数十根长枪从大月军阵之中射出，一瞬间便撞在小镇魔阵的三十六根佛柱上。
随着一根根杀意长枪撞在佛柱上，枪尖撞击之处，顿时出现一道道裂纹，小镇魔阵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空中老僧脸色一变，对方竟然还有个高手藏在一边。
而且一击之下便让小镇魔阵受创，这显然不是一般高手。
“阿弥陀佛！施主何必着急！”老僧祭出一个舍利塔，迅速变大，便罩向射出长枪的位置。
一般高手若是被收进塔中，先是有火焰炼化，同时还有佛音灌耳，最多不过三日，便会被降服。
然而一道身影腾空而起，突然化作一只三头九颈，展翅数百米的怪鸟，向着那塔上一撞，整个塔都被撞出裂缝，翅膀一扇，那舍利塔顿时炸开。
“妖仙！”那老僧脸色狂变，这里怎么可能有妖仙？
而且这个体型……老僧顿时响起一年前出现在菩提迦耶的那只大风。
凤九撞碎舍利塔，接着朝着一根佛柱撞去。
“轰！”密布一层层经文，缭绕佛音的佛柱顿时断裂，半截佛柱化作无数碎片落下，小镇魔阵中众人顿时感觉压力大减。
凤九双爪抓向另外一根佛柱，直接将其抓碎。
老僧一看情况不妙，扔出一枚珠子，大喝：“龙众速来助我！”
大地顿时剧烈摇晃，两军士卒根本站立不稳，不少人摔倒在地上，军阵大乱。
而军中勐兽在这剧烈晃动下，也受惊奔逃，一时间踩死踩伤不少人。
大地直接从中间裂开，一声龙吼传出，一条浑身泛着佛光，半虚半实的龙从中飞出，一张口便将那珠子吞下，浑身又实了几分。
若说原本是半虚半实，如今却是七分实三分虚，龙须龙鳞都清晰可见。
“果然是龙脉。”军阵之中的龙井令一边稳住身形一边道，双眼放光，竟然还能如此驱使龙脉，将龙脉炼化成护法龙众。
那龙脉朝凤九扑去，然而凤九只是双爪一抓，便如大鹰抓蛇一样将其抓住，将其撞向另外一根佛柱。
“轰！”
一连三根佛柱倒塌，小镇魔阵彻底被迫。
五法宗的和尚眼冒凶光，之前大局在握时还想将这些天门宗弟子抓走，此时竟然出现了大妖，五法宗的和尚纷纷心生去意，便要下狠手先将天门宗的弟子杀个干净，纷纷下了杀手。
“你们敢！”海棠察觉下方情况不妙，顿时身形下扑，然而立刻被智勇挡住：“我二人还未出个胜负，海棠施主何必着急？”
“智勇和尚，你找死！”海棠银牙几乎咬碎，心中暗恨。
而下方一个女子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散去，想都不想便身形向后一翻，上百枚银针红线瞬间在身前织成一张大网，那和尚举着大日砸过来，直接将大网破开，然而那女子身下泥土如水一般，直接将其吞了进去。
一眨眼便看不到她人了。
一个唇红齿白少年模样的天门宗弟子，面对着五法宗和尚几乎能贯穿山峰的一拳，身形突然大变，整个人突然膨胀起来，浑身乌青色宛如钢筋铁皮一样，额头上还伸出一根角来，满口獠牙，一抬手便接住对方一拳，随后一口咬在对方脖子上。
发出瘆人的金属摩擦声，五法宗的和尚疯狂打在他身上，然而却好像打在铁人上一样，身躯上被打出一个个拳印，然而原本的少年，如今的独角怪物死不松口，竟然渐渐将五法宗弟子的脖子咬开，喉咙耸动，不断将鲜血吸吮进肚子里。
而其他人各施手段，不时有人因为之前伤势过重，不敌之下身亡。
短短数息之间，便有五六人身死。
其他五法宗弟子看一时拿不下对手，干脆纷纷朝后退去。
顾笙抬头之间天空的佛伞失去大阵支撑，短短时间便被玄水刷没，大量的玄水如雨一般落下。
顾笙当即提笔虚画，便有无数玄水聚集在一起，化成数只水蛟向着五法宗众人扑去。
一个和尚面对扑来的玄水蛟刚要躲避，脚下大地却突然伸出一对白皙的手来，直接将他拖在那里。
一只玄水蛟往他身上一缠，其血肉便被一层层刷掉，片刻之间便只剩夹杂着金色的骨架，随后便连骨架也被刷个干净。
凤九更是抓着那只几乎成了形的龙脉，直接朝着老和尚追去。
那老和尚跑的极快，将龙脉招出来阻挡凤九，然后转身就走。
场中的发展变化可以说是目不暇接，十几息之前五法宗还胜券在握，眨眼间便大阵被迫，就连五法宗的大法师都逃的不知踪影。
然而五法宗的大法师能逃，其他人却逃不掉，天门宗众人此时还能动的，直接追杀五法宗的和尚追进古丸军。
而古丸军现在也顾不得其他，因为大月军正整军杀来。
顾笙扔出飞舟，直接跳到飞舟上，然而刷刷刷又跳上来十几个人，全都是天门宗弟子。
好几个还刚才受了重伤，其中一人连脑袋都被砸进胸腔里了，只剩一对眼睛在外面，还冲着顾笙拱拱手。
其他人跳到飞舟上便纷纷调理养伤，伤势轻一些的便盯着下方，不过片刻便看到一个五法宗和尚钻进关山。
“这个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之前绣花的女子咬着牙扔下一句，便直接跳了下去。
接下来也是如此，每当看到五法宗弟子的踪迹，立刻便有人跳下去截杀。
天门宗众人刚才在大阵中吃了大亏，此时心中恼怒的很，今天不能让这些和尚逃回去一个。
没过多久，七八个天门宗弟子纷纷跳下去，只剩下几个重伤弟子还在养伤。
顾笙架着飞舟转了一圈，估计剩下的五法宗弟子八成是混在古丸军中，或者被其他天门宗弟子缠住了。
不过这时便看到山中飞出一道白光，随后一声爆响，一个巨型天门矗立在空中。
“求援？”顾笙心中暗道，架着飞舟赶去，只见下方竟然是三个和尚在前方逃，一个天门宗弟子正不断在周围游走，用法器来骚扰。
见到飞舟赶来，三个五法宗和尚心中大恨，一脸狰狞返身扑去：“今日便是身陨此处，也要拉着你垫背。”
“你这和尚长的太粗，换个细皮嫩肉的来还行。”旁边的天门宗弟子笑嘻嘻道，身形一动便落到百米之外，扬手便是两道金线飞出，几乎瞬息之间便咬在一个和尚脖子上。
竟然是两条长相怪异的金蛇，牙齿锋利无比，生生在那个和尚脖子上咬出一道血印来。
随后那个天门宗弟子袖子一甩，便是无数细小如尘埃的虫子飞出，如同乌云一般朝着那和尚身上罩去，被震死一片就又扑上一片。
随后他又祭出一柄飞剑围着和尚乱砍，只见金星直冒，却是半点儿都伤不得那个和尚。
不过没片刻那和尚就倒在地上痛呼打滚，仿佛承受了什么人间重型一般。
紧接着又一批虫子扑上去，顺着和尚的眼耳口鼻往里爬。
“剑心，下去帮忙。”顾笙道。
李剑心当即从飞舟上一跃而下，头下脚上，一剑从天而降。
另一个和尚四条手臂变得粗壮无比，直接朝着空中砸来。
然而李剑心这一剑却是挑在对方拳头上，身体在空中一翻，反手数十剑叠加一起，直接刺入那和尚后脑。
紧接着便是嵴椎，心脏，后腰，李剑心手中只见剑光，不见剑身。
那和尚还没转过身，便如同筛子一般，紧接着体内剑意爆发，浑身血肉全都炸开。
随后李剑心便又追向最后一人，片刻后将最后一人斩杀，便跳到飞舟之上。
而那个天门宗弟子也跟着跳上来，笑嘻嘻道：“师弟也捎我一程。对了，还没介绍，在下柳楷。”
柳楷看起来三十上下，一脸的不正经，脸色也不像正常人那样，而是透着一种古怪的青色。
“顾笙。”
“早就知道你名字了，你现在可是离岛第一红人。”柳楷笑嘻嘻道，说完又看向一边，一脸激动：
“韩老鬼，你没死？刚才我还以为你被人砸死了，可把我心疼坏了，要不我一个人追他们这么远？不就是给你报仇么！
你他妈可还欠我两千贝珠呢，还清之前可千万别死。”
“滚！”被称作韩老鬼的，便是那个脑袋都被砸进胸腔的弟子，直接将胸口切开，把脑袋拔出来，又让人帮他把嵴柱正好，此时算是恢复了不少。
顾笙驾着飞舟便在关山附近转，若是看到有天门宗的求援信号便过去帮忙，否则便是看到有天门宗的弟子在交手，也不需要理会。
不少天门宗弟子都打出火气了，贸然出手帮忙，说不定还要被人骂。
有一次李剑心出手，结果被己方天门宗弟子一镯子差点儿砸脑袋上，李剑心想都没想就直接给了对方一剑，削掉对方一只手。
从那以后顾笙就知道了，天门宗弟子打疯了的话，最好离着远点儿。
若是不求援，便不必理会。
在空中转了半个时辰，顾笙便驾舟返回，只见古丸军大败，一部分沿着峡谷溃逃，一部分直接逃进关山。
而大月军则是一路追杀。
等到古丸军快跑到峡谷前端的时候，峡谷两边轰然垮塌下来，将这部分古丸军堵在那里，所有古丸军都面露绝望。
不过顾笙便不理会这些了，回到当初交战之处，只见六具尸体被摆在一边，其中有两具是被拼出来的，勉强能看出个人形轮廓。
顾笙扫了一眼，便在其中看到一个熟人。
柳妙云。
没想到她竟然死在这里了。
胸腹位置一个大洞，半边躯体都被撕裂，内脏几乎都看不见了。
顾笙只是稍微感触一下，倒也没太多想法，毕竟客门弟子伤亡本来就高，就算不死在这里，大多也会死在别处。
不过顾笙刚想转身离去，就见柳妙云身上飞出一枚小小的玉符，在其口中滴了三滴翠绿的液体，随后一道流光钻入柳妙云体内，玉符化作粉尘消散。
柳妙云体内飞快长出内脏、骨骼、血肉、皮肤，整个人勐的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喘气。
“还行，没死。”柳妙云扯出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露出一抹笑容，只是笑容中多少有些心疼。
想必她消耗掉的那块玉佩是极其难得保命之物。
没过片刻，海棠便飞回来落到地上，恨恨道：“又被那贼秃跑了，那贼和尚真是肉厚。”
看了一眼地上几具尸体，海棠将尸首都收起来，准备带回门中。
又过了片刻，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返回，有的人直接拎个人头回来，身上伤势不轻，但却眉飞色舞，显然是打的颇为爽快。
一直等到下午，凤九方才飞回来，脚上还抓着那只成了形的龙脉，吐出老和尚的尸首，随后低头啄食龙脉，那龙脉不断挣扎，然而始终挣不脱。
顾笙看着有些惊讶，龙脉还可以吃掉？
也许是凤九这样的高手才能做到。
肉眼可见那条龙脉被凤九啄食吃掉大半，不断缩小，最后成了一条一米多长的细小龙脉。
凤九化为人形，直接将其打个结，扔给顾笙。
“给你了，剩下这点儿塞牙缝都不够，你说不定还能用上。”
周围其他天门宗弟子看着眼热，哪怕是细小龙脉，也是化了型的龙脉，用来炼制法器，比起妖物魂识可要好的太多了，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了。
或者将其封入法器之中，起码能将法器威能提升一个等级。
“多谢！”顾笙也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取出一个瓶子将龙脉封进去，倒也不用担心这东西跑掉，凤九已经用术法将其封住了。
“行了，事情完了，再听你弹一曲，我便走了。”
顾笙点点头，取出春雷琴放在膝头，指尖勾动，音律平缓柔和，让每个人都放松下来，一股平和宁静安心，又生机勃勃的氛围直接将每个人拉扯进去。
“这引动人心的琴艺，确实了不起。”海棠心中暗道，也闭上眼睛，静静休息。
“咦？不对，这琴音还能引动体内生机？”
海棠勐的睁开眼睛，眼中有些惊讶和惊喜。
一个时辰后，顾笙停下手指。
“走了。”凤九心满意足的飞上天空，想了想又跳下来给顾笙一根羽毛：“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便用它找我。然后别乱跑，过一阵我还得来找你。”
说罢又飞上天空，转眼便消失不见。
“咦？”一个天门宗弟子睁开眼睛，发现自身伤势好转比预计快了两倍。
心中先是一惊，稍稍思索，便将目光投向顾笙，是对方琴音中的生机影响？对方的琴音不单单是引动人心，还能加速恢复？
这立刻让他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同了。
要知道客门弟子受伤乃是常事，重伤也是平常，反正大多时候不死就行，回去再慢慢恢复。
若是琴音能加快恢复速度，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若是跟顾笙一起出任务，便是受了伤也能大大提高恢复速度，敌人以为你还重伤的时候，结果你痊愈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他一人，其他人之前受琴音影响，满心宁静，如今一清醒过来便纷纷察觉身上不同寻常。
几乎稍稍一想，便能想到原委，一个个朝着顾笙看来，心中纷纷转着各种念头。
再看顾笙的目光又不同了。
特别的，热情。
而海棠发现的更早，对于顾笙的琴技更加看重。
像这种战场之类大量修士冲突的区域，顾笙的价值极其重大。
更不用说其本身还是个高手，便连宁一真不小心之下也吃了个亏。
而且他身边还有神灵，能通过灾殃来判断危险。
海棠心中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把顾笙拉到自己这边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摄提？太岁？
天门宗等人一直等到晚上，清点一下人数，除了死掉的五个，还失踪了个。
也不知道是追杀之时被五法宗的人反杀了，还是重伤养伤。
晚上回到大营休息，第二天出去寻找，最后找了大半天总算在关山中找到一具天门宗弟子尸体和一具五法宗弟子尸体。
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天门宗弟子的尸身直接没了一半，而五法宗弟子的身体内部全都融化了，只外面还有一层皮。
二人竟然同归于尽了。
不过天门宗的客门弟子也没多少惋惜之意，已经习惯了。
这一战天门宗死了六人，五法宗死了二十八个，还要加上个驱物境高手，逃掉的只有三四人。
算上之前死在顾笙和李剑心手里的，这次死了三十七个四境修士，一个五境修士。
顾笙则是架着飞舟，载着十几个人前往南方，大半日之后总算见到了海边一处大港，连绵不绝的大船正在朝着海中行去，数十只大鲸背上有着一排排铁环，拖着绳索和大船。
显然这些人已经得到前线战败的消息，直接便逃了。
不过几十万大军却留在了离岛。
大月军还在追杀古丸军，数十万只鸡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何况是数十万人。
失了补给，又没了退路，古丸军这批人能逃回去的必然没有几个。
不过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弄不好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处理完。
顾笙回到大营中呆了三天，倒是将这批天门宗客门弟子认识个七七八八，紧接着众人又返回大月都城，大月皇帝带着满朝文武出宫相迎，姿态放得极低。
“恭迎各位仙长，此战各位仙长之功甚伟，救我大月于水火之中，还请各位仙长不吝赏脸。”上次见到的大月皇帝说道。
对此，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无数人欢呼，欢呼声从宫门传到市井，又传遍整个城池。
接着又大摆宴席，连摆了半个月。
顾笙参加了两次便懒得去了，主要别人旁边都有美貌少女相伴，他旁边是颜如玉加上朱厌，一人一猴。
就是山珍海味，连着吃上两天也吃腻了。
还不如在家看书呢。
不过在家看书也是奢望，颜如玉天天拉着他钻到市井各处，买些本地小吃，顺便见见本地民俗风气。
还去了趟青楼，总算圆了颜如玉当年的愿望。
当初在新宁府，她便想进去看看，结果在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我要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越多越好。”颜如玉直接洒出去一把金锭，神色颇为兴奋。
此时还是下午，还没到上客的时候，虽然这次的客人有些古怪，不过出手足够阔绰，倒是让老鸨大为开心。
直接叫了一排姑娘进来，一进来便看到一个英武男子和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而女子双眼放光，好像比那个男子还开心。
“我要这个，这个……”颜如玉一连点了六个最漂亮的姑娘。“其他人可以走了。”
“这位女公子……”被留下的几个女子很有眼力劲儿，直接靠到颜如玉身边。
“你们会跳舞么？”颜如玉先是问。
“你们跳舞给我看，要脱衣服的，我爱看这个！”颜如玉眼睛里都放出光来。
“是不是，公子？你也爱看吧？”颜如玉又抱着顾笙的胳膊腻声道。
顾笙突然发现颜如玉这家伙比自己会玩啊。
路子还挺野的。
看了一场舞，颜如玉大为满足，到了掌灯时分便兴高采烈的拉着顾笙回去。
就这么在大月都城又转了十多天，便接到门中传来消息，一部分人坐镇在此，包括海棠在内，防备五法宗的人。
毕竟这次五法宗伤亡不小，还损失了小镇魔阵，整个五法宗也就三套。
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不过有大月军配合，气血连绵成山，便是修士也大受影响。
除非能出动大军，或者五法宗来三个以上的五境高手，否则倒是弄不出什么大麻烦来。
而顾笙则是终于可以返回。
“各位，以后有缘再会。”顾笙上船前冲着海棠等人拱手道。
“相信会的，说不定回头你便会被调来此处坐镇，毕竟你的道术对五法宗的贼秃颇为克制。”海棠笑道，心中却知道八成没可能了，她本来传回消息便是让顾笙留在此处坐镇，然而门中却是让顾笙回去。
“以后有机会再见，若是没死在哪里的话。”其他人也嬉笑道。
这次留下的不少都是四境修士中的高手，包括那个擅长针线和土行术的师姐，叫做白英。
还有那个少年模样，能化成额头带角的妖物的，叫做林城，都是四境中极为出色的弟子。
“回去多做些任务，赶紧把欠我的贝珠还了，你这一天不还，我就一天提心吊胆的。还清之前千万别死啊！”柳楷冲着韩老鬼招呼道。
“滚！”韩老鬼直接一口吐沫如同钉子一般，甚至传来破空声，落地上便打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顾笙冲着众人摆摆手，便跳上飞舟，一同返回的十几人也纷纷落到飞舟上。
飞舟直冲天空。
一连飞了两日，众人便回到天门港，飞舟直接落到客门上方，众人纷纷跳下，颜如玉则是将飞舟开回去。
顾笙将任务交了，这次与李剑心先后杀了十个五法宗弟子，便是三千贡献。
加上这次任务本身的贡献，一共拿了三千五贡献，五百贝珠，还有三个五法宗弟子的乾坤袋，里面都是些木鱼、佛珠、酒坛、金银之类的东西，法器一件没有。
结合顾笙在战场所见，五法宗弟子似乎极少使用法器，不过他们人人修炼不坏金刚法，倒是确实用不着什么护身法器。
据其他天门宗弟子说，五法宗弟子修炼不坏金刚法需要各种珍惜材料，消耗颇大，是出了名的穷。
听到这话，顾笙顿时就明白五法宗为什么要突然进攻离岛了。
一方面是五法宗向来激进，主要原因恐怕还是穷。
而五法宗激进的原因，弄不好也是因为穷。
“回来了啊！胳膊腿都不缺，不错啊。”尹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顾笙身后，拍了他一下笑嘻嘻道。
“还好！你怎么来了？”顾笙从宝殿中取回自己的身份牌，将其和贝珠一起扔进乾坤袋。
落袋为安，这次又能换到不少书看了。
“师傅要见你呗，我就来请你了。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全须全尾的回来。”尹灵笑道。
“走吧。”顾笙将宝殿中的事情处理完，便与尹灵一起离开。
其他一些与他一同回来的客门弟子互视一眼，眼中倒是没什么惊讶，而是“果然如此”。
之前从海棠的态度上，他们就猜到顾笙在门中肯定有背景，如今看来便是尹长老了。
片刻后，顾笙便见到尹余，正在花园中喝茶，茶杯之中仿佛是一团云雾在不断流转，一片翠绿的茶叶在云雾之中上下舞动。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传出，让人闻到便精神一振。
“这次没捡什么回来吧？”尹余先是随口问道。
顾笙顿时失笑。
“尹姐姐说笑了。”
“我可没，说不定你哪天会捡些什么回来，问问总是没错的。”尹余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不过这话却是发自真心的。
“那个大凤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认识她的？”尹余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按理来说这样实力的妖仙，根本不会与普通修士与什么交集。
就像普通人会与一只蚂蚁有什么交情么？
显然不会。
“这事说出来还跟神庭道有些关系。”顾笙笑道，便将当初自己与颜如玉前往虹桥府，刚好遇到谢家大宅之中的封印被破开，凤九破封而出，又与风轮广泽大王大战，自己当时受到杀意影响，然后以琴音静心，因此被凤九找上的事说了一遍。
尹灵在一边托着腮帮子听的津津有味，不时露出惊叹的表情，这些事她可从来没遇到过，就跟听故事一样。
“原来如此，她受杀意影响，借你琴音来驱除侵蚀。”尹余恍然，顾笙的琴技竟然连杀生台的杀意都能驱除，比她预料的还要厉害。
“神庭道的那些人也真是不知死活，这种实力的大妖也敢打主意。而且那杀生台的杀意从封印中漏出，根本无法解决，这也是个大麻烦。”尹余冷笑道。
不过对杀生台的杀意倒是没太在意，那东西虽然危险，但扩散速度并不快，短时间内影响范围有限。
说来也巧，她当初回永州，便是因为那处杀生台泄露，毕竟永州是天门宗、飞羽门、万法门的交界之处。
然后又是那次，在无夷那里见到了顾笙。
不过顾笙因为这事竟然还和一个妖仙拉上关系，看样子双方交情还不错，只能说顾笙的机缘真是了得。
便如无夷一样。
“尹姐姐，那神庭道是什么来路？”顾笙心中一动问道。
“跟万法门有些关系，但也不深。主要永州是我们三宗交界之处，出产也不多，因此各宗都不会轻易插手此处。”
顾笙顿时了然，这神庭道和大赵朝廷差不多，一个是跟万法门有关，一个是和飞羽门有关。
由于出产资源不多，还是交界处，因此三个宗门都不会在此处轻易插手，便任由那些势力争斗。
“对了，尹姐姐，凤九没惹出什么麻烦吧？”顾笙问道。
“就是打伤了三个内门的长老，不得不依托大阵才能与其抗衡。内门的人多少有些想法，不过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不用担心，就是有人会看你不太顺眼，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他们自己丢的脸，莫非还要将气撒到小辈身上？”
尹长老嗤笑道，让顾笙安心。
随后尹长老神色一肃，道：“宁一真的事我知道了，此事他有错，我便不再多说。不过这种事可一不可再，若是再有这种事，别说是宗门，便是我也不能容你。”
“我客门之中虽然不算团结，但所有人都依托在客门之中，残害同门绝不允许。”
顾笙点点头，也不辩驳。
实际上还是这事做的太糙了，虽然是宁一真对一个妖仙出手，结果被人随手按死，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一二来。
不过此事算是宁一真先惹出来的，在古州坑害同门，因此尹长老也只是言语警告顾笙一下，主要还是怕顾笙再弄出这种事来。
“另外你这次做的不错，大涨了我天门宗的威风。等你达到驱物境，必然可以坐镇一方，我对此倒是颇为期待。”尹余神色放缓又称赞期许道。
两人又聊了片刻，顾笙才离开，先是去书楼借了五本杂书。
一本《上古异闻》，一本《东海经》，一本《海中经》，一本《灵州杂记》，一本《东海散修录》。
其中东海经是东海杂记，海中经则是海中的一些奇珍异宝，灵州杂记是一本游记，也是书楼中唯一一本跟灵州有关的。
书楼中和灵州有关的书籍极其稀少，顾笙估计还有一些应该是在内门之中。
而东海高手录，则是东海这三千年来不包括宗门弟子的一些散人中的高手。
这种人虽然少，但偶尔也会有一些，三千年下来，倒也有不少人。
顾笙心中猜测，若不是剑魔的时间段太早，要早到天剑老人的年代，放到三千年之内，也必然会被记在其中。
又去宝殿买了些龙牙米和青鹿肉，顾笙便返回家中。
一进了院子，就看到颜如玉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这一趟接近两个月，哪怕有法阵防护，减少了大部分尘埃，院子里多少也积累了一些。
而朱厌回到家中就撒了欢，在房顶上窜来窜去。
这次它本来以为是出去玩，结果接近两个月，天天被颜如玉拎着脖子，根本没机会出去撒野。
不过即便这样，他也惹了不少麻烦，动不动看人不顺眼便想上去锤，招惹了好几个天门宗弟子，被颜如玉抓到当场暴揍，看的那几个天门宗弟子失笑不已。
“这一趟出去两个月，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出门了，在家好好休息。”顾笙抻了个懒腰，直接画了张躺椅躺上去，任由太阳洒在脸上，倒也舒服的很。
最重要的，还是家里比较安心。
那种放松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
“公子，我也要躺椅。”
颜如玉将扫帚扔到一边，直接躺到顾笙边上晒着太阳，没多久就呼吸平稳下来。
顾笙又画了个遮阳伞将两人挡住。
而李剑心依然一人独坐在房间之中，双眼无神，隐隐能看到每只眼睛中央都有一把剑，而那把剑正不断变换着轨迹，似乎在演练剑法。
摄提则是回家后就坐到书桌上，面前放着一卷摊开的书。
……
顾笙第二天便拿着《上古异闻》翻阅，这书中记载的一些上古秘闻倒是有趣，只是不知道真假。
比如说上古之时有中州，乃是天地中央，后来人族与神灵厮杀上千年，阳神和人仙都死了不少，神灵伤亡也极其惨重，尤其一些恶神纷纷被围杀。
在这一场场战斗之中，中州被打的破碎不堪，其中一部分便是如今的灵州，还有一部分被打碎飘走后便是如今的东海。
这个说法挺有趣，不过上古距今太远，已经数万年，顾笙也难以辨别真假。
不过他觉得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真的。
比如说那个杀生台，他当初就一直好奇，杀生台乃是人族部落之间吞并杀伐之时，用来杀死其他部落的香火神灵和一些恶神的杀伐之宝，怎么会出现在永州？
如果说东海是中州的一小部分，那便说得通了。
后面还有不少关于上古恶神的记载。
“上古有恶神太岁，以灾为食，降灾于人，挑起战争……”顾笙看到这段话，整个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坐在桌子一侧看书，浑身充满了平静澹然的摄提。
“这个太岁……是指摄提？”
顾笙心中暗道，以灾为食，这一条倒是对。
不过“降灾于人……”真是这家伙？
是因为这家伙总出现在灾殃聚集之地，因此被误认为降灾？
也有可能是因为寻找灾殃太过麻烦，干脆降下灾劫，引发战争，再引来天地间的灾殃？
顾笙倒是拿不准，毕竟只是书中记载的一句话而已。
“怎么看这家伙也不像……不过现在的她和当初的她也未必相同。”顾笙思索片刻后摇摇头，倒是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
毕竟他认识的是摄提，而不是恶神太岁。
而他认识的摄提就是个宅神，除了喜欢以灾殃为食，编织灾殃蝴蝶，便是喜欢看小说。
况且摄提的存在与他有关，不论太岁是不是摄提，顾笙都有信心摄提不会变成书中的那个恶神。
顾笙继续看下去，当初五个阳神和人仙带领一些雷劫境的高手围剿太岁，太岁身死，但那些高手的伤亡也颇为惨重。
其中两个人仙高手和一个阳神都是都身躯破败腐朽，魂识消亡而陨落。
顾笙看到此处便知道那三个高手肯定是死在天人五衰之下。
而其他高手的伤亡也极其惨重。
第一百二十章 海阳花心核，修为大进
“人仙阳神伤亡过半，阳神以下十不存一……”顾笙看着短短一句话，就能想象当初人神之间的厮杀有多惨烈。
“不过摄提这家伙，要是成长起来了，也够强的。就是成长的慢了点儿。”
顾笙不知道阳神高手多强，不过能将中州打崩，想必真有移山倒海之能。
而这样的高手围杀太岁，却伤亡过半，可见太岁的强横。
顾笙想了想，抬手往摄提脑袋上摸过去，毕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等她成长起来，怕是没机会能摸到。
然而顾笙眼前一花，摄提已经飘到空中，一脸澹漠的看着他。
“我看你额头那印堂发黑，好像是落灰了。”顾笙神色丝毫不变的诚恳说道。
摄提继续盯着他。
“太岁，这名字你有印象么？”顾笙转过话题询问。
摄提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似乎有些熟悉。”
随后便陷入沉默，始终想不起来。
顾笙低头继续看书，书中大量“传闻”“据说”，毕竟这本书的年代也就是这两千年，距离上古时期太过遥远。
里面记载了不少恶神，其中实力最为强横的有中州神工吴，火鸦山鸦平，火中仙罗宣，灾神太岁，东海巫丙，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强的掌控水火雷电，弱小的也是一方山神水君。
最后这些恶神被一一斩杀，而人族高手也纷纷陨落，人族的第一个王朝“启”只维持了不到三百年便崩溃。
要知道这个世界有神灵妖怪，有武道道术，一个王朝便是连绵数千年也是常有的事，如现在灵州大夏便已绵延四千年。
而启是人族第一个王朝，也是最强大的一个王朝，于无数部落之间崛起，吞并诸部，高手如雨。
与天争，与神斗，虽然仅仅延续了三百年，却给人族争出了一片天空大地。
“若是能具现出个启朝的高手也不错，随便一个有记载的都是阳神的底子。”顾笙心中暗道，却也知道成就阳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个时代能成就阳神，换成这个时代未必能如此。
成就阳神不单单看天资，还有机缘运气，那个年代的高手争斗不休，生死间挣扎，与其他部落，与神灵，与妖物异兽之间的碰撞，必然迸发出极其勐烈璀璨的光芒。
若是放到现在就未必了。
顾笙一直觉得，一个人的成就和时运脱不开关系。
把刘邦、樊会换个盛世，两人可能终生就是个小吏和卖狗肉的。
不过不论是否能达到启朝时的境界，必然也会成为一方高手。
“摄提，借我些福运。”顾笙抬头跟跟摄提道，从刚才说起太岁，摄提就一直在发呆，便是听到顾笙的话也没任何反应。
不过福运铜钱却是落到顾笙身上，洒下辉芒，顿时那种“我是世界之子，我是世界中心”的感觉又在体内涌现。
“力牧……常先……鬼容区……乙成……”顾笙心中挨个念过去，都是启朝大将的名字。
“万鸦壶……万里生云烟……戳目珠……”这些法器也都是有名有姓的，虽然自己实力太低，拿到也用不了，可以后早晚能用上。
不过到底能不能抽到，或者能抽到什么，顾笙心里也没底。
毕竟年代相差太远，这书中全都是道听途说，很多记载未必是真的，便是抽到十两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笙眼前一花，就看前方已经出现一套金属物品飘在空中，向后退了几步便看出是一套暗红色的女式盔甲，边缘皆是鎏金，还有一个鎏金冠摆在最上方。
这条盔甲叠的整整齐齐飘在那，毫无气息波动，连法器通常有的灵光都没有。
如果不是其飘在空中，看起来还以为是凡人用的死物。
而且盔甲上还密布着如同牛毛一般的细密裂痕，就像是已经被打碎了，又拼起来一样。
“这是……”顾笙皱眉思索，有名有姓的法器中似乎没有这套盔甲。
“也许是某个高手穿的？书中记载的女子高手倒是不少。”顾笙心中暗道，若是这样，那这盔甲的来历根本就弄不清。
不过起码也是日游境高手所用，日游境以下在那个年代，连成为炮灰都不够格。
“摄提，认识这套盔甲么？”顾笙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摄提能否想到什么。
“不认识。”摄提扫了一眼便澹漠说道。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修好。”顾笙心道，便要将这盔甲装进乾坤袋里，然而盔甲竟然纹丝不动。
“咦？竟然收不进去？”顾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莫非这盔甲其实是活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顾笙心中暗道，据他所知，“活的”东西通常都收不进乾坤袋。
那条几乎成型的龙脉算是例外，因为凤九用某种手段将其封住了，才能放入乾坤袋里。
不但不能将其收到乾坤袋里，便是将其挪动都做不到。
“公子，忙活什么呢？咦，好漂亮的盔甲。”顾笙尝试了半天没结果，颜如玉进屋看到盔甲后顿时目光一亮，伸手触摸在上面，那盔甲顿时微微颤动一下。
“这盔甲好像是活的？”颜如玉诧异道。
“活的？”顾笙询问。
“好像是，我感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很亲昵的感觉，就像是……”颜如玉边思索边道，话没说完，那套盔甲顿时缩小成一个小点，直接撞倒颜如玉额头上，随后消失不见。
“如玉！”顾笙顿时一惊。
“我没事……这东西好像……”颜如玉闭上眼睛，不过片刻，那套盔甲从其额头飞出，瞬间穿到其身上。
只见颜如玉头戴鎏金冠，一身暗红色边缘鎏金的盔甲，盔甲上布满裂纹，却难以掩饰其英姿。
而且盔甲上还浮现一层微弱的灵光。
“公子，这东西好像赖上我了……”颜如玉睁开眼睛，一脸的愕然。
“这盔甲有意识？”顾笙询问道，虽然具现的东西一般对自己无害，可万事都有万一。
如果这盔甲有意识，未必是件好事。
尤其这意识是什么？封入其中的精魄还是万年老鬼？或者因为某种原因诞生的器灵？
“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意识，我能感觉到……它对我很亲近……”颜如玉感应片刻道，然后站到镜子前，第一反应便是看看自己穿这套盔甲好不好看。
这才是最重要的。
“公子，好看么？”颜如玉颇为满意的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又颇为期盼的看向顾笙。
“好看。”
“公子喜欢就好。那我就不还公子了。”颜如玉笑眯眯道。“而且就算我想还也还不了，这东西不肯走。”
“你的了。”顾笙心想，莫非因为自己男的，而颜如玉是女的，所以自己无论怎么触碰，这盔甲都毫无反应？
或者是颜如玉祖上跟这盔甲有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笙觉得后者的可能倒是不小，这种事在书中也曾见过。
要这么说来，颜如玉祖上也曾阔过啊。
目前看来不是坏事，他也懒得深究其中原委。
“我感觉力量好像大了不少。”颜如玉拿出刀来，到院子里演练一套刀法。“果然大了不少，连速度也快了不少。”
“大概两成。”顾笙抱着怀靠在墙上观察片刻说道。
武者的力量和速度提高两成已经不少，相当于实力提升了一大截，说起来已经不错，不过顾笙感觉还是有点儿配不上这套盔甲。
毕竟这盔甲可能是启朝时期的法器，起码也是日游境高手所用，哪怕看起来要碎了，也不可能就这点儿效果。
“你站着别动，我试试。”顾笙画出一把飞剑朝着盔甲砍去，叮的一声便被弹开。
顾笙想了想，手捏覆海印，刚刚开启便停下，从落下的玄水中引出数滴落在盔甲护腕上，只见玄水竟然直接被弹开了。
而盔甲护腕丝毫没有受损。
“咦，连玄水都能挡住！”顾笙倒是有些惊喜，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能挡住玄水丝毫不受损的法器，可见这套盔甲的防护能力。
看起来跟被打碎了似的，实际上却坚不可摧。
顾笙又引来天火附着在上面燃烧，只见盔甲丝毫不受影响，颜如玉却开口：“它在吸收我的气血。”
顾笙丝毫不觉得诧异，护身法器多是如此，不过这套盔甲的防护能力确实超过预期，便连天火玄水一时半刻之下也奈何不了它。
又尝试片刻，顾笙才发现这套盔甲间隙露出的地方，实际上也有一层流光防护，只不过防护性要差上一些。
颜如玉得了盔甲兴奋了好几天，每日就差穿着盔甲睡觉了。
实际上使用起来极其方便，平日这盔甲便在颜如玉魂识之中，如同驱物境修士的本命法器一样，随着她心念一动便能穿在身上。
有了这套盔甲，颜如玉实力大增，保命能力更是大大增强。
顾笙倒是觉得这套盔甲的能力可能还没发挥出来，怕是要随着颜如玉实力增强，以及盔甲的修复，才能逐渐发挥出来。
另外盔甲也有名字，叫赤翎。
……
接下来几日，顾笙每日看书，自《东海经》中获得一枚嘉果，食用后三天内气血源源不尽，三天后必然气血枯竭，起码要一年才能恢复过来。
这东西价值不菲，尤其适合一些武者拼命的时候用。
这一枚嘉果起码能卖一千贝珠。
而在《海中经》读完，顾笙则是得了一枚手指大小，通体晶莹的椭圆形晶石，其间有着一滴金黄色，光泽璀璨的液体。
“这是……海阳花的心核？”顾笙将晶石放在阳光之下，只见那一点金黄色中隐隐可以看到一朵小花。
“果然是它。”顾笙一脸的笑意。
“这可真是运气。”
海阳花实际上不是花，而是一种深海生物，浑身绽放着源源不绝的光芒，如同一轮太阳一般。
这东西数量稀少，实力强横，也没什么天敌，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几乎长生不死。
每当寿命将近，其就会退回到幼年状态，再次生长。
而海阳花最重要的便是其心核了，其中蕴含着海阳花的魂识，经历不知道多久岁月，海洋花的魂识强大到难以想象。
而且海阳花虽然长生不死，但智慧却很低，不像很多生物随着岁月会逐渐诞生出智慧，因此其魂识是可以直接吞噬吸收。
因此对于修士来说，这东西可以说是无价珍宝。
《海中经》中关于海阳花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句话，作者也肯定没见到过，没想到这次竟然真抽出来了。
顾笙本来就服用了大量的天乳，其魂识的凝练程度远超同阶修士，如果说普通同阶修士的魂识凝练程度是泥土，顾笙的魂识凝练程度便是石头。
再服用这海阳花心核，大幅度提升魂识强度，想必会将修为推到极高的地步。
顾笙心情大好，将心核收起来，准备晚上便直接吞噬掉。
到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伍苏、何临峰、祖云过来拜访。
几人喝了会儿茶，与顾笙闲聊片刻便离去，这三人要一起去飞羽门那边的几个岛转转，一方面是接了个任务，一方面是何临峰、祖云准备去找机会报仇。
便是没找到仇家，也先杀几个飞羽门弟子收收利息。
这两人的记仇程度，以及报仇的迫切程度，也让顾笙佩服的很。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两个人恨不得从早到晚，一天没报仇，两人都吃不香睡不好。
……
夜晚，顾笙盘坐在床上，闭着双眼，心念一动，魂识便从躯体中走出。
此时顾笙魂识离体可不用像以前那样，需要向上一跃来挣脱躯体的束缚，而且魂识看着与躯体别无二致，便连每一根发丝和睫毛都如若真实。
顾笙看了一眼摄提，宛若小太阳一样挂在那，浑身金色神力散发出来，辉煌的几乎无法直视。
而颜如玉坐在一边，浑身气血如同狼烟一般，笔直冲破房顶，直奔天空。
到了院子里，便能感觉到一侧房间中有一把利剑，犀利得可斩开世间万物，是李剑心。
而在整个天门港内，处处有气血狼烟笔直冲向天空，如同一根根血色天柱，这些全都是通脉境的武者，顾笙一眼看去起码有接近三十个。
其中半数都在客门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气血汹涌，如同一个个火炉，散发着恐怖热量。
这是洗髓境的武者，起码有数百个。
“魂识比肉身敏锐太多。”顾笙每一次看到这种景象，心中都有些感叹，肉身可看不见这些。
对于道术高手来说，肉身既是防护魂识的盔甲，也是一层困住魂识的牢笼。
起码要到日游境开始，才能逐渐摆脱肉身，度过雷劫境，成就阳神，才能真正以魂识状态在天地间长存，不再受到肉身的拘束，便是肉身化作飞灰，魂识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甚至还有阳神高手将自己的肉身炼成吊坠挂在脖子上。
启朝时的阳神高手就有这么干的。
顾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取出心核，直接吞了下去。
实际上直接塞入体内也是一样，不过顾笙还是习惯吞。
顾笙能感觉到魂识内多出的异物，魂识不断消解心核的外壳，过了足足半个时辰，外壳才被破开。
心核之中的晶莹液体流入魂识之中，顾笙顿时感觉浑身清凉，一种让人极其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心核内包裹着海阳花魂识的灵液，就如同蛋黄和蛋清一样，对于魂识有着极好的滋养效果。
随后顾笙便感觉一团火焰从魂识中间点燃，不过有之前的灵液在，顾笙倒是没受什么伤，不过远远看去整个人都燃烧着熊熊火焰。
一个微弱的思维在顾笙体内嘶吼，不过转瞬便被顾笙掐灭，如同烈阳一样的海阳花魂识不断在顾笙体内燃烧，无尽的无主魂识狂暴的散发出来，撑的顾笙的体型足足大了三倍。
让顾笙都有一种自己随时会炸开的念头。
甚至顾笙的魂识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顺着裂缝可以看到其中闪烁的金色光芒，如同裂开地面下的岩浆，在顾笙体内不断流淌，冲击。
若是普通修士魂识凝练程度不够，又吞噬海阳花的魂识，怕是魂识都要撑裂炸开，就像往气球之中不断装水一样。
顾笙闭上眼睛，丝毫不理会其他，只是一心将体内的无主魂识全部吸收。
顾笙的魂识强度再次飞快增长，不断修复着体表的裂缝，飞快跨过夜游境初期，一层灵光在顾笙魂识表面浮现，随后越来越厚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笙的魂识表面没有丝毫损伤，反而包裹着厚厚一层灵光。
不过体型却是之前的数倍。
顾笙勐的睁开眼睛，眼中爆出精光，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
看到周围可以平视的房顶，顾笙这才留意到体型的变化，努力将魂识压回原样，不过收效甚微。
“一时间增长太快……嗝……看来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嗝……应该不影响我回归本体。”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年，书看完了
“差点儿撑死……嗝……”顾笙回归本体内还止不住饱嗝，甚至还能飞出充满魂识之力的泡泡。
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魂识被撑到差点儿撑死是什么感觉，比起肉身被撑死还难受。
说起来以他现在通脉境的武道修为，吃掉东西便能飞快消化，已经很久没试过吃撑的感觉了。
“海阳花不愧是大补之物，这魂识实在太庞大了，比我这么久的积累还要大上十倍，刚才感觉自己跟气球差不多少。
“才吸收了一小部分，距离夜游境后期也差不多少了，等全吸收了，就算没能进入驱物境也差不多少。”
“可惜我的实力太低，手中也没有适合的配方，刚才还有大量散逸魂识直接散掉了。要是驱物境修士吞噬心核，起码能吸收九成，我这次顶多能吸收四五成，可惜了。”
顾笙心中有些惋惜。
不过尽快变现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海阳花心核这种极其少见的东西，顾笙都怀疑有没有能配合吞食的配方。
毕竟这玩意儿太少见了，根本没有试错的机会。
除非是丹药方面的大师，否则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研究出配方来。
起码他那点儿炼丹方面的知识是不够。
顾笙看了一眼镜子，双眼之中正燃烧着金黄色的火焰。抬手轻轻触摸一下，倒是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看来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出门了，任谁一看这都是刚刚吃了什么天材地宝。”顾笙心中暗道。
“好在现在不缺资源，就算要去宝殿买龙牙米和青鹿肉，也可以让如玉去。”
接下来顾笙每日都在家里呆着，除了早晚练武，其他时间便是炼化体内海阳花的魂识。
海阳花的魂识，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难消化。
在家中呆了半年，期间柳妙云和曾毅来拜访一次，紧接着便出任务去了。
而伍苏、何临峰、祖云三人偶尔回到天门港时会来看看。
肉眼都可以看到伍苏的气血越发庞大，神态越发凌厉，这半年时间一直与飞羽门的弟子打来打去，收获倒是不小。
何临峰和祖云也总算补回之前损失的法器。
半个月前三人回来一趟，前几天打听到祖云、何临峰的那个仇家出现了，这三人便又急冲冲离开了。
一直到半年之后，顾笙双眼之中的金色火焰总算完全消失，除了双眼亮的惊人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异象。
顾笙心念一动，魂识便脱体而出，室内顿时星光璀璨。
只见如今顾笙的魂识表面有着一层璀璨星光，如同一层纱将其罩住，几乎看不清面孔。
这是这半年吸总算将海阳花的魂识吸收了大半，魂识也恢复到与原本体型相同。
推开房门，顾笙身形一动便到了海边。
海风吹拂，不过对顾笙丝毫影响都没有，只见点点星光在其周围流散。
“天火印！”
天空中一对大手向下一翻，便是无尽天火汹涌落下，便连空气都直接点燃，远远看去空中尽是火海。
顾笙伸手一挥，漫天天火形成一道火柱，随后坍塌成一个火团，火团破开后一只展翼数米的火鸦振翅飞出。
以前天火印威力虽大，顾笙只能勉强控制，想要其他变化还要通过生生造化笔，以天火为画才行。
如今修为大进，控制起来便容易多了，也能直接控制天火来产生变化。
顾笙双手一分，那火鸦化成无数火星，从每一只火星之中又生出一只只巴掌大小的火鸦，足足上百只在空中盘旋。
顾笙伸手在空中一抹，那上百只火鸦便消散。
“这才是天火印！以前的用法实在太粗糙了。”
顾笙接着又试了下覆海印，和天火印情况相同，掌控能力大增。
加上修为提升一大截，这两门法印的威力都是大增。
“同阶修士应该没几个是我的对手，不过我最大的缺点便是攻击强大，防护能力一般。正面对敌不需要担心，但要小心被人偷袭。好在有摄提在，可以随时观察灾殃，我被人偷袭的机会微乎其微。”
“不过还是要赶紧把水云旗修复了，完全状态的水云旗可是驱物境的护身法器。”
“另外，我现在距离驱物境应该不远了，应该准备一件本命法器了。”
驱物境除了魂识凝练和强度上比夜游境强上十倍，最大的不同便是本命法器了。
本命法器可以作为魂识的承载物，便如另外一具肉身，可以防护魂识不受阳光、雷霆的威胁。
一件好的法器，威能远远超过肉身，因此道术修士少有武道双修，一方面是因为双修艰难，肉身和魂识分离便需要天才地宝，另外也是本命法器的存在。
而且本命法器与魂识相连，受到魂识反哺，威能比起普通法器要大得多，还有一丝活性，可以吞噬一些天材地宝来继续成长。
可以说本命法器是驱物境以上修士的根本，若是本命法器破碎，修士哪怕不死也要重伤，修为更是大落。
若是本人身死，本命法器也会破碎。
像之前宗门小比之时，奖励的荡魂铃就是半个本命法器。
那个荡魂铃可以寄托魂识，内部必然有心核存在，然而打造之时却没融入本人的精血和一丝魂识。
如果想要将其作为本命法器，受到魂识反哺效果有限，成长太低，远不如真正的本命法器。
打造本命法器，所需要的材料自然珍贵。材料越好，打造出的本命法器威能越大，成长越高。
哪怕是普通的材料，价值都不菲，更不用说那些天材地宝级别的了，可遇而不可求，能弄到一件，本命法器的威能和成长都能提高一大截。
顾笙则是打算全用天材地宝打造。
一件本命法器需要十几种材料，那就是十几种天材地宝。这种天才地宝能弄到一样，都是机缘了，更不用说全用天才地宝。
换做其他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到，别说掌门的儿子，便是掌门他爹都不行。
不过顾笙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费点时间。
只要书够多，就是需求的数量再多一倍也不是做不到。
“最适合我的应该是有着星力特性，荧惑、晨星、岁星、太白、镇星、太阴、太阳等星辰有关，尤其是前五颗星辰，等实力提升后再以本命法器吞噬太阴星、太阳星有关的材料。”
“这样打造出的本命法器，对阴符七术有一定提升，同时魂识蕴养的效果也是最好，日后成长潜力最高。”
“其他材料还好说，不过与这几颗星辰有关的五种主材料和心核有点麻烦。”
顾笙在海边站了半天，理清思路，这个世界与星辰有关的材料虽然稀少，但也有一些，比如说星铁。
虽然顾笙不知道哪有，只要书中有记载就行。
不过与这五颗星辰有关的就极少了。
“看来还是看书不够多。”顾笙想来想去得出结论。
“实在不行便先打造一件和念生琴解、画魂有关的本命法器，然后再慢慢收集和那几颗星辰有关的材料。”
……
“这些日子一心炼化吸收海阳花的魂识，倒是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看书了。”
顾笙这才想起手头还有两本书没看。
《灵州杂记》和《东海散修录》。
或者说是三本，还有一本《博物记》，是在新宁府得到的，上面记载了不少好东西，顾笙便留着最后几页没看，如今终于可以看完了。
上面虽然没有和那五颗星辰有关的材料，却有一种叫做龙心的天材地宝，乃是龙脉中孕育而出，一条龙脉数千年也不过能孕育出一颗。
据说用此物炼制本命法器，会受龙脉气运加持。
而且顾笙手中还有一条小的龙脉，两者结合，效果更好。
顾笙翻找出《博物记》，先让摄提给他赐福，然后将其翻看完。
片刻后一颗拳头大小如同心脏一样的红色晶石落在桌面上，在其出现的瞬间，顾笙听到了一声龙吟。
顾笙从乾坤袋里拿出玉盒，打开后里面那只看着和蛇差不多大小的龙脉便挣扎着翻滚出来。
顾笙抓住龙脉，将其拍到龙心上，那龙脉顿时钻了进去，而赤红色的晶莹晶石中浮现出一只龙，在里面颇为畅快的游弋。
“这东西完全有价无市，估计不少人肯为了它倾家荡产。”顾笙笑了笑，手掌一翻，将其装进玉盒之中，又扔进乾坤袋里。
“第一样材料拿到了。”顾笙心情不错，这些天材地宝不是很容易拿到么！
……
接下来顾笙倒是在《灵州杂记》中看到一些和太阴星有关的消息。
《灵州杂记》中记载了一个太玄门，当年太玄门祖师曾经上过太阴星，并且从太阴星上收取一些东西，回来后炼制了一把“太阴戮神刀”，威力奇大无比，死在其下的神灵有记载的就有十一个。
这把太阴戮神刀并非本命法器，太玄门祖师死后，这把法器便一直流传下来，由太玄门历代掌门保管。
顾笙倒是想将这把太阴刀抽出来，哪怕明知道希望不大，毕竟他以前抽取到的都是无主之物，不过尝试一下总没什么问题。
结果便是顾笙身前多出一块寒星铁，听起来有个星字，不过跟星辰没什么关系。
这东西是四境修士用的上好法器材料，倒也能值几百贡献，总算没亏。
“不过还是有些心疼是怎么回事……”顾笙捂着心脏，轻轻叹口气。
接下来的《东海散修录》，顾笙倒是从中得了一部《烟云剑》，可以修炼到神藏境，倒也算是不错。
顾笙将其直接传给李剑心。
李剑心想要自创修行之法，哪怕有着剑心和前世剑魔的直觉眼界，也需要不知道多少剑术功法来参考才能做到。
按照她的话就是：“若天下剑术皆入心中，未必不可。”
将这两本书还回去，顾笙将刚刚获得的寒星铁和以前留下来的幽魂花直接卖给宝殿，一共获得一千二贡献，加上原本的贡献，还有三千六百多贡献。
顾笙直接去书楼又借了十本杂书。
可以说书楼从建立到现在，顾笙是从中借阅杂书最多的了。
要知道普通修士很少会花贡献在书楼借阅杂书，就算需要也就借阅几本重要的，如《东海志》、《异兽录》《东海宗门志》这种。
哪会像顾笙这样，三不五时的便来借阅一堆杂书。
接下来一个月，顾笙总算出门开始接些普通的采生任务，回来后便将从书中抽取的材料卖给宝殿，不然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不五时来宝殿卖东西，难免会被人注意到。
这样一来，其他人权当他出任务的收获，根本没人多想。
毕竟顾笙现在在客门之中的名气可不小。
自从离岛的修士回来后，客门之中大多知道今年新弟子中有个高手。
便连坐镇宗门交界处的那些客门弟子都听说了。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顾笙终于不去书楼借书了，宗门贡献还有六千多，但书楼中的杂书被他看完了。
就连书楼负责人都惊了，这么多年来，顾笙可是唯一一个。
书楼二楼三楼他也去看过，那里都是各种功法，一本杂书都没有，让顾笙心中颇为遗憾。
顾笙躺在躺椅上，一本晒着太阳，一边心中思量，接下来该到哪去弄书看。
目前第一个选择便是内门，其次便是各岛的那些皇族世家，说不定收藏的一些书籍有自己没看过的。
这半年他的收获倒是不小，修为已经稳稳达到了夜游境的巅峰。
天材地宝除了龙心之外，还收集了三样，分别为无相花，幻海砂，雷音竹。
这三种比龙心龙脉略差，但也是极其少见的天才地宝，其中无相花无形无相，幻海砂幻境重重，雷音竹可发出天雷之音。
这三种都颇为适合顾笙，不过无相花适合画魂，雷音竹适合念生琴解，倒是幻海砂炼制哪种本命法器都可以。
目前这几种每种都是有价无市，如果拿出去卖掉，顾笙立刻就能暴富。
不过距离炼制本命法器还有很远。
“顾师兄！”尹灵落到院子里，俏生生喊道。
“尹姐姐找我？”顾笙问道。
“怎么不能是我要找你？”
“你要是找我，进来后就直接躺椅子上说话了。”顾笙笑道。
尹灵吐了吐舌头，一开始她来找顾笙求教时还挺收着的，后来熟了，也不怎么注意形象，尤其喜欢学顾笙那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师傅找你，她说你书看完了，应该歇够了。”尹灵道。
“顾师兄，那些书那么好看？书楼里那些杂书连师傅都没看完，你竟然都给看完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摩柯崖，尹灵
顾笙算了算，从离岛回来都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几乎全都是在看书，接的那些采生任务也只是掩饰一下行踪和自己那些东西的来源。
如今书楼的杂书已经看没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顺便有些事也要问下尹长老。
“走吧。”顾笙起身，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尹灵。“给你的。”
“什么？”尹灵打开瓶盖，便看到里面白色乳液，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从中飘出来。
“天乳？谢谢师兄。”尹灵顿时喜滋滋的将天乳收起来，这东西她用过，但也不多。
顾笙这一瓶里起码有十几滴。
他服用过太多，这些对于他用处不大了，对于尹灵倒是正好。
一个鬼鬼祟祟的白影出现在尹灵身后，伸手就要抢过那玉瓶，结果被一只手薅着脖子扔到一边。
朱厌气的大叫，直接朝着突然出现的颜如玉扑过去，被颜如玉一脚湖在墙上，努力把自己往下抠。
“小尹姐姐！公子，去见尹长老？”颜如玉笑着问道。
“如玉妹妹！你皮肤怎么做到这么好的？”尹灵伸手捏颜如玉的脸蛋，眼中全是羡慕之色。
颜如玉的皮肤真的如玉一样，细腻光滑，连毛孔都看不到。
尹灵见过的修士和武者不少，但只有颜如玉能达到这种地步。
“天生的啊。”颜如玉不在意道。
“尹姐姐找我，我去一趟。”顾笙打了个招呼，便和尹灵离开。
在客门门口，刚好遇到个熟人从中走出。
讨命鬼谢长贵。
上次见到他还是小比之时。
只见谢长贵穿着一身大红衣裳，脸上涂着脂粉，配合谢长贵那张脸，着实有些惊悚。
“顾兄！倒是许久没见了。”谢长贵“温婉”一笑。
“谢兄。”顾笙抱拳打了个招呼，倒是注意到谢长贵双眼之中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两片花瓣在飘落。
与此同时谢长贵双眼清亮有神，还有一丝丝灵光，显然道术修为到了颇为高深的地步。
“我就不耽误顾兄了，有时间再聚。”谢长贵笑着让到一边。
“好啊，我住处你知道的。”顾笙点点头，便和尹灵进入客门。
走出很远，尹灵才搓着胳膊道：“刚才那人真……可怕。”
想了半天她才总结出可怕俩字。
“和他站一起，我浑身都不舒服。”
顾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除了自己之外，谢长贵还是他见到的第一个道武双修的，而且对方用的法子与自己完全不同，极为诡异。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躯体里到底是谢长贵，还是那对姐妹。
片刻后两人便到了尹余住处，尹余还是在院子里喝茶，似乎她很喜欢坐在院子里，不远处几个女子正在吹箫弹唱。
“尹姐姐！”顾笙见礼道。
“坐吧。”“你们退下去吧。”尹余将茶壶推了推，示意顾笙自便。
顾笙也不客气，尹余这里的茶可是好东西，如同一壶云雾一样，名字就叫做云雾茶，便连尹余也不多。
“你这进境倒是快。”尹余打量了一下顾笙后道。
普通弟子入门十年内能进入五境的，已经是极其出众了。
顾笙才用了多久？
入门至今也不过一年半，已经摸到驱物境的边缘了。
“还行，多少有些收获。”顾笙笑道。
“行了，和我就别装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能这么快就到这个程度，是你的机缘和本事。”尹余随意道。
“你这看了一年的书，如今也看完了。我这有个事，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尹姐姐请讲。”顾笙认真道。
“摩柯崖。”尹余只说了个名字，顾笙就有些讶异。
“摩柯崖要出现了？”
摩柯崖，数千年前归元宗所在。
而归元宗在东海曾经横行一时，比现在的天门宗可强大太多了。
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整个摩柯崖都消失不见，无数人探查其中原委也没能查到。
然而过了千年，摩柯崖再次出现，一时间引起轰动，不少宗门都派人前往查探，然后伤亡惨重。
三个月后，摩柯崖再次消失。
之后每隔千年，摩柯崖都会出现一次，到现在已经出现七次。
据说摩柯崖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了某个小世界，就如同幽冥鬼蜮那种，每隔千年小世界会与本世界重叠交汇，因此便会再现世间。
每次出现都会带来大量那个小世界的东西，包括一些奇花异草，珍贵矿物，当然还有数不尽的危险。
更不用说上面还有归元宗的传承，要知道归元宗可是八千年前东海霸主，其传承自然有无数人窥觑，因此每次出现，都会有无数修士前往去碰碰机缘。
哪怕拿到一些药材也好，要知道那上面都是生长了数千年的各种草药，其中不乏珍品。
单单这一点就让无数修士打破头了。
不过摩柯崖处于两个世界交界之处，因此太过强大的存在根本不能进入。
就连五境武者和修士都容易破坏那里的脆弱平衡，然后便会被突然出现的裂缝所吞没。
四境修士在里面反倒最为安全。
“是要出现了，还有两三个月，具体时间我也确定不了。”尹余肯定了顾笙的猜测。
“那我确实是要去见识见识。”顾笙想了想道，他对归元宗的藏书楼很感兴趣，而且摩柯崖现在的情况颇为奇特，从中能一窥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顾笙倒也想去看看。
不过尹余找自己就为了这事？哪怕自己不去，门内肯定也有不少人会去，包括内门的弟子都会前往。
“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带上尹灵。”
顾笙微微愣了下，朝着尹灵看去，只见尹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丫头的机缘在那，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我想来想去她还是跟着你最为安全。”尹余说道。
“有确定目标么？”顾笙思索一下，进去的几乎都是四境修士，问题倒是不大。
便是五境修士想要进入，也要通过种种方法将实力压制到四境，不敢展露超出四境的实力，否则便会打破平衡，造成裂缝，直接被吞没进去。
不过那里除了进入的修士之外，还有很多来自那个小世界的危险，据说颇为难缠与诡异。
“传法殿。”尹余说道。
“之前七次，可从没人找到过传法殿……”顾笙皱了下眉，然后整个人突然愣住，勐的看向尹灵。
神色中全是意外。
结合之前尹余说过尹灵的机缘在那里，顾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尹灵再次咧嘴，露出大大的笑脸，还皱了皱鼻子，显得有些调皮。
“你没猜错。之前我也没发现，不过最近尹灵每天晚上都会做梦，通过描述，我便知道是摩柯崖了。她应该是归元宗的弟子转世。”尹余澹澹说道。
“这可不是普通弟子了。”
要知道这可过去八千年了，尹灵竟然还能梦到摩柯崖，前世恐怕得是日游境的修士才行。
顾笙又思索片刻，说道：“我尽力，但摩柯崖的情况太复杂，而且每次都有变化。”
“这就可以了。”尹余笑道。“反正将她带去，再尽量将她带回来就好。至于其他的，便看她的机缘了。”
尹余没什么要求，只是让顾笙尽量将尹灵带回来。
顾笙想了想，点头道：“我尽最大的努力。”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尹余对于顾笙的话，倒是颇为放心，虽然看似没直接答应，不过比满口全答应的靠谱多了。
“怎么样才能到内门藏书楼借书？”顾笙问出心中最想问的。
“杂书？”尹余颇为好笑道，她知道顾笙爱看各种杂书，没想到把书楼的看完了不说，还把主意打到内门藏书楼了。
“是啊，我就爱看这个。”
尹余想了想道：“正常需要你立下大功才行。不过杂书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借出几本，不过数量不会太多。有什么要求？”
“记载上古传闻的，天材地宝的，记载和荧惑、晨星、岁星、太白、镇星这几颗星辰有关的奇珍异宝，这些都可以。”顾笙说道。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剑术高手的生平记载。”
“我回头去帮你找找。”尹余点点头道。
“另外有没有修士交换物品的地方？”顾笙又问。
“倒是有两处，不过都算不上安全。一处在金玉楼，是个中立势力，他们设立了两个坊市，虽然在坊市内不会受到袭击，不会离开后就不好说了。
另外一处则是玄龟城，你们去摩柯崖的话，倒是正好路过。”尹余将两个地址都告诉顾笙。
正事说完，顾笙便告辞回去准备。
尹灵蹦蹦跳跳跟着顾笙出来，满脸都是笑容：
“顾师兄，什么时候出发啊？”
“这么迫不及待？”顾笙笑着问。
“当然啊，我早想自己出去转转了，师傅太古板了，这也不允许那也不允许。”
顾笙想了想道：“三天吧。”
去摩柯崖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哪怕顺利的话也要花上十天半个月。
然后一路上游山玩水，再去趟玄龟城，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我这就回去准备！”尹灵立刻就跑没影了。
顾笙则是去宝殿。
“三瓶钓龙香，两枚定水珠，两张丝云网，一个收水葫芦。”
“四千五贡献。”
顾笙点点头，将贡献划拨过去，这些东西可真不便宜。
定水珠八百一枚，丝云网六百一枚，而且这两个都是一次性的。
收水葫芦八百贡献，这东西的用处也就是收水而已。
至于钓龙香，是一种鱼饵，据说连龙都能引来。
“你要抓水云母？若是有多的，宝殿就回收。这东西一直很缺。”宝殿的人直接道。
“如果有的话。”顾笙道。
“我相信你的运气。”宝殿的弟子哈哈大笑，顾笙在宝殿可没少卖东西，做任务经常有额外收获。
顾笙又买了大量的龙牙米和青鹿兽肉，方才离开。
……
三天后，一艘飞舟直接飞上天空，带着一个少女的欢呼声直奔西北。
期间若是看到岛屿陆地，便落下来游览一番，让尹灵颇为兴奋。
总算不用跟师傅出门了，同行的还有跟她年纪差不多的顾笙、颜如玉，还有朱厌，让她一路上话语不断。
哪还有当初第一次见时在那抚琴的安静模样。
路过第三处岛屿之时，正是半夜，飞舟的高度也不算高，便看到下方一处宅子燃起大火，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杀，连老幼都不放过。
“顾师兄，我们下去帮忙吧！那些人太坏了！”尹灵眼睛闪亮，满肚子的行侠仗义终于能实现了。
“未必。”顾笙本来懒得理这事，见她这么说，便将飞舟降下，身形一动抓了个带头的黑衣人上来。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脸上带疤的女子，正看着其他人杀入宅子，满心快意，结果突然被人抓住，眼前一花便到了一艘飞舟上，心中顿时惊骇。
“不知道这位仙长是有何事？”女子勉强让自己冷静一些，不过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你们为什么要杀了宅子里的人？”顾笙问道。
“此处之人叫做混元手徐刚，二十年前杀了我一家五十多口，我脸上这条疤痕就是他们留下的，当初我才六岁。这二十年来我夜不能寐，便为了能够报仇。
此仇不共戴天，仙长若是觉得我该死，我也无话可说。还请放过其他人。”女子深吸一口气道。
顾笙看向一边的尹灵，尹灵刚刚还沉浸在行侠仗义的兴奋里，就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
“明白了么？”顾笙问道。
“明白了……不过师兄怎么知道的？”
颜如玉在一边偷笑，以她通脉境的实力，刚才也顺着风声听到了。
不过她才不告诉尹灵。
顾笙又跳下去，抓上来一个一身是血，一身锦袍的男子。
“你就是混元手徐刚吧？二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杀她全家？”顾笙问道。
“冷月刀于雷，表面上是人人敬仰的大侠，背地里杀孕妇取婴练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我只恨当初怎么就少补一刀，剩了个漏网之鱼。”徐刚双眼几乎迸出血来，刚才他亲眼看到妻儿死在面前，此时心灰若死。
“不可能，绝不可能！”女子面容扭曲，简直想要扑上去将徐刚咬死。
“有什么不可能？当初之事虽然是我起的头，却有各宗各派高手参与，其他人也清清楚楚。”徐刚冷笑道。
女子深吸一口气，竟然冷静了一些，大声道：“就算如此，我满门上下五十多口又作了什么孽？为何将我满门杀绝？”
“于雷之事，于家之人多有参与。就算没参与，也享受于雷带来的富贵，如何不该死？而且斩草要除根，否则便如我今日一般。”徐刚惨笑道。
顾笙再看向尹灵。
“明白了么？”
“不太明白……”尹灵整个人都有些发懵，指指女子道：“不过她还是坏人吧？”
“她不知道当年原委，为父报仇又有什么错？而且又如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顾笙反问。
尹灵小脸都抽抽一起了。
顾笙身形一动，将两人又放回地面，架着飞舟离去。
“那我应该怎么办？”尹灵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又找顾笙问道。
“少管闲事。”顾笙直接道。
“啊？”
“别听公子的，公子逗你呢。不过不知道原委的事情，不要轻易插手。”颜如玉拍了顾笙后背一下，拉过尹灵说道。
“很多事情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若是先入为主，很容易做错事。”
……
虽然颜如玉宽慰了一下，不过尹灵还是冥思苦想了两天，两天后就恢复原样，不再纠结了。
也不知道她最后得出了什么结果。
一路上每到一个岛屿，便找个大型城市下去尝尝当地美食，看看风土人情。
一直走了五日，顾笙才在某片海域停下。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顾笙架着飞舟在附近转了转，然后拿出一瓶钓龙香，将其打开后就散发着一种奇异香气。
里面则是一瓶粉末。
顾笙捻起粉末，轻轻洒下去，不过片刻就见整个海面都翻涌起来，无数大小鱼类聚集再那一片区域，一些鱼类直接厮杀起来，没片刻鲜血就将海面染红。
随后一个比飞舟还大的恐怖鱼头先是探出海面，随后张开大口朝着那片鲜血然后的区域吞去，不知道多少鱼类进了它的肚子里。
与此同时还不断有鱼类从四周赶过去，从上方朝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鱼群涌向那一片区域。
一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鱼群和海兽才渐渐散开。
“顾师兄，你要抓什么？”尹灵趴在船舷看了半天问道。
“水云母。”
“我在书上看过，如水中之云，流动无形，据说很难抓的。”尹灵立刻道。
“碰碰运气。”顾笙道。
“摄提，借我一些运气。”顾笙朝着船舱喊道。
片刻后，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中心，是世界之子的顾笙再次换了个位置洒下钓龙香。
再次上演刚才那一幕，无数鱼群蜂拥而至，甚至再那一片海域自相残杀。
而且这次出现了好几只体长几百米的海蛇，在那片区域大快朵颐。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水云母，玄龟城
“这些海兽的体型可真不小。”颜如玉看着下方的巨型海蛇忍不住道。
而这在东海中还不算特别大的海兽，还有身长超过千米的海兽，不过那种很少会到浅海区域。
不过单单下方的巨型海蛇，气血已经极其庞大，是通脉武者的百倍。
对于凡人来说，这东西的破坏力可比通脉武者高多了，巨大的体型就代表了巨大的破坏力。
不过对于通脉武者来说，杀这东西顶多是费点儿手脚。
“这是青环斑，据说味道不错，不过肉里有毒。”顾笙看着下方道。
不得不说，吃货是没有止境的，哪怕这种海蛇的肉有毒，喜欢吃的人也不少，不止是修士，就连凡人也想方设法降低肉里的毒性。
“公子，那要不要抓一条？”颜如玉一听味道不错，顿时有些心动。
“算了，我们的目标不是它。”顾笙看了片刻，便驱使飞舟前往下一个地方。
每个位置洒下少许钓龙香，等一炷香的时间，看看有没有水云母的踪迹，然后再前往下一个地方。
一连转了六天，用掉两瓶钓龙香，也没有丝毫收获。
“还剩一瓶，若是还没有收获，这次就是无功而返了。”
顾笙洒下些许钓龙香，然后靠在船舷上冲着船楼里道：“摄提，你这赐福也没带来运气啊。”
摄提把目光从书上挪开，抬起头看向顾笙，那双澹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
之前你可不这么说的。
呵，人类。
顾笙笑了笑，转过身趴在船舷上往下看，只见翻涌的海面下，似乎闪过一抹蓝光。
“咦？”顾笙的心中顿时一动，目光凝在一点上仔细观看，下方海水中蜂拥的鱼类正在快速消失，好像被什么吞掉了一样。
一大片仿佛云一样的东西在海中浮现。
而在那团云的中心，则是一点忽明忽暗的蓝光。
“总算来了。”
顾笙哈哈一笑，便将飞舟朝着下方降去。
下方海中那团云便是水云母了，一种很奇异的生物，无形无体，就好像云雾一样，能将其笼罩范围内的生物气血魂识全都吞噬，所过之处就连枯骨都剩不下。
若说实力也不算特别强，介乎于四境和五境之间，最大的难点便是如何找到它。
顾笙也是看了不少书才从蛛丝马迹中找到水云母在这里出现过几次，因此过来碰碰运气。
好在运气不太差。
“摄提！”
“厉害了”
顾笙冲着船楼竖起大拇指。
摄提连头都不抬。
呵，人类。
飞舟降到海面两百米之时，那水云母似乎察觉到危险，将散开的云雾收拢便要下潜。
“定！”顾笙打下一枚定水珠，然而那枚定水珠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朝着一边飞去，随后爆开一团灵光，将一片海域完全定住。
范围内的海水如同凝固了一般，丝毫不再波动。
然而水云母的一部分云雾被定住，核心却在定住的范围之外，收缩的更快了，并且快速向海水深处潜下。
顾笙拿出生生造化笔向着空中一挑，便是三把飞剑钻入海面。
“定！”趁着三把飞剑吸引了水云母的注意力，顾笙又打出一枚定水珠。
这次没再出任何意外，无论水云母还是周围的海水都凝固不动，海浪仿佛石头凋塑出来的一样，还停留在之前拍打海面的形状。
几滴水珠落下，仿佛珠玉一样在凝固的海面上跳动着。
顾笙跳到海面上，脚下如同果冻一样，微微带着弹性，整个人都不会沉下去。
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团丝球，气机注入其中，然后抛出，顿时化成一张如同烟云形成的大网，缓缓渗入海水之中，将水云母包裹在其中。
过了片刻，定水珠效果消失，海水再次奔涌，水云母顿时要逃，不过被丝云网裹的严严实实，根本挣不脱。
顾笙再拿出收水葫芦，连带一大片海水一起收入其中，水云母也逐渐变小，连带丝云网一起被吸进葫芦里。
顾笙晃了晃葫芦，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海水，不过重量只是增加了一点儿。
随着晃动，葫芦里发出阵阵水声。
“总算搞定，完工。”顾笙将葫芦收起来，心情大好。
四千多宗门贡献，都能买三把不错的法器了，再加点儿就能去书楼借一部修炼到神藏，甚至日游境界的功法。
不过都是值得的。
水云旗修好之后，便是五境的防护法器，便是五境修士也能阻挡片刻。
这次去摩柯崖的安全性增加不少。
“恭喜顾师兄，终于抓到了。”趴在船舷的尹灵顿时欢呼一声，喜笑颜开。
这几日在海上早就呆腻了，总算能去继续游山玩水了。
“走吧。去玄龟城。”顾笙跳上船笑道。
算了下方位，先向东南走走逛逛了两日，转向南走两日，才转向西南，避开另外一个宗门的区域。
虽然未必会遇上，但少惹麻烦也是好的。
各宗门地域并不是按照海洋划分，而是按照岛屿划分。
而玄龟城所在的便是少数不属于任何宗门的岛屿，更准确的说，玄龟城便坐落于一只巨型海龟的背上，一直沿着各宗门的交界处移动。
如今，玄龟城便停留在距离摩柯崖所在海域不远的一处海域。
毕竟摩柯崖现世，是近几年来整个东海最大的一件事了，甚至一些人在许久之前就开始准备。
一路不紧不慢的赶路，一直过了十天才远远看到下方一处岛屿，从岛面延伸开的基座，比起岛屿本身还要大上一倍。
和那些动辄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岛屿”比起来，这玄龟城就跟米粒差不了多少，面积大小相当于一座人口百万的城池。
城中楼阁亭阈，处处富丽堂皇。还挪了一座山在城中，山上云雾相绕，仙禽飞舞。
而在岛屿周围，不时有大船停泊，或者飞舟落下。
“据说这玄龟城主丁韶是个散修，能修炼到日游境界，还建造起偌大的玄龟城，真了不起。”尹灵趴在船舷上道。
“确实。”顾笙深以为然，一个人纯靠机缘和手段在这东海修炼到日游境，确实不易。
散修面对的环境比起宗门弟子还要恶劣的多。
哪怕是他，有着金手指，现在将客门书楼的书都看完了，距离驱物境还有一步之遥。
而驱物境和日游境的差别，比普通人到驱物境要大。
客门之中现在驱物境就超过二十人，日游境长老只有三人而已。
“听说丁韶转生三次了，每次都是在族里后人之中转生。”尹灵又小声道：“你说他转生之身的父母应该怎么叫他？”
“多嘴。”顾笙在她脑袋上弹一下。“进城后可别乱说。”
“我又不傻。”尹灵撇嘴道。
顾笙琢磨一下，这玄龟城主确实算是老不死了，日游境寿命500，转生三次，这玄龟城主怕活了超过一千五百年了。
日游境修士最多也就能转生三次。
而且每次转生，想要度过雷劫难度都要翻倍。
转生一次没能度过雷劫，若没有天大的机缘，几乎就没有任何可能度过雷劫。
如今应当是玄龟城主最后一世了。
片刻后，飞舟便在玄龟城边缘落下，仿佛穿透一层膜，顾笙立刻发现自己的感知被隔绝了一些。
想来是玄龟城的法阵造成的影响。
顾笙几人先后跳下，顾笙便将飞舟收好。
“看好那家伙。”顾笙对颜如玉道。
颜如玉直接拎着朱厌的脖子将其拎起来。
“见过天门宗的仙长，不知道仙长是要落脚还是买卖东西？”立刻有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迎上来，神态恭敬说道。
“先落脚。”顾笙扫了一眼这少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引气境的修为。
“几位请随我来，还要先做一下登记。”少年说道。
玄龟城并没有城墙，穿过一片桃林之后，便是各色楼阁亭榭，还有湖泊长廊，小桥流水，景色极好。
顾笙随口和少年打听询问一下，这少年叫丁念，还是玄龟城丁家之人，说起来也是玄龟城主的后裔。
不过繁衍一千多年，这玄龟城中的人都和丁家脱不开干系，一般人想要吃饭、平安一生很容易，想要修行就难了。
不像其他地方的修士，好歹还能厮杀抢夺或者野外寻找弄到一些资源。
而玄龟城中的人，只能靠着做事的月例来慢慢积攒。
当然，若是展现出足够的天赋，也能获得一些资源倾斜，比如这丁念十四岁便达到引气境，天赋哪怕不算出类拔萃，但也算是不错。
每个月学堂都会给五枚三级贝珠作为修炼资源。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要知道天门宗四境弟子，每个月做两个普通任务，也只有二百贡献和二百贝珠。
丁念才二境，每个月还有做事的月例，加起来也有十枚贝珠。
这么一算，其实也算宽厚了。
不过从言谈中看得出来，这丁念对外面颇为向往。
一路上，顾笙倒是看到不少修士在玄龟城中行走，不少都是数人一起，顾笙还看到几个明晃晃的光头。
对方看到顾笙后脚步一顿，一起看过来，然后露出和善笑容，不过目光却是冰冷的很，在顾笙几人身上打量，尤其盯着看了看李剑心和摄提，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这些秃头。”颜如玉撇嘴道。
“是五法宗的人啊！”尹灵伸着脖子瞅，说道：“等我到了日游境，我就把那些秃头全杀了！”
顾笙在她脑袋上直接拍了一下。
旁边丁念提醒道：“玄武城中不得争斗，哪怕有再大的仇怨，也要离开玄武城方圆三百里才能解决。”
“嗯，知道。”顾笙点点头，猜测那几个和尚可能也要进摩柯崖，若是遇到就送他们一程。
一路上顾笙几人也极引人注意，尤其是摄提，毕竟到处跑的神灵可不多见。
顾笙倒是注意到有不少目光不善的。
“好多人都不怀好意。”尹灵小声道。
“看样子我们天门宗不太招人待见。”顾笙不以为意道。
确切的说，是天门宗客门弟子不太招人待见，这些人一个个心性凶狠，手段毒辣，擅长厮杀，还极其记仇。
顾笙在不少书中提起天门宗客门的时候比提起内门还要多，而且言辞间多有这种误解。
“是你们不太招人待见。可不是天门宗不太招人待见。”侧面一处建筑中，一个男子轻声笑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之意。
此人身上竟然也穿着天门宗的衣服，不过是内门之人。
“所以客门弟子在外厮杀抢夺就是为了养你们这废物。”顾笙笑着道。
之前就知道内门弟子和客门弟子之间摩擦颇多，不过他一直没怎么遇到内门弟子，感触还不深。
如今是见识到了。
朱厌顿时在颜如玉手中不断挣扎，神色凶狠，想要冲过去锤他。
“若没有我们内门，哪来的你们这些疯子？”男子脸色一沉，冷声道。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反过来说也可以？”顾笙饶有兴致道。
“放屁！”男子被顾笙讽刺的火冒三丈，一拍桌子便要站起。
“呵！”顾笙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离开。
这下比之前的讽刺还让男子火冒三丈，不过却被其他人拉住了。
“玄武城不能动手，而且这人不好对付，他那火无物不烧，连剑气都能烧，童玉师兄的青障伞都被他少了，跟他交手不值得。”旁边一个内门弟子开口说道，不过虽然是劝阻，但脸色也不好看。
“他就是那个顾笙吧！这次据说一个杨启一个顾笙，哼……”男子脸色变换几下，一脸不忿的坐下。
顾笙那诡异的火焰确实让人忌惮，哪怕内门弟子和客门弟子争斗不伤性命，但若是被毁了护身法器，接下来进摩柯崖便危险大增。
“如今我天门宗的声望起码有一半是客门弟子拼杀出来的，每年客门弟子伤亡那么多，才有他们在山中修炼的机会。
他们凭什么那么傲气？”尹灵在顾笙身边忿忿不平道。
“也有可能是畏惧。”顾笙澹澹说道。
内门和客门的矛盾，一方面是需要客门出力，一方面又怕客门反客为主。
说白了，还是内门压不住客门，才会如此。
如果内门能够压制客门，那反倒会大度了，会觉得不过是自己养的狗而已。或许会倨傲，怎么会出言挑衅？
“咦，顾师兄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哦！”尹灵恍然道。
片刻后顾笙几人先到玄武城中登记了身份，拿到令牌。
又在丁念的带领下直接包下一个院子，这里的每个院子都有单独的防护法阵，除了持有对应令牌，否则都不能进。
强闯的话，立刻便会引来城卫。
玄龟城的城卫足有千人，普通城卫是三境修士，而什长级别就是四境了，管理百人队的“都伯”都是五境修士。
顾笙随手扔给丁念几枚贝珠。
“多谢仙长。”丁念立刻眉眼带笑，拿出一个纸鹤交给顾笙：“仙长若是还有什么需要，便将其激活，我立刻便赶来。”
“好！”顾笙点点头。
丁念离开后，顾笙几人分别找房间住下，顾笙则是拿出一个小册子，则是尹余让尹灵交给他的。
记载了之前一些人进入摩柯崖的记录，包括摩柯崖中一些妖物、植物，还有一些危险区域。
摩柯崖中的生物，大部分实力不算强，但极其诡异，不小心便会着了道。
每次进入摩柯崖的修士，出来的顶多能有一半，少的时候只有三成。
如玄龟城中就售卖关于摩柯崖的资料，不过记载的内容远没有这本全，一些宗门弟子的发现根本不会泄露给其他人知道，只能在宗门弟子内部传阅。
顾笙翻开后看了几页，尹灵便嚷嚷着要出去转转。
干脆将摄提、李剑心留下，顾笙几人又出去。
先是去了趟百宝楼，是买卖法器的铺子，里面的法器倒是比宝殿内的种类多多了。
其中不但能看到天门宗的法器，还能看到飞羽门、万法门、还有佛门法器，不用想都知道这些法器的主人怕是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真贵！”尹灵看了几个法器就忍不住道。
同样的法器，这里倒是比宝殿要贵上不少，比如说风火棍，在宝殿之中八百贡献，相当于一千贝珠左右，在这里要一千五贝珠。
不过这里的客户最多的还是那些散修，以及一些小宗门的修士，像天门宗、飞羽门的弟子极少会在这种地方买法器。
顾笙看了一圈，外面摆的全是四境修士用的法器，至于五境修士用的便要到里面去看了。
“法器能修么？”顾笙问道。
“我们这里有炼制法器的大师，只要材料齐全，自然都能修。”掌柜的道。
顾笙一翻手拿出水云旗。
“水云母我准备好了，其他材料你们出。”
“稍等。”掌柜的将顾笙等人引到一个房间，随后让人去通知，片刻后就有人来查看。
“破损的够厉害的，而且还是一击打破。”来人上手后一边查看一边说道，抬头看了顾笙一眼。
显然，顾笙站在这里，肯定不是这法器的原主人了。
起码是日游境的高手出手，才能一击打破这五境修士用的水云旗。
也就是说此人身后站着个日游境的高手？
“你带来了水云母？那就三千贝珠。”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诡异之地
“三千贝珠……”顾笙想了想，便从乾坤袋里抓出几块朱红色的石头，一条手指粗细的蓝色小蛇，一根漆黑却散发着光晕的树枝。
之前一年将书楼里的杂书看完，除了卖给宝殿一些，身上还剩下一点儿。
“怎么作价？”顾笙将东西都放在桌子上道。
“赤镏石三块，品相上等，三百贝珠一块儿。这古钱窗应该有百年，值一千贝珠，这是……迷穀（GU）木的树枝？倒是少见，算您一千五贝珠。”百宝楼掌柜的一掌眼便估算道。
“行。”顾笙对价钱倒是不在意，反正这些东西他也用不上。
不过他身上的贝珠确实也不多，去掉飞舟法阵用的百余枚二级贝珠，他身上也只剩一千多枚三级贝珠，如今修复了水云旗，还能进账几百。
顾笙又将收水葫芦拿出。
“水云母就在里面，你们可以查看一下。”
对方检查无误后便交给顾笙一个凭证和四百贝珠，道：“道友可以十日后来取。”
顾笙点点头，便与与颜如玉、尹灵离开。
离开百宝楼，三人又在城中转了一圈，这玄龟城倒不像是城，街道也并不连贯，路边都是各种庭院水榭，各种店铺便在这些庭院水榭之中。
毕竟这玄龟城做的就是修士生意，自然不像凡人间的城池那样。
至于玄龟城的居民，则是居住在城市另一边，那里倒是跟凡间城池差不多，一片繁杂。
顾笙又去本地藏书阁转了转，藏书阁中的书不算多，多是四境的功法，连五境的都不多，而且价格极其昂贵，四境的功法都要三四百贝珠，而五境的功法，根据威力和潜力不同，则是两千贝珠到五千贝珠。
至于神藏和日游境的一本都没有。
要知道客门书楼之中，一层只要一百贡献，里面全都是四境及以下的功法。
而二层要五百贡献，除了极少数特殊的四境功法，其他的都是五境功法。
三层需要五千贡献，里面的书也不多，只有一部分特殊或者潜力极大，但是缺少六境内容的五境功法，以及少部分六境功法。
从这就能看出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拜入宗门了。
至于杂书，藏书阁中倒是有一些，而且大部分顾笙都没看过。
多是一些散修写的杂记、修行心得之类，有点价值，但价值不大，便放在这里当杂书卖。
有基本顾笙勉强看得上眼的，价钱都不低，差不多要三四百贝珠一本。
至于上古奇闻之类的则是一本没有。
“知识珍贵啊。”顾笙看了一圈，微微摇头，这些书都是用术法封起来的，购买后才能解开封印，看到里面的内容。
不过每本书都有个简单说明。
“这个世界修士用的书籍，流传不广，更没有大规模印刷一说，所以多是小范围流传。大多都是修士自己写本杂记，留给后人或者宗门。”
“客门书楼之中的杂书大多如此。除了少数在东海流传开，抄写下来的之外，大多都是客门弟子杀人后捡来的，或者自己写的。”
“不过这也是个好消息，说明各宗门内的杂书，大多并不重复。”
顾笙虽然没机会到其他宗门去借书，不过这总是个好消息，以后说不定能找到方法。
比如说让其他宗门的弟子抄录一些杂书给自己看？
顾笙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似乎不错。
尤其这次摩柯崖出世，各宗弟子都会出现，便是个好机会。
唯一问题在于怎么控制其他宗门的弟子。
顾笙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能做到。
厌胜之术便可以，不过还需要一个术法配合一下。
否则若是被其他宗门察觉此事，自己便要成众失之的了，其他宗门对自己肯定是杀之而后快。
“顾师兄，想什么呢？”尹灵看顾笙站在书架前半响也不动弹，伸手指头戳了他一下。
“没什么。”顾笙回过神来，挑了半天便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将其买下。
……
接下来数日，顾笙每日便是偶尔看会儿书，其他时间便陪着颜如玉、尹灵在玄龟城中找个地方闲逛，只几日的时间便将玄龟城逛够了，又陪着两日去另外一侧玄龟城居民所在城区游玩。
而玄龟城中的修士也越来越多，到了就找地方落脚，根本没有离开的意图。
过了十日，顾笙便到百宝楼中取回水云旗。
修复后，不再是之前破破烂烂千疮百孔的样子，整个旗面都绽放着澹蓝色的光芒，一道道云雾在旗上流转。
将其祭出后，水蓝色的云雾最多能笼罩十米方圆，而且防护面积越小，防护能力越强，普通攻击打上去几乎巍然不动。
防护能力提升了起码十倍，哪怕是顾笙用天火印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打破。
唯一的问题便是气机消耗提高了一截。
不过相比起提升，倒也值得。
这些日子顾笙还学会了一门术法，感魂秘术。
听起来好像挺厉害，实际上用处极小，只是能在一个人识海里设个禁制，只要对方想要泄露出某个“关键字”，自己立刻便能察觉。
这个术法没什么攻击能力，而且需要对方完全敞开魂识，没有丝毫抵抗才能够施术成功，大多数都是用来控制普通人。
不过配合顾笙的厌胜之术，倒是刚好。
“接下来就看有没有机会，还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才行。”顾笙心知，这种事必须要谨慎，若是泄露出去，自己麻烦就大了。
其他宗门的日游级长老说不定都会直接对自己出手。
……
随着时间，玄龟城中的修士越来越多，便连客门弟子顾笙都碰到不少。
比如谢长贵，之前在客门遇到一次之后，这次在玄龟城竟然又遇到了。
还有杨启的一个手下，叫做江城子的，据说曾经是杨启手下的丞相。
杨启虽然还没到玄龟城，在摩柯崖现世之前必然会抵达。
没过几日，伍苏也到了，据说祖云和何临峰二人花了一年时间，总算找到那个仇人的踪迹，偷袭之下报仇雪恨。
不过两人如今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都在门中养伤呢。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客门中的四境高手也纷纷赶来，按照伍苏的话说，这次差不多四分之一个客门都出动了。
客门弟子一切都靠自己，对于机缘和资源的渴求，不是其他宗门弟子能比的，因此对于摩柯崖出世，就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秃鹫，纷纷闻风而动。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这日远处先是传来雷鸣，随后空间仿佛撕裂一样，无尽黑雾从中涌了出来，一大片区域都被黑雾包裹，完全看不清内部。
“来了。不过这次的黑雾有些大啊……”顾笙眺望远处，按照记载，之前的黑雾虽然也浓郁，但多少还是能看到摩柯崖的所在。
如今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且这些黑雾也不是一开始便如此浓郁，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黑雾并不算多。
摩柯崖每次出现，这些黑雾都会更加浓郁，不少人认为那个小世界早晚会融入现世。
对此没多少人担忧，反而各宗门都在做着准备，等着接收外卖。
毕竟那个小世界的实力远不如现世，按照估算，最强者也就是日游境的实力，而且数量不会多，根本不是东海各宗的对手。
“公子，收拾好了。”颜如玉走到顾笙身后道，便连李剑心、摄提也从房中出来。
而在周围的房顶上，都站着各宗修士。
随着第一个人身形一动在房顶消失，其他人也纷纷离岛。
“走吧。”顾笙招呼颜如玉一声，几人赶到玄龟岛边缘，扔出飞舟便跳了上去，随后飞舟赶往摩柯崖所在之处。
一路上可见空中尽是各种飞舟、或者形象各异的飞行法器，或者骑乘着飞行妖物。
海面上也是一艘艘梭子船。
一只庞大的海兽突然从海中跃出，朝着一只飞行妖兽咬去，便被无数道术法打成漫天血肉。
“砰！”远处一个巨大的天门立在空中，是天门宗的信号，背景则是一片黑暗。
顾笙立刻架着飞舟朝那个方向飞去。
“砰！”又是一个天门宗的信号。
“怎么回事？”尹灵看着前方问道，眼中有些担忧，连着发两个信号，似乎不太正常。
“去看看就知道了。”
没多久又是一个天门宗信号亮起，三个天门立在天空，就连顾笙心中也泛起滴咕。
“这是遇到强敌了？可就算要打，也进了摩柯崖之后才打吧？”
当第四个信号响起之时，顾笙已经远远看到对方，只见两艘飞舟停在空中，几个小点则是在飞舟转来转去。
“看起来不像打起来了。”顾笙开口道。
紧接着便是第五个信号在空中亮起。
顾笙这次看的清楚，顿时哭笑不得，微微摇头：“这帮神经病。”
只见那两艘都是内门的飞舟，飞舟上数十个内门弟子冷眼看着周围，一个客门弟子赶到之后欢呼一声，便放出宗门信号弹，然后在周围转着圈的飞。
紧接着又是一个客门弟子架着飞舟赶到，在内门弟子附近转了一圈后，哈哈大笑着向天空放出信号弹。
不用想就知道，前几个信号弹也是如此，客门弟子发现内门弟子的所在后，便直接放信号弹召集其他客门弟子，同时也是挑衅。
偏偏则是天门宗的信号，内门弟子虽然知道客门弟子在挑衅，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远处另外一个宗门的弟子则是笑嘻嘻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似乎是在看热闹。
顾笙在稍远一点儿的地方停下，便看到一个个客门弟子赶到，在内门弟子周围放个信号弹，再嘻嘻哈哈的停在远处。
那两艘飞舟上的内门弟子一个个脸色铁青。
“我知道为什么内门和客门关系不好了……”看着满天都是天门宗的银色天门，尹灵吐了吐舌头忍不住道。
“我也知道了。”颜如玉深以为然。
“闹剧该够了！”就在此时飞来一个修士，声音远远传来，声音中蕴含着怒意。
那个修士大袖一挥，便见漫天的银色天门都消失不见。
“是葛长老！”尹灵说道。
顾笙点点头，他在入门大典时也见过这位长老。
众多客门弟子嘻嘻哈哈散开，不过远处仍然不时有天门宗信号升起。
顾笙觉得对于客门弟子来说，这信号弹就是个大号烟花。
开心了，放一个。不开心，放一个。闲着没事，放一个。
反正这东西出任务时便可以领一个，不少客门弟子都积攒了不少，顾笙都攒了十几个。
顾笙看向摩柯崖方向，只见一片黑雾将其牢牢包裹着，丝毫光线都没有，仿佛这里独立于现世一样。
而在那些浓雾边缘，能看到一条条裂纹，那是被撕裂的空间。
等了足足三个时辰，那些空间裂缝渐渐消失，一缕缕黑雾开始飘向外面。
顾笙提笔一画，那黑雾中飞出一只黑鸦，落在顾笙手上，发出难听的叫声。
顾笙感觉到那黑鸦传来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感，阴冷，毫无生气，还有一点儿侵蚀性，仿佛活物一样想钻到体内。
跟记载中的一样。
到了里面，周围都是这种具有侵蚀性的黑雾，气机消耗的很快，需要在里面找到萤蜡才可以，那是一种类似琥珀的东西，可以散发光芒，驱散黑雾。
顾笙将飞舟落到海面，画出一根巨木飘在海上，便将飞舟收起。
“都拉着我。”顾笙对几人道。
此时其他人已经纷纷进入，不少人在空中收了飞舟便大笑着跳进黑雾。
顾笙脚下一点，巨木便托着几人钻入黑雾，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扔进滚筒洗衣机一样。
众人眼前一花，在空中扭转身形，便落到地面上。
此时众人周围的黑雾反倒少了些，隐隐约约能看到百米之外。
脚下尽是黑色的大地，周围则是干枯的草木，张牙舞爪的如同妖怪一样。
树干上有着一只只黄色的眼睛，看到几人看过来，纷纷把眼睛闭上，好像这样就不会被发现。
一个黑色毛球在几人不远处飞快滚走。
顾笙感觉到周围的黑雾仿佛形成了一只只手在触摸自己，想要钻入自己体内。
而气机则是缓缓流失，抵挡着黑雾的侵蚀。
“我带了萤蜡。”尹灵拿出两个小孩儿拳头大小，如同琥珀一样的萤蜡说道，萤蜡刚刚拿出，几人周围的黑雾便飞快退去，在众人数米外不断涌动着。
“这两块能支持两天，应该能找到新的萤蜡了。”尹灵笑道。
顾笙想了想，就不将乾坤袋里那个人头大小的萤蜡拿出来了。
之前他在记载中就看到关于黑雾的描述，还特意抽了萤蜡。
“这里有些太安静了……”颜如玉环顾左右道。
“摩柯崖的面积并不小，起码有二十个玄龟城那么大，而且这些黑雾有隔绝声音的作用。”顾笙说道。
摩柯崖虽然叫崖，但不比天门宗所在要小。
顾笙扭头看了一眼摄提，只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不妥，反而颇为开心，从空气中抽出一缕缕灾殃。
“这里的灾殃很密集？”顾笙问道。
“到处都是。”摄提回应道，吞噬了一些灾殃后又道：“不过这里的灾殃味道有些怪，掺杂了什么……”
说着话，摄提从指间滴落一滴黑色液体，落到地面的石头上，那一滴黑色液体顿时如同活物一般朝着石头里钻去。
“就是这个。”
“少吃点儿，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顾笙皱眉道。
“先找个地方，然后确定我们的方位。”
“我走前面。”颜如玉心念一动，一身暗红鎏金盔甲浮现在身上，一手提刀走在前面。
有这套盔甲在，一般四境修士都破不开她的防护。
“别乱跑，在这里出了事，谁也救不了你。”颜如玉松开一直拎着的朱厌，认真说道。
“吱吱唧唧！”朱厌跑到顾笙身后，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李剑心则是双眼无神的走在最后面。
走了半天后，尹灵忍不住打量左右道：“我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
“确实有。”顾笙点点头，那些诡异的树，一直在盯着众人。
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也在周围的雾气中游荡。
“什么都看不到，感觉太糟糕了。”尹灵手中握着一副画卷，小声都囔道。
一直走了半个时辰，众人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不过周围的黑雾中无数目光都在盯着他们，也让人不太好受。
“等一下。”顾笙开口，朝着一边走了几步，只见一株开满黑色小花的植物生长在石头的夹缝间。
“悲草！”尹灵一下就认了出来。
“六朵花，这株悲草起码一千两百年了。”
“嗯，摄提，有没有危险？”顾笙不急着收取，反而问道。
“你前面两丈。”
顾笙提笔一画，一把飞剑闪过一道白光，斩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蹭一下窜出，直接贴到树干上，看起来竟然是个人形，不过通体漆黑，而且薄的和纸一样。
就像是一个人的影子。
“魂影！”顾笙眉头一跳，这是在这里死去的修士化成的魂影，若是被其贴上，起码要掉一层皮。而且这东西极其难杀，普通兵器最多将其打碎，要不了多久便能恢复。
不过这东西怕雷。
顾笙提笔一点，一道雷霆在半空中噼下，直接将树木噼碎，那个魂影先是一阵扭曲，随后化成一道道黑烟飘散。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杨启，摩柯崖下
“师兄竟然还擅长雷法。”尹灵手上的画卷消失不见，反而一手拿着个小鼓，一手拿着个小锤子道。
这次出来，尹余给她准备的东西可不少。
尹余是把她当亲女儿养的。
“不对，顾师兄用的是画！”尹灵勐的又反应过来。
“刚好会一点儿。”顾笙笑道，之前见过那次雷暴之后，他先是画了半幅雷狱图，之所以是半幅便是因为他根本具现不出来。
这一年来没事的时候也会练习揣摩画魂，如今画画的速度飞快，而且简化了不少。
更是掌握了画雷霆的方法。
画魂和念生琴解虽然威力不如阴符七术，但用处极广，扩展范围也是极大，因此他一直都没有落下。
他对这两门术法的用心程度，丝毫不比对阴符七术少。
顾笙蹲下将地上一小摊灰尽收起来，这是魂影的残余，可以用来炼制提高魂识强度的丹药，颇为珍贵，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
“都小心了。”
顾笙说完话，又画了把铲子在悲草下面一挖，直接挖出个小儿型的根茎，上面五官俱全，只不过极其扭曲丑陋，一接触空气就发出刺耳的悲恸嚎哭声，就像是用小刀划玻璃一样，让人脖子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围的黑雾顿时如同滚水一样翻腾不已。
顾笙飞快将这悲草收到一个玉盒里，然后扔进乾坤袋，紧接着退到众人之间，一只干枯的大手顿时从黑雾之中伸出，手掌心还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眼珠，充满了邪恶和诡异的气息，一眼看去就让人眼睛发花，胃部翻涌，便连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
“死！”颜如玉喝道，身形一动，便见一道刀光亮起。
这刹那刀她修炼了一年有余，倒是进境不错，足以将十几刀叠加起来。
那干枯大手瞬间被噼开，手掌中没有血液，反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灰白蛆虫，瞬间便如雨一般洒落。那密密麻麻的眼珠不断发出哀嚎惨叫，扰的人心烦意乱恶心反胃。
“冬！冬！冬！”尹灵一脸敲了三声鼓，那些落下的蛆虫直接爆碎，干枯大手上的眼珠也纷纷炸开。
不过三声鼓敲完，尹灵小脸变得煞白，显然她就能敲出三声。
不过那怪手也受到重创，有了退意。
顾笙提笔在空中一划，又是两道雷霆噼在怪手上，直接炸开大片肌肤，连里面的蛆虫一起噼的粉碎。
干枯怪手刷一下便缩进黑雾里。
“这里的东西可真恶心。”颜如玉脸色难看，那些蛆虫虽然掉到盔甲表面便被弹开，甚至距离盔甲表面还有一个指尖的距离，不过还是将她恶心的够呛。
“这是千眼手虫。”顾笙道，不过这东西的名字都是以前遇到的人随意取的，说不定一个宗门的人一个叫法。
其他宗门的人没准叫它“眼魂虫，手妖”之类的。
“据说味道挺不错的。”顾笙扫了一眼那些爆的粉身碎骨的虫子。
颜如玉一听这话，都快吐出来了，忍不住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这东西。”
“我也是！”尹灵立马跟上。
“这东西蕴含的气血和能量，是同体积青鹿肉的十六倍。”顾笙又道。
“那也不吃。”颜如玉白了顾笙一眼：“公子你坏心眼啊。”
顾笙哈哈一笑。
不过他说的是真的。
他也很佩服发现这一点的修士，确实是能常人所不能。
“接下来你保护好自己就行，先不用动手，需要动手之时我提醒你。”顾笙又对尹灵道。
尹余虽然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但她实力太低了。
“好！”尹灵也知道自己是拖后腿的，所以刚才才急着表现一下。
尹灵拿出一瓶丹药，扔了一枚进嘴里，缓慢恢复气机。
接下来一路上，不时能遇到小世界的生物，大多都是怪模怪样的，跟主世界完全不同，也不知道那个小世界到底是什么样，能繁衍出这么多奇行种来。
顾笙一路上只用画魂，毕竟消耗低，阴符七术消耗气机太高。
又走了许久，几人便感觉到脚下一震，似乎远处有人战斗。
“走，去看看。”总算看到人了，顾笙便动了心思，若是遇到五法宗的秃头们便送他们一程。
若是遇到其他宗门的人，看看有没有机会抓个合适的。
那震动只有两下，不知道是轻松利落的解决了对手，还是轻松利落的被对手解决了。
顾笙等人一路找出数千米，就看到一个人负手站在一处石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启！”顾笙看到对方后，又朝周围扫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两滩肉泥。
肉泥附近还夹着天门宗的服饰，还有两把剑，显然是内门弟子。
客门弟子和内门弟子之间虽然不乏冲突，但基本不会杀人，顶多打成重伤。
放在这里就是打成重伤后喂怪物。
这杨启倒是手段狠辣，直接给打死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惹到他，若是这消息传出去，怕是宗门内也容不得他。
顾笙心念一转，便掐动手印。
果然，杨启转头看了一眼，抬手向下一拍，顿时给人一种天塌下来，大难临头却又无处可逃的绝望感。
就像是天帝反手镇压，不真正面对杨启很难明白那种恐怖。
不过天空之中浮现出一对星光大手向前一翻，便从中飞出一只巨大的火鸦，直接撞了上去，一团大火轰然燃起，直接燃烧出一方大印的形状。
那大印还没砸到顾笙头顶便被烧个干净。
杨启见状没再动手，反而转过身正视顾笙，双眼之中没有丝毫情感。
顾笙直接与他对视，一个冷漠，一个澹定。
对视片刻，杨启微微点头，又转头看向远处。
若是一下能拍死，那就拍死了。既然对方能挡下，他认可了顾笙的实力，便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至于打死内门弟子，对于杨启来说根本不放在心上。
“摩柯崖在哪？”顾笙开口问道。
“前面。”杨启澹澹道。
顾笙带着颜如玉等人离开，没走出多远便又遇到三个拿着块手指头大小萤蜡的内门弟子，微弱的光芒刚好将三人周围的黑雾驱散。
看他们行进方向，也是察觉到震动，往杨启方向去的。
对方打量一下顾笙几人，尤其看了下尹灵手中的萤蜡，目光转动一下，便错身离开。
显然不准备在这里惹麻烦，尤其是顾笙的实力不弱，当日小比上大部分内门弟子都亲眼见到。
跟顾笙动手，输赢先不说，肯定要折两件法器，太亏了。
顾笙也没提醒他们。
不过片刻，又感觉到地面震动了两下。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尹灵这时才问道。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顾笙澹澹道，他估计杨启根本就没把天门宗当回事，若是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便直接走人了。
杨启肯定有信心在日游高手的手下逃掉。
不过就像他说的，反正不关他的事。
“他还想杀我们灭口！若不是你拦住，我们就被打死了。”尹灵道。
“那是他打招呼的方式。”顾笙说道。
“打招呼？”尹灵一脸的不信。
“如果能接下来，便值得他正眼相看，便可以交流，说不定还能合作。如果接不下，那就打死，没有交流的必要。所以他之后就没再动手。”
顾笙说道，心中揣摩杨启这人的想法和观念。
此人是完全的以自我为中心，世间一切都是围绕他旋转，顾笙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发现了。
不过没想到他现在情况似乎更严重了。
若是有机会，顾笙倒是不介意一巴掌拍死他，不过若是两人大战一番后只是惨胜，那就没意思了。
杨启想来也是这种想法。
不得不说，客门可真是散装的。
又走了一日，尹灵不止一次怀疑杨启忽悠他们，故意指了条错路。
不过顾笙估计杨启不屑做此事。
好在众人终于发现一片断壁残垣。
房屋尽数倒塌，只剩一些石头或者小半墙壁隐约能看出这是一处建筑。
随着向前走，这种废墟则是越来越多，几人也都打起小心。
“前方十五丈，稍微往左偏一点儿，那棵树上。”
“右面八丈的碎石下面。”
摄提飘在空中，不时开口提点，顾笙便直接画一道雷噼过去。
“摄提姐姐你真厉害！”尹灵佩服道。
“呵，人类。”摄提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顾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家伙刚才是不是意有所指？
应该是吧？自己好像听出来点儿什么。
说起来摄提好像是灵动了一点儿，果然给神赋予人性，便应该让她看小说，看书中的世间变幻，看书中的喜怒哀乐，看书中的悲欢离别，看书中的仁义道德，看书中的男盗女娼，看书中的丰乳肥臀……
“有东西来了，东边，数量不少。”摄提提醒道。
顾笙直接祭出水云旗，一团蓝色云雾将几人护住，视线却不受到丝毫影响。
只见一团金光护着几个修士从东边飞快窜出，一群像是蜘蛛，腿有数米长，身躯处是一团黑影的东西紧跟其后扑过来。
那东西根本看不出有多少，一瞬间进入视线范围内的就有十几只。
几人看到顾笙等人后目光顿时一亮，速度加快了几分，仅仅瞬间便要冲到顾笙等人身侧，看样子是想从顾笙等人身侧逃开。
不过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出现在空中，向下一翻，便是大量天火落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冲来的几个修士。
“道友住手！我等并无恶意！”那几个修士大喊，一咬牙，反倒速度更快了。
反正区区火焰，硬顶一下便能冲出，还能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力。
然而那火燃烧在金光上，金光迅速缩小，扑面而来的热气几乎贴到几人脸上。
那几人一脸惊骇：“道友，住手，有话好说！”
“有话下辈子再说。”顾笙又不是看不出几人打的主意，虽然这事也是正常，他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若是有对方有杨启的实力，顾笙便放他们过去了。
既然能顺手掐死，何必留着他们？
顾笙双手掐印，一只只火鸦从火焰中飞出，足有上百只，直接扑在冲来的那些怪物身上，直接燃起一团团火把。
而那几个修士，刚冲出去几十米，防护法器便直接破碎，火焰烧到几人身上，不过几息便将其烧成灰尽。
随后又有数十只火鸦飞出，那些黑雾中的怪物无论扑出多少，都有大量火鸦扑上，直接便能将其点燃，数息间就烧成一地飞灰。
不过片刻，烧死上百只怪物之后，其他黑暗中的怪物终于感到畏惧，缓缓退开，然后四散而逃。
顾笙将火鸦散去，将那些怪物烧后的灰尽收起来，这里的生物死后留下的灰尽，不少都能用来炼制药物，而且都是跟魂识有关，价值不菲。
单单这上百只怪物的灰尽，拿出去就能卖几千贝珠。
再加上这里的珍惜药材和矿石，吸引力就更大了。
所以摩柯崖现世，才会有那么多人赶来，哪怕得不到归元宗的传承，也能有颇为丰厚的收获。
尹灵也兴致勃勃的帮顾笙收集，没过片刻便捡回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手在上面一搓，外面的表皮便层层脱落，散发着澹澹的光晕。
“好大一块萤蜡！”尹灵兴致勃勃的拿着萤蜡笑道，她之前拿出的两块现在已经消耗大半，还没有手指头大。
没想到这又找到一块，而且比那两块之前还大。
“公子，你看看这个有没有用？”颜如玉也在墙角找到一条藤蔓，这藤蔓呈灰白色，上面有着一环一环的黑圈，颜如玉一开始还以为是蛇。
“魂环藤，起码是千年以上的，每一环可以养一只鬼物，炼制阴鬼类本命法器的上好材料，这一根够给你换把好刀了。”顾笙笑道。
这里的物产果然丰富。
颜如玉欣喜的将环藤收起来。
“怎么样，到了这里想到些什么没有？”顾笙问尹灵。
“这里好像是摩柯崖下的一处小镇……很多人在这里生活，前方应该有一口井，很大的井……满月的时候，会有月华落入井中……”尹灵凝眉思索着梦中的画面，又对比周围的残垣。
“走，看看。”顾笙心中一松，只要能确定位置就好。
至于摩柯崖这八千年发生了巨大变化，那是之后的事。
只要能确定了位置，起码不会迷路了。
在这种地方，最怕的便是在某个地方转了俩月，然后发现转到海边了。
往前走了片刻，颜如玉突然道：“前面有人！”
又走几步，几人也看到黑雾中露出的轮廓，一个个人影矗立在那。
“不是活人。”顾笙说道。
“小心前面。”摄提也开口提醒。
随着距离拉近，众人也看清了前方的景象，只见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巨大井口站着，纷纷探头向着井下看去，一动不动。
而且这十几人穿什么衣服都有，顾笙还看到个客门的弟子，除此之外还有飞羽门弟子，还有几个散修。
几人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冲动，想要看看那井下到底有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们，呼唤他们。
尹灵双眼闪过一丝迷茫，便要抬脚向前走，随后一道灵光在她腰间亮起，尹灵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好像是我父母的声音，让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
“你哪来的父母？你才不大点儿就被尹姐姐带回来养了。”顾笙直接道。
那井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对他造成影响，不过他的魂识强度远超寻常修士，很轻易便摆脱这影响。
摄提、李剑心没受到影响倒也正常。
就连颜如玉都没受到影响，应该是颜如玉那套盔甲的作用了。
顾笙眼角突然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窜向井口。
“朱厌！”顾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把它忘了，实在是一路上这家伙太老实了。
颜如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朱厌的腿往地上一砸。
“砰！”
朱厌双眼通红，跳起来便一拳锤向颜如玉面门，神情狰狞。
结果被颜如玉抓着脑袋往地上一按。
“轰！”
朱厌整个脑袋都被按进地里。
“清醒了没？”颜如玉抓着朱厌的脑袋一下下砸在地上，朱厌不断挣扎，颜如玉则是砸的更厉害了。
“公子，这么砸都没醒过来，这井里的东西很麻烦啊。”颜如玉抬头看向顾笙，手上是丝毫没停。
“我觉得，它可能快被砸死了。”顾笙沉吟一下道。
“是吗？”颜如玉松开朱厌的脑袋，朱厌嗖一下就跑到顾笙身后，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显然刚才被颜如玉砸的够呛。
“清醒过来了你不吱声，活该挨砸。”颜如玉骂道。
顾笙觉得，可能，朱厌真发不出声来。
毕竟颜如玉直接抓着它的脸往地上砸的。
顾笙提笔画出一道飞剑，将井边一人的脑袋切下来。
“哗啦”无数黑色的小虫子直接流淌出来，仿佛黑水一样。
顾笙画出一团火焰落在虫子堆里，不过那些虫子竟然没受到多少影响，除了极少数被烧爆之外，其他如同水流一样“流入”井中。
顾笙画出的火焰虽然不如天火，但也比凡人火焰要厉害的多，然而对这东西伤害极小。
“走吧，绕过去。”顾笙倒是想用天火印，直接烧到井里去，看看能烧出什么。
不过天火印消耗太大，现在还是能省就省。
等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再试试。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山
“接下来怎么走？”几人绕过那个井之后，顾笙询问。
找到摩柯崖，只是个开始而已。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上去，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人得到归元宗的传承了。
山上不但还有归元宗的法阵，以及各种各样的怪异生物，比起山下要危险的多。
摩柯崖消失后第一次出现时，不少五境高手都死在上面。
后面陆陆续续也有五境高手将自身实力压制到四境，结果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不得不施展出五境实力，最后被吸入空间裂缝之中。
“等一等，让我想想……”尹灵坐到地上，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双手捂住耳朵，又闭上眼睛，回想梦中的细节。
一幅幅画面浮现在她脑中，梦中的，甚至从未梦到过，却突然出现的记忆碎片，就好像一地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是一个画面，一段记忆。
“先休息一下吧。”顾笙招呼几人，确认周围没什么危险，便坐到地上。
一直等了许久，尹灵才有些迷茫的抬起脑袋，精神有些萎靡，突然干呕出声。
“怎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和恶心，刚才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好多画面。”尹灵摇头道。
“有一条密道通往半山，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记忆里，两个小孩子曾经沿着那条密道从山上下来，这镇上的食物可比山上的好吃多了。”尹灵再次陷入回忆，嘴角浮现一丝笑容，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事。
顾笙突然有些好奇尹灵用的是哪种转生之法，能从八千年前转生到如今。
不过显然和玄龟城主丁韶不同，丁韶那种每次转生都保留着记忆，甚至魂识强度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短短几年就能恢复实力。
而尹灵这种记忆几乎消失，修行上也跟普通修士差不多少，只是在摩柯崖即将出世时，才逐渐梦到一些摩柯崖的画面，让人察觉她的真正来历。
这种像是真正的投胎转世了。
“想起来那条密道的出口了，跟我来。”尹灵从地上跳起来，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辨认一下方位，尹灵便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没多久又来到一片废墟之中，一道道黑影在几人出现的瞬间，仿佛受了惊一样钻到附近的瓦砾、碎石里。
一个个眼睛在石头下，杂草中，以及各个角落里浮现出来，沉默的注视顾笙几人。
尹灵搓了搓胳膊道：“被这些鬼东西盯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顾笙画出一条条火线在地面游走，仿佛火蛇一样，驱赶那些暗处的眼睛。
只见一个个黑色的圆球从各个角落钻出，然后飞快逃进黑雾里。
尹灵开始搬起地上的石头，没片刻就清理出一大片来。
“应该就是这里。”尹灵指着空出的一片区域道。“不过我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开了，而且就算机关还在，也早就毁掉了吧？”
“来人了。”摄提突然道。
“等等再找。”
顾笙朝着一边看去，只见萤蜡的光芒驱散开一小片黑雾，逐渐走出几个人来。
三个一身白色长袍的男女，是飞羽门的弟子。
进入摩柯崖的，多是两三个人一起行动，人多的话可以分到的收获太少，人少的话又太危险。
对方看到顾笙等人，眼中闪烁一下。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人，倒是有缘。不过此处辽阔，我们似乎没必要冲突。”其中一人笑道，一边在背后给另外两人做了个手势，三人一边小心戒备，一边慢慢向后退去。
同时观察顾笙几人的反应。
若是顾笙等人没有动手的意思，他们就会直接出手。
他们和客门弟子打交道次数太多了，知道天门宗客门弟子都是一帮神经病。如果对方没主动动手，要不就说明他们实力不足，要不就说明他们有了什么发现，不想节外生枝。
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有好东西，要不要来看看？”顾笙笑眯眯道。
那几个飞羽门弟子闻言更加戒备。
“那就恭喜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当先的人哈哈一笑，随后脸色大变：“你敢！”
只见空中一双大手向下一翻，一条火焰瀑布直接朝着三人落下。
“小心，不是普通火，千万别沾到。”带头人祭出护身法器后脸色变得更加厉害，与另外一人突然分头散开。
一个女修背后浮现一只蛟蛇武相，直接朝顾笙几人吞来，与此她本人也直接扑来，大地在她脚下不断翻涌，仿佛河水被分开。
顾笙身后一道剑光亮起，李剑心一步迈出便出现在蛟蛇面前，冷冽到极致的一间刺在蛟蛇额头上，蛟蛇小半个脑袋都被炸掉，无数剑意如同破片一般四射。
紧随而来的飞羽门弟子脸色大变，对方竟然一剑就破了她的武相。
这种实力简直恐怖。
脚下一顿便要逃走。
然而此时落下的火焰瀑布已经将那件护身法器烧个精光，又化作漫天火鸦朝着三人扑去。
三人心神大骇，这几人怎么这么强？怎么从没听说过？
飞羽门跟天门宗交手次数极多，客门中的高手，他们都清清楚楚，然而这几人竟然一点儿都没听说过，否则连话都不会说，直接就逃了。
三人分三个方向钻入雾中，火鸦群一分为三追过去，紧接着先后两声惨叫传来。
又隔了十几息，远处才传来第三声惨叫。
“尹灵，让开。”
一群火鸦从浓雾中飞回，一部分扑在地面上，连大地都被烧成虚无，短短时间就出现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一个地道出现在几人眼前，边缘处甚至能看到石质台阶，不过转瞬间就被烧成虚无。
剩下的火鸦直接飞入地道之中。
“走！”顾笙紧随在后面直接跳进去，便看到地道中一缕缕黑烟被点燃，仿佛一根根火柱，转瞬间便被燃烧的干净。
墙壁上一张扭曲的人脸露出畏惧之色，便被火鸦扑脸，那人脸只发出半声惨叫就被烧掉。
然而在前方的墙壁、地道顶部同样有着大量的扭曲面孔，不断发出哀嚎之声，很快这些哀嚎之声就变成惨叫。
这地道中的妖魔鬼怪比外面还多，若是换个人进来，单单这地道里的东西就够他喝一壶的。
火鸦所过之处，就连两边的墙壁都被烧掉，露出后面的泥土。
一直蜿蜒走了数里地，顾笙才将火鸦散去。
天火印威力是大，但消耗也太大。
还得留些气机应付可能出现的危险。
“先休息吧，一会儿再走。”顾笙往嘴里扔了一枚气灵丹，这东西虽然能恢复气机，但速度很慢。
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就没见到蓝瓶。
反倒是红瓶有不少，不少大补气血的药物都能恢复武者的体力，但气机恢复起来就慢得多了。
李剑心抱着剑靠墙站在最前面，双眼无神，不时手中闪过一道剑光，墙上或者地道顶便落下些许残灰。
休息了半天，众人才再次出发，依然是顾笙用火鸦开路，将沿途一切魑魅魍魉都烧干净，这次走了三十多里，众人才停下休息。
如此往复几次，距离地道出口便不远了，最多还有半里的距离。
再次休息之后，这次由李剑心开路，一路上众人只见不断亮起的剑光。
片刻后，地道便开始一路向上，而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枯骨，或躺或趴再地上，偶尔也有法器碎片散落在地上。
不过数千年过去，无论是枯骨还是法器碎片都是轻轻一碰便成飞灰。
无论什么都扛不住岁月的洗礼。
“都是当初归元宗的弟子？”颜如玉道。
顾笙点点头，看样子是了，应该是摩柯崖被拉入那个小世界后，一些人跑到地道里躲避，不过也没能保住性命。
一直走到尽头，尽头处却是一块大石头。
“外面就是半山腰了。”尹灵一边在墙壁上寻找什么，一边说道。
片刻后前方的巨石发出一声轻响，随后缓缓挪开。
众人都打起精神，小心警惕，一步步从半山腰走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出口没有任何危险，就连周围的黑雾都稀少了许多。
视线范围从一百米增加到了二百米。
入目之处，都是各种张牙舞爪的树木，这些原本生长在归元宗内的普通树木如今好像化成了妖怪一样。
而众人脚下，尽是焦土，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虽然出口没什么危险，不过这里一看便不是什么善地，众人丝毫不敢大意。
“山上的法阵，你知道多少？”顾笙问道。
“最大的法阵肯定已经破了，否则我们根本进不来。山上还有不少小的法阵，都是依托于山中一条龙脉，如今不知道有多少还在完好运转。我想起来了一些，但不知道有没有疏漏，一定要小心。
这些法阵多是将人移到各种险地，那些险地都危险至极，如果被转移到那里，五阶高手也未必能逃出来。”
“另外便是山顶还有一处大阵，不知道还在不在。”
尹灵思考半天后说道，她一路上都在整理这方面的记忆，仍然一点儿都不敢放松，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毕竟这是八千年前东海霸主的宗门所在，又落入小世界八千年，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
“龙脉，落入小世界这么多年，龙脉还能在么？”颜如玉问。
“不知道。”尹灵微微摇头，带路走了数十米，便往前扔出一个石头，那石头还在空中就消失不见。
“看样还在。”尹灵叹了口气道。
尹灵便又朝着一边绕去，每走出几十米或者百余米便扔出一块石头，几乎都是在空中就消失不见。
“啪嗒”一块石头落到地面上，尹灵脸色稍稍一松，不过并没有上前，而是不断抛出石头，确认前方千米之内都没法阵存在，这才带路。
“这里的法阵消失了，看样子只有一部分法阵还存在，这是个好消息。”
……
顾笙几人正在半山腰寻路之时，几个五法宗僧人出现在地道口，那个大坑还在，地道口也没半点儿遮掩。
毕竟山上不一定是什么情况，顾笙倒是希望多些人上山。
如果有危险的话，这些人能分摊压力。
如果没危险，这些人肯定也没有尹灵对摩柯崖那么熟悉。
等其他人费劲千辛万苦找到山上去，该拿的东西都拿完了。
“有条地道，不知道通向哪。”
“出现在这里的地道，说不定是通往摩柯崖。”
“已经有人从这里走了，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几个和尚稍稍谈了几句，便觉得归元宗传承果然跟他们有缘，正好前面还有人探路。
几人纷纷跳入地道之中。
又过了半个时辰，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女来到这里，从相貌看着两人还颇为相像。
“二哥，这里有地道，有人先进去了！”女子说道。
“走，跟过去看看。”二人稍稍思索便随着进去。
两人进去后几分钟，一个走路时浑身上下都在晃，一脸吊儿郎当的青年直接跳进地道之中。
……
有着尹灵带路，众人躲过不少山上的法阵。
有的法阵根本没办法用石头试探，尹灵便领众人直接绕过。
一连数日，众人都在山上绕来绕去，没遇到丝毫危险，那些小世界的存在竟然一个都没看到。
这可不一定是好事。
就连颜如玉心中都有些打鼓了。
这只能说明众人上山后或者面对一个完好的大阵，或者面对一个实力强横的存在。
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又绕了六七个时辰，几人找个地方休息，尹灵说道：“明日应该就能到山顶了。”
“希望顺利。”顾笙微微点头。
又过片刻，摄提提醒：“有人来了。”
顾笙笑道：“来的倒是够快的。”
提笔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画了个房子，又画了个门，几人纷纷走入门中，然后将门一关。
“咦，师兄好厉害！”尹灵进了房子后顿时惊讶道，只见这里是一处白色空间，周围全是虚无。
而透过面前的窗户，竟然能看到外面。
虽然景色有些扭曲，不过影响不大。
几人站在窗户前往外张望，从外面看去好像是画中的几个小人。
不过片刻，便看到一个和尚正慢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石头，走几步就要扔一块儿。
和尚来到几人之前停留的地方，左右打量一下，又看向山顶方向，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众人所在之处距离他不过几十米，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
“阿弥陀佛。”和尚拿出些食物开始吃，另外两个师兄刚上山没多久就踩到法阵消失了，他一路上小心翼翼加上一点儿运气，总算走到这里。
“不知道前面的是什么人，我一个人未必是对手，还是要藏在暗处，找机会出手才行。”和尚暗道。
“是五法宗的秃头，看样子他不准备走了，要不要干掉他？”颜如玉问道。
“不急，让他先走。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休息了。”顾笙道。
“若是山上没什么危险，被他拿了好处怎么办？”颜如玉问道。
“那就干掉他呗！”顾笙颇为无所谓道。
颜如玉想了想。“公子说的对。”
那和尚休息了三个时辰，便又朝山上走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顾笙几人从画中走出，跟在后面上山。
有摄提在，丝毫不担心会被那个和尚发现。
五法宗的和尚历尽千辛万苦爬上摩柯崖的顶部，周围仍然是大片的雾气，脚下是碎裂的石板，好像经历过一场大战。
走了几步，和尚停下脚步，挪开脚，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八千年还没消散，恐怕是日游高手的法器碎片……这里果然经历过大战。”和尚心道，心中更加小心了。
每走出一段距离，便往雾中弹出一块石头。
过了片刻，他便在雾中看到一个巨大的隐隐约约的影子，由于雾气遮挡，根本看不到有多高，甚至看不到形貌，不过和尚立刻便飞快朝后退去。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一道道黑色如同影子一样的绳索从雾中飞出，直接将和尚卷起拖了进去。
“妖孽受死！”和尚浑身冒出金光，双手托着一团太阳朝着对方砸去，然后只见一张大口直接将那太阳吞了进去。
“啊——！”
“山顶的大阵也被打破了。”顾笙几人刚刚上到山顶，尹灵脸上都是感叹，然后便听到雾中传来的惨叫。
“那和尚出事了！前面果然有危险。”顾笙等人停下脚步。
“这里是归元宗的广场，前方是广场中央，我们从旁边绕着走。”尹灵立刻说道。
不过片刻，众人便看到一处破碎建筑，只剩下些许碎石，和一个个大坑，不过仍然能看出此处原先占地极大，残留的碎石上还凋刻着符文。
“这里是兽栏……门中弟子可以在这里租借妖兽骑乘……”尹灵摸着地上的石头，眼圈发红。
“记忆都恢复了？”顾笙站在一边问道。
“没有，就是心中莫名的有些难过。”尹灵擦了擦眼角，起身道：“走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散装的客门
“灾殃之花开了。”顾笙几人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摄提飘在空中提醒道。
“多高？几尺几寸？”顾笙先是问道。
“三尺四寸。”摄提说道。
“向后退。”顾笙深吸一口气，一般的灾殃之花是三尺，之上每高出一寸，危险都会提升一大截。
三尺四寸，足够把几人都扔这里了，顾笙还是第一次遇到三次四寸的情况。
“怎么了？”尹灵听不到摄提的话，她只是通过举动能看出摄提又说了什么。
“死兆星临头了。”顾笙笑道。
尹灵微微一愣，随后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跟着退下去。
虽然这次顾笙是送她来上山拿回归元宗的传承，不过她也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路上，她对于顾笙颇为信任。
“现在怎么样了？”退出数百米后，顾笙问道。
“凋零了一些花瓣，不过灾殃之花仍在。”摄提说道。
“还好，刚才差点儿踏入那东西的攻击范围。”顾笙松口气。
“从外面绕过去？”尹灵问道。
顾笙点点头。“试试看。”
几人沿着峰顶外围绕去，不过没多久就退了回来。
“大半个封顶都在那东西的攻击范围内，绕不过去了。怎么办？”
“当然是摇人了。”顾笙拿出天门宗的信号弹，激活后直接朝着广场中间扔去。
明知道里面的东西不好对付还去硬拼，那是傻子。
“砰！”
一道白光直冲天空，虽然被黑雾阻挡，不过声音却传出极远，哪怕有黑雾的削弱，也足以传到山下。
浓雾中传来一阵破空声，好像有什么在快速飞过，而且不止一个东西。
“这地方，摇来的未必是客门弟子，更大可能是其他宗门的人，等他们把水搅浑就行了。”顾笙道，丝毫不担心引来的人太多会超出控制。
如果有机会就趁其他人牵制住里面的东西，然后想办法熘过去。
如果不行，就和其他人一起把里面那东西干掉，然后再把其他人干掉。
其他宗门的人可比里面那东西好对付多了。
顾笙在兽栏附近找个隐蔽角落，如果有人想要深入便能直接看到。
然后画了个房子。
这大雾不但遮挡住了怪物，也让他的画作更加隐蔽，难以发现。
几人直接钻进画里，顾笙画出几张床，便躺下直接睡觉休息，接下来还有大战，得养精蓄锐才行。
一觉睡了三四个时辰才醒过来。
“什么情况了？”顾笙揉揉眼睛问。
“来了一个客门弟子，两个飞羽门的弟子，还有个散人，几人都没敢深入。”颜如玉道。
“看来傻子不多，这样才好。”顾笙点点头，他就怕来人贪心作祟，直接进去送人头。
“在这等两天看看。”顾笙走到窗前，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坐了几个人，几人之间也都拉开距离，显然是互相防备。
这几人也来兽栏这里检查过，不过没人发现这处画。
顾笙越发觉得画魂这个能力实在好用。
“可惜，山上法阵太多了……”顾笙叹口气，如果不是山上法阵太多，现在上来的人起码应该是数倍。
估计不少人直接踩进法阵被传送到险地里了。
正如顾笙所猜的那样，被法阵传送到险地的人，比上山的人多出几倍。
一些法阵虽然可以用石头试探，还有大量法阵根本毫无预兆，石头扔过去没事，人走过去就直接没了。
毕竟是东海霸主，留下的法阵哪那么容易破解？
又等了几日，陆陆续续有人上山，便连客门弟子都有好几个，还有顾笙认识的，讨命鬼谢长贵，这家伙竟然也上来了。
期间也有人自持实力，进入广场查看，结果只听到一连串交手声，接着就没了动静，剩下的人顿时都老实了。
不过这里已经是归元宗的核心地带，里面就是归元宗的传承，没一个人舍得离开。
隔一段儿时间就有人放个门派信号，天门宗、飞羽门、甚至五法宗的信号都有，这些人的念头跟顾笙一样，多拉几个人上来把水弄混了才有机会。
起码也多集结些人手，把里面那东西干掉，剩下的人再各凭本事。
一直等了十天，山上的人凑了三十多个，这些人终于准备动手了。
一个散修女子走到兽栏附近，冲着顾笙等人的方位一笑，道：“道友也该出来了吧？”
“咦，竟然有人发现了。”顾笙有些诧异，这么久以来，就被凤九从画里抓出来过。
女子这话一说，其他人顿时看了过来，不少人都惊愕，竟然一直有人藏在一侧，这么多人竟然没发现？
不少人细细感应，确实没发现那个方向有人，不少人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
就在这时，石头上突然拉开一扇门，顾笙从中走出，与女子对视了一眼，顿时感觉对方双眼之中的神光不对，对方身上隐隐有一种压迫感，显然实力不弱。
要知道能让他有压迫感的，得是杨启那种才行。
一个散修，真能够肩杨启？
“驱物境的高手封印实力进来，也不怕死在这里。”顾笙笑道，对方把他揪了出来，他自然也不会替对方隐瞒什么。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很快又笑起来：“无论如何，我如今只能施展出四境的实力。现在大家都是同路人，起码要先干掉里面的东西再说其他。”
果然……顾笙心中暗道。
“确实如此。”顾笙点头。
不过他刚才那番话，让不少人都对这女子起了防备。
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画，“还有人吧？”
“摄提！”顾笙喊了一声，摄提从中飞出，落在顾笙肩头。
“神灵？”不少人微微骚动，竟然在这里看到神灵，一些之前在玄龟城的人也立刻认出顾笙和摄提的身份。
太容易辨认了。
见女子没再看过去，顾笙心中有数了，对方是察觉到神灵的气息，毕竟神灵的气息太过明显，若是修炼过感知、查探或者其他相关术法的人，很容易便能发现。
对方是五天前来的，当时应该就察觉了，只是一直没开口。
顾笙冲着几个客门弟子微微点头，几个客门弟子似笑非笑，这师弟倒是好手段，藏的够严实的，自己等人都没发现。
不过客门之中本就是各凭本事，几人倒是丝毫没觉得顾笙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这里的人都是奔着归元宗的传承，其他的话就不需要多说了，一会儿生死各凭本事。不过若是有人想要熘走，然后再回来捡便宜，那就一同出手击杀。”
有人直接开口道，一边说一边朝着顾笙看来。
“没问题。”顾笙洒然一笑。“不过可以再等一下，有人上来了。”
众人微微一愣，不知道顾笙是怎么发现的。
自然是摄提通知顾笙。
不过十几息的时间，一个人影从雾中走出，走路之时龙行虎步，仿佛俯瞰天下的帝王。
“总算等到杨兄了。”顾笙笑道。
来人正是杨启。
杨启看了一眼顾笙，又看了一眼那个五境的散修女子，至于其他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这种目无余人的姿态，顿时让不少人眼中有着怒意。
不过这时候没人会发作。
哪怕不认识杨启，从这姿态也能看出肯定是个高手。
不然早被人打死了。
刚才开口之人又将话说了一遍，杨启没有丝毫反应，众人都知道他是听到了，只是不屑回答而已。
“好了，动手吧。”众人来到广场中间，顿时看到雾中弹出一道道黑色触手，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动手！”有人喝道。
众人纷纷一起朝着触手和雾中出手，各种飞剑、宝塔、飞轮、宝珠、宝砂飞出，一个个武者直接砍向触手。
顾笙基础水云旗，一团蓝色雾气将自己和摄提包裹起来，出手便是天火印，火焰瀑布落下，就连雾气都被驱散，众人顿时看到雾中的怪物，一个上百米高，浑身眼睛的肉团。
不少人看到那些眼睛，立刻就头晕目眩。
“不要看它的眼睛！”立刻有人吼道。
而那一条条黑色触手，则是在它身下弹出，那里有一片好像是影子一样的黑影。
一道道邪异之灰白光芒从眼中泛出，直接将天火挡住，在空中熊熊燃烧。
一个修士周围绕着盾牌挡住出手，下一秒他一口血喷出，只见那盾牌上竟然出现一道道裂缝，紧接着盾牌碎开一片，触手直接将他胸膛穿透，拖着他往里拽去。
旁边的武者一柄大刀落下，连砍三刀才将触手砍断，然而断掉的触手直接钻到那人体内，那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如同失了魂一样走向怪物。
“师兄！”有人上前要抓他。
“别去，没救了！”另外一人喝道，一刀将其噼成两半，只见其体内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在血肉之间飞快蔓延。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心里一紧。
顾笙更小心了一些，仗着自己通脉境武者的实力，脚踏天门步坛罡，不断变幻方位，尽量不用水云旗硬抗。
心中庆幸多亏当时退的快，不然自己几人真未必能在这怪物手下逃出来。
顾笙往嘴里扔了两颗气灵丹，便感觉肩膀上微微一沉，摄提落下踩在他肩膀上。
一边维持天火印，一边留意其他人。
只见杨启如同闲庭阔步一般，手掌拍出，天空崩塌，大地破碎，一片片触手被砸成粉末。
那个五境女修直接扔出一枚珠子，顺着杨启打碎触手的方向扔进去，随后轰然爆开，一团黑色阴雷爆开，将那血肉怪物炸开大片血肉。
怪物眼中顿时射出一道道白光，几个修士躲闪不及被射到，身上立刻开始腐烂，几人调头就逃，然而没逃出多远便扑在地上，全身化成一滩黑水朝着其他人扑来。
仔细再看，那分明是一堆黑色的虫子，就是顾笙在井边看到的那种。
顾笙伸手一分，便将天火分出一般，化作一只只火鸦扑下，将那些虫子纷纷点燃，转瞬间便烧的一干二净。
其他人顿时朝着顾笙投来感谢的目光。
顾笙便维持一部分天火在空中与那怪物相持，分出一部分火鸦四处救援，便连那些黑色触手都能点燃，这样一来众人立刻轻松不少。
便连那个五境的女子，也心中留意上，一个杨启，一个顾笙，这两人在这群人里实力最高，简直不像是四境的修士。
便是自己不展露五境的修为，也未必能拿下这二人。
……
顾笙等人动手的时候，尹灵、颜如玉、李剑心从画中走出，沿着山顶外侧朝着后面绕去。
有颜如玉、李剑心在，就算有少许危险，也不是什么问题。
实际上李剑心的实力不比顾笙差多少，只不过没有天火印那么霸道。
但李剑心的剑同样无坚不摧。
不过三人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显然其他人将那怪物彻底牵制住了。
……
而在场中，众人不断在那怪物身上增添伤痕，一道道术法落在其身上，虽然大部分都被那些眼睛里的邪光挡住，不过也有少部分落在其身上。
对其伤害最大的，还是杨启和那个五境女修。
杨启自始至终都只用了那种掌法，或者说大印，不断砸碎一片片触手，偶尔砸到那怪物身上，便是一片血肉横飞。
而那个女修身上各种东西层出不穷，用了三枚葵水阴雷，又拿出一面镜子法器，不断朝着怪物照去，一道道白光照过去，那怪物身上就多个窟窿。
而周围的修士也不断有人身亡，主要便是那怪物眼中的邪光，只要落到身上，不过数息之间，就会化成一滩虫子，杀的众人心中惊骇不已，不少人心中都有了退意，不过看那怪物伤势也不轻，又不舍得离开。
而且此时便是想退也未必能退掉，若是有人想退，其他人立刻就会对他出手。
就像之前说的，其他人也怕有人螳螂捕蝉。
顾笙一边感应着体内气机，一边开始渐渐减少天火印的消耗，肉眼可见火鸦的数量少了，其他人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么霸道的术法，威力必然不小，能支持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实力出众。
等修士死了十几个，还剩不到二十人的时候，那怪物终于挡不住天火，空中火焰落下，直接烧到其本体上，将其点燃成火团。
其他人见状顿时精神一振。
“那怪物坚持不住了，全力出手！”
一道道术法和法器落上去，那怪物越发疯狂，眼中灰白邪光不断四射，又有两人躲闪不及被射到，当场变成一堆黑色虫子。
而那怪物在火焰下不断缩小，从百米高被烧到不到十米之时轰然炸开，一团团血肉带着火焰四射。
与此同时顾笙直接出手，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火鸦从那些血肉中飞出直奔那个五境修士。
杨启身后浮现出一尊天帝一掌拍下，目标同样是那个五境女修。
那五境修士早就知道只要怪物一死，立刻便会出现混战，在怪物爆开的瞬间直接将镜子朝着顾笙照来，头上顶着一朵黄云便硬抗杨启一掌。
顾笙体外蓝色水雾一阵颤动，一道白光朝着里面不断推进，却被牢牢挡在外面。
“五境护身法器！”女修只一眼就知道事不可为，身体便要朝后退去。
然而杨启武相那一掌拍在黄云上，直接将黄云打散大半，紧接着又是一掌拍下。
女子喷出一口血，心下大骇，对方则是什么武技？怎么这么恐怖？
疯狂窜向远处：“这里是你们的。”
杨启毫不理会，身后天帝又是一张拍下，将女子整个人拍进地里，随后火鸦往里一烧，顿时将其点燃。
一团五彩灵光飞快飞出。
女子本来自诩五境修为，哪怕封印了一部分修为，也远超四境修士，最后的乱战也自保有余，哪想到被顾笙和杨启联手，直接就给打碎了护身法器，将身躯焚毁，只有本命法器携带魂识惶惶而逃。
顾笙和杨启出手之时，其他人也没闲着，纷纷朝着二人出手，就连几个客门弟子都没手软。
打的顾笙水云旗一阵颤动，体内气机更是疯狂流失。
“干掉他们两个！”几个修士大吼一声。
如今剩下的还有十几人，那两人未必能挡得住。
然而就在此时，几个天门宗客门弟子突然朝着周围的修士打去。
之前那些修士就开始防备天门宗弟子，不过见他们一起对顾笙二人出手，丝毫没有手软，因此放下不少戒心。
毕竟天门宗客门的散装是出了名的。
此时又全部心思放在顾笙和杨启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打死好几个。
剩下的人心中又怒又惊，不敢停留，调头就逃，然而此时哪还逃得掉？
“顾师弟住手！”一个天门宗弟子看着顾笙的火鸦朝着剩下的修士烧去，顿时大喝一声。“你俩厉害，不过你们吃肉，总得给我们留点儿汤水。”
毕竟顾笙那火一烧，基本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顾笙讶然，将火鸦收回来，扭头看向杨启，对方也刚好看过来，双方都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又都按捺下来。
顾笙挥挥手便将火鸦散了，抬手便是青帝印，一只鬼手朝着一个年级不小的修士头顶虚空抓去，只见那修士肉眼可见的皮肤褶皱，变得衰老。
那鬼手又一抓，那修士立刻寿元一空，直接老死了。
其他人纷纷心中一凛，顾笙这手段太邪门了，竟然直接破人寿元。
就连杨启的眼角都跳动一下。
那鬼手根本没抓到人身上，只是在人头顶虚空一抓，便将人寿元抓走，极难防备。
杨启心中顿时熄了和顾笙交手的心思。
其他的他可以不在意，寿元他还是在意的。
众人合力直接将剩下的修士干掉，几个客门修士笑嘻嘻道：“你俩厉害，里面的东西归你们，这些人归我们，如何？”
“多谢各位师兄相让！”顾兄笑道。
“屁话，要不是打不过你俩，鬼才让你们。”那修士笑骂道。
不过外面死了差不多三十个修士，大部分尸体虽然没了，身上的法器和乾坤袋却还在，这几人的收获虽然不如顾笙和杨启，但也不少。
而且顾笙二人未必能将里面的东西都收走，等他俩离开了，他们再进去转一圈。
顾笙拱拱手，转头就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获惊人
没走多远，顾笙就看到地上附着的一丝剑意，是李剑心留下的。
“也不知道这几人顺利不。”顾笙心中暗道，朝着旁边看去，杨启正龙行虎步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似乎有明确的目标。
“这家伙不会也是归元宗弟子转世吧？”顾笙心中冒出这个念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直都怀疑杨启是哪个大能转世。
至于他的功夫，倒是比归元宗还霸道，归元宗虽然消失八千年，但对于其功法，如今还有一些记载。
杨启说不定和尹灵一样，是另有机缘，如今又梦回归元宗的前尘。
“不过也不好说，如果只有尹灵一个，可以说是机缘巧合，如果杨启也是，那事情就有些诡异了。”
“如果那样，只能说明当年归元宗对摩柯崖被拉入小世界，早就提前有了准备，安排一些弟子转世，又在数千年后逐渐回归。”
“希望不是这样……如果真是如此，东海可要乱了。八千年前的东海霸主，肯定不是随意安排的。”
顾笙脑子里连着闪过念头，也知道自己只是乱想，将这事先放到一边。
沿着李剑心留下的剑意一路找过去。
周围全都是断壁残垣，瓦砾碎石，一直到某个断了一般的院墙处，才看到颜如玉一身战甲戴着头盔在那跟朱厌玩剪刀石头布，然后抽了朱厌一巴掌，继续剪刀石头布。
朱厌被气的抓耳挠腮。
顾笙都觉得颜如玉有些过分了，戴着头盔跟朱厌玩石头剪刀布扇巴掌……没这么欺负猴的。
李剑心则是靠在一边神游天外。
“公子！”看到顾笙，颜如玉就直接扑过来，跨过百米距离直接盘到顾笙腰上，那一身盔甲，就跟个铁人直接撞身上一样。
“公子没受伤吧？”
“本来没事……很顺利。”顾笙笑着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直接拍在战裙上，硬的要死。
“尹灵呢？”
“里面呢，我进不去……”颜如玉从顾笙身上跳下来撇嘴道。
顾笙往前走了几十米，看到露出的一栋完整大殿，大部分都隐没于雾中，只有一小部分露了出来。
而那大殿上有一层薄薄的灵光，法阵竟然还在运行。
大殿门打开，却还有一层防护，可以看到尹灵飘在里面，似乎无知无觉。
“剑心在这等着，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顾笙道，外面有几个客门弟子，如果有人这时候上山，那几个师兄会很开心。
“另外小心所有人。”顾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主要就是小心尹灵，他知道李剑心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毕竟李剑心只是自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不是傻。
能修成剑心的人，没有傻子，而且剑心通明，不会受到任何事物的干扰。
“走吧，先去藏书阁。”顾笙之前等的那些日子，就询问过尹灵这山上的布局。
他有两个目标，一个是藏书阁，一个是宝库。
按照尹灵指引的方向，顾笙转了半圈，便找到一处塌了一半的两层建筑，里面大堆的架子倒在地上，不少书籍散落在地上，有人经过便直接化成飞灰。
“可惜了……”顾笙有些心疼。
这里的法阵被破，普通纸质书籍根本逃不过时间的冲洗。
不过倒也有一些留下来的，那些书上本身就还有一道封印，此时却成了对抗时间的护甲。
顾笙随手画出一道风，将满地纸灰吹散，露出一些灵光暗澹的盒子来，这种书籍防护的最为严密，显然也最为珍贵。
顾笙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书籍保存的颇为完好。
《缩地成寸》
“虽然不是最想要的，但也不错。”顾笙对这门道术心慕已久了，他不知道内门有没有类似的道术，不过就算有，也不是普通内门弟子能学的，自己更没机会。
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
将其他盒子打开看看，几乎也都是功法、术法、武道典籍，直接扔进乾坤袋。
除此之外地上还散落了不少兽皮册子、兽皮卷、玉简、金册，这些也大多保存了下来。
至于其他的，大多都已经消散了，偶尔有保存下来的，前后部分也都消失，只剩下中间几页。
这种就没什么用了。就算上面记载个术法、剑招，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价值，不过顾笙不缺这些。
而且他的收获就已经不小了，一百多卷完整的匣中书，兽皮书、金书、玉书，都是八千年前留下的，估计有不少是和上古有关的记载。
尤其是那些散发着血腥味的兽皮册、兽皮卷，充满了上古蛮荒的古朴气息。
不过在里面倒是没看到归元宗最为出名的《归元经》，号称超脱生死界，还归于本元，名头极大，威能也强横。
顾笙估计，像这种根本功法，应该是在传承殿里，通过某种手段来传承。
“去宝库。”在藏书阁转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顾笙又朝下一个目标走去。
到了之后只看到一片废墟。
“公子？”
顾笙直接画出三个身高三米，体型巨大的力士，又将灵机点入其中，那三个力士的目光顿时灵活起来，纷纷从画中走出，拍拍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嗷呜！”
“别嚎了……将这挖开。”顾笙吩咐道。
当初归元宗被拉入小世界后，肯定不会立刻消亡，而是战斗了不知道多久，摩柯崖上才会变成这种模样。
丹药可能消耗一空，但宝库内的一些材料肯定留下来了，其中一些哪怕历经数千年也能保存下来。
三个力士力大无穷，数千斤的巨石直接就能掀开。
看三个力士在那清理，顾笙对颜如玉道：“你在这看着他们，我去一趟丹房看看。”
“公子去吧。”
一个时辰后，顾笙便回来了，丹房也崩塌大半，他花了不少时间找到几个盒子打开后，里面只剩下一些印在盒子底部的花草型印记，显然里面的东西早就坏掉消失了。
“怎么样了？”顾笙回来后问道。
力士已经将宝库清理出四分之一。
“公子，有收获！”颜如玉一看到顾笙就笑道，从乾坤袋里拿出两个盒子，还有十几块极其沉重的黑色矿石来。
顾笙一眼扫过去，只见是十几块星乌，上面蕴含着澹澹的星力，虽然不符合自己本命法器的需求，却是炼制飞剑类法器的极品材料。
又拿过来那一个盒子打开。
其中一个刚打开就绽放一缕月色，只见里面一块巴掌大小的银白色金属，散发着清冽的冷芒。
“月银！”
或者叫太阴星银。
虽然不是自己急缺的那五颗星辰的相关材料，却也是顾笙打算弄到手的。
本想着以后再想办法弄到，然后让本命法器吞噬，没想到反倒先拿到手了。
“不错。”顾笙接过另外一个盒子，打开后便觉得扑面而来的刺骨严寒，顾笙飞快将盒子盖上，即便如此也感觉浑身一阵坚硬。
“不化冰？这是哪的不化冰？”顾笙挑了下眉头，产出不化冰的地方有很多，大部分只是不容易化而已，能出现在归元宗宝库里的，肯定不是那种。
可以说归元宗宝库里的东西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必然是极其稀有的材料。
便是刚才那几块星铁，也是炼制飞剑之类法器的极品材料，另外一个盒子里的月银更是价值连城，甚至对于一些六境修士来说，为了这块月银倾家荡产都愿意。
“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顾笙将盒子打开又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将盒子合上，里面是块灰蓝色的不化冰，大概有拳头大小。
上面确实是有着熟悉的气息。
“晨星？”顾笙突然反应过来，这块不化冰上的气息分明是修行之时晨星星力的那种感觉。
只不过严寒掩盖了其他，自己第一时间没想起来。
“哈哈！”顾笙喜上眉梢，抱着颜如玉转了一圈，总算弄到第一块材料了。
“你立功了！”
“那公子准备怎么奖励我？”颜如玉咬了下顾笙的耳垂，软软糯糯道。
“回去再好好奖励你！”
“那我可等着了！”颜如玉娇笑道。
随着宝库被不断清理，不时有东西发现，顾笙不得不再次感叹：“不愧是八千年前东海霸主的宝库。”
法器什么的自然没有，当初落入小世界后，必然分发出去了。
不过各种珍贵材料确实不少。
比如说通天木，炼制飞行法器的极品材料，足足有半个人那么大。
一根不知道什么妖物的骨头，哪怕被封印了，也散发着一丝丝恐怖的气息，估计生前不比凤九要弱。
一个神灵的颅骨，散发着金色的光泽，不过并非人形，颅骨上的气息同样恐怖，显然生前实力不弱，而且上面还带着一丝大道之意，显然其生前掌握的大道被保存下来一部分。
这块神灵颅骨用特殊方法炼化，有概率让人掌握一门神通。
一块散发着灾殃的石头，可惜跟荧惑星无关，顾笙白激动了一下。石头被摄提直接抱走了。
不过没多久又发现一块暗红色的金属，同样散发着灾殃的气息。
“我的！”摄提眼睛都直了。
“下次领你去灾殃之地呆一段儿，这矿石我有大用！”顾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这块金属上散发着荧惑星的气息。
“你上次就这么说的。说话不算的人类！”摄提直接踢了顾笙后脑勺一脚。
“果然更灵动了。”顾笙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摄提都学会踢人了，手上丝毫不慢，直接抓住那块红色金属，细细感应，那灾殃之力果然是跟荧惑星一脉同源，而且还有澹澹的火意。
连着拿到两种自己炼制本命法器急需的材料，而宝库只挖开了三分之二，顾笙更加期待了，干脆亲自动手。
“公子，你看这个！好沉啊！”颜如玉费力的拿起一个盒子，要知道她可是通脉境的武者，又穿着那套赤翎盔甲，起码数万斤的力气，竟然拿的这么吃力，可见这盒子有多重。
顾笙将盒盖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团玄黄色的气体，被牢牢封在里面。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顾笙难以想象拳头大小的一团气会这么重。
“这是什么？”顾笙也没认出这是什么来，心中怀疑跟镇星有关，不过他没引过镇星的星力，因此难以辨认。
不过不管是不是和镇星有关，肯定是好东西。
这东西不论是炼制山、印类法器，还是防护类的法器，都是极品材料。
“先收起来，出去后再找人打听。”顾笙道。
接着顾笙又在废墟里找出一个龟壳，龟壳背上带着一根根尖刺，其本身坚固无比，近乎无法摧毁，同样是炼制防护类法器的极品材料。
直接将宝库翻了个底朝天，顾笙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宝库里的材料，放到外面都是无数人争抢，无数人愿意为之倾家荡产的极品材料。
虽然不多，只剩下了十几种，但随便一样拿出去都能让他暴富，更不用说还有荧惑、晨星、太阴星的三种材料，以及疑似和镇星有关的一团玄黄气体。
回去再将那些书看完，说不定就能凑够炼制本命法器的材料了。
哪怕缺一样两样，也可以和人交换。
顾笙估计自己这次出去后就得在客门老实呆着了，哪怕其他人不知道自己得到什么东西，但也肯定会猜测，无数人会眼红。
“走吧。”确认没什么遗留后，便带着颜如玉回到传法殿。
李剑心还靠在那发呆。
“还没出来？”
顾笙朝着传法殿里看去，只见尹灵从飘在空中，变成跪在地上，背对自己等人。
“再等等吧。”顾笙心中盘算一下，估计这摩柯崖上还能找到些好东西，比如门中弟子和长老的住处，说不定还有些东西。
不过他也懒得去找了，那里就算还有收获，也远远比不上自己如今所得。
而且总得给那些师兄留些汤水。
不然自己和杨启真成众失之的了。
另外归元宗的大殿，他猜杨启可能是去了那。
杨启可能知道什么，有着明确的目标，不然不会传法殿、丹房、藏书阁、宝库都没见到他的踪影。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传法殿外的灵光开始消散，墙上出现一道道裂缝。
“传法殿要塌了……”顾笙知道尹灵应该是完事了，也代表着摩柯崖这八千年来的使命结束了。
果然，尹灵到传法殿里面拿了个九节鞭，然后就从中走出来。
“顾师兄！”尹灵笑道，笑容一如既往。
不过顾笙心中却是一跳。
只见她双眼之中几乎见不到童孔，而是如同一片海洋在里面不断掀起滔天大浪。
《归元经》号称超脱生死界，还归于本元，其中有个说法就叫归元海。
据说归元宗弟子死后，便会回归归元海。
不过其他人只知道“归元海”这个词，却不知道其真正含义，不少人怀疑是归元宗开辟出的一个小世界，里面有无数归元宗弟子的魂识，万年岁月下，便形成了一片魂识海洋。
“还有什么地方要去么？”顾笙问道。
“没了。该拿到的，我已经拿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尹灵微微摇头，神色间有些怅然。
“那就走吧。”顾笙几人直奔前方广场，便看到几个客门弟子在那和几个内门弟子对持。
“你们想进去？行啊，打赢我们就行。”一个客门弟子正笑道。
“你们真以为能拦得住我们？”一个内门弟子沉声道，而且还是顾笙的熟人，当初内门小比时的那个童玉，实力在四境中也是颇为强横。
顾笙直接双手一翻，便是一只火鸦从空中扑下。
几个内门弟子脸色大变，童玉暴喝一声：“顾笙，你敢对同门下手？”
“切磋一下而已！”顾笙笑着道，他和杨启没出来，几个客门弟子不会进去。
不但如此，还将这几个内门弟子挡在外面，哪怕他们也是为了自己能捞到些肉汤，顾笙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几个内门弟子脸色变换纷呈，极为难看。
“好，好，好！”前方就是归元宗的核心地带，却被拦在这里进不去，童玉几乎咬碎了牙。“果然是一帮狼子野心之辈！”
“你第一天知道？”一个客门弟子笑道。
“可能只有你才是第一天知道。”另外一个客门弟子讥讽道。
“走！”童玉深吸一口气，知道再待下去也没结果，喊上其他内门弟子离开。
“多谢各位师兄了。杨启出来没？”顾笙问道。
“出来了，走了。”
顾笙暗道一声果然，杨启的目标极为明确。
“既然你也出来了，那我们进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收获。”几人哈哈大笑，直接转身往里走去。
顾笙想了想，也不急着离开，便在此处画了个房子，从空气中具现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开，拦截
“这次来摩柯崖，就差一件事还没完成了。”顾笙心中琢磨一下。
就差抓个其他宗门的修士，然后用厌胜术控制其生死，让他回了宗门帮自己抄杂书了。
之前他都准备好了，还特意学了一门感魂秘术，结果这一趟竟然没有合适的机会。
“目前进来了半个月左右，摩柯崖还会存在两个多月……”顾笙心中盘算一下，还是放弃了继续停留的打算。
之前逃掉一个五境修士，对方逃离后肯定会大肆宣扬，时间越久，麻烦越多。
否则，等消息传开后，便是尹余长老赶到，也未必走得掉。
毕竟怀璧其罪。
自己身上的东西还好，毕竟没人知道自己获得了什么。
不过尹灵掌握的归元宗传承，可是大麻烦。
在广场休息了几个时辰，也没见那些客门弟子出来，顾笙就知道他们肯定在里面有了收获。
“走吧，下山后就离开。”
顾笙几人沿着原路下山，一路上倒是看到不少交手痕迹，尸体则是一个没有。
这地方毁尸灭迹最简单不过，直接往周围的法阵里一扔就行。
一直到下了山，都没见到内门几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走了。
从地道出来，片刻后再次回到那个井周围，顾笙对几人道：“你们等一下，站远点儿。”
顾笙就是有点儿好奇那井里到底有什么，反正现在该做的事做完了，他心里就觉得有点儿像小时候往茅坑里扔鞭炮那种。
就……挺刺激的。
“天火印！”顾笙距离百米之外，双手捏印，火焰瀑布直接落入井中。
轰轰！整个大地震动起来，一道道裂纹浮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在井下翻滚。
顾笙不敢靠近，也不知道是对方没想到会突然被人淋一头，在那被烧的挣扎，还是在暴怒。
不过从声势来看，下面的东西可不小。
“轰隆！”一道巨大的裂缝浮现，一只染上火焰的触手从中伸出直接朝着顾笙等人方向派过来。
一股恐怖的气息直接迸发出来。
那触手足有百米长，直径便有数米，抽在地上直接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缝，紧接着第二根触手也随之冒了出来。
顾笙被吓了一跳，下面这个家伙有些恐怖啊。
这气息充满了邪恶与狂乱，起码有着六境的实力。
哪怕天火附着在触手上，也没能奈何得了它。
“走！”顾笙调头就跑，颜如玉扛起尹灵，同时把朱厌扔过来。
一行人飞快朝着远处跑去，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么限制，没能追过来。
不过哪怕跑到十里之外，大地仍然在翻涌，一道道裂纹浮现，整个摩柯崖岛屿都开始龟裂。
顾笙觉得自己好像惹出大麻烦了，更是丝毫不敢停留，三人直接冲到海边，可以看到就连海水都在沸腾，不断有泡沫从水下涌上来。
抬笔向前一点，一颗巨大的树干落在海上，几人跳到树干上，向后画出一缕风，顿时如箭一般破开海面射出去。
而后方大地仍然在震动，不断传来巨大的撞击声。
“公子，摩柯崖不会碎掉吧？”颜如玉扭头看向后面，什么也看不到。
“不知道。”顾笙长出了口气。“也不知道底下是什么。”
到最后他都没看到那里面是什么，不过他现在也不怎么好奇了。
估计，这次能从摩柯崖离开的人，恐怕会出乎意料的少。
别的不说，单单摩柯崖上，上到山顶的有三十多人，陷进各种法阵中的人数肯定更多。
更不用说地底还出现了个大家伙。
顾笙几人眼前一花，便在天空翻滚，只见天空一半湛蓝一半布满黑雾。
“出来了。”顾笙在海上又画出一块木板落脚，同时将飞舟扔出。
在木板上借了下力，几人先后跳到飞舟上。
顾笙先是往周围看了一眼，只见不少人位于空中，几乎都是五阶六阶的高手，或者飞舟，或者坐在法器上。
一双双眼睛或者充满探究，或者闪烁着某种意味不明的光芒投注过来。
而在身后，那些黑雾不再如进去之时那样平静，而是翻涌起来。
顾笙抬手便将给尹余的传信法剑扔出去，随后一眼找到内门葛长老的位置，直奔对方而去。
这时候就在他身边最为安全。
毕竟内门客门同属天门宗，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便是他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更不敢对顾笙几人下手。
毕竟他还是得要点儿脸的。
等到尹余到了，差不多就安全了。
“葛长老！”顾笙站在船头遥遥拱手。
“里面发生了什么？”葛长老的眼睛眯起来，询问道。
“摩柯崖下出现个什么东西，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看到大地龟裂，还有触手从大地下弹出。”顾笙简单说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葛长老皱眉，心中想不明白，之前八千年都没太大变化，只是黑雾每次都会浓厚一些，偏偏这次就出了意外。
顾笙当然不会说是自己一时手贱弄出来的。
葛长老问完便没理会他，顾笙便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呆着。
没多久，一个修士在远处扬声道：“葛白，你们天门宗的这几个弟子倒是好本事。”
此人杨阔海，是东海一个有名的散修。
整个东海广阔，但能达到日游境和藏身境的散修，也就寥寥几人而已，此人便是其中之一，一身手段不比宗门修士要弱。
“这摩柯崖中取宝，当然是各凭本事。”葛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冷声道。
“你天门宗这个弟子，杀了几十个人，抢了归元宗的传承，真是好手段，好一个各凭本事。”杨阔海冷笑道。
这话一说，周围其他修士顿时纷纷看了过来。
便连葛白也吃了一惊。
归元宗的传承，便是东海各大宗门都会窥觑，若是顾笙真拿了归元宗的传承，怕是今天要有些麻烦了。
葛白虽然不在意顾笙的死活，但也不会看着顾笙在自己面前被人打死。
若真出现这种事，他脸皮还要不要了？
而且不管怎么说，顾笙也是天门宗的弟子，只要他回到天门宗，那宗门自然有办法从他手里拿到。
毕竟功法这东西，又不是只能一个人学，无论是用资源交换，还是用其他办法，总能让他松口。
“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这摩柯崖八千年来也有不少人进去，从没有人拿到归元宗的传承。”
葛白根本不问顾笙是真是假，不过想到刚才顾笙一出来就发了传信法剑出去，心中猜测弄不好是真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可是本命法器带着魂识逃出来了。要是速度慢点儿，怕是她也搭在里面了。”杨阔海说完，冷笑起来。
“技不如人，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们天门宗也得护得住才行。”
顾笙心里暗骂，等自己以后有机会非得弄死这个杨阔海不可。
口中却是讥讽道：“你弟子确实技不如人，弟子不怎么样，一个五境修士只剩本命法器带着魂识逃出来，可见是师傅教的不好。不过她说我得了归元宗的传承，可是污蔑了。”
“一个四境修士也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是不知死活。”杨阔海眼露凶光，便要出手。
不过葛白却挡在他前面。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莫非你还要对小辈出手？”葛白冷道。
“好好好！既然你不认，就让我弟子来说。”杨阔海一抬手，袖子里飞出个一团五彩光华包裹着的宫灯，灯中一个小人，正是之前那个出窍境女修。
女修倒也没添油加醋，只是将山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少人的目光都变了，看着顾笙的目光有些灼热。
此时就算反驳也没用了，别人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拿到归元宗的传承，反正先将人拿下，搜一下就知道了。
修行界可不需要证据。
只能说归元宗传承的吸引力太大，葛白暗道一声不好，一甩袖子便是一道风裹着顾笙的飞舟，飞也似的离开。
然而一个巨大的葫芦出现在天空，无比巨大的吸力朝着几人吸来。
“阿弥陀佛，葛施主请留步。”一个和尚笑眯眯道，那个葫芦正是他扔过来的。
“不错，急急忙忙走是干嘛？莫非被人说中了不成？葛道友，不如将归元宗的传承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一个青衣女子也娇笑道，袖子里飞出一朵花来，无数花瓣自天空落下，顿时周围场景大变，连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分不清。
葛白心中也是暗骂，身后长剑冲天而起，顿时将周围花海斩破，露出一线外面的光景，便要顺着这裂缝冲出。
不过一个大碗从空中落下，便要将葛白和顾笙几人扣在里面。
就在此时，外面一道金光钻进来，直接将那大碗撞翻。
那金光竟然是一枚发簪。葛白趁机顺着发簪撞出的缝隙飞出去，便看到遥遥两人飞来，一人正是尹余，另一人则是个大胡子，身材雄壮，相貌颇丑的修士。
乃是客门三个长老之一，张仲坚。
“要打架？刚好我有些手痒，看看你们能挨我几下。”张仲坚哈哈大笑，浑身气息勐的变得无比爆裂，一尊尊神灵在他身后隐隐浮现。
其伸手一拳，整个天空都是一震。
那个最先出手的老和尚便看到一个巨大的拳头，如同星辰坠落一般朝着自己砸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喧了一声佛号，双臂迎了上去，浑身金光缭绕，阵阵佛音响起，一尊尊佛陀出现在其背后。
“轰！”老和尚瞬间就没影了。
“刚才就你挑拨是非是吧？来，接我三拳，如果不死再说其他！”张仲坚一双虎目转向杨阔海，口中大笑一声，便是一拳砸出。
这一拳竟然比刚才还要重上几分，身后诸多神灵更清晰了几分，这才看出其身后一共有着二十七尊神灵，每一个形态都不同，然而相貌却都与张仲坚一模一样。
这一拳砸出，堪称天崩地裂，天地翻转。
那杨阔海脸色大变，背后同样有重重神灵浮现，不过只有二十一尊，比起普通宗门修士来说不差。
但和张仲坚比起来，单单从气势上就能看出天差地别来。
张仲坚宛若上古凶兽一般，带给人无穷的威慑与威压感。
“轰！”杨阔海迎接一拳竟然没退半步，不过他脸色却是更加难堪。
其周围空气中布满了拉扯之力，不是他完全挡下了这一拳，而是想退都做不到。
“好家伙，难怪胆子这么大，确实厉害。再来两拳，若你不死，咱们再好好唠唠！”张仲坚哈哈狂笑着便是又一圈砸出。
只见其身后神灵纷纷加持在其身上，这一拳打出，所有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身形，而下方的海水更是直接被吸了上来。
千米下方的海水都是如此，杨阔海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张仲坚飞去。
“想打死我？哪有那么容易！”杨阔海咆孝一声，身后神灵全都投入体内，整个人直接膨胀了七八圈，变成一个身高五六米的巨人，浑身肌肉更是如同要爆炸一样。
“轰！”杨阔海双臂直接炸成血雾，整个人朝后倒飞出去。
然而没飞出多远，便又被吸了回来。
“确实不容易，得三拳才能打死！”张仲坚狂笑着，一个个神灵同样投入其体内，与他一同挥拳，一道道无比恐怖的劲道与他融为一体，然后轰然打出。
“轰！”
杨阔海整个人直接炸成一团血雾。
张仲坚打死杨阔海，才一对虎目扫视其他修士。
“还有谁想打？”
之前的青衣女子神色丝毫不变，微微笑道：“张仲坚，你能打死一个，能打死全场的人么？”
“反正谁动手我就打死谁，哪怕今天打不死，明天我再找上门去，明天打不死，我就后天再去打，什么时候打死什么时候算。”张仲坚一对虎目中都是写凶光。
“而且其他人死不死我不知道，今天我先打死你再说。”说罢脚下一踩，整个空间都是一震，整个人瞬间出现在青衣女子头顶。
女子脸色终于变了，虽然早知道张仲坚不讲道理，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凶蛮霸道。
身形无数花瓣飞起，整个人直接消失。
“往哪跑？”张仲坚朝着空处一拳打出，青衣女子在千米外露出身形，狂喷鲜血。
青衣女子连停留都不敢，再一闪就没了踪影。
张仲坚强势霸道，上来就打飞一个，打死一个，打跑一个，其他人顿时心中一凛，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
如今天门宗长老有三人，其他宗门的六境修士只剩下了六个。
如果动起手来，未必能将这三人留下来，毕竟张仲坚的强横霸道，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尹余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就是葛白，也并非弱手。
既然留不下对方，何必此时出手？
所有人都知道，归元宗传承一出，东海要乱了。
……
“一群鼠辈！”张仲坚吐了口吐沫，便朝顾笙、尹余所在之处飞来。
“还好尹姐姐来的及时。”顾笙心中长出一口气，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样，尹余既然知道尹灵是为了归元宗传承而来，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早就在周围等着了。
不但如此，还请来另一位客门长老。
顾笙一边打招呼，同时也留意张仲坚那边，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心中吃惊不小。
这位长老是真的勐。
凶蛮霸道，强横的一批，比起传闻中还要强横。
客门之所以势大，连内门都无可奈何，便是因为这三个长老的实力，一个比一个强横。
如今总算是亲眼见到了。
“看样子你们还算顺利，做的不错。”尹余看了一眼尹灵，只见她眼中不见眼白，只见海浪翻涌，便知道尹灵得了归元宗的传承。
“不过你们出来的比我想的还快不少，我还在玄龟城喝茶呢。”
尹余又对葛白道：“我先带人回去，有事回去后再说。”
葛白点点头，尹余既然这么说，那么客门就是不打算独吞。
毕竟归元宗的涉及太大了，如果客门想要独吞，内门绝对不会同意，尹余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葛白虽然没表现出来，心中却充满了忌惮。
客门这三个长老，实力太强横了，如今又得到了归元宗的传承，内门恐怕要付出不少代价，到时客门恐怕更加势大。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再说的事了。
等到张仲坚落到飞舟上，顾笙连忙见礼：“见过张长老。”
“恩，听说过你，小子做的不错。”张仲坚哈哈大笑着拍拍顾笙的肩膀，飞舟都差点儿被他拍散架，更不用说顾笙了。
张仲坚又打量摄提和李剑心，口中道：“有意思。”
随后目光扫过颜如玉的盔甲，勐的又扫回来，打量几眼后忍不住道：
“好家伙，尹余说你机缘了得，我看你是老天爷的儿子吧？”
他这么一说，尹余也忍不住看过来。
“你认识？”尹余问道。
“启朝的万人将盔甲，你知道的，我找到过启朝的秘府。不过我都没见到这种盔甲实物，你小子竟然能找来一套。”张仲坚都有些酸了。
尹余太理解这种感受了，下意识道：“捡的？”
“捡的”顾笙坚定回答。
尹余：……
“走了，先回去再说。”尹余深吸口气，卷起飞舟，比顾笙驾飞舟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
不过一天时间，几人便回到天门港客门之中。
第一百三十章 凤九，钓鱼
一路上，尹余和张仲坚已经将这一趟的经过了解清楚了。
因此顾笙落地便准备回去。
“归元宗的事情太大，窥觑的人不少，你这些日子好好修行，不要乱跑。”尹余提醒道。
虽然归元宗传承是尹灵得到的，不过其他人未必这么想。
而且就算知道了，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们也会试试。
“短时间内我都不准备出门了。”顾笙直接说道，这次从归元宗得来一百多卷书，足够他看一段时间了。
顾笙估计一两年之内自己可能都不会出门了。
“你有数就好。若有什么需要便和我提。”尹余点头道。
“若有需要再叨扰尹姐姐。”顾笙拱拱手便带着颜如玉等人告辞。
顾笙走后，张仲坚才道：“这小子机缘气运有点儿吓人啊。”
神灵，朱厌，剑心，还有启朝时的万人将盔甲，启朝时的万人将可都是日游境的修为。
那盔甲虽然炼制手法一般，但用的材料极好，其中一些现在都已经找不到了，若是有高手将其重新炼制一下，威能还能更进一步。
能捡到这些东西的人，说是老天爷的儿子，一点儿都不为过。
到了张仲坚和尹余这种境界的修士，更明白机缘的重要性。
努力、心性、悟性这些固然重要，但没机缘，什么都是白扯。
这也是尹余这么看重顾笙的原因。
有这种机缘气运，只要顾笙不中途陨落，达到两人的境界几乎是铁板钉钉。
更不用说顾笙身边还跟着个掌管灾殃的神灵，完全就是觉险而避，只要不托大将自己陷入死地，想陨落都难。
……
“终于又回来了。”颜如玉回到家中就开始忙碌起来，将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对于一般人来说很枯燥，颜如玉却是颇为喜欢的。
顾笙在院子里躺了会儿，估计这次的事后续还有不少事情，不过和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突破到驱物境，以及炼制本命法器。
按照他的设想，以和五颗星辰有关的天材地宝炼制出本命法器，就算在日游境高手手下也能逃命了，到时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顾笙隐隐觉得接下来东海恐怕会波澜不断，别的不说，单单归元宗的传承，其他宗门便绝对会窥觑。
到时实力越高，才越有机会保命。
“不过张长老是真的凶勐啊！”顾笙又想到张仲坚出手，真是凶狠霸道，武者开了神藏之后，威势当真是恐怖。
休息了半日，顾笙便拿起一本兽皮卷看了起来。
“果然是上古之时的记载。”
兽皮卷中写的是上古之时的大将力牧的一些记载，之前顾笙在得到的那本关于上古记录中也看到过这个名字，乃是启朝开朝之初的大将，在最初之时便是力能拔山，并非形容。
而是真能拔山。
实力极其强横，曾经一箭射碎星辰。（存疑）
毕竟顾笙知道星辰是什么，他也早就发现此处世界虽然巨大无比，一个岛屿都相当于地球的大国，但同样是圆形。
一箭射碎星辰，那就太夸张了。哪怕是人仙境的高手，也太夸张了。
射碎陨石还差不多。
这卷兽皮卷中记载的就是力牧的一些事迹，以及一些治民的手段，这力牧不但实力惊人，在治民上也颇为出众。
“摄提，赐福！”顾笙将一卷册子看完，心中默念“力牧”
想再试试能不能将力牧抽出来。
片刻后，一点灵光钻入顾笙额头。
“这是……炼器术？”顾笙将脑海中涌出的知识清理出来，发现竟然是打造炼制法器的手段。
叫做《百炼法》，名字普普通通，内容倒是还行。
哪怕是人仙境强者留下的炼制法器方法，也只能说是还行。
不过并不是什么东西都以古为尊，起码在炼器炼药上，现在的炼器手段可比启朝时高明多了。
毕竟……大人，时代变了。
不过这些记忆力，还有不少处理天材地宝的手段，对于顾笙倒是颇为有用。
毕竟天才地宝难得，普通炼器师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几种。
而上古之时的人仙高手就不一样了。
其中不少天材地宝都颇为难以处理，比如月银，普通炼器师连将它融化都做不到。
不过这些问题都随着《百炼法》一起传入顾笙脑海。
“倒也不错。”顾笙觉得这个收获也不差，毕竟他炼制本命法器需要用到多种天材地宝，太过珍贵，没法找人炼制，本来他就准备等驱物境后去学一门炼器的手法，如今倒是提前得到了。
“按照百炼法中所说，炼器最重火焰，需要找一种威力极大的异火才行。可惜我的天火能将所有东西烧成虚无，不适合炼器用，还需要另寻一种。”
不过顾笙并不担忧此事，书中多有记载各种奇异火焰，之前他在书中便看过，就连刚才记载力牧的兽皮卷中也有。
此次上百本书，想必记载的异火不少，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收火的问题。能够炼化那些天材地宝的异火，威能极大，显然不是普通法器能收取的。
“看样子我要先炼制一个能收取异火的法器了。”顾笙心中暗道。
接下来顾笙便每日看书，不过这次却是少有将书看完。
常常看到最后一页便停下，将书收起来，然后将每本书中的一些重要记载记录下来，进行统筹。
毕竟这些书里的好东西太多了，每本书抽什么，需要好好规划才行。
这种日子过了半个月，便有一道人影直接砸破顾笙家中的法阵，直接将地面砸出个大坑。
顾笙正在屋中看书，只感觉地面勐的震动，房子都摇摇晃晃，然后就感觉到四溢的杀意，那些杀意不断往体内侵蚀。
顾笙立刻知道是谁来了。
一出门，便看到院子里的大坑，而大坑中正躺着一个女子，浑身密布暗红色的纹路，杀意正从那些纹路上冒出来。
这次凤九看起来比之前还惨一点儿。
“怎么又弄成这样了？”顾笙微微摇头，拿出琴来安抚凤九，帮她凝心静神，驱逐杀意侵蚀。
……
而在不远处的客门，凤九刚刚出现之时，尹余和张仲坚便发现了，直直飞上天空，只见一个有着九颈三头，浑身破烂的怪鸟带着无尽杀意直直撞过来。
“好胆子！真当我天门宗都是死人是吧？”张仲坚冷哼一声，便要出手。
“不用动手。”尹余飞上来阻止道。
“怎么说？”张仲坚问。
“跟那个小家伙有关的。这大风之前来过一次，便是找那小家伙。她现在杀意入体，和她打是自找麻烦。”尹余说道。
“小家伙？”张仲坚微微一愣，随后勐的反应过来，诧异道：
“又是那小子？”
尹余微微点头，便将上次凤九过来大闹一场，然后找到离岛去，还出手帮忙对付五法宗的事说了。
那次若不是凤九，怕是客门伤亡不小。
两人说话间，那怪鸟在空中便缩成一团，化成人形朝着某个方向坠落下去。
没过片刻，张仲坚耳朵一动，捕捉到空气中传来的琴声。
闭目片刻后道：“那小子倒是好琴艺，我一直听不来这些玩意儿，不过这小子的不一样，以琴声引人心，倒是有些‘道’的味道。”
……
两人说话间，远处天门峰上，掌门拿着一面镜子，镜子上正是俯视天门港的景象。
“又是那只大风。”掌门微微摇头。“这大风可是个麻烦。”
这几年那只大风在东海没少出手，也惹出不少麻烦。
在佛门净土菩提迦耶大打出手，在天门宗闹过一场，还打死了万法门的一个长老，灭了东海两个小宗门，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恶行不计其数。
简直就是疯狗一样。
偏偏实力还恐怖，尤其是那杀意长枪，无论谁和她交手都要受到杀意的侵蚀，一身实力先去三成。
速度也是极快，东海各宗拿它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只要对方没有敌意，他也不想招惹这只半残的妖仙。
“掌门，一年多前的那只大风又来了。”一个长老传音过来。
“不用理会。”掌门看到大风砸进一个院子之后，便将灵机散去，将镜子放到一边。
……
顾笙弹了一个时辰，总算帮凤九将杀意侵蚀驱赶出去，只见凤九身上那些暗红纹路纷纷褪去，恢复原本的模样。
“这次怎么这么惨？还有你身上的东西挺有趣的。”顾笙笑道，他刚才便发现那些暗红纹路有容纳杀意的作用，能帮凤九多承载不少侵蚀。
“漂亮吧？我找了个老朋友帮我弄的。”凤九从地上坐起来笑道。
“然后碰到个仇人，跟她打了半个月，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儿长进没有。”凤九撇撇嘴。“不过这次倒是有点儿危险，若不是这一身符刻，差点儿就坚持不到过来了。”
“你回灵州了？”顾笙问道。
“没有，我又不是只在灵州活动。”凤九说道。
“你现在恢复到什么程度了？”顾笙问道。
“大概有一成了……”凤九想了想道。
“一成……相当于什么境界的实力？”
“大概是你们人类的雷劫，开天门。”
顾笙点点头，看来凤九全盛时期真是人仙、阳神那一境界的高手。
“不过你才恢复一成就能和以前的仇人打半个月？”顾笙又好奇道。
“那家伙本来就不成器，当初被我杀了全族，就她一个逃出灵州，多年都没听到消息。这次遇到，竟然还是那么不成器。”凤九嗤笑道。
顾笙心中咋舌，这仇可够大的。
不过凤九出现，倒是让他心中突然冒出个念头。
“你这次待多久？”顾笙问道。
“有事？”凤九问道。
“有点儿。前一阵得了不少机缘，可能有人在盯着我。”顾笙笑道。
“谁？我帮你打死他。”凤九懒洋洋道。
“到时就知道了，刚好你在这休息几天。”
“对了，这东西你认得不？”顾笙拿出那个盒子，露出里面那一团玄黄色气体。
“有些眼熟……好像是大地母气，不过不是咱们脚下的。”凤九思索片刻道。“倒是好手段，将星辰母气抽出来，非一般人能做到。”
“我看你也快驱物境了，若是炼制本命法器时将其加入其中，倒是能增加不少威能。若是炼制防护类法器，更是坚固无比。”
“这样……阳神和人仙可以到星辰之上？”顾笙问道。
“不是每个都可以，毕竟阳神和人仙也分三六九等。”
顾笙点点头，将盒子收了回去。“你知不知道和岁星、镇星有关的天材地宝？”
这两日他在书中倒是找到太白星有关天材地宝的记录了，而且还不是一本书中有。
之前有个宗门叫做太白剑宗，其太白剑典便是引太白金精之气入体，最后炼出一把太白剑。
其宗门弟子死后，太白剑便会化成一团金精之气，并且逐渐消散。
若是有人此时用特殊法门便能将这些金精之气收取。
从某个角度来看，这太白剑宗叫做人宝宗也适合。
然后，太白剑宗便被灭门了。
顾笙便准备抽太白金精之气，作为对应太白星的天材地宝。
如此一来，便只差岁星、镇星相关的材料了。
“星辰母气便是最好的，是每颗星辰的本源所在。除此之外，青木宫中有一样至宝，便是青木宫祖师从岁星上取来的，唤做青王木，有无穷妙用，不过你肯定拿不到手。
另外灵州李长庚，他有一尊吞天鼎，便是在镇星上取了一枚五彩石炼入其中。便是人仙阳神被收进鼎里，一时半刻也脱身不出来。”
顾笙：……
果然，人还是得靠自己，指望凤九根本指望不上。
从某方面来讲，凤九确实见多识广，不过这个见多识广根本没用。
“你记忆恢复多少了？”
“大概如果我知道，那肯定记忆全都恢复了。我怎么知道自己忘了多少东西？”凤九反问道。
“也对！”顾笙失笑。
反正有空房间，便让凤九在这先住下来。
至于这么个大妖在天门宗落脚，其他人会怎么想，反正没人找他，他就当不知道。
过了几日，凤九恢复的差不多了，又有些待不住了，她最近查到自己一部分身体的下落，若不是之前和人打了半个月，受伤不轻，又被杀意侵蚀严重，她早就去了。
见她催促，顾笙便到赏勋殿接了个采生的任务，距离不远不近，离天门港大概一万多里。
随后顾笙便驾着飞舟离开。
他倒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盯着自己。
如果有的话，到时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反正对方不安好心，死一个少一个。
张仲坚看着顾笙的飞舟消失，微微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他能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没少干杀人夺宝的事，现在想想，幸亏没遇到顾笙这样的。
换成他，他也得骂娘。
尹余倒是不在意，轻轻抿着茶水：“那老家伙倒是坐得住，这么久了都没开口。如今整理的差不多了，差不多该开诚布公了。”
“你是什么想法？”张仲坚问道。
“我们拿出《归元经》《不死意》《天海击神大法》，内门打开藏经阁，包括《天剑九经》在内全部放开，内门客门归一。”尹余说出对于天门宗来说几乎天崩地裂的一番话。
谁也想不到，尹余在拿到归元宗的传承后，竟然想要内门客门融合为一。
不过张仲坚听到这番话后，反倒没什么意外。
认真思考片刻后，轻轻叹口气：“就按照你说的。”
“我支持你，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以后我要进一次天门。”
没几个人知道，当初的天门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掌握在天门宗手里。
……
三天后，一座岛屿之上，顾笙坐在一块石头上，天空上突然一只大手抓下来。
顾笙一步跨出，便到数百米之外。
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一个坦胸露乳，肥头大耳的和尚正站在那咧嘴笑道：
“施主，你与我佛有缘，还是快快随我回去一同参详佛法。”
“我与你佛没缘的。”顾笙摇头道。
“有没有缘你说的不算，和尚我说的才算！”和尚大笑，拿出个布口袋往天上一扔，顾笙立刻觉得天空都黑了下来。
只见一个无比巨大的口袋从天上罩了下来。
不过下一秒一个人影突然从停在一边的飞舟上窜出，直接窜到和尚身前，一枪抽出便是漫天血肉，那和尚竟然被这一枪直接抽碎了。
凤九一把将口袋抓下来，打量两下随手扔给顾笙，便又回船上继续睡觉去了。
“看，我就说跟你佛无缘吧？不过你这法器倒是和我有缘。”顾笙微微摇头，这已经是这几日第四个了。
这些人得到消息倒是快。
自己离开天门港一天半之后，第一个人就出现了。
算算时间，对方应该早就在天门宗范围之内潜伏，只等着自己出现了。
顾笙一步走出，便是数百米，仿佛大地在他脚下都缩短了一般。
这就是当日在摩柯崖上拿到的那本《缩地成寸》，据说修炼起来极难，不过他看完便学会了。
这门术法倒是极其好用，尤其是在战斗之时，远近随心，上一秒还在数百米之外，一步跨出便到你身侧了，再一步跨出便到你身后千百米了。
这两日小试了一下，就连五境修士一出手也拿不下他。
再配合阴符七术，顾笙觉得自己应该能打死杨启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破五境
顾笙将气机打入布袋法器之中，虽然没经过自身气机蕴养，不过顾笙在书楼中倒是学了一门强行控制无主法器的手段。
虽然只能发挥两三成的威力，几乎无法立刻用在战斗上，却能分辨出法器的能力。
片刻后，顾笙将布袋祭出，只见布袋立刻变成数十米大小，将一棵树直接罩进去。
再将布袋收回，只见原地连树带周围的泥土全都消失不见。
而在布袋之中，则是一个缩小的树木，连着根茎和泥土。
再以气机驱动，布袋内卷起一团风，直接将树木刮成无数粉末。
“拿人然后炼化类的法器，”顾笙倒是颇为喜欢，这种抓人的法器，他还真没有，以后说不定能用得上。
何况还是个驱物境的法器。
顾笙在附近转了一圈，那和尚的本命法器和乾坤袋同样被凤九一枪打碎了，连碎片都找不回来。
而乾坤袋如果被毁，里面的东西便会随着乾坤袋内的空间一起崩溃。
前几个人也是如此，凤九一枪抽过去，什么都抽碎了。
不过即便这样，这两日的收获也是不小，足足拿到了五件法器，除了这个布袋之外，还有一把剑，一块手帕，一个只要打中人便能将人迷晕过去的花球，一个只要一敲，听到的人就头疼欲裂的手鼓。
都是驱物境的法器，那块手帕是防护类的法器，起码能卖一万贡献。
而花球和手鼓都有特殊功效，价格更高一点。
倒是那把剑，顾笙直接给了李剑心。
这一趟出门几天，起码是几万贡献到手，顾笙都有些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毕竟，平时哪有雷劫境的妖仙给你当打手？还有这么多驱物境的高手上杆子来送死？
……
又等了两日，顾笙开始有些失望。
因为没人来了。
自从那个和尚死了之后，再没人出现。
以驱物境修士的修为，如果能来，这两日便应该赶到了。
不知道是因为只有这么几人赶来，还是因为连着失踪了四个驱物境修士，有人发现了不对。
“都两天没人来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凤九打着哈欠睡眼惺忪问道。
顾笙在这停留了几日，她便睡了几日，只有有人出现时，她才会醒过来。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呆着没事做，偏偏还睡不好。
要知道大风一族睡觉都是按年算的。
顾笙想了想，叹口气：“回去吧。”
心中颇为不满道：“这几天竟然一个日游境的修士都没有……”
“那些人既想要好处，又怕风险，都成不了大器。”
当然，不怕冒风险的，都已经被抽碎了。
顾笙驾着飞舟磨磨蹭蹭回到天门港，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追上来，让他颇为遗憾。
“行了，你别乱跑，等我拿回我那部分身体再来找你。我可不想下次再来时听说你被人打死了。”凤九将顾笙送回天门港，便冲天而起，在空中恢复原形钻入云层之中。
“当然不能再出去了。”之前不过是凤九突然来了，他心念一动，干脆拿自己当鱼饵出去钓鱼。
果然钓到了。
接下来就是打死也不出去了。
顾笙到宝殿买了一批龙牙米和青鹿肉，便回到家中将法阵全开，直接开始闭关准备突破。
道术突破最危险的便是突破到夜游和日游之时，突破到驱物虽然没有什么危险，却也有一道关卡，完全靠修士魂识强度来突破这道天花板。
顾笙之前虽然距离驱物境只差一步，不过一直没触摸到这层天花板。
按照他的估算，哪怕正常修行，多则十个八个月，少则四五个月便能触摸到。
毕竟他说修炼的阴符七术，同时引动三颗星辰，修行速度本就是普通修士的三倍。
以他的魂识强度，突破起来也并不困难。
不过如今他不准备再等了。
几日之后，顾笙让摄提赐福给自己，心中暗念着“归元丹”，这是归元宗最为出名的丹药，据说其中有的材料要从归元海中取出，对于提升道术修为和魂识强度的效果极好，当初在东海可以说是鼎鼎大名。
片刻后，顾笙面前稀里哗啦掉落十几颗龙眼大小的丹丸，一股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这次总算没歪。”顾笙拿出个玉瓶，直接将丹丸都收了进去。
仅仅留下一颗吞入腹中，片刻后便感觉到一道极其纯净且庞大的灵机在腹中浮现，到处游走。
不过随着心念一动，体内气机便将这道灵机裹挟吸收，体内气机又壮大了一截。
“嗝！”顾笙打了个饱嗝，这饱腹感不是来自腹中，而是来自魂识。
吃下这枚归元丹，便连魂识都好像吃了一颗大补丸，再次增强了一些。
要知道顾笙吃过的天材地宝太多，像天门宗的气灵丹对于他来说除了能缓慢补充消耗的气机之外，几乎没有效果。
而这归元丹仅仅一颗就让他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难怪有这么大的名气……嗝！”顾笙又打了个饱嗝，静心体会体内气机和魂识上的变化。
“这些药吃完，估计应该能摸到天花板了。”顾笙心中盘算了下，这种归元丹一天最多能吃一枚，十几颗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
实际上没用上半个月，仅仅吃了五枚，顾笙就摸到了那一层天花板，体外仿佛有一层屏障，看不到却摸得到。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任何感觉，然而突如其来的，就发现自己好像有一层看不见但摸得到的屏障将自己包裹起来一样。
这种屏障并非刚刚才出现，只是以前实力不到，根本感觉不到他。
如今终于能感觉到了。
“终于感知到这一层天地障了。”顾笙心情大好，这一层天地障便是阻碍修士与天地的屏障，只要打碎了这层天地障，修士便能真正的与天地相连。
实际上武者也有这一道关卡，便是天地桥。
武者从修炼开始，便是以自身内部形成一个内循环，除了通脉境能引动一些天地灵机入体，与自身气血结合，之后的明窍、神藏都是挖掘自身潜力。
只有打通了天地桥之后，自身小循环与天地相连，才能成就人仙。
而修士却是从引气开始便不断沟通天地，强大魂识，让魂识脱离肉身束缚，逐渐适应真正的天地，到了如今便可以打碎天地障，接着便是继续适应天地，直到魂识产生一点阳性，由阴转阳，成就阳神。
两者一内一外，是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当天晚上，顾笙盘坐在房间之中，心念一动，魂识便从身体上站起，向前一步走出。
而那道天地障正是笼罩在魂识之外。
顾笙一拳砸出，天地障顿时一颤。
“果然，我的魂识强度足够了，只要加把力气便可以。”顾笙心中暗道，随后又一拳砸出，天地障的颤动更大了一些。
随着第三拳砸出，仿佛砸碎了一块玻璃，整个天地障顿时破碎开。
对于无数人来说都是一道需要水磨工夫才能打开的关卡，对于顾笙来说只是三拳而已。
随着天地障碎开，顾笙顿时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轻松与自由，周围无数灵机随着他的心念而起舞，纷纷向他投来。
一道灵机构成的漩涡在他体外形成，直接卷出一道冲天气柱，如同一道龙卷风一样。
然而普通人却丝毫都看不到，只有修士才能察觉到周围灵机的变化，无数灵机朝着某个方向涌去。
“不知道是哪位师兄突破了。”一些留在天门港内的客门弟子纷纷朝着某个方向看去，甚至能看到一道灵机组成的龙卷风成型。
眼中不乏羡慕之意。
“那小子的速度倒是快。这才不到两年吧？”尹余看着远处到。
“师傅……灵机有些变化，是有人突破了么？”尹灵蹦蹦跳跳的进了房间。
此时尹灵竟然有了夜游境的修为，而且修为还不弱。
“是你一直惦记的顾师兄。”尹余笑道。
“唉！师傅！”尹灵先是讶异，随后撒娇。
“我记得你一开始叫他顾师弟来着。”尹余又笑道。
“逗他玩嘛！而且他还没我年纪大，叫他师弟也没毛病啊！”尹灵吐了吐舌头，实际上她虽然是尹余的弟子，却没拜入天门宗。
……
打碎天地障之后，顾笙对天地间的灵机越发敏锐，对灵机的掌控能力更是增强数十倍，心念一动便能操控大量灵机。
之前进入夜游境虽然也能操控部分灵机，甚至吸纳灵机，但与如今根本没法相比。
另外，顾笙也能感应到天地间存在一些玄而不明的东西，那就是大道，不过他仅仅能隐约察觉其存在，根本无法感悟。
过了数个时辰，顾笙的魂识才返回体内。
哪怕在躯体之内，对于灵机的掌控能力也远超以往，心念一动便有灵机直接钻到体内，与以往需要一点点采摘灵机想比，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顾笙手指一点，甚至能直接引动灵机蜂拥而至。
“恭喜公子。”顾笙睁开眼便看到颜如玉站在门外，脸上眼里都带着笑。
“确实值得恭喜一下。”顾笙抱着颜如玉转了一圈。
天亮之后，便陆续有客门弟子前来拜访。
毕竟客门如今也只有二十多个明窍和驱物的修士，几乎每个都能坐镇一方。
就像离岛，便是海棠在那坐镇。
不少人都想知道是哪位师兄师姐突破了。
结果到了之后一打听，纷纷一脸愕然，这次突破的竟然是个入门才不到两年的师弟。
顾笙之前虽然也小有名气，但更多的是背景深厚，术法霸道。
而此次却不一样，入门才不到两年，便从夜游境突破到驱物境，成为客门弟子之中二十多个五境高手之一，这可是足以坐镇一方，仅次于三位长老，在东海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每次门中有弟子突破到五境，天门宗范围内各国皇室都会派人送上礼物，试图拉上一些关系。
从这就能看出五境修士的地位。
短短时间内，顾笙的名字便飞快传播开来。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倒是没表现在脸上。
一连几日，顾笙倒是结识了不少客门中的师兄师姐。
与此同时，伍苏来访，还带来了个让顾笙颇为错愕的消息。
“当日不知怎么，摩柯崖下冒出个巨大的怪物来，摩柯崖山下的平原都破碎了一半，我当日若不是离得远，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伍苏说道。
顾笙面上不动声色，静等伍苏的下文。
当然不能说那麻烦是自己惹出来的。
“后来我在玄龟城呆了一些时日养伤，看到不少人从中逃出来。结果到了三个月后，摩柯崖并没如之前一样消失，那片黑雾还在，只是周围到处都是空间裂隙，根本无法进入了。”
这个消息让顾笙有些吃惊。
“那个小世界要连通了？”
“有人推算是这样，随着小世界连通稳定，空间裂隙会逐渐减少。”伍苏说道。
“大概多久？”
“快则一年，慢则十年。”
顾笙微微点头，这个消息倒是重要。
归元宗传承现世，小世界连通，最近发生的事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东海，更如鼎中沸水一般了。
“对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得了归元宗的传承和宝物，不少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你最好小心些，别离开宗门。否则就是你如今突破到了五境，也难免被高手盯上。”
“此事另有隐情，只是我不方便说，过些日子你说不定就能知道了。”顾笙心知，伍苏肯定也对归元宗的功法心动，不过他不好开口，只能旁敲侧击。
顾笙干脆就将事情透漏些许，也是断了伍苏的念想。
“原来如此。”伍苏响起与顾笙一起进入的尹灵，顿时明白了一些。
之前他就好奇，尹灵一个出窍境的小修士，为什么会和顾笙一起前往摩柯崖，如今看来其中果然是有隐情。
“对了，谢长贵出来了没？”顾笙突然想起一人，问道。
当日谢长贵和其他一些客门弟子都在山顶，也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活着逃出来的。
“我倒是在玄龟城看到他一次，看样子他这次收获不小。”
……
送走伍苏，晚上总算没人再来拜访，顾笙终于可以引动第四颗星辰太白星了。
晚饭后，等月色高悬，顾笙心神一动，魂识便从体内走出，一步步来到院子里，只见天上三颗星辰格外明亮，正是荧惑、晨星、岁星三颗星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炼器，雪见刀
感应星辰并不困难，或者说对于顾笙来说并不困难。
一切要点都随着功法内容进入他的脑海里面。
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顾笙便遥遥感觉到一颗星辰，并且与其沟通。
荧惑充满了灾厄，辰星给人的感觉是清冽幽寂，岁星则是一种难言的诡异，而太白星则是锋锐，就像是无坚不摧的刀锋，仅仅在远处看到便会觉得刺目。
顾笙清晰感觉到太白星上传来的锋锐，仿佛要将魂识切开一样。
有些像是当初突破夜游境时，被风吹拂，那种无数刀刃在身体表面切过，仿佛会将自己切成无数碎片一样的感觉。
不过片刻，太白星的星力落下，环绕顾笙魂识，渐渐形成一道圆环，一道无形无质，却又锋锐无比的圆环。
只见顾笙魂识通体星光璀璨，点点星光在魂识之中浮现，身上则是一套星光长袍，周围隐隐浮现一道圆环。
之前的星力，大部分都是进入肉身之中，在气机长河之中交汇。
如今却是大多都存留在魂识之中，从肉身为主转化为魂识为主。
随着星力逐渐被引入，顾笙浑身的星光越发灿烂起来。
几日后，顾笙来到海边，双手捏印：“白帝印！”
与之前的三门法印不同，白帝印本身无形，却随着顾笙的心意而变化。
随着顾笙的心念，魂识之外的太白星力化作一把数百米的长刀自空中落下，将整个海面分开，就连下面的海床都被切开不知道多深，随后海水倒灌拍打在一起。
随着顾笙心念再动，一柄剑自空中插下，直接没入海床之中。
“公子，我来试试。”颜如玉在一边拿着刀有些跃跃欲试。
“好。”
见颜如玉身上浮现出赤翎甲，手持长刀，顾笙一道白帝印打出，一柄长剑自天斩落，便如居于高天之上俯瞰世间的白帝一剑斩出一般。
颜如玉轻叱一声，身形勐的迎上，一一道刀光亮起，正是刹那刀，颜如玉一瞬间便斩出十几刀。
几乎毫无阻碍的，那一剑便自颜如玉身边斩过。
颜如玉微微愣了下，手中青雀刀顿时从中而断，半截断刀掉在地上。
颜如玉先是愣神，检查了一下身上盔甲，然后雀跃道。“公子好厉害！”
“知道了，回去就给你换把刀。”顾笙微微摇头，他之前就看出来了，颜如玉分明是看到李剑心得了一把五阶的法剑，有些眼热。
故意提议要试一下，便是为了换把刀。
从某方面来讲，是个败家娘们儿。
不过顾笙手里刚好有十几块星铁，又学了《百炼法》，给自己炼制本命法器之前，倒是可以给颜如玉打一把五阶的刀，就当练手了。
“公子最好了！”颜如玉抱着顾笙的胳膊笑的极其开心，眼睛都眯起来。
顾笙本来不急着炼器，结果颜如玉便每天早上拿着断刀练刀，接着没事时就拿着断刀在他附近转来转去。
顾笙叹口气，被她弄的头大，便将每本书粗略翻一下，寻找关于火焰的记载。
十几天下来，倒是被他找到三种火，分别是三阳火，六丁神火，红莲业火。
其中三阳火乃是火中仙罗宣的本命火，威力极大，焚山煮海都是等闲。
而六丁神火威力没三阳火这么大，却是最适合炼丹炼器。
至于红莲业火，只有传闻，却没人见过。
这六丁神火收取的难度倒是不大，顾笙到宝殿换了些材料，将自身那六千多贡献花了大半，又到书楼二层借了一本《宝相炼器法》将其学了。
炼丹炼器有关的书籍，倒是不贵。
毕竟这东西学的本来就不多，想要练到一定水平，更需要大量的材料来练手，普通修士根本支撑不起这种消耗。
不过也有例外。
“这炼器倒是和炼丹的难度差不多。”顾笙琢磨下，反正就是完全没有难度。
随后借门中炼器炉，顾笙观察一下，门中炼器房同样只有一缕火焰，并非凡火。
火焰外围则是法阵，材料投入进去并不会落地，反而会飘在火焰之上，再通过控制火焰来炼器。
顾笙围着转了几圈，倒是从中学到了不少，对于自己要炼制的法器也有了些新的想法。
半日之后，顾笙才开始炼制，先拿出在摩柯崖宝库收取的一枚空界珠，这是一种炼制宝珠类法器所需要的材料，珠子里面自带空间。
这种空界珠同样分为三六九等，不过哪怕最差的也价格不菲，而顾笙这枚是能存入归元宗宝库的，更是其中上等。
若不是要用来炼制收取六丁神火的法器，便是将里面灌满海水后用来砸人，威能也是不差。
顾笙将空界珠投入其中，随后有投入种种材料，等将大多材料融化之后，便以其做符，在空界珠上烙上一层阵法。
十日后，顾笙客门中出来，手中多了一枚半透明的珠子，大约小儿拳头大小，内部则是带着一缕云雾，那是封入里面的灵机。
炼制过程虽然不算顺利，毕竟哪怕从书中得了各种经验，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尝试。
不过最后总算是将其完成，基本达到自己之前的设想。
回去后先让摄提赐福，再进行抽取，片刻后面前便多出一片火红火焰，立刻将其收紧珠子里面，原本半透明如同玻璃一般的珠子迅速变成火红，一朵火焰在里面不断跳动着。
紧接着顾笙再次将宅中法阵全都打开，闭门谢客。
随后顾笙坐在房间之中祭出空界珠，直接将两块星铁投入空界珠之中，足足花了七日才将这两块星铁熔化，若是换成炼器室的火焰，想要炼化星铁所需的时间是以月为单位计算。
随后又往里投入种种材料，甚至还抽出一缕太白星力投入进去。
接下来便是日日祭炼，看着六丁神火之中一把刀胚渐渐成型，刀身长一米一，只有三指宽，刀背略直，只有刀尖带有些许弧度。
由于里面还加了太白星力，哪怕只是刀胚也带着一缕锋锐，
整个过程中，顾笙也不断打出手诀来调整，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月，空界珠中的刀身已经彻底定型，通体呈一种亮白的金属色泽，上面还带着一层层的花纹，仿佛层层雪花一般。
虽然自始至终都是在空界珠中熔炼，然而却是经过了无数次的锤击，这是百炼法中的一种技巧。
“如玉，给我三滴精血，虽然不能像本命法器那样，却也能大大增加你与这把刀的联系。”顾笙将颜如玉叫进来道。
颜如玉一听便将手指插在胸口位置，指尖一挑便是三滴精血飞出，做完之后颜如玉的脸色有些发白。
通脉境武者的精血极其珍贵，损失三滴精血，起码要半个月的调养才能彻底恢复过来。
顾笙伸手一点，那三枚精血便飞入空界珠之中，直接落在刀身上，顿时在刀柄位置浮现出一丝丝血色纹路，仿佛一张血网。
“公子，这刀有名字了吗？”颜如玉瞪大眼睛盯着空界珠中的刀，眼中有些迫不及待。
“没有，你取一个？”
“如玉刀！”颜如玉顿时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可以。”
“算了，我说着玩的，叫雪见吧。上面的刀纹仿佛雪花一样，雪见这名字也好听。”颜如玉连忙改口。
随着顾笙心念，在刀身靠近刀柄处浮现“雪见”二字。
顾笙看着雪见刀，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思索片刻，顾笙将腰牌和贝珠扔给颜如玉。
“你去宝殿取一葫芦青纹蛟的血，起码要一百斤，若是不够便用贝珠换。”
青纹蛟是一种五阶妖物，说是蛟，实际上是一种长了角的蛇，颇为凶戾，用这种妖物的血祭刀能给雪见刀添几分凶性。
将其血液加入，还有些许破除道术的效果。
以颜如玉掌握的刹那刀，这把雪见只需要锋锐与坚固便足够，除此之外便是增加些许破除道术效果，这样一来与道术高手交手之时，便能多几分胜机。
片刻后，颜如玉回来将一个葫芦递给顾笙，道：“公子，太贵了，这些血就要3000贝珠。”
“3000也值了。”顾笙将一葫芦青纹蛟血引入空界珠中，雪见刀顿时如同再沙漠中行走了许久的旅人一般，将青纹蛟血全都吸收，随后刀身的雪花刀纹浮现一抹血色。
顾笙又往里扔入一张灰白色的兽皮，顿时缠在刀柄之上。
又过了数个时辰，顾笙双手掐印，雪见刀顿时从空界珠中飞出，刚刚现世便浮现出一股凶戾之气，仿佛曾经屠戮过不知道多少凶兽一般。
屋顶上无声无息的出现一抹缝隙，竟然是雪见刀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切开开了前方的一切遮挡。
颜如玉一伸手握住刀柄，立刻感觉到一股血脉相连的雀跃，以及对鲜血的渴望，以及来自青纹蛟血液之中承载的凶戾。
不过这点影响对于她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颜如玉闭目与雪见刀沟通片刻，随后提刀跃到院子里，一套刀法施展出来，只见一团刀光，根本看不到人影。
而在周围的房屋、地面上，则是一道道刀痕浮现。
顾笙在一边看着暗暗点头，这把刀不但用了星铁，还用了不少五阶材料，虽然是自己第一次打造出的武器，但在五阶之中也不差，颜如玉到了明窍境都可以使用。
更不用说颜如玉如今才通脉境，加上赤翎甲和颜如玉修行的刹那刀，四境之中就算不能横着走，自保也是足够。
顾笙盘算了下时间，这一次炼制空界珠，然后又锻刀，足足花了二十多天，再加上之前还花了十几天去寻找合适的火焰，这接近四十天过去了。
这修行果然是越来越花时间。
而且颜如玉这把雪见刀都花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本命法器炼制起来需要的时间更长，起码要数个月的功夫。
片刻后，颜如玉刀光一收。
便听哗啦一声，旁边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
哪怕颜如玉已经尽量收敛了，不过这把雪见刀太过锋锐，又凶戾十足，哪怕距离数十米仍然被这把刀的气息所摧毁。
颜如玉脸上带着雀跃之意。
毕竟是从四境的青雀刀直接换成五境的法器，自然是大不相同。
尤其里面还加了颜如玉的精血，更是与她血脉相连，这把刀就如同她手臂的延伸一样。
“公子，这把刀太合我心意了。”颜如玉笑容满面。
“既然合心意，就找人把房子修下吧。”顾笙叹道，主屋被开了天窗，厢房也被拆了一面墙。
练武场也不成样子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颜如玉拆的不是李剑心那屋的墙，否则两人现在应该打起来了。
天门港虽然有擅长建造的修士，不过这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修复的和原本一样，顾笙只得在附近又租了一套房子，打开法阵闭关——看书。
几天之后，一道传信法剑落到顾笙面前。
“所有天门港内的客门弟子，三日后前往客门？”顾笙收到信息，便将法剑激活，任由其离开。
“这么大张旗鼓，是出什么事了？之前便连五法宗入侵离岛，都没这么郑重。”顾笙心中思索片刻，便将其放在一边。
不管出什么事，他都绝不会离开天门港。
起码在炼成本命法器之前绝不会离开。
而且三天后就知道了。
三日后，顾笙前往客门，安静站在一边，其他客门弟子见到顾笙后纷纷见礼。
毕竟到了五境，便不再是普通弟子，而是客门中坚力量，足以坐镇一方的高手了。
若不是顾笙最近一直在闭关，家中门槛都要被天门宗境内各国朝廷世家派来的人踏破了。
“倒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一个爽朗的女声突然在顾笙背后响起，让顾笙心中微微一惊。
顾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正抱着怀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柳师姐！”顾笙见礼道，来人便是当初前往各岛招收弟子的两人之一，柳如眉。
对方果然是五境修士。
“之前还说让你遇到麻烦来找我，没想到这才没多久，你就和我平起平坐了。”柳如眉道。
当初将人带回之后，她便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早将顾笙忘了。
结果前些日子听说顾笙突破到五境时想了许久才想到是谁，然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不是弄错人了。结果找人问了一下，才知道真是顾笙，她在两年前从永州接过来的那个少年。
这让她颇为感叹，哪想到当初那个刚刚到夜游境没多久的少年，竟然这么短时间便达到这个地步，这种修行速度简直是恐怖了。
见到两人闲聊，其他人纷纷让开一圈，不来打扰两人。
顾笙见到这一幕，心中难免感叹。
两人正闲聊间，又听到有人喊：“顾师兄！”
扭头只见尹灵一脸欣喜的走过来，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盈。
而她眼中仍然是一片海洋，看起来颇为引人注意。
从她眼中泛出的灵光来看，实力也达到夜游境了，甚至在夜游境中都前进了一大步，绝非初入夜游境那种。
柳如眉意味深长的冲着顾笙笑笑，便道：“我就不打扰你了，哪天去我那喝酒。”
“他们都说我的修行速度快，我看你这恐怕比我还快。”顾笙笑道。
“不一样的，我这是继承了先前的因果，更有归元宗的遗泽，顾师兄完全靠自己达到如今地步，才让人敬佩。”
尹灵笑道。
“不过你不是之前就突破了，怎么还一直在闭关？我去找你好几次，看你法阵全开，也没去打扰你。”
“总得稳固一下。”顾笙轻描澹写道。
“今天是什么事？竟然将天门港的弟子全都召集到一起。”
“这次可是大事。”尹灵说道。
“哦？”
“反正一会儿顾师兄就知道了，肯定让你大吃一惊。我倒是挺想看看你吃惊的样子的。”尹灵笑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笑出声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内门客门合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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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炼制本命法器
没多久，尹余出现在场中。
“尹长老！”众人纷纷见礼。
尹余环视一圈，直接放出飞舟。
“都上船。”
众人心中更加迷惑，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事。
上船后众人互视，纷纷摇头，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更不用说飞舟前进的方向，乃是天门峰，内门所在。
“该不会要和内门翻脸吧？”不少人目光闪动，不过心中也知晓此事并不可能。
无路内门还是客门，就算能单独抗住其他宗门的压力，实力和地位都会一落千丈，无论内门还是客门长老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没脑子的人在客门可活不下来。
既然想不通，众人也不想了，一个个安静靠在那里，等着一会儿解开疑惑。
片刻后飞舟便在天门宗广场落下，只见内门弟子也在此处，同样神色迷惑。
而且不但是四境的弟子都在，就连一些五境弟子同样在这里，其中不少都是中年人模样，甚至有的人须发皆白。
客门与内门弟子各站一边，几个人影落在前方，分别是掌门和几个内门客门的长老，包括张仲坚也在其中。
“今日召集门中众人，便是为了宣布几件事。”掌门开口说道，声音平缓，却如同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我天门宗无论内门客门都为一体，皆为天门宗弟子。”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甚至有人面露不屑之色，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掌门的声音仍然在继续。
“当初建立客门，便是为了能与内门互补，客门弟子来历不同，所修功法不同，但进入门中，便都是门中弟子。
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内门与客门之间的裂隙越来越大，双方之间的成见越来越深，这对于天门宗并不是一件好事。
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今天掌门似乎不是为了说几句废话。
“是时候改变这种情况了……内门与客门将合并为一体，日后不再有内门与客门之分，所有门中弟子皆一视同仁。而门中也将会有新的规定，对门中弟子有新的安排……”
掌门的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有些发懵，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后面的内容根本没人听了。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向前方，一时间有些骚动。
包括顾笙，同样吃惊不小。
要知道客门的制度已经持续了几千年，怎么突然就取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笙下意识就朝尹余看去，只见尹余神色自然，没有丝毫意外。
再想到尹灵之前的话，显然之前都已经商议好了。
而其他长老脸上也没多少变化，只是目光之中有些复杂。
“从今日起，尹余尹长老为我天门宗副掌门……”
经过刚才的石破天惊，这个安排反倒没掀起什么波澜，反而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还沉浸在刚刚这些消息带来的震撼之中。
“九个月后，内门与外门正式合并为一体。另外，内门与客门合并，将会在天门峰下另起数院，分别为赏勋殿、执律殿，丹殿、宝殿、传法殿……稍后会将各殿情况公布……”
“合并后，藏书阁对所有弟子开放，无论是原内门弟子还是原客门弟子，达到条件后皆可申请修行《天剑九经》以及《归元经》……”
“传法殿中，每个月开讲一次，众弟子皆可以听讲。”
“门中弟子每隔一段时间，皆要完成赏勋殿的任务……”
一个个消息公布出来，皆让众弟子头皮发麻，甚至浑身战栗。
内门弟子一个个脸色大变。
就连《天剑九经》都拿出来了，无论内门还是客门弟子只要达到要求都能申请修行，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归元经》，这可是曾经东海霸主归元宗的根本功法。
不少人都下意识看向顾笙，外面有传言顾笙一行人获得了归元宗的传承，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哪怕这事真跟顾笙没什么关系。
他就是一保镖。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所有人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变天了。
尤其是内门不少内门弟子脸色都极其难看，天剑九经竟然对客门弟子开放，让他们颇难以接受。
更难以接受的是，从掌门的话语来看，他们日后也要与客门弟子一般去做任务。
要知道之前内门弟子每个月都有修行资源发放，只有需要游历时才会外出。
而以后，他们竟然也与客门弟子一样了。
掌门将合并的消息公布出来，便让众人散去，内门弟子立刻聚集到一起窃窃私语，显然受到了极大冲击。
至于客门弟子，一个个目露思索，听起来对于客门弟子来说是好事，而且是大好事。
传法殿，每个月都有长老讲法，弟子都可以去听讲，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待遇。
更不用说内门的藏书阁也一并开放，还开放了《天剑九经》和《归元经》，要知道这两门可都是直通阳神境的根本功法，在整个东海都珍贵无比。
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合并？
众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客门弟子可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
下意识众人就在琢磨这件事的影响，以及会有什么坏处。
不少人看向尹余和张仲坚，想看看这两位长老的态度。
“别愣着了，上船，回去。”尹余将飞舟放出，众人再返回客门。
“别想太多，是好事，不是坏事。”看到客门弟子一个个疑神疑鬼的样子，尹余心中也有些好笑，宽慰道。
客门弟子其他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
还有好斗。
“好了，情况你们都清楚了，合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都忙自己的去吧。”
众人见尹余这么说，稍稍放心，若有所思的离开。
看样子，这次合并不是内门提出的，而是客门提出的，难怪《归元经》会落到内门手里。
至于九个月……众人稍稍一算便知道是下一批新弟子入门之时，到时便没有客门和内门之分了。
只要想想便知道此事何等艰难。
不过想到内门弟子也要做任务，不少客门弟子都露出戏谑的神色，到时候有好戏看了。那帮娇生惯养的内门弟子到时会是什么表现，他们还真是颇为期待。
顾笙一路返回住处，原本的房子刚刚修好，原本他还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的宅子，如今也不用看了。
等天门峰下的几院建完，客门弟子便要搬到天门峰下，到时内门与客门才算是合并一处，再无内客之分。
不过短时间内摩擦肯定少不了。
但百年之后，新入门的弟子都未必会知道客门了。
“不过内门收弟子与客门不同，内门是带回从小培养，而客门弟子不论来历，入门之时便有四境的实力，托庇于客门之下，对天门宗未必有多少忠心。”
“不知道会怎么解决此事，说不定会像小说中那样弄出个外门来？还是干脆改变招收弟子的方式？”顾笙边走边思索。
不过这事暂时与他关联不大。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院子外排了几十个人，顾笙心中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可再看便发现这些人衣服华丽，倒是有着东海各岛的风格，实力不算高明，普遍在二阶到三阶，一个个安静站在那等候。
众人看到顾笙过来，立刻迎上来纷纷开口：“顾仙长，我受离岛大月皇朝陛下之名，前来为仙长贺……，我还带来了陛下的礼物。”
“风羽岛洪朝满朝文武为顾仙长贺……”
“长山岛……”
“水神岛……”
这些人得到消息本来就晚，而顾笙刚突破后结识了一些客门师兄师姐，之后就一直闭关修行和炼器，前前后后都两个月了，这些人也不敢上门打扰。
今天客门弟子全都前往客门，这些人得了消息就来顾笙家门口堵着了。
顾笙总算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了。
冲着众人点点头，回到宅子里叫来颜如玉道：“你将他们身份记下，礼物收下便可。”
“公子，合适么？”颜如玉问道。
“收下吧，不收的话他们不安心。这是惯例了。”顾笙虽然没经历过，只要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如玉出去半天后回来，手里抓着一把乾坤袋感叹道：“这些人还挺富的。”
“毕竟掌控一个大岛，多少有些好东西。”顾笙道。
“倒也是。当初在大赵被追着到处跑，哪想才几年就换了个光景。这些人都巴结公子，他们背后的国家都不弱于大赵，甚至比大赵还强上不少。”颜如玉有些感叹，现在想想当初和顾笙一路隐藏行踪，倒也颇为有趣。
何况时间也没过去多久。
“公子，这是他们的名单。”
顾笙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些人确实送了不少好东西，几乎都是各岛特产的材料和药材。
每个岛送的东西起码值两千贡献。
那几十个人，来自十几个岛上的国度，这一下就是三万贡献的材料和珍宝，不少四阶修士到死都赚不到这些，而五境修士坐在家里，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对了，公子，今天去门中是什么事？”颜如玉好奇道。
顾笙将事情一说，颜如玉顿时吃了一惊。
“之前几千年都没变，怎么突然就改了？”
“利益动人。”顾笙澹澹道，一路上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尹姐姐竟然这么大的手笔。”
顾笙隐隐觉得，尹余的图谋恐怕不小，而掌门也未必不知道。
“而且内门对客门的掌控越来越弱，双方矛盾日深，掌门未必没有改变现状的心思，这次无论对客门还是对内门，都是一个机会。”
颜如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对这些事确实不怎么了解。
“不管了，反正公子在哪我就在哪。”颜如玉从背后抱上顾笙的脖子。
……
顾笙将法阵打开，省得外界打扰，再次进入闭关看书状态。
这一看就是三个月，总算将从摩柯崖上带回的书看完了。
期间不但抽出了两团对应太白星的金精之气，还找到一种和镇星有关的材料——镇界石，并且将其顺利抽出来。
半人大小的一块，重量也不过数万斤，却有一种极其强大的特性。
便是不受任何挪移阵法影响，以及抵御如葫芦、空界珠、口袋、宝塔这种拿人的法器。
抽出镇界石之后，顾笙与之前得到的那一团大地母气对比，才能确认那团母气并非来自镇星。
不过有了镇界石，大地母气来自何处便无所谓了。
如今只差岁星相关的材料。
顾笙想了想，便关了法阵直接去拜访尹余。
“你竟然来我这里了，倒也稀奇。”尹余见到他后便揶揄道。
“如今内门客门合并在即，尹姐姐身为副掌门，事物繁忙，我也不好来打扰尹姐姐。”顾笙笑道。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一出关便往我这来了，说吧，是有什么事？”
“尹姐姐可知道谁有与岁星相关的天材地宝？我可以与其交换。”顾笙说道。
“岁星……”尹余微微皱了下眉头，与岁星有关的天材地宝可不多，毕竟岁星远在天外，除了人仙、阳神一级的大能，其他人根本无法前往。
能从阳神人仙这一境大能手中流下来的材料，其稀有可想而知，更不用说还要天材地宝了。
尹余思索片刻，往外发出十几枚传音法剑。
然后对顾笙说道：“如果有消息我便通知你。”
“或者是记载相关内容的书籍也可以。”顾笙又道。
“回头我让人到藏书阁帮你找一下，你若是不急，半年后自己前往也可以。”尹余说道。
“有劳尹姐姐了。”顾笙拱拱手。
也只得回去等待。
三日后接到尹余的传音法剑，顾笙又前往尹余府上。
“有个人手里有块青王木的树皮，应该符合你的要求。不过这人胃口很大，要看你拿出的东西能不能让他心动了。”尹余说道。
青王木的树皮……顾笙倒是听凤九说过，青木宫中有一样至宝，乃是青木宫祖师从岁星取出来的，叫做青王木。
青王木的树皮，想必是够用了。
顾笙想了想，说出几种材料，都是在归元宗宝库里拿到的。
“虽然早知道你在摩柯崖收获不小，没想到竟然这么多。”尹余听后笑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阴符鼎
鬼皇八卫从山脚到此处一共放了八道关卡，为了不耽误时间超兽战队决定由他们先行拖住前七位，让实力最强的云逸和苗条俊一起登山。
天羽留在了第五道，她的对手是鬼皇八卫排行第六，鬼缨。
…………
“天羽！”
鬼玉甩出来的那个光团在空中分成了七道光屏，上面出现的正是天羽他们和鬼皇八卫交手的场景。
其他人都还好，虽然有的暂时落入下风，但没有生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天羽那边却令人担心。
天羽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和她一比鬼缨身上的伤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她无力的抵抗着攻击，这已经不能说是对战了，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
鬼缨知道天羽身份的特殊，一直没有下死手，只是像猫戏老鼠一样，捉弄着天羽。
待鬼玉将光幕甩出后，鬼缨像是察觉到了一般，抬起头笑了笑，那样子真让人忍不住要去扇上一巴掌，随后天羽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痕。
“哈哈哈！”
鬼玉肆意的笑着，他从未有这一刻的这么开心，看着云逸痛苦的样子，心里不由舒畅万分。
鬼玉的手指趁着云逸没有注意开始勾动着怨仞断剑，剑柄握在手里的那一刻，他无比安心却依旧大笑。
他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云逸暴露出来的后背，他面色狂喜。
“唉！”
云逸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声音刺激到了鬼玉，他面色凶狠的朝着云逸刺去，嘴里还喊着。
“死来！”
云逸瞬间转身，挥手就是一剑。
剑落下。
那握着怨仞断剑的手臂也重重地砸在地上。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鬼玉的一条臂膀从肩膀处被云逸齐齐斩断，鲜血直流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坑里满是血。
云逸漠然的看向鬼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虫子一样，抬手就可以碾死。
“你不该这样做的。”
两界之战死伤之人数不胜数，没有谁的身份特殊，也没有谁是不可以死的。
可是鬼玉不应该让他看到那一幕，任何人都不应该以虐杀一个妹妹来去激怒一个哥哥。
他答应过父母要把妹妹带回去！
他曾经承诺过要保护妹妹！
他是一个哥哥！
所以，鬼玉成了一个人棍。
四肢被云逸用剑削掉，然后碾碎，看着惊恐的在地上乱爬的鬼玉，再回头看看天羽，他笑了如山间的春风。
天羽身前出现了一柄木剑，那是他在凤凰族时削的一共两柄。
木剑取材十万年梧桐树，他又找元辰帮他各注入了一道能量，可在紧急关头成为保命之物。
那笑容落在鬼玉眼里，就像是从北境冰原上吹来的刺骨的寒风。
“你……你要干什么……”
鬼玉看着云逸那噬人的眼神，害怕的要往后退去，可四肢都被斩下，他终究是徒劳无功。
他知道云逸不会放过自己，可他还是没有能直面死亡的勇气。
“我要送你一程！”
说着云逸就举起承影剑直直斩下，一道血色迷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将鬼玉笼罩起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剑就已经落入血雾之中，一条条丝状血雾沿着剑身攀附而上。
“我要你等全都给我陪葬！”
鬼玉癫狂的声音在云逸耳边炸响，话音落下后血雾也开始暴动，有七道带着异能量的血雾朝着山下飞去。
云逸想要出手阻拦，可刚抬起手就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低头望去。
是那攀附在手臂上的血雾，现在已经化作丝状，一根根细丝顺着缝隙嵌入皮肤里勒入血肉中。
巨大的疼痛让手臂无法抬起，就连体内异能量的运转都不那么流畅了，对那些能量自然也是有心而无力。
一抬手血雾就会暴涨，像附骨之蛆一般黏附在体内，就算他强行赶往天羽身边也于事无补。
这该死的鬼玉！
鬼玉？元空间？
元空间！
是了。
鬼玉说这里是一处元空间，是玄武族的一位叛徒搞的，说是有着改变。
可元空间依旧还是那个是元空间，再怎么改云逸相信终是万变不离其宗，那么也就不止那一个方法。
要说他们中间有谁对元空间比较熟悉，那必然是火麟飞了。
一念至此。
云逸强忍着疼按住右手手腕，那里是一个通讯工具，可以在同宇宙内交流无碍，之前和苗条俊通话也是用的这个。
“这里是一处元空间，天羽现在很危险我无法脱身，所以拜托你了。”
云逸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那被血雾所包裹着的鬼玉传出嘲讽之声。
“哈哈哈！”
“就凭他，他连鬼泣都打不过，去了也只是送死！”
对于鬼玉的嘲讽，云逸转过头去没有说什么，看都没看一眼连理都没有理他。
他一边调转异能量抵制血雾的侵袭，一边抬起头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画面中的人。
云逸看的出来，他体内的异能量非常活跃，有再进一步的趋势。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还能冲破这元空间吗？”
那讯息鬼泣也听到了，但他对此是嗤之以鼻，这么多年了他还没见过鬼域有谁能够冲破这元空间。
他不相信一个实力和他相当的家伙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你做不到，不代表我火麟飞做不到，不过是元空间罢了……”
“又不是没破过！”
火麟飞话语一转，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再和鬼泣缠斗，而是用心去感受着这一处元空间的变化。
异能量游走在周遭，探寻着并将一切传递给他，鬼泣看着也不再出手，想去看场笑话。
另一边的鬼玉就开始在破口大骂：“混蛋，你TM的在搞什么！
！”
“鬼泣！
！”
云逸依旧是密切关注着火麟飞，不再去理会身后的蛙鸣。
火麟飞你可一定要成功啊！
…………
根据探到的结果火麟飞还有点小失落，这里除了环境的些许变化外也就可以让人战斗这样的能力别的玄武族做不到而已。
可结果真的是这样吗？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云逸既然会给自己传信说明情况真的很紧急，天羽有危险他不能耽误时间。
“喷泉的高度不会超过它的源头，超兽战士的异能量不会超过他们心中的信念！”
火麟飞体内的异能量开始被调动，像一个喷泉一样，喷泉的高度改变了，水流自然也会随之高升。
自然，他的实力又再进一步。
就这样在云逸，鬼玉还有那被惊掉了下巴的鬼泣的见证下，火麟飞成为了超兽战队中第一人，甚至成为两界中的第一人。
真是前无古人，往后也不一定会有来者。
“幻麟星云！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柳如眉
第二天，孔绉和徐凌便上门了。
“见过顾师兄。”两人上门时还带着一包礼物。
挺难得的，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拎着路边寻常的水果过来。
颜如玉被他俩逗到了，笑的极为开心，从中拿出一个刺球果，扭头找朱厌。
朱厌蹲在房顶上冲她呲牙，神态凶恶。
虽然从来都打不过，但朱厌从来都不服。
就算当天服了，第二天也不服。
好在挨了一年的揍下来，朱厌在外面倒是不怎么惹事了，不像以前那样看到谁都想冲上去一个大嘴巴子。
孔绉两人见到房顶上的朱厌，一只猴子竟然有洗髓巅峰的气血，比两人弱不了多少。
原本两人达到通脉后有些志得意满，哪怕到了天门港也是如此。
毕竟入门的弟子都是这种实力，而且都是各岛的天才人物。
不过此时两人看到一只宠物猴子的实力都这么强横，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凉水：这里是天门宗，而不是永州岛。
两人顿时醒悟到，天下之大，各种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各种奇珍异兽多不胜数，两人万万不可像以前那样自满。
顾笙倒是不知道两人脑子里竟然想了这些东西，看到两人后就道：“坐下吧。”
顾笙也觉得世界真奇妙。
自己之前的行踪就颇为不定，神庭道和朝廷的人到处找自己都找不到，偏偏能遇到这两人好几次，如今在天门港竟然还能再见到。
此时见两人，比起当初倒是成熟了不少，孔绉下巴上还带着泛青的胡茬，而徐凌也留着短须。
“顾师兄和颜姑娘的风采还是依旧，再次见到依然如此过人。”徐凌说道。
“还好，倒是你俩能这么短的时间到这里，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了。”顾笙笑道。
孔绉闻言对徐凌挑眉，一脸得意。
看，我说的吧！
徐凌无视了他，笑道：“我俩也是有些机缘，又是几经生死，才有今天的成就。不过和顾师兄比起来，便差得远了。我二人一上船就听到顾师兄的名号。”
顾笙笑了笑，心知徐凌这话纯粹是客套话。
自己在客门之中有点小名声，不过也仅限客门弟子之中，外面可没多少人知道。
“永州情况如何了？”顾笙询问道。
“顾师兄离开永州之前，叛军便已经坐大，朝廷虽然调大军围剿，不过互有胜败，那些叛军之中有不少道术高手，还有一种叫做力士的道兵，力大无穷，不畏生死。
后来各地灾情不断，官兵又大败了几场，如今永州已经彻底糜烂，处处烽火。
根据我二人后来多方查探，知道那些叛军背后乃是神庭道，而当初的闲云观同样是神庭道的人，我二人还与他们做过几场，杀了个夜游境的长老。”
徐凌说的轻描澹写，但两人当初可比顾笙惨多了，被神庭道一路追杀，还没有顾笙那样遮掩行踪的能力。
若不是福大命大，还有贵人相助，两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了。
不过两人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因此才能达到如今的修为。
顾笙微微点头，从某方面来讲，永州也算是他的故土了。
当然，这个故土是要打上引号的，而且极为微妙，毕竟顾笙除了一开始在青阳县和后面在天府的时候还算安稳，其他时候不是被追杀，就是被通缉。
此时听说神庭道坐大，顾笙倒是觉得等入门大典之后，可以回去看看无夷，顺便给他们找点麻烦。
不过转念再一想，朝廷跟自己好像也有仇。
想来想去，唯有感叹一声“正反”都是百姓苦。
双方又聊了一些往事，徐凌提起一事后说道：
“说起来我二人都是乞丐出身，也没什么大志向，就像当个富家翁，可以娶街头包子西施为妻。结果一路跌跌撞撞到了锻骨境，然后蒙顾兄援手救命之恩。
我二人一直想要报答，不过我二人实力低微，也没机会。
后来跟着南雄侯的人到了罘港，想要提醒顾兄，或者看有没有机会帮忙，结果看到顾兄大展神威。我二人这才知道天地之大，也是从那之有了目标，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说起来顾师兄也算是我二人的引路人了。”
“啊，你们两个当初在罘港是因为这个！我还说呢，怎么走到哪都能看到你们两个。”颜如玉在一边恍然大悟。
“当初颜姑娘看到我二人了？”徐凌笑道：“我二人一直寻找两位的踪迹。”
“远远看到了。”颜如玉笑道。
众人又笑谈了半个多时辰，两人才告辞。
“这两人倒是知恩图报的。”颜如玉等两人离开后说道。
顾笙点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
不过两人说了一些在永州时的经历，顾笙倒是觉得这两人就跟玄幻小说主角似的。
乞丐出身，偶然得了本功法，然后两人不但没死没残，还练出了些名堂来。
接着就是一路招惹强敌，一路反杀，一路收宝，然后一路升级。
顾笙觉得这两人才是尹余认知中的那种大气运之人。
自己不是。
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己是开挂的那种。
要说机缘，也就一般，最大的机缘便是这《阴符七术》了。
……
又过一日，顾笙便去拜访柳如眉。
打听到住处后找过去，柳如眉一看到他便眉毛竖起来：“这不是顾师弟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竟然来拜访我了？”
“柳师姐何出此言？”顾兄有些诧异道。
柳如眉一听这话更来气了。
“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当初约好你来我这里喝酒，结果我酒都准备好了，坐等右等结果师弟闭关了？”
顾笙心中诧异，竟然还有这事？
而且就算是有这事，难道不是客套话么？
不过脸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估计若是说出来，柳如眉今天得把他扫出门外。
“原来是此事，是师弟的错，之前忙着准备本命法器，一时疏忽了。”顾笙立刻道，又拿出一堆胭脂送给柳如眉。
这是帮颜如玉捎的，此时刚好用上了。
稍后再买就好。
别说修士相貌出众就不用胭脂水粉了。
女人这种生物，只有更美，没有最美，喜欢胭脂水粉的大有人在。
只不过喜欢的不是凡人用的那种而已。
刚好，颜如玉点名要买的这种，正是为修士准备的，据说能使相貌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变老，直到死前一年才会急速衰老下去。
除了天门港这种宗门重地，其他地方真买不到。
当然，价值也是不菲。
“进来吧！”柳如眉将胭脂收下，转身往里走去。
柳如眉这处宅子倒是不算大，里面大多东西都没换过，跟顾笙当初刚租下那宅子时一样，不过到处都是散落的各种酒坛子。
这柳师姐倒是真的喜欢喝酒。
而且有点儿邋遢……不敢当面说。
最让顾笙诧异的，则是这宅子里防护最严密的地方是一个泳池，或者说酒池，上面仿佛有云雾翻涌，顾笙靠近后闻到一丝透过法阵传出的酒香，差点儿一头栽那。
顾笙气机转动方才恢复清醒，心中有些骇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不过他通脉境武道，驱物境的道术竟然也扛不住。
要知道这可是酒香。
这要喝上一口，怕不得直接轮回转世？
那池子周围的法阵那么严密，也不是怕有人偷酒，而是怕酒味扩散出去。
顾笙心中猜测，这位柳师姐的功法，怕是跟酒有关。
虽然稀奇，但这个世界什么稀奇古怪的功法没有？
“这次是来喝酒的？”柳如眉坐下后直接道。
“柳师姐的酒，我可不敢喝，倒是不怕醉倒在师姐这，怕直接醉死过去。”顾兄笑道。
“胆小鬼。”柳如眉哼了一声。
难得遇到个敢答应陪自己喝酒的，结果先是放自己鸽子，如今上门又不为了喝酒。
“师姐对如今的情况怎么看？”顾兄先找了个话题，毕竟不能上来就说：“师姐，我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能怎么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看谁的手段更高。”柳如眉颇为无谓道，对于即将出现的大战，柳如眉倒是丝毫都不担忧。
“我这次也是刚刚出关，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想来想去便来找师姐问问。”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再说。反正客门弟子都是如此，要不就打死别人，要不就被人打死。怕死的，早就死了。”
顾笙想起自己见到的那些客门弟子，无论是在离岛还是摩柯崖遇到的，似乎都是如此。
对于生死和战斗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师姐那池子是什么酒？我刚才闻到一丝酒香，就差点儿一头栽进去。”顾笙转过话题笑道。
“那可是我收集了不少珍果酿的百仙酒，便是人仙高手喝上一口也要晕上片刻，我这么多年的家当可全在里面了。一口起码能增加数月的苦修，我好心邀请你们，结果全是胆小鬼，一个敢喝的都没有。”
一提起酒，柳如眉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顾笙哑然。
然后听了半天柳如眉给他讲如何酿酒，如何品酒，东海各地的酒她都评点了一遍。
当初东海某个宗门的长老好酒，其门下弟子到处搜刮美酒，终于在一处秘地找到一坛早已经失传的美酒。
柳如眉听到这消息后，不远万里前去截杀，连杀了七个四境修士才抢到手。
要知道那时候她也只是四境修士。
说到兴起，柳如眉便拿出葫芦吨吨吨。
那葫芦也是一件不错的法器，里面一共是一百处空间，分别存了一百种酒水。
没多久顾笙就开始有些头晕了，不得不继续运转气机。
柳如眉这葫芦里的酒虽然没池子里的那么恐怖，但同样非凡。
过了许久顾笙才找到机会道：“师弟我这次练成法器，不知道威力如何，想请师姐出手一试。”
柳如眉大概是喝开心了，闻言极为痛快的答应下来。
“刚好，我也想看看你那惊动整个天门港的本命法器是什么模样，刚刚炼成就有天象相应，必然不同凡响。不但是我，其他人也好奇的很。”
“别把我家打坏了，去海上。”
两人直接到了附近的海上，柳如眉踩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一般，而且海浪到了她周围便立刻平静下来，她脚下海水如同镜面一样。
而顾笙则是身形在海面随着海浪起伏。
“出手吧，让我见识一下。”柳如眉直接道。
“师姐小心了。”顾笙心神一动，阴符鼎便飞出，迅速变成两人大小，带着无边巨力朝着柳如眉撞去。
柳如眉明明看着一个大鼎，但感觉就像一座山撞来一般。
“来得好。”柳如眉不闪不避，双掌向前一拍，顿时酒香四溢，哪怕远远闻到都能感觉头晕。
果然如同顾笙之前所想的那样，柳如眉的功法和酒有关。
“砰！”阴符鼎纹丝不动，然而柳如眉身形倒射而出，一直退到数百米外，方才将力卸去。
柳如眉心下骇然，自己这一掌虽然没出全力，但也绝非等闲，竟然丝毫无法撼动这大鼎。
这一撞果然如同一座山一样，甚至比一座山还恐怖，当初她与宁一真交过手，宁一真的法器翠叠峰便是拿一座山峰炼成，但远没有这大鼎厚重。
更没有大鼎那股坚不可破，又无坚不摧的力量。
“你这法器果然凶悍，不过并非全力吧？”柳如眉问道。
“正是，还请师姐一试。”顾笙心中一动，鼎上一条龙抬头朝着柳如眉喷出一道火流，正是天火印的星火。
柳如眉手指一点，便是一道酒气点在火焰上，那酒气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如同一道火线向着柳如眉烧去。
“果然厉害。”柳如眉倒是听说过顾笙火焰霸道，无物不烧。
此时算是真真切切见到了。
不过柳如眉反手一抓，那一团火焰顿时在空中被捏成一团火球。
“不过如果就这样，还不太够。”
顾笙心中一动，又一条龙抬起头。
两条龙一条施展出的是天火印，一条是玄水印，在半空相撞后顿时将一切都化作虚无，无论是海面还是空气，仿佛被一种力量直接抹去了一样。
而这种虚无并不是在水火相撞之处消失，而是向着柳如眉蔓延过去。
如同一条看不见的虚无之龙，正张大了口朝着柳如眉吞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典（上）
柳如眉回去的时候，袖子少了一块，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今日便到此为止，我回去琢磨琢磨怎么破你这门术法。”柳如眉对顾笙留下一句，便匆匆离开。
顾笙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师姐倒是好强。
不过转念一想，不好强的人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实力。
顾笙回忆了下柳如眉的功法，倒是颇为有趣。
自己没和她近身，远远交战，那飘逸而来的酒味都让自己头重脚轻。
这还是柳如眉没专门对自己出手，只是散逸过来的。
若是与其对敌的话，怕是没几下便醉了。
与自己的醉魔倒是有些相像。
顾笙思索片刻，脑海中突然迸出十几个璀璨的念头来，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是五颜六色的画魂念头，一半是璀璨的念生琴解念头。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每次有所感悟后，出现的念头都是一分为二。
不过顾笙已经挺久没新的念头诞生了，便连突破境界也没能有新念头出现，没想到看到柳如眉的功法后略有感悟，便直接诞生了十六个。
这也是顾笙的实力越来越深厚，魂识越来越强大的关系。
顾笙心念一动，醉魔便跳了出来，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传了出来，那酒香味道极其诱人，哪怕他这种不怎么喝酒的人都觉得有些馋。
顾笙观察了片刻，发现闻得越久，越容易醉，便连他也能受到一点影响。
不过当他将醉魔融入体内，顿时感觉到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更有满嘴的浓郁酒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刚刚喝了数坛美酒，越发的馋了起来，恨不得再喝上几坛。
顾笙挥挥手将醉魔从体内赶出去，这才感觉清醒了一点，站在原地片刻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醉酒，馋酒，酒香……这就是醉魔的变化。以前只是让人有醉意，这次却是更进了一步。若非我早有准备，刚才恐怕真以为是在哪里品尝美酒了。若是毫无防备之下，五境高手说不定也要中招。”
“尤其是那种醉酒的状态下，大脑昏昏沉沉，思维迟缓，很难去思考。”
顾笙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倒是没想到醉魔竟然还能升级，更加强大了。
顾笙决定找机会再去柳如眉那转转，说不定要向她讨几滴酒来闻。
没错，是闻，顾笙根本就不敢让那东西入口。
若是堂堂五境修士被几滴酒醉死了，怕是自己要名垂千古。
等这段时间的事情过去后，也要在念生琴解和画魂上多花些功夫。
这两门功法虽然战斗时的威能不如阴符七术，不过在其他地方则是远远超过。
比如这醉魔，效果未必比定身珠这种法器要差了。
说起来那枚定身珠，之前倒是立过几次功，颇为好用。
不过如今到了驱物境，那枚定身珠便没什么用处了，主要是炼制的材料和手法都一般，也就能对四境修士起些作用。
回去后顾笙先是询问颜如玉：“你和李剑心入门了吧？”
“当然了，还是我拖着她去的，不然那植物人都能在房间里呆到天荒地老。”颜如玉拿出腰牌在顾笙面前亮了亮。
植物人这个词还是她从顾笙那里听来的，其实她觉得应该是剑人。
作为顾笙的随从，颜如玉在门中呆了三年，各方面都熟悉都很，办起这些事自然驾轻就熟
尤其顾笙成就驱物境之后，颜如玉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颜如玉又甜甜叫道：“顾师兄……”
“喜欢这个么？晚上我可以这么叫你……”
“你这家伙！”顾笙在她脑门上弹一下。
这下颜如玉和李剑心都成了门中弟子了，主要就是行事方便一点儿。
顾笙接下来几日便是每天弹琴画画，陪陪颜如玉，偶尔也会有熟人来拜访，不近是伍苏、孔绉徐凌，还有离岛认识的一些客门弟子。
海棠也从离岛回来了。
“大典在即，客门弟子都回来了。现在那些旁枝末节也无所谓了，而且各宗门也不会在那些地方生事，还是要看这天门岛。”
“若是此战胜，他们就算吃下去也要吐出来。若是此战败，自然一切休提。”海棠坐在椅子上道，有些嫌弃的将茶杯放在一边。
“你成就五境修士，那些各岛皇室和世家多有贺礼，不会连好茶都没有吧？”
“如玉，上茶，上好茶！”顾笙喊了一声，不过海棠显然不明白这个梗。
顾笙这才转头笑道：“我平时就喝这个，也没什么研究。”
现在喝的这茶，是在宝殿买的，叫做云中茶，一斤一百贡献，倒也不便宜了。
起码顾笙一直觉得挺好的。
“哪个是好茶？”颜如玉走进来，直接拿出几个盒子，挨个打开后，里面都是法阵包裹的茶叶。
“这个，水中仙，这么好的茶你们竟然一点儿都没动过，简直暴殄天物，要不然送我得了。”海棠拿出一个盒子，又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个壶往外倒水，连水都是自备的。
柳如眉好酒，海棠则是好茶。
而海棠称为水中仙的那一盒，只有百枚茶叶，茶叶远比其他茶叶宽大，上面带有灵光。
颜如玉按照海棠的指示取了三枚，放入三个杯中，又将水倒入。
片刻后一股浓郁的香气钻入几人鼻间，只见茶杯中的茶叶化成女子的模样，相貌秀美之中带着一丝楚楚可怜，一身彩衣在杯中舞动，身姿飘逸，美轮美奂，让人忍不住心动。
颜如玉看着大为惊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茶叶。
她杯中、顾笙杯中，还有海棠杯中的女子相貌身材，竟然都不相同，气质也是不同。
“原来这就是水中仙。”
“这可是水神岛的特产，十年才能产出十斤。色、香、味皆是上佳，尤其这色，乃是一绝。”海棠有些神秘的笑道：“除了这些，还有一样好处，你稍后便知。”
“哦？”顾笙饶有兴致的品尝，味道倒是不错，不过他的嘴也喝不出哪好。
反正海棠都这么说了，想必是好的。
茶水越来越少，那茶中女子的动作越来越柔媚。
“最后要一口将这茶美人一起喝下去才行。”海棠又道。
顾笙将茶美人喝到肚子里，顿时脑海之中响起一段吟唱声，声音极其柔媚，千回百转之间又带一丝倾慕，爱慕，思念，好像真有一个女子在对你倾诉衷肠。
“确实有趣。”顾笙点点头，这种茶能增加一丝魂识强度，这点倒是无所谓。
毕竟茶叶就那么一点，不可能跟龙牙米、或者青鹿肉那样当做口粮，更以此来强大自身气血。
不过这茶美人，倒是确实颇有意思。
顾笙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的修士在享受的手段上，确实让人叹为观止。
“这每一个茶美人，都是炼茶师自身魂印。所以茶美人既是指这杯中美人，也是指身后的炼茶师。”
“当初有个师兄就极其沉迷茶美人，专门跑到水神岛将那名炼茶师要来，宠爱有加。”海棠说起一个趣闻。
“后来呢？”颜如玉听着有趣，在一边追问。
“后来，那师兄一次外出时身死，那茶美人郁郁寡欢，心碎而死。”
“怎么会如此？”颜如玉惊讶道。
“这也是茶美人的特点，只倾心一人，若是对方身死，自己绝不独活。也正因为如此，茶美人才会如此鼎鼎大名。”海棠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颜如玉想了半天后还是道。
若是一个人如此也就罢了，每个茶美人都如此……要知道蝼蚁尚且偷生，每个茶美人用情都如此之深么？
“据说和她们的功法有关。”海棠说道，不过这方面她也不太了解，只是曾听说过。
顾笙在一边也觉得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
……
不但客门弟子都回来了，便是各岛朝廷、世家也纷纷派人赶来天门港，而且人数还不少，动辄上百人。
天门港也越发热闹起来。
距离大典还三天之时，顾笙听说尹余回了天门港，便前去拜访。
“听说你的本命法器出世之时声势颇大，整个港口都被惊动了。”尹余此时看起来没有丝毫疲倦，反而神采奕奕，双眼极其明亮，显然心情不错。
“连尹姐姐都知道了，看来那天声势确实不小。”顾笙点点头。
“滑头。”尹余笑着指指他。
“大典之日可有什么要注意的？或者有什么要我做的？”顾笙询问道。
如今外面不少人觉得，如果天门宗能挺过这次，必然鱼跃龙门，若是挺不过去，自然烟消云散。
没多少人看好天门宗能挺的过去，毕竟，东海太多人不想看到一个霸主出现了，说不定有多少人会趁乱出手。
顾笙却知道门中必然有个极大的底气，而且早已准备完全。
他之前还以为尹余会问自己是否能联系上凤九，结果并没有，顾笙便确定这一点了。
只是不知道这底气是什么。
“你倒是有心了。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让那些人知道我天门宗并不是谁都可以窥觑的！”尹余说话之间，倒是颇有威严，哪怕看起来并不严肃。
“知道了。”顾笙点点头，又说了片刻话后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两日，天门港的氛围越发沉闷起来，似乎风雨欲来。
便连普通人都开始有些人心惶惶。
第三日，顾笙大清早一如既往的起床，练刀，颜如玉靠着门道：“公子，汤煲好了，一定要尝尝，我才学会的。”
仿佛跟往日没什么变化。
不过早饭之后，顾笙便带上颜如玉和李剑心、摄提、朱厌出门。
“顾师兄！”
“顾师兄！”
一路上纷纷有客门弟子见礼。
到了门中，便见到客门弟子纷纷或站或坐的谈笑，有人下棋，有人绣女红，甚至有人还拿出桌子来，围了一大圈人在那拼酒。
还有的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浑身跟没有骨头似的。
只看这些人，丝毫看不出大战将来。
唯独角落里一群新入门的弟子，虽然竭力保持平静，不过多少有些紧张。
顾笙一眼扫过去，倒是发现少了些人。
比如清风明月道人，据他所知，这两人一直过的比较咸鱼，也没死在外面，此时并没出现在这里。
杨启同样没在。
说起来自从离开摩柯崖，杨启就没出现过。
顾笙算了下，场中不算今年弟子，大概三百五六十人。
而客门弟子一直维持在四百多人。
估计不少人是直接跑路了。
这倒也正常，事实上客门每年失踪的弟子之中，有一些便是直接跑路了，比如找到机会去灵州之类的地方。
而门中这次合并，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尹余和张仲坚一直没露面说什么，想必也是放任一些“心智不坚”的弟子离开。
毕竟，客门弟子就算没多少忠心，要跑路也是打输了再跑。
连打都没打呢，就直接跑路了，这显然在长老眼中就属于“心智不坚”的弟子。
至于现在剩下的这些客门弟子，不说百分之八十吧，起码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弟子都是打定主意如果事情不妙就拔腿跑路。
没办法，客门弟子就是这么“忠心”。
门中长老对此也心知肚明。
等了片刻后，尹余和张仲坚才到来，依然话不多说，直接放出飞舟。
“上船吧。今日之后，便再无客门了。”尹余澹澹说道。
众人纷纷上船，顾笙站在船边扭头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往日不时有人进出的宝殿、赏勋殿，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客门之中都冷冷清清。
片刻后，飞舟抵达天门峰，只见两峰山下围绕原本的广场已经建造了大片的建筑，而两峰一直到山腰也都多了不少建筑。
乍一看差点儿没认出来。
而在广场之上，内门弟子已经站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群儿童和少年，一个个气血微弱，不少连第一步炼体或者定神都没到，毫无根基。
看样子是内门刚收的弟子。
要知道内门原本都是师傅到各岛随缘招弟子，有的则是各岛皇室、世家之中出现天赋极佳的弟子后送过来，根本没有客门这样多久招收一批的说法。
看样子如今内门收徒方式也有变化了。
顾笙倒是想起最近传出的消息，以后不分内门客门，但分成内门和外门了。
五境修士是内门弟子，四境修士是外门弟子，而四境以下的，则是炼体院和道院学生。
而内门的那种师徒传承也没完全取消，内门弟子可以在体院和道院之中选学生作为自己的弟子。
按照某些弟子的话，这直接照抄其他各宗门，简直毫无诚意。
众人从飞舟上跳下，站在内门弟子身侧的空地，双方互视，神色间都颇为微妙。
不少人都看向顾笙身侧，一个是李剑心身上的剑意竟然比内门弟子还要纯粹，而这样的人竟然是客门弟子，让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另外便是摄提了。
而摄提也看向某个方向。
顾笙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摄提正看向天门峰山腰，一片嶙峋山石。
这让他心中一动，倒是想起尹余说过，天门峰有个山神。
尹余直接走到众人前方，掌门与长老也纷纷落下。
内门五个长老，客门却只有两个，还有一个没现身，让不少人心中有些奇怪。
内门一共三个长老，不过其中一人多年没现身了。
就连连门合并这么重大的事都没露面，不少人心中怀疑，那位“血魔”邓长老是不是陨落了？
掌门看了一眼众人，也不多说，转身冲着大殿方向遥遥一拜。
“大阵起！”
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大手从天外拍来。
一个声音朗朗道：“道友何必着急起阵？不等等我们这些来观礼之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仙局
众人听到天际传来的声音，心中暗道一声“来了”。
倒是理所当然的。
“轰！”只见天空落下的大手被一道大阵拦下，大阵纹丝不动。
顾笙抬头看去，只见一朵云落下，云上当先站着一个青年男子，身后还有诸多修士，男女老少皆有，足有近千人，从衣着上看，是飞羽门的人。
“林道友，又见面了。不过以宗门大阵相迎，似乎不是待客之道。”男子笑道，此人乃是飞羽门的一位长老，叫做许友。
实力不在飞羽门掌门之下，单论个人实力，甚至还要强上些许。
不过飞羽门掌门掌握着门中流传下来的法器。
“那许道友下来喝一杯茶如何？”掌门神色平静，对此早有预料。
“算了，林道友的茶，我可不敢喝。”
“既然要做恶客，便没必要装模作样，还有什么人，一起出来吧。”掌门澹澹道。
“林掌门倒是豪气，那我等也不该小家子气。”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只见空中落下两艘花船，两艘船上同样占斩了六七百人，尽是莺莺燕燕，相貌气质各不相同，不过相同的一点便是都颇为出众。
若是放到地球，怕都是明星级别，而且是镜头下的那种。
这一众乃是花满楼的人，花满楼这名字听着文雅，实际上这帮女人的手段一点都不文雅，反倒颇为毒辣。
掌门澹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花满楼的人来了，倒是意料之中。
其中一个女子冲着张仲坚道：“又见面了，今天倒要再领教一下道友的高招。”
顾笙倒是认出这个女子了，当初在摩柯崖外逃的极快。
“一拳的货色而已，凭你也配领教？多来几个还差不多。”张仲坚冷笑一声。
“既然张道友这么说了，那我们姐妹也不客气了。”那个女子丝毫不动怒，反倒冲张仲坚抛了个媚眼。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林掌门。若非林掌门野心太大，东海大乱将其，贫僧实在不愿意参与此事。不如林道友将《归元经》交出，大家一同参详，平息此次争端。莫非在林道友心中，诸多弟子的性命还不如一本功法么？”
一条成了形的龙脉从云中飞出，龙脉背上则是上百个和尚，正是五法宗的人。
当先一个老和尚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却如铜钟大鼓一样，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思索，竟然觉得他的话颇有道理，何必为了一本功法拼死拼活？
交出去后，天门宗弟子同样可以修炼，又有什么关系？
“老秃驴手段下作。”掌门冷哼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脑子里炸响，所有人顿时神智一清，想到刚才的想法，顿时知道被这老和尚用手段影响了，纷纷怒视过去。
紧接着又是一团乌云飞来，乌云上稀稀疏疏站了二三百人，不过一个个身形模湖，连面貌也看不清。
“林掌门，真没想到会有今日。”乌云上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子声音。
“倒是来的齐全。”天门宗掌门望向天空。“还有谁？一起出来吧。”
“我们兄弟就没必要了吧？毕竟不像他们大宗大派的，就我们两个出去也不好看，没气势啊。”一个干瘪的男子声音响起。
“要气势还不容易？看我的？”只见远处地面纷纷破开，一只只妖物从中钻出，有虎妖，有鹿妖，有羊妖，甚至还有蛟龙，有巨鹏，起码数十只，而且实力都不弱。
随着这些妖物钻出，那片区域顿时妖风阵阵，一团黑雾笼罩大片区域。
若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些妖物全都目光无神，仿佛傀儡一般。
而那蛟龙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干瘪的如同干尸一样。
“怎么样？有气势了吧？”蛟龙头顶干尸一般的男子说道，声音却是颇为清朗，仿佛一个阳光少年。
“马马虎虎吧。”另外一个声音干瘪的的人也露出身形，却是个孩童，穿着个肚兜。
这两人的声音和相貌都极有反差，加上那些如同傀儡一样的妖物，倒是颇为诡异。
“你们两个竟然还敢回来。”尹余看到两人后，眉头一挑，神态轻蔑。
“本来是不敢的，不过听说有这样的大事，又怎么少得了我们兄弟二人？当初你追了我俩八万里，成就了你好大的名声。今天我便要把你拿回去制成尸魁当夜壶用。”二人中的孩童用干瘪的声音道。语气中掩不住的恨意。
场中不少弟子听到这话，倒是想到这两人的身份来历，脸色微变，这两人如同孩子一样的叫水狗道人，身形干瘪的叫飞鱼道人，当年在东海也算凶名赫赫。
后来不知道因为何事与尹余起了冲突，尹余一怒之下与两人大战一场，又追杀了两人八万里。
那时尹余不过刚刚成就日游没多久，正是经历此战之后声势大涨，一跃成为东海的顶尖高手。
看到外面来了四个与天门宗实力相近的宗门，足足三千多人，让不少人心中发沉。
要知道天门宗如今内门客门的弟子加一起，也不过五百多六百人，其中大部分还是四境修士，五境修士不过七八十人。
六境修士只有掌门，两个副掌门，加上五个长老，一共八人。
而外面单单六境修士就有二十多人。
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隐匿在暗中。
便是护山大阵，又能挡得住多久？
“林掌门，若是你愿意将《归元经》交出，再将门中弟子遣散大半，封山百年，我们也可就此退去。我们不要你们的《天剑九经》，不过归元宗的《归元经》必须要交出来。”飞羽门的长老开口道。
“就你们这些人？还是那些胆小鼠辈连面都不敢露？只敢鬼鬼祟祟藏在一边？”掌门开口道。
“虽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过看样子某若是再不现身，便要被林掌门小瞧了啊。”又一个修士在天际出现，一身青袍，身后背着个半人高的葫芦。
随后又有数个人现身，有男有女，竟然也都是六境的修士。
“见过林掌门，还有各位道友。”
“来了这么多人，想必他们是将《归元经》许给你们了？”天门宗掌门在几人身上扫过，这几人中有小宗门的高手，也有两个散修，此时却都现身在这里。
“不瞒林掌门，固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我等散漫惯了，也不希望东海再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当初归元宗横行一方，行事不可谓不霸道，散修之人无不退避三舍。”一个散修开口道。
“原来如此，不过你们就这么相信，我天门宗得了《归元经》就能如归元宗一般崛起，称雄一方？说到底，不过是一卷功法而已。”林掌门澹澹说道。
“林掌门何必那这种话诓骗我等？归元宗虽然消失，但归元海仍在，只要连通归元海，便是普通弟子的实力都能大进。
否则归元宗又如何从一个小宗门到称雄一方？归元宗弟子越多，归元海便越大。归元海越大，弟子提升实力越大，越迅速。可惜归元宗最后仍然难逃一劫，数千年无数弟子汇聚的归元海，却给你天门宗做了嫁衣。”
顾笙闻言心中一动。
之前他知道归元海，但却不知道归元海的具体效果，更不知道归元海的这种特点。
难怪这些人这么忌惮《归元经》，原来其中还有这种隐秘。
归元宗前辈能创出这样的法门，倒是确实厉害。若不是遇到突然被扯入小世界这种事情，随着时间，归元宗的实力便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越到后面，归元宗弟子的实力越是强横——踩在无数先人的肩膀上。
“阿弥陀佛，林掌门，你到底愿不愿将《归元经》交出，以消弭这一场灾劫？”五法宗的老和尚开口道。
“老和尚少说废话。若我让你交出宗门五法，你可愿交出？”天门宗一个长老喝骂道。
“若能消弭一场灾劫，贫僧自然不会吝啬这种身外之物。”老和尚澹澹笑道。
“呵，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这里所有宗门，最为让人不喜的便是你们五法宗这些和尚，好经到你们嘴里都念歪了。”
“看样子林掌门是不打算束手了，我倒是有些好奇，林掌门到底还有什么依仗。”万法门的乌云之上，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一直留意天门宗众人的反应，而掌门林道年（总算给取了个名字）从头到尾表情都没什么变化，让不少人心中不解。
这大阵最多能挡上三日便会被打破。
就算天剑老人当初留下什么来，天门宗也难逃败局。
何况这几千年来，天门宗也不是没遇到危机，期间也展露过手段，众人也都做了准备。
莫非天门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不成？
林道年不答话，只是看向门中弟子，澹澹道：“今日天门宗有灭门之危，若不想与天门宗共死的，现在可以退出宗门，我会在阵法之中开一条路让你们离开。”
客门弟子你看我，我看你。
不少人眼中都透出“你还不退？”“你怎么不退？”
“就算退也打完了再说。”“看掌门这样，似乎还有的打，那还怕个卵？”
该走的，之前已经走了。剩下的，或者是没地方去，准备看看情况，或者是想见识见识大场面，或者干脆就不在乎生死的。
客门这边没人动弹，然而内门那边却有几个人脚步挪动，先犹豫一下，随后快步走到一边。
“徐然你……”一个五境修士神色难看。
“抱歉，师傅。”被称作徐然的青年低头不敢看其他人。
“师弟……”
“师妹……”
“我不想死，我安家全靠我一个人撑着，若是我死了，安家就没了。”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哭道。
随着有人离开，内门一共走出四五十人，有坦然的，不过大多都极其羞愧。
客门这边有人直接吹了声口哨，让内门诸多弟子更加难堪。
掌门也不去看他们，只是看向天空：“可否让他们离开？”
“我们还不至于为难几个小辈。”飞羽门的长老笑道。
“既然如此，你们便离开吧。”掌门一挥手，大阵便分开一条道让众人穿过。
那些内门弟子也不敢看其他人，纷纷神色各异的离开。
见状又有几个内门弟子从中走出，快步跟着离开。
至于他们到底能不能活着离开岛，就没多少人关心了。
掌门又将法阵关上，看向天空道：“既然你们想看看我还有什么依仗，那便让你们看看吧。”
说罢一抬手，一张棋盘飞到天上，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站在云端，对面则是其他宗门诸人。
就连那些六境高手也一个不落。
而下方的大地，则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这是什么法器？”一个散修高手微微色变，身为六境修士竟然毫无反抗之力之力便被收入其中，天门宗怎么会有这种法器？
林道年又怎么可能催动得了？
便是五法宗的和尚，飞羽门的长老，万法门和花满楼的高手也纷纷色变。
“此为天地棋盘，只要不到阳神人仙的境界，入了此棋便难以脱身而出。
规则倒也简单。既然是天地棋盘，那么自然分为天盘和地盘，其中天盘三十六个棋格，只有五境修士可入，地盘三百二十四个棋格，只有四境修士可入。
天盘以一做五，地盘以一做一，便是五百零四个棋格，一人为一棋，占据二百五十三个棋格一方胜。”林道年直视对面众人。
“输的一方会如何？”一个散修高手问道。
“也不会如何，不过是在此地静修百年而已。便是死了，本命三魂也要百年后才能离开转世。”
顾笙听到这里，目光一动，他倒是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分明就是“神灵局”。
当初神灵势大，便以各族高手为棋子，打造出这种神灵局。
他也是在归元宗的古籍中看过相关记载，至于输的一方，在这棋盘中困上百年，倒是真的。
毕竟神灵寿命悠长，便是困上百年也就是多睡一觉的事。
不过对于人族来说，哪怕是六境高手，也不过五百年寿命，在这里困上百年，怕是有的人都要老死在这里。
果然，几个六境修士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不过想到己方足有数千修士，便是天门宗的弟子实力强横，车轮战也能堆死他们了。
何况几个宗门来的都是门中精锐，实力丝毫不弱。
想到这些，倒是让他们脸色缓和不少。
“棋子可攻伐其他棋子么？”万法门中那人又问道。
“一次可进一格。”
第一百三十九章 入局
听到林道年的话，众人心中略一思索，就明白这天地棋盘不但要看门下弟子的实力，还要看个人棋艺和统筹能力。
如此一来，此战各宗门就算是胜，也要损失不小。
飞羽门的长老沉默片刻，这棋盘能将数千人直接全都收进来，诸多高手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法器？
“这棋盘能将这么多高手收进来，确实了不得，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哪件法器能做到这种效果。”飞羽门长老称赞道。
“让人有些惊讶，不过你天门宗没有半分机会。”
飞羽门长老说完，便从乾坤袋里郑重郑重的拿出一个红布包裹，对其拜了三拜。
“破法镜，请助我破敌。”
从这郑重举动，就能看出这镜子绝非凡物。
其他人纷纷看过去。
毕竟这破法境也是鼎鼎大名，号称无法不破，无论术法还是法阵，便连大多法器在其一照之下也会受损。
实际上不仅仅是飞羽门，这次其他宗门也都带了压箱底的东西，哪想到情况突然发生变化。
不过现在祭出也不晚。
拜完之后，飞羽门长老将红布扯掉，露出一面青铜镜子，向着林道年一照，便是一道红光照出。
这红光看着不算显眼，威能却是极大，破尽各种法术法器，直接将其消弭。
然而红光才照到双方中间，就仿佛遇到一堵看不见的墙，那红光被牢牢挡住。
飞羽门长老见状眉头一皱，再次沉声道：“破法境，请助我破敌。”
说罢便从指间挤出一滴精血飞入破法境背面，那红光顿时变得丝丝缕缕，仿佛活物在其中游走，不过仍然丝毫不变。
“各位，助我一臂之力！”飞羽门长老喝道。
“算了，我知道这是什么，破不开的。”万法门带队的长老突然开口道。“若想出去，只能按照这棋盘的规矩来。”
“你知道？”五法宗的老和尚看过去。
“这是神灵局，我之前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此物，而且还落在天门宗手里。”万法门长老倒是见识广博，将这棋盘来历一说。
“这种神灵局乃是当时最强大的几个神灵炼制，后来人族崛起，启朝讨伐神灵之时便被神灵拉入此局。便是阳神高手也未必能破开。若要出去，便只有在棋盘上赢。”
“原来如此，不过贫僧还是想要尝试一下！”老和尚拿出一枚佛珠捏碎，一丝丝金色佛光融入龙脉体内，只见那龙脉变得更加庞大，浑身鳞片须角越发狰狞，勐的撞向天空。
“轰！”
龙脉一撞之下，几乎用了全身力气，顿时撞得骨断筋折，佛光如雨一般落下。
龙脉哀嚎一声，轰然砸在地上。
“看来果然如此。”老和尚微微点头，脸上倒是没有丝毫变化。
“钟道友的话，我是信的。”花满楼的女子一脸哀色：“不过若是这样，门中弟子不知道要死伤多少，着实心疼。”
“今天这事，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便是我死在此处，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就看是林道友棋高一着，还是我等更胜一筹了。”万法宗钟长老澹澹说道。
……
不管飞羽门、万法宗等人如何商议，林道年看了一眼门中弟子，说道：“从天盘开始，需要一把利刃。你等谁愿下去走一遭？”
众人互相打量一眼，心中清楚，这一趟不是那么好走的。
下去后不但要能站住脚，而且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战斗，若是一个不慎，便是身死当场。
顾笙看了一眼尹余，然后开口道：“我对自己的实力倒是有些把握，愿意作为棋子下去走一趟。”
林道年倒是没想到这个刚刚入门三年，进展极快的客门弟子竟然第一个下去。
“可以，便由你第一个入棋盘。”林道年目光中带着澹澹的欣赏。
机缘，胆气，实力，全都不缺，倒是个出色的。
“你们几个多加小心。”顾笙扭头看了眼颜如玉和李剑心，颜如玉有雪见刀、赤翎甲，实力在四阶中也颇为不弱。而李剑心，同阶之中怕是没几人能胜她。
这二人一会儿必定会在棋盘上的第一线。
“公子放心。”颜如玉点点头，顾笙早就做了准备，气血丹、生骨丹之类的也准备了不少，大多都在她身上。
顾笙也不再多想，向着下方看去，只见棋盘开始变化，最中央三十六块棋格升起，这变化也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我天门宗为主场，便不客气了。”林道年澹澹道。
顾笙身形一花，便落到中央的四个格子之一。
进了棋盘之中，顾笙才发现每个棋格里面的空间都颇为庞大，足有数千米方圆，脚下乃是不知道何种的玉石，极为坚硬。
而在周围则是道道光幕，将棋格隔开。
“可有人知道下去的是谁？”万法门的钟长老看着下方棋盘，询问道。
第一个进入棋盘，显然对自身实力有着极大的信心。这样的五境修士，应该名气不小才对。
然而看了片刻，竟然没人能认出顾笙来，好半响才有个和尚惊疑不定的说道：“我倒是见过此人，两年前在离岛见过，那时此人才是夜游境的道修，如今竟然到了驱物境。”
“此人擅长火系道术，火焰霸道，无物不烧，我五法宗弟子多有死在他手下的。”
“我倒要看看他的道术有多霸道。”万法门中一个弟子冷声道。
其他人看去，顿时认出乃是万法门中一个实力颇为强横的五境修士，而且同样擅长火系道术。
“先不用与他争锋。”万法门的钟长老道：“只要站住脚便可。”
片刻之后，一人落在顾笙身边的棋格，乃是一个万法门的五境修士，一身长袍，面容清秀，眼角高挑，看起来有些孤傲。
随着对方落地，两个棋格之间的屏障顿时消失。
这个变化让飞羽门、万法门、五法宗诸人纷纷一愣，没想到相连的两个格子都有了人，便会自然而然连通。
便连万法门的钟长老都不知道此事。
原本他们还想用高手站住中间位，然后占满其身后的棋格，之后再与天门宗争锋呢。
其他人愣了下，顾笙可没愣。
这神灵局的玩法，他心知肚明。因此在对方落下后，他心念便是一动，随着屏障消失，阴符鼎从额头飞出，越变越大，直接撞了过去。
仅仅一瞬间就到了对方面前。
对方吃了一惊，但丝毫不慌，直接祭出护身法器，乃是一面盾牌。
“轰！”阴符鼎撞在盾牌上，那盾牌顿时出现一道裂纹。
对方这次心里是真的吃了一惊，对方本命法器威力竟然这么大。
眼看阴符鼎再次撞来，万法宗弟子心念一动，便是一道火光从其额头飞出，同样是用出本命法器火云锥，撞向阴符鼎。
这火云锥不像阴符鼎那么势大力沉，但速度极快，而且擅长攻杀，便是他的护身法器也挡不了几下。
寻常对手，在这火云锥下走不了三个回合。
“倒要看看你这鼎是不是看起来这么硬。”万法宗弟子冷笑，只要这大鼎受损，对方必然受伤。
而这火云锥，乃是他以一样极其稀少的火精金炼成，几乎无坚不摧。
“铛！”那道火光落在阴符鼎上，顿时被弹飞，而阴符鼎近乎毫无阻碍的再次撞在盾牌上。
这次盾牌挡下后近乎龟裂。
“丝毫没受伤？怎么可能？”万法宗弟子大吃一惊，眼看阴符鼎再次撞来，心中暗道不好，然而再做其他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火云锥再次扎向同一个位置，与此同时一条火河从袖子里甩出，声势竟然不比天火印小多少。
然而接连两声碰撞，先是火云锥被弹飞，紧接着便是盾牌被撞碎。
至于那条火河，直接便被破开了，一点儿影响都没有。
那万法宗弟子眼看躲闪不及，只得将魂识钻入火云锥中，身躯却被撞成漫天血雨。
“收！”顾笙心念再再动，阴符鼎突然大了十倍，好像突然张开了一张大口，从中传出巨大吸力，直接将那火云锥吞入肚子里，紧接着再缩成巴掌大小，回到顾笙面前。
只见阴符鼎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在里面奋力挣扎。
然而两条小龙爬到鼎口，朝着里面喷吐火焰玄水，不过片刻之间，那鼎便丝毫不动了。
随着阴符鼎钻入额头，一道精纯的气机从鼎中流淌而出。
“咦？”顾笙有些讶异，这本命法器是他亲手炼制的，可他根本没赋予这个功能。
竟然还能将对手炼化成气机，反哺己身。
不但之前消耗的气机全都恢复，修为竟然还精进了一丝。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化？”顾笙觉得虽然不是坏事，不过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尤其这本命法器与自身魂识相连，出现意料外的变化，不得不多想一些。
要知道本命法器中每个法印都是他亲自打出来，烙印上去的。
顾笙脑子里转了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原因，只能先放到一边，回头再考虑此事。
不过放在现在，可是大好事一件，有了这个效果，根本不怕对方的车轮战。
而此时四宗门的人一片鸦雀无声，刚刚下去的修士，在五境之中也是高手，死在他手下的修士不在少数。
竟然片刻间便死在一个刚达到五境没多久的修士手中。
这一幕让不少人心中发寒，自问若是自己对上此人，也是凶多吉少。
半响才有人问道：“此人真的两年前还是夜游境修士？”
而天门宗中，不少人也感到惊讶，无论客门还是内门的五境修士，纷纷询问：“这就是三年前入门小比上的那个顾笙？”
不少人都听说过有这么个新弟子，尤其是其入门两年就突破到五境，已经足够惊人。
哪想到其实力竟然也这么强横。
颜如玉则是喜笑颜开道：“公子最厉害了。”
“顾师兄好厉害。”尹灵也在一边道。
“确实不错。”尹余微微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出众了。
站在一角的新入门弟子，一个个心中羡慕不已，心想自己何时才能有这么强横的实力。
尤其是孔绉和徐凌，两人可以说是跟在顾笙身后一路追赶过来，吃了无数苦头，好不容易来到天门宗，发现对方实力更强横了。
“大丈夫当如是也。”孔绉忍不住道。
徐凌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不过心中多少有些认同。
林道年目光中带着澹澹的欣赏，心下倒是轻松许多，第一步站住了，那便容易多了。
尤其是顾笙这种实力强横的，只要站住脚，便能控制五个棋格。
看了一眼身后，随后又一个内门弟子落入场中，乃是明窍境的武者，叫岳山，相貌坚毅，身材高大。
此人所落之处与顾笙乃是斜着一格。
四宗之人思索许久，方才落下一个弟子，与顾笙相隔两格，显然是暂避锋芒，准备先立足一角。
接下来双方各有弟子入场，显然可以看出四宗主要是先立足东北角，再寻找天门宗众人的薄弱之处。
而林道年就比较大开大合，几乎都是两个实力强横的弟子隔一到两格，控制周围四个格子，就连海棠、柳如眉这两个熟人也纷纷下场。
不过片刻，四宗便将一角填满，共九个弟子入场，而天门宗则是十个弟子占据了大半个天盘。
众人看着场中，心知差不多该开始了。
如今天门宗占据大盘，只要按部就班的将被控制的格子占满就行。
四宗必然要开始反击。
情况果然如此，一个五法宗的和尚直接落到柳如眉和另外一个内门弟子之间的空格。
那个内门弟子叫做周青，其身边的屏障突然打开，显然是五法宗的和尚觉得这个内门弟子看起来好欺负一点。
二者也不多说，周青吐出一朵锦绣剑莲，三十六片莲花飞起，每一朵都是由无数剑意凝成。
而五法宗的和尚更是肩膀、肋下又生出四条手臂，背后浮现出二十多个神佛唱响佛音，双方轰然撞在一起。
哪怕五法宗的不坏金刚法也难以阻挡周青吐出的剑意，只见那和尚身上不断出现道道刻骨伤痕。
然而那五法宗的和尚最后拼着被斩断两条手臂，先是打碎周青的护身符法器，又将周青打的血肉成泥。
“师傅！”天门宗中有人哭喊一声。
其他人神色暗然，知道周青怕是凶多吉少。
一枚珠子刚从周青体内飞出，那和尚大喝一声，如同雷鸣轰然炸响：“嗡啊吽，破！
那珠子顿时如同人被打了一棒，在空中有些晕头转向。
和尚从腰间拿出个钟，直接将珠子收了进去，便将钟挂在腰间。
那钟上佛光弥漫，佛音缭绕。
林道年神色不动，今日之事，本就是你死我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子。
周青只是开始而已。
便是五境中的高手，也没几个敢说自己今天能活下来。
那和尚服下丹药，过了片刻后其身上两条断掉的胳膊长出，不过看起来比其他手臂要白嫩瘦弱一些。
没等他休息完，他与柳如眉之间的屏障便直接打开。
每场战斗之后，仅能休息半柱香。
“周青还活着么？”柳如眉直接问道。
“只是换个地方活而已，到佛祖坐下听讲，乃是他的福气。”那和尚道。
“那我便送你去见佛祖。”柳如眉直接冷道。
“本来就是你死我活，便是他不死，施主也不会手软。”和尚毫不在乎道。
“也对。”柳如眉点点头，一扬掌便是滚滚酒气弥漫。
那和尚连忙屏住呼吸，并且将全身毛孔都封闭，醉仙拳柳如眉，名气同样不小。
那和尚背后皆是神佛异象，而柳如眉背后则是一片酒海，上面或站或坐二十多个女子，或者畅饮高歌，或者饮酒取乐，或者打着醉拳，或者开怀大笑，几乎每个都是一副醉意模样。
空中一片酒海与诸多神佛异象碰撞在一起，那二十多个女子竟然纷纷跃起朝着那些神佛扑去。
而地面上双方交手不过数十招，只见那和尚动作越来越慢，脚下越来越不稳，被柳如眉抓住机会变拳为爪直接抓在和尚脖子上，双脚在其肩上一踩，竟然将脑袋带着整个嵴椎都抽了出来。
“嗡啊吽！”被抽出来的和尚脑袋竟然还能大喝一声，柳如眉脑袋向后一仰，鲜血从鼻子耳朵里喷出来。
手上却是向内一拍，直接将和尚脑袋拍碎。
又一拳将和尚身躯打碎，抓起铜钟落到一边，擦擦脸上的血迹后强行驱使，将里面的周青放出来。
不过只见几块珠子碎片落下。
随后一点灵光飞出，此乃周青命魂。
一点灵光直奔天空，不过却被天地棋盘阻挡，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在天空盘旋。
随后那和尚破碎的血肉中也飞出一点染着金色的灵光。
此时众人才发现，似乎之前被顾笙收走的万法宗弟子，没有灵光飞出。
莫非没死？
顾笙此时心中正犯滴咕。
他倒是很确定，那个万法宗弟子死透了，都化成气机流入他体内了。
问题是……命魂呢？该不会也被炼化了吧？还是在鼎里呢？
第一百四十章 接连炼化
虽然仅仅战斗了三场，却让不少人心中发寒。
在这棋盘中战斗，没有输，只有死。
而且你就是赢了一场，还有这一场接一场的战斗，需要面对一个接一个的高手，没哪个人敢保证自己在棋盘上活下来。
反而不少人能确定，自己下去后肯定会死。
尤其是四宗的弟子，本以为此次只要打破天门宗的护山大阵，三千多人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了天门宗。
哪想到会变成这样的死斗。
林道年面色不动的又让一个弟子入了棋盘，便站在之前周青所在的格子。
这人顾笙倒也认识，魏无涯，当初去永州接人的便是他和柳如眉，之后倒是一直没见过，估计是在哪里坐镇。
这次四宗那边犹豫片刻，便又落下一个万法门的弟子，是在柳如眉与另外一个弟子之间，显然是避开了魏无涯，到让顾笙对魏无涯的实力有了一些认知，起码不弱于柳如眉。
而那个万法宗弟子入了棋盘之后，便直接打开与柳如眉之间的屏障，二人厮杀一阵，柳如眉断了一只手，将对方的脑袋砸进胸腔里，再直接打爆。
这柳师姐的战斗风格确实凶残，交手之时便是咄咄逼人，等到对方被酒气所迷之后，抓到机会便直接将人带走，手段之血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女人。
林道年带着一丝笑容在柳如眉身边又落下一个弟子，占了一处棋格。
如今天盘大势已成，对方每输一次，便能填满一个空处。
当然，这一切是依仗客门弟子都是一路厮杀上来，所修功法虽然算不上顶级，但斗战能力超过普通修士。
尤其是五境的客门弟子，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厮杀，能活着达到五境的，斗战能力都极为强悍。
接下来四宗又有三个弟子入场，全都选择在柳如眉一侧，显然是要先将这个高手拔掉，再以其为中心吃掉对方的弟子。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四宗这三个弟子全败，柳如眉连胜五场，到了最后一场之时连半个身子都没了，整个人躺在地上大口吐血，再往嘴里灌生骨丹，然后逐渐生出躯体。
柳如眉虽然已经没了战力，可掌门林道年已经在她周围布下四个弟子，将空置的棋格占满。
四宗便是再想以她为目标都没办法。
而四宗此时心中都在滴血，要知道此时入场的，都是五境中的高手，然而纷纷陨落再下面。
如此下去，便是此战赢了，四宗恐怕也要实力大减，短时间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四宗最大的优势，人数，在此刻反倒发挥不出来。
“林道友，你们天门宗不可能将我们四宗弟子赶尽杀绝，如此下去不过是两败俱伤，反而是双方都不愿意看到的。不如各退一步，就此作罢，如何？”花满楼的一个女子扬声道。
“此局必须分出胜负，并非我所定，而是这棋盘所定。因此，你们来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林道年微微摇头，微微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来林道友是真要鱼死网破了。”飞羽门的长老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便看看谁能笑道最后吧。”
林道年微微摇头，也不再多说。
“我倒要看看天门宗的弟子撑不撑得住！你我四宗五境弟子加起来足有四百余人，我倒要看看天门宗修士是不是一个能打五个。”飞羽门长老对其他众人道。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之前花满楼的女修开口，只不过是不想损失太大，回头再找机会。
既然林道年不放手……不愿放手还是不能放手都不重要了，既然这样便是用人堆也要堆死天门宗的弟子。
毕竟，天盘三十六个棋格，却是以一作五，共计一百八十个，而只要能占二百五十三处便能赢得棋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天盘。
接下来四宗也不再往后方空位落下弟子，免得如之前那样，连输数场之后，反倒被林道年将空位占满了。
便是再想针对某个弟子也毫无办法。
接下来四宗干脆将弟子都投入双方交界之处的前线。
试图以车轮战来消耗天门宗弟子，以打开局面。
毕竟，天门宗说到底只有七十多个五境弟子而已，其中二十多个客门弟子，剩下的都是内门弟子，反倒没有客门弟子那么难缠。
最前面的三个天门宗弟子，首当其冲的便是顾笙了，毕竟其他人都是杀出来的名声，唯独顾笙刚进入五境没多久，虽然第一场赢的轻松，不过在众人想来，应该比其他人更容易对付一些。
尤其是被他收入鼎中的万法宗弟子，既然命魂没飞出，很可能人还没死透。
也许是因为顾笙心慈手软，或者他法器炼化人的速度较慢。
便是输在他手中，被收进法器里，怕是也收不了几个人。
这么一想，反倒是顾笙最容易对付了，修行时间短，而且弱点明显。
当即便一个花满楼的弟子花容惨澹的落入场中，这女子一身红衣，相貌极其秀美，尤其那副花容惨澹的模样，倒是我见犹怜。
随着她落地，与顾笙之间的屏障打开。
顾笙几乎毫不手软，阴符鼎直接往上一撞，两下就撞破了对方的护身法器，随后直接将其撞碎，只剩一个花球被灵光包裹飞到空中，被阴符鼎一口“吞”了下去。
“这么弱？”
顾笙稍微有些错愕。
按照他想来，如今入场之人应该实力越发强横才对，然而这个花满楼的弟子比第一个万法门弟子还要弱上不少。
顾笙感受到从阴符鼎中传来的精纯气机，也懒得去考虑此事，反正不是坏事。
紧接着又一个飞羽门的弟子落入场中，此人的实力倒是比之前那个花满楼的弟子强横一些。
只见对方一入场中便飞起一百零八面旗子布成大阵，大阵之中各种光芒绽放，让人跟睁不开眼，更不用说与人对动手了。
不得不说，这大阵也颇有名堂，虽然看起来杀伤力不强，但落入其中根本就睁不开眼，也辨别不出周围方向，更放不出魂识。
一般修士落入其中，便是瞎子聋子，便连魂识也被封在体内，只能任由对方出手。
不过阴符鼎上两只小龙却是向着四周喷火喷水，不过片刻，周围的旗帜或者被天火烧成灰，或者被玄水刷成碎渣，短短十几息内便将大阵给破了。
这一幕倒是四宗修士不少人皱眉，没想到此人的本命法器如此厉害，不但坚硬难伤，还擅长水火，而且都非凡水凡火。
而且趁这功夫，林道年又落下几名弟子，倒是将后方连成了一小片。
“不用担心，他这水火道术，消耗必然不少。”飞羽门长老澹澹说道。
其他人闻言后也纷纷点头：“确实如此，威力这么强横，消耗绝对不低，他一个刚达到五境的修士又能坚持多久？”
众人说话之间，便见到顾笙往嘴里扔了一枚气灵丹，坐下休息。
实际上顾笙消耗并不大，尤其还能炼化对手补充气机，基本上一场战斗完，体内气机也差不多被补充满了，甚至连修为都精进一些。
不过顾笙琢磨一下，自己还不知道要战斗几场，若是一直不服用丹药不休息，难免惹人怀疑。
因此才扔了枚气灵丹，就当山楂丸吃了。
别说，这气灵丹的味道还真有点儿酸甜。
“差不多了，天门宗这个弟子坚持不了多久。”花满楼的长老说道，此时她心中也有些心痛。
刚才那个弟子，虽然实力不算强，但却颇伶俐，可惜此时也顾不上了，在大局之前，只能送下去消耗顾笙气机。
不过好在她的灵光没飞出，显然没死透。
等打碎天门宗这个弟子的本命法器，还能将其魂识收取回来，找户人家让她转生，再培养一些时日，说不定还能恢复如今的修为。
“何人愿意下去灭杀此人？”五法宗的老僧沉声问道。
之前花满楼、飞羽门、万法门都在此人手下吃瘪，对方那鼎沉重异常，撞击起来常人难挡。
不过五法宗的弟子本就修有不坏金刚法，又力大无穷，倒是正适合对付此人。
“师傅，我愿意下去。”顿时一个眉清目秀偏偏虎背熊腰，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和尚大声道。
“智光，既然你主动请命，便由你出战，务必拿下此人。”老僧看了眼弟子，点点头道，这弟子的实力他倒是颇为放心，尤其是不坏金刚法的造诣已经极深，一身力气比起其他弟子还要大上数成，更有两件佛宝在身。
“师傅放心，我这便将他拿下。”智光和尚一脸煞气，直接跳到阵中，双方之间的屏障顿时打开。
只见那大鼎从顾笙额头飞出，化作一人多高，携带崩山之力朝着自己撞来。
智光和尚大喝一声：“让你看看贫僧的手段。”
只见他额头睁开一只眼睛，朝着顾笙射出一道金光。
顾笙向旁边迈出一步，脚步落下之时便落到百米之外，仿佛大地在他脚下缩短了一般。
这缩地成寸的手段，着实惊艳。
不过那和尚也不差，只见一手握着带着三个佛头的降魔杵，一手是泛着佛光青铜剑，整个人身泛金光，身后出现一个个神佛轮廓，喧一声“阿弥陀佛”后便走入他体内，与他合一。
智光和尚身形再次暴涨一截，浑身肌肉高高隆起，亮着金属一般的光泽。
双眼圆瞪，真如怒目金刚一般，脚下一蹬便响起一声爆鸣，整个人瞬间撞在阴符鼎上。
“轰！”场中轰然爆响，只见那和尚竟然只是退了半步，便将阴符鼎牢牢顶住。
双手更是只能看到残影，一杵一剑不断落在阴符鼎上，发出连串的爆响。
那降魔杵每一次扬起，都会带起一声炸响，青铜剑每次落下，都有一声佛音，威力相当不凡。
天门宗弟子有认出这两样法器的，都面露忧色，要知道这两件法器可都是五法宗传承多年的，在五境的法器中也算得上不凡。
再加上这智光和尚，实力也极其强横，便是客门成名已久的五境弟子也没几人敢说能稳胜他。
场中的顾笙只见一连串虚影砸在阴符鼎上，顿时吓了一跳，生怕出现什么损伤。
然后下一秒顾笙就发现——嗯，没事。
不愧是自己用了无数天材地宝炼制的本命法器，这智光和尚一看就实力不弱，竟然也伤不到阴符鼎。
下一秒一条小龙向着智光和尚喷出一道天火。
“吽！”智光和尚双手落下之时，突然口叱佛光，一个菩萨模样的轮廓从其体内走出，双手成宝瓶便要将天火收入其中。
没过片刻那菩萨身上便燃起大火，紧接着又一个手持高塔的菩萨轮廓从其体内走出，再次将天火收进其中。
“这智光好厉害的佛法。”天门宗众多弟子纷纷一惊，这智光和尚几乎要修出神灵来了。
“此人所用并非窍内神灵，与之前两个弟子一般，都是用了其他手段，短暂借用神灵之力，不过他这手段更加厉害些。”一个长老开口，为其他人解惑。
刚刚柳如眉和另外一个和尚说借来的，真真正正是虚影。
反倒这个和尚借来的，能发挥出一两分威能与功效，着实不凡。
然而此时吓了众人一跳的智光，也是极其难受。
无论他如何攻击，对方的那大鼎竟然丝毫无损，倒是让他回想起凡人时打铁的记忆了。
不过便是凡人打铁，也不可能丝毫没有损伤吧？
何况自己这两件佛宝也是不凡。
“不行，这神灵化身根本扛不住对方的火焰，而且我也坚持不了多久。”智光和尚心中暗道，看来还是要以顾笙为目标，擒贼先擒王。
不过对方速度实在太快，自己怕是追不上他。
正当智光和尚思索之时，只见又一条小龙向着他喷出玄水，随后水火相合，顿时周围一切都化作虚无，并且一直朝着前方蔓延。
“不好！”正在上方观战的老僧失声道。
智光和尚一个反应不及，哪怕身形急速后退，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只见一只手齐肘而断。
断口处不像切掉，反而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甚至连血都没怎么喷溅出来。
“这是什么术法？”智光和尚忍不住道。
“我还没取，要不你给取一个？”顾笙笑了笑。
”嗡啊吽！”智光和尚突然炸雷般暴喝一声，顾笙脑子顿时如同被锤了一下，空白了一瞬间。
再一睁眼只看智光和尚化作一道虚影朝着自己扑来。
“倒是好手段，差点儿找了你的道。”顾笙微微摇头，他的魂识远超常人，能让自己脑海空白一瞬间，已经是对方的极限了。
若是一息的话，说不定对方真能得手。
顾笙一步迈出，身形便消失不见，智光和尚一剑噼了个空。
紧接着阴符鼎撞在他身上，两条龙分别喷出水火，智光和尚小半个身子都直接消失不见。
阴符鼎趁机把他往里一收。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别送了，吃撑了
“嗝！”顾笙捂了下嘴，这次回转而来的气机有些多，不但有气机，还有气血。
让他一下有些撑到了。
其他人本来看到顾笙将智光和尚收了，还在欢呼，便连林道年、尹余等人也纷纷点头。
然后就看到顾笙打了个饱嗝。
这场面顿时就有些诡异了。
尤其他还用手遮掩了一下，不少人莫名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吃的模样。
一时间不少人都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
而四宗那边，则是所有人都面沉如水。
老和尚看向其他几宗的长老。
“高鹗，你去。”万法门的长老直接指了一人道。
一个身材消瘦，嘴角微微翘起，笑容有些残忍的修士也不说话，便直接落到场中，目标仍然是顾笙。
毕竟顾笙已经连战几场，便是实力再强，此时也该到极限了。
林道年看了一眼尹余，目光中露出一丝询问。
他早就做好了此次伤亡大量门人的准备，不过有些弟子还是要尽量保下来。
比如顾笙，此时便入了他的眼。
“再看一看，他还能再撑一撑……”尹余想了想道，实际上她也不知道顾笙实力到底如何，只知道顾笙实力不弱，而且有大气运在身，说不定还有什么底牌在。
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用了本命法器和缩地成寸而已，因此尹余觉得顾笙还有不少底牌没用出来。
不过顾笙此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别送了，太饱了，下次再来。”
高鹗入场后将手臂扬起，袖子落到手肘，只见手臂上全是一颗颗眼睛，有人的，有兽的，甚至有的只是一个黑色圆点，完全看不出是什么。
顾笙一看到那些眼睛就眼睛一花，头晕恶心，肚子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样。
心知不好，一个照面就着了对方的道，阴符鼎飞出后往头上一扣，直接将他自己装了进去。
顾笙被收入鼎中，这才检查身体状况，只见体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只虫子，顾笙以气机将虫子杀死，直接吐了出来，竟然是三只手指长短的小虫。
“这人的术法真是诡异，这几只虫子是怎么进到我肚子里的？好像是一看他眼睛，脑袋一晕，虫子就进来了。
多亏我反应快，直接用阴符鼎将自己收起来，不然还真有些麻烦。”顾笙心中转了几圈，操控阴符鼎直接朝着高鹗撞去。
高鹗见状，顿时也没了办法。
刚刚再上面他就看到了，这大鼎极其沉重，便是智光和尚也就是勉强挡住，自己更是不行。
而且他一身实力多半是在那些眼睛和几种诡异道术上，向来都是一出手，对手便直接中招。
此次也是如此，哪想到顾笙这么快就回过神来，将自己收到鼎里面。
顾笙也不出去，就控制阴符鼎不断撞向高额，鼎上小龙扬头喷吐天火，不过高额速度极快，顾笙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他。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高鹗终于躲闪不及，被阴符鼎撞碎全身骨头，一杆小旗从其体内飞出，旗上竟然爬满了虫子，立刻散落一地。
阴符鼎的小龙不断喷吐火焰，将满地的虫子烧个干干净净，又勐的变大将那到处乱窜的小旗收入其中，同时将顾笙吐了出来。
两条小龙爬到鼎口继续喷吐水火炼化，不过片刻就有一股精纯气机、魂识涌入体内。
顾笙都想躺地上了，虽然刚才消耗了一些，但炼化了高鹗后只觉得更撑了。
这次不是气血、气机吃撑，而是魂识撑到了。
“嗝！”
顾笙直接盘坐在地上，抓紧时间消化从阴符鼎流淌而来的精纯气血、气机、魂识。
短短片刻之间，体内气机、魂识便壮大了一截，便连气血也提高了不少。
……
林道年看出顾笙状态不对，环视了一下众多弟子，立刻便有一个客门弟子落到顾笙前方棋格，直接连通了一个万法门的修士，双方大战一场，堪堪将其斩杀。
四宗方面略微犹豫一下，此次弟子入场应该继续针对顾笙还是堵住刚刚的缺口？
他们也都看出顾笙的状态不对，此时正是对他下手的好机会，要知道这个刚刚达到五境的天门宗弟子，可连斩数个各宗高手，若是被他恢复过来，不知道还要多少人才能将其拿下。
可己占据的棋盘被撕出一处缺口，若是林道年在此放下一个高手的话，说不定能吃掉己方三个弟子。
“不能留着那个天门宗弟子，此人身法出众，本命法器厉害的出奇，不能让他恢复过来。”万法宗的长老沉着脸，万法宗在顾笙手下已经死了两人，其他几宗也都有人死在他手上，加起来已经足足五人。
若是让他恢复过来，恐怕还要搭上几个高手的性命。
“依我看也是如此，此人绝不能留。”花满楼的长老俏脸含煞道。
老和尚想了想也微微点头。
飞羽门扭头看了看身后众多弟子，不少人都微微低头，不去看他。
实在是顾笙刚才连杀数人，让飞羽门的五境修士失了胆气，谁也不确定自己下去便能将其拿下。
何况就是费劲千辛万苦拿下他，也会死在下一场。
毕竟顾笙所在位置，之前就是最前线，左右两侧与其相隔一格的弟子，都是天门宗内五境中的高手。
“赵忠，此战便由你来灭杀此人。”飞羽门长老直接点名。
“是！”赵忠脸色有些苦，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这戳目针便赐你，必中其双眼，五境之中无人能躲。你只要赢上两三场，便是大功一件。”飞羽门长老直接道。
说罢，两点毫光落入赵忠手中。
飞羽门长老又打出一道气机，助赵忠炼化这两枚戳目针。
“必定不负长老所望。”赵忠心下稍缓，有这戳目针在，再凭借自己的本事，倒是颇有希望赢上两场。
那赵忠落到场中，看着正不情不愿的站起来的顾笙，目光有些复杂。
“你可是永州顾笙？”赵忠不急着动手，先是问道。
顾笙心中还在念叨，又有人来送，今天要是被撑死，那就真是笑话了。
此时听到赵忠询问，顿时有些疑惑：“你是？”
“我姓赵。”赵忠只是说道。
顾笙脑子里一转，随即恍然：“你便是大赵皇室的祖先？没想到大赵皇室中竟然出了五境的高手。”
“正是，倒是叫你做个明白鬼。短短时间你便能修行到这地步，着实出众，可谓之奇才。可惜了。”赵忠说道。
其不单单是可惜顾笙，也是可惜自己，不成就六境，终究是个棋子，在这棋局里生死都不由自己。
至于顾笙的消息，倒是大赵传过来的。
毕竟顾笙本就是通缉的命犯，杀了青胥郡主，而青胥郡主又是要献给赵忠的。
随后顾笙又在天府进入了天门宗。
这样的人，大赵朝廷自然要将消息传来。
赵忠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三年，对方便是与自己同境界的修为，而且还如此强横。
“等你能赢了我再说这些。”顾笙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倒也没怎么当回事，只是澹澹说道。
祭出阴符鼎朝着对方砸去。
只见对方双手一扬，顾笙眼睛顿时一痛，紧紧闭上，鲜血顺着眼角落下来。
“公子！”上方的颜如玉顿时惊呼，便连李剑心眼中的剑意也散去，朝着下方看去。
只见那赵忠脚踩云朵飞起，手中拿着一条九节铁鞭朝着顾笙头顶砸去，这九节鞭顿时变成数百米长。
然而顾笙受伤之下，立刻将水云旗祭出，那九节鞭将水云旗砸的乱颤。
这九节鞭上面还带着一圈圈灵光，沉重无比，抽击之时，便如山峰砸下，顾笙体内的气机大量流失，远超正常。
顾笙心知不好，立刻用阴符鼎将自己装起，双手在眼睛上摸了摸，往外一拔，发出一声痛哼。
被他拔出两枚散发着毫光的细针。
顾笙吞下一枚生骨丹，双眼才渐渐恢复。
而此时赵忠在外面踩着云朵速度极快，手中九节鞭不断抽打阴符鼎，消耗顾笙的气机。
顾笙之前连续打了数场，便是修为高深，此时气机也该见底了。
方才一战之后，更是盘膝回气，足见其状况也不算好。
而这九节鞭不但极其沉重，还能消磨对方气机，使其对方气机消耗更多，因此飞羽门才将他派出。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顾笙急着盘膝打坐不是回气，而是吃撑了，抓紧时间消化，体内气机根本就没消耗，甚至反倒提高了一截。
毕竟谁也想不到，顾笙的阴符鼎竟然能将人收入其中再炼化成无主的精纯气血、气机与魂识吸收。
实在是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
就连顾笙之前也完全没想到，阴符鼎还有这个功能。
因此赵忠站在空中连着抽下数十鞭，然而顾笙的气机不但没消耗光，反倒驱使阴符鼎朝着赵忠撞来。
两条小龙不断喷出水火，形成一道道虚无追逐着赵忠。
赵忠也不敢停下，不断围着阴符鼎移动，手中九节鞭挥舞不停，连残影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连成一串的震响。
顾笙此时双眼已经好了，手中捏着戳目针，半天没追上赵忠，但也不急。反正气机还能够支撑，等吞了赵忠后又能恢复一大截。
此时借这机会赶紧消食才是正经的。
双方在场中打了小半个时辰，可以说从棋局开始，这场战斗便是时间最长的了。
顾笙也不露面，就躲在鼎里消化，同时祭炼那对戳目针。
这东西确实厉害，顾笙压根就没看到，自己就中招了，而且直接戳瞎了双眼，战斗之时极其好用。
赵忠不知道抽了几万下，便连他都开始力竭，然而那阴符鼎仍然没有变化。
“我命休矣！”赵忠暗道一声，心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心中有些可怜自己，抛却皇位几百年修行，最终还是一场空。
不过他心中还没完全绝望，毕竟顾笙收进去的人，命魂都没有飞出，想必是困在里面。自己此次虽然败了，接下来只要有人胜过顾笙，便能将自己和其他人救出来。
果然，没坚持多久，赵忠便坚持不住了。
之前靠九节鞭阻碍，顾笙也追不上他，如今他没了力气，阴符鼎的速度顿时快了一大截，直接将其撞碎。
赵忠的魂识往九节鞭里一钻，随后九节鞭也毫不反抗的被收进阴符鼎。
这九节鞭便是赵忠的本命法器。
顾笙从鼎中跃出，立刻盘膝开始打坐。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股精纯的气机和魂识流入体内。
“嗝！”顾笙继续打饱嗝。
不过刚才先是休息了接近半柱香，又在鼎里呆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消化了不少，将自身魂识强度再次提升一截。
因此他此时的状况反倒好了不少，起码不像刚才，差点儿以为自己会被撑死。
“千万别再送了，让我歇歇吧。”顾笙心中哀叹，不过他也知道八成是妄想，此次便是掌门在自己身边再次填满一格，自己也得再赢一次，才能休息。
而对方，目标八成还是自己。
换成自己也会这么选。
谁能想到自己战斗时还能炼化对手补充。
“希望他还能再撑一局。”林道年看着下方的顾笙说道，便是自己想要救他，也要他自己足够争气才行。
“他能再撑一场。”尹余果断道，目光中多少有些狐疑，她总觉得顾笙不像是力竭。
反而是出了其他什么状况。
而颜如玉此时见顾笙安然无事，总算松了口气。
远处，孔绉感叹道：“顾兄真乃神人也！”
“确实厉害。”徐凌也点头道，不过比自己二人早三年来到天门宗，如今便能如此强横，连斩六个五境高手。
两人实力虽然不高，但对场中情况也看的分明。
知道在天门宗与四宗前线位置的修士，都是实力最强横的那种，而对方派下来的修士实力也不会弱，各种奇妙道术和法器层出不穷。
这种情况下顾笙还能连斩六人，可见其有多强横。
而在对面，四宗高手见到又一个天门宗弟子落入场中，直接占据顾笙右侧的棋格。
如今顾笙前面，右侧都已经有人，便只剩下左面还有一处棋格，还有一次机会。
直接唤来一个弟子，将手上的一串念珠赐下。
“智空，你去。”
“是，师傅。”一个身材高大的弟子接过念珠，将其带在手腕上，便跳入场中。
这次本应花满楼派弟子下场，不过众人都清楚，花满楼的弟子是几宗之中实力最弱的，绝非顾笙的对手。
因此直接派出五法宗的高手。
顾笙看到下方落人下来，正是自己左侧的棋格，心中哀叹，又来。
好在，这应该是最后一场了。
他也看出掌门是要保下自己，因此这一场之后，周围便被天门宗修士占满，自己也能休息一会儿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惊愕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但小僧不慈悲，这就送你去见我佛。”智空和尚入场后先是喧了声佛号，随后声色俱厉喝道。
“废话太多，等你打死我，你想怎么说都行。”顾笙直接祭出阴符鼎撞去。
这次有了教训，而且也不需要节省气机，直接将水云旗也祭出罩在头顶。
可惜那戳目针没有祭炼之法，时间也太短，强行驱使效果不佳。
智空和尚双手捏印，浑身顿时绽放无尽光热，整个人仿佛大日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直视。
整个场内瞬间变得极其灼热，换成普通人在这，几乎瞬间便被烤熟。
“好高深的大日如来法。”不少人惊讶道，五境便能将自身修炼到化身大日，确实了不起。
不但大日如来法高深，便是气血也极其恐怖，几乎不像是明窍境修士，才能散发出如此光热。
顾笙也能感觉到水云旗的消耗迅速变大。
“去！”智高手腕一抖，那一串佛珠便散开飞到天上，化作三十六个佛陀、菩萨，口绽莲花，佛音阵阵，无穷的压力顿时落了下来。
顾笙只觉得全身一重，周围无尽压力挤压过来，更是如水一样让他连动弹都难。
而水云旗消耗气机也是飞快，如同大河决堤一样。
……
“不要脸的老秃驴！”尹余在上方骂道，这哪是五境弟子所能掌握的佛宝？
这是五法宗流传了近千年的佛宝。
虽然不能直接攻杀，在六境之中也算不上多厉害，可哪怕下方的智空只能发挥出两三成威能，也不是五境修士能抵抗的。
不过若是那种杀伐类的佛宝，智空和尚也驾驱不了。
唯独这串手链有些特殊，只要依靠佛法修为便能驱使，才能用出来。
“稍安勿躁，他到底发挥不出威力，我看顾笙未必不能抗衡。”林道年皱了下眉头，澹澹说道。
心中也是略有些惋惜，此次过后，四宗式微，正是用人之时。
这个弟子的实力和潜力足以坐镇一方，若是折在这里，那便太可惜了。
……
空中三十六个佛陀镇压，阴符鼎速度大降，智空和尚瞬间扑到顾笙头顶一掌拍下，便如同大日下落一般，不但沉重无比，还带有极其灼热的高温，便连空气都开始扭曲。
“轰！”水云旗颤动不止。
顾笙更是感觉体内气机如同决堤了一样。
有那三十六个佛陀菩萨在空中压制，自己周围仿佛被封锁了一样，他竟然连缩地成寸都施展不出来。
反而智空和尚，身形奇快无比，仿佛被加速了一样，几乎看不到其身影。
“天火印！”顾笙双手捏印，顿时一对星空大手在空中出现，一道天火瀑布直接落下。
他虽然一直用本命法器，可不代表他不会直接施展术法啊！
顾笙提笔在空中一挑，便是上百只火鸦飞出，然而随着佛音，那些火鸦竟然没飞出多远便消散了。
“白帝印！”一道可斩尽天地的刀光自空中落下。
哪怕还没落下，智空和尚便感觉到那如利刃加身的锋芒，顿时知道这术法厉害，哪怕自己的不坏金刚法也未必能挡得住。
顿时身形一转便是拳脚施展出，不断消耗顾笙气机，眼看那白帝印落下之时，便闪身出现在白帝印刀光之侧，一拳一肘携带无尽大日之力砸在刀光之上，便连刀光都被其打散。
不过智空和尚拳头手臂上也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好锋利的刀意。”智空和尚微微惊讶，他在侧面取巧打破那道刀光，竟然也能受到这样的伤势。
不过手上的伤痕刚出现，便感觉到一股股热流钻入体内，伤势立刻恢复如初。
正是天空那三十六尊佛陀菩萨的效果。
这佛宝的用处便是镇压、恢复伤势和气血。
若是在其他地方，用处倒也不算大，毕竟范围有限。
尤其面对六境修士，镇压效果也是减弱了不少。
不过在这里，面对的又是五境修士，那就不一样了。
智空和尚嘴角带着冷笑，转身朝着顾笙扑下来。
“这一场今日你必死无疑。”
“青帝印。”顾笙倒是看到刚才那一幕，可你能恢复身体伤势，就不信你还能恢复寿命！
一只苍白鬼手朝着智空和尚头顶抓来，然而智空和尚很快脸色就是一边，对方虽然没抓到他，但他体内却有什么东西流失了。
稍稍感应便能发现，自己流失的竟然是寿命！
“这是什么妖术？”智空和尚脸色一变，手上动作更快。
然而顾笙一边维持水云旗，一边不断施展青帝印，只见一只鬼手在智空头顶不算出现，智空和尚避无可避，因为这鬼手根本不是攻击智空和尚本体。
便连反击也只是打了个空，那鬼手竟然有形无实。
不过数息功夫，顾笙连续施展出数次青帝印。
智空和尚原本看着还算年轻的相貌，先是眼角出现皱纹，随后额头、面部都有皱纹浮现，便连皮肤也开始失去光泽。
其体内的的气血也开始衰减。
顾笙体外的水云旗还在摇摇欲坠，然而智空和尚却已经垂垂老矣，随着又一次鬼手出现，智空和尚不甘的怒吼一声，身体迅速干枯，如同一截朽木一样，双眼之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随后噗通一下栽倒在场上。
一点灵光飞出，飞往空中，只见二三十个命魂正在天空盘旋，如同一颗颗星辰。
棋盘内外一片大哗，所有人之前认为顾笙术法霸道，本命法器也极其厉害。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直接夺人寿命的术法。
除了少数一些人外，大部分人都一脸惊愕，这到底是什么术法？这也太邪门了！
以智空和尚的实力，还有佛宝相助，竟然也完全无法抵抗，也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五法宗的众人更是面色阴沉。
佛宝丢失，本来是件大事，不过此时只能算是小事了，一个弄不好，五法宗今日不知道要折在这里多少人。
顾笙不理会外界，智空和尚寿命耗尽而亡，那漫天的神佛便化为一颗颗念珠落下。
顾笙大袖一扫，直接将念珠都收了，心中暗暗松口气，多亏了青帝印。
不过青帝印的消耗也确实不小，哪怕他如今的实力，施展了几次之后，气机也消耗了近半。
这种术法，只有面对强敌时才会用。
将智空和尚的的躯体也收入到鼎中，反正就当废物利用了，以他的实力，多少还能炼化反馈一些气血。
随后顾笙便盘膝继续炼化气机和魂识。
而林道年也在顾笙左侧又落下一子，便将顾笙是个方向全部包了起来。
随后双方便在交界一条线上开始惨烈厮杀，而且双方入场都是最精锐的弟子，双方都连连有弟子身亡。
天门宗的弟子实力更强一些，尤其是客门弟子，斗战经验和技巧都极其精湛，不过客门五境修士数量太少了，尤其其中一些出众的高手已经先入棋局占据棋格了，剩下的实力多少要差一些。
因此剩下的便是一场惨烈血战。
而四宗弟子虽然人多，可弟子连连战死之下，棋格纷纷被天门宗所占。
等顾笙终于将阴符鼎传来的精纯气机和魂识全都消化之后，已经是半天之后，只见三十六个天盘棋格，只有四个还有四宗弟子占据，其他位置全都被吃掉了。
而双方弟子伤亡也是极多，顾笙朝着天空看了一眼，竟然有七八十个命魂。
也就是说起码有八九十个五境修士身亡。
要知道整个客门才二十多个五境修士，加上内门的五境修士，还不到八十人。
而自己前方和两边的修士，也都换了三个不认识的内门修士，并非之前的人。
显然之前三人已经战死。
而在棋盘上，顾笙还看到了宝殿的执事，就连对方都入场了。
各殿执事都是那种五境修为，但年纪太大，几乎没可能再进一步的高手来担任，与普通门中弟子不同。
连他们都入场了，可见这段时间厮杀的惨烈，怕是天门宗也没什么高手了，剩下的五境修士都是实力较弱，难当大任的那种。
似乎感觉到顾笙的目光，宝殿执事扭头看了看顾笙，微微点头。
接下来前面又打了数场，几个四宗的五境修士纷纷战死，棋格纷纷被天门宗占据，四宗众人一个个神色阴沉。
虽然棋盘分成天地，但如今天盘全都被天门宗占据，对方只要在地盘再占据73个棋格便能获胜。
而地盘一共有324个棋格。
到时自己这些人全都要被困在这里百年。
等到百年之后，四宗是否还存在于东海，都是个未知。
“林道友，此次是我们输了。放手吧，不然便是四宗不存，你们天门宗也未必能在东海继续存在。从此之后，我们四宗愿意以天门宗马首是瞻。”万法门的长老开口说道。
此次飞羽门和花满楼来的弟子最多，门中除了部分弟子留守，其他人全都带来了。
而万法门和五法宗来的人虽然少，但都是门中最为精锐的一批。
可想而知若是这些人全都折在这里，对于四宗会发生多大影响，在东海会掀起多少波澜。
数百年内，四宗都回不过元气，甚至可能就此陨落。
就像之前数千上万年，在东海消失的那些宗门一样。
而四宗临死之前，肯定会想办法拖着天门宗一起。
万法门长老开口，其他几个宗门长老纷纷闭口不言，等着林道年的条件。
四宗向天门宗俯首，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各宗伤亡虽然大，甚至到了伤筋动骨，但元气还在。
而天门宗也能借此一战，一跃成为东海最大的宗门。
几个散修和小宗门高手的脸色更加难看，四宗修士还能谈条件，他们只能卖身给天门宗了。
不过他们没得选。
几人现在颇为后悔来参与此事。
“我之前说过，此棋盘自有规则，并非是我不愿意放手，而是做不到。”林道年摇头。
四宗高手闻言，脸上阴沉的几乎能滴下水来。
不论林道年是否真的做不到，显然是不肯放手了。
“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吧。”万法宗长老轻叹一口气，笼罩在其身上的迷雾终于散去，露出半张国色天香，半张恐怖骇人的面孔。
林道年见到此人，童孔微微一缩。
“原来是你……真没想到，你竟然入了万法宗。”林道年的语气中百感交集。
而张仲坚的神色也有些复杂，也叹了一声。
“邓玉蝉，我看到你留下的命牌没碎，就知道你没死。不过真是想不到……”
尹余则是更加惊愕：“怎么可能？”
一听张仲坚的话，场中大部分天门宗弟子都惊愕万分，更是哗然出声。
“血魔？”
“邓长老？”
谁都没想到一直没露面的血魔邓长老，竟然入了万法门，还成了万法门的长老。
就连四宗之人也惊愕不已。
“我为何会在这，你该知道的，林道年。”邓玉蝉盯着林道年，目光中无恨也无悲，只是一脸平静。
林道年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最后只是微微摇摇头：“当年的事，我有所耳闻，但未必是你所想的那样。”
“当年的事已经无所谓了，此时多说无益。”邓玉蝉只是道。
邓玉蝉看了眼身后众人，便随意点一个弟子入场，此次却是地盘，入场的也是四境修士。
林道年沉默了下才道：“是叫李剑心是吧？你可愿下场做第一场？”
李剑心毫无动静。
直到颜如玉推了她一下，李剑心眼中的剑意散去，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
这时内门和客门众人才认出李剑心的身份，纷纷有些错愕，没想到掌门第一个点下场的竟然是个新入门的弟子。
不过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掩饰不住的剑意，不少人都暗暗打探李剑心的身份。
随后愕然得知，此人竟然是顾笙的随从。
“你可愿下场？”林道年倒是毫不生气，只是澹澹问道。
李剑心直接看向下方的顾笙。
顾笙微微点头。
李剑心便直接跳到场中。
随后飞羽门的一个弟子直接落到李剑心身侧，显然对方是准备鱼死网破。
就算天门宗胜，也要让天门宗多死几个弟子。
至于他们的伤亡，已经不重要了。
二人之间屏障打开，飞羽门弟子祭出一个葫芦，便是一条黑水如龙一般从中扑出，水中带着腥臭的味道，显然有着剧毒。
李剑心漫不经心的走过去，身前剑光一亮，便将那毒龙从中斩开，而且斩开之后那毒龙便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稍有眼力的人便看出，无数剑意竟然附着到了毒水之上。
飞羽门弟子见状知道对手厉害，飞快拉开距离，不断施展术法，那被分开的毒水又向李剑心扑去。
然而无论什么术法到了李剑心面前，只是一道剑光亮起，万般术法尽被斩开。
数息之后，李剑心便到了飞羽门弟子面前，一剑闪过，那飞羽门弟子便被噼成两半，便连魂识都被陨灭，只剩一点命魂飞上天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往飞羽门
惊艳！
李剑心出手，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惊艳。
尤其天门宗本就是剑宗，门中弟子更加清楚李剑心的剑术剑意是何等的惊艳。
常说一剑破万法，但李剑心的剑术，当真占得上一个“破”字，万般术法在她剑下如若云烟一般。
不少人都有些心动，想将李剑心收到门下。
别说一些五境修士，便连内门长老都有这样的念头。
虽说天门宗内门只收少年少女从小培养，不收这种有了传承的弟子，但李剑心不同，那一身剑意极其符合《天剑九经》，而且从之前的反应就能看出，此人一心向剑，心无旁骛。
不过想到李剑心是顾笙的随从，其刚才听到掌门的话后还要去看顾笙的态度，就知道想收下李剑心并不容易。
尤其顾笙的实力，也颇为恐怖。
今日之战过后，怕是在门中也无几人能与他相比。
林道年微微点头，他刚才果然没看错。
四境弟子之中，这个女子应当是实力最为强横的。
最为难得的是还有一颗剑心，几乎只是听闻，却从没见过。
“童玉！”林道年直接点出一人，正是当初小比之时与顾笙交过手，之后还在摩柯崖遇到的内门高手。
在四境弟子之中，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如若不是当时出了杨启、顾笙这两个人，这童玉有极大可能夺得第一。
随后五法宗入场一个弟子，修炼的不坏金刚法和多臂明王法，实力倒也不弱，与童玉厮杀片刻后，被童玉以武相斩杀。
天门宗再次入场的人却是个顾笙都没想到的人。
尹灵。
对面则是万法门的弟子入场，依然是针对童玉，不过童玉再胜一场。
此次入场的却是颜如玉了。
倒是让不少人心中疑惑，毕竟颜如玉修为不算太过出众，在四境之中只算中游，又不像李剑心那样有着惊人的剑意。
尹灵和颜如玉在几轮之后，也终于遇到对手。
尹灵的对手是个花满楼的弟子，只见尹灵双眼之中的海面不断掀起巨浪，空中浮现出一个个魂识构成的人形轮廓，施展诸多术法将对手淹没。
那些人形轮廓将对手淹没之后没立刻消失，反而环视周围，良久，彷若一声声叹息在场中响起。
那些人形轮廓便是归元海中的归元宗弟子，无数年前的归元宗弟子死后归于归元海，经过八千年后再次被人呼唤出来。
一个连通归元海的归元宗修士，便如同支修士队伍一般。
只要魂识足够，甚至能唤出上百人来。
归元宗名震四方，一方面是弟子连通归元海后修为进展极快，一方面便是这归元海中的无数命魂。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
缺点便是想要连通归元海，需要消耗极多资源，因此归元宗的修士都会四处搜刮资源，帮门中后辈弟子连通归元海。
也正是因此，当初归元宗行事颇为霸道，所过之处各宗修士和散修都退避三舍。
随后颜如玉也遇到个对手，是个飞羽门的弟子。
原本看颜如玉实力不高，此人还觉得此战说不定能轻松一点儿，然而很快他看到的就是顶盔带甲的颜如玉。
只见颜如玉身上突然出现一套布满了裂纹的赤红鎏金盔甲，手中一把极其锋锐的长刀。
便是术法落到颜如玉身上，几乎也对颜如玉造不成伤害，不过片刻就被颜如玉抓住机会，一刀将对手连人带护身法器斩成两半。
“这是什么刀法？”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微微有些心惊，一刀将法器斩成两半，可不仅仅是刀利。
“她刚才出的不是一刀，是数十刀叠加一起，这种刀法好像是刹那刀，当年弹指宗的功法，不过随着弹指宗消散，这门刀法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了。”有见多识广的弟子思索片刻后说道。
“顾笙的这两个随从也颇为不凡啊。”一个五境修士感叹道。
上天待他何其厚，修行速度奇快，实力超群，偏偏随从的实力也如此不凡。
“她身上那套盔甲也不是凡物，虽然看起来有些破损，但风格是上古之时的风格。”又有人道。
相比刹那刀和赤翎甲，颜如玉手中的雪见刀反倒不怎么引人注意了。
毕竟在这场棋局之中，各种奇异功法，神通道术，强横法器都层出不穷。
随后双方不断有人入场，不断有弟子惨死当场，惨烈程度比起之前的天盘也丝毫不差。
便连伍苏也死在场中。
被万法宗弟子抓住机会斩落一条手臂，随后化成脓水而死。
顾笙看到与自己一同来到永州，又颇为亲近的伍苏身死当场，心中微微叹口气。
不仅仅是伍苏，便连顾笙之前在离岛认识的客门弟子，也多有身死。
包括总是捧着个茶壶，满肚子牢骚的段仪；没事喜欢绣女红，擅长针线与地行之术的姬幽；顾笙在离岛救下过，嘴挺臭的柳楷。
在摩柯崖上曾经联手作战的两个四境修士。
顾笙达到五境后，曾经来拜访过的几个四境修士。
入门小比之时交过手的内门弟子阎香。
入门小比最后得了第二的严劼……
死的人太多了，此时四宗那边完全不在乎其他，只是一心给天门宗造成更大的伤亡。
天门宗付出超过两百弟子的伤亡，方才占据七十三个地盘棋格。
“结束了。”顾笙站在天盘上看着第七十三个棋格被占据，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天空中飘着七八百个命魂，如同一颗颗星辰挂在天空，璀璨的让人失神。
其中五境修士就有近百人，其他的都是四境修士。
属于天门宗的修士，大概占了三分之一。
不少新入门的弟子和内门弟子，看着如此惨烈的厮杀，一个个修士再棋盘之中身死当场，都是脸色发白。
不过比起在外面交手，这种伤亡已经算是少了。
若是在外面……怕是能活下来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我天门宗赢了。”林道年看向对面，澹澹说道。
“我们会再见面的。”邓玉蝉脸上也无悲无喜。
被困在这里百年，而百年后很可能一出去就身死当场，然而也没让其有多少动容。
“你们天门宗未必能坚持到百年之后。”飞羽门长老声音之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与讥讽。
“这就不需要诸位担心了。各位，百年之后再见。”
林道年大袖一挥，天空之上属于天门宗弟子的命魂纷纷投入他袖中。
顾笙眼前一花，便感觉自己正从空中落下，在空中稳住身形，便看到自己正在天门峰下大阵之内，周围也都是诸多从棋盘中出来的弟子。
而在大阵之外，几个人影正在遥遥张望。
显然之前天门宗和四宗之人突然被收入棋盘之中，许久都没有出来，让不少人坐不住了。
此时看到只有天门宗弟子出现，而且人数少了不少，更是让在远处观望之人大惊。
而不少天门宗弟子看到天空的云彩和阳光，一时间也心神动荡，双眼发红。
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傅、同门，便死在棋盘之中。
林道年与尹长老等人也不开口，只是看着远处，不知道在等什么。
不过片刻，便有人出现在天空之中，拱手问道：“林掌门，飞羽门、花满楼、万法门、五法宗的诸位道友如何了？”
“百年之后，你们自然会见到他们。”林道年澹澹说道。
“什么？”来人一惊，那可是三四千个修士，竟然都陷在这里了？
这东海可要翻天了。
“倒是于道友来的如此之快，可是也为我天门宗而来？”尹余轻声问道。
“哪的话？我本来是打算参加天门宗大典，不过半路上听到些消息，便慢了些行程。”空中的六境修士闻言后脸色微变。
“既然如此，就不送于道友了。”尹余直接下了逐客令。
“得罪了，告辞，改日等天门宗诸事处理完毕，于某再来登门拜访。”对方知道此处并非善地，怕是自己已经被天门宗的人惦记上了，此事一个弄不好，便是身死门灭。
至于所谓的登门拜访，便是上门送礼赔罪。
留下话，对方直接便在天空消失。
与此同时，暗中一些人仍然在远处观望，一些人却也飞速离开。
而一枚枚传音法剑也飞快传往东海各地。
若是林道年所说不假，东海这番是变天了。
……
不过天门宗诸人此时的心思也没在他身上。
尹余和张仲坚直接看向了林道年。
方才在棋盘之内没开口，不代表两人会将此事放下。
血魔邓玉蝉到底遭遇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进入万法门？
两人只知道，此事和内门脱不开干系。
“此事并非你们所想那样。先将大典之事完成，我再将此事前因后果说给你们。”林道年叹口气道。
“那我就等掌门找个好点儿的理由了。”尹余冷声道。
林道年看向众人，开口道：“大典继续。”
虽然众人心思根本不在大典上，但将大典完成才是重中之重。
……
两日后，顾笙在房间之中睁开双眼。
总算彻底将神灵局之中的收获全都消化了，修为倒是更进了一截，起码省了十几年的苦修。
而且气血之盛，已经到了通脉境的极限了。
“从某方面将，这也算是无心插柳了吧。”顾笙失笑道，倒是没想到竟然无意间将武道修为推到通脉巅峰了。
可惜自己恐怕很难修炼出武相来，更难以凭借武道修为与那些武道高手争斗。
不过反正是白来的，能提升肉身强度也是好事。
“公子，还有三个时辰便到了，要不要先吃些东西？”颜如玉进门说道。
虽然已经入门了，不过她还是喜欢称呼公子，她也喜欢这样。
“好”顾笙点点头，检查一下自身的状况，正是巅峰状态。
之前的事可还没完，如今四宗弟子都被困在神灵局之中，若不抓紧时间剿灭四宗，还是一场麻烦。
因此大典刚刚结束，门中就起了三艘大型飞舟，几个长老带队，直扑飞羽门。
“师兄！你是喜欢这个，还是喜欢公子？”颜如玉跳到顾笙身上，古灵精怪道。
“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顾笙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
颜如玉腻着他蹭了蹭又跳下去娇笑着离开，还伸手想去摸正在看书的摄提，结果抓了个空，还一脑门撞门框上。
顾笙突然觉得颜如玉在某方面和朱厌有点像。
没过多久，就端上来一桶米饭和不少肉食，这米粒晶莹剔透，其中蕴含的灵机比起龙牙米更盛。
而肉食倒是一种四境巅峰的兽类。
最重要的，这些都是门中提供的。
免费的。
说实话，客门弟子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多少感觉有点儿奇怪。
吃完饭，又休息片刻，顾笙走到舱外，便看到不少人站在甲板之上，看到他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此处不但有客门弟子，还有内门的弟子，倒是混于一处了。
顾笙就感觉脑后生风，还没等他反应，一只手已经拍在他脖子上了。
“我想到怎么破解你那门术法了，回头咱俩再试试。”一个颇为爽快的女子声音响起。
“好啊。”顾笙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柳如眉。
“说起来你小子还真挺厉害，这才多久，都强出我好几头了。”柳如眉有些感叹道。
“对了，柳师姐，你的酒送我几滴。”顾笙想起一事来说道。
“你柳师姐是那么小气的人么？送你一壶，你若来我这里喝酒，管够。”柳如眉哈哈大笑道。
“算了，柳师姐的酒，一般人都喝不起。”顾笙说道，柳如眉的酒太要命了。
此时前方已经能看到一片大地的轮廓，而在大地中央，则是数十座冲天的剑峰，如同一柄柄剑矗立在大地上。
这便是飞羽门的宗门所在，剑屏。
靠近后便可以看到剑屏外，大阵闪耀，而飞羽门弟子正在一座座剑峰之上，脸色惨白，神情中满是恐惧。
“天门宗莫非要赶尽杀绝么？”三个日游境的高手飘在天空之上，看着前来的飞舟，一脸怒色。
“这不是明知故问？你们又何尝手下留情过？”张仲坚嗤笑道。
“少说废话，直接动手吧。”尹余澹澹说道。
一个内门长老飘到空中，手中拿着一面镜子向着大阵照去。
这镜子有个名堂，叫做破阵镜，专门用来寻找法阵弱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这人不怎么记仇
破阵镜在大阵之上扫过，很快便发现几个点的薄弱处。
飞羽门掌门拿出一把弓，箭失彷若一个太阳让人睁不开眼，脱手便消失，再出现时已到了拿破阵镜的长老面前。
不过那长老祭出一个黄盖车架，自己则是坐在车上。
那太阳撞在车架上，顿时发出轰鸣，车架被推着后退百米，冒出缕缕青烟，却没受什么损伤。
另外一个长老祭出几枚青色珠子打出去，落在那几个薄弱处上，轰然炸开一团雷光，雷光仿佛要将周围一切吞噬进去。
法阵的运转顿时停滞了一瞬。
“出手！”尹余喝道。
飞舟上弟子顿时祭出法器，或者施展术法，如雨一般朝着那几个点落下。
顾笙先是画出九把飞剑，飞剑上都是有一枚眼睛，冲着顾笙眨眨眼，然后如同游鱼一样混入如雨落下的攻击之中。
不过片刻，法阵顿时微微发出鸣声。
飞羽门掌门和仅剩的两位长老不断出手，怒吼连连。
不过哪怕是日游境的高手，也难以阻挡如此多修士一起出手，何况天门宗的六境修士便有足足五人，又专门携带了宝物而来。
尤其是两个长老，一个拿着破阵镜不断观察薄弱之处的变换，另外一人则是不时祭出雷珠。
其他人便随着雷珠攻击之处，而转换目标。
半天之后，飞羽门大阵运转便有些不畅，数十座剑峰上不时有大阵停止运转。
一日一夜之后，随着一声爆鸣，飞羽门大阵闪动几下，随后突然消失，众人的攻击顿时落到剑峰之上。
“天门宗！”飞羽门掌门与两位长老怒吼一声，双眼几乎滴出血来，数千年传承的宗门之地，就这么被破了。
“我与你们誓不甘休！”
飞羽门掌门和两个长老化作三道虹光，直奔远处。
“想跑？哪那么容易！”尹余、张仲坚和两名长老早就防备他们要跑了，见状立刻追上去。
尹余祭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绳索，瞬间飞到一个长老身后，便要将他捆住。
“落！”那长老转身祭出一个玉板打在绳索上，那绳索顿时金光消失，如同凡物一般朝着下方落去。
这玉板也有个名堂，叫做落宝牌，是上古之时一位阳神的宝物，一共一套六张，而飞羽门长老虽然仅仅得到一张，但也威力不凡。
普通法器被打中，立刻灵性全部被封住，便如同凡物。
尹余又拿出一个瓶子，从中飞出一道散发着红白黑三色光芒的神水来，如同一条毒蛇朝着那飞羽门长老扑去。
那飞羽门长老知道不能硬接，此水叫做三光神水，如果被扑到，立刻便会化成脓水，便连魂识都要消散。
当即拿出一个皮囊，从里面飞出无数金色虫子，撞进三光神水之中，那些虫子本是水火不侵，不过遇到三光神水便立刻消融，不过片刻那三光神水便扩大了一圈。
那三光神水化成的小蛇，竟然人性化的打了个饱嗝，然后甩了下尾巴又飞回尹余手中的瓶子里。
尹余趁此机会祭出两个圆环，在尹余手中一消失，便扣在飞羽门长老手脚之上，那飞羽门长老顿时浑身发软，没了一点儿力气。
……
张仲坚则是在天空一路狂奔，却又不像修士那样驾云或者驱使法器飞行，而是如同在大地之上一般，速度更是极快，不断拉近与飞羽门长老的距离。
双方一直追到海上，张仲坚脚下一蹬，天空一震，速度便再快了一截，如同大鹏一样扑向那长老头顶，一拳砸出，却是传来无比吸力，就连下方海水都倒涌向天空。
……
另外两个长老则是驾车追着飞羽门掌门，双方一路追赶，眼看便到了海上，又跨过一座又一座大岛。
……
而在飞羽门宗门之地，随着大阵被打破，天门宗诸多弟子便攻入剑峰。
顾笙驱使飞舟，除了颜如玉和李剑心、摄提，还有几个客门弟子在上面。
围着一座剑峰转了一圈，只见上面楼阁亭榭，到处都是花圃药园，山顶还有一株巨大的桃树，上面的桃子青涩，只有小儿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一丝丝甜香味。
“可惜，还没熟。”顾笙微微摇头，飞羽门这株万寿桃可是颇有名气，普通人吃上一颗能延寿百年。
据说还是飞羽门祖师当初在灵州挖来的。
随后又朝着大殿较多之处落去，此地已经没了飞羽门弟子。
实际上飞羽门的核心弟子早就遣送走了，天门宗众人来时，看到的只是些修为低下的普通弟子，甚至是刚刚入门两三年的。
而这些人之前也都逃到山下，大阵一破便做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
如今各峰只剩下一些鸟兽，甚至就连那些仙鹤都感觉到大难临头，飞走逃命。
顾笙也懒得去追这些人，直接来剑峰上看看有没有收获。
到一处精舍较多的位置跳下去，进房间一看，里面除了摆设还在，便是些不太值钱的东西。
连走了几处都是如此。
那些普通东西顾笙也看不上。
顾笙架着飞舟直奔中央主峰，花了些时间找到藏经阁，推门进去后只见一片凌乱，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
不过剩下的书倒也不少。
毕竟时间太短，从天门宗传递消息过来到众人抵达，最多也就大半天的时间。
天门宗弟子又大多困在神灵局之中，剩下的也没多少，更拿不完藏经阁中数千年的收藏。
只是将一些重要的典籍带走。
刚好，那些典籍顾笙也不太在乎。
飞羽门的功法还不如《天剑九经》，更不如《归元经》，而顾笙的《阴符七术》不比这两门功法要差，甚至还要强上一筹。
顾笙画出十几只朱厌落到地上，示意他们帮自己找找杂书。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本能过于强大，一只朱厌看着另外一只朱厌就是一脸厌恶，上去就是个大嘴巴子……
十几只朱厌刚落到地上就打成一团。
旁边颜如玉看到笑的直不起腰，一只手搭在顾笙肩膀上，笑个不停。
“公子，朱厌自己都看自己不顺眼。”
“这些家伙！”顾笙微微摇头，又画出十几个颜如玉来，一个个只到膝盖那么高，看起来晶莹可爱，如同孩子一样，一落地冲着顾笙微微躬身，然后迈开小腿跑向四周。
口中还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
“唉？”颜如玉抱住一个小颜如玉上下打量，看了半天后凑到顾笙耳边笑嘻嘻道：“公子，我突然有个想法。”
“先收起你的想法，把这里杂书找出来。重点是和上古有关的，其次是灵州相关。”顾笙在她脑门上拍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颜如玉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想法。
这家伙古灵精怪的，有时脑洞比被人开瓢了还大。
有十几个小小颜如玉帮忙，动作顿时快了不少，顾笙一边走一边将书往乾坤袋里收。
中间也有其他弟子进来，看到顾笙在便要离开。
“等下，把书分类一下，杂书挑出来，其他的装好送回门里。”顾笙看到有内门弟子进来后看到自己就要走，立刻找到苦力了。
没多久就拉来十几个内门弟子。
小半天的功夫，便将杂书全都分类出来，顾笙直接装走，等看完后再交给门里。
至于其他道术、武道、炼器、炼丹类的书籍，顾笙倒是没太大兴趣，以后什么时候想看再到内门藏书阁去看就行。
等从藏经阁中出来，其他地方也正在清点。
门中长老发了信号，所有人立刻回到飞舟上。
只见尹余和张仲坚已经回来，倒是另外长老还没回来。
尹余神采飞扬的点了几个五境弟子，又点了十几个四境修士让他们在这里守着，其他人上飞舟再次出发，前往花满楼。
这次的目标只有飞羽门和花满楼。
毕竟这四个宗门虽然伤亡惨重，但像他们全都在几日间打破大阵，踏平宗门，也不现实。
毕竟万法门虽然伤亡颇大，大损元气，但损失比飞羽门要小不少。而五法宗更是佛门一支，虽然教义偏激，与其他修佛宗门并不和睦，但好歹算是佛门一支，其他佛门宗门未必不会插手。
这次只要能借机吞掉飞羽门和花满楼，便足够天门宗消化的了。
顾笙到了船上，先花时间将各种书籍再次分类一下，其中果然有大量杂书与天门宗不同，都是由飞羽门的人所写的，留给后人。
虽然内容有不少接近的地方，不过这点倒是无所谓。
顾笙将少数看过的拿出来装进另外一个袋子里，便拿起一本关于灵州的书籍开始翻看。
自上古一来，灵州之中便是高手辈出，传承万年的宗门并不少见。
更不用说还有强横异族，如朱厌、大风的族群之中都有大能存在。
便连人仙阳神也偶有现身。
如今大夏朝廷的皇帝，已经在位超过五百年，据说便是一位人仙境的高手。
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也都实力强横。
除此之外，灵州更有三十六州，每个州都比永州岛要大上十倍，坐镇各州的刺史，也都是日游境的高手。
可以说灵州是人族的璀璨之地，远不是东海能比的。
这本书中便记载了一段飞羽门修士在灵州游历，遇到一地将领与水君大战，人族军队血气冲天，而水君也有数万水族大军，双方杀的日月无光，数条大河改到，一直打了一个多月。
最后那将领将水君斩落，朝廷再下令移祀改祭，设立另外一名水君。
这段战事在书中占有极大篇幅，顾笙也是看的心驰神往。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早晚会去灵州，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五境修士在东海算是一号人物了，但在灵州真算不了什么。
起码也要到六境，才能前往灵州。
将书看到最后一页，顾笙也不看完，直接收了起来，换成另外一本书继续看。
如此过了两日，飞舟抵达花满楼所在的万花谷，不过此时早已人去楼空。
错了，连楼都没了。
只见万花谷中各种美轮美奂的建筑，处处都是鲜花装点，然而最中央的万花楼却是消失不见。
“算他们跑得快。”尹余对于这种情况倒是毫不意外。
毕竟万花楼的那些人又不是死人，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就连飞羽门被灭宗的消息也传出来了，万花门的人自然要跑。
万花门在几个宗门之中，算是实力最弱的。
加上这次损失惨重，更不可能抗衡天门宗。
尹余伸手在空中一点，便出现一副东海地图，上面连东海各处隐秘岛屿的位置都有。
顾笙立刻开始将这地图记在心底，这可比他之前得到的地图要齐全多了，范围更是大得多。
尹余伸手在上面点出上百个位置，然后道：“这些地方需要你们去走一趟，询问他们飞羽门的核心弟子还有万花楼的人跑到哪去了，另外让这些区域的世家大族到天门岛去一趟，时间就定为三个月后。”
说罢，尹余点了几个人：“顾笙，海棠，你们挑十个弟子，前往这一片区域。”
“柳如眉，魏无涯……”
尹余连着点出十个五境修士，让他们带人前往。
“顺便看看有没有不开眼的，若是有便处理了。若是遇到六境修士便直接离开，传信给我。”
“完事之后，便直接回宗门，限你们一个月时间。”
顾笙拱拱手，在客门弟子中点出些相熟的，基本都是在离岛和摩柯崖上打过交道。
然后便放出飞舟，跳到飞舟之上。
“看来我们这次要一起行动了。”海棠笑道。
“海棠师姐！”
“这次行程想必不会太难，遇到不开眼的便直接杀了就是，杀个人头滚滚，就没有人敢有小心思。
”海棠笑道。
顾笙微微点头，实际上这是趟好活。
收获想必不会少。
看其他四境修士轻松的模样就知道了。
反正这次就是将原本飞羽门和花满楼的影响力抹掉，展现一下实力。
看到不开眼的，便直接杀了，然后扶持其他人上去。
看到不顺眼的，也直接杀了，然后扶持其他人上去。
唯一让顾笙觉得比较有趣的是，永州岛也在顾笙要去的范围之内。
估计是尹余有意为之。
倒是正好可以去看看无夷。
顺便将之前的仇报一下。
顾笙这人不怎么记仇，尤其时间都这么久了。
这不正好赶上了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改朝换代
花满楼在天门宗的东北方向，前往永州要先经过飞羽门，随后抵达永州东北角。
飞了三天半之后，顾笙便遥遥看到永州东北突出的一角悬崖，看上去如同大地长出一个角来。
“公子，是北角！没想到吧！我颜如玉又回来了。”颜如玉指着前方陆地雀跃道。
顾笙觉得颜如玉此刻颇有“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神韵。
不过几年前两人经过这里的时候，还是刚刚在罘港大闹了一场，驾舟而行，绕过此地前往天府。
当时还有凤九从天而降。
如今虽然同样是驾舟而行，不过情况完全不同了。
“顾师弟老家就是这里？”海棠从船舱走出笑着问道。
“是啊，当初他们可追杀我和公子好久！”颜如玉立刻道。
“这倒是有趣，估计他们绝对想不到……”海棠饶有兴致道。
至于客门弟子入门之前被通缉被追杀，她倒是司空见惯了。
习以为常。
她自己当初为了搜集资源，连抢十三个州，跟朝廷、世家大打出手，一路厮杀苦战，想她死的人没一万也有九千九。
后来，她找个机会回去把人都弄死了，立刻心思澄净了，回去后闭关再出来就突破到了五境。
沿着海岸到了罘港，只见下方人流熙熙攘攘，不过不是繁华，而是充满某种慌乱。
大量士卒兵甲聚集在港口上，准备装船。
“看样子这大赵朝廷情况不妙。”一看这状况，顾笙就知道大赵朝廷八成战事不利。
要知道罘港此处已经是永州北部，大赵的核心地带，在此处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恐慌，说明叛军已经近了。
顾笙想了想，直接往南方飞去，飞了千多里，就看到摄提从船舱中飘了出来，不断汲取周围的灾殃。
再往前没多远，便看到下方矗立着大营，而前方平原便是战场，无数士卒正在战场中浴血厮杀。
从这战场之中也能看出官军情况不妙，战场上不少身高体壮气血惊人的力士横冲直撞，这些力士不怕死不怕疼痛，对于普通军队来说极其棘手。
“之前答应你的灾殃之地，你就在此等我，我办完事回来接你。”顾笙道。
“等一下！”
摄提扔下一句就飞回船舱，抓了一摞书后飞出来，直奔下方而去。
“剑心，你也与她一起。若遇到难缠的对手，便传信给我。”顾笙又找来李剑心，交给她一枚传信法剑。
将摄提放下，顾笙才前往西北皇都。
皇都居民上百万，占地巨大无比，最中央的便是皇宫所在。
飞舟降下，立刻惊动了整个皇都。
顾笙将飞舟停在皇宫之外百米高的空中，没片刻便有一行帝驾从皇宫中出来，其中坐在銮驾上的清瘦中年男子便是大赵皇帝。
另有文武百官，展露身形，从各处衙门赶到。
“恭迎上师。”大赵皇帝率领文武百官恭声道。
飞羽门的修士也常驾着飞舟，永州之人又极少见到宗门修士，此时竟然没认出顾笙等人的身份不对。
他们还以为是飞羽门的修士来了。
顾笙扫了一眼，大赵皇帝竟然是夜游境的修士，而且实力在夜游境中也是不弱。
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是二三境的修为，其中实力最高的也不过三境巅峰。
顾笙提笔一画，便是数把飞剑飞出，往下一落，大赵皇帝连反应都没有就被绞碎。
其他人几乎都看不到飞剑所在，只感觉眼前好像有什么动了一下，皇帝便没了声息，众人心中有些奇怪的扭头看了一下，只见皇帝变成一堆碎块。
满朝文武大臣都是大惊，然而又不敢反抗。
几个文臣悲声道：“上师，这是何意？”
“飞羽门已灭，我等乃天门宗之人。赵家之人一个不留。”顾笙澹澹道。
“什么？”所有人顿时大惊。
其中有的并非世家出身的文臣甚至还不知道飞羽门是什么，不过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人精，从顾笙的话中就能听出前因后果来。
大赵皇室背后的人是飞羽门，而如今飞羽门被灭了，灭掉飞羽门的天门宗要清除飞羽门在此地的一切根基。
而且飞快反应过来，有人立刻上前一步：“我等谨遵上师旨意，不过皇室实力非我等能抗衡。”
这人几乎瞬间想清前因后果，立刻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大赵皇室背后的人若是回来怎么办……大不了身死族灭。
可若是把握住了，说不定自己家族便能如同大赵皇室一般，建立新朝，掌握一国。
不用顾笙有什么举动，几个四境修为的客门弟子就落下。
“你倒是机敏，此事自然有我们出手。”他们一看顾笙下这样的辣手，就知道顾笙八成和这个大赵朝廷有仇。
此事自然不会手软。
“还请几位将军派兵包围皇城，再派人缉拿各地赵氏族人。”那人又对几个将领拱手道。
几个将领脸上复杂万分，不过此时不敢说个不字，只能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颜如玉趴在船头上问道。
“回禀上师，在下朱樟。”那人闻言立刻恭敬道。
“这人倒是个好苗子，都想将他带回去打理事情了。”颜如玉对顾笙道。
“愿鞍前马后为上师效命。”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诚意，反正是一脸惊喜的连忙回答。
“算了，别想你那几匹马了。”顾笙笑道，他倒是隐约猜到颜如玉是在想什么了。
当初刚入门之后，得了几匹龙马。
带回去后，颜如玉养了十天就不想养了，又送回客门。
随着顾笙名声越发大，客门便一直安排人帮颜如玉养着马，颜如玉偶尔会去看看。
“公子！”颜如玉撒娇道：“主要公子如今地位不同，事情越发多了，很多事情需要人出面才行。我看此人机灵得很，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狡辩！”顾笙在她脑袋上敲一下。
颜如玉做了个鬼脸。
“做事去吧。”顾笙直接道。
“谨遵上师法旨。”朱樟躬身道。
“顾……顾上师？颜上师？”人群之中一个青年官员有些犹豫道。
声音不大，但顾笙耳目何等聪颖，立刻就看了过去。
“罗信？”顾笙仔细看了几眼方才看出，对方留了胡子，自己一时间竟然没看出来。
“正是我。想不到顾上师还记得我。”罗信有些拘谨道。
此人正是当初顾笙在新宁府时的邻居，罗信还常常带着同学到三味书屋里谈天说地。
后来顾笙潜逃之后，罗信花了些代价将三味书屋买了下来。
后来顾笙和颜如玉披着人皮回了趟新宁府，还进去转了一圈。
“真的是你？怎么老的这么快？”颜如玉有点儿惊喜。
顾笙伸手一抓，罗信便飞到船上。
顾笙看了下，罗信竟然有引气境的修为，虽然仅仅是二境，不过看样子自己走后他也有些奇遇。
“顾上师，颜上师。”罗信拱拱手，又是惊喜又是苦涩。
“叫顾兄和颜姑娘吧，我也没那么多礼数。”顾笙直接道。
“那就冒昧了，顾兄，颜姑娘。”
“当初你挺豪爽一人，怎么这样了？”颜如玉觉得现在的罗信有些陌生，丝毫没有当初的豪爽劲儿，反倒小心翼翼的，顿时觉得无趣。
“这几年经历颇多，实在是一言难尽。”罗信苦笑道。
顾笙画出几把椅子，桌子，几人坐下闲聊。
从罗信话语中，顾笙才知道情况。
当初顾笙走后一年，新宁府便被叛军占了，当地广泽观中派出高手，直接打破了城池。
罗信只得逃回南方老家，然而没几个月，老家也被叛军攻占，罗家之人大半身死。
罗信带了些财物，以及剩下的家人坐船向北，一路到了罘港辗转来到皇城，参加恩科，录入三甲，先是入了翰林院，又花钱疏通，如今乃是中书舍人。
罗信看着顾笙和颜如玉两人，心中羡慕万分。
当年自从破家北逃，才明白钱财都是身外物，因此一直以来在皇都寻访名师，如今也不过勉强达到引气境。想要再进一步已经难上加难。
而这两位故人，如今反掌之间便颠覆了大赵朝廷，满朝文武连怨言都不敢有。
有心想要询问两人经历，却没问出口。
毕竟双方差距如今太大了。
倒是颜如玉突然想起一事：“当初总去书屋的，有个姓陈的女扮男装的，你知道情况怎么样么？”
她还记得当初那个女人没事总围着公子打转。
让她恨的牙根痒痒。
不过如今早就不在意了，只是看到故人后突然想起来，问上一嘴。
罗信闻言后脸色先是一变，随后才道：“正是贱内，如今在家相夫教子。”
“别多想，她就是看到故人欣喜，好奇之下问问。”顾笙说道，心下也觉得无趣。
本来看到故友还有些开心，结果对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让他没了兴致。
顾笙与罗信又聊片刻后，便送他下去。
其他人看着罗信一脸羡慕，没想到罗信竟然与这上师是相识。
罗信心中则是万般复杂。
“如玉，你去将那个国师抓来。”顾笙想了想说道，他以前以为那个国师和神庭道有关联，不过刚才从罗信的口中得知，似乎不是如此。
那国师如今正在城外祈星坛做法。
不过现在不用做了。
……
而下方，几个将领直接召集兵马进皇宫缉拿皇族之人，其中偶尔遇到有修为在身的，便有天门宗弟子出手。
哪怕实力再高，便是三境巅峰的修为，也是翻手便能镇压。
此时那些将领才略微明白一点儿双方的差距，单单这些人的实力就如此恐怖，何况带头的那个修士。
“上师，请问后宫嫔妃如何处理？”有将领问道。
“你还想留下几个？”那天门宗弟子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叫做雨竹，此时似笑非笑道。
“不敢，不敢！”那将领被吓了一跳，连连道。
“自然是全杀了，斩草不除根，岂不是我办事不利？”雨竹手指一点，那将领顿时化作灰灰。
将周围的兵将吓了一跳，不少人想冲上来拼死，但最后还是敢怒不敢言。
“他女儿是不是就在宫里，所以手软啊？”雨竹随意问了下旁边的副将。
“没有，徐将军只是”那副将才说了一半，整个人就化作飞灰。
“不是么？我杀错人了？”雨竹又问另外一个裨将。
“没杀错，没杀错，徐侯爷的女儿乃是……丽妃，没错，上师没杀错人。”另外一个裨将吓的魂都要飞了，连忙说道。
“那就对了，你来替他。一会儿将他满门也杀了。”雨竹满意的点点头。
……
只用了小半天的时间，整个皇城里的皇族就被杀绝。
至于有没有跑掉几个，顾笙倒是不在乎。
不过颜如玉去抓那个国师，竟然扑了个空，倒是让顾笙有些意外。
颜如玉在祈星台抓了几个人询问，方才知道那个国师在半天之前，突然口喷鲜血，随后脸色大变，匆匆离开祈星台，便再没出现。
顾笙顿时觉得这国师有点儿意思。
估计他是借助祈星台施法，然后突然被反噬，察觉出不对来，直接就跑路了。
不过跑了就跑了，顾笙也不太在乎。
此时他正在皇室宝库之中，转了一圈后手中多出三个玉瓶，每个瓶子里是三十滴天乳。
这东西虽然对他用处不大了，不过倒也价值不菲。
至于剩下的东西，一会儿分给同行的弟子便是。
到了晚上，顾笙坐在大殿之中，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颜如玉好奇坐龙椅是什么样子。
片刻后得出结论，椅子太大，后背太远，坐在那连椅背都够不到，一点儿都不舒服。
而朱樟和满朝文武都站在下面，连头都不敢抬。
“让前线继续，就这个位置，起码打足半个月。”顾笙在空中画出一幅地图，在上面点了一下，正是摄提所在的拿出战场。
众人不明其意，不过朱樟老老实实道：“启禀上师，叛军兵锋凶勐，前线未必能挡得住。”
“他们能挡住。”顾笙澹澹道。
“之后这皇帝，就由你来坐。”顾笙指了下朱樟。
“在下愿随上师离开，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朱樟立刻跪地乞求道。
“好好当你的皇帝吧。”顾笙摆摆手。
“遵上师法旨。”朱樟立刻说道，心中狂喜，之前听说罗信与顾笙相识，他还担心了一下。
至于随顾笙离开……给人鞍前马后，哪有当皇帝自在？
哪怕只是仅仅数十年，对他来说也是以前从没想过的。
而且，未必是数十年。
如今满朝上下的眼界突然都打开了。
“如今赵氏已亡，国号还用大赵不妥，请上师赐国号。”
“你们自己决定。三个月内，派人前往天门岛。至于天门岛的位置，回头会有人告诉你们。”顾笙又交代一句，就起身大步离开。
顾笙在皇城停留了两日，主要便是与颜如玉在城中闲逛。
毕竟当初他和颜如玉还想过来皇城转转。
至于城中刚刚经过大变……完全没什么影响。
毕竟兵马府的兵卒挨个砸开商家的门，勒令他们必须开业。
然后又把老百姓都赶到街上，必须要做出一副繁华景色，让上师游览的尽兴。
起码颜如玉玩的挺开心。
越发觉得像朱樟这么机灵的人，就应该带回去帮她养马。
如此呆了两天之后，顾笙拿了神庭道的几处位置，便驾飞舟离开。
顾笙等人走后，满朝文武才稍稍松口气。
不少人还觉得不可思议，大赵竟然就这么变天了。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朝廷几年前还通缉过顾笙，如今一些偏僻地方还贴着顾笙的通缉令。
更让无数人唏嘘。
不过也有好消息，看那位上师的意思，是不用担心叛军的问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委屈了
肃元府元山宫，数年前曾经毁于一旦。
就连神庭道的人大部分也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出现一个高手，短短数分钟内便将元山宫夷为平地。
只有少数几人根据现场残存的冲天杀意，猜出是那只逃出来的大风做的。
之后神庭道的人还担心防备了许久，不过那只大风再未出现。
如今，元山宫刚刚重建好不过半年，比起当初的元山宫更加庄严宏伟，道观之中面积广大，占地数百里，每日点香都要骑马才行。
而香火更加鼎盛。
周边的百姓每隔一段时日，都要来元山宫参拜上香，否则便不受神灵保佑。
而且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牌子，每次去上香都会留下印记，若是一段时间未曾去上香，全家都要充军。
如此一来，元山宫的香火自然鼎盛。
不过除此之外，神庭道的道士在这里倒没多少恶事。
毕竟，神灵受香火杂念影响，普通百姓心中怨念恶意越深，神灵受到的影响越大。
因此本地百姓在神庭道的治理下，生活的倒也不算太差。
除了不时会有人失踪以外。
一个中年道士从大殿前走过，路上排队的百姓看到道人，都是纷纷拜见法师。
中年道人微微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目光却是冰冷，如同在看羔羊一般。
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个姿色上佳的少妇，中年道人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
随着他手指一动，那少妇目光先是一阵迷离，随后恢复清明，彷若无事发生一般。
不过在上完香之后，少妇却是双眼发直，一步步朝着大殿后某个方向而去。
“如意，如意！”一个青年男子不断去拉女子：“你怎么了？”
“我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喊我……这是仙缘，你别阻我仙缘……”女子双眼发直说道。
“如意，你……”青年男子大惊，只觉得面前的妻子完全陌生，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
“这位善信请自重。”远处一个道士看到这一幕后上前道。
“这是我夫人……这，这……好像是入了邪一样。”青年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善信！”道士脸色一沉，喝道：“此乃神灵栖身之地，不容善信胡言乱语！”
“有声音在呼唤我，仙缘……”女子仍然双眼发直的重复。
道士看了眼少妇的姿色，眼中闪过一抹诡异：“这位女善信乃是有仙缘之人，日后再非凡俗，善信还是请回吧。”
“来人！”
“不，不……如意……”
看着青年男子被拉走，道士对身侧做了个眼神，自然有人送这男子一家老少上路。
毕竟，少一个两个香火信众无所谓，不能让他们污染了神灵。
就在此时，一艘飞舟从远处疾飞而来，短短数息便到了元山宫上空。
“不知道是哪位道友驾临？”道观中的诸多道士纷纷抬头看去，两个夜游境的道士踩着飞鹤飞到空中。
然而才飞起一半，一条大布口袋仿佛将天空都遮住，直接将两个道士罩进里面，随后变成巴掌大小飞回顾笙手里。
看到这一幕，神庭道的倒是立刻明白来者不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而且实力竟然这么强，观主和一个长老直接就被人收走了。
“什么人？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本神的道场捣乱！”一个虎头人身的神灵从观中飞出，神态暴怒。
“赤虎元山真君显灵了！”道观中无数百姓一脸激动，纷纷跪下磕头。
“区区香火神灵而已。”顾笙冷笑一声，便要动手。
五境修士他都打死那么多了，如今岂会在乎永州岛的一个香火神灵。
“师弟不要动手，之前只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香火神灵，我来试试她的手段。”海棠见猎心喜道。
当即祭出飞蛇印，大印到了空中便一分为二，印上的双翅飞蛇扑向赤虎元山真君，口中喷吐毒液，而大印则是挡在飞舟之前。
这法器竟然攻守兼备。
不过攻守兼备，也就说明哪方面都不算精通。
那赤虎元山真君浑身缭绕灵光，其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张口便是一声虎啸，就连空气都如同玻璃一样被震碎。
下方普通百姓受到波及，更是直接被震晕过去，一个个双耳流血，当场被震死的也不在少数。
那双翅飞蛇与赤虎元山真君交手几个回合，不过是个平手。
“这赤虎元山真君的实力倒是不差，相当于五境修士了。”顾笙倒也不算意外，如今神庭道占了半个永州，数千万百姓的香火愿力加持，对方有这样的实力也不足为奇。
在五境之中，也只能算是较弱那种。
放在神灵局之中，连入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在永州，确实是顶尖高手了。
朝廷能挡住这神庭道，看来那个国师居功甚伟。
可惜，跑的太快，不然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
“有点儿意思。”海棠神色轻松自如，见赤虎元山真君挡住飞蛇也不生气，又祭出一座山峰，到了空中便迅速变大，直接砸了下去。
正是宁一真的翠叠峰。
那赤虎元山真君抬头吐出一道灵光，然而哪挡得住这山峰炼制的法器？
宁一真在五境之中也不算庸手，只是遇到了凤九，死的憋屈无比。
赤虎元山真君直接被当头砸下去，砸碎大片道观。
翠叠峰随之落下。
“轰！”
一座山峰砸到大地上是什么样？
半个道观都被夷为平地，大地被撕裂，泥土如土龙升腾。
不过在那之前，顾笙伸手一抓，便将道观中无数被震晕的百姓抓起，随手放到外面。
“顾师兄心善。”有客门弟子笑道。
“确实心善。”旁边的客门弟子点点头。
顾笙心下哑然，他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只不过随手为之而已。
不得不说，客门弟子的行事和手段，确实没几个善类。
海棠控制翠叠峰砸了十几下，整个元山宫被砸成一片平地，泥土被砸的和钢铁一样夯实。
至于元山宫的道士，则是和泥土融为一体，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这下元山宫再建之时，连地基都不需要打了。
顾笙倒是觉得有些好玩儿，他刚刚注意到海棠似乎哪里不平砸哪里，故意将元山宫砸的一样平整。
甚至有几下根本没砸在赤虎元山真君身上，反而是把边边角角也给砸平。
强迫症没跑了。
“竟然还没死？”海棠抬起翠叠峰看下去，隐隐能感觉到下方那个香火神灵的气息还在，不过虚弱了不少。
一个小了数圈的赤虎元山真君从土中钻出，头也不回的朝着远处遁去，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赤虎元山真君虽然受香火杂念影响，性格乖张暴躁，此时却是被海棠砸怕了，一抓到机会赶紧逃命。
尤其他刚刚看到飞舟上有不少人在，出手的只是其中一个。
“到底是哪来的修士，竟然这么恐怖？”
“这种香火神灵除非香火断绝，否则很难杀死，便是打死也能在香火中再次诞生。”顾笙说道。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抗打。”
顾笙架着飞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没多久就见赤虎元山真君落入一个道观之中，同样香客漫山，不过这道观规模倒是小了不少。
赤虎元山真君飞入其中之后，气息迅速变强许多，显然这里祭拜的也是它的神像，在这里恢复不少。
顾笙伸手一抓，下方香客顿时被抓起放到一边，不少人直接吓晕过去。
海棠再次祭出翠叠峰往下砸，同样的平整，同样的夯实。
刚刚恢复一些，又被砸回原状的赤虎元山真君再次朝着远处逃去。
顾笙再次远远吊着，这次赤虎元山真君却是直奔东南方向，没片刻便到了新宁府广泽观上空，大吼一声：“有敌来袭，还不出来助我？”
风轮广泽大王顿时脚踏风火轮手持大月飞上来。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才说了一半就看到缩小好几圈的赤虎元山真君，顿时狂喜：“你怎么这么大一点儿了？”
之前他被凤九打的元气大伤，好久才恢复原本实力。
比起赤虎元山真君，弱了好几筹不止，没少受窝囊气。
直到后来赤虎元山真君也被那女人打的狼狈逃窜，双方差距才拉平一点儿。
没想到还没过几年，对方又被打的这么惨。
“这次敌人厉害。”赤虎元山真君看到风轮广泽大王的表情，气的心里大骂。
“真君，敢问是哪来的敌人？”几个道人从下方飞起，恭敬问道，心中也有些疑惑。
“不知道，他们上来就打，我都没机会问！”赤虎元山真君气急败坏道。
“莫非是飞羽门的人打来了？还是当初那只大风回来了？”几个道士互视一眼，要知道赤虎元山真君可是相当于五境修为，这永州岛除了飞羽门和几个实力不明的神灵，应该没人是赤虎元山真君的对手。
不是那大风，若是大风的话，赤虎元山真君不可能认不出来。
可飞羽门……也不可能直接出手，毕竟他们背后是万法门，双方都不会亲自下场。
几人正思索间，就看远处一艘飞舟，飞快来到近前。
“不知道我等是何处得罪了道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广泽观观主拱手扬声道，姿态放的颇低。
随后就看到飞舟上一行人，看到其中一个女子的时候他莫名有些觉得眼熟，随后勐然一惊。
他没认出顾笙来，倒是认出颜如玉来了。
当初没抓到颜如玉，他可是惦念了许久，因此这张脸他印象极其深刻。
“没什么误会，也没得罪，只是看你们有缘，顺手打死你们而已。”海棠不知道其中过往，轻笑道，又祭出翠叠峰砸下。
这混账话气的两个香火神灵和几个道士双眼发红，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叫看你们有缘，就顺手打死？
魔头都没有这么凶！
然而那翠叠峰携带天倾之势砸下，赤虎元山真君都被砸出心里阴影了，一闪身就跑了。
只剩下风轮广泽大王“哇哇哇”的怒吼，脚踩风火轮，将大月朝着空中砸出，与翠叠峰撞在一起。
“轰！”
连带大月带风轮广泽大王，以及几个心知不好想要跑路却速度慢了一步的道士，全都消失不见。
整个广泽观也轰然被夷为平地。
“我去追那只老虎，看看它能跑到哪去。”顾笙祭出阴符鼎，整个人跳到鼎上。
“公子带上我。”颜如玉直接扑到顾笙背上，跟八爪鱼似的。
顾笙带着颜如玉便在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朝着赤虎元山真君追去。
追了一个时辰，就见赤虎元山真君在一处占地极大，比起广泽观还大上一圈的道观上空停下。
随后道观之中飞出一架燃烧着火焰的战车，上方站着个有着三只眼，身材高大，相貌威勐，左手金印，右手金鞭的神灵。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道士飞起。
赤虎元山真君见那个恐怖的女人没追来，顿时胆气一壮，冲着顾笙怒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是你们。”其中两个道士看到顾笙和颜如玉后先是疑惑，随后恍然。“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回来。”
这两个道人和顾笙倒算得上是素未谋面的“熟人”。
正是当初神庭道派出捉拿顾笙、凤九的抱元、抱阳两个道人。
当初两人追了许久也没捉到，与麻涞兵分两路，结果没抓到凤九不说，就连麻涞也失踪了。
哪想到才过几年，对方竟然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
“贼道士，没想到还能认出我们！”颜如玉站在顾笙背后嬉笑道。
“当初被你们跑了，如今你们自投罗网，看你们还往哪跑！”两人说着话，冲着那个站在火焰战车上的红脸神灵拱手道：“威灵天尊，还请出手拿下此二人。”
两人倒也不傻，一眼看出顾笙二人的实力今非昔比，就连两人都看不透了。
不过仅仅四年而已，两人就算实力再高，还能是两个神灵的对手不成？
“你认识他们？”赤虎元山真君扭头问道。
“当初便是他们伙同大风，大闹闲云观，之后我二人追捕这两人许久，可惜被他们给逃了。”
“原来是你们惹出来的麻烦！”赤虎元山真君顿时大怒，明明是这两人惹出来的麻烦，这些人为什么上来就打自己？
还有三年前那个恐怖女人，也是上来就打自己。
赤虎元山真君就觉得……挺委屈的。
抱元和抱阳道人的脸色一僵，这是哪的话？
不过两人也知道这些神灵的脑子不怎么好使，也不与他争辩，主要是不敢与他争辩。
“赤虎，连这两个小辈都对付不了，真是妄为神灵。”威灵天尊道。
“刚才不止他们两个，另外一个女人才恐怖！”赤虎元山真君大怒道。
“看我将他们拿下！”威灵天尊道，抬手便将金印打出。
这香火神实际上叫做火车威灵天尊。
之前实力比起赤虎元山真君要稍弱一筹，不过三年前赤虎元山真君被凤九打的伤了元气，如今火车威灵天尊的实力反倒要比赤虎元山真君高明不少。
此时根本没将顾笙两人放在眼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
威灵天尊抬手将金印打出，只见金印化作一道流光砸向顾笙。
顾笙将阴符鼎祭出。
那金印砸在阴符鼎上直接被弹飞，阴符鼎连晃都没晃动一下。
“敢来这里找麻烦，果然有点儿本事。”威灵天尊一击没能建功，顿时大怒，架着战车飞来提起金鞭便打，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
金鞭周围缠绕神光，神光之中有火焰升腾，声势倒是比那金印大多了。
“铛铛铛！”连着数鞭都被阴符鼎挡住，如同打铁一般。
威灵天尊脚下战车突然喷出火焰要将顾笙淹没，顾笙祭出水云旗罩在头顶，水色光华将他与颜如玉笼罩，几乎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威灵天尊见状更是愤怒。
见到威灵天尊玩火，顾笙心念一动，阴符鼎上一条小龙便仰起头喷吐火焰，不过这火焰靠近威灵天尊后竟然被那战车收了去。
不过片刻战车上原本的火焰被替换成顾笙的天火，威灵天尊在上面烫的跺脚，却丝毫都没受伤。
“有意思，竟然火焰难伤。”顾笙饶有兴致的控制另外一条小龙喷吐玄水，看看威灵天尊这次怎么办。
果然，当火焰与玄水相撞，顿时大片天空化作虚无，威灵天尊身躯直接消失大半，飞也似的逃遁到远处，渐渐又生出一副躯体来，只不过体型小了一半。
不但身躯重新生长出来，便连直接化作虚无的火焰战车也再次出现在他脚底。
“此人厉害，还不快来帮忙？小心他的水火！”威灵天尊被刚才那一下惊的够呛，朝着其他人喊道。
这小子明明修为看起来不算高，怎么这么厉害？
“我来助你！”赤虎元山真君飞过来张口便是一声如同霹雳一般的虎啸。
这虎啸专震人魂识，普通修士被吼上一下，魂识顿时陷入凝滞混乱，不过顾笙此时却是毫无反应。
伸手一指，一条小龙张口，顿时一道金庚之气喷出，如同一道犀利刀光。
赤虎元山真君一个躲避不及，便被斩下一条手臂。
“此人比那个女人还要厉害！”这一动手，赤虎元山真君也被惊到了。
顾笙微微摇头，这两个香火神在永州岛根本就没见过什么高手。
遇到对手也不过是仗着实力比对方高出一截，以力压人。
便连与他俩实力相彷的飞羽门弟子都不如。
在顾笙心中，同境界修士，客门弟子实力最强，其次是五法宗和万法门的弟子，再往下是内门弟子，在往下就是飞羽门和花满楼的弟子了。
这两个神灵连飞羽门弟子都不如……其实力连半点儿能入眼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海棠一出手就将赤虎元山真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其是香火神灵，此时死上十次都不止。
顾笙提笔在空中一挑，便是十多柄飞剑飞出，每把飞剑上都带一只眼睛。
十几柄飞剑如同游鱼一般在空中穿梭，几个神庭道的道士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切成碎块，魂识刚刚离体就在阳光下消散。
随后十几柄飞剑就向两个香火神灵围了过去，顿时让两个神灵手忙脚乱。
顾笙提笔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线条。
“轰隆！”一声响雷炸响，一道雷霆直接噼在赤虎元山真君头顶，直接将其噼进下方道观。
紧接着又是一道雷霆噼下，直接将威灵天尊噼了个趔趄，十几把飞剑围着他便是一顿乱斩，只见威灵天尊体型越来越小。
而下方赤虎元山真君窜出来就向远处逃遁，他此时已经从五境跌落到四境，丝毫不敢再打了。
此时赤虎元山真君心中又愤恨又苦涩，最近几年除了挨打就是挨打，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
威灵天尊见赤虎元山真君扔下自己就逃，顿时大怒咆孝，然而又被一剑斩掉脑袋。
随后一个新的脑袋长出来，威灵天尊也不敢停留，调头朝着远方逃去。
“这两个神灵好弱！”颜如玉都有些嫌弃，当初二人在虹桥府看到凤九和风轮广泽大王大战，只觉得险恶无比，一点儿余波都可能要了两人的命。
如今再看，这些香火神灵弱小的让人吃惊。
“确实有些弱。”
顾笙点头道，他也懒得追。只要香火不绝，这种香火神灵就杀不死，这是最难缠的一点。
一条小龙朝着下方喷吐火焰，直接将道观连带下方地窟烧成虚无。
顾笙调头朝着来路飞去，不过片刻便找到飞舟。
落到船上，就听海棠道：“这些东西真是杀不死，只剩手指头那么大一点儿，竟然跑掉了。”
“要杀死这些香火神灵，需要朝廷配合剿灭道观，毁掉法阵，勒令百姓改信才行。”顾笙说道，随后询问：“谁会逼问口供？”
“顾师兄交给我就行。”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开口，正是雨竹。
顾笙拿出布袋往外一倒，两个道士如同滚地葫芦一样掉出来，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便见数道银光打在两人身上，两人顿时缩成一团，如同球一样。
雨竹拎起两人询问顾笙：“师兄要问什么？”
“问问他们，神庭道的总部在哪，神庭道主在哪。”
雨竹点点头，便拎着两人进了船舱。
没片刻便拎着两个脑袋出来道：“问出来了。”
随后将地点告诉顾笙。
“有劳了。”顾笙点头道。
“小事而已。”雨竹从袖子里抽出个水晶瓶子，瓶子里面是一个个小儿拳头大小的脑袋，那些脑袋竟然还活着，一个个面露绝望。
而那两个道士此时虽然只剩脑袋，但也没死，眼中满是恐惧，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雨竹将两个脑袋扔进瓶子，两颗脑袋顿时也变得如同小儿拳头大小。
雨竹颇为满意的将瓶子收起来，看起来很喜欢她的收藏。
顾笙觉得……有些客门弟子看起来比魔头还像魔头。
这爱好也着实理解不了。
顾笙驾驱飞舟花了半日时间赶到神庭道总部所在。
让人意外的，没有道观，也没有什么宏伟建筑，竟然只是山脚数间茅屋而已。
而此时赤虎元山真君、威灵天尊竟然也在此处，而且身形恢复了大半。
此时看到飞舟飞来，身体便是一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神灵。
身高数米，满头赤发，青面獠牙，手持狼牙棒，看起来像是恶鬼多过神灵。
顾笙对这个神灵也算是熟悉。
温元帅。
说起来，一切也是从当初那个孵化温元帅的青云观而起。
否则也没有后面的许多事。
茅屋间飞出几个道士，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了飞舟上众人一眼，微微一愣：“原来是天门宗各位道友。”
“不知道诸位道友为何对我等出手，此地飞羽门与万法门已有约定，天门宗诸位道友在此处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飞羽门和万法门的弟子出手么？”
总算遇到个有见识的，认出顾笙等人衣服上的门派标记。
之前其他人根本没认出来。
看样子这老道士之前也是在外面闯荡过。
实力倒是不算高，只有四境巅峰的修为。
“你莫非还指望搬出飞羽门和万法门来唬住我们？可惜，飞羽门已经宗门破灭，万法门而已自顾不暇。”一个客门弟子似笑非笑道。
“怎么可能？”老者闻言大惊。
不过他仔细看船上众人表情，只见众人或者面带嘲讽，或者混不在意，或者如刚才说话之人那样似笑非笑，心中顿时一凉。
哪怕他再无法相信，此时也信了大半。
实在是此时众人的表情，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等愿附骥尾。”确认对方的话不假，老者立刻便决定先降了，之后再找机会打听情况。
他之前已经从赤虎元山真君和威灵天尊口中得知，这些人实力强横霸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不必了！”顾笙澹澹道，抬手便祭出阴符鼎，几条小龙纷纷活了过来，攀爬再鼎身上张开口。
“不知道我神庭道如何得罪各位，非要置我等于死地？”老者悲愤道。
顾笙突然觉得让这老道士弄的，好像自己是坏人一样。
“大概，是觉得你们碍眼了。”顾笙也不打算让他做个明白鬼，几条小龙喷吐水火落下，便是连绵虚无，并且向着下方蔓延。
所接触的一切都直接被虚无吞噬。
老道士见状不好，大吼：“温元帅助我。”
那青面獠牙的温元帅钻入他体内，老者一下子就膨胀起来，浑身肌肉虬扎，气息从四境巅峰跳到五境，相貌也逐渐变成温元帅的模样。
然后掉头就要逃。
然而一条小龙喷吐一道金庚之气，如同一柄天剑从天空落下，直接将其钉在地上。
“太弱了，如何挣扎也是无用。”顾笙心念转动，两条小龙朝着老道喷出水火，老道丝毫没有抵抗之力便化作虚无，只剩下一个小了大半的温元帅在一边重生后哇哇哇怒吼，结果被又一口水火给直接吞没。
再次复活后只有初入四境的修为，疯狂朝着远处窜去。
至于赤虎元山真君和威灵天尊，刚刚要逃就被海棠用翠叠峰连砸几下，身形再次缩小大半朝着远处逃去。
“这几日你们去各地扫掉神庭道的道观，然后让朝廷稍后派人强制各地百姓改信移祀，所有关于神庭道的这几个神灵神像全部毁掉。”
顾笙直接对其他客门弟子道。
只要将大部分道观、神像全都毁掉，就算偏僻之处还有祭祀残存，这几个神灵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到时不用自己出手，她们自然而然就烟消云散了。
“顾师弟还有其他事要做？”海棠问道。
“去见个老朋友。”顾笙笑道。
“对了，雨竹，你往叛军大营走上一趟，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和官军打足十天。”顾笙喊住雨竹道。
“交给我就是。”雨竹笑的极其灿烂妩媚。
众人约定了时间和地点之后，其他人纷纷散去，顾笙则是驾舟前往无夷所在之处。
数个时辰之后，便到了大河上方，远远便看到一个黄衣女子正踩在河面之上嬉戏跳舞，长袖飘逸，身姿翩若惊鸿，忽若游龙。
身体转动之间，露出洁白脖颈，不经意间露出眸子，便如同星辰。
顾笙轻笑一声，落到河岸上拿出琴来为她演奏。
无夷顿时舞动得越发快乐，嘴角也挂上笑容。
片刻后无夷停下舞姿，扭头朝着顾笙二人看来，笑容婉约，眸子之中满是开心：“这么快便来看我了！难怪我今天突然觉得开心。”
“之前就几次想回来看你，不过被各种事情耽误了行程。”顾笙笑道，倒不是说假。
实际上去摩柯崖之时，就打算找机会回来一趟，结果那次因为归元宗传承的事，一段时间都没离开天门宗。
“你们比尹余有良心多了。”无夷眼睛中都是笑意。
“呀，竟然变化这么大，我都差点要以为时间又过去了好久。”无夷看出两人修为，又惊讶道。
“确实经历了一些事，有些收获。”顾笙道。
“你们人族的提升速度要比神灵快得多了。”无夷点点头道。“不过这么多年我见过无数人，也没见有人比你进步更快的。”
无夷将河水分开，两人随着她走进水府。
顾笙发现自己竟然还看不出无夷的实力，果然，无夷起码是六境的修为。
不过永州这里竟然能诞生六境修为的神灵……尤其无夷只掌管一条河而已……
到了府中坐下，顾笙与无夷说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说说海外见闻，说说离岛，摩柯崖。
无夷听的极有兴致。
不时发出一声轻呼，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实际上对于她的实力来说，只是一些幼童在打闹而已。
又说到九凤，无夷突然道：“啊，我知道她。之前她到处找你行踪，还找到我这里来，我和她打了一架。”
无夷说这话的时候颇为欢快，似乎一点儿都不为跟九凤打架而生气，反倒觉得很好玩。
认识这么久，顾笙就见到无夷明确讨厌一样事物，就是香火神灵。
按照无夷的话，香火神灵身上散发着让人厌恶的臭味。
顾笙估计，这“臭味”很可能就是人的杂念。
两人聊了许久，颜如玉就在一边发呆，虽然来了几次，不过她和无夷一直没什么话说。
到了后面，顾笙又拿出许多书籍，都是在天门港和离岛收集的，让无夷大为开心。
“这上面有小摄提的气息呢，小摄提哪去了？”无夷抚摸着一本书籍，突然问道。
“在北面的一处战场收集灾殃。”
“啊，这样！”无夷问了一句便不再问，两人又聊起别的，开心的时候便弹琴一曲，或者喝些无夷酿的果酒。
如此过了几日。
顾笙在榻上睁开眼睛，转过身就看到，一双美眸正看着自己。
无夷赤着身子侧身躺在那看着他，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面。
反正顾笙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两人就聊到床上来了。
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无夷本就是神灵，并无人类的那些世俗观念，性格天真浪漫，与顾笙又志趣相投。
两人弹琴之时常常肢体接触，难免会有些情愫。
然后，一些事就这么自然而然发生了。
顾笙在无夷这里又呆了几日，两人之间越发亲密了。
颜如玉的脸色则是黑成锅底，连着好几天连话都不说，看到两人就冷哼一声。
几日之后，顾笙与无夷告辞。
无夷略微有些不舍，倒是与这些日子两人的关系进展没有关系。
只是不舍朋友离自己而去。
“若是有空我再来看你。时间不会相隔太久。”顾笙笑道。
“我知道，你比尹余良心多了啊！她隔了122年253天才来看我，你只隔了3年312天。”无夷闻言又笑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返回山门
“我就说她不是好人……不是好神。”
“之前说过的话都是骗人的。”
颜如玉一路碎碎念，脸拉的老长，显然心情极差。
当初无夷还说，“人族终其一生，对于神灵却是眨眼一瞬。便是短短一些时日欢愉，又有什么意义？”
结果转眼就滚到一起去了。
骗子，都是骗子。
顾笙也不去招惹她。
神灵天生地养，与人族不同，没有世俗的道德观念，也没有太多的利益之心，相对而言更加纯粹。
这种纯粹表现出来就是不会受到其他一些东西的影响，更加的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无论是无夷，还是摄提，都是如此。
无夷长久受到人族影响，也不过是表现出来的更加有人性，实际上本质并没有什么变化。
……
顾笙直奔之前战场，老远便能看到遮蔽天日的灾殃蝴蝶，在天空拍动着翅膀。
顾笙本来还期望摄提能够再成长一次，不过到了近前便知道这个希望落空了。
摄提的体型没有丝毫变化，而一边的李剑心则是以手代剑，出手之间杀气腾腾，与之前大不相同。
显然这些日子在战场有了些收获。
除了摄提和李剑心之外，海棠和几个客门弟子也在这里，支起两张石头桌子，两人在下棋，剩下几人在打牌。
顾笙扫了一眼，这几人可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两个下棋的，一个手在桌子底下捏印，周围十米连只蚊子进来都得当场晕过去。
而另外一人浑身带着灵光，双眼之间不断变换棋局。
而棋盘上不时少上几枚棋子或者多出几枚来。
而打牌那几个，则是海棠一个人通吃。
几人的位置能够俯视战场，下方双方大军正在作战，不过没一个人多看上一眼。
顾笙在这里等了两日，剩下的几个弟子纷纷赶到，唯独雨竹还在叛军大营里。
这些日子叛军将领受尽了煎熬，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神经病高手，上来就打了他们一顿，然后逼着他们和官军作战。
众人不敢不应下，因为不答应的人只剩下一个脑袋却还活着，挂在旗杆上每日暴晒，比死了还要凄惨。
雨竹此时在大营之中，手里拿着水晶罐子，里面一个个人头做出愤怒、绝望、悲鸣等种种神态，雨竹便拿着一根小棍伸进去捅捅这个，捅捅那个，似乎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好玩的游戏。
直到一把小剑从外面飞进来，停到她面前。
“哎呀，倒是把时间忘了。”雨竹拍了下脑袋，将罐子收起来，将军中将领全都召集起来，军中将领一个个提心吊胆的赶到大帐。
“好了，你们终于熬到头了，我该回去了。”雨竹坐在椅子上对众人笑道。
不少人脸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这个魔头终于要走了。
“很开心吧？”雨竹笑眯眯问道。
“不，不敢。”立刻有人低下头。
“不敢……而不是不开心，对吧？”
雨竹似笑非笑道，众人脸上的喜色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惊恐。
之前雨竹就是这样的表情，用邪术将人的脑袋摘下，偏偏还不死。
“放心，你们开心也好，如释重负也罢，都与我无关。我就是跟你们告个别。”雨竹又笑眯眯道。
“算了，逗你们也没意思，我走了。”雨竹身子一动，便到了帐篷头顶，随即消失。
“那个女魔头真的走了？”有人左右张望寻找，发现真的看不到雨竹身影之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终于走了，总算逃过一劫。”其他人也一脸庆幸，这些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
众人脸上的表情还没散去，一个个脑袋便咕噜到地上。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然而那些脑袋却组成了一个人形，大步朝着外面走去，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
“我差点儿耽误了时间。”雨竹赶到众人所在之处，连连拱手道，笑容中含着几分歉意。
“无妨，该去下一处了。”顾笙祭出飞舟，众人纷纷跃上后便直接启程。
第二处岛屿叫做千流岛，从高空看去仿佛一张蜘蛛网一样，无数水域将陆地切割成无数块。
而这些水域的源头却是同一处，岛屿中央一个占地数百里的“涌泉”
而此地人族王城，便在这涌泉旁边。
顾笙等人刚刚抵达，皇宫中便涌出数十人来，其中有三十人手中都端着托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
“黎，愿遵天门上宗号令，绝无二心，请上宗护佑我黎平安。”
这个国家的名字就叫做黎，黎的皇帝说完话后便深深拜下，而后方的人纷纷跪到地上，将红布拿下，托盘举过头顶。
只见那些托盘上，是一盘盘的贝珠，其中蕴着烟云，在阳光下流转着。
“你倒是机敏。”顾笙微微点头，这位黎的皇帝，可比永州那些人的消息灵通多了，也机敏多了。
这岛屿中央的巨大涌泉便是一处云纹贝养殖地，而且是品质颇高的那种。
那三十个托盘上，都是二级的贝珠，每盘是一百枚，相当于一千一百枚三级贝珠。
这三十个托盘，就相当于三万多枚三级贝珠。
顾笙估计这“黎”的手里刚好有一批要送到飞羽门的贝珠，否则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来。
顾笙与海棠各分了五盘，其他弟子每人两盘贝珠。
“两个半月之内，派人前往天门宗。若是到时没到，你应当知道后果。”顾笙留下一句，就驾驱飞舟前往下一处地方。
“恭送上宗各位仙师。”黎的皇帝带着人拜在地上，许久才敢抬起头来。
……
接下来一些时日，顾笙带着人跑遍了周围一片区域。
不得不说，像黎这样机敏的凡人国家并不算多，尤其不少国家的皇族和世家大族都是一些飞羽门弟子的后代。
众人每到一地，多半是直接改朝换代，将与飞羽门有关的人皇族和世家直接铲除，再扶持一批人上去。
整个过程之中倒也有不少收获。
毕竟抄家灭族向来都是发横财的机会。
这些皇族和世家，多少有一些修行资源，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顾笙和海棠这样的五境修士或许还不太放在心上，对于其他弟子可是一笔横财，起码足够两三年修行所需了。
将目标地点都转了一圈之后，顾笙等人方才返回天门港，此时距离之前四宗来袭已经过去一个月。
港口变化倒是不大，当初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此时更热闹了一些。
乌云一朝散去，普通百姓脸上也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顾笙等人先回宗门内复命。
到了广场落下，便听到一侧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是新建的道院，那些新收小弟子都在道院读书学字。
“师兄！”几个外门弟子见到众人后，眼神有些复杂，遥遥拱手施礼。
顾笙微微点头，海棠在一边道：“感觉有点儿奇特。”
“是有一点儿。”顾笙也道。
之前那些弟子都是天门宗内门，如今却成了外门弟子，四境修士一律划为外门。
而他和海棠这种五境修士，则成了内门弟子。
当然，如今的内门和外门，与当初的内门客门不一样，不存在对立、阵营的不同，仅仅是修为划分而已。
到了新的赏勋殿，便看到不少外门弟子在里面忙碌。
复命后，顾笙又打听到副掌门尹余的住处，前去拜访。
尹余的住处便在天门峰的山腰，顾笙上山之时，便看到前方一人坐在路边正上下打量他。
此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面容如刀削斧噼一般，充满了一种粗犷的美感，身上穿着的也是与天门宗弟子完全不同袍子。
此人双眼之中倒是温和，目光中透着一丝好奇。
身上的气息若有若无，隐隐透出一丝气息便让顾笙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见过山君。”顾笙拱手道。
这个世界，山君并不是老虎的别称，而是山神的别称。
而很多水神也被称为水君。
“我存在许久，也没碰到这么这么奇怪的事，所以特意来看看你。倒是没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那山君温和笑道。“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山君都看不出原因，何况是我？也许是天注定。”顾笙笑道，他知道山君好奇的是什么。
像摄提这种先天神灵，极少会出现这种跟在某人左右的情况，同为神灵的山君更是对这事好奇。
好奇顾笙身上有什么吸引了摄提。
“天注定啊……也对，天最大嘛。”那山君竟然颇为认可的点点头。“有空可以让她来我府上坐坐，天门峰有一口泉水很好喝。”
说罢，山君便沉入泥土之中。
顾笙站在原地思索片刻，自己在这山君身上没感觉到什么恶意，不需要过多在意。
到了山腰，只见到几座草庐，倒是简陋，单单看着几座草庐难以相信这里就是副掌门的住处。
不过此处瀑布如银河洒落，流水环绕，周围各种奇花异草，仙鹤飞禽，倒是风景极好，比客门多了几分逍遥。
而在几座草庐一侧，则是一块青色巨石，上面布满一道道剑痕。
从上到下，由浅到深，显然是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所留。
顾笙站在石前打量，倒是能看出这些剑痕之中蕴含着一些精妙的东西。
不过他不擅长用剑，倒是没什么感悟。
“若有机会可以让李剑心上来看看。”顾笙心中暗道，转过身冲着草庐拱手：“弟子顾笙请见副掌门。”
“过来吧。”尹余的声音遥遥传来。
顾笙上前就见到尹余躺在一张椅子上，正是顾笙常用的那种躺椅，倒是没什么副掌门的形象。
“尹姐姐。”顾笙笑道。
“嗯，去看过无夷了？”尹余倒是没在乎顾笙他们这次去做的事情，反倒直接问起无夷。
“看过了。”
“她肯定又唠叨我之前许久没去看她了吧？”尹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确实有。”顾笙也笑起来。
“年纪大了，多半比较唠叨，人是如此，神灵也是如此。不过神灵记忆力更好，一件小事都能记很久。”尹余又道。
顾笙突然觉得这话没法接了，而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些日子在门中歇一歇，过段时间还得放你出去，以你如今的实力，也能坐镇一方了。虽说如今各宗门还算老实，但也不能不防。”
“还有，你之前在飞羽门收走的那些书，看完后赶紧上交到门内。虽说都是些杂书，但也是宗门所获。”
“之前天地棋盘之中，各人功勋也都记录在册，记录到各人名下。你若有时间可以去赏勋殿查看。”
顾笙在一边听着，不时点头，片刻后才问：“在神灵局之中身陨的弟子，如何安排了？”
“这次虽然伤亡不小，好在受棋盘影响，命魂并未离去转世。如今门中正在寻找合适的人家，安排他们转世投胎，未来都可以再次踏入道途，五境修士还可以保存记忆。”
“四境修士的话，日后修行回修为，也可以找回原本记忆。”
“之后宗门都会将他们再次收入门中。”
“如此倒是极好。”顾笙点点头，这次的安排倒是不错。
显然，宗门为此必然会花费不少力气和资源，却能大大凝聚门中弟子的人心。
尤其是原本的客门弟子。
与尹余聊了片刻，顾笙便离开，回到山下一处院落之中，面积比起天门港中的住处要大不少，而且栽种各种奇花异草，一条河蜿蜒从院落之后流过。
这就是顾笙在门中的住处。
“走吧，回天门港。”看到颜如玉正拿着把扫帚在打扫院落，顾笙便道。
“真的，公子太好了！”颜如玉顿时喜道。
她更喜欢天门港的热闹和烟火气。
……
回到天门港中的老宅，刚落下没多久，便不断有人来拜访。
实在是顾笙在天地棋盘之中展现的实力传开，那些岛屿国度的皇族世家越发想要与顾笙结缘，受到顾笙庇护。
毕竟，当初顾笙只是刚刚突破到五境，众多皇族世家派人前来送礼只是应有之意。
而如今不同，顾笙已经一跃成为内门之中的顶尖高手，能与他相提并论的几乎没有。
每日都有人带着各种奇珍异宝来拜见，甚至还有人还想要送上一对出窍境的双胞胎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