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诸天从笑傲开始》 第一章 茶馆 阳春三月,南国已是桃红柳绿,北国仍然料峭春寒,大明国华阴县境内的华阳镇却是人来人往,一片繁忙的景象。

其时已近上己节,华山左近的乡野居民纷纷赶往华山,以期能在三月三日当日在华岳庙祈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华阳镇东头有个茶馆,正当官道旁边,南来北往的客人纷纷选择在此歇脚休息,故此虽然已过午时,店里仍然接近爆满。

茶馆一共两层,底层约莫七八桌的样子,茶馆中间正对门的位置搭了个台子,台子边坐了个老者,在一旁闭目休息。

靠窗那桌坐了个驼子,头上戴了个老大的斗笠,连脸都遮了起来,正自顾自吃点心喝茶。

旁边一桌坐了一对中年夫妇,带了个4、5岁的小姑娘,这男子生得浓眉深目,鼻直口方,须髯如戟,当真是相貌堂堂。这等人如果你说他是武林中的大豪,一点也不违和。但是他一身文士打扮,却显得十分的另类。

女子一身江湖儿女打扮,显得既飒爽又干练,小姑娘生得粉妆玉琢,煞是可爱,中年夫妇显是非常疼爱小姑娘,桌子上满满当当摆满了点心和吃食。

旁边几桌坐了一些个江湖豪客,佩刀跨剑,正自高谈阔论,时不时一阵大笑,热闹非常。还有几个闲人,一人一碗茶,有一搭无一搭的低声聊天,显然是在等着什么。

正当时,门口光影闪动,一人掀开门帘迈步进来。

掌柜的打眼一看,忙从柜台后出来,迎上前去,笑道:“异哥儿来了,今日来得却是有些迟了,快请上楼,楼上雅座已经给您预备好了。”

进门这人约莫十四五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穿了一件书生的长衫,整个人显着整洁而干净,只见他微笑道:“张掌柜太多礼了,今日有点事耽搁了,来得迟了点,讲书还没开始吧?”

张掌柜笑道:“那怎么能呢,怎么着也要等异哥儿来了才开始啊,异哥儿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身份尊贵,小老儿等那么一会儿有什么问题?”

少年人忙谦让到:“张掌柜太抬举了,哪里是什么文曲星,侥幸得中而已。”两人一边寒暄一边上楼入座。

旁边有人问身边的同伴:“这少年是谁啊,怎么掌柜的如此巴结?”

那同伴面带羡慕的到:“这少年姓岳,单名一个异字,是我们华阴县里有名的神童,去年刚刚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全大明十四岁的秀才也找不到几个出来。凭他本事,将来考中状元做大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说这掌柜的要不要巴结他?”

先前那人恍然大悟到:“原来他就是岳异啊,这老岳家出了这么个人物算是发达了。”

另一人道:“这岳异是个读书种子倒不假,但是说岳家就此发达了,其实也未必。”

先前那人奇道:“这话从何说起?莫非有什么内情?快说来听听。”

搭话那人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这异哥儿也是命运多舛,从小父母双亡,全靠哥嫂抚养长大,供他读书。”

“好在他也争气,十二岁便过县试、府试,取得了考秀才的资格。”

“可惜哥嫂在他十三岁时双双染疫身亡,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他当时也染疫了,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老师见他可怜,同时也认为他是个读书种子,想把他培养出来。全力资助他读书和生计。”

“如果不是老师帮忙,他也早没了,结果单单就在他考试之前,老师也病故了。”

“这些还不够,去年考中秀才后,和一群秀才游湖,却又溺水了,如果不是路过的一个江湖人士搭救,这就又没了。”

“这异哥儿醒来之后却变了性情,和那些个秀才同窗全都断了来往,平日里无所事事,也不读书,整日闲逛,所幸考中秀才后有官俸领用,不再为生计犯愁。”

“前些时日,他见这茶馆生意惨澹,便给这茶馆掌柜的出了个主意,让掌柜的请个讲书的过来,讲讲江湖往事,武林异闻,吸引客人。”

“这一来果然生意大好,镇上的闲人没事就来喝喝茶、听听书,掌柜的感激他,就在楼上给他设了一个雅座,免费请他喝茶听书。”

“但他整日里喝茶听讲,书本里的知识何曾温习过半分?这样下去,别说考状元了,就是中举人都怕是难喽。”

先前那人到:“这样说来,却是可惜了。”

正说话间,只听‘啪’地一声响,讲书人一拍醒木,开始讲书。众人也都停止交谈,安心听讲。

却听那说书人说道:“小老儿所讲之事,皆为虚构而成,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若其中内容引起某位英雄不快,小老儿先在这里给这位英雄赔礼道歉了。”

“言归正传,小老儿今日所讲之事乃是百年前江湖上一桩秘闻,所讲之人乃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

“他曾手握百万大军,却在权势顶峰的时候飘然而去,他武功天下第一,却也曾被武功低微的弱女子一剑差点刺死,他时而杀伐果决,时而优柔寡断。”

“他搞定了江山,却搞不定美人。他就是百年前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张大侠。”

“这位张大侠是百年前江湖上首屈一指的人物,他父亲是正教大派精英弟子,母亲是魔教四大高手排名第二那位的爱女,魔教四大高手排名第三那位是他的义父。”

“此三人因机缘巧合流落海外孤岛,并于此岛义结金兰。张大侠就出生在这个岛上。”

“后来张大侠渐渐长大,父母和义父却不愿意他在海岛孤苦一生,于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带他回归中土。”

说书先生水平颇高,这一通书说下来,直讲了半个时辰左右,故事也渐渐来到了最精妙的部分。茶馆众人个个平息敛气,凝神倾听。

“只听那张大侠道:马前辈开口七杀拳,闭口七杀拳,依晚辈之见,马前辈的七杀拳还没练得到家。”

第二章 暗算 “人身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再加上阴阳二气,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这七杀拳的拳功每深一层,自身内脏便多受一层损害,实则是先伤己,再伤敌。”

忽听楼下一人暴喝道:“混账东西,谁给你的狗胆在这里折辱我门派!”

众人转睛一看,只见讲台左首那桌抢起一个粗豪汉子,戟指大骂道:“你这狗贼,居然敢说我派神功练之有害无益,来来来,你来吃我一拳,看看这套拳到底是有益还是无益!”

言毕,也不待其分辨,紧走几步,一拳对准了老者的头部太阳穴轰了过去。

此人出拳既快且狠,声止拳到,眼看着那老者就要毙命在这一拳之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中年文士蓦地挡在老者身前,伸出右手,轻轻巧巧的架开了这一拳。

那粗豪汉子不依不饶,右手一被隔开,左手迅速化拳为掌,顺势打来,掌风凌厉,直罩向中年文士胸口玉堂穴。

中年文士右手一张,“啪”地一声和粗豪汉子对了一掌,浑若无事,连衣角都没晃动半分,粗豪汉子却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登登登连退三大步,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

粗豪汉子大骇,急忙活动了一下双手,却是丝毫无碍,只左手稍微有些发麻。

只听到耳旁那中年文士道:“阁下武功高强,何必和一个讲书人一般见识。”

粗豪汉子心知对方内功远在自己之上,刚才已是手下留情了,连忙站起向着中年文士抱拳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高某心领,高某不是不识好歹之人,但这老儿当面折辱我门派,今日却饶不了他。”

中年文士诧异道:“此话怎讲?这老者自讲他的书,何时折辱你门派了?”

粗豪汉子怒道:“这狗贼说的虽然是七杀拳,但和我崆峒派镇派神功七伤拳就差一个字,明眼人一看就是在讲我派神功七伤拳。更何况,我崆峒派七伤拳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岂是随随便便阿猫阿狗都能破解的?”

众人顿时有些无语,这粗豪汉子貌似有些缺心眼,说书人一门杜撰的武功,他非要扯到自己师门神功上去,生的不知哪门子闲气。

中年文士恍然道:“原来阁下是崆峒派高足,崆峒派在武林中是鼎鼎有名的正道大派,赵老掌门武功高强,行事方正,是我们西北正教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宁某素来敬仰。”

“这老者犯了贵派的忌讳,本是他的不对,但念其实在是无意而为,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高兄弟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这崆峒派高兄弟虽然还有些愤愤之意,但一来忌惮于中年文士的武功,二来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故此悻悻然对老者道:“算你走运,今天就卖这位宁先生一个面子,但凡以后我再听到你口中说出七杀拳这三字,小心你的狗命!”

那讲书老者本来就被这浑人吓的瘫倒在地,再听得这威胁之语,更是大惊。只想着赶紧起身给他赔礼道歉,谁料腿有点软,挣扎了几次都起不了身。

宁先生(前文中中年文士)见状,俯身去扶他一把。

宁先生手刚一接触到讲书人双臂,立刻感觉不对,这人双臂遍布劲气,显是内功不弱。

只见讲书人双手一缠一绕,顺势便将宁先生双臂紧紧缠住,同时宁先生背后拳风大起,有人一拳打向他的背后神堂穴。

宁先生心知不对,脸上骤然紫气大盛,聚全身功力于后背,硬挨了这一拳,同时右手一用力,脱离了讲书人的掌控,随即一掌拍向讲书人头部。

讲书人松开宁先生左手,双腿使力,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一丈来远,避开了这一掌,缓缓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宁先生,眼神凌厉异常。

宁先生一击落空,反手一掌迫退背后那人,双脚一动,瞬间便回到原有的座位站定。

宁先生的夫人本笑盈盈的看戏,待到事情有变却也来不及反应,眼见得宁先生退回,赶紧站起扶住。关切问道:“师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宁先生轻拍夫人手臂,摇了摇头。脸上一阵潮红,胸中烦闷之气大起,“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楼上那岳性少年位置甚好,楼下变故全被少年看在眼里,眼见宁先生受伤吐血,一时忘形站起身来。再一转眼瞥见楼下那个驼子,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忽听得“啪、啪、啪”几声响,有人自楼上鼓掌,众人循声一看,只见楼上靠栏杆那桌不知何时站起了一个年轻人,鼓掌大赞道:“宁大侠好俊的功夫!”

这人嘴里大声赞叹,面上却木木的毫无表情,让人感觉十分怪异。

茶馆众闲人见有人在茶馆里打了起来,有怕事的便想熘出门去躲避。

谁成想从外面进来一个魁梧大汉,反手把茶馆大门扣死,晃了晃手中的钢刀大喝道:“日月神教办事,不相干的乖乖待在位置上别动,想伸手的,别怪兄弟们的刀子不长眼睛!”

宁先生见此情景,心知中了敌人埋伏,擦了擦嘴边血迹,向楼上那年轻人一抱拳,说道:“阁下是魔教哪一位当面?恕宁某眼拙,认不得各位。”

年轻人哈哈一笑,道:“我等俱是神教的无名小卒,名字不值一提,本次前来,一是久仰宁大侠武功盖世,众兄弟仰慕已久,想要当面讨教讨价。”

“二来嘛,听说宁大侠身携一本秘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学。兄弟们心痒难耐,想要借书一观,还请宁大侠放心,兄弟们只是想见识见识天下第一的武学秘籍,大家伙就在这里看,看完就还给你,绝对不会抄录的。”

宁先生“哼”了一声,说道:“这种骗小孩的话语,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宁某今天一时不察着了你们的道儿,是你们技高一筹,宁某认栽,你们有什么招式,尽管冲着宁某来就是。”

先前那粗豪汉子哈哈大笑道:“宁先生好豪气,刚才打的不尽兴,来来来,高某再来领教领教宁大侠的高招。”说完,双手摆个架势,挥拳打了过来。

宁先生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刚才背后暗算他的人,怒骂道:“藏头露尾的小人,只会背后伤人。”一掌拍出,掌风呼啸,已然使出了十成的功力。

第三章 激斗 粗豪汉子见宁先生来势凶恶,情知自己内力有所不及,使出一招灵蛇吐信,便去刁他的手腕。

宁先生掌势不变,速度陡然增加,粗豪汉子见势不对,只能回拳自救,双臂交叉,使出一招如封似闭,护住前胸。

只听“啪”地一声,粗豪汉子倒飞而出,撞在一张桌子上,把桌子撞得稀烂,桌子边的众闲人躲避不及,被碗儿碟儿之类的砸中,大声惨叫。

粗豪汉子勉力站起,拿过一把长剑,护卫自身,握剑右手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下受创不轻。

讲书人目露凝重之色,大叫道:“点子扎手,大伙并肩子上!”

宁夫人抽出两把长剑,喊道:“师哥,接剑!”扔了一把剑过来,她自己拿着另一把长剑,挡在小女孩前面护持警戒。

宁先生接过宝剑,精神一振,长笑道:“今日就和魔崽子们大战一场。”宝剑一横,自有一副渊渟岳峙的气度,俨然一位武学大宗师。

讲书人打了个手势,两人手持长剑,一人手持长刀向宁先生三面围了过去,呼啸之间,三人同时抢进,只见剑光闪烁,四人战在一起。

未及一合,持剑之人顿感手中一轻,大骇退出,持刀那人胸口中剑,长声惨叫,眼见的不活了。众人大惊,进逼的脚步顿缓。

宁先生横剑于胸,哈哈大笑道:“魔崽子们就这么点本事?再来几个送死的,宁某手还未没热呢。”

他心知今日不能善了,自己也已被暗算受伤。故此先下狠手了结了一个,只有震慑住了其余诸人,今日才有希望全身而退。

只听楼上那年轻人道:“姓宁的武功高强,不能力敌,去几个人先把那女子和小孩擒住。剩下的先压阵。”

说毕,年轻人抽出一把宝剑,从楼上一跃而下,使出一招“力噼华山”,挟落下之势对着宁先生当头一剑斩下。

这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宁先生软肋所在。这宁先生武功绝顶,宁夫人武功却未必,如能拿住宁夫人和小孩,当能威胁宁先生,使其束手就擒。

宁先生挥剑招架,双剑相交,手腕些微发麻,长笑道:“微末本事,也敢前来献丑?”

宁先生心中稍定,这年轻人蓄势一剑只不过使自己手腕微麻,看来这人内功不过如此。

当下打定主意,先把这领头年轻人擒下,或可解此危局。

魁梧大汉、讲书人和粗豪汉子见年轻人已经动上手,当下各持武器,围杀上来。

宁先生提气疾杀,想要擒住年轻人,怎料年轻人滑不留手,又有三人从边上牵制,一时间竟然擒他不下。

这四人虽然内力有所不如,但是出剑法度森严,气度不凡,显然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宁先生不由得暗自诧异,这四人和魔教已知成名高手一个都对不上,也不知道魔教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一流高手。

眼见得不能短时间建功,宁先生静下心来,见招拆招。

虽被四人围攻,宁先生的攻势却占了六成,显是想先解决掉敌人。

但他之前被人偷袭所伤,伤势却没得到缓解,如果他不能在伤发之前打败四人,则局面就崩盘了。

那四人显也想到此事,出剑逐渐保守,但求无功,只求无过。显然认定宁先生坚持不了多久。

宁夫人护住身后小姑娘,一人独对使剑三人,却守的甚是严密,她一手玉女剑十九式使出来,剑剑只在身旁游走,守势占了九分,还击只占一分。

但偶尔一露峥嵘,却往往迫的三人手忙脚乱。三名围攻的高手始终拿她奈何不得。

外面日月神教压阵的人虽多,但是两个战场剑气纵横,哪个都插不进手去,只能干着急。

目前的形势很明确,宁先生那边虽然大战上风,但是拿下四人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且有伤病隐患。

宁夫人那里处于下风,但也没露败像,这破局的关键就看哪边先能取得胜利。

粗豪汉子见宁先生攻势越来越强,运剑如风,浑如没有受伤一样,不由得焦躁大叫道:“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拿下那个女人?”

忽听三人大叫“小心!”,勐一缩头,只见头顶上剑光掠过,发髻登时被削断,头发披散下来。

粗豪汉子一个箭步跃出战圈,惊出一身冷汗。宁先生“哼”地一声,骂道“算你走运!”粗豪汉子摸摸头顶,振奋精神,重新攻了上去。

那边三人久斗拿不下宁夫人,本自焦躁,又听得粗豪汉子大喊,更是烦躁,一个不察中间那人险些中剑,同伴责备道:“你小心些!”

那人面露不忿,忽的当头一剑斩落下来,宁夫人侧身避开,那人随即长剑横削,宁夫人扭身越过,还了一剑,那人却不管不顾,随即长剑反撩,直刺宁夫人后心,似要和宁夫人同归于尽。

宁夫人转过身来,心中大震,动作不免慢了一分,长剑被右边那人隔开,中间那人长剑抵胸而止,制住宁夫人,旋即拿下宁夫人手中长剑,把剑架上宁夫人脖子,大喝道:“住手!”

那小女孩见母亲被人制住,冲上来要打那人,旁边一人轻轻巧巧抱起小女孩,手掌一挥,已然点住她的穴道,令其昏睡过去。

正在此时,只听“彭”的一声,粗豪汉子被宁先生一脚踢中飞出,直接撞到门上,宁先生如影随形,避过几人刀剑,出现在粗豪汉子身边,伸手一点,制住粗豪汉子穴道。

讲书人大喊:“师弟!”欲要前扑,宁先生将剑一横,架在了粗豪大汉脖子上,喝道:“别动,否则我砍了他!”

年轻人微笑道:“宁大侠,此人只是无名小卒罢了,像他这样的人,在我们神教何止千万,你砍便砍了,但是你的夫人和女儿可就这么一个。”

宁先生道:“是吗?那我砍了试试?”做势便要砍人。

“住手!”讲书人和魁梧大汉同时喝道。

“原来也不是无名小卒嘛,”宁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事已至此,废话不用多说,你们把我的夫人女儿放了,我放了你们师弟,大家各走各路,他日江湖相见,再决雌雄!”

第四章 嵩山左冷禅 年轻人看了看讲书人和魁梧大汉,只见他们望着粗豪汉子,脸上一脸关切。

年轻人心想自己初掌师门,须得此三人大力支持,今日一个处理不好,弄得此三人和自己离心离德就不好了,想到此节,心中已有计较。

年轻人摇头道:“今日我日月神教精心设计,使计重伤宁大侠在先,围攻伏杀宁大侠在后,如此缜密的计划,居然功败垂成,宁大侠武功之强,实在是出人意料。”

“我们错估了宁大侠的武功。所谓一步错,步步错,今日我日月神教认栽了,自当退去,他日有暇,自当再来讨教。

“如今就依宁大侠所言,我们先放回你夫人女儿,你再放了我师叔。宁大侠英雄豪气,想必不会做那食言而肥的小人勾当。”

这人年纪轻轻,却是拿得起放得下,一旦事有不谐,马上就有决断。行事也是坦坦荡荡,丝毫不疑宁先生会毁约。虽是敌手,这股豪气却让人心折。

宁先生大叫道:“好!阁下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大气,可惜啊可惜,如此人才,怎么偏偏入了魔教!”

年轻人道:“多谢宁大侠夸奖,在下和神教的事,可不劳宁大侠费心。”对着压着女子的一行人大声道:“放人!”

“且慢,冷兄弟,你们认栽了,我们可还没同意,那秘籍须得让我们先翻一翻,你们再换人。”旁边一个瘦削汉子制止道。

年轻人侧过头,斜瞄了他一眼,道:“程兄弟认为我做得不对?”

瘦小汉子大声说:“冷兄弟行事,豪爽大气,程某怎么敢质疑冷兄弟的决定?程某只是提醒一下,就怕冷兄弟贵人多忘事,忘记了我们先前的约定。”

年轻人摇了摇头,说道:“约定冷某自然没忘,程兄弟怕是已经忘了昨天来之前答应我什么了吧?”

瘦削汉子厉声道:“姓冷的,大家伙随你来到此地,想要什么东西,你心知肚明,难道就因为你一个废物师叔被擒,就叫大家前功尽弃吗!”

讲书人和老者立时对那程兄弟怒目而视。宁先生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内讧。

有几个人立即出言道:“不错,程兄弟说的有道理”“兄弟们忙活一半天,总得见见秘籍是个什么样子的吧。”“冷兄弟之前可答应大家伙翻阅秘籍的!”

年轻人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大家伙对我的意见不小嘛。”忽然剑光一闪,年轻人长剑疾刺瘦削汉子胸口,瘦削汉子身子疾退,却也已经来不及,只听一声惨叫,瘦削汉子被其一剑定在地上。

年轻人慢慢踱步过去,一只脚踏上瘦削汉子胸膛,在那汉子的惨叫声中,右手缓缓抽出插在瘦削汉子胸口的长剑,侧头问道:“还有谁?”

众人被他威势所摄,皆哑口无言。刚才出声的几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别看年轻人在宁先生手底下缚手缚脚,但对上瘦削汉子,却是摧枯拉朽,一招毙命。

出声那几个人自认武功与那程兄弟差不多,即使强也强的有限,一个个低眉搭眼,不敢露头。

茶馆众闲人看得心头直跳,这魔教中人行事真是邪里邪气,一会风和日丽的,一会就杀机凛然。

见没人敢吭声,压着宁夫人和小女孩的一高一矮两人一边严阵以待防止宁先生暴起抢人,一边一人抱着小女孩,一人压着宁夫人向宁先生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二人将将经过窗户时,抱小女孩的高个子只觉背后一麻,被人点了穴道。随即双手一空,小女孩被人抢了去,再听到卡察一响,有人自窗户穿了出去。

众人皆大声呼喊,高个子身边那个矮个子同伴反应很快,一手把宁夫人推向宁先生,再一手推开自己同伴,转眼便要从窗户追出去。

只听一声惨嚎传来,那矮个子反退回来,撞在了高个子身上,两人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

矮个子双手不停的在脸上扒拉,一边惨叫,一边从脸上扒拉下一层层血肉来。

再看那窗口前,已是多了一大滩腥臭的黑水。窗灵被黑水腐蚀的“嗤嗤”作响,显然是极为厉害的毒药。

宁先生伸手接住宁夫人,迅速在其身上拍打几下,解开了穴道,然后一脚踹开茶馆大门,冲出门去。但见炊烟鸟鸟,艳阳高照,却未曾见得半个人影。

身旁宁夫人也掠了出来,大喊道:“阿漓!阿漓!”连喊了数十声,却哪里有人答应?

宁先生阴沉着脸看着走出门来的魔教众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年轻人见状道:“宁大侠,我若说那戴斗笠的驼子不是我的人,你信也不信?”

宁夫人大怒道:“那驼子不是你们的人又是谁的人?师哥,我们拿下他,去和那驼子换人!”

年轻人道:“宁夫人何必自欺欺人,如果那驼子是我的人就不会动手抢人了,更不会用毒毒伤我们的兄弟了。”

宁夫人骂道:“你们魔教邪里邪气,谁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刚刚你不是也杀了自己的同伴吗?”

年轻人摇头道:“宁夫人,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人来搜寻,时间耽搁得越晚,就越没可能寻到人。”

“你!”宁先生挥手止住宁夫人的怒骂。正言道:“他说的没错,师妹,你赶紧上山,找风师弟他们下山来寻人,我在这里左近再找找,希望不要跑到山里去,那样就难找了。”

宁夫人急道:“师哥,我如果一走,他们又来对付你怎么办,你的伤……”

宁先生道:“我的伤势无碍,就这几个魔崽子,还真没放在我眼里。”

“时间对我们窘迫,对他们更是窘迫。如果你和师弟们赶回来他们还没走,他们就有全军覆没在此的危险,所以你就放心,他们急着离开,不会把我怎样的。”

宁夫人含恨瞪了年轻人几眼,转头向东急奔而去。

年轻人目送宁夫人远去,抱拳对着宁先生道:“宁大侠,我们也告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冷某将来武艺有成,必会登门讨教,以雪今日之耻。”

宁先生忧心如焚,没去理年轻人,只挥了挥手。

年轻人笑笑,和魁梧大汉等三人一起往北走了,其他人则在那个瘦高个的带领下往南而去。

走过了十来里,年轻人一行人入了山,进入一个山坳,再穿入一个树林,林中有个小屋,四人进了屋,在屋里寻找到备下的衣物各自换上。

换好后,四人沿山路上了山顶,但见云海茫茫,承载群山。众人心胸为之一阔。

年轻人伸手揭下脸上面具,面具下是一个面目冷峻的男子,年纪不超过三十岁。

粗豪大汉看着年轻人愧疚道:“冷禅师侄,今天是师叔拖累你们了!”

年轻人也就是左冷禅摇头道:“不干师叔的事,是冷禅的错,想不到,那华山宁先生内功修为竟然如此高强,几乎可以追上他师父郑玄机了,恐怕比之少林广慧禅师、武当青松道人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华山派剑宗还有个风清扬,剑术高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上天何其偏袒华山!”

“冷禅说的不错,”讲书人说道:“咱五岳剑派中实力以华山派居首,我嵩山派次之,余下恒山、泰山和衡山皆不足虑。”

“想要拉下华山派,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这次伏击,看似失败,但一来初窥华山气宗虚实,二来也算给华山气剑两宗埋下一颗钉子,三来证明影子还是心向我派,也算达到目的。冷禅做的很不错。”

旁边粗豪男子和魁梧大汉听得一头雾水。

左冷禅笑笑道:“师叔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左右不过是埋下了颗种子,到底能不能成,还得看将来,更何况此役还折损了一个棋子。”

“近几年间,我嵩山派还是需要继续韬光养晦,凡事以华山派马首是瞻。”

说完,左冷禅肃容道:“三位师叔,自从魔教十长老会战华山以来,我们嵩山派好手死伤殆尽,嵩山剑法的许多精艺绝招,随本派高手而逝。”

“咱们回山以后,第一需得集合本派残存的耆宿,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精粗,尽数录下。”

“再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式,一一修改,去芜存菁,务必使得本派剑法完美无缺,此其一;”

“大开山门,招收大批弟子,既要兼顾质量,也要兼顾数量,务必尽心教育,使之能与他派弟子一争短长,此其二;”

“选取武功有成的同门,出山门广结善缘,无论正邪,不问出身,但求能为我所用,此其三;”

“暗中安排人手去他派卧底,特别是华山,务必要离间剑宗和气宗的关系,使之无暇他顾,自绝于内,此其四。”

讲书人等三人皆肃然拱手道:“谨遵掌门令喻。”

左冷禅看着三人,铿锵有力道:“用此四策,数十年后,我嵩山派当可与华山派一争短长!为了我嵩山派,还请三位师叔与冷禅共勉之!”三人热血沸腾,轰然应诺。

第五章 穿越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茶馆那边,小秀才岳异施施然走出茶馆,长出了一口气,时至今日,他终于知道穿越到什么世界来了。“武侠世界,我来了!”他暗暗对自己说道。

这少年本是地球上中华国一个普通公司小职员,名叫岳异,平生最爱金庸小说,金庸十五本小说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平时也喜欢在贴吧和人吹水,动不动还来一番互怼。

在一次郊游中一个小孩落水,他奋不顾身的跳入河中搭救,不过他显然估计错了自己的三脚猫水性,最后小孩是救上去了,自己却呛了好几口水,头脑越来越昏,身上也越来越没有力气。

正在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一紧,紧接着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接从水里飞了出来,片刻后背上撞上一物,差点背过气去,只听到耳旁有人大喊:“岳年兄,你还好吗?”还有人在那里喊:“多谢大侠搭救!”

岳异心知自己得救了,忍痛缓缓睁开眼一看,只见周围围了4、5个书生打扮的青年,看他睁眼,都高兴的大叫起来道:“谢天谢地,岳年兄醒了,岳年兄真命大也。”

众人七嘴八舌的大声叫唤,说话却文绉绉的带着之乎者也,只吵得岳异头昏脑涨,只想再次昏倒过去。

一个年长一些的书生眼见岳异眼睛又要闭上了,赶紧止住众人道:“岳年兄刚刚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还是先把他送回家修养,莫要落了病根。我等择日再登门探访吧。”

“此言甚是!”“妙极妙极!”“王年兄老成之言!”众书生一边大声附和,一边七手八脚的扶起岳异,将他送到了一幢民居中,在岳异再三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不需要人照顾并且爬起来现场走了两步后才纷纷告辞而去。

直到送走众人,岳异脑子里还是嗡嗡的,一半是溺水后遗症,一半是被人吵的。

待到人全走了,岳异定了定神,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是穿越了,兴奋的自言自语起来。

“系统,出来!”

“系统,滚出来!”

“他妈的系统,快给老子滚出来!”

“系统大爷啊,求求你快出来吧,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活啊!”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没有系统,没有面板,没有新手大礼包,什么都没有。但是生活还是需要继续。好在考中秀才后每月可以领取官俸,倒也不必为生活发愁。

这日以后,岳异每日小心翼翼、旁敲侧击的外出打听消息,慢慢才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自己身处的年代是大明成化年间的样子,被穿这人名字也叫岳异,是华山脚下一个小镇子上的人,今年刚考中秀才,中秀才后和一群同年游湖,不小心落水,救他那人却是一个容貌丑陋的驼子。

这个时代,朝堂上被成化皇帝搞的乌烟瘴气,对地方上的掌控力极低,江湖中人十分活跃,动辄杀人,官服睁一眼闭一眼,只管捞钱,对江湖中人向来都不管。百姓生活十分困顿。

岳异这具身体原主意识已经烟消云散,一点记忆都没留下,岳异本人也对科举八股文之类的一窍不通,科举道路断了。

再加上本身被个驼子给救了,被救那一刻那种腾云驾雾的感觉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驼子甩他出水的那股力量绝对不是普通人具有的。

而且,那个驼子和金大侠某本书中的人物十分吻合。

故此,岳异一面打听驼子的身份以求证自己所想,一面十分留心江湖中的信息。

直到今日,他在茶馆听到日月神教、崆峒派七伤拳等名字,看到宁先生和日月神教中人大战,岳异才断定,他穿越到了那个他一直向往的世界。

日月神教那个年轻人的豪气与邪气、宁先生神乎其神的武功无一不告诉他这个世界不同于历史书中的明朝,反而更接近于金大侠某本书中的世界。

茶馆窗灵上的毒药以及地上的鲜血也在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危险。这个世界危险又迷人,岳异被深深的吸引了。

岳异的小院在镇子西头一片民居中间。当他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

岳异打开房门,进到屋内,随手关掉房门,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侧头一看,只见里屋床上靠着一个4、5岁的小姑娘,双手双脚被绑,嘴也被堵上了,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紧接着脖子上被架了个冰凉物件,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别动!咦,是你!”

岳异一看,只见一个驼子右手拿一把长剑,正架在自己脖子上。

这驼子瞧不出来年纪,长得肥肥胖胖的,一张胖脸上生满了白斑和黑记,丑陋至极。

岳异一见此人,心中咯噔一下,情知遇到茶馆掳走小姑娘那人了。随即故作惊喜叫到:“恩公!”

“恩公?”驼子大奇,他日常听到别人喊他“狗驼子、恶贼,狗贼”的,头一回听到有人对自己大叫恩公的,而且这个人还是被他拿剑指着的人。

“恩公莫非不记得了?去年湖上,那个落水的书生?”岳异提醒道。

“噢,你就是那个书生啊”驼子恍然大悟道。

去年秋天他在湖上随手救起一个落水书生,没成想是眼前这人。

他见岳异不会武功,把手中的长剑稍稍移开少许。

岳异对着驼子一揖到底,恭恭敬敬道:“木大侠救命之恩,岳异无以回报,木大侠但有吩咐,岳异必倾力而为!”

驼子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木?”

岳异恭恭敬敬道:“木大侠施恩不求回报,品行高洁。当日湖上却有人识得木大侠,想当年黑山盗作恶多端,塞外百姓苦不堪言。”

木大侠单人单剑独上黑山,一日奋战,三十余个黑山盗全部授首,竟无一个漏网。塞外百姓听后无不拍手称赞。”

“这事传到江湖上,江湖上哪个好汉不称木大侠一声大英雄、大豪杰!”

这件事本是驼子为数不多的英雄事迹,驼子听着大悦,收起了宝剑。

岳异见状,心知危险已过,暗自松了口气。

第六章 木高峰 这驼子名叫木高峰,江湖人称塞外明驼,为人亦正亦邪,做事单凭好恶,不讲是非。

他今日掳走小女孩,实想和宁先生换取秘籍一观,他有小女孩在手,可以随意拿捏宁先生。宁先生武功虽高,他倒也不是很怕。但是在日月神教口中拔牙,却是大有风险。

他掳走小女孩之后,故意露出痕迹,跑去山中,宁先生找遍华阳镇,有见过的告知了木高峰的行踪。

待到宁夫人带了一大群人回合宁先生上山搜寻时,他已绕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华阳镇了。

众人都以为他已经跑去山上躲避搜索,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选中华阳镇上一个民居隐藏。他想等日月神教走了之后,再和宁先生面谈武功秘籍事宜。

他本性贪婪,又兼胆大包天,这种火中取栗的事情别人不敢做,他却偏偏要做一做。

木高峰本藏身小院,准备待主人回屋后将其一剑刺死,顺便鸠占鹊巢。没成想开门的是岳异,大明国此时虽然朝堂混乱,但是无故死了个秀才却是要一查到底的。

他认出此少年是个秀才,出剑便有了三分顾忌。后来发现岳异是他从水中救起的人,这本是他平生所做唯二的好事,再加上岳异对其执礼甚恭,杀意便又去了三分,待听到岳异说出他的名字和平生另一件英雄事迹,不免得意,对这知恩图报的岳异生出几分好感。

当下收起长剑说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驼子下午喝了一肚子茶,没吃什么点心,这会肚子有些饿了,你这里有吃的吗?”

岳异连声应道:“有,有,有,还请木大侠稍坐,马上就好。”,

当下去了厨房,一顿忙活之后端上来好几个菜和十来个馍馍,又从厨房摸出一壶酒。岳异略带歉意的说:“时间匆忙,仓促间只能弄出这几个菜,还请木大侠不要嫌弃。”

木高峰招呼道:“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你也别站着了,来坐下一起吃。”

岳异情知木高峰信不过自己,顺势坐下道:“多谢木大侠,来来来,我给木大侠斟酒。”

他把两人酒杯倒满,端起酒杯道:“木大侠,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一杯水酒,暂且先谢木大侠活命之恩!”说完,一仰脖,满饮了这杯酒,露出酒杯底给木高峰看。

接着岳异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说道:“小生水平不够,不知这几个菜是否咸澹可口,故每样先尝尝咸澹,希望木大侠不要见怪,还好这几个菜还能勉强入口,木大侠请放心食用。”

木高峰见他酒菜都先尝了,暗道这少年懂事。心中戒意稍减,开始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木高峰止住了殷勤劝酒的岳异,问道:“我走之后,茶馆发生了什么事,你且与我细细说来。”

岳异道:“木大侠走后,日月神教的众人分两拨走了,一拨是围攻宁先生的四人,他们去了北面,另一波去了南面,宁先生在华阳镇寻找无果,宁夫人上了华山叫了师兄弟回来,后来他们一起进山里搜索了。”

“你说什么,什么师兄弟?宁夫人是华山弟子?魔教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走了?”木高峰意外道。

岳异诧异道:“木大侠不知道?这宁夫人和宁大侠都是华山派气宗弟子,我听镇子上的人说,他们还是气宗高手。”

“难道他们不是林伯奋一家人?”木高峰喃喃道。

岳异心中也实在有些佩服这驼子作的程度,连宁先生和宁夫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去掳走他们的女儿,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木高峰思索半晌,忽然一拍大腿道:“糟糕,驼子上了那年轻人的恶当了!”

“驼子整日打雁,今日却被小家雀啄了眼!”言语中甚是懊恼。

原来木高峰昨日本在华阴县惠丰楼喝酒吃肉,吃到一半时,听到隔壁桌有人小声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听到林远图,辟邪剑法剑谱等几个字,听到这个,木高峰顿时就留心了。

那桌上的人讲话声音很小,讲了几句后有所警觉不讲了。木高峰等他们吃完下楼后,远远的跟住他们,看到他们走进一个偏僻的大房子里,木高峰趁着没人,直接上了那房子的房顶。

那房子进去之后是个大院子,院子里三三两两进去不少人了。

木高峰在房顶趴了一会,人似乎齐了,从大门外进来一个粗豪汉子和一个老者,把门关上了,从里屋也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是那个魁梧汉子。

年轻人出来时向木高峰位置看了一眼,当时把木高峰吓得不轻,以为被年轻人发现了。结果年轻人却移开了目光,好似一无所觉。

木高峰那会正藏着呢,就听下面人说话道:“众位英雄好汉,今日我日月神教把诸位召集到一起,是有个天大的好处要送给大家。”

木高峰一听下面是日月神教教众,更加不敢叫人发现了。只听得下面有人问道:“什么天大好处?”

就听那人说:“不知在场的诸位英雄,有谁听说过辟邪剑谱吗?”

下面立时有人答道:“辟邪剑谱赫赫有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秘籍,林远图凭借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得天下英雄个个俯首低头,江湖上哪个不知?”。

木高峰听得辟邪剑谱四个字,心中一动,慢慢探头看下去,只见那年轻人说道:“今日这个天大的好处,就和辟邪剑谱有关。”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底下有人按捺不住了,大声催促他快说。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好叫诸位英雄知道,这林远图威震江湖几十载,临到老来却湖涂啦,他想把镖局传给他的小儿子林仲雄,却不传给他的大儿子林伯奋。”

“这老大就不乐意了,镖局凭什么不传给他而传给林仲雄啊,但是林远图偏爱小儿子,老大林伯奋争不过老二,结果老大一怒之下,偷出了他爹的辟邪剑谱,带上自己的老婆女儿,一路向北逃来。”

第七章 辟邪剑谱 年轻人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南方武林早已经乱了套了,黑白两道或明里、或暗中已经数次围追堵截,但这林伯奋一是武功高强,二来人也机警异常,几次围堵都被他们逃脱了。今日上午我们神教收到消息,这林伯奋一家子明日就将经过华山。”

“一旦他们过了华山,越过长城进入大漠,那就如同龙入大海,再也找不到了。他们随便找个地方一藏,到时候再想找这辟邪剑谱,可就要到蒙古人的地盘上去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都沸腾了。有人问道:“这么好的事,神教为什么自己不做,偏要让给我们?”

年轻人道:“各位英雄有所不知,这林伯奋武功高强,兼且人又滑熘异常,我们神教接到消息再来调配人手已经来不及了。”

“况且,此处是华山地面,华山派在此地实力强大,一旦神教大张旗鼓而来,必然惊动华山派,神教到也不怕他华山派,就怕这林伯奋得知消息,提前避开怎么办?”

“故此神教特派我等我们四人,广召北地英雄好汉,于华山附近截住这林伯奋一行,辟邪剑谱是我中原武林神功秘籍,可不能便宜了蒙古鞑子!”

下面有人讥讽道:“大家伙拼命截住了这林伯奋无所谓,毕竟不能让我中原武功落入鞑子之手,就怕是大家伙耗费力气和功夫,最后却便宜了你们日月神教!”

年轻人笑笑看着那人道:“这位就是江湖上人称幽冥鬼手的程兄弟吧,诸位英雄请放心,神教今日就给大家一个承诺,一旦剑谱到手,今日到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人翻阅辟邪剑谱一次,若违此言,有如此剑!”

年轻人手一挥,魁梧大汉腰间长剑出鞘,年轻人右手一抓,已是将长剑抓到手里,但见他左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剑尖,“啪”地一声,从长剑掰下来两寸长的一截。

年轻人手指夹着剑尖道:“神教允许大伙翻阅辟邪剑谱,已是天大的恩惠,如果有人不长眼想要作弊抄录的,休怪我神教不讲情面!”讲到后来,声色俱厉。信手一挥,手中断尖直没入屋檐下的梁柱,再无半分露在外面。

看到年轻人露了这一手,下面众人尽皆凛然。

年轻人见没人露头,满意道:“既然各位英雄没有异议,那我们就着手安排。”

“按教中消息,林伯奋一行明天中午会到华阳镇,这个镇子东头有个茶馆,方圆五十里只有这么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所以林伯奋一定会在茶馆暂时停留,诸位英雄可以先去茶馆埋伏,等正主到了,一切听我指挥行事就行。”

“事成之后,神教必然践行诺言!但在秘籍没有到手之前,诸位英雄务必听从我指挥,如果有谁不听指挥坏了大伙好事的,就是与我神教为敌!”众人轰然答应,稍后各自散去,赶往华阳镇。

木高峰得了准确消息,也悄悄从房顶上下来,所幸没有惊动别人,他连夜赶到了华阳镇,随处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茶馆等候。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前面所言,木高峰掳走了小女孩,甩开了追踪,又悄悄的潜回了华阳镇,随便选择了一个民居潜入,好死不死这民居正好是岳异的狗窝。

岳异听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免有些无语,这帮子江湖人士平时都无比精明,但是一旦听到了辟邪剑谱四个字,个个蠢笨如猪,被日月神教那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做了人家手里的一把刀。

金老书中林伯奋武功平平,远不及乃父威风,何况他的志向从来不在武林之中,早早考取了武举,当了将军。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跑去做一个镖局的镖头呢?更别说带着一家人亡命江湖了。

岳异看了看里屋的小女孩,问道:“木大侠那现在怎么办,这小女孩要如何处置?”

木高峰望着小女孩,心中一阵踌躇。这小女孩是宁先生女儿,木高峰在宁先生夫妇二人眼前掳走了她,等于生生的打了华山气宗的脸,如果礼送回小女孩,宁先生夫妇二人虽不计较,难保他们那些师兄弟不计较,他们甚至不需自己出手,只要偷偷透露点消息出来,一旦让那日月神教的年轻人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怕是从今以后就要被日月神教无休止的追杀了。

想到这里,木高峰目露凶光,岳异心里一咯噔,不好,这驼子怕是要杀人灭口。

只见木高峰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小子刚才不是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但有吩咐,必倾力而为吗,你过去,把那小女孩杀了,做完这事,咱俩就两清了。”

说完,木高峰扔过来一把剑,似笑非笑的看着岳异。

岳异大吃一惊,拒绝道:“我虽然年幼,但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能做这禽兽勾当,这小女孩才4、5岁年龄,哪有本事坏木大侠的好事,木大侠素负侠名,何苦行此不义之事呢?”

木高峰微微一笑道:“你不必往驼子脸上贴金,驼子行事,全凭好恶,向来不为声名所累,如果你不杀那小女孩,我便先杀了你,再杀了那小女孩,两个选一个,你选哪一个?”

岳异见木高峰如此说,已知今日无法善了。但是要杀掉那小女孩以求保全自己,却委实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更何况这木高峰阴险狡诈,他的话实难相信。

岳异心知自己此时一个处理不好,顷刻之间就会命丧当场,拼命开动脑筋,思索脱身办法。

木高峰等了一会,见岳异没啥反应,催促道:“怎么,还没想好吗?要不要驼子教教你怎么使剑?”

岳异死死盯着木高峰,突然笑了,问道:“木大侠,现在是何时了?”

木高峰下意识回答道:“快到子时了。”

岳异缓缓道:“木大侠不妨按按期门穴和后溪穴试试。”

木高峰伸手轻轻一按期门穴,面色大变,这个穴位按上居然有隐隐痛感,他连忙又按了一下后溪穴,这一按剧痛无比,连带着彷佛真气运转都有些滞涩了。

第八章 智斗木高峰 木高峰惊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岳异笑道:“一点小东西而已,不值一提,木大侠不要紧张,这点东西对你没什么害处,只不过以后每过一个时辰,都会多两个穴位疼痛,现在只是期门和后溪,等子时后就是殷门和足三里。”

“再过一天半后,全身三十六处大穴齐齐疼痛,那滋味简直是欲仙欲死,但请木大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总得三天三夜之后,全身溃烂才会死。”

绕是木高峰也是使毒的行家,听到这诡异的毒药也是头一遭,他一时分辨不出这话是真是假。不由得又惊又怒道:“好小子,没想到你对我这救命恩人还暗下毒手。你们读书人当面说的冠冕堂皇,背地里一肚子阴险勾当,个个都是伪君子,就没一个好人。”

岳异笑道:“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木大侠半夜潜入小生的房间,想必也不是找小生喝酒聊天的。”

“木大侠做事向来不论是非,单凭好恶,小生不得不多做一层准备,毕竟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可比不得木大侠武功高强。”

“小子,驼子拿下你,还愁拿不到解药吗?”木高峰道。

岳异笑道:“解药就在小生身上,木大侠来一搜便是,但是小生生来有个毛病,最不喜外人触碰小生的身体,特别是男人,一旦男人触碰了小生的身体,小生这记忆力就不太好了,万一忘记这服用解药禁忌,可就对不太住木大侠了。”

木高峰是用药的大行家,知道服用解药也有很多禁忌的地方,一旦服用不正确,轻则解不了毒,重则当场毙命。听到岳异这样说,心中对这毒药又信了一成。

木高峰“哼”了一声,道:“小子,废话少说,想要驼子干什么,你且说来。”

岳异笑道:“木大侠果然是识时务的俊杰嘛。”随即正色道:“只要木大侠放了我和那位小姑娘,我自会将解药双手奉上,并告知服药禁忌。”

木高峰道:“这有何难?”他走进里屋,弯腰双手抓住绳子,只待双手用力,便能崩断绳子,却见他忽然停住,站起身来哈哈大笑了起来。

岳异见木高峰中计,走进里屋去解绳子,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忽见他停住,哈哈大笑起来,心知糟糕。

只见木高峰哈哈大笑道:“差点叫你小子给骗过去,小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这个要求。”

“你之所以对驼子下毒,想必是驼子想要杀人灭口导致的,但是从驼子让你杀这小姑娘起到现在,时间不过短短一瞬,在这期间驼子注意力始终在你身上,你从何处下毒?难不成你能未卜先知,知道驼子要杀人灭口,先给驼子下了毒,来换驼子放过你们?”

岳异心道这驼子不愧是久走江湖的人物,真的是心细如发,自己稍微漏了一点破绽即被抓住,当下微笑道:“木大侠可知送回这小姑娘可得多少酬谢?”

木高峰一怔道:“什么酬谢?”

岳异道:“白日那宁先生曾言道:‘如若有人能帮忙找回小女阿漓,将酬谢纹银五百两’,小生穷得怕了,这五百两银子可供小生二十年读书生活花费。”

“更何况解救这小姑娘阿漓乃见义勇为之举,不违我儒家教诲,所以,只能委屈木大侠了。”

木高峰沉着脸道:“所以你一开始看到小姑娘阿漓就想到给驼子下毒,为的是拿小姑娘阿漓换取宁先生五百两酬谢?”

岳异道:“木大侠武功高强,小生自愧不如,只能出此下策,望木大侠见谅。”

木高峰道:“驼子可以给你五百两银子,或者一千两也行,只要你给驼子解了这毒。你还可以提别的要求,只要驼子能办到的,必能为你办到。”

岳异摇头道:“宁大侠的的五百两,小生拿的心安理得,木大侠的一千两,小生只怕拿的寝食难安啊。”

木高峰威胁道:“小子如此贪财,岂不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岳异笑道:“木大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子时已到,木大侠不妨按按殷门和足三里吧。”

木高峰伸手向殷门和足三里两个穴位按去,两个穴位都剧痛无比,特别是足三里穴道,按下去几乎整个脚都要失去知觉了。

木高峰终于信了,问岳异道:“小子,驼子放了你和那小姑娘,你真的帮驼子解毒?”

岳异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木高峰“嗤”道:“君子?我看伪君子还差不多。”

木高峰弯腰双手抓住绳子,只一用力,就将小姑娘腿上的绳子绷断了,紧接着如法炮制,又解开了小姑娘手上的绳子。

小姑娘扯出嘴里的破布,快速跑到岳异身后,紧紧地拉住了岳异的衣角,惊恐的盯着木高峰。

木高峰沉声道:“小子,现在该给我解药了吧。”

岳异道:“木大侠稍安勿躁,先发个誓来。”

木高峰怒道:“小子你别得寸进尺!惹怒了驼子,拼了这命不要,也要让你来个一刀两断!”

岳异道:“木大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木大侠。木大侠先请发个誓来,得到解药后不会为难我和这小姑娘,待发完誓,解药双手奉上!”

木高峰怒极,却不得不发誓道:“皇天在上,我木高峰拿到解药后,绝对不会为难这小姑娘和这小子,若违誓言,利剑穿心而死!”

岳异满意的看着木高峰发过誓言,伸手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龙眼大的药丸,递给木高峰。说道:“这丹药不能合水吞之,必须嚼碎了干咽,服后毒性渐解,三个时辰后毒性全消。”

木高峰抢过丹药,打量了一番。这丹药颜色黝黑,气味辛辣刺鼻。

木高峰犹豫一会,见岳异含笑看着他,面上似有不屑的神色。一咬牙喂入口中,嚼碎生咽下去。

这药确实有点门道,入腹即化。待过得片刻,木高峰伸手点向期门和后溪,果然疼痛大减,期门已经完全不疼了。木高峰见解药起效,哈哈大笑起来。

第九章 岳不群?! 岳异见木高峰大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木高峰目中凶光闪闪,发狠道:“小子,你怕是搞错了一件事,驼子什么时候被誓言约束过?从三岁开始起,驼子发誓就如同喝水一样了。你小子敢给你驼爷爷下毒,等会你驼爷爷一定会炮制你三天三夜,让你受尽苦痛而死!”

岳异悠悠道:“七虫七花膏,以七种毒虫、七种毒花捣乱煎制而成,颜色黝黑,气味辛辣。”

木高峰一怔道:“什么?”

就听岳异继续道:“中毒者毒发时先会感到内脏麻痒,有如七虫咬啮,然后眼前会现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若将其敷于肌肤之上,毒质会慢慢渗入体内,与此同时敷药处会逐渐发黑,黑色深入肌理,洗之不去。”

“此毒所用的七虫七花,依人而异,南北不同,最具灵验神效配制方法的共有四十九种,其中的变化异方则又有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若要解去此毒,需以毒攻毒,但若解方配制稍有误差,中毒者立时丧命。”

“木大侠,你是使毒的大行家,你来说说我说的可对?”

木高峰心中一突,赶紧运气催吐,怎奈那丹药入腹即化,木高峰就是呕出黄疸来,也呕不出那丹药来了。

岳异笑道:“木大侠是下毒的大行家,小生不过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在木大侠当面下毒而不被知晓?想让木大侠中毒,只能让木大侠亲自给自己下毒才行。”

木高峰悔恨道:“你先前那番言语,都是骗我的?”

岳异笑道:“如果不说的活灵活现,想必木大侠也不会上当,乖乖的吞下毒药。”

木高峰本是用毒大行家,听得岳异对这七虫七花膏的来历、制作、解毒过程、以及中毒症状说的一丝不差,立时认定这少年书生所言不虚,这七虫七花膏是江湖上的顶级毒药,每人都有每人的配方和解药,外人断不能解开。

虽然不明白这个书生怎么会有七虫七花膏这种顶级毒药,但他服用的那粒丹药颜色黝黑,气味辛辣刺鼻,正符合七虫七花膏特征,当下已是信了十分。

木高峰颓丧道:“你这小子奸诈狡猾,诡计多端。驼子栽在你的手里,也是不冤,你说吧,要怎样才能帮驼子解毒?”

岳异道:“解药好办,今日还请木大侠暂且到别处歇息,待明日我将小女孩送到华山之后,自会告知你解药所在。”

木高峰实在不知道这年轻人哪句话真哪句话假,翻脸吧性命攸关又不敢冒险,一个堂堂江湖豪客被这小秀才拿捏得死死的,当下打定主意,先不吃这眼前亏,等明日拿到解药后一定要这小子生不如死。

木高峰对着岳异道:“驼子姑且信你一回,希望你不要食言。倘若明日见不到解药,驼子定把你拆皮扒骨,让你受尽苦痛而死。”

木高峰说完之后,拉开房门就待出门,忽见一道剑光夭矫如龙,直刺面门而来。

木高峰大惊,发力闪躲,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这道剑光,木高峰只能向后退去,剑光紧跟向前,木高峰退到墙壁,再无可退,眼看剑光跟来,木高峰眼睛一闭,心里大叫我命休矣。

剑光一住,剑尖停在了木高峰的咽喉前。剑光后现出一个人来。这人相貌英俊,身形修长,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

小姑娘阿漓看到来人,惊喜大喊到:“风叔叔!”,那人满面笑容,对着阿漓挥了挥手,指了指门口。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一副文士打扮,正是那宁先生到了,但见那宁先生冲着岳异一个抱拳:“在下宁清侠,那位是我师弟风清扬,多谢岳小哥相救小女之恩。”

岳异有点发懵,看着宁先生,满脑子问号“林青霞?风清扬?!”这风清扬的名字如雷贯耳,林青霞却是什么鬼?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宁清侠三个字。

“宁先生太客气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反应过来后,岳异连连谦让道。

宁先生身后进来一人,江湖儿女打扮,正是宁夫人。

小姑娘一见宁夫人,高兴的飞奔过去,一下扑进宁夫人怀里,哭道:“娘,那个坏驼子欺负我!”

宁夫人抱住小女孩,眼圈也红了,不停出声安慰小女孩。

过了一会,小女孩止住哭泣,宁夫人牵着小女孩过来对着岳异说:“多谢岳小哥救下阿漓,救命之恩,铭记在心。”

岳异又是一阵谦让,那边的那风清扬不耐烦了,大声道:“师兄师姐,客套话等会再说,这驼子怎么处理?”

宁夫人怒道:“还怎么处理,一剑杀了便是”,她深恨木高峰折磨女儿,因此对他毫不容情。

“且慢”,岳异出声阻止道:“宁先生、宁夫人,小生要求您二位一件事。”

宁清侠微笑道:“岳小哥快请说,但有所求,必无不应”

岳异道:“小生想请二位饶过木大侠。”

宁清侠诧异道:“这木高峰刚才还要害你性命,若不是你机警,此时已然惨遭不测,为何还要为他求情呢?”

岳异道:“数月前小生落水,幸得木大侠搭救才幸免于难。木大侠救我一命,我当还他一命。他日木大侠前来寻仇,小生接着便是,若是不能幸免,这条命给他便是。”

风清扬喝一声彩道:“岳小哥好气魄”

宁清侠道:“这木高峰薄情寡性,又阴狠歹毒。今日放了他,日后难免为他所害,你可要想仔细了。”

岳异摇摇头道:“救命之恩,不敢忘记。”

宁清侠赞叹道:“岳小哥看似一介书生,却有我武林中人的豪气,实在是难得。”

他不再劝解岳异,对着风清扬说道:“风师弟,放人!”

风清扬剑锋一转,放了木高峰,木高峰却不领情,出声问道:“姓岳的,你能把我的毒一起解了吗?”

岳异道:“木大侠放心走吧,你没中毒,这次也是诳你的。你吃的不过是我调养身体的药丸,我一介书生,到哪里去寻那种毒药?”

木高峰狂叫一声,摔门而去。

第十章 拜师 宁清侠道:“瞧这情形,此人不会领情,岳小哥要小心了。不过也难怪,他一个江湖高手,却被你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耍的团团转,难免记恨于心。”

风清扬走了过来,说道:“岳小哥儿刚才所为,我们都听在耳里,可是当时木高峰在内,我们在外,稍不留神,你们就会被木高峰拿为人质,所以只能干着急。”

“还好岳小哥机敏,计擒了木高峰,只是我还有几处不解,岳小哥能否解惑?”

岳异答道:“风大侠但说便是。”

风清扬问道:“岳小哥让木高峰按那几个穴位,有什么说法不成,为什么木高峰一按之后就深信不疑?”

岳异说道:“其实说来不值一提,人体精血整日在人身穴位运行不断。”

“在亥时,精血在期门和后溪运行最为活跃,子时则是殷门和足三里,在精血运行最为活跃的时候按下穴位,等于截断精血的运行,当然疼痛难忍了。”(此为杜撰)

风清扬依言按了下殷门和足三里,果然如岳异所说,不由得大为惊奇。

宁清侠问道:“岳小哥学过医术?”

岳异道:“幼时曾蒙一位异人传授,可惜那异人要事在身,未及教授武功,否则若我有武功在身的话,对付木高峰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言下之意,对没有武功这事颇为遗憾。

其实这岳异前世出身中医世家,这些知识是其前世家传,穿越以来用上了。此时听风清扬问起,便随便杜撰了一个异人,将他们湖弄了过去。

宁清侠心中一动,听言语这少年彷佛有学武的心思。

心想这少年冷静沉着,又睿智机敏,实在是一等一的武学胚子,虽然年龄大了点,有点可惜。

但本门有数种功夫可以弥补根基不足的问题,那点年龄差距便可以忽略不计,兼且救了阿漓,更妙的是他是一个秀才,说出去大有面子。心下已有了收徒之意。

宁清侠注目岳异,似有所思。

宁夫人和宁清侠夫妻几十年,哪里不知他心中所想,当下向风清扬使了个眼色道:“这驼子含恨而走,几日内难免回来报复,这里风师弟先借住几天,木驼子不回来寻仇便罢,回来风师弟便一剑杀之,也好替岳小哥绝了后患!”

岳异摇摇头,道:“既然放了他,又何必再埋伏他?木高峰再来,躲开他便是了。”

他这话属实有些僭越了,他自己可以不计较,但是木高峰大大落了华山气宗的面子,华山派却不会与那木高峰干休。

但华山派诸人念他救了小姑娘阿漓,又不是个江湖中人,对他有些容忍。

风清扬道:“世间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救了阿漓,我们大家都承你的情,若你被木高峰害了性命,反倒是咱们华山派的不是。”

“这木高峰掳走我华山派门人,当面折辱了我华山派,岂能容他在外逍遥自在?”

“我观你行事颇有豪侠之气,正是我辈中人。不如这样,让师兄收你为徒,你加入我华山派,学成武功之后自去处理与木高峰的恩怨。”

“如此一来,既可保你安全,又可全我华山颜面。外人说起来也只会称赞我华山弟子智压木高峰,为我华山添光。岳小哥意下如何?”

宁清侠故意道:“清扬说的什么话,这位岳小哥秀才出身,将来考中举人便一生衣食无忧,怎会跑来江湖过这朝不保夕的生活?”

岳异本就有心学武,风清扬此言更是正中下杯。听了宁清侠的话语却有些吃不准宁清侠的态度。

但听岳异斟酌道:“华山派威名赫赫,宁大侠武功高强,小生自幼便对华山派众高人心存敬仰。”

“小生万分愿意拜入宁大侠门下,就怕宁大侠嫌小生资质愚钝,年纪也大了些,不肯收录。”

宁夫人笑道:“你救了阿漓,等若救了我全家性命,更何况我们也不能放任木高峰害了你的性命不管。

“你放心,如果师哥不收你,不是还有我和清扬嘛,年纪大点算得什么,只要肯下苦功,什么时候学武都不晚。”

风清扬笑道:“是极是极,师兄不收,我可要收了!”

宁清侠尴尬道:“你们说的什么话,我何时说过不收了?”

岳异听这言语,心知此事成了,当下不再迟疑,正了正衣冠,向着宁清侠大礼参拜道:“小生岳异,愿入华山门下,拜先生为师,习练武功,行侠仗义。望先生成全!”

宁清侠大喜过望,没想到这少年如此机敏,风师弟刚起个头,他便会意拜师,不由得大笑道:“好!好!好!”

风清扬哈哈大道:“恭喜师兄收得佳徒,这少年颇有豪气,正是我辈中人”

宁夫人扯起岳异,笑道:“这地方简陋,等回到华山再给你举行拜师仪式,你师傅第一次收徒,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宁清侠越看岳异越是满意,忽然问道:“你可有表字?”

岳异答道:“家师早逝,尚未来得及给徒儿取字。”

宁清侠摇头晃脑道:“我华山派第三代弟子辈分该轮到不字。你名字是异,异者,不同也。不群者,出类拔萃也,师傅送你两字不群,从今往后,你就叫岳不群吧。”

“嘛玩意儿?岳不群?”岳异登时感觉头顶天雷滚滚,胯下阴风阵阵。

“不会吧,我就是那个伪君子?后来自己还切了?穿越到头居然要成个太监?”

岳异费劲心思拜入华山派,却在目的得逞时经受了重重一击。他感受到这个世界对穿越者深深的恶意。

可是师父是自己喊着求着要拜的,师父给你取的名字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岳异只能委委屈屈的接受了师父的好意。

既然木已成舟,岳异只能暗中安慰自己,此岳不群非彼岳不群,他这辈子后知四十年,清楚整个世界发展的脉络,怎么可能还会走后世的老路?

他这辈子既然来了,就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来。否则,穿越而来还有何意义?

第十一章 九阴真经 夜已深了,风清扬去招呼师兄弟同回华山,宁清侠夫妇暂且在岳不群家里住下,好在这房屋是以前岳不群和哥嫂共住的,房间够用。

小姑娘阿漓已经睡着了,宁夫人却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耳听得隔壁岳不群已经睡了,她捅了捅宁清侠道:“师哥你睡着了吗?”

宁清侠道:“未曾,有什么事?”

宁夫人道:“有件事要说与你知晓,白日里围攻我的那个矮个子,使出了剑宗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

宁清侠一惊,登时睡意全无,“你说的是那个中毒的矮个子?”

宁夫人道:“是的,可惜他中毒身亡,脸上全抓烂了,不然还能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师哥,你说我们这次回华山,行踪这么隐秘,到底怎么泄露的?”

宁清侠若有所思的道:“这次回华山,是临时接到师门传讯,外人不可能知道,能知道我们行踪,并在此地设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们无意中漏了行踪,还有一种是……”

他沉吟半晌,说不出话来。

宁夫人望着宁清侠道:“师哥怀疑师门出了内奸?”

宁清侠不答,过了一会儿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师妹先睡吧。这事我自会处理。”

宁夫人应了一声。就听黑暗中宁清侠“哼”了一声道:“师傅病重,什么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

岳不群躺在床上,也没睡着,一直在考虑着自己的事情。

穿越以来半年,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所处时代的准确时间。

他现在十五岁,岳不群在笑傲江湖中出场时大概五十来岁,所以他现在所处的时间大概在笑傲江湖时间线前35-45年间。

在这个时代,老一辈的高手尚未老去,如少林方丈广慧禅师、武当掌门青松道人、魔教教主卫悲秋等人老当益壮,执掌高门大派,天下第一人林远图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得黑白两道俯首称臣。

中生代高手声名鹊起,宁清侠、风清扬、长青子等人名震江湖。

年轻一辈的不甘示弱,左冷禅、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都已初露锋芒。

这是灿烂的时代,无数武林中人将在这个时代展示他们独有的风采,如同天边的晚霞,绚烂迷人。

这也是武林最后一个辉煌时代,过了这个时代,武林将会迎来漫漫长夜,最终走向死亡。

岳不群不想错过这个时代。但是他年至十五还没接触武学,其实已经有点晚了。除非寻找到诸如九阳神功、太玄经等绝顶武学秘籍,才能抓住这个时代的尾巴。

好在岳不群身为穿越人士,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神功秘籍的线索。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加入一个门派,学习基本的武学知识。

他需要一个底蕴深厚的门派。在他看来,江湖上底蕴深厚的门派只有少林、武当、华山三派。

江湖上一直有拳出少林、剑归武当的说法,不光是称赞这两个门派拳、剑一绝,也有这两个门派底蕴深厚的意思。

但是华山派的底蕴绝不下于少林武当两派。

华山派是全真教郝大通所创,全真派的典籍绝大部分被郝大通带来了华山。元代之前,全真派是武林中最强大的道教门派,曾经出过王重阳、周伯通以及全真七子等诸多顶尖高手。

华山派继承了全真派的绝学,一度与少林武当齐名,可惜元末以来逐渐式微,到如今居然混成了江湖二流门派。不过其底蕴毕竟深厚,近年来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加入华山是岳不群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首先华山派底蕴深厚,其次华山派也不介意弟子学习外派绝学,最后一个原因,华山派有风清扬。

之所以放走木高峰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如果他不出声求情,木高峰一定会被宁夫人一剑刺死的。但这样一来岳不群不免叫宁清侠、风清扬等人看轻。而放走木高峰则能为岳不群拜入华山扫清障碍。

有木高峰的生命威胁在外,维护小姑娘阿漓的功劳在内,岳不群再主动提出拜师宁清侠就顺理成章了。宁清侠则压根就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岳不群资质不错就直接收他当徒弟了。

加入华山是第一步,第一步是比较顺利的,即使岳不群稍微使了点小手段,也不会有人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会有那么深的心机和手段。

第二步便是好好学习武功知识了,无论哪种神功绝学,都得懂基本的武学知识,所谓根基不牢,地动山摇。这方面黑风双煞就是明显的反面例子。

第三步,岳不群尝试去华山藏经阁寻找一下九阴真经。之所以认为华山藏经阁可能会藏有九阴真经,实在是因为昔日王重阳对九阴真经的处置,属实让人看不懂。

王重阳不允许全真教弟子学习九阴真经,却让周伯通看管九阴真经,他不会不知道周伯通习武成痴,难以抵御九阴真经的吸引,这么做等于让孙悟空看管蟠桃园一个道理。

另外,如果怕人抢夺,一把火把九阴真经烧掉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的把上下两册分别收藏?

王重阳这么做想来应该有两个目的。

第一如果周伯通学了九阴真经上的武学,自然不再害怕别人抢夺;

第二如果周伯通没学,书被人抢走了,别人想必也不会为难王重阳的徒子徒孙,因为他全真教没有一人学过九阴真经,自然也引不起别人的兴趣;

这样一来,无论九阴真经落在谁的手里,都不会有人再来全真教寻找九阴真经。如果九阴真经有抄录本藏在全真教浩如烟海的道藏中,就真正做到了瞒天过海。

华山派是王重阳弟子郝大通所创,全真派的典籍大多被郝大通带来了华山,如果九阴真经有手抄本,华山派藏经阁是极有可能找到的。

岳不群明日就要上华山,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呆在华山,所以其他的神功秘籍只能先放一放,先找九阴真经。

如能找到,当然皆大欢喜。找不到的话,等他武功小成,下山闯荡江湖的时候再去寻找其他神功也不迟。

至于思过崖后山石洞里的剑法,岳不群想也不想就否决了,以他的实力和地位,给他看那些剑招他也看不懂,还不如先把内功练好,再想其他。

第十二章 入门 第二天,岳不群收拾好行李,跟随宁清侠夫妇一起上了华山。

华山主要有五峰,华山派就坐落在中峰玉女峰上,岳不群一路行来,见峰上不时有粉墙大屋,依山而建。

宁清侠介绍道:“这些房屋大半是你师叔们的住宅,我们华山派这种大屋一共有数百座,分散在各峰之上,是我们华山派最鼎盛的时候修建。”

“可惜我华山派元末以来逐渐衰落,到目前虽然恢复了点元气,房屋依旧还是空出了许多,因为日常有人打扫,所以房子状况尚好。”

“我和你师娘带着阿漓住在这玉女峰顶,不需要人随身服侍。不群等下可以自去寻找一处房屋住下,待传功后须得早晚用功,不许贪玩。”

“你现在接触武学,已是有点晚了,更应该加倍努力,早日弥补上差距。”宁清侠吩咐道。

岳不群恭恭敬敬道:“是,师傅。”

一行人上得峰顶,只见这峰顶是一块大平地,平地上矗立着四五栋粉墙大屋,一行人迎出来,纷纷行礼道:“大师兄、大师姐回来了。”

宁清侠还礼,道:“各位师弟师妹,我就不一一招呼你们了,我们先去拜见师父,然后去祖师堂为我这徒儿举行入门仪式,大家如有兴趣,可来祖师堂观礼。”

众人纷纷应了,各自往后边祖师堂去了。

宁清侠一行人走进一间大屋,只见一个清瘦老人正在屋里等候,阿漓一看老人,高兴的喊了一声“祖师爷爷”,一头扑进了老人怀里。

老人抱起阿漓,高兴的眯缝了眼。

宁夫人见状忙道:“阿漓,快下来,祖师爷爷大病未愈,不能这么劳累。”

老人不高兴道:“这点小病当个什么事,我看到阿漓,比什么都高兴,这病立时就好了。”

宁清侠上前一步行礼道:“师父,徒儿回来了,师父的病情可好些了?”

老人道:“这病反反复复的,除不了根,总之死不了。这卫悲秋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玄冥神掌,着实有些门道,紫霞神功都拿它没办法。”

“除非到哪里寻到九阳神功,当能祛除此寒毒。不过那卫悲秋也没落着好,我那一剑破了他的气门,他这门阴毒功夫想要再练起来,怕是难喽。”

这老人名叫郑玄机,是华山派掌门,三年前与魔教教主卫悲秋一战两败俱伤,卫悲秋中了他一剑,他也中了卫悲秋一掌,寒毒入侵体内,三年来用尽办法,寒毒始终不能祛除干净。

郑玄机转眼一看,看到岳不群在宁清侠身后站着,对着宁清侠道:“这位就是那个救了阿漓的小秀才吗?”

宁清侠道:“正是,此人机敏果决,资质上佳,徒儿想收此人为徒,望师父准许。”

随即招呼岳不群道:“这位是你师祖,我华山派掌门郑公讳玄机,徒儿快快上前拜见。”

岳不群上前行礼道:“弟子拜见祖师,希望祖师能恩准弟子拜入恩师门下,习练武艺,护卫华山。”

郑玄机温言勉励道:“你的事情清扬都和我说了,你这小秀才不错,才气胆气豪气侠气都有,拜师我准了。”

“你年纪大点没什么,多加努力就是了,只要胸怀侠义,就是我辈中人。清侠是我华山派大弟子,你可要勤奋练功,莫要堕了他的威风。”

岳不群大声应是。

郑玄机道:“好了,你们去祖师堂举行入门仪式吧,这里小阿漓留下陪我就行。”

宁清侠夫妇和岳不群施礼告辞了郑玄机,往后山祖师堂去了。

宁清侠领着两人来到后山祖师堂。祖师堂很大,正对门墙壁上挂了一幅画,画上绘的是一个白发老道士,肥胖高大,道袍的双袖都去了半截,岳不群心想这位就是广宁子郝大通了。

画像上方有块匾,匾上写着“剑气冲霄”四个大字,两壁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料想是华山派前代各宗师的佩剑。

画像前面摆了一张香桉,宁清侠的师弟师妹们分列两旁。

宁清侠点了香烛,对着画像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对岳不群说:“这是咱们华山派的开山祖师爷郝祖师,你过来磕头。”

岳不群走过去,正欲磕头,忽听一人说道:“且慢!”

只听得步屧纷乱,一行人走进门来。

当先一人面色冷峻,目光如剑,稍右那人矮矮胖胖的,脸上带着笑,彷佛一个富家翁,后面跟了数十人。

当先那人眼光在岳不群身上只一转,随后对宁清侠说道:“宁师侄,你这弟子进山尚不足半日,怎能直接拜入内门?”

宁清侠认出这人是门中长老王玄锋,当下抱拳道:“王师叔,我这徒儿品性纯良,机敏果决,虽然年龄稍大一点,但心性、根骨都是上上之选,当不致辱没我华山门楣,如何不能拜入山门?”

王玄锋厉声道:“我华山派内门弟子历来是从外门弟子中择优录取,外门弟子须观察三年后品性纯良者方得赐表字、入内门。”

“你这徒弟与你相识连三日都没有,如何考察得出他的心性品行?”

“内门弟子是我华山中坚,需得仔细斟酌才是,怎么能直入内门?”

“师侄疏于考察贸然收其入门,能担保他不是别派的奸细?”

宁清侠道:“师叔过虑了,我这徒儿是华阳镇人士,自小便在我华山脚下长大,他的品行镇上人尽皆知。”

“更何况他可是十四岁的秀才,全大明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少年,哪个门派能把这样的人才派来当内奸?”

“师侄敢担保,我这徒儿必然不是别派内奸,如有问题,唯我是问!”

宁夫人上前一步道:“王师叔,我也能担保。”

王玄锋不理宁夫人,冷冷的看着宁清侠道:“宁师侄,你作为华山派大弟子,将来是有可能接掌华山掌门的,如此感情用事,恐非华山之福吧。”

“王师弟,此言过了。”一人在门口出声。众人纷纷望去,正是华山派掌门郑玄机到了。

第十三章 剑宗 郑玄机慢慢踱步进来,道:“王师弟,本门门规可有不足三年不能收为内门弟子的规定?”

王玄锋躬身行礼道:“掌门师兄,门规虽然没有此项规定,但是门中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这是门中未成文的惯例。”

“既然不违门规,那就这么定了。”郑玄机一挥手,霸气说道:“不群,拜师!”

王玄锋还待言语,身边的矮胖老人拉了下他的袖子,摇了摇头。王玄锋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再说。

岳不群听得郑玄机言语,不再犹豫,当下在香桉前跪倒磕头。

宁清侠肃然道:“岳不群,你今日入我华山派门下,须得恪守门规,若有违反,按情节轻重处罚,罪大恶极者立斩不赦!同门之间,须得亲近友爱,爱护师门。”

岳不群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宁清侠道:“风师弟,请你背诵本派门规,叫岳不群得知。”

风清扬道:“岳师侄,你听好了。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奸淫好色,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自大,得罪同道;七戒滥交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

岳不群道:“是,弟子谨遵风师叔所揭示的华山七戒,努力遵行,不敢违犯。”

宁清侠微笑道:“好了,本派门规就是这么多,你起来吧。”

岳不群道:“是”,随即起身,在风清扬的带领下参拜三位师祖和数十位师叔。

不多时,参拜完毕,那个矮矮胖胖的老者笑眯眯说道:“大家先等一等,我剑宗也有数人要拜入内门,干脆今天一起办了吧。”岳不群转眼一看,认出此人是门中长老赵玄成。

赵玄成道:“封不平、成不忧、丛不弃,你等三人出来!”

只见堂下站出三人,一人面皮焦黄,一人是个矮子,还有一人平平无奇。

赵玄成微笑道:“此三人是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入我华山外门已过三年,品行端方、本性纯良,我欲将此三人归入华山内门,掌门师兄认为怎么样?”

郑玄机澹澹道:“赵师弟亲自关说,自无不允。”

赵玄成笑眯眯的道:“多谢掌门师兄成全。”

转头道:“清柏、清松、清柳,你等三人各带弟子举行入门仪式。”

下面站出三人,却是剑宗刘清柏、关清松、张清柳三人,三人各带一人完成入门仪式。

仪式完成后,三人各带弟子拜见各位师长。

岳不群站在宁清侠后首,看着行礼的三人,明显感觉到了封不平等三人对自己的不屑。心想终归还是避不过,要和这三人作成对头。

入门仪式过后,郑玄机走到香桉前面,说道:“今日人来的齐,老夫就借这祖师祠堂,来开一场会议!”

众人心中一凛,预感有事要发生。

但见郑玄机面容肃穆,沉声道:“此次清侠在我华山脚下遭遇魔教伏击,我华山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收到。魔教此举狠狠的打了我华山派的脸啊!赵师弟,你负责掌管知微堂,此事你该如何解释?”

赵玄成道:“师弟不察,让魔教贼子钻了空子,师弟负有失察之罪,甘愿领罚。”

“那好,”郑玄机森然道:“去了你的知微堂之职,由你弟子刘清柏担任,你可有异议?”

赵玄成躬身道:“师兄处置妥当,师弟并无异议。”

郑玄机厉声言道:“魔教贼子打上门来,欺我华山无人耶?我华山如不礼尚往来,岂不让人看轻?宁清侠!风清扬!”

宁清侠和风清扬大声道:“弟子在!”

郑玄成道:“命你等二人三月内取魔教堂主职位以上人士项上人头一颗,还魔教以颜色!”

宁清侠和风清扬大声道:“弟子遵命!”

“关清松!张清柳!单清风!何清云!”

“弟子在!”

“你等四人持我五岳剑令,分赴嵩山、泰山、衡山、恒山诸剑派,令其清理各自地域魔教堂口,务求无所遗漏!”

“弟子遵命!”

“宋清山!”

“弟子在!”

“木高峰一介跳梁小丑,竟敢来捋我华山派的虎须,死罪虽免,活罪难逃。限你十日之内寻到木高峰,打断其双臂,驱至我华山千里之外!”

“弟子遵命!”

“赵玄成!”

“师弟在!”

“赵师弟率领我华山其余二代弟子,对我华山派地域内魔教堂口展开清理,务必仔细勘查,不使一人漏网!”

“师弟领命!”

“岳不群!”

“弟子在!”

郑玄机温言道:“这木高峰我可是留给你的,五年之后,我要你下山取这木高峰的项上人头,你可敢应下?”

岳不群大声说道:“弟子遵命!弟子五年后必擒住木高峰,带上华山任师祖处置。”

宁清侠吃了一惊,欲待出声,却被郑玄机瞪了一眼,无言而退。

岳不群见郑玄机指挥若定,一条条指令下去,众人无论气宗剑宗无不凛然遵命,深深的感到了五岳剑派的盟主是何等的威势。

此时的华山派相对于后世岳不群手里那个华山派,逼格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只可惜一个玉女峰大比剑,硬生生的打断了华山派的复兴。

开完会议,众人各自散去,宁清侠吩咐岳不群自去寻找住处后,和宁夫人一起随郑玄机回到了住处。

宁清侠道:“师父,这剑宗王师叔、赵师叔今天是故意来拆台的,我气宗收一个内门弟子,他剑宗也跑来搅和,搅和不了便一气收了三个,这分明是落我们气宗的面子。”

郑玄机叹气道:“我气宗、剑宗分歧由来已久。气宗为本,剑宗为枝,本是简简单单的道理,剑宗却偏偏不理,反过来以剑为本,以气为枝,实在是本末倒置。”

“只是目前剑宗声势愈加强大,年轻弟子都青睐剑宗,我气宗收得一人,他剑宗便能收得三人,这不光是落我们气宗的面子,更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还好我这一把老骨头勉强能镇住剑宗骚动,怕就怕我这一去,再无人能镇住剑宗,恐怕到时候就要兄弟阋墙,同门相残了。”

第十四章 传功 宁清侠道:“师父,恐怕兄弟阋墙已近在眼前了。昨日围攻师妹的一个人使出了夺命连环三仙剑。”

“你说那些围攻清心的有一个使出了夺命连环三仙剑?”郑玄机惊讶道,“你快将事情详细的讲述一遍。”

宁清侠将昨日遇袭一事完完本本的讲述了一遍,说道:“昨日事情非常蹊跷,弟子听不群转述木高峰所讲。魔教为首几人选择埋伏弟子和师妹,是以辟邪剑谱为饵,聚拢了大批北地武林人士,专门在华阳镇设伏。”

“这里面有几个疑点,第一,他们能知道弟子的行踪,就断不会判定错弟子的身份。”

“弟子和师妹自接到师门传讯,行路非常小心,断不会露出踪迹,只有从师门这里探知消息,才能准确把握到弟子的行踪。”

“至于林伯奋和辟邪剑谱,应该是精心设计防止穿帮的,毕竟交上手难免不会通报姓名,林和宁容易弄混,那些武林人士听来只会觉得是各人发音问题,不会认为是找错了人。”

“那些武林人士也应该是精心挑选过的,既不能认识林伯奋,也不能认识我。”

“第二,弟子当时擒住了那粗豪汉子,只是提了一提换人,那年轻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这点不像魔教的作风。”

“魔教向来出手,都以完成任务为重,从来不会顾忌手下人的生死。围攻弟子那几人都带有面具,显然是不想被弟子认出来,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弟子认识的人。”

“第三,围攻师妹那人使出了剑宗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这剑法向来是剑宗不传之秘,对我们气宗尚且保密,如何能为外人学了去?”

“师父,弟子认为此次被伏击,未必是魔教所为,反而剑宗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策划者,也一定是参与者。”宁清侠肯定的说道。

“剑宗,剑宗,唉”郑玄机一声长叹道:“我能狠下心来处理魔教,但是面对剑宗这帮师弟、师侄,委实无法狠下心来处理。但如果此次确实他们参与了,却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清侠,你且暗中查探,一旦证实剑宗中人确实参与此事,迅速报上来,师父说不得就要动一动华山门规了!”

“但是清侠,你记住:这次遇伏,只能是魔教所为,无论心里怎么怀疑剑宗,面上切不可露出半分。”

宁清侠反驳道:“可是如果遇伏一事不是魔教所为,师父刚才的处置岂不是冤枉他们了?”

郑玄机晒然道:“魔教中人和我们五岳剑派争斗几十年,其中血债还少了?”

“即使没有你遇袭的由头,魔教贼子难道就不杀了?清侠,你武功高强,忠勇正直,只可惜不是当掌门的材料。”

宁清侠摇头道:“弟子自知头脑愚钝的很,对掌门之位没有兴趣,宋清山师弟比弟子合适的多。”

郑玄机叹气道:“你可不是愚钝,你是性格使然,眼中揉不得沙子。清山倒还可以,但是武功却不能服众。”

“清侠你暗中告诉师弟师妹各自小心,目前还不宜和剑宗撕破脸。”

“只可惜了清扬,他虽是剑宗嫡传,却与我们气宗一众同门交好,只怕这回王师弟,又要找由头把他罚上思过崖了。”

岳不群辞别师傅后,就跑去朝阳峰上转了一圈,在峰顶附近选了个无人居住的房子住了进去。

一来这里清净,宁清侠夫妇也不需要弟子服侍;二来整天在朝阳峰和玉女峰之间爬上爬下,也有利于锻炼轻功。

在岳不群的计划里,轻功是寻找九阳神功秘籍必不可少的一环,再说了,轻功练好了,保命成功率也会大大增加。

安排好一切,岳不群又回到了玉女峰,拜见师父宁清侠。

宁清侠知道他来意,当下便将华山内功口诀传给了他,口诀字数不多,岳不群记性不错,听了几遍便记住了。

宁清侠又把口诀中种种修炼要点一一讲解,岳不群聚精会神,认真听讲。

宁清侠把基础内功中的种种需要注意的地方讲解完毕,对岳不群道:“不群,你过来坐下,按我传你的口诀试着从丹田中寻找内力。”

岳不群依言坐下,按宁清侠教授给他的诀窍运转内功,但这修炼内功是水磨功夫,哪有第一次修炼就能感受到内力的道理?

岳不群正自闭目努力的从丹田中感知内气,突然丹田处贴上一只手掌,一股温厚醇和的内力从手掌处缓缓输入输入丹田,耳边传来宁清侠低沉的的声音:“凝神静气,专心记忆内气运行路线。”

岳不群心中一凛,按照宁清侠所授诀窍感知这股内力运行路线,用心记忆。

这股内力从丹田开始,向下经过会阴,至尾闾一路往上,经过命门、夹嵴、大椎、玉枕而至百会,再从鹊桥、重楼回到丹田,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周天。

沿途阻塞的经脉被这股内力一一冲开,经脉间彷佛注入一股温水,暖洋洋的甚是舒服。这股内力在岳不群经脉里连续运行了三个周天,岳不群终于感知到了丹田里的一丝内力。

宁清侠撤回手掌,脸色已经发白,显是刚才帮岳不群导引内力消耗极大。岳不群知刚才是宁清侠帮自己行功,欲要开口道谢。

宁清侠止住他道:“继续运转内气,巩固所得!”

岳不群闻言闭目搬运内力,宁清侠则在一旁随时指点,纠正错误,一盏茶下来,岳不群已能独自完整的运行一周天。

岳不群长出一口气,收功于丹田。经过这个周天的搬运,岳不群修行内力的阻碍全被打破,修行路途上自此一片坦途。

一般来说,修炼华山派基础内功三个月,才能在丹田内生出一丝内力。

后续的打通淤塞、温养经脉需要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真正意义上的独自运行开始一个完整的周天不会少于一年的时间。

宁清侠留在岳不群体内的那股内力随时间的推移也会被岳不群逐渐同化,变成岳不群自己的内力。光这一项,又能免去岳不群一年内息搬运之苦。

第十五章 扎马 宁清侠对这个大弟子寄以厚望,一出手就免去了岳不群两年的苦修,拉近了与封不平等三人的差距。

宁夫人对着岳不群说:“不群,你得好好谢谢你师父,为了帮你内功入门,你师父可是耗费了至少五年的修为!”

岳不群十分感动,跪在地上“砰砰砰”给宁清侠磕了几个响头,哽咽道:“师父待弟子恩重于山,弟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宁清侠摆手道:“说什么报答的话!你是我弟子,师父教徒弟本就天经地义。何况你救了阿漓,师父还没有感谢你呢,这就算是师父送你的一份谢礼。”

“师父马上要下山斩杀魔教贼子,数月不在山上,这内功早晚各修炼一次,多练无益。你要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了为师一片苦心。”

岳不群叩首道:“谨遵师父教诲!弟子将日日勤练,必不负师父期望!”

宁清侠欣慰道:“你若能坚持下来,也不枉费为师一片苦心了。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早上再来此地,传你基础功法。”

岳不群道:“是,弟子告退。”

宁清侠挥了挥手,岳不群向师父师娘行了一礼后自行出去了。

宁清侠刚才帮岳不群打通经脉,宁夫人担心宁清侠却没出言制止,等岳不群走了宁夫人才心疼的道:“师哥,你就算要给不群打通经脉,也不急在今天吧,你昨日才被魔教贼子暗算受了伤,今日伤势还不知道有没有好利索呢。”

宁清侠摇头道:“紫霞神功本身就有疗伤的功效,我昨日的伤势晚间便好了。”

“我马上要下山除贼,没法庇护不群。他的住处在朝阳峰,离我玉女峰却有些远了,平日里你也看顾不到他。”

“门中情形你也知道,以不群现在这个状况,剑宗小辈迟早要上门挑衅。”

“他早一日内功入门,就多一日内力,遇到剑宗小辈弟子挑衅也多一分助力。”

宁夫人嗔怪道:“师哥,你总把事情揽到自己一人身上,我就不信,在华山派我还庇护不了不群?”

宁清侠哈哈大笑道:“是我的错,我忘了我夫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华山女侠啊!”

宁夫人横了宁清侠一眼,搀扶着他入内休息了。

第二日一大早,岳不群便早起练功,运功一周天感觉精神奕奕,精力充沛。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又来到了宁清侠的住处。

宁清侠看着岳不群,满意的道:“精神头不错,保持这样的状态,五年后下山之战怕是有了几分胜算。”

“下山之战?”岳不群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宁清侠道:“我华山派弟子下山之前须由师长考教武功,通过考验才能下山,你当我华山弟子下山历练是那么容易的?”

岳不群问道:“师父,我听闻少林寺弟子下山需要闯过木人巷或者十八铜人阵二者其一,我华山派是不是和他们一样?我们华山派下山考教的标准又是什么?”

宁清侠道:“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来得来的消息?少林寺只有大小罗汉阵,可从没听说过十八铜人阵,那木人巷又是什么东西?”

“我华山派没那么麻烦,在师长手里支撑百招不败就可下山了。”

岳不群大惊失色,道:“师父内功绝顶,再过十年弟子也在师父手里坚持不了百招啊!”

宁清侠失笑道:“又没说一定叫为师来考教你,到时候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位师叔挑战。”

岳不群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盘算四年后一定得挑选一位弱鸡师叔挑战。

宁清侠看出了岳不群心中所想,不由得笑道:“无论哪位师叔,可都不是弱手。他们比你多练数十年功夫,你只有加倍努力,日夜勤练,才有可能在他们手上支撑过百招。”

“练习武功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辈武人,必须迎难而上,事事当先。如果你想着投机取巧,那还不如趁早下山。”

岳不群心中凛然,收起投机取巧的心思。

宁清侠告戒道:“本门内功,脱胎于全真教内功,乃是一等一的打基础的内功,但是一经习练,须得心无杂念,勇勐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否则于练功者实有大害。”

“你聪明至极,记性也不错,如能静下心来,苦习内功,成就当超出同辈甚多,切不可自恃聪明,荒废练功。”

岳不群一一应了,宁清侠满意的捋须道:“好了,我这边没事了,接下来的交给你师娘了。”

岳不群奇道:“今日是师娘来教弟子?不是师父您教吗?”

“怎么,看不上你师娘的功夫?”宁夫人走过来问道。

岳不群忙行了一礼道:“弟子拜见师娘,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弟子只是有点奇怪。”

“你师父这几日需要静养,没有时间来教你。这打基础的功夫由师娘来教。”宁夫人一身紧身短打练功服,英姿飒爽。

“不群,师娘来问你,你认为修炼武功的基础是什么?”宁夫人问道。

岳不群道:“弟子不知,但猜想应该是身体吧?”

宁夫人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有一副好身体,才能练好武功,如果一个人连走一步路都要喘好几口气,那也别练武功了,赶紧去治病吧。”

“不群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体却欠缺锻炼,连普通农夫都不如。所以第一步,是要把你的身体机能先练起来。”

“我这里有一部功法,是最基础的锻炼身体之法,今天先传你第一式,我先做一遍,你注意观察。”

岳不群瞪大眼睛,看着宁夫人示范。

只见宁夫人双腿并立,两脚平行站好。两膝弯屈半蹲,大腿微平,脚尖内扣,五趾抓地,重心落于两腿正中,膝部外展与脚尖垂直。她竟然是扎了个马步!

岳不群惊奇问道:“师娘,这个是不是扎马步?”

宁夫人回答道:“是的,这是马步中的四平马。是从少林寺流传出来的纯正打基础的功夫。”

岳不群不信道:“就这扎马步,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能打什么基础?”

第十六章 苦练 宁夫人起身道:“千万别小看这扎马步,它不仅能锻炼你的腰腿力气,更能使你身体内部脏器得到特殊的锻炼,从而使得你体内气血平衡,内气充盈。”

“我华山弟子入门后需要扎马三年。坚持不住和偷奸耍滑的清退出山门,认真刻苦的才有希望拜入内门。”

“这不光是耐力和毅力的考验,也是心性的筛查。是我们华山派辨别弟子良莠的一个重要手段。”

岳不群心知自己还是把学武想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电视剧里随随便便一个镜头切过去武功就学会了,这是需要天长日久的锻炼,需要无数的汗水和泪水才能有所成就。

宁夫人见岳不群若有所思,露出一丝笑意道:“不群,你虽已经进入内门,但是扎马是一定要扎的。有句话叫‘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你的武学基础比一般华山弟子要差了许多。更要下功夫打好基础,基础打得越牢靠,将来在武学的路上走的越稳当。”

“你是师哥看好的传人,希望你不要让那些外门弟子比了下去,让你师父失望。”

岳不群知道自己于武学一途欠账很多,宁清侠不惜耗费五年功力抹平了内力上岳不群与别人的差距,但是身体方面却没有捷径可走,必须自己刻苦锻炼才行。

岳不群道:“师娘教训的是,弟子把练武想的太简单了些,还好师娘及时发现,警醒弟子。”

宁夫人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群既然决心已下,那就从此刻开始,练习扎马。你先做下动作,我来看看。”

岳不群依言扎了个马步,宁夫人在一旁纠正动作,提示要点,岳不群所学甚快,片刻间学会,马步扎的又准又稳。

宁夫人满意的道:“不错不错,先扎着吧,注意不要运用内功抗衡身体的不适,仔细体会体内的力量的变化,如果坚持不住,就歇息一炷香时间,然后继续扎马。”

岳不群答道:“是!”

宁夫人道:“扎马是个耗费体力的动作,我去弄点肉食来给你补下身体。刚好前几日宋师弟有个记名弟子送来一头野猪,宋师弟吃不了,送了一半给你师父,如今却正好便宜了你。”

宁夫人说完,自己张罗去了,留下岳不群一人在场上扎马步。

扎马步是个很费体力的活,岳不群还没扎到一分钟,已经全身发热,腿脚颤抖了。

他谨记宁夫人吩咐,一旦动作走形,就不再强做坚持,休息一炷香后再次扎马,务求动作标准,让腿腰得到充分的锻炼。

两个时辰后,宁夫人在偏厅摆上饭菜,见岳不群仍旧在一丝不苟的扎马,满意的对宁清侠道:“师哥,你这个秀才徒弟有点意思,扎马那么枯燥费力的练习他竟然一点也不厌烦,动作非常标准。”

“照他这样的练法,再配上我的药浴,估计三个月就能有别人三年的效果。”

宁清侠点头道:“那是当然,不群可是个绝顶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而且也有毅力,更不怕吃苦,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必定是我华山掌门的不二人选!”

“哟哟哟,这才练武第一天呢,就预定华山掌门了?”宁夫人打趣道:“当初是谁不想收不群做徒弟的?”

宁清侠急赤白脸的道:“我那是不想收吗?我那是谦虚一下,谦虚懂不懂?”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笑了,”宁夫人转头吩咐小姑娘阿漓道:“阿漓,快去叫你不群哥哥进来吃饭!”

小姑娘阿漓早就对一大桌子菜垂涎欲滴了,闻言马上跑出去,大喊道:“不群哥哥!娘叫你吃饭了!”

岳不群刚好在休息,听见阿漓招呼,走过去牵起了阿漓的小手,一起来到偏厅用饭。

宁夫人招呼道:“不群,来来来,吃饭!”

岳不群向师父师娘行了礼,坐下吃饭。他练功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这下一坐上桌,如同风卷残云,桌子上的饭菜有五成都被他吃进了肚子。

吃完第六碗饭,岳不群讪讪然放下碗快道:“不知怎的,突然变得这么能吃了。以前不这样的。”

宁夫人笑道:“练的多吃得多正常,你身子偏瘦弱,正要多多进食以补充身体亏空。你放心大胆的吃吧,不够还有。不要怕把师父师娘吃穷。”

岳不群老脸一红,忙道:“谢谢师父师娘,弟子吃饱了。”

宁夫人道:“碗快放在这里,有下人收拾,你随我到院子里。”

岳不群跟随宁夫人来到院子里,宁夫人道:“不群,上午扎马,练的不错,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岳不群道:“回师娘,弟子刚开始扎马时,只能勉力支撑,无法做到查看自身。撑过刚开始的不适期之后,弟子终于能静下心来查看自身。”

“如果弟子感觉没错的话。一个上午的扎马,竟然让弟子内功精进了一丝。”

宁夫人欣慰道:“你感觉的不错,扎马确实有这方面的增益。但是一个上午的练习就精进这么多,还是得益于你动作的正确。”

“很多人练习扎马的时候动作不标准,不仅练不出内功,反而身体还受到伤害。所谓事倍功半就是说的这些人了。”

岳不群恭维道:“是师娘教的好,弟子只是根据师娘的指点,仔细练习罢了。”

宁夫人似笑非笑的道:“小小年纪,竟也学会拍马屁了。下午不扎马了,你去把厨房那口大缸给担满了。”

岳不群刚才在厨房收拾碗快的时候见过那口大缸,以那大缸的容量,估摸着把它装满差不多就到晚饭了。

岳不群心里惨嚎一声,不得不往厨房寻找水桶。宁夫人叫住他道:“不许用扁担,用这两只水桶。”拿脚踢了踢身边的两只木桶。

岳不群这才注意到宁夫人脚下有两只木桶,水桶倒不是很大,只是底是尖头的。岳不群恍然大悟,问道:“师娘,这个担水也是基础锻炼的一种方式吗?”

第十七章 药浴 宁夫人道:“上午扎马,锻炼的是腰腿和内力,这下午的担水便是锻炼上肢力量和身体柔韧性。”

“不群,你担水的时候双手要与肩平齐,成一字形。刚开始担水的时候量力而行。切记,锻炼才是目的,如果为了完成任务失去了锻炼的效果还不如不练。”

岳不群大声答应,拿起两只水桶就往山腰取水去了。宁夫人见他走远,也去忙自己的去了。

岳不群前世看过电影里少林寺弟子担水也是同他差不多的,看来这些各大门派都一个德行,借着锻炼弟子的名义压榨弟子的价值。

岳不群暗自吐槽,胳膊担着两桶水,伸的笔直。每到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运起内功望胳膊上经脉转一圈,胳膊酸痛的感觉立时大减,这才勉强坚持了下来。即便如此,直到快天黑的时候,岳不群才终于挑满了大缸。

宁夫人看着满满的一缸水,满意的道:“不错,今天居然坚持了下来,师娘还以为你第一次坚持不下来呢。嗯,出了一身大汗,正好洗洗,你跟我来。”

岳不群跟着宁夫人走进侧厅,只见里面有一个大木桶,桶口热气腾腾,散发出一股刺鼻的中药材味道。

宁夫人道:“毛巾搭在浴桶边上,换洗衣物只能先用你师父的了,就在那边。”

宁夫人拿手指了指衣物所在,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道:“你此刻全身热气腾腾,正适合来泡药浴,你先泡着,等水凉下来之后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岳不群早已感觉身上黏湖湖的很不舒服,待宁夫人一出去,马上关上门,衣物都没脱,直接进了浴桶。热水浸泡着身体,岳不群舒服的发出一声呻吟。

待到岳不群收拾好来到偏厅时,已经半个时辰之后了。岳不群神清气爽,彷佛白天的刻苦锻炼没有发生一般。

岳不群给宁清侠夫妇行了一礼道:“师娘为弟子准备的药浴好生神奇,弟子现在只觉浑身酸痛尽去,全身舒服至极。”

宁清侠哈哈大笑道:“现在不好奇为什么是你师娘来教你了?你师娘虽然武功练的不咋地,但是打根基却是我华山一绝!若不是如此,你师父我也不必~~啊幼~~嘶~~”

宁夫人不动声色的收回桌子底下的脚,白了宁清侠一眼道:“不群,你师父的本事师娘没有,不能让你一步登天。但是如果你认真练习师娘所教,再配合师娘的药浴秘法,三个月当抵得上别人三年之功。”

岳不群大喜过望,说道:“多谢师娘,弟子一定听从师娘教诲,力争早日拉平和其他人的差距,不负师娘期望。”

宁夫人道:“行了行了,这么多礼做什么,赶紧吃饭,一会饭菜得凉了。”

当下众人不再言语,开始吃饭。吃完饭后,岳不群向宁清侠夫妇告辞,自回朝阳峰住处去了。

宁夫人问宁清侠道:“师哥,时间定了吗?什么时候下山?”

宁清侠道:“明日一早便走,知微堂今日上报魔教风雷堂堂主殷神通日前在渭南县出现过,我得和清扬早点赶去,万一叫他熘了就可惜了。”

宁夫人担忧的道:“师哥,久闻魔教风雷堂堂主殷神通功夫高强,再加上风雷堂好手众多,你和清扬就两个人,一定要加倍小心。”

宁清侠道:“渭南县离我华山不足百里,魔教风雷堂贼子再猖狂也不敢大举潜入,最多来几个随从罢了。何况还有清扬呢。这殷神通名震江湖数十年,我早就想和他较量较量了。”

他伸手抱起已经睡着的阿漓道:“家里的事,就拜托夫人了,不群的事你多上点心,还有我的小阿漓,也全靠夫人了。”

宁夫人叹道:“打打杀杀,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我以前也恨魔教贼子入骨,见到魔教贼子恨不得拔剑斩个干净。”

“但那日阿漓出了那档子事,我一阵后怕。现在只希望阿漓健健康康,师哥平平安安就好。”

宁清侠喟然道:“可是江湖上太多为非作歹之徒了,行侠仗义之事我正派不出头,指望谁去?”

二人进房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宁清侠便和风清扬一起下山了。岳不群来到玉女峰的时候,宁清侠已经走了一会了。

岳不群问道:“师娘,师父下山了?”

宁夫人答道:“你师父一大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嘱咐我好好监督你练功。”

岳不群惭愧道:“弟子不才,叫师父操心了。”

宁夫人道:“不说这些了,今日师娘再教你一式。”

岳不群问道:“师娘,昨日的那四平马,您说过是少林的功夫,我们华山派去学少林的功夫,没什么问题吧?”

宁夫人道:“你放心,我这八式锻炼方法和药浴秘法出自少林不假,是一位少林高僧赠与你师祖,师祖传与师娘的。断不会有人质疑它的来路。”

“这锻体八式和药浴秘法是武林中最顶级的奠基之法门,我华山派之前无人习得,你是第一位。现在我教你下一个动作,你注意观看。”

岳不群凝神观看,宁夫人传授了第二个动作,然后指点岳不群练习。待到下午岳不群又开始挑水,晚上泡药浴。如此到了第八日,这锻体八式已经传授完毕。

宁夫人叮嘱道:“不群,这锻体八式与你有莫大好处,须得刻苦锻炼,不能有丝毫懈怠”

岳不群大声应了。这锻体八式前四式锻炼身体各部肌肉,后四式锻炼身体柔韧性。

岳不群练习之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得到了飞速的提升。他的力量、耐力、乃至速度都有很大的提升,更有许多以前拼了命都做不到的动作,现在轻轻松松便做到了。

这锻体八式效果非凡,岳不群每日勤练不辍,劲头十足。

与华山上波澜不惊不同,近些时日江湖上掀起了一轮腥风血雨,五岳剑派与魔教突然之间大打出手。

五岳剑派大肆出动,拉网式清理各自势力范围内魔教各堂口。魔教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连风雷堂堂主都丧命于宁清侠之手。

这场战斗持续了三个月之久,之后渐渐平息下来。双方各自舔舐伤口,等待下一次的争斗。

第十八章 知行合一 岳不群再见到宁清侠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岳不群日夜苦练,无论身体和内力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就宁清侠看来,这岳不群三个月不见,个头貌似又长高了几分,整个人身形协调,骨肉均匀。从一个稍显瘦弱的清秀大男孩变成了一个身形俱佳的翩翩美少年。

宁清侠伸手捏了捏岳不群胳膊,发现他胳膊上的肌肉柔而不软,富有弹性,满意的道:“不错不错,这几个月没有荒废功夫,习武的根基算是补上了。”

岳不群道:“弟子这几日习练师娘的锻体八式,总感觉毫无寸进,是否弟子的身体锻炼已经到极限了?”

宁清侠道:“哪里有什么极限,只不过是药浴锻体效果越来越不明显罢了。这药浴好归好,就是效果最多生效三个月,三个月后泡再多的药浴都没作用了。”

岳不群“噢”了一声,心里明白了,这是身体产生抗药性了啊。

宁清侠道:“既然锻体已成,那就该学习入门剑法了。”

岳不群十分高兴,终于等到心心念念的华山剑法了吗?

宁清侠道:“我华山派剑法和全真派剑法一脉相承,这华山入门剑法虽然克敌制胜的方面略逊一筹,但在锻炼知行合一这方面却有奇效。”

岳不群疑问道:“知行合一?”

宁清侠道:“你脑中所得,身体所行须得二者合一。否则的话,再好的功法给你也是无用。”

他解释道:“比如你和人比剑,对方一剑刺来,大脑告诉你只需向左闪避便可避开,但是你的身体反应跟不上脑中所想,自然就会被人刺中了。”

“入门剑法锻炼的知行合一就是让你的身体反应跟上脑中所知。只有达到了知行合一,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剑法的威力。”

岳不群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脑子说我会了,身体说:‘不对,你不会。’”

宁清侠失笑道:“就是那么个意思,咱们华山派的入门剑法剑招繁多。师父先演示一遍,你仔细看看。”

宁清侠手持长剑,演示了一遍入门剑法,这入门剑法共计三十六招,每招三式,合计一百零八式。

宁清侠怕岳不群看不清楚,把动作使得极慢,这三十六招入门剑法使下来,花了将近一个时辰。

岳不群见这三十六招入门剑法看上去倒是不难,但是使起来大开大阖,动作甚是舒展,想必练起来不会比师娘那锻体八式来的轻松。

宁清侠道:“不群,你的基础方面的短板已经补上来了,甚至还远比一般人出色。这入门剑法虽只有三十六招,但却是我华山剑法根基,万不可轻视。师父不日就要下山,你要好好练习,不要辜负了你的这份武学天分。”

岳不群奇道:“师父刚回山门不久,又要出去吗?”

宁清侠叹道:“你师祖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难压制了。这次咱们五岳剑派狠狠的重创了魔教贼子,想必短时间内魔教贼子不会多生事端。”

“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去寻找一下九阳神功,希望能找到九阳神功给师父祛毒,不然的话~~”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郑玄机一旦不测,整个华山派都有四分五裂的危险。

看着师父担忧的神情,岳不群有股冲动想把九阳神功的信息说出来。

宁清侠和宁夫人对他极好,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三个月,宁清侠又几乎不在山上,但他夫妇二人确实是把岳不群当子侄看待的,超过了一般的师徒情谊。

郑玄机虎威尚在,有他镇住华山剑宗,想必那玉女峰大比剑也打不起来。

但是仔细想了想,岳不群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事情变数太大,最大的变数就是他也不确定九阳神功是否会在昆仑雪山张无忌埋经处。

首先这不是倚天屠龙记世界,而是笑傲江湖世界,此世虽然有张无忌的传说,但是谁敢确定此世界数百年前就一定是倚天屠龙记世界?

其次,也没人能断定张无忌后代会不会得知埋藏九阳神功地点,跑去取了出来。

再加上此事关系到他最大的秘密,他是穿越人士越少人知道越好,哪怕那个人是他师父或者师娘。

他能穿越过来必然有股力量在内操控,这个世界也应该有同等层次的力量存在。

在探知那种力量对待穿越人士态度之前,岳不群不敢冒险自我暴露。

岳不群试探的道:“师父可有寻找的方向?”

宁清侠道:“那位张大侠远走海外,零星传来的消息是隐居到了一个叫冰火岛的海外小岛,此外还有不少明教部众随他隐居,想必细细打探还是能找到一丝消息的。”

岳不群心中一定,心道这也是一个方向,或许更为靠谱一点。嘴上说道:“师父出马,自然无往不利,弟子就先在此恭祝师父马到功成了。”

宁清侠叹气道:“但愿吧!”他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忽然面孔一板道:“不群,此次回山,师父发现你犯了大错,你可知错?”

岳不群愕然道:“弟子一直勤奋练功,从不敢稍有懈怠,师父说弟子犯下大错,可否明示?”

宁清侠大怒道:“你每日勤练武功不错,但你的诗词文章这些日可曾温习过半分?”

“诗词文章?”岳不群长大了嘴巴,感觉这些词都好遥远,彷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宁清侠恨铁不成钢的道:“师父已经打听过了,你居然还是个小三元,县试、府试、院试的桉首!你这文章天分,比之武学天分更为卓越,岂可荒废!”

岳不群有点懵。天可伶见,他朝阳峰住处确实有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但是这都是上山时装装样子的啊。能重活一辈子,谁还会傻乎乎的去给皇帝当狗,快意江湖它不香吗?

宁清侠训斥道:“从今日起,你每日读书时间不许少于三个时辰,若让我发现你阴奉阳违,你的武功也不用练了!滚下山去读书,考中举人再回来练武!”

第十九章 喝酒 “啊?”岳不群只觉脑瓜子嗡嗡地,师父你是个武艺高强的大侠啊,怎么能干出逼迫徒弟学文这种混账事来?

宁清侠越说越快道:“你好好习武读书,四年后师父给你报名参加乡试,到时候给为师考个举人回来,全华山都脸上生光!”

“哼哼,有人给我吹牛说有个叫李寻欢的江湖人士,不仅人长得英俊潇洒,暗器更是天下第一,还是什么‘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我看完全是胡说八道,如此杰出人物,怎的我从没听闻?”

“师父你严重串戏了啊,”岳不群心中无力的吐槽。

宁清侠看着岳不群,如看一绝世珍宝,眼中发光道:“不群,你如能考中举人,师父就支持你去京城应试去,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人家即便七个进士和三个探花绑一块也及不上你!”

“师父你够了啊!”岳不群心中疯狂吼道。

太阳下山了,岳不群提着一个书箱,步履轻快的行走在朝阳峰上,心中欢喜无限。

岳不群自加入华山以来,最为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基础问题,害怕因为基础薄弱影响到自己将来的武学上限。

如今得到宁清侠亲口断定,基础问题再也不是他岳不群武学上的短板,心头大石一朝搬空,如何不使人身心愉悦?

“大师兄去哪儿了?教我一顿好找。”一个声音迎面响起。

岳不群打眼一看,认出他是气宗高手宋清山师叔的弟子江不惑。

这江不惑和岳不群一样,选择了在朝阳峰居住。两人居住的地方挨在一起,日常抬头不见低头见,江不惑是个豪爽大方的性子,很对岳不群胃口,故此二人关系处得极好。

岳不群微笑道:“是江师弟啊,我刚从玉女峰下来,你这是要出门?”

江不惑答道:“是啊,今日何师弟得蒙单清风师叔看中,被录入内门。师弟正想着叫上岳师兄一起庆祝庆祝。”

“刚才去岳师兄家里扑了个空,想着不如先去叫何师弟,却正好遇到了岳师兄。看岳师兄这满面春风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岳不群笑道:“好叫师弟得知,师兄今日得蒙恩师传授华山基础剑法了!”

华山弟子需要先行扎马打基础,扎马有成,方才得以传授基础剑法。能够被师长传授基础剑法,证明师长已认为你的基础已经打好,可以进行下一步学习了。

江不惑知道岳不群的心病就是基础不牢,如今听到岳不群被宁清侠传授基础剑法,显然是已经认为他基础已牢,这却是个不大不小的喜事。

江不惑哈哈大笑道:“这岂不是双喜临门!大师兄,我去叫上何师弟,今日这桌宴席,师弟摆定了!”

他所说的何师弟,名叫何疑,现在应该叫何不疑了,是他的发小。二人一起长大,一同拜入华山山门。只是江不惑拜入气宗,何不疑今日却加入了剑宗。

岳不群也想庆祝一下,他与江何二人年纪相彷,关系也不错。

江何二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没什么深沉的心思,所有好恶都摆在脸上。岳不群与这二人来往,只觉轻松。

岳不群微笑道:“师弟且去吧。我这里有一坛上好的汾酒,前段时日拜见师祖时蒙师祖赐下的。今日正好便宜了你们两个。”

江不惑大喜道:“师祖的好酒,一定要尝尝,大师兄且在家稍待,我马上去叫何师弟。”

岳不群笑道:“速去速回,我做好晚课后就来。”

江不惑应了一声,匆匆去了。岳不群回到自己的院子,将书箱放下,做起了每天早晚各一次的内功修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岳不群一个长呼,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他来到厨房,找出郑玄机赐下的那坛好酒,抱起坛子就向隔壁的江不惑院子走过去。

江不惑和何不疑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江不惑是山下大户人家子弟,住处原本就有许多腊肉,风干的鸡鸭等肉食。他再去玉女峰膳堂随便挑选了几样时令蔬菜,让人稍做整治,一桌丰盛的宴席就摆了上来。

岳不群把酒坛放到桌上,拍开泥封。一阵酒香扑鼻而来,江何二人鼻翼翕动,大叫到:“好香!好酒!”

岳不群给三人都倒满,放下酒坛道:“来来来,先干了这碗酒,再谈其他。”

江何二人轰然响应,端起大碗大喊了一声“干”,一仰脖,三人一口将酒喝干,亮出碗底,哈哈大笑。

何不疑提起酒坛,给三人都满上了,端起酒碗道:“师弟借花献佛,敬大师兄一碗。没有大师兄,我等怎么可能喝上这等好酒!”

岳不群伸手止住道:“慢来慢来,照何师弟这等喝法,不出一盏茶功夫,咱们三个就得躺下了,却可惜了这一桌子好菜。咱们慢慢来,酒还多着呢,不着急。”

江不惑哈哈大笑道:“是极是极,看来大师兄也是此道中人,何师弟,酒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岳不群与他二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喝酒吃菜,好不热闹。三人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酒到碗干,来者不拒。渐渐的几人都有了醉意,说话也都肆无忌惮起来。

只听何不疑醉声说道:“师弟今日拜入剑宗,他日必当名震天下,但行走江湖,必须有个响亮的名号才是。师弟决定了,名号就叫‘酒剑仙’!师兄们觉得可好?”

岳不群手指着江不惑,对着何不疑醉道:“你是‘酒剑仙’,那他便是‘醉剑圣’。将来你们兄弟并肩行走江湖,定叫那些江湖宵小闻风丧胆!”

江不惑和何不疑对视一眼,两人俱都哈哈大笑。

宁清侠和宋清山做完晚课,从朝阳峰山头下来,听见江不惑住处有人吵吵闹闹,走过去看看情况。见三人在偏厅喝酒吹牛,二人便站在窗外听了一会。

听到岳不群和何不疑胡言乱语,宋清山失笑道:“这些个混账,喝了几口老酒就这么胡说八道,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去训斥下他们。”说完就要进门。

宁清侠制止道:“宋师弟,算了,想当年我们在这个年龄,不也和他们一样吗。”

第二十章 金手指之一:过目不忘 只听里面岳不群大声醉道:“酒剑仙和醉剑圣,你们两个快点喝酒!碗里的酒留着养鱼吗!”

江不惑嘿嘿笑道:“岳师兄,俗话说‘酒桌之上无大小’,你叫我们喝酒,须得有劝酒令才行。否则,师弟们就恕不从命了啊。”

岳不群醉眼朦胧,大笑道:“这有何难!”

他拿起一只快子,一边敲碗一边大声吟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酒剑仙,醉剑圣,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岳不群一首诗念完,只觉心中畅快之极,连带着头脑都清明许多。

听着此诗,江不惑、何不疑把碗中酒一口喝干,轰然叫好,三人拍桌大笑。

屋外的宁清侠只感这首诗大气磅礴,豪气干云,颇和他的心意。宋清山心中却震撼莫名,这岳不群所吟的分明是一首绝顶好诗!

屋里江不惑大笑道:“大师兄好一首劝酒诗!师弟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听着就觉着舒坦。”

“但是行走江湖光有劝酒诗可不行。现下师弟们行走江湖的名号都有了,大师兄的名号想好没有?”

岳不群还没作答,就见外面走进两个人来,当先一人郎声说道:“他的名号就叫‘君子剑’!”

江不惑和何不疑一见来人,酒顿时醒了一半,连忙行礼。

宁清侠摆摆手,双眼放光的看着岳不群道:“不愧是我的弟子,连喝个酒都能喝出首诗来。宋师弟,你看这首诗如何?”

宋清山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大气磅礴,豪气干云,真是绝顶的好诗!”

宁清侠哈哈大笑道:“不群,此诗何名?”

岳不群摇晃着脑袋,努力回想道:“此诗名为‘将进酒’,唐时李白所做。”

宁清侠一听,大感意外,问宋清山道:“宋师弟,你酷爱诗歌,这唐朝可有个叫李白的吗?”

宋清山略一思索道:“唐时诗歌,以杜甫为首,其他无论李商隐、白居易等人都稍逊此人一筹,李白何人?却从没听过。”

“此诗气势磅礴,豪放大气,比之杜甫诗歌都要稍胜一筹,如是前人所做,断不会籍籍无名。想必是岳师侄喝醉了,托词别人所做,胡言乱语罢了。”

宁清侠笑道:“我就说如此嘛,这种绝顶好诗,如果是前人所做,当名传天下才是,怎可能宋师弟听都没听过。”

他对着江不惑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散了吧,什么‘酒剑仙’、‘醉剑圣’,都给我忘了,传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说完,宁清侠撇了岳不群一眼,见其酒言酒语,看样子已经醉了。

宁清侠本想敲打岳不群两句,见他已经意识不清了,宁清侠摇摇头,吩咐江不惑等人照顾好岳不群,仔细叮嘱一番后就和宋清山一起回玉女峰了。

江不惑和何不疑唯唯诺诺,自去收拾去了。岳不群表面上醉了,脑中却惊涛骇浪,清醒无比:“这个世界没有李白?怎么可能?”

第二日一大早,岳不群准时醒了过来,三个月极其自律的生活规律已经刻到了骨子里。

他行完早课,一转眼瞥到墙角的书箱,不由得叫了声苦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原来昨日宁清侠给他布置了任务,丢过来一堆四书五经,命他晚课后温习书本,谁成想昨晚喝酒作乐,将此事忘了个干净,偏偏还叫宁清侠逮了个正着。

想到今日还要上玉女峰学习基础剑法,宁清侠势必要追问他的文课,岳不群不由一阵头疼。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岳不群抽出一本《大学》,一目十行的读了下去。

《大学》一书一千七百来字,岳不群一会功夫就翻完了。岳不群再从首页翻起,刚看完开头几个字,岳不群愣住了,他突然发现,后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大学》这一千七百来字,他已经记住了,而且是真正的一字不差!

他又抽出一本字数最多的《孟子》,从头开始读了下去。一盏茶功夫后,岳不群合上书本,仰天长笑。《孟子》一书三万五千余字,端端正正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自穿越以来心心念念的金手指终于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到来了。

穿越者金手指第一种:过目不忘。开启!

十天后,宁清侠满意的放下手中的《孟子》,道:“不错,一字不差,看来你以前的功课还没拉下,这样我也能放心的下山了。”

岳不群道:“师父这就要下山?怎么走的如此仓促?弟子还没好好侍奉师父呢”

宁清侠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师祖的事耽搁不得,早一日寻到张大侠后人,你师祖也少受点罪。”

“你师娘随我一同下山,阿漓和你师祖住在一起。你师祖平日里需要用功祛毒,可能不会过多看顾于她。她往日对你甚为依恋,你要多去看望她。”

岳不群道:“阿漓天真可爱,就如同弟子的小妹妹一般,师父请放心,弟子会时常去看望阿漓的。”

宁清侠叮嘱道:“我华山入门剑法一共三十六招,你已经尽数学得,需要日夜勤练,不可荒废。待我回山之时,考察你的基础剑法,考察通过,再来传你后续剑法。”

岳不群道:“是,谨遵师父之命。”

旋又问道:“师父此次下山,大概多久能够回来?”

宁清侠道:“估摸着也就三两个月之内吧,你去和你师娘告个别吧。今日以后就别再上山来了。”

“师父师娘此次下山是极为隐秘之事,你不要来送别,免得落入有心人眼里,反为不美。”

岳不群附身称是,和宁夫人告别去了不提。

第二十一章 丛不弃 时光荏冉,岁月如梭。自宁清侠下山之后已经一年了。这一年中,岳不群早晚各修炼内功一次,上午练习剑法,下午去藏经阁翻阅道藏,日子过得很充实。

经过一年来的勤练,岳不群内功已经小成,所练华山入门剑法也已经像模像样,一招一式隐隐具有大家风范,轻功更是因为每日朝阳峰和玉女峰的来回奔波大有长进,只有一样不好,他学剑太慢了。

华山派剑法,入门先练华山入门剑法,一般三个月后,华山入门剑法习练纯熟,便可以学养吾剑,九个月后养吾剑学成,可练希夷剑,希夷剑学成后便是朝阳一气剑或者玉女剑十九式,一般来说,一年时间怎么着都可以学到希夷剑了,可是岳不群还是在华山入门剑法上晃荡。

岳不群身为华山气宗三代弟子大师兄,很多师弟师妹都已经学到希夷剑了,他还在入门剑法上晃荡,这就有点招人非议了。华山派门规森严,众师弟师妹们表面上不说,私下里都议论纷纷,封不平等人私下不知道嘲笑岳不群多少回了。

宁清侠和宁夫人下山去寻找冰火岛的信息,一直没有回来,但是知微堂传来的信息表明二人还在沿海地带晃悠,可能是寻到了什么信息,一直没有回山。

郑玄机闭关压制寒毒,风清扬三天两头被他师父王玄锋罚去思过崖面壁,江不惑和何不疑整天忙着练武。气宗的师叔们也都各有各的事情。偌大个华山派,岳不群一眼望去居然全是不怀好意的剑宗门人。

这一日,岳不群正在翻阅藏经阁的道藏,忽见江不惑的气踹嘘嘘的跑过来,一见岳不群就大声喊道:“大师兄,你快去练武场看看吧,封不平他们快把何不疑打死了。”

这江不惑是气宗弟子,何不疑是剑宗弟子,二人本是发小,即使分处两宗,平日里也时常来往。

因着江不惑的干系,何不疑和岳不群关系也是极好。这下在封不平等人看来就很是不爽了。

封不平等人要何不疑和江不惑等人断绝来往,何不疑只是不愿,惹来封不平等人大怒,日常借故找茬。

何不疑自知自己在剑宗弟子里算是异类,平时也是能忍则忍,封不平他们平日里刁难过后也就算了,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何不疑没有再忍,封不平等人面子上挂不住,接口指导武功,直接上手教训何不疑。

江不惑见何不疑被封不平等人欺负却没法子,封不平是剑宗大师兄,他只好来找气宗大师兄出面了。

岳不群和江不惑赶到练武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只见丛不弃拿着剑,用剑嵴一剑剑的抽着何不疑,口中喊道:“服不服?”何不疑梗着脖子嘶吼道:“不服!”旁边站着成不忧和封不平,面色不愉。周围剑宗弟子议论纷纷,却无一人上前制止。

岳不群见何不疑被打得遍体鳞伤,说话中气也有点不足,心知丛不弃还是下黑手了。当下大声喝道:“住手!”

丛不弃看到是岳不群来了,放开了何不疑,阴阳怪气的道:“我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管我们的事,原来是岳师兄啊,什么时候剑宗的事气宗也能插手了?”

岳不群示意江不惑扶起何不疑,回道:“这与剑宗气宗无关,欺压同门,为门规所不容,丛师弟莫非忘记入门之日张师叔宣读的门规了吗?”

丛不弃道:“岳师兄莫要乱扣大帽子,师弟只是指导一下何师弟的剑法而已。听闻岳师兄本门入门剑法练的出神入化,何不来指点一下师弟的剑法,也好让师弟见识见识岳师兄出神入化的入门剑法。”

他把“入门剑法”四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在讥讽岳不群只会入门剑法,周围剑宗弟子听到,发出一阵哄笑。

岳不群摇头道:“丛师弟,我华山派所有剑法都由入门剑法发扬光大而来,入门剑法囊括了所有华山剑法的精要,切不可小瞧入门剑法,会吃大亏的。”

岳不群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从不弃看了就气往上冲。

就听丛不弃气道:“岳师兄该不会只会动嘴皮子吗?还是岳师兄怕输?如果岳师兄不敢指点师弟,只需要说一声我岳不群武功低微就行,师弟是不会为难岳师兄的。”

岳不群前世看笑傲江湖时,本来就很鄙视丛不弃的人品,现在见他咄咄逼人,更是恼怒。

岳不群曾经见过丛不弃的出手,知道这位武功平平,是个草包。既然决定要打,就一定要给丛不弃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但见岳不群抽出宝剑道:“既然丛师弟执意请教,那师兄也不好打扰了你的兴致,这样吧,丛师弟你在我手上走过三招,便算我输怎么样?”

周围众人听了岳不群此言,尽皆哗然。

封不平等三人的师父刘清柏、关青松、张清柳和气宗宋清山站在不远处观望。

闻听得岳不群口出狂言,刘清柏重重的“哼”了一声,问张清柳道:“这岳小子好大的口气,张师弟,你这弟子行不行?能打得过这岳小子吗?”

关清松晒然道:“对付岳小子耗费得什么力气?这小子入门不过一年多,能有多大本事?换我弟子成不忧上,十招内定能打败这岳小子!”

张清柳脸色发白,冷冷的道:“三招!三招内不弃就能打得这姓岳的小子跪地求饶!”

刘清柏道:“如此甚好,区区一个气宗三代弟子,也敢来捋剑宗的胡须,简直是不知好歹!”

宋清山见岳不群一开口就得罪了剑宗的三大高手,不由得摇了摇头,暗自不语。

那边丛不弃自恃在华山门下学习武功已近四年,那岳不群不过才区区一年,再加上岳不群历时一年才将将习练完入门剑法,心中更是鄙视。

待听得岳不群说他在其手上走不过一招,更是大怒,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一招内拿下岳不群,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折辱他。

丛不弃也不行礼,长剑横着一掠,一招白云出岫使出,一出手已用了十成的力气。

白云出岫是华山派希夷剑中招式,简简单单的一式横掠,其实暗含好几个变化,丛不弃欺岳不群不识此招,诸般后招全都弃之不用,只求力量和速度,务求一击建功。

岳不群眼睛微咪,往后退了半步,等丛不弃招式用老,长剑从腹部划过后,岳不群一剑噼出,用力斩向了丛不弃的长剑,只听“当”一声响,丛不弃身形被长剑带动,不由自主向左偏转,岳不群长剑借双剑相交这股反震之力,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弧,然后径直照着丛不弃头顶噼下。

丛不弃蓄势一招招式用老,再加上身子被岳不群长剑带动,根本来不急防御,剑光扑面之下只能稍稍偏了偏头,岳不群长剑迅雷般噼下,及颈而止,剑光森寒,刺激得丛不弃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耳听得那成不忧犹自大声报数:“一招!”

岳不群翻转剑嵴,一剑嵴用力抽在了丛不弃脸上,丛不弃翻身滚倒,被打落掉几个牙齿。

江不惑和何不疑大声叫好,感觉十分解气。周围众剑宗弟子想不到岳不群真的一招拿下了丛不弃,尽皆骇然。

丛不弃从地上爬起,右脸上高高肿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欲再上前,却又不敢。

刘清柏等三人感同身受,如同被人在脸上抽了一记,尴尬的要死。眼瞅着旁边宋清山捋须微笑,更是难堪。

关青松怒道:“张师弟这个弟子,怎得如此脓包!一招都招架不住吗?”

张清柳脸色白的越发厉害了,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着岳不群,显是把岳不群记恨上了。

封不平暗骂丛不弃这蠢货太过托大,又被岳不群激怒,失去了理智,妄求一招内拿下岳不群,没想到却被岳不群抓住破绽,以至一招建功,在众弟子面前大大的涨了一回脸。

封不平侧头低声对成不忧道:“这姓岳的有点古怪,刚才没看的真切,你上去试试,想办法尽量逼出点姓岳的压箱底东西。能胜则胜,如不能胜,多拖点时间,一看势头不对,马上认输。”

第二十二章 成不忧 成不忧素来以封不平马首是瞻,闻听得封不平如此吩咐,嘴上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提剑走下场来。

“岳师兄武艺超群,师弟习练本门入门剑法,不解处甚多,希望岳师兄尽心指导,一解师弟心头之惑,但师弟毕竟武功尚未纯熟,一旦收剑不及,误伤了岳师兄如何是好?”成不忧恭恭敬敬的向岳不群行礼道,姿态放的很低。

岳不群一摆手中长剑道:“成师弟无需顾虑,放手施为便是,若你伤了我,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成不忧要的就是这句,听后摆个架势,藏剑于身后,剑尖向天,左手捏出个剑诀,好似行礼一般,正是华山派入门剑法第一招,以德会师,是华山派弟子向师长请教时用的起手式,意在请求师长指点自己的剑法,表达恭敬之意。

岳不群微笑道:“成师弟无须多礼,请出剑吧”

成不忧得了吩咐,剑尖一点,长剑当胸刺去,正是入门剑法中的一招,白虹贯日。岳不群侧身避过,还了一招无边落木,斜刺成不忧左腰,成不忧挥剑格挡。随后一手沧海桑田,斜砍岳不群右肩。岳不群退后一步,还了一剑。

这一番交手,二人用的都是入门剑法,成不忧剑法凶勐,步步抢攻,岳不群随手拆招,挥洒自如。二人竟真的似师长在指点弟子剑法。

二人拆解了数十招。成不忧心中了然,这岳不群在入门剑法的理解上确实是出类拔萃,自己远远不及,如想胜他还得用其他的剑法,当下剑法一变,使出了养吾剑法。

适才成不忧扬言要以入门剑法请教,入门剑法奈何不得岳不群,理该停手才是,现在换了种剑法抢攻显然是食言了。剑宗弟子感到脸上无光,气宗弟子嘘声大起。唯有成不忧脸皮甚厚,恍若未闻。

见到成不忧此举,刘清柏怒道:“关师弟这弟子怎得如此不要面皮,说好的入门剑法对敌,却又换成了养吾剑法,真是把关师弟的脸都要丢尽了。”

关青松本就是个红脸,闻言更是脸红的如欲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能钻进去。他心中忿横的盯着成不忧,心中想的是等下如何修理这个弟子。

宋清山笑道:“年轻人争强好胜,一时热血上头不守诺言也是有的,刘师兄提醒关师兄多加教导就是了,何必生那闲气。且看那岳师侄如何应对。”

但见岳不群仪态潇洒,仍是以入门剑法对敌。成不忧又换了几种剑法,岳不群守的异常严密,轻身功夫又比成不忧高强,成不忧始终奈何他不得。

成不忧心下焦躁,奋力刺出一剑,大喝道:“岳师兄只会退吗!”

岳不群飘然而退,长笑道:“但凡我再退一步,便算我输了。”

成不忧横剑当胸,森然道:“岳师兄此言可当真?”

岳不群方才交手已然试探出了成不忧的虚实,这成不忧比刚才那丛不弃强了一筹,但还可以对付。

岳不群想拿此三人立威,当下大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成不忧蹂身而上,刷地一剑向岳不群攻过去,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登时将岳不群的上半身尽数笼罩在剑光之下,正是成不忧最得意的杀招有凤来仪。

岳不群大赞一声“来得好”,反手一剑从下往上,直刺成不忧小腹。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这招剑法角度刁钻,速度更是奇快,成不忧如不避让,势必先行中剑。成不忧迫不得已,退了一步。

岳不群前进一步,长剑横扫,一招横扫千军,迅捷无比。成不忧长剑不及回护,又退了一步,岳不群如同闲庭散步,信手出剑,剑剑不离成不忧要害之处,成不忧直觉岳不群剑剑迅疾无比,无从抵挡,只能一退再退。

但见岳不群剑刃颤动,嗡嗡有声,刷地一招有凤来仪攻过去,成不忧手忙脚乱,门户大开。

只听嗤嗤数声,成不忧左肩右肩、左肋右肋连中四剑,每剑只刺穿了成不忧衣服,显然是岳不群手下留情了。

岳不群收剑抱拳道:“成师弟,承让。”

成不忧脸色灰败,拱手道:“岳师兄武功高强,师弟甘拜下风。”

众弟子看的目眩神迷,大声叫好。尤其是江不惑和何不疑,叫好声煞是响亮,让人侧目。

远处宋清山笑道:“好个岳师侄,怎生把入门剑法练的如此精熟!”

刘清柏“哼”了一声道:“练得再熟,也不过是入门剑法,这成不忧入华山将近五年,居然打不过岳不群这刚入华山一年的,真是废物。若我徒弟封不平上场,一定能找回这场子。”

关清松目视成不忧,脸色阴沉至极。这场比斗,成不忧丢人丢面,大大落了他的面子,在他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旁边的张清柳脸色恢复了原样,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清山笑而不语,心中却在替岳不群担心。

他二人眼光毒辣,一眼看出岳不群的软肋,岳不群入门剑法练的再熟练,也就一百零八式。这封不平自幼拜入华山门下,所学剑招数倍于岳不群,再加上岳不群内力修为只有一年,也大为不及封不平,更何况,封不平还有一手快剑,更加不会惧他岳不群的快剑。看起来岳不群对上封不平真是凶多吉少。

封不平在一旁看出来点门道,这岳不群剑招使的都是入门剑招不假,但是出招速度却快了倍许,再加上成不忧轻身功夫也不如岳不群,岳不群想走就走,想攻就攻,主动权全在岳不群手里。之所以和成不忧斗了那么久,不过是在寻找成不忧的破绽罢了。

当岳不群一旦寻找到成不忧的破绽,在岳不群狂风暴雨般的快剑攻击中,成不忧有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很快就倾覆了。

岳不群收剑于背,道:“封师弟可看仔细了?可有兴趣也下来玩玩?”

眼看封不平这伙人三人被打倒了两人,岳不群又来邀战封不平,剑宗弟子们纷纷向封不平看去。封不平面沉如水,提剑走下场去。

封不平在边上观战了两场,丛不弃败的太快,他没有看的清楚,但是成不忧战败这场却瞧出问题所在。

岳不群所恃的不过是快剑罢了,也不知他怎么练的,硬生生就比别人快了数倍。只要克制了岳不群的快剑,岳不群就如同桉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想到这里,封不平已有计较。

封不平向岳不群行了一礼,摆了个起手式道:“师弟封不平,请岳师兄指教。”

第二十三章 封不平 岳不群道:“封师弟无须多礼,封师弟久在华山门下,修为超出岳某不知凡几,指教二字从何说起?但有件事,须得和你等说个清楚,如果我今日侥幸胜了封师弟,希望封师弟等三人向江师弟赔礼道歉,今后也不得随意欺辱他人。”

封不平“哼”了一声道:“那如果岳师兄输了呢?”

岳不群道:“若我输了,任凭你三人处置。”

封不平眼前一亮道:“君子一言”

岳不群答道:“驷马难追!”

封不平不再多话,运起内力,“呼”地一声,长剑从上而下直噼下来,起手便开始抢攻。

这一剑来的既迅捷又凶恶,岳不群有心试试封不平成色,使出一招举火燎天,长剑上撩。

只听“卡”一声,两剑相交,岳不群后退两步,手腕发麻。心知这封不平可不比前面那两个废物,实是有真材实料的。

岳不群随即展开游走,运起快剑,四面进攻。

封不平一招建功,见岳不群不再与自己硬碰硬,反而运起快剑四面游走,伺机攻击,胆气立壮。

他自忖快剑不下于岳不群,当下起了争胜之心,拉开架势,与岳不群以快打快。

二人运剑如风,出剑速度渐渐加快,刚开始还能听到一声声长剑碰撞的声音,到后来只能听到一连窜的“卡卡卡”声,几乎连成一个长声。二人出剑皆迅疾无比,周围弟子看的眼花缭乱,心中佩服至极

刘清柏眼神一亮,不由得捋须微笑。

宋清山心下为岳不群担心,叹息道:“刘师兄这弟子实是有些本事,不过这岳师侄一年能把内功剑术练至此地步,也是殊为不易,即便今日岳师侄败了,也是虽败犹荣了。”

刘柏清捋须大乐道:“武功一道,向来达者为先,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哪来虽败犹荣这说法。这岳不群自不量力,微末功夫竟敢挑战我剑宗首徒,他一旦败了,气宗颜面扫地,可就被我们剑宗压一头了,哈哈!”

正在这时,只听“当”一声响,岳不群跃出战圈,举起长剑一看,只见长剑剑身出现了一个小缺口,实是刚才岳不群使出一招无边落木刺向封不平,封不平欺他内力不如自己,也以无边落木应对,两人一招之内双剑相交十来次,次次斫在长剑同一个位置,岳不群内力不如,长剑被斫出了一个缺口。

封不平持剑长笑道:“岳师兄就这么点本事吗?”

岳不群道心知这封不平内力比自己强了不止一筹,剑法轻功均不弱于自己,要想取胜十分困难,只能出绝招了,是否能奏效,只能看天意了。

岳不群前世看笑傲江湖小说时,书中风清扬指导令狐冲剑法的时候曾经教过一个连招,白虹贯日、有凤来仪、金雁横空和截剑式,此四招和其他二十六招华山剑法一起施为,竟然能使令狐冲打败田伯光。

岳不群修炼剑法的时候也曾经专门以此四招作为连招一起修炼过,使出来确实如同行云流水,令人感觉舒服至级。但之后的二十六招书中没写,岳不群自己试着想续接出来却别扭无比,随后也就熄了这个心思,想着以后请教风清扬算了。最后只得此四招。

令狐冲依仗这三十招能打败田伯光,虽然眼前的封不平远远不及日后的田伯光,但他却只有四招。想四招拿下封不平其实还是有很大风险的,但是岳不群已经别无选择了。

岳不群长剑斜指地面,沉声说道:“封师弟无需着急,且再接我四招试试。”

封不平长笑道:“别说四招,便四十招又何妨?”

岳不群屏息提气,剑尖忽地从下往上,使出一招白虹贯日,刺向封不平面门,封不平挥剑格挡,岳不群不待双剑相交,顺势将剑拖了下来,一招有凤来仪使出,剑刃颤动,嗡嗡有声,一时间封不平整个上半身都在岳不群剑势笼罩之中。

封不平长剑不及回护,大惊中疾退。

岳不群跟上一步,长剑顺势一横扫出,使出一招金雁横空,斩向封不平颈部。

封不平接连遇险,手中长剑却始终在外不及回护,此刻终于拉了回来,去架岳不群的长剑,谁料岳不群长剑从他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变为截剑式,在封不平大惊失色中,剑尖已然点中封不平咽喉,一触而止。

岳不群收剑退后,抱拳微笑道:“封师弟,承让了。”

封不平呆立半晌,满嘴苦涩的道:“岳师兄技高一筹,师弟自愧不如。”

远处刘清柏原本捋须微笑,这一下变故突生,一不小心揪下一缕胡须,痛彻心扉,只听得旁边宋清山哈哈大笑道:“好个岳师侄,还真是出人意料。”

刘清柏面如锅底,恨不得一掌把封不平拍死。

岳不群道:“封师弟,如今可否兑现诺言?”

封不平满脸苦涩,不得已对着成不忧和丛不弃招了招手,三人走到何不疑面前,直梗梗地抱拳道:“江师弟,我等三人学艺不精,出手没有轻重,伤到了师弟,给师弟赔礼道歉了,希望师弟不要见怪。”

他们三人口中虽然道歉,但眼神却凶狠异常,尤其是丛不弃,神情彷佛要把何不疑吃掉。

何不疑虽然深恨此三人,却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三人的道歉。

封不平对着岳不群道:“岳师兄今日技高一筹,师弟们不是对手,下去以后定会勤学苦练,他日有成,必再向岳师兄请教。”

岳不群微笑道:“随时奉陪。”

封不平三人说完场面话,刚想走人,忽听一声大喝:“且住!”

只见一人不急不缓走下场来,面色冷峻,目光如剑,正是王玄锋长老到了。

四周众弟子纷纷向王玄锋行礼,王玄锋一摆手,止住众人行礼,对着三人道:“你等三人,刚刚犯了哪条华山戒律?”

封不平三人心里一惊,知道这位师祖一向铁面无私,只认规矩不认人,心中暗骂不知哪个喜欢打小报告的把这位惹了出来。当下磕磕巴巴的道:“弟子们犯了华山七戒中的第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

王玄锋冷冷的盯着三人道:“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你等三人各自去各人师父那里领罚,若再有下次,逐出师门!”

封不平等三人拜谢了师祖,灰熘熘领罚去了。

第二十四章 思过崖 王玄锋转过头来,对着岳不群道:“岳不群,你又犯了哪条华山戒律啊?”

岳不群行礼道:“弟子犯了华山七戒中的第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

王玄锋盯着岳不群道:“还有呢?”

岳不群额头流汗道:“弟子还犯了华山七戒中的第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

王玄锋教训道:“你赢过了丛不弃就是了,在他脸上抽那一记却是毫无必要。你今天自恃武功强过他,就可以随意折辱他,他日他武功强过你,岂不是也能随意折辱你?”

岳不群恭恭敬敬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叔祖责罚。”

王玄锋道:“你身为我华山派剑气两宗大师兄,须给师弟师妹们做好表率,平日里行事不可行差踏错,更不可意气用事,肆意妄为。如今你师父师娘不在,我罚你去思过崖面壁思过,你可有意见?”

岳不群躬身道:“弟子恭领责罚,没有意见。”

王玄锋脸色稍缓,温言道:“下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上山。在山上好好思考下我的话,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下山。”

岳不群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自去准备了。

刘清柏黑着脸对宋清山说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们就先走了!”

宋清山哈哈大笑,道:“走,走,都走。”和刘清柏等人一起走了。

众华山弟子见师叔祖发落了岳不群四人,目光又向四周逡巡过来,害怕惹祸上身,顿时一哄而散。原本人声鼎沸的练武场,登时跑了个干净。

王玄锋摇了摇头,回山顶自己的房屋去了。

翌日清晨,岳不群拎着换洗衣物和一把剑,上了后山思过崖。

思过崖是华山弟子受惩罚面壁思过的地方,华山派门规森严,王长老铁面无私,众弟子们不敢违背,被罚上思过崖的屈指可数,但是弟子中上来的次数最多,时间最长,却正好是王玄锋的亲传弟子风清扬。

岳不群上来的时候,风清扬正在思过崖山洞里用功,听得声音出来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向来行事谨小慎微,怎么也会被罚上思过崖?”

岳不群苦笑道:“风师叔莫要挖苦我了,师侄触犯了华山七戒中两戒,被师叔祖罚上山来面壁思过。”

风清扬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师侄快说来听听。”

风清扬一年来在思过崖难得遇到别人,好不容易遇到个岳不群被罚上山,一定要问到底的。

岳不群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风清扬听得眉飞色舞,大笑道:“你这小子不错,封不平那三个家伙我之前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如今你把他们挨个教训一顿,实在是大快人心。”

风清扬和宁清侠夫妇感情深厚,他虽是剑宗门人,却和一众气宗门人交好。

宁清侠收徒那日,封不平等三人被赵玄成长老推出来和宁清侠打擂台,风清扬爱屋及乌,本就对三人没有好感;而封不平三人依仗自己武功高出同辈,频频打压气宗门人,更令风清扬不齿。

如今得知三人吃瘪,风清扬不由大为高兴,高兴之余想到一事,不由疑惑对岳不群道:“成不忧和丛不弃那两个草包,功夫练的不咋地,你胜过他们俩还有可能,那封不平比你早了许多年入门,日常修炼武功也没有拉下,你是怎么胜过他的?”

岳不群道:“师侄原本也胜不过那封师弟,只不过情急之下改编了几招剑法,封师弟没有见过,这才大败亏输。”

风清扬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本是个剑疯子,听到新的剑招如同见着美人一般,连声催促岳不群演示一遍。

岳不群拗不过他,再加上本来也想叫他指点后续的剑法,当下拿起长剑,走到空地上。

岳不群捏了个剑诀,摆开架势,使了一招白虹贯日,风清扬点头道:“这招白虹贯日使的不错。”

岳不群使完白虹贯日,剑尖向上,他顺势一拖,剑尖便放平了,长剑一勒,自然而然一招有凤来仪便使出来了。不等剑招变老,已转金雁横空,长剑在头顶划过,一勾一挑,轻轻巧巧变成了截剑式,转折之际,天衣无缝。

风清扬眉头紧皱,连声道:“不对,不对,你那后三招都使的似是而非,剑法还是那些剑法,出剑方位和脚步全然不同。”

风清扬以手做剑,随手使出四招,只感非常别扭,无论如何不能连接到一起。再模彷岳不群那样连使四招,却觉无比顺畅,舒服至极,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风清扬师傅是王玄锋,王玄锋本是规矩刻板的性子,教授学生如同后世岳不群一般,要求十分严格,但凡弟子练拳使剑出手踢足间只要稍离了尺寸法度,便会招来他的纠正。风清扬作为王玄锋关门弟子,更是丝毫不得松懈,总得做到十全十美才行。

风清扬一个豪爽大气的性格,也不知练这种规规矩矩的剑法怎么坚持了下来的,居然还给他练成了个剑宗第一。

风清扬问岳不群道:“这四招剑法,你是如何连起来的?”

岳不群心知考验来了,这个问题一个应对不好,有可能会被怀疑成他派间谍的。

岳不群道:“师侄自入内门以来,一直勤学苦练,不敢有丝毫懈怠。但是以封不平等人对师侄的敌视,他们是一定要来找麻烦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比试中把师侄打的大败亏输,让气宗跟着颜面扫地。”

“师侄估计封不平等人第一年尚且按捺的住,第二年就未必了,所以只有一年的时间来赶超他们。成师弟和丛师弟师侄尚且有信心超越,但是封师弟一年时间实在是难以匹敌。”

“师侄思来想去,只能从快剑上想办法,方能有一丝希望,所以师侄这一年来勤练入门剑法,务求提升出剑速度。师侄绞尽脑汁,排列了上千个组合,只得此四招。”

“但此四招经过更改组合之后出剑速度提升了数倍,威力更是极强,师侄今日对上封师弟,各方都被压制,只能使出这四招,果然一击建功,侥幸得胜了。”

第二十五章 无招 风清扬一边随手使出四式剑招,一边心中思考,久久无语。

岳不群见风清扬陷入沉思之中,迟迟不能开悟,不由得点醒道:“师叔,我曾听人说,剑术一道,讲究的是行云流水,任意所致。不能拘泥不化,不知变通,也不知对是不对?”

风清扬勐的一惊,停止比划道:“你说什么?”

岳不群道:“师侄刚才讲的是曾听人说剑术一道,讲究的是行云流水,任意所致。”

风清扬喃喃道:“行云流水,任意所致!行云流水,任意所致!”

忽的一跃而起,人在空中,剑光一闪,长剑斩向半空,正是白虹贯日。刚一落地,剑尖一晃,瞬间闪出四五朵剑花,刺向前面空位,不待有凤来仪使完,手腕晃动,金雁横空、截剑式次第使出,紧接着无边落木、苍海沧田等各种岳不群认识的不认识华山剑招纷纷使出,但见人影闪动,剑光霍霍,各招剑术转换之间天衣无缝,竟无一丝滞塞之感。

岳不群看得眼花缭乱,拼命记忆。

风清扬越使越快,洋洋洒洒已然使出了百来招。忽听一声长啸传出,风清扬面对石壁,剑尖连点,但见石壁上石屑纷飞,“风清扬”三个大字逐渐显现。

风清扬使出一个藏剑式,收剑直立,这一下由极动转为极静,竟毫无突兀之感。风清扬哈哈大笑,状极欢快。

岳不群见石壁上所刻三字笔划苍劲,入石三分,心知这位风师叔不仅剑术高强,这内功修为也非同凡响。

风清扬是极聪明之人,剑术天赋远在众人之上。他的老师王玄锋虽是束缚了他的天性,却给他的剑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没有剑术上的积累,无论岳不群怎么暗示明示,都不可能有这番体悟。

风清扬仔细回味刚才的感觉,只觉平生所使无数次剑法,唯刚才那次最为酣畅淋漓。

风清扬问岳不群道:“不群,你这行云流水,任意所致是何人所说,从哪里听来的?”

岳不群道:“师侄幼年曾遇异人,蒙其传授截脉术,这八个字是那异人闲聊中无意说出来的。”

风清扬眼睛一亮,道:“他怎么说的,还说了什么,你与我细细道来。”

岳不群道:“那异人有一次与我闲聊,品论江湖上的人物时曾说:‘江湖上尽多循规蹈矩的蠢才,以为将师父传下来的剑招学的精熟便能成为高手,但是招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死招式使的再好,遇到活学活用的高手,也会被破的干干净净。’”

“那人还说:‘活学活用,只算剑术小成,出招浑成,便可算是高手了,但只有出手无招,那才是真正的是绝顶高手。’”

风清扬喃喃道:“出手无招?”他眼前好似出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剑术至高境界向他招手,就隔了薄薄的一层窗户纸,彷佛只要轻轻一伸手,就可以戳破这窗户纸,摘得剑术最高成就。

岳不群见他这样,心知药下得有点勐,现在他可以没有独孤九剑教授给风清扬。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四十年后风清扬传剑给令狐冲时所说,等于是四十年后的风清扬穿越时间回来教授风清扬自己一样。

岳不群故意道:“风师叔,你的剑术最是厉害,你来说说那人说的对不对?他说最厉害的是无招,没招式怎么最厉害呢?他不会是骗人的吧?”

风清扬摇头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只怕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你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生生错失了大好机缘!”

岳不群假装大惊道:“风师叔,你说那人是个绝顶高手?”

风清扬右手随便一放,道:“我来问你,你怎么来破我这一招?”

岳不群一怔,惊讶道:“这是一招吗?”

风清扬摇摇头笑道:“我都忘了你只是个练了入门剑法的新弟子了,讲这么高深的东西你也不懂。”

“你只需记住,我们学习武功,总要有招式的,但只要有招式被创造,就一定会被破解,你和人对敌,只要知道对方招式的破法,对方一出招就被你破解,自然被你所制。只有出手无招,对方才无从破起。”

“你现在离这个境界还差的远呢,你的眼界不够广,所学剑法只有入门剑法一部,百来式剑法能顶个什么用,别的不说,光是你刚才说的‘行云流水、任意所致’这八个字你都做不到。现如今你还是先得打好基础。”

岳不群惆怅道:“原来是这样啊”。他原本以为自己打败了封不平等三人,勉强能算是个剑术高手了呢,结果在真正的高手认知里,他这还没入门呢。

风清扬安慰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才练剑一年,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不易了,左右在这山上无事,我来教你使剑,你放心,你师父知道也不会拒绝的。”

岳不群恭恭敬敬行礼道:“多谢师叔。”

风清扬不悦道:“你这小子啥都好,就一样不好,老是规规矩矩的,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把那些礼节都给我去了,怎么舒坦怎么来,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教你了。”

岳不群心知风清扬是个随性的性子,最烦婆婆妈妈的礼节应酬,当下笑着说:“师叔说的对,师侄遵命。”

风清扬乐道:“这才对嘛,我看你刚才在用心记忆,你先把我刚才使的那些剑法使出来看看,即使忘记也无所谓,就记住‘随心所欲’这四个字就行。”

岳不群道:“是。”当下拿着宝剑走到场中,从白虹贯日开始,有凤来仪、金雁横空一招招使了下去,直到藏剑式收剑,百来招剑法竟无一个错漏。

风清扬越看越奇,待岳不群使完问道:“你以前都学过这些剑招?”

岳不群摇头道:“那些入门剑招都是学过的,其他的一些没学过。师侄自从上得华山以来,记忆力便变得越发的好,不单是简单的过目不忘,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如同存储在脑中一样,稍一回想就会回忆起来。刚才师叔使剑的一招一式师侄都记得清清楚楚。”

风清扬大喜道:“好小子,就凭你这记忆力,将来江湖上就必然有你一席之地,来来来,师叔先教你学剑,回头你再和师叔来拆招,等你师父回来,定要叫他大吃一惊。”

第二十六章 学剑 第二天上午,风清扬便开始教授岳不群华山剑法,岳不群之前花了一年多时间来打剑术基础,基础打得极牢,再加上他记忆力超强,风清扬给他演示一遍剑法,他便牢牢记住了,稍一练习,便如同经过数年勤学苦练一样,学剑速度飞快。

到了下午,岳不群便用这些学会的剑法与风清扬拆招了,岳不群虽然于剑术上修为尚浅,但他于前世网上学了一肚子的剑术道理,不时漏出来一点,往往使风清扬眼前一亮,下午的拆招不仅使岳不群进步飞快,于风清扬来说,也是大有收获。

晚上做完晚课,岳不群和风清扬便各自歇息,山洞里两块稍显平整的大石头就是他们的床榻。面壁思过是不允许带铺盖卷的,两人只能合衣躺在大石头上。

华山思过崖夜晚温度极低,山洞里温度也高不到哪里去,岳不群睡觉时必须时时运功抵抗寒冷,刚开始岳不群极为不惯,经常被冻醒过来,时间一长,岳不群睡觉时自动运行内息便成了习惯。相对于别人来讲,岳不群每日就多出一倍的内息练习时间,再加上山上无人打扰,也无诸事烦心,故而修炼内功事半功倍,一日修练足以抵得上别人数日苦功。

翌日做完早课,上午风清扬又来教授岳不群剑法,待到下午两人便拆招对敌,晚上各自修习晚课。如此日出日落,周日复始,二人在终日对剑中过去了四年,这四年里风清扬倾心教授,毫不藏私。岳不群学会了很多华山剑法,包括一些剑宗秘传。

风清扬剑术既高,所学也杂,从第四年起,和岳不群拆解的招术便不限于华山剑法,江湖上各门各类的剑法都有,岳不群与他一一拆解,眼界大开。

风清扬自从那日得了岳不群的点醒,剑术也自大进,四年来他一边教导岳不群剑法,一边梳理自身剑术,下午的拆招更是每每于岳不群身上有所得,他虽没学过独孤九剑,但独孤九剑的精义却被岳不群有心无心的漏了不少。

独孤九剑首重悟性,岳不群所知独孤九剑的精义就是前世书中那一套,书中所写独孤九剑精义虽然不多且零零散散,但风清扬原本悟性就高,举一反三之下已然把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精髓领悟了七七八八。

独孤九剑也重实战,风清扬之前在江湖摸爬滚打数十年,创下老大名头,和人相斗不下数百场,早已有了大量的实战经验,看出别人的剑法中的破绽对风清扬来说并非难事。以独孤九剑破剑式来论,目前的他相对于四十年以后那个他来说,只是欠缺了独孤九剑总纲以及前人总结的经验而已。

风清扬剑术隐隐然摸到了无招的门槛,除修炼独孤九剑之人外,当世已无敌手。

练剑之余,岳不群也在考虑自己的将来,玉女峰大比剑已经越来越近了,估摸着十年以内就会开始,那将会是一个无比残酷的时刻,如果想制止这一惨剧的发生,必须要有力压剑气两宗的实力。

岳不群想制止这一惨剧的发生。不光是因为他的师父师娘可能会在这次斗剑中丧生,更是因为风清扬因这次斗剑遭遇背叛,以致身败名裂,暗然退隐江湖。

以目前岳不群的修为,再过十年仍然是个炮灰,充其量是个比较大的炮灰罢了。

岳不群虽然剑术大进,但是内功修炼却是个水磨工夫,华山上那一大票师叔们随意拎出来一个都能碾压岳不群。

他迫切需要一门顶级的内功心法,能让他在十年之内力压华山气宗,同时也需要一门剑法横扫华山剑宗。剑法大概率可以从风清扬那里学到,但是内功心法却还没影。

之前岳不群已经把藏经阁翻了个底朝天,整个道藏翻来覆去的背了个精熟,一点九阴真经的线索都没有,看来猜想终归只是猜想,兴许王重阳根本就没有留九阴真经的手抄本。

最后的希望就是九阳神功了,岳不群需要寻个机会下山,去昆仑山寻找一下张无忌百年前的踪迹,可惜岳不群被王玄锋罚在思过崖面壁思过,始终没有放他出来意思。

恍忽间,岳不群上思过崖已经四年了,王玄锋彷佛把他给忘了,当初岳不群犯的是小过,王玄锋给他的却是大惩。

明面上岳不群白白受罚多年,吃了大亏,可是他在思过崖上跟随风清扬学剑,却得了天大的好处,就如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岳不群有时也暗自猜测王玄锋的用意,究竟是想惩罚他还是想成全他,却始终无法断定王玄锋真实意图。但是以掌门郑玄机默许王玄锋处置岳不群来看,掌门认为岳不群被罚上思过崖是好事,所以没有干扰。

自从岳不群上思过崖后,思过崖再也没有来过别人,只有天天送饭的江不惑和何不疑每次上山带来一点门派里的消息。

小姑娘阿漓渐渐长大了,哀求何不疑带她上来过几次,与岳不群十分亲近。

岳不群则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小姑娘阿漓是不是前世书中的宁中则,这时候的女孩子只有小名,到了十四五岁及笄的时候父母才会取个大名。想到眼前的这八九岁的小姑娘有可能是他将来的老婆,他便感觉非常尴尬,浑身都不自在。风清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笑笑也不说话。

宁清侠夫妇一直没有回来,江湖中不时传出他二人寻找海外孤岛的消息,显然他二人还在努力寻找九阳神功,但是张无忌早已远走海外百年,当年知晓冰火岛信息的人都已不在,茫茫大海中寻找一个孤岛谈何容易,时至今日他俩仍未成功。

门派里气宗和剑宗弟子吵得越来越厉害,双方就已剑为本还是以气为本吵吵闹闹,练武场不时都有双方弟子比斗,所幸都还有所顾虑,没有下死手闹出人命。

气宗高手宋清山负责调停气剑二宗矛盾,心力交瘁,武功几无寸进。

第二十七章 长青子 这一日,何不疑照常上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岳不群大喜站起道:“师父师娘回来了?”

“是的,大师兄”何不疑答道:“大师伯夫妇是早上刚回来的,另外还告诉你们一个天大好消息,王师叔祖让我告知大师兄和风师叔,你们可以下山了。”

“真的?”风清扬也一下来了精神:“师父居然大发慈悲,解了我思过崖面壁惩罚了?哈哈,这几年在山上练了几手剑术,刚好师兄师姐也回来了,找他们练练手去。”

风清扬和师兄师姐一别四年,实在想念的紧,连声催促岳不群赶紧下山,好见见师兄师姐,这思过崖一待五年,可把他给憋坏了,还好有个岳不群陪他练剑,让他不至于憋疯。

宁清侠夫妇在华山的时候待岳不群如同子侄看待,宁夫人更是对岳不群关怀备至,让前世原本是孤儿的岳不群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此时听到宁清侠夫妇回华山了,岳不群十分高兴,当下随便收拾了一下衣物,和风清扬何不疑一起下了思过崖。

来到玉女峰顶,风清扬和岳不群先去拜谢了王玄锋之后,转头就直奔宁清侠所居住的正气轩。

推开院门,风清扬一步跨进院里,大声道:“师兄师姐,师弟来拜访你们了!”

“清扬啊,快快请进。”宁夫人笑眯眯的迎出门来。

“弟子岳不群,拜见师娘。”岳不群见宁夫人迎出门来,赶紧正一正衣冠,曲膝下拜。

宁夫人一把扯起岳不群,道:“你这孩子太也多礼,都是一家人,行那么多礼做甚?”

如果是往日,阿漓早就出来缠着岳不群了,今日却没见到。岳不群奇怪问道:“师娘,怎么不见阿漓?”

“刚才拜访师傅,阿漓被留那里了。”宁夫人转头对风清扬道:“清扬,你师兄正在接待一位贵客,无暇分身,你们快随我进去。”

风清扬问道:“是哪位贵客,居然劳动师兄亲自接待?”

宁夫人笑道:“这位贵客可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

风清扬眼神一亮,道:“是长青子道长吗?”

宁夫人点头笑道:“正是长青子道长,我们回华山的时候遇到了,他正好找你师傅有点事,所以就一起回了华山。”

风清扬大喜道:“早就听说这位‘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鼎鼎大名了,可惜一直缘悭一面,这几年我在思过崖也琢磨出一点东西。正好找他试试手。”

宁夫人嗔怪道:“清扬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的,人家远来是客,你莫要失了礼数。”

风清扬嘿嘿一笑,却不搭话。

三人走进堂屋,只见宁清侠正对门而坐,右手边坐了一位满脸苦涩的中年道士。气宗高手宋清山在下首做陪。看到岳不群等人进屋,三人站起身来。

岳不群抢先一步,曲膝拜倒道:“弟子岳不群,拜见师父,拜见宋师叔。”

宋清山微笑点头,宁清侠道:“免礼,这位是青城派掌门长青子真人,你过来行礼。”

岳不群见这道人虽然身材矮小,站在那里,却显渊渟岳峙,气度不凡,自有一股气势。心知这是余沧海的师父长青子了,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看来并非浪得虚名,确实有点本事。

岳不群瞧着长青子比宁清侠显着年轻些,便向着长青子拜倒行礼,口中道:“弟子岳不群,拜见长青子师叔。”长青子长袖一拂,岳不群感觉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自己,顿时拜不下去。

就听长青子“呵呵”笑道:“免礼免礼,这位就是宁师兄的大弟子岳不群?果然一表人才,只是看着不像我们跑江湖的料,倒像是个饱读诗书的状元公。”

如果是对着别的武林人士说他的徒弟像个读书人,那就是骂人的话了,估计那人要大怒,但是长青子显然是摸清了宁清侠的脉门。

宁清侠最喜读书人,生平最骄傲的事就是收了个秀才徒弟,一听长青子这么夸奖岳不群,不由得笑眯了眼,连连谦让道:“道兄谬赞了,我这劣徒哪里敢当,他只是十四岁的时候侥幸得中秀才而已,可惜后来却一心学武,文事都荒废了。现在二十岁了却文不成武不就的,早知道当初,我就不收他当徒弟了,让他好好的去读书,说不定真能拿个状元回来!”

宁清侠唯恐长青子品不出其中意思来,把“十四岁”这三个字咬的极重。

长青子会意大笑道:“看来宁师兄确实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了,一个好好的状元之才,被你生生的搅成了一名少年豪侠,我大明痛失一位状元,宁师兄该当首罪。”

那边厢风清扬见过了两位师兄,已经按捺不住了,走过来对着长青子行礼道:“道长剑术超群,名震川陕,清扬一直想见道长,向道长请教,可惜始终缘悭一面。今日得见,道长果真气度不凡。清扬于剑术一途疑惑甚多,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长青子连忙还礼道:“风师兄太客气了,贫道在江湖上的微末名声,哪及得上风师兄威名远震?贫道刚才还和宁师兄说起,想见风师兄一面,不想这么快就见到了。赐教实在说不上,贫道本事低微,怕是无法入风师兄的意了。”

长青子直接拒绝了风清扬的比剑邀约,众人都为之一怔。

宁清侠打破尴尬,招呼道:“都快别客套了,快来落座说话。”

各人寒暄完毕,分别落座,岳不群给他们奉上茶水,侍立一旁,宁夫人则自去安排午饭去了。

只听长青子说道:“贫道此次上山,实有要事相求。”

宁清侠道:“道兄但说无妨。”

长青子道:“贫道前些年自恃剑术,在川陕武林中挑战剑术名家,混下了些微名头,却不料遇到一人,一番比试之下,把贫道的信心打的全无。”

说到此时,长青子对风清扬道:“风师兄方才邀约,放在以前,贫道一定应下,可惜败给那人后,贫道每每出剑之际,便回想到那日失败光景,出剑便缩手缩脚,不得尽意。”

华山派三人骇然,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一举击败长青子,还使得他好几年都走不出失败的阴影?

却听那长青子道:“此人已成贫道的心魔,如不能击败此人,恐贫道今后剑术不能提升半点。听闻此人剑术和华山渊源深厚,特此厚颜求助华山诸位师兄,望诸位师兄能指点贫道,斩去心魔。”

风清扬奇道:“究竟是何人,能带给道兄如此阴影?数年而不得出?”

长青子一声长叹道:“此人便是创下福威镖局的林远图。”

宁清侠和风清扬惊呼道:“竟是此人!”

第二十八章 林远图 要说林远图此人,确实和华山派渊源甚深。他与华山派的渊源,来自一部武林至高秘籍《葵花宝典》。

六十余年前,福建莆田南少林寺住持红叶大师得到一部武学秘籍《葵花宝典》。

红叶禅师翻阅之后认为此书所载武功太过阴狠毒辣,害怕被坏人学会,最终成为祸害武林的利器。而且这门武功,对于练功者有一个残忍的要求,不符合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境。所以将此书藏于寺中,秘不示人,也不许寺中僧众习练。但是消息却暗中走漏了出去。

数十年后,华山派弟子岳肃、蔡子峰作客南少林,偷看后凭记忆录成《葵花宝典》残本。

红叶禅师不久发现此事,当下派遣得意弟子渡元禅师前往华山,劝论岳蔡二位,不可修习宝典中的武学。

渡元禅师上得华山,岳蔡二人对他好生相敬,承认私阅《葵花宝典》,一面深致歉意,一面却以经中所载武学向他请教。殊不知渡元虽是红叶的得意弟子,宝典中的武学却未蒙传授。

当下渡元禅师并不点明,听他们背诵经文,随口加以解释,心中却暗自记下。

渡元禅师武功本极高明,又是绝顶机智之人,听到一句经文,便己意演绎几句,居然也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岳蔡二人所记的本已不多,经过这么一转述,不免又打了折扣。

渡元禅师在华山上住了八日,这才作别,但从此却也没再回到莆田少林寺去。

不久红叶禅师就收到渡元禅师的一通书信,说道他凡心难抑,决意还俗,无面目再见师父云云。

渡元后来易名林远图,以《葵花宝典》为基础,创出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由于这一件事,华山派弟子偷窥《葵花宝典》之事也流传于外。过不多时,魔教十长老来攻华山,在华山脚下一场大战。魔教十长老多身受重伤,大败而去。

但岳肃和蔡子峰两人均在这一役中毙命,而二人所录《葵花宝典》也被魔教夺了去。

岳肃、蔡子峰虽然殒命,但是二人于宝典所见经文不同,分别重气与重剑的分歧却被门人弟子继承了下来,华山派后来分为气宗和剑宗两部,自此而始。

这些秘闻,宁清侠和风清扬作为华山气剑两宗的杰出弟子,自然都听师长说过。

宁清侠问道:“久闻这位林远图虽然还俗创立镖局,但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不在佛门,却行佛门之事。如此一个豪杰,道长怎么与之结怨的呢?”

长青子自嘲道:“结怨倒也未必,只是我自己执念未消罢了,人家可能一直都没把我放在心上。”

宁清侠问道:“道长此话怎讲?”

长青子长叹一声道:“数年前,贫道本在青城山修行,忽然听闻福威镖局的林远图压镖即将路过青城山,便生出了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

“当时贫道在川陕武林行走,得武林同道抬举,有了一个‘三峡以西剑法第一’的名头,不免有些沾沾自喜,看轻天下英雄。”

“那林远图是威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剑术高手,贫道当时鬼迷心窍,一心想要见识林远图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进而打败他,夺他那天下第一的名头。现下想来,贫道当时真如井底之蛙一般。可见‘声名累人’,古人诚不欺我。”

风清扬插话道:“道长,此事怨不得你,如果我听闻林远图要路过华山,也是一定要想方设法见识他的辟邪剑法的。”

宁清侠瞪了一眼风清扬道:“道长,后来呢?”

长青子道:“贫道当时下山,径直递了拜帖,求见林远图。那林远图不疑有他,欣然相见,相见后贫道言明来意,欲要见识辟邪剑法。”

“谁料那林远图百般推脱,宁可自承不敌,也不比剑。贫道当时火起,很是讥讽了他几句,但那林远图涵养极好,却不发怒。”

“贫道见他油盐不进,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去。贫道当时以为林远图是个浪得虚名之人,不敢与我比剑,回去后越想越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那林远图拜见川西武林同道的时候,直接潜入他打尖的客栈,截了他的镖物,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留言让他一人来找贫道。”

众人无语,心中都觉这长青子行事有点偏激,有失正派颜面。

却听那长青子道:“那林远图果然单人匹马而来,贫道用他押的镖物拿捏住了他,不由得他不比剑。林远图被逼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贫道,贫道就在选好的地方,与他比了一场。”

“那场比剑,直把贫道心气打没了,至今想起,犹自不寒而栗。”

风清扬道:“道长,那场比斗究竟什么状况,可否详细说来?”

长青子惨然道:“贫道与那林远图斗剑,洋洋洒洒数百招,贫道用尽平生剑术,倾力进攻。林远图只是防守,从不主动出击,但是贫道始终奈何不得他。”

“贫道斗得性起,又见他一味防守,大声对着林远图道:‘林总镖头一味防守,是瞧不起我长青子吗?’”

“林远图只微微一笑道:‘林某早已出剑,道长若是不信,请瞧瞧自己身上’”

“贫道当时一瞧身上,只见身上道袍早已被刺穿了一个个小孔,遍布全身。原来那林远图早已在贫道没有察觉之时,发剑在贫道身上刺出一个个小孔,小孔位置都是贫道周身穴位所在,他出剑之时迅捷无比,贫道根本毫无察觉,这一下丢了大人。”

“贫道心知他手下留情了,也无颜再纠缠下去。还了他的镖物后就此退去。后来脱下道袍一数,上面七十二个孔,正合他七十二路辟邪剑法。”

“经此一战,贫道心如死灰,自回青城山去了。这林远图比斗得胜,也没到处宣扬。门中众人只道我未与林远图比斗,却不知我一败涂地,甚至连怎么败的都一无所知。”

“此后数年,贫道一直在寻找曾经和林远图斗剑的高手,想弄清林远图的剑中奥秘,可惜他们大多所知不多,后听得林远图剑法与华山有些关联,所以才厚颜来到华山,想看贤兄弟师门是否有关于辟邪剑谱的记载传下,如能从中寻找到破解辟邪剑谱的方法,便能去了贫道心魔。”

“如有记录,希望贤兄弟能不吝告知,贫道受贤兄弟大恩,日后必当有所回报。”说完,长青子离座而起,对着宁清侠拜了下去。

第二十九章 快剑 宁清侠急忙起身扶住长青子,宋清山和风清扬对视几眼,均在摇头。

宁清侠缓缓道:“道长,辟邪剑谱事涉华山两位祖师,个中原委曲折复杂,不足为外人道。林远图虽与祖师大有渊源,但辟邪剑谱实为林远图自创,华山派并无人见过辟邪剑谱,更无破解的高招。恐怕此事要让道长失望了。”

长青子知道宁清侠素来信义卓着,从不信口雌黄,他说没有破解辟邪剑谱的高招,那一定是没有,不由失望的叹了口气道:“看来贫道又要白跑一趟了。”

宋清山忽然插话道:“道长,两位祖师虽然没有关于辟邪剑谱的只言片语传下,但是辟邪剑谱来自于两位祖师和林远图的交流母庸置疑,道长可将辟邪剑谱一一使来,与我华山剑法互相印证,或可找出辟邪剑谱的破绽所在。”

宁清侠本觉不妥,但见宋清山和风清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又将阻止的话咽了回去,说实话,他自己也是非常期待见识天下第一的辟邪剑法的。

长青子闻言大喜道:“是极是极,怎的贫道没有想到这一节。还好宋师兄点醒了贫道。”当下就要出去试演一番。

宁清侠阻止道:“道长不必心急,时已近午。师妹的饭菜估计已经预备好了。先吃饭,吃完饭找个僻静的地方,大伙儿再好好参详参详。”

风清扬笑道:“道长忒也心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华山派穷的连一顿饭都招待不起了呢。”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

正说话间,宁夫人出来招呼众人入席吃饭,众人各自就座吃饭不提。

饭后,宋清山本想告退,长青子挽留道:“宋师兄一起去吧,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个人也多份破解的希望。”宋清山拗不过他,只得一同去了。

宁清侠带领众人到他寻常练功的地方,在玉女峰腰一处树林里,非常偏僻,少有人来。长青子取出长剑,一招招把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演示给众人看,众人凝神观看,岳不群在一旁端茶送水。

稍顷,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一一演示完毕,风清扬疑惑道:“这就是辟邪剑法?这剑法直来直去,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啊,就其精妙处而言,甚至远远不及道长的青城剑法。这剑法如何能打败道长的?”宁清侠与宋清山二人也有同感,不由望向长青子。

长青子苦笑道:“这就是那日林远图所使得辟邪剑法,他自己也亲口承认的。”

宋清山疑惑问道:“会不会他骗你的?”

长青子摇头道:“我这几年在江湖上遍访与林远图交手的武林高手,可以确认这就是辟邪剑法,那林远图所言非虚,并未骗人。”

风清扬道:“这就奇怪了,以道长之能,不至于破解不了这剑法吧,为何时至今日还拿这套剑法没办法呢?”

长青子道:“风师兄有所不知,这辟邪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但在林远图手中,出剑速度却迅疾无比,委实让人难以抵挡。”

在场几人都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宁清侠和风清扬更是远超济辈,破辟邪剑招不难,难就难在破解出剑迅速之秘。

华山派三人与长青子思考辟邪剑法剑法迅捷原因,思虑良久却毫无头绪,长青子渐露失望之色。

宋清山瞥见岳不群站在一旁,眼睛一亮,笑道:“岳师侄,你入门剑法出剑速度也比常人要快,有什么诀窍没有?你说出来大家参考参考,或许二者有共通之处。”

风清扬心中一动,心道这岳不群剑术悟性超群,时常有惊人之语,细想却不无道理,他这几年来也受其启发颇多,当下也笑着说:“岳师侄说说吧,藏拙那套别拿出来了,胡说八道我可饶不了你。”

宁清侠一愣,问宋清山和风清扬道:“这劣徒做了什么事,入你们两位师叔的眼了?”

宋清山笑道:“宁师兄有所不知,这岳师侄可是替你大涨了脸面。”当下便将岳不群激斗封不平等三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宁清侠刚回到师门,还没找岳不群问话,便被长青子找上门来,所以对发生在岳不群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此时听到宋清山言语,才知道自己这个得意大弟子居然因揍了丛不弃被罚上思过崖面壁思过四年,这很明显的是因小过而受大罚,剑宗王师叔委实做的有些过了。

只是风清扬就在当面,宁清侠不好在风清扬面前诋毁他师父,只能勉力压下心中的不满,面上却没露出半分。

岳不群和风清扬在思过崖待了四年,彼此之间已经熟稔异常,一听这位师叔点到自己,心知今日不漏点啥东西出来他是不会罢休了。

只见岳不群恭恭敬敬道:“师父,各位师叔,弟子刚才见长青子师叔演示辟邪剑法,确实有点心得,弟子姑且说之,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师父和各位师叔见谅。”

宁清侠道:“你姑且说来,我等不会怪罪的。”

岳不群清了清嗓子道:“弟子练习入门剑法,主要是练习其中的基础剑招,如刺、噼、撩、挂、云、点、崩、截等八式,这八式基本剑式练的精熟,出剑无所挂碍,出剑速度自然飞快。”

“弟子花了将近一年时间,把这八式基础剑式练到精熟,出剑速度快了倍许。俗话说‘熟能生巧’,弟子认为‘熟也能生速’,日出千剑自然比日出百剑出剑速度快许多,那林远图是否在基本功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从而导致他出剑速度比一般人要迅捷的多呢?”

宁清侠点头道:“你说的这一点我们刚才也讨论过,长青子道长可并不是一般人,道长自幼练剑,基本功异常扎实,在这一点上与林远图应该差距甚小,而且,人力有时而穷,提高到一定程度,便会遇到瓶颈,非人力而能及。这个并不是林远图出剑速度数倍于道长出剑速度的主因。”

岳不群道:“弟子适才见长青子师叔演示剑法,那辟邪剑法接近八成为直来直去的刺剑,俗话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直来直去的刺剑便是应用了这个道理,距离短了,速度自然便快了。”

风清扬疑惑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第三十章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岳不群一听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前世人尽皆知的道理这时却未必有人能总结出来。古代中国人对很多事物一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到现代系统学习了科学才有所改观。

以武林中人举例来讲,师父发现了刺剑出剑速度飞快,大多只会当做自己的独门经验告诉徒弟,用刺剑可以提升出剑速度云云,但是为什么单单刺剑能提升出剑速度,别的基础剑招就不行,却没人去总结背后的原因。

岳不群用剑尖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又画了一条曲线,同样连接两个端点,问道:“师父,诸位师叔,这两条线,哪条距离更短?”

宋清山答道:“自然是那段直线。”

岳不群道:“宋师叔说的对,如果把这直线的两个端点,看成剑尖和被刺中的地方,那么从剑尖到刺中的地方,直来直往的距离最短,距离短,出剑速度自然就快了。所以,辟邪剑法接近八成都是直来直往的刺剑,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众人都眼前一亮,岳不群讲的道理大家都懂,大家平时练到刺剑,都觉出剑速度比其他要快,但从没人去探寻这背后的奥秘。

风清扬听得目光闪闪,顷刻间便想到门中几门专以刺剑为主的剑法,果然以出剑迅捷而着名。

宋清山羡慕道:“宁师兄收了一个好徒弟啊,我门下那帮蠢材,看到岳师侄用快剑击败封师侄,纷纷模彷,却只知埋头练习快剑,没人去想这里面的门道。他们这样练一辈子,也只是有样学样罢了,想要自出机杼,独放异彩那是痴心妄想。”

宁清侠哈哈大笑道:“青山你要夸奖不群,却没必要埋汰自己的弟子。”

长青子微笑道:“岳师侄思维敏捷,这个原因我前思后想,花费许多时间,方才想出。却不料岳师侄顷刻间便能看出,果然是宗师之资。但我青城派也有快剑,那日也使出过,却无林远图那等效果。”

听长青子言下之意,这个原因也排除了。

岳不群道:“如果这也不是主因,那只有一样可能了。”岳不群顿了顿,说出了正确答桉:“这辟邪剑法必有与之配套的心法,方能如此迅捷。”

长青子眼前一亮,拍掌大笑道:“对啊,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岳不群暗嘘一口气,为了不引起众人疑心,弯弯绕绕花了半天时间才把正确答桉说出来,可憋死他了。

他自然是知道辟邪剑法为什么出剑这么快的,但是要想不漏痕迹的把这答桉告诉众人,却不得不兜个大圈子。

宁清侠道:“道长是认为这辟邪剑法其中另有奥秘?”

长青子道:“正是,我数年来左思右想,列出无数可能,又一一否决,最后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辟邪剑法必有与之配套的心法,才能出剑迅疾无比。宁师兄,你是华山二代大弟子,贫道有一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宁清侠道:“我知道道长要问什么,此问涉及我华山派机密,恕宁某不能相告。”

“唉”长青子异常失望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道:“是贫道唐突了,可惜贫道这一生,恐怕是再也不能胜过那林远图了。”语意萧瑟,似有无尽伤心之意。

众人心生恻然,却无从劝解。长青子想从华山内功中寻找辟邪剑法的踪迹,还没开口就被宁清侠拒绝,自觉无颜再待在华山之上,随即提出告辞,众人苦劝挽留不住,只得任他去了。

宁清侠叹道:“还记得初识长青子道长时,那是何等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剑客,如今不到十年,已然暮气沉沉,全无少年时一往无前的锐气,实在让人惋惜。”

宁清侠当年与长青子脾性相投,以为至交。没想到数年过去,长青子如同换了个人,此次竟然不顾江湖上的大忌,意图打探华山派内功心法,可见林远图一事对他打击甚深,导致他行事有些不择手段了。

宋清山叹道:“这林远图辟邪剑法得自华山,但我华山派却无丝毫辟邪剑法的痕迹留下,真是可惜了。如果两位老祖并未陨落在魔教攻山一役,那今日华山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风清扬反驳道:“宋师兄这话说得差了,辟邪剑法再厉害,总归也是人创的。他林远图能创出辟邪剑法,我风清扬未必就比他差了。终有一日,我将携自创剑法,挑战林远图的辟邪剑法。”

宋清山喝一声彩道:“风师弟好气概,你是我华山第一剑术高手,如果说我华山派有人能创出比肩辟邪剑谱的剑法,那一定非你莫属了。”

风清扬摇头道:“宋师兄,论剑术我当仁不让,但论悟性我却远远不及岳师侄了。何况这江湖之大,藏龙卧虎,那辟邪剑法也未必就是当世第一。”

听到风清扬对岳不群评价这么高,宋清山和宁清侠惊讶看向岳不群。

岳不群连连摇手道:“风师叔豪气非凡,就是太抬举师侄了。弟子资质愚钝,远远不及风师叔万一。”

风清扬斜瞥岳不群道:“你可知过分谦虚便是虚伪吗?今后行走江湖,须得改改你这臭毛病,不然别人会以为你是伪君子的。”

岳不群汗颜称是。

风清扬对宁清侠道:“师兄,这几年我在思过崖上勤修剑法,自觉剑术大进,但闭门造车殊不可取,我想下山挑战群雄,印证剑术所得,还望师兄恩准。”

郑玄机时常闭关祛毒,久不理事,派中事物王玄锋和赵玄成代理,但剑宗掌门派大权四年之期已满,此次宁清侠回来是以气宗弟子接掌门派大权的,风清扬如要下山,必须禀明师父和门派,是以有此一请。

宁清侠道:“师弟但去便是,只要王师叔不反对,我这里没问题。不知师弟准备何时动身,好叫你师姐给预备一些盘缠和衣物。”

风清扬摇头道:“不必麻烦师姐了,等下禀明师父,这就下山。我只带一匹马、一把剑、些许衣物就行了。听闻林远图已经六十多岁了,再不抓紧时间,恐怕是我即使创出无敌剑法,也见不到这位天下第一了。”

第三十一章 考教 风清扬拜别众人,自去找王玄锋辞行去了。

宋清山原本早要告辞,之前被长青子强行挽留下的,此时长青子和风清扬都走了,他也向宁清侠告辞,忙自己的事去了。

宁清侠看着宋清山背影道:“为师这一去多年,剑宗长老执掌门派大权,我气宗处处遭到打压,多亏了宋师弟时时从中调停维护,才没有弄出乱子,只苦了宋师弟,我瞧他内功修为这几年毫无寸进,显然是被俗事大大的耽搁了。”

岳不群道:“弟子头一年武功未成,多亏宋师叔时时照拂,才没被剑宗弟子欺负,宋师叔于弟子有大恩,改日当倾力报之。”

宁清侠点头道:“知恩图报,君子所为。不群,为师和你师娘一去江湖五年,把你一人扔在华山,实在是委屈你了。剑宗王师叔因小过罚你在思过崖面壁四年,你可曾心生不忿?”

岳不群道:“王师叔祖看似罚了弟子,实际上是成全弟子。弟子这四年来跟着风师叔在思过崖日夜练剑,好不快活。”

“如若不是被罚思过,弟子恐怕说不得和剑宗师叔师弟们日夜纠缠,不得安生了。”

宁清侠欣慰道:“你能这么想,那为师就放心了,为师心思迟钝,不及你机敏聪明。刚刚见到宋师弟修为停滞不前,方才想到王师叔罚你闭关深意,可笑不久前为师还在埋怨王师叔罚你太狠了呢。”

岳不群听宁清侠坦承此事,心中十分感动,这宁清侠听到自己受罚,第一时间是埋怨王玄锋处罚太重,可见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岳不群对宁清侠道:“师父挂念弟子,弟子十分感动。有件事弟子放在心里很久了,想要问一下师父。”

宁清侠道:“是何疑问?你问吧。”

岳不群道:“师父是气宗,风师叔是剑宗,为何你们关系会这么好?风师叔教授弟子剑法毫不藏私,甚至连剑宗秘传都教给了弟子,显然是看在师父面子上爱屋及乌。”

宁清侠微笑道:“你说清扬啊,他从小飞扬跳脱,却偏偏拜在生性严峻古板的王师叔门下,经常挨罚。”

“再加上王师叔执掌华山刑律,铁面无私,连带着他门下弟子也不受人待见,所以小时候帮你风师叔常被同门欺负。”

“为师和你师娘见他可怜,时常为他出头,久而久之,他就对我们异常亲密了。”

岳不群心道难怪如此,后世风清扬受了气宗那么大的羞辱,却依然替气宗暗中镇守华山,原来是拜宁清侠和宁夫人遗泽所致。

却听宁清侠道:“不群,你上山已然五年,我们师徒聚少离多。今日有闲,为师来考较一下你的武功修为,你且与为师来试试剑。”

岳不群应了一声,抽出长剑,做了个起手式,向宁清侠行了一礼。

宁清侠长剑横空,说道:“不必多礼,放手出招吧。”

岳不群得了吩咐,一招白云出岫使出,长剑从右往左,斜砍宁清侠左腰。

他心知宁清侠武功高强,自己不会对其造成伤害,一出手就用了全力。

宁清侠有心考较他的功力,顺手一剑撩了上去,只听“当”一身响,岳不群长剑向外荡开出去。

宁清侠听宋清山说起岳不群连败剑宗三大弟子,又见风清扬对岳不群另眼想看,怕这徒弟骄傲自满,有心给他个下马威。

谁料自己用上三成力气的一剑,却没打掉岳不群手中长剑,只将其荡开出去,显是岳不群于内功上是下了苦功的。

宁清侠心下满意,嘴上却喝道:“使点力气,数年苦修就这么点内力修为吗?”

两剑相交,岳不群手腕发麻,长剑向外荡开,耳听到宁清侠喝声,他心一横,顺势一个转身,手中长剑划了一个圈,反手一招横扫千军,长剑从左往右,反砍宁清侠右腰。

这一招横扫千军剑法使的迅捷无比,毫不拖泥带水,浑若天成。

宁清侠喝了一声彩,后退避过。他既已试出岳不群内力高低,便不再以长剑格挡,专心考较岳不群剑术来。

岳不群连使几招剑法,出剑毫不迟疑,方位身法拿捏的极准,明显是在剑术上下了大功夫的,宁清侠随手拆招,心里十分满意。

眼见岳不群出剑从容,回剑行有余力。宁清侠想一探这徒弟的底,当下大喝道:“你思过崖四年时间,就和清扬学了这点东西吗?”

岳不群见宁清侠状似不满意,心中一横,运起快剑,狂风暴雨般攻了上去,各种华山派剑法信手拈来,衔接之间,圆转如意。

他这几年与风清扬拆招,剑术进步极大,出招已达浑成之境。

宁清侠运起两成内力,见招拆招,他身为华山派二代大弟子,往日又和剑宗弟子多番较量,对华山剑法烂熟于胸。

却见岳不群所使华山剑法似是而非,招式是对的,但出剑方位和脚步全然不对。

甚至同样的一招,先后使出来的时候出剑方位和脚步都完全不一样。

如此烂七八糟的剑法,偏偏剑招衔接之间浑若天成,威力奇大。

往日那些剑招之中的薄弱环节全都被掩盖了过去,宁清侠想要破招居然一时间无从下手。

百余招后,岳不群打的兴起,所使剑招已不限于华山剑法,风清扬教他各种外派剑法也加入了进来。

如此一来宁清侠顿感压力巨大,倘若单使华山剑法,宁清侠还能凭对剑招的熟悉应付过来。

但诸多杂派剑招一来,再加上岳不群又改的面目全非,宁清侠越打越是心惊,这个大弟子跟着风清扬练了几年剑,莫不是走上了剑宗的路子?

想到此节,宁清侠不再迟疑,正好此时岳不群一剑刺向宁清侠胸口,宁清侠运起五成紫霞内力,长剑挥出,一剑击在了岳不群的长剑上。

岳不群虎口一热,长剑脱手飞了出去,他自己本人则“蹬蹬蹬”连退几大步,一跤坐倒。

宁清侠收起长剑,沉声问道:“不群,我来问你,我当日教你武学,最先教的是什么?”

第三十二章 下山之战 岳不群爬起跪倒,恭恭敬敬道:“师父最先教的是练气的口诀,华山功夫从练气功开始。”

宁清侠道:“我华山派功夫,要点在一个‘气’字,气功一成,无论拳脚也好,刀剑也好,俱都无往不利,这是本门练功正途。”

“但是剑宗却认为,本门武功要点在于‘剑’,剑术一成,纵然内力平平,也能克敌制胜。你随清扬学剑三年,已有剑重于气的苗头。”

“清扬是剑宗嫡传,我不去管他,但你却得时时谨记‘气为根本,剑为枝末’,莫要迷失在剑术迅速提高的假象里,须知‘以气驭剑’方为正理。”

宁清侠对岳不群的武功是非常满意的,唯一可虑的是岳不群和风清扬日夜练剑,怕给风清扬给带跑了偏,一个气宗开山大弟子跑去了剑宗,那乐子就大了。故此先行敲打一番,以做警示。

岳不群惶恐道:“弟子始终谨记师父教导,日夜勤练气功,从无一日懈怠。弟子一直认为以气驭剑方为正道,这点从未改变。”

宁清侠见岳不群不似作伪,脸色稍缓道:“你起来吧,我刚才试了你的内力,确是没有松懈,否则,刚才就不是震飞你的长剑那么简单了。”

岳不群拜谢师父后起身。

宁清侠看着岳不群,满意道:“以你的武功,这下山之战也当有几分把握了。你师祖和你定下的五年之约,今日正是践行的时候了。”

“你且去练武场,敲响东面那面惊闻鼓。记住每次敲三下,一共敲三次。”

“惊闻鼓一被敲响,三炷香内,你的众位师叔们手头无事的都会赶来,到时候自有师叔出来考较你的武功。”

岳不群奇道:“师父之前不是说可以由弟子选择哪位师叔吗?怎么是师叔们主动来考较弟子?”

宁清侠笑道:“一般来说,都是弟子选择师叔师伯的,师叔师伯们不会主动下场,那样未免有失身份。”

“但你不一样,你是我华山三代大弟子,又是气宗首徒。你的众位剑宗好师叔们巴不得你一辈子都下不了华山,好落我气宗的面子呢。”

岳不群“啊”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宁清侠笑道:“怎么,怕了?”

岳不群道:“弟子不是害怕,弟子是在想究竟哪位师叔会按捺不住跳出来。”

宁清侠道:“还能有谁,八成就是那张清柳张师弟。”

岳不群问道:“师父为何如此笃定张清柳师叔会跳出来?”

宁清侠道:“这位张师弟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前你一招击败他的弟子丛不弃,落了他的面子,已然是大大得罪了他。”

“更何况这位张师弟是剑宗最为激进的人物,对我们气宗师兄师弟们向来敌视。有如此光明正大的落气宗面子的机会,他怎能不抓住?”

岳不群问道:“师父,这位张师叔武功如何,弟子该当如何应对?”

宁清侠道:“他的武功虽不甚高,但是乱七八糟的手段不少。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他也没有脸皮把那些阴损招式使出来。你对上他,不说胜,支撑个百来招没什么问题。”

岳不群一听安心不少,道:“那弟子就放心了,师父,弟子去练武场了,师父要一起去吗?”

宁清侠摆了摆手道:“我找你宋师叔有点事,你先去吧,敲了鼓,还得等上三炷香时间,我随后再去不迟。”

岳不群不再迟疑,行了一礼后就向练武场走去。

练武场也在玉女峰上,离得不远。岳不群到了练武场,径直朝着东面惊闻鼓而去。

来到惊闻鼓前,岳不群拿起边上的鼓槌,运足力气,“冬冬冬”在惊闻鼓上敲了三下,稍停了一下,又“冬冬冬”敲了三下,如此重复六次,岳不群放下鼓槌,来到练武场中央站定。

那边早有弟子从练武场边上的偏房出来,手拿着几束香,在惊闻鼓前面的香桉上点上了一炷香。

一位剑宗师叔感慨道:“惊闻鼓已经许久没有响过了,记得最后一次响起还是十五年前。如今惊闻鼓又响,我华山三代弟子也即将走上江湖了。”

旁边他的弟子好奇问道:“师父,这惊闻鼓敲响六下是什么意思?”

那位师叔道:“鼓响六下,是有弟子准备独自下山闯荡江湖了,请师叔师伯们考教他的武功。”

“我华山派为弟子的生命负责,学艺不精者绝不会放他下山。也省得这类人在江湖上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堕了我华山派的威名。”

他看了看岳不群,乐道:“这位岳师侄的下山之战可有好戏看了,张清柳师弟等着这一刻可是等好久了。”

正说话间,好些个剑宗气宗的二代弟子陆续到来了,等到第三炷香的时候,刘清柏、关清松、张清柳三人联袂到了。

三炷香点完,宁清侠和宋清山也到了。老一辈的郑玄机、赵玄成他们却一个都没来。

岳不群团团行了一个礼道:“弟子岳不群,蒙恩师恩准,可以独自下山闯荡江湖,特来寻求众位师叔指点,检验弟子所学。”

话音未落,张清柳一个纵跃,飘然落到场内,哈哈大笑道:“岳师侄可叫我好等。你的这下山之战,就由我来指点你了。”他把‘指点’二字咬得很重,讥讽味道浓厚。

岳不群向他行了一礼道:“张师叔肯来指点,弟子求之不得。还望张师叔看在弟子入门时日尚短的份上,手下留情。”

张清柳讥讽道:“你那日对我徒弟丛不弃可没有手下留情,怎么事到临头,来要我对你手下留情?”

众位二代弟子一阵骚动,议论纷纷。宁清侠见张清柳摆明车马要给岳不群难堪,也是沉下了脸。

岳不群道:“那日对丛师弟抽那一记,事后弟子也很是后悔。王师叔祖将弟子罚上思过崖四年,始终不得机会来给丛师弟当面道歉。如今张师叔提起此事,弟子就借这次机会,向丛师弟陪个不是吧。”

说完他对着丛不弃方向,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第三十三章 骤雨疾风剑 丛不弃在边上大叫道:“姓岳的,谁要你道歉?你今日想要过关,就死了这条心吧!”

张清柳冷冷道:“岳师侄,做这些有用吗?说来说去,终归要手底下见真章。出招吧,让我看看,你这五年在华山上都学到了什么!”

岳不群道:“张师叔一再相邀,弟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抽出长剑,摆出个“以德会师”的招式架子,礼数做的很是周到。

张清柳“仓”的一声抽出长剑,伸指一弹,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岳不群见张清柳手中长剑较普通华山制式长剑要短上数寸,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这位张清柳想必精通近身搏杀,这点宁清侠却是没和他提过。

张清柳横剑当胸,大声道:“来吧,不要在那里假惺惺了!”

岳不群闻言不再客气,长剑直刺张清柳面门,一式“白虹贯日”使出,正是当日击败封不平那四式连招之一。

张清柳彷佛早就知道岳不群会出此招,只微微侧头,蹂身而上,长剑在空中发出“嗤”一声响,一剑直刺岳不群左胸,此剑去势勐恶,岳不群瞬间便陷入极其凶险的境地。

他全力出手,务求三两招内打的岳不群大败亏输,以报上次丛不弃一招败阵之仇。

众二代弟子一声惊呼,这张清柳哪里是同门切磋,根本就是生死相搏。有些气宗师叔们更是为岳不群捏了把汗,宁清侠看到张清柳此举,脸色更黑了。

岳不群反手将长剑一横,向着张清柳脸上扫了过去,迅疾无比。岳不群此剑,却是破解张清柳当胸一剑的一记妙招。

张清柳长剑短了数寸,岳不群能扫中他,他却刺不了岳不群。无可奈何下偏头退让,避开了此剑。

岳不群这一剑,如同神来之笔。别人只道他误打误撞,其实却是他四年来和风清扬日夜对战的结果。单以剑术论,岳不群其实在张清柳之上的。

张清柳气势汹汹的蓄势一击无功而返,面上有些挂不住,抢前出手,使出一招繁星点点,似所而右,忽上忽下,剑尖不住颤动,让人眼花缭乱,不知他要攻击那个点。

岳不群根本不去管他这些虚招,简简单单当头一剑刺了出去。这一剑刺的极为迅疾,又是攻敌所必救,张清柳迫不得已回剑自守。紧接着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岳不群底下无声无息一脚。这一招又做了无用功。

第二次击退张清柳的进攻,同样是妙至毫巅的一剑。华山众二代弟子逐渐回过味儿来,难道这岳不群剑术之高超,竟然还在张清柳之上?

两次攻击无功而返,张清柳长啸一声,身法提到极致,手中长剑剑势一变,如狂风暴雨般,连续不断的向岳不群攻去。

“骤雨疾风剑!”有剑宗师叔脱口而出,这骤雨疾风剑是剑宗赫赫有名的快剑。这路剑法一使出来,攻势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一剑快过一剑,令人不及招架。

对手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往往无从喘息,只能弃剑投降。剑宗弟子尤其喜爱用之对敌。

骤雨疾风剑作为剑宗的招牌剑法,风清扬自然和岳不群切磋过。风清扬剑术比张清柳高得多,眼光更是毒辣,不光自身破绽极少,出手便是攻敌必救。岳不群在他面前如同牵线木偶,疲于招架。

相比之下张清柳可就差多了,这路剑法倒是练得精熟,出剑之际也是威风凛凛,但是自身破绽太多,出剑也不能做到如同风清扬一般攻敌必救。

但见无论张清柳多少剑攻来岳不群,岳不群只一剑回过去,张清柳就不得不撤剑后退,回护自身。他的剑势立时就被打断,根本不像狂风暴雨,反而像是小孩撒尿,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关清松看出门道来了,对刘清柏道:“想不到这姓岳的小子剑法这么好。骤雨疾风剑竟奈何不了他,如果时间拖长,张师弟百招内想拿下他怕是难了。”

刘清柏摇摇头道:“岳小子仗着长剑长了几分,充分发挥了‘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攻张师弟所必救;张师弟疲于应付,近不了岳小子的身,发挥不了‘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唉,张师弟选择这把剑,看来是选错了。”

关清松急道:“这岳小子迫退张师弟却不追击,显然打定主意只守不攻,熬过百招之限。万一叫他熬过去,张师弟岂不丢了大人,如今怎么办?”

刘清柏道:“等!只能等,等张师弟醒悟。张师弟身经百战,想必很快就会醒悟过来。”

说话间,张清柳已经醒悟过来,他长剑短了几分,在出剑速度上压制不了岳不群,这骤雨疾风剑就没了作用。

但见张清柳剑势一变,变得堂堂正正起来。他出剑大开大合,法度井然,自成一股气势。

张清柳挟这股至强至刚的气势,逼迫岳不群与他对剑。这路剑法大气堂皇,正是气宗绝学养吾剑!

张清柳这一手剑法使出来,底下顿时骂声一片。

气宗内功强,剑宗剑术高。这养吾剑挟一股至强至刚的气势与你比斗内功修为,向来是气宗对付剑宗的高招。

张清柳现在用出来,摆明是欺岳不群内力不如自己,意图以内力破之了。

但一个剑宗师叔用养吾剑对付一个气宗弟子,传出去却是要笑掉别人大牙的。

剑宗师叔们有些脸红,气宗师叔都纷纷怒骂出声了。张清柳恍如未闻,出手依然坚定。

方才张清柳用骤雨疾风剑进攻,岳不群守的甚是严密。如今张清柳以养吾剑堂堂之势来压,岳不群却剑势一变,不再防守,手中长剑迅速刺出,照着张清柳的破绽而去。

张清柳移步变招,意图与岳不群长剑相碰,凭剑上力道取胜。岳不群“唰唰唰”三剑齐发,剑剑不离张清柳要害部位,张清柳额头冒汗,连退了三大步,避开了岳不群的杀招。

岳不群揉身而上,连发六剑,剑剑都朝着张清柳破绽而去,攻敌所必救。张清柳运剑护住自身,却无余暇进攻了。

岳不群杀的兴起,一声长啸,运剑如风,剑势笼罩住张清柳,一剑快过一剑,连续不断的朝着张清柳进攻。张清柳竭力抵挡,犹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众师叔们大哗。关清松失声大叫道:“骤雨疾风剑!不对!这是什么剑法!”

这岳不群用的分明是那骤雨疾风剑法,但是出剑方位和角度却大异寻常,偏偏这似是而非的剑法威力奇大,张清柳奋力支撑,苦不堪言。

刘清柏凝重道:“这岳师侄已得骤雨疾风剑之精髓,想不到风师弟之后,我华山又出一名剑术高手,可惜却偏偏是气宗门人,唉,如此良才美质,怎生便宜了宁师兄!”

宁清侠捋须微笑,非常得意。

岳不群一边出招,一边也在计算招数,心里防着张清柳出幺蛾子。

眼看将到百招了,张清柳却始终严防死守,甚至岳不群故意卖给了张清柳几个破绽,张清柳也无一丝反击之意。事无反常即为妖,岳不群暗暗提高了警惕。

第一百招,岳不群使了一招风雨如晦,剑光似有似无,刺向张清柳咽喉。

张清柳一反苦苦防守的常态,剑光一闪,同样一招风雨如晦使出,竟是和岳不群抢攻。

只是他的长剑短了几寸,岳不群刺中他之后尚有余力回剑自守,张清柳此举就如同自杀一般。

岳不群心想猫腻来了,手中长剑速度不变,力道却撤回许多,暗自戒备。此招表面看上去凌厉异常,内里却变成了一式虚招,毫无力道可言。

眼看着二人都不撤剑,展露出一股同归于尽的势头,众师叔们把心都提了起来。

宁清侠心中紧张,胡子都被捏断了几根,却毫无所觉。

岳不群正在暗自戒备,忽地耳边听到轻微机括声响,眼前白光晃动,张清柳长剑突然长出来一截,来势甚急,顷刻间已至岳不群咽喉,而他的长剑,还在张清柳咽喉数寸之外。

众气宗师叔大叫“小心”,宁清侠更是一惊而起。

却见岳不群一个“铁板桥”,身子平平向后倒去,避过了这必杀一剑,他脚步一蹬,向后疾退。张清柳长剑疾伸,身子前倾,剑尖不离岳不群咽喉左右,飞身追击。

宁清侠大怒道:“住手!”,一个箭步下到了场中。

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到张清柳身后,左手伸手一捞,便抓住了张清柳后腿,发力一扯,张清柳踉踉跄跄,站立不住,被宁清侠扯了过去。

张清柳反手一剑便砍了回去,宁清侠不管不顾,身子半转,右手反拿住张清柳后心大穴,张清柳顿感浑身酸软,长剑再也砍不下去了。

但见宁清侠背靠着张清柳,左手抓着张清柳后腿,右手拿着张清柳背心大穴,双臂一用力,便将张清流扛了起来。

刘清柏、关清松和宋清山大惊失色,急忙飞掠到场中道:“大师兄手下留情!”

宁清侠听声辨位,松开右手,左手使力一抡,一手提壶功使出,张清柳便被他抡了起来,用力一掷,将张清柳向刘清柏和关清松二人砸了过去。

二人不敢大意,运足功力,竭力想要接住张清柳。甫一接触,二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沛不可挡。

二人“蹬蹬蹬”后退几大步,面上一阵潮红,已然受创。

张清柳被他二人接下,翻身站起,却“噗”地一声吐出口血来。却是宁清侠恨他出手下作,拿住他后给了他一点苦头吃。

气宗众师兄弟一片骇然,随后轰然叫好。剑宗诸人却是一片默然。

众人都知宁清侠是气宗大弟子,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宁清侠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比之掌门郑玄机怕也不遑多让了。

张清柳在剑宗也算是名高手,在他手上却如同三岁稚童,任其揉捏,毫无招架之力。

但见宁清侠面对张清柳方向,大喝道:“张师弟,同门切磋,为何出此下作招式!”

张清柳擦了擦嘴边的鲜血,嘶声道:“大师兄,师弟只是担心岳师侄将来到江湖上吃亏,故此先给他提个醒罢了,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宁清侠闻言更是恼怒,大声说道:“提醒用得着如此招招要人性命?幸亏不群反应迅捷,应变极快。若是换个人在此,岂不是着了你的道?”

张清柳把嘴一撇,不屑道:“你是大师兄,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宁清侠须发戟张,怒极道:“冥顽不灵,不知悔改!赵师叔不管你,就由我来好好管教管教你!”言毕又待上前。

身后宋清山一下抱住宁清侠急劝道:“大师兄,息怒,息怒!现下气宗刚刚执掌门户,不宜挑起剑气两宗弟子内斗,以防有心人将事态扩大。”

关清松也扯住了张清柳,训斥道:“你闭嘴,给我少说两句。”

刘清柏挡在张清柳身前,对着宁清侠道:“大师兄,张师弟一时热血上头,做下错事,师弟这就带他去师父那里领罚,还请大师兄谅他初犯,原谅他一回!”说完连连向宁清侠连连拱手行礼。

宁清侠被宋清山相劝,强自抑制怒气,森然道:“几位师弟求情,那今日就先绕过他一回。张清柳,再有下次,我宁清侠认得你,华山门规可不认得你!”

他对着刘清柏道:“你们两人速速带张清柳去赵师叔那里领罚,如若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我倒要看看,赵师叔这回该如何回护于他!”

刘清柏和关青松躬身应是,拜谢了宁清侠,扯着张清柳去找赵玄成去了。

宋清山见众师弟师妹还在此地议论纷纷,逡巡不去,大声道:“岳师侄在张清柳师弟手上过了百招而不败,已经通过下山之战了,众位师弟师妹,都散了吧。”

众弟子闻言都纷纷散了。宋清山须将此事知会掌门郑玄机,也向宁清侠告辞道:“大师兄,师弟须将此事告知掌门,先行告辞了。”

第三十四章 寻找九阳 宁清侠挥挥手,宋清山抱拳行礼后匆匆赶往郑玄机住处了。瞬时间练武场只剩下了宁清侠和岳不群两人。

岳不群对着宁清侠行礼道:“多谢师父搭救,不然的话,弟子恐怕会伤在张师叔手里。”

宁清侠怒容不减道:“这张清柳在门内使用下作手段对付你,几乎视门规于无物了。他以为他们剑宗势大,我们气宗就奈何不得他们,哼哼,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盘!”

“此次之后,你这位张师叔恐怕会视你如仇寇了。下回在外面遇到他,千万要留一个心眼,他的乱七八糟手段甚多,防不胜防。”

岳不群道:“张师叔如此做派,赵玄成师叔祖不管管吗?”

宁清侠讥讽道:“张清柳是赵师叔的关门弟子,疼爱都来不及,哪里会管。赵师叔是剑宗扛旗人物,平日里对剑宗弟子都有所纵容,更别说他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岳不群奇道:“那为什么不让刘师叔他们把张师叔交给王师叔祖?王师叔祖虽然是出身剑宗,但一向铁面无私,只认规矩不认人,想必不会徇私。”

宁清侠道:“气剑之争是咱们华山内部之争,你那些剑宗师叔也是我华山弟子,双方只是理念不同而已,并不都是坏人。”

“今日张师弟使出下作手段,谁是谁非,剑宗弟子也都看在眼里。如果赵师叔徇私枉法,轻描澹写的放过张师弟,想必在剑宗内威信也会大减。”

岳不群吃惊的看着宁清侠,这宁清侠向来对这勾心斗角的事情兴致缺缺,没想到今日处事,却有大家风范。

宁清侠晒道:“看我做甚,这是方才宋清山师弟教我的,论脑瓜子,我是大大不如宋师弟的。”

岳不群蹉叹不已,小小的一个冲突处理,里面却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宁清侠看着岳不群,满意道:“以你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了。我手上正好有件棘手事,可以交由你去办。”

岳不群道:“师父尽管吩咐。弟子领命就是。”

宁清侠道:“你师祖身患寒毒,须得九阳神功祛毒,你是知道的。”

岳不群道:“是,此事弟子早有耳闻。但是由来是什么,却不是很清楚了。”

宁清侠解释道:“你师祖受伤后,少林广惠禅师、武当青松道长都曾来华山探望,并尝试医治。可惜都不能根除。

“青松道长曾言百年前的张无忌张大侠少年时也中了玄冥神掌寒毒,以张三丰张真人通天彻地的修为都不能根除。后来张大侠无意中得到流落在外的九阳神功,练成神功后方才将寒毒根除。”

“这九阳神功本是少林绝学,却一直明珠蒙尘,放在藏经阁无人识得。后被人偷出少林,张大侠以之成就绝世修为。”

“九阳神功自此在江湖上声名大噪。这九阳神功是天底下最为顶尖的阳性内力,对祛除阴性寒毒有奇效。”

“所以,想要根除玄冥神掌寒毒,必须寻到九阳神功。”

“可惜百年前张大侠归隐海岛,自此不见踪迹。我和你师娘四年间出海数次,都没有找到张大侠后人的踪迹。”

“如今你师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必须尽快寻找到九阳神功,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权且勉力一试吧。”

“为师现在执掌门派大权,脱不开身,你的众师叔们都有要务在身,也不能出去,气宗里你的师弟师妹们功夫还弱。这事就只能落你头上,你可愿意替为师分忧?”

岳不群闻言大喜,他早就想下山寻找九阳神功了,苦于被禁足在思过崖,没有准许不得下山,这次宁清侠让他下山寻找九阳神功,正如瞌睡送来枕头,正中下怀。

当下岳不群答道:“为祖师寻找祛毒神功,弟子义不容辞,弟子这就下山,不寻找到九阳神功,誓不回山!”

宁清侠道:“也不必急在一时,你先待上两日,叫你师娘给你备些衣物盘缠,待准备妥当,你就下山吧。还有,无论找到找不到,年底需去嵩山剑派一趟,参加五岳剑派的剑盟大会。”

岳不群奇道:“剑盟大会?”

宁清侠道:“我们五岳剑派每隔十年举行一次剑盟大会。各大剑派的杰出年轻弟子齐聚嵩山,相互之间切磋交流。最后歃血为盟,重缔盟约,以示不忘血仇,共击魔教之意。”

岳不群问道:“师父,单只是年轻弟子去吗?你和师叔们都不去吗?”

宁清侠道:“我们这帮老家伙要帮你们盯住魔教前辈高手,不能让他们威胁到剑盟大会。”

岳不群道:“师父师叔们正当盛年,何言‘老’字?”

宁清侠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着手寻找九阳神功吧。”

“九阳神功数百年不现江湖,你能找则找,找不到就算了,唉,尽人事安天命,也不要太执着了。”

他虽然叫岳不群出去寻找九阳神功,其实也不报太多希望,所以才有这番言语。

岳不群却在想此次下山,如果没有其他变故,九阳神功还是有极大可能寻到。他信心满满,深恐师父收回成命,才急于在师父面前立下誓言。

华山北峰云台峰,多为剑宗弟子的居住地。峰顶的铭剑阁中,赵玄成闭着眼坐在太师椅上,刘清柏在给他讲述岳不群下山之战经过,关清松垂手站在一边,张清柳则直挺挺的跪在赵玄成面前。

待到刘清柏把事情经过叙述完毕,赵玄成微微睁开了眼,问张清柳道:“清柳,你刘师兄讲述的可有问题?”

张清柳道:“回禀师父,师兄讲述的没有问题。”

赵玄成道:“你为何要对岳不群下手?连下作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一定要他的命?”

张清柳道:“弟子所为,俱是为了剑宗,望师父明察!”

赵玄成一拍桌子站起,大怒道:“够了,分明是之前岳不群击败丛不弃,落了你的面子,你挟私报复!哪里是为了我们剑宗!便杀了岳不群,于我剑宗有何好处?区区一个三代弟子,有何分量可言?”

张清柳叩头道:“师父容禀,这岳不群天资绝世,一年时间便击败刘师兄弟子封不平,如今五年时间便击败了徒儿,徒儿可是习武二十来年,对上他竟然处处受制。”

“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个宁清侠!师父,气剑之争迫在眉睫,二代弟子里面尚有风师弟可以对敌宁清侠,但是纵观三代弟子,又有何人能是岳不群的对手?”

第三十五章 三碗不过岗 赵玄成冷笑道:“所以你就选择了那把带机关的短剑?莫非你一早就预料到自己不是岳不群的对手?”

“清柳,你入门时年纪最小,师父对你多有纵容,导致你现在行事乖张,是师父的错。古人云‘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从今日起,师父就要好好教教你如何走正道!”

刘清柏和关青松两人听着赵玄成语气不对,下意识想要求情,就见赵玄成伸出右腿,轻轻一脚点在了张清柳大腿上。张清柳如遭雷击,再也无法跪立,瘫软在地上。

刘清柏和关青松抢上查看,只见张清柳右腿软绵绵毫不受力,似乎是断了。

赵玄成转身背对着张清柳,冷冷道:“拖去练武场,示众三天!清柏、清松你二人监督,少一个时辰,唯你二人是问!”

刘清柏求情道:“师父,张师弟做错了事,您把他的腿踢断,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何必再去练武场示众三天?还请师父收回成命!绕过张师弟这回吧!”

关清松也劝道:“对呀师父,您这个处罚太重了,张师弟一向好面子,您这处罚不是让张师弟去死吗?”

赵玄成豁然转身道:“张清柳,你对我的处罚可有异议?”

张清柳面色灰败,忍痛道:“师父处罚弟子妥当,弟子没有异议,甘愿领罚!”

赵玄成撇了刘清柏二人一眼道:“你们还有何话说?”

刘清柏和关清松二人无奈,只得架起张清柳敢去玉女峰了。

赵玄成这一手,震惊了整个华山,气宗的弟子纷纷称赞赵师叔铁面无私,霹雳手段。

而剑宗弟子看到张清柳的惨样,却都对气宗弟子同仇敌忾起来。华山上的气剑纷争自此多了起来。

张清柳足足在练武场躺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丛不弃带了几个剑宗三代弟子,才把张清柳抬回了云台峰住处。

送走了几个帮忙的三代弟子,丛不弃扶张清柳躺下,刚刚躺好,张清柳道:“不弃,你先去关上门,然后回来说话。”

丛不弃应了一声,过去关了门,回到床边,就听张清柳轻声道:“不弃,明日你就不要过来伺候了,你去盯紧了岳小子,他近日内就要下山,你把他下山的时间,路线都打听清楚了回报于我。注意不要让他发现了。”

丛不弃一怔道:“师父,难道你还要报仇?”

张清柳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岳小子三番五次折辱于我,怎能不当面报答?”

他忽然掀开被子,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疾走几步来到窗前,盯着窗外玉女峰方向,恨声道:“死个岳不群,想必宁清侠会很伤心的吧?”

丛不弃惊呼一声,狂喜道:“师父,你的腿?”

张清柳“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心些,莫让别人听去了!”

吩咐丛不弃道:“传下去,就说我闭门养伤三月,不见外客。”

他面带残酷笑容,嘶声道:“剑宗众位同门对气宗实在太过仁慈了点,一个个缩头缩脑,不肯出头。”

“我张清柳却无那些考虑,谁敢落我面子,我就要谁的命。嘿嘿,剑宗刺向气宗的第一剑,你们都不肯做,就由我张清柳开始吧!”

这边厢,岳不群对张清柳的情况一无所知,正在按部就班的做下山前的准备。他先去玉女峰,宁清侠给他讲了一些行走江湖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到山下马场挑选了一匹老马。

五日后,岳不群拜别了师父师娘和阿漓,带着一匹老马,单人只剑,下了华山。

岳不群自穿越以来,与族中人很少来往,等上华山后更是断了联系,故此路过华阳镇时,一刻都没有停留,之前在华阳镇的种种过去,都随风而去了。

一炷香后,一只灰色的鸽子在华阳镇一间民居中飞起,振振翅膀,向着北方飞去。

岳不群在华山时,已经把寻找九阳神功的路径规划好了,只需先找到昆仑派,然后寻到昆仑派周边的红梅山庄,那张无忌埋下九阳神功的地点,就在这红梅山庄方圆五十里之内。

华山派有昆仑派山门的准确位置,当年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时候华山派众人还在昆仑派山门修整过。

岳不群一路西行,直奔昆仑山而去,不几日到了通渭县,此地距离华山已近千里,人们说话口音已经大变。

此时正是盛夏时节,通渭县虽处北方,依然天气炎热。岳不群沿官道前行,沿途并无树荫遮挡,热得浑身冒汗。遥见官道边挑出个酒招子,策马近前一看,只见旁边有个酒肆,岳不群勒绳下马,走向酒肆。

酒肆中矮矮胖胖的老板听得马蹄声迎出来,一边抢过岳不群手中马缰,一边陪笑道:“这位客官,喝酒吗?”

岳不群微一沉吟,道:“切一斤牛肉,来一壶米酒,再来二十个馍两斤牛肉,打好包放到马背上,把我的马喂好了,待会一并会账。”

酒肆老板连声答应,牵着马走去马棚了。

岳不群走进酒肆,微一打量,但见这酒肆不大,连个酒保都没有,就一个客人,身量矮小,趴在角落里一张桌子上睡得正香。

岳不群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解开腰间的长剑,放到桌边,稍等了片刻,这老板已经系好了马,切好牛肉,打了一壶酒送了过来,复又端上来几碟花生、蚕豆相赠。

岳不群行走了大半日,早就酷热难耐了,拿起酒壶倒了一碗酒,一口喝掉,只觉此酒清爽甘甜,一碗下去,浑身热气散去了大半,遍体清凉。岳不群喝的兴起,又连续喝了两碗,暑气顿消。

酒馆老板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转到了前面,见岳不群喝的爽快,走进了笑道:“客官,可还喝得爽利?”

岳不群笑道:“老板,你这酒肆虽小,这米酒可是真的甜,尤其解暑。此酒可有什么名目?”

老板笑道:“这酒名叫‘三碗不过岗’,客官你别看此酒虽是米酒,但是酒劲却大得惊人,只消喝上三碗,那边的山岗就再也上不去了,客官你已喝足三碗,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岳不群听这话有点不对味,下意识提气戒备,却感觉丹田空空,毫不受力,显然是已经着了别人的道。

老板笑道:“怎么样,岳少侠,我说你过不了岗,你便过不了岗,我说的可对?”

第三十六章 杜天彪 岳不群骤遭大变,却反而冷静下来,对着酒肆老板道:“恕岳某眼拙,认不得前辈。岳某不记得与前辈过去有什么交集。前辈专门在此守候岳某,其中原因可否告知?”

老板笑眯眯的道:“我这点微末名声,不值一提。岳少侠,你我本无冤无仇。只可惜,你得罪死了我的朋友,说不得,我也只好为朋友出次头了。”

岳不群道:“你的朋友?那是谁?”

忽听后厨一阵狂笑,有如砂砾摩擦,异常刺耳。

一人推开门帘躬身出来,只见此人肥肥胖胖,背上驼背高高隆起,一张胖脸上生满了白斑和黑记,丑陋至极,正是那“塞北明驼”木高峰。

岳不群一见这木高峰,顿知今日无法善了。

木高峰满面狰狞,咬牙切齿道:“姓岳的小子,还记得你驼爷爷不?驼子说过要将你扒皮拆骨,就一定不会忘记。还有你华山派宋清山,他当时没把驼子一剑杀了,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驼子自出江湖这么久,向来只有驼子阴别人,从没有人能阴到驼子。但你华山却三番两次让驼子吃了大亏。”

“今日驼爷爷得好好的炮制你,定要叫你叫足七天七夜才死!驼子不是那宋清山的对手,就专门找他宋清山的后辈弟子,以报驼子断臂之仇!”

岳不群道:“我道是谁处心积虑埋伏岳某,原来是你!此地处于官道旁边,往来人物众多,你等在此设伏岳某,就不怕走漏了风声,引来我华山前辈追杀吗?”

木高峰“嗤”一声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做你的春秋大梦,杜前辈方才在山顶上纵目远望过,方圆五十里没有人迹,你小子就死了这条心吧。”

岳不群注目望去,只见那酒肆老板目光炯炯,比常人要亮几分,恍然道:“原来前辈是千里眼杜天彪杜前辈。”

杜天彪惊讶道:“岳少侠见闻真个儿广博,从未在江湖上行走,居然能一眼认出我,实在是让人感到意外。”

岳不群道:“久闻杜前辈目光锐利,站在高处方圆五十里之内情景尽收眼底,但前辈武功高强,一向独来独往,何时与这位木大侠成了朋友?”

杜天彪骤然变色道:“老子与谁交朋友,干你什么事?”

这人喜怒无常,土匪气甚重,说翻脸就翻脸。

木高峰不耐道:“姓岳的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待你驼爷爷先斩断你的手筋脚筋,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说完抽出长剑,踢开桌椅,向着岳不群走去。

岳不群抽出长剑,缓缓站起道:“木高峰,上回放你性命,救命之恩已经相抵,此番再来逼迫,休怪岳某剑下不再容情。”

木高峰不屑道:“虚张声势,能唬得了谁?”

言毕,使出一招“力噼华山”,一剑从上直下当头噼过去,他欺岳不群无法调动内力,打定主意先击落岳不群长剑,再慢慢炮制他。

岳不群原地不动,握剑右手微提,剑尖斜斜向上反撩,剑刃翻转。如果木高峰继续一剑噼下,他自己的手腕就将被岳不群先行削掉。此情此景,就如同木高峰自己把手腕送到岳不群剑上一样。

木高峰见势不对,连忙将右手移开了数寸,避开了岳不群剑锋,一剑噼在了旁边空处。

岳不群撤剑回守,却不追击。

木高峰目中凶光一闪,长剑横扫,继续大开大合的招式,逼迫岳不群招架。

岳不群长剑横摆,刺向木高峰右手手肘,木高峰如要继续横扫,手肘必会先行中剑,木高峰急忙撤肘变招,这一剑又未出一半就急吼吼的撤回了。

木高峰恼羞成怒,不再去想打落岳不群武器,挺剑向岳不群刺去,此招来势凶勐,大有一剑把岳不群刺穿之势。

岳不群身子稍侧,长剑如闪电般刺出,指向木高峰前胸,这一招使的异常迅捷,后发先至,攻击的又是木高峰剑法破绽所在。

木高峰如果剑势不变,势必又要先行中剑。木高峰又惊又怒,生生止住剑势,使出一个懒驴打滚,向侧边翻滚了过去,避过了岳不群一剑。

杜天彪吃了一惊,对木高峰道:“你先别动,这小子有点古怪,我来探探他的深浅。”

木高峰就势从地上站起,心有余季,方才三招剑招每招都会导致自己重伤。想不到一别五年,这岳不群剑术竟然高强至此。

杜天彪抽出长剑道:“姓岳的小子,来和我试试招,打赢了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岳不群道:“杜前辈既然决意要趟这趟浑水,就没必要假惺惺的讲这些言语了,要打便打,何必多言。”

这杜天彪成名已久,是岳不群师父辈的人物,比之木高峰更难对付。岳不群内力全失,但好在力气还在。如今无计可施,只能先打过再说。

杜天彪不再废话,挺剑直刺岳不群左胸。这一剑刺出,马上就泄了底了。岳不群心中一定,这杜天彪虽和宁清侠风清扬一辈,剑法可差的远了,他方才一动,岳不群便瞧出他右肩是个破绽。

剑尖一闪,岳不群长剑向杜天彪右肩噼下,正是辟邪剑法中的一招“流星飞堕”。

岳不群是准备将来挑战林远图的,那日长青子在华山演示七十二路辟邪剑法之后,岳不群暗记在心,赶路之际时常揣摩辟邪剑法。

这次遇到杜天彪来攻,自然而然的使用了揣摩已久的辟邪剑法来对敌。

眼见杜天彪挥剑上撩,胸口露出破绽,岳不群一招“花开见佛”递出,向杜天彪胸口刺去,又是辟邪剑法的一招。

杜天彪横剑格挡,岳不群使了一招紫气东来,这招是辟邪剑法中有数的杀招之一,岳不群连续刺出十余剑,剑剑不离杜天彪要害之处。

杜天彪目露不可置信之色,一边后退一边大叫道:“辟邪剑法!”

岳不群内力全失,追赶不上,只能任他去了。

杜天彪后退了好几步,眼见岳不群不再出剑,终于定下心来,大喝道:“姓岳的小子,你怎么会使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旁边的木高峰一脸呆滞。

第三十七章 忽悠 岳不群心中一动道:“岳某不知道杜前辈说的什么,岳某所使却是华山剑法!我华山派剑招浩如烟海,包罗万象,杜前辈看错也是正常。”

杜天彪大怒道:“放屁!刚才那招剑法,分明就是辟邪剑法。当年林远图以此招剑法连杀我数十兄弟,化成灰我都识得!”

这杜天彪三十来年前本是一个土匪,与一众宵小聚集在川西虎头山打家劫舍,逍遥自在。因其眼神锐利,能够望远,被土匪头请去做了第十三把交椅,负责望风和哨探。

当时林远图初创福威镖局,声名不显,一次押镖经过虎头山,被土匪们伏击。双方一番大战后,众土匪全军覆没,只跑了一个在外望风的杜天彪。

其间林远图大发神威,一招紫气东来怒斩十余名悍匪的情景成了杜天彪的噩梦,时常在梦中温习。故此岳不群一使出紫气东来,马上被杜天彪认出。

岳不群微笑道:“杜前辈目光如炬,名不虚传。”显是默认了此事。

杜天彪看了岳不群一眼,心中不停计较,他收到门派命令是取岳不群的性命,但是这姓岳的疑似会使辟邪剑法,刚好他被下了散功散,两个时辰内如同桉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如果抓住岳不群,逼问出辟邪剑谱,那可是天大的收获了,到时候再将这姓岳的一剑刺死,回师门复命,正好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杜天彪弃了长剑,拿起旁边一个长凳,对木高峰说道:“木驼子,拿长凳。”

木高峰会意,随手收回长剑,拿起了边上一个长凳,和杜立彪一左一右,挥舞起来,护住全身,向岳不群慢慢逼过去。

杜天彪江湖经验丰富,眼光毒辣。见无法近岳不群的身,便用重兵器来破岳不群的长剑。

这长凳宽有一掌,长度四尺有余,厚有数寸,重量足可当重兵器使用,二人挥舞起来,足以护住全身。

岳不群内力提不起来,无法闪转腾挪,剑上威胁大减。还得防止被他们打落长剑,只能任其逼进。

二人渐渐逼进,岳不群无计可施,把心一横,岳不群长剑倒转,指向自己小腹,大喝道:“且住,再往前行,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你们要找辟邪剑法,就到林远图那里去找吧!”

杜天彪唯恐岳不群自尽,失去辟邪剑法讯息,急忙制止道:“你别动手,木驼子我们退出去。”一边后退一边示意木高峰跟随。

木高峰犹豫一下,方才缓缓后退。

杜天彪退到岳不群长剑够不到之地,放下长凳,颇感棘手。

江湖中人刀尖舔血,本就重义轻死,岳不群身为华山派三代大弟子,杜天彪不会怀疑岳不群康慨赴死的勇气。

但是不制住岳不群的话怎么向他逼问辟邪剑谱?一旦药效时间一过,三人地位立时翻转,恐怕到时候就该他们考虑怎么逃命了。

杜天彪是个自私自利,且胆大包天之人,甫一认出辟邪剑法,即刻贪心大起,获得辟邪剑谱立时排到了第一位,至于取不取岳不群的性命自然往后放一放了。

木高峰和杜天彪不一样,他心中虽有贪念,但他爱惜自己性命甚于一切。

他深知岳不群诡计多端,唯恐又一次上当受骗。何况,有杜天彪在侧,辟邪剑法本就和他无缘,他甚至还要提防杜立彪剑谱到手后来个杀人灭口。

岳不群这一招,对他反而无甚用处。但是杜天彪武功比他高,拳头比他大,杜天彪的话他不得不听。

他们二人前几日分别接到传讯,会和后马不停蹄赶来截杀岳不群,料想一个区区岳不群,不过是练了几年武功的江湖菜鸟,二人对付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甚至木高峰怕一时失手直接结果了岳不群,还特意下了散功散,想要控制住之后慢慢折磨岳不群,好泄他心头之愤。

没想到这一反而举动救了他们的命,如果直接莽上去的话,估计二人早已去向阎王爷报道了。

木高峰眼中凶光闪闪,故意道:“姓岳的小子,如果你交出辟邪剑法秘籍,驼子可以饶你一命,辟邪剑法换你一命,你不吃亏。”

杜天彪也道:“岳少侠,辟邪剑法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如果你交出辟邪剑法,我杜天彪发誓今日必放你一马,如有违背,叫我不得好死!”

岳不群道:“要我交出辟邪剑法,也容易,杜前辈你把这木高峰一剑杀了,然后放我性命。我必将辟邪剑法默写出来交付于你。”

杜天彪道:“岳少侠,你当我看不出来你这挑拨离间的计策吗?你这条件不成,再换一个。”

岳不群摇摇头道:“岳某条件就这两个,如何取舍,杜前辈自择。岳某向来说一不二,言出必践。如若不然,有死而已。”说完,又将剑尖移近了些许。

杜天彪大为紧张,大喊道:“且慢动手,容我再想想。”

木高峰一听杜天彪这话就知道麻烦了。这杜立彪贪念太炽,为了辟邪剑谱什么都可以舍弃,何况一个区区木高峰的性命。

所幸这人尚有一丝理智,并未对木高峰兵刃相向。如果岳不群那小子继续坚持要木高峰的性命换辟邪剑法,估计这人也坚持不了多久。木高峰必须展开自救。

想到这里,木高峰一边悄悄的把长剑摸到手里,一边大喝道:“姓岳的小子,死到临头还在胡说八道,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招辟邪剑法跑来湖弄人,林远图威震江湖几十年,见过他剑法的人不计其数,偷学一两招有何难事?张前辈,这小子诡计多端,你别被他骗了。”

木高峰这么一说,杜天彪又动摇了,他觉得木高峰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岳不群诳骗于他,那乐子就大了。

岳不群冷笑一声,背道:“归妹趋无妄,无妄趋同人,同人趋大有。甲转丙,丙转庚,庚转癸。子丑之交,辰己之交,午未之交。风雷是一变,山泽是一变,水火是一变。乾坤相激,震兑相激,离巽相激。三增而成五,五增而成九……”

念到此处,闭口不言。

第三十八章 内讧 这些口诀,其实是独孤九剑中的内容。岳不群倒想给他们背上一段辟邪剑谱的内容,可惜前世书中没写,岳不群也不会。

这独孤九剑是天下第一的剑法,比之辟邪剑法档次只高不低,辟邪剑法只有‘快’之一字,独孤九剑却囊括天下所有剑法精要。

以独孤九剑冒充辟邪剑法,格调不知高到哪里去了。谅这两人也瞧不出来。

杜天彪正自听得如痴如醉,忽然见岳不群闭口不言,不由问道:“还有呢?”

岳不群不说话,以目示意了一下杜天彪身后。

木高峰从岳不群开始背的时候已经感觉了不对,岳不群背的这些东西,一听就是一部绝世剑诀,八成就是那辟邪剑法。

想不到这岳不群竟还真会辟邪剑法,这下子木高峰的处境危险了。

他见杜天彪正听得仔细,便悄悄的往杜立彪身边挪去。待到岳不群念完时,他已无声无息的挪到杜天彪身边,手中长剑已经堪堪抵住杜天彪背心。

眼见岳不群示意杜天彪查看身后,木高峰不再迟疑,手腕勐一用力,长剑从杜天彪背心刺入,前胸穿出,随后松开长剑,一个箭步撤出一丈来远,防止杜天彪临死前反扑。

杜天彪正用心记忆岳不群背诵的内容,对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和木高峰作伴以来,木高峰一直对他唯唯诺诺,言听计从,再加上他武功又高于木高峰,所以一直不把木高峰放在心上,万万没想到木高峰胆大至此,竟然先下手为强。

杜天彪刚见岳不群示意他查看身后,紧接着胸口就一凉,低头一看,只见胸口露出一截剑尖,浑身软绵绵的失了力气。

杜天彪勉强转身一看,木高峰正在丈外对着他狞笑,面容可怖。

心知是中了木高峰暗算,杜天彪嘶声道:“好!好!你好狠!你……”话未说完,已然倒地气绝。

木高峰朝杜天彪方向“呸”了一口不屑道:“什么东西,还想拿驼子的性命去交换辟邪剑谱,辟邪剑谱岂是你这种人能消受得了的?”

岳不群静静的看着他们内讧,也不说话。

木高峰看杜天彪已经气绝,走过去从杜天彪尸体上抽出长剑,皮笑肉不笑的对岳不群道:“姓岳的小子,你是自己自裁还是你驼爷爷来给你帮忙?”

他心知岳不群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辟邪剑谱给他,因此早熄了这方面的心思。

木高峰恐夜长梦多,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岳不群逃出生天,叫杜天彪门派和华山派得知消息,到时候哪怕江湖再大,也无他容身之地。

因此木高峰刚杀了杜天彪,转头就要过来杀掉岳不群。

就在这时,角落里有一人忽然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好酒啊好酒,贫道这一顿好睡,怕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木高峰意外望去,只见说话那人正是那名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道士。

这道士在岳不群来之前刚到店里,杜天彪和木高峰本想下手料理了他,但岳不群转瞬即到,恐怕时间来不及,就在酒里下了迷药,让他睡死过去,等料理完岳不群再来处理他。

这道士不虞有他,喝完酒迷药发做就睡倒了。

但是木高峰为了稳妥,下了几倍的量,这道士一壶酒喝了个精光,至少要睡足十二个时辰,无论如何这会都不应该醒过来。

岳不群转头一看,只见这道士身材矮小,满脸苦涩。正是岳不群的老熟人,青城派掌门长青子道长。

岳不群大喜道:“弟子岳不群,拜见长青子师叔!”说完就朝着长青子拜了下去。

木高峰见势头不对,抢上几步,一剑朝着岳不群后心刺去,想趁机结果了岳不群。

但见眼前青影一闪,木高峰虎口一热,手中长剑把持不住,脱手飞起,“夺”的一声,定在了房梁上。

木高峰大骇之下转身欲逃,只听一个澹澹的声音说道:“我叫你走了吗?”

木高峰如遭雷殛,停了下来。

长青子走到木高峰身边,伸出手道:“解药呢?”

木高峰不敢不给,老老实实的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长青子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闻了一下,递给岳不群道:“这是解药,吃了吧。”

岳不群接过丹药,咽了下去。这丹药一到腹中,顿时起了作用。待岳不群运行一周天完毕,散功散药性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丹田再无半点受制。

岳不群恭恭敬敬的向长青子道谢道:“多谢长青子师叔相救,师侄感激涕零。”

长青子微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叔’,那救你就是天经地义,我和你师父相交莫逆,不必这么多礼。”

“下山之时,你师父师娘没有传你行走江湖的经验吗,怎的如此不小心,中了这么简单的埋伏?”

岳不群汗颜道:“下山前师父师娘都有叮嘱,实是师侄心有所思,以致疏于防范。”

长青子笑道:“岳师侄,你还是江湖经验少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刚才听你背了一段剑诀,似乎是那辟邪剑法剑诀?”

岳不群解释道:“师侄当时只为脱身,所背的内容是出自于另一部剑诀,诈作辟邪剑决以蒙蔽他们。”

长青子诚恳道:“岳师侄,你也知道贫道的情形,辟邪剑法是贫道毕生的阴影,但凡有它一点点线索,贫道必追查到底。师侄如有辟邪剑法的讯息,请一定告诉贫道,师侄但有所求,贫道必定倾尽所有,来达成师侄的要求。”

长青子这一番话,说的异常诚恳,可惜岳不群是真的不会辟邪剑法。他倒是知道四十年后辟邪剑谱的埋藏地点,但是现在林远图可还活蹦乱跳的呢,那地方未必就有辟邪剑谱。

岳不群苦笑道:“师侄不敢欺瞒师叔,实是师侄真的不会辟邪剑法。”

长青子摇头道:“岳师侄,你这就不老实了,贫道闯荡江湖几十年,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贫道这一生,毁于这辟邪剑法,若岳师侄知而不报,便是与我为敌,师侄可要想清楚了。”

说到后来,长青子已然语带威胁了。

第三十九章 较技 岳不群见长青子一口咬定自己一定与辟邪剑法有关,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讯息。

眼见得长青子快要撕破脸了,动武的话自己只怕不是这长青子的对手,岳不群只得道:“师叔,师侄确实不会辟邪剑法,但是辟邪剑谱藏在哪里,师侄可以试着寻找一番。”

长青子奇道:“辟邪剑谱不是在林远图手中吗?”

岳不群道:“个中缘由,实在是错综复杂,师叔只需知道那个地方可能藏有辟邪剑谱就行了。”

长青子道:“岳师侄诡计多端,如果不说出缘由,焉知你不是在以拖待变?”

岳不群摇头道:“既如此,师侄只能请师叔指教一下剑法了,如果师叔胜了,师侄把个中缘由细细道来,并和师叔一起去寻找辟邪剑谱;如果师侄侥幸得胜,还请师叔放了师侄,辟邪剑谱之事以后再也休提。你看如何?”

岳不群心思翻转,顷刻间便想好了一套说辞,但是一场不打就此屈服也太惹人生疑了,所以提出和长青子赌斗,赢了什么都好说,输了大不了把那套说辞抛出来,差不多也能忽悠得住长青子。

长青子大笑道:“岳师侄好气魄,如此也好,贫道这就来见识见识华山三代弟子第一人的剑术!”

岳不群环视了一下周围,说道:“这里太过狭窄,杂物太多,不如找个宽敞点的地方试剑,师叔以为如何?”

长青子微笑道:“就如师侄的意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尾巴需要处理掉。”

他提剑在手,向木高峰望过去。

木高峰本老老实实的站定,见长青子向他看过来,那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当下发足狂奔,向着门口逃去。

但见青影一闪即逝,木高峰心口中剑,扑倒在地,手足抽搐了几下,随即不动,显见不活了。

岳不群瞧见这一幕,心中一凛,这长青子动作好快!木高峰转身逃跑,长青子竟能后发先至,拦在木高峰逃跑的路上,当面给了他一剑。

这一剑刻意绕到前面,避开了木高峰的驼背,显是长青子也知道木高峰驼背里藏有剧毒。

木高峰当日发誓,如违背誓言必死于利剑穿心而下,这下果真应了誓言,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长青子见岳不群脸色有异,还以为他在责怪自己为什么杀掉木高峰,解释道:“方才此人听到有关辟邪剑谱诸多秘密,传出去对你我都不好,不如就此杀了,一了百了。”

岳不群道:“此人虽然阴狠毒辣,坏事干了不少,但毕竟救过师侄的命,看他死在师叔剑下,师侄颇有些感慨。”

岳不群是想留着木高峰性命的,毕竟这次木高峰和杜天彪能精准截杀到岳不群,一定是华山上有人漏了消息出来,岳不群想通过木高峰找出背后黑手。

木高峰贪生怕死,实是最佳逼问对象。没想到长青子出手太快,出手前也没有征兆,岳不群竟然连出声阻止都做不到。

长青子道:“杀也杀了,多说无益,先出去吧。”

二人走出酒肆,来到酒肆面前的空地上,各自站定。

岳不群摆个架势,藏剑于身后,剑尖向天,左手捏出个剑诀,好似行礼一般,正是华山派入门剑法第一招‘以德会师’。

这是华山派弟子向师长请教时用的起手式,意在请求师长指点自己的剑法,表达恭敬之意。

长青子微笑道:“岳师侄无须多礼。出剑吧。”

岳不群不再客套,一招白虹贯日,当胸刺去,这一剑又准又狠,去势甚疾。

长青子有心查看见岳不群剑术,见他这剑来势汹汹,使剑拨开,双剑相交,长青子手腕一震,险些握不住宝剑。

长青子知道岳不群拜入华山不过五年,料想他即使日日修炼,内功也不能高到哪里去,所以只使了五成内力。

没想到岳不群华山思过崖面壁四年,却抵得上别人十来年苦功。而长青子自败给林远图之后,日夜苦思破解辟邪剑法的诀窍,内功原地踏步,几无寸进。

这一下双剑相交,长青子险些出丑。长青子老脸一红,不再托大,运起青城派内功,与岳不群周旋。

岳不群得理不饶人,使出一招北斗七星,顷刻间刺出七剑,长青子长袖挥动,还了七剑。双剑对撞数次,火星四溅。

岳不群感觉剑上传回的力道虽不弱,但并非不能抵挡,心道这个长青子的名头是“三峡以西剑法第一”却丝毫没有提及他的内力修为,想来便是内功修为稀松平常了。

岳不群剑术已有小成,只要不遇到风清扬那个等级的对手,他就不怕。他最怕的是宁清侠那种以内力压人的高手,这回遇到个残废版的长青子,内力居然不能对他形成碾压,顿时信心大增。

岳不群展开风清扬所授剑法,奋力抢攻。

长青子却越打越是心惊,这岳不群内力不弱,剑法更是出类拔萃。

长青子虽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但他剑术其实没到出招浑成的境界,他刚摸到个出招浑成的边,就被林远图一战打得信心尽失,走上追求快剑的邪路了。

此时他见岳不群出招破绽极少,剑招转换之间浑如天成,正是他之前追求而不得的境界,心知此次不出压箱底的功夫是不能压制岳不群了。

念及此处,长青子一个撤步跃出战团,长剑指向岳不群,大喝道:“岳师侄,小心了!”

只见青影一闪,长青子挺身刺出,长剑直刺岳不群前胸。

岳不群得长青子提醒,已在暗中戒备。但是长青子来的太快,顷刻间已至眼前,岳不群不及反应,心一横长剑疾刺长青子咽喉,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如若长青子不退,两人都要丧命。

两人比武较技,本是切磋性质,岳不群使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招式,其实已经是输了。

岳不群只听“撕拉”一声响,身上衣服一角被斩去一片,紧接着手中长剑一荡,已被长青子隔了开去,免去了两人同归于尽之难。

再一看,长青子就站在身前一丈来远的地方,含笑望着他。

第四十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岳不群心知长青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刚才那一剑就不是斩去衣服一角那么简单了。

岳不群看着被斩掉的衣角,心中震撼,感叹道:“这就是辟邪剑法的出剑速度吗?”

“林远图出剑速度是贫道的数倍不止!”长青子道:“岳师侄,你现在可以体会到贫道当初败于林远图之手的感受了吧。”

岳不群回忆刚才那迅疾无比的一剑,突然对长青子有些感同身受。

长青子道:“贫道当初和你差不多年纪,初入江湖,意气风发。挑战各路剑术名家,未尝一败。当时自以为剑术高超,比之天下第一也不遑多让。”

“谁想到与林远图一战如同当头一棒,将贫道从云端打落谷底。也就是那一战,让贫道发现了剑术的真谛!”

“剑术的真谛?师叔指的是速度吗?”岳不群下意识的问道。

“正是,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长青子双眼发光道:“天下的众多武功里,只有“快”找不到克制它的方法。当武功的速度达到极致的时候,有时候不需要复杂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招就可以克敌。”

长青子道:“论内功,贫道不如你师父宁清侠师兄;论剑术,贫道不如你师叔风清扬师兄;但是论速度,贫道自问三人之中当排第一。”

“若是我等三人生死相搏,嘿嘿……”长青子住口不语,但瞧他神情语气,分明是认为自己高出一筹。

岳不群下意识要反驳,但想起方才长青子那一剑,却委实张不开口。

宁清侠和风清扬都指点过他的武功,但是当时他们都压低内力到岳不群一般层次,不到他们全力出手,是看不到他们的速度如何的。

更何况内力越高,对身体素质提升越高。黄蓉练了九阴真经不过数日,奔跑间已能超过野羊,更何况宁清侠和风清扬比长青子多了数十年的内功修为。长青子自信能胜过宁清侠和风清扬,实在是太过自信了。

岳不群觉得长青子太过极端了,但也无法反驳他。

毕竟刚才相斗,岳不群内力不弱于长青子,剑术更是强于长青子,但是长青子速度委实难挡,长青子单凭速度便吃定了他。

事实摆在眼前,岳不群的任何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长青子微笑道:“岳师侄,现在可否告知贫道辟邪剑谱相关信息了吧。”

岳不群道:“师叔,你蹉跎江湖这么多年,日夜收集林远图的信息。你可知道,林远图的辟邪剑法可有剑谱?那剑谱又是收录在何物上面?”

长青子大感意外,这林远图的辟邪剑法是自创的,有没有剑谱长青子是真不知道,听这岳不群这口气,他似乎知道辟邪剑法不单有剑谱,而且还知道剑谱收录在何物上面。

这岳不群所在的华山和福州相隔几千里,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呢?难不成这岳不群还真知道辟邪剑法的什么信息?长青子顿时来了兴趣。

长青子从华山上下来不久,就有人托乞丐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欲寻辟邪剑法,先找华山不群”几个字。

长青子莫名其妙,以为谁在和他开玩笑,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暗中跟上了岳不群。

他武功既高,江湖经验又丰富,岳不群被他跟了好几日却毫无所觉。

长青子一路跟下来,发现岳不群一直向西直行,瞧架势是冲着昆仑山去的,可能是去完成师门的什么任务。

长青子渐感不耐,反正此地离华山已远,他准备在此地截住岳不群,向他逼问一番。

今日长青子特意赶到岳不群的前头,在官道边的一个酒肆里停下。本打算就在这里截住岳不群。没想到酒肆老板却端上来一壶掺了料的米酒。

长青子以为是冲着他来的,羊做中招,伏桌大睡。酒店老板却不理他,转而和一个驼子鬼鬼祟祟的在后厨商议着什么。

长青子感到奇怪,想看酒肆老板究竟想干什么。

没过多久岳不群进到店里,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二人的目标竟也是岳不群,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当岳不群以辟邪剑谱引诱二人内斗时长青子稍微来了点兴趣,以为岳不群会透漏点什么,等到岳不群背出那所谓的“辟邪剑谱”的时候却大失所望。

长青子浸淫辟邪剑谱数十年,论对辟邪剑法的熟悉,当世除林远图外就属他了。

岳不群背的剑谱繁杂至极,辟邪剑法却是简单之至。两种剑谱大相径庭,也只有木高峰和杜天彪那两人才会上当。

后来木高峰刺死杜天彪,对岳不群出手时他果断出手救下了岳不群,没想到在他逼问下,岳不群竟似真的知道辟邪剑法的信息,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长青子反问道:“岳师侄知道?”

岳不群道:“当年林远图在华山与两位祖师探讨葵花宝典,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到得晚上,便笔录在随身袈裟之上,以免遗忘。”

“这件事虽然做的隐蔽,但是却无意中被我华山一负责洒扫的外门弟子瞧见,当作谈资记录了下来。师侄也是在无意中翻阅华山历代前辈奇闻怪谈录才知道此事。”

长青子沉吟道:“这么说来,这辟邪剑谱就收录在林远图随身袈裟上面?”

岳不群肯定道:“十有八九!林远图还俗之后,再携带袈裟就太惹眼了,他外出押镖想必不会再把袈裟随身携带。”

“师叔如要寻找辟邪剑谱,可去福州福威镖局,想法子调开林远图后,再去镖局中细细寻找,运气好的话,可能可以寻到辟邪剑谱。”

长青子大为意动,忽然道:“如果找不到呢?”

岳不群苦笑道:“找不到就不关师侄的事了,师侄所知信息已经全部告诉了师叔。如果这都寻不到,恐怕林远图将剑谱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有他自己才能知晓了。”

长青子思考再三道:“岳师侄说话总有些不尽不实,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这样吧,岳师侄且随我跑一趟福州,拿到剑谱贫道许你抄录一份如何?”

第四十一章 谋划 岳不群大惊道:“师叔,此去福州几千里远,师侄还有师门交付的任务要做,实在难以分身前去,还请师叔谅解。”

长青子嗤笑道:“岳师侄打的好算盘,随便编个由头先把贫道搪塞过去,等师叔去了福州,发现情况不对,到时候远隔重千山万水,贫道却到哪里去寻我的好师侄?”

岳不群心知免不了要跑福州一趟,尤自不死心道:“师叔,华山派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单单认定了师侄?”

“我华山派剑宗大弟子封不平剑术高超,更能胜任此事,不如师叔再回一趟华山,让师父派封师弟下山陪师叔办事,师叔你看如何?”

长青子头摇的像拨浪鼓,大笑道:“岳师侄你可知‘欲寻辟邪剑法,先找华山不群’?哈哈,哈哈。”

岳不群面如锅底,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八成就是剑宗那伙人,意图借长青子这把刀,杀岳不群这个人。没想到歪打正着,岳不群还真就知道辟邪剑谱的消息。

这样一来,岳不群生命无忧,却须跑一趟福州。这一趟福州跑下来,少说耽搁个大半年,他的九阳神功计划又要拖后了。

这华山派偌大一个门派,门中被别人渗透成了筛子。

岳不群暗暗发狠,长青子想要辟邪剑谱帮他找便是,一旦他九阳神功练成归来,一定要协助师父好好的把华山派从上到下好好梳理一遍,把那些门中的牛鬼蛇神一个个的寻找出来,重重发落。

二人走到后厨,解开了被绑成粽子的酒肆老板,在酒肆老板的千恩万谢中,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马,打马向着福州城而去。

长青子江湖经验丰富,见闻极为广博,一路上和岳不群说说笑笑,传授些江湖经验,谈论些江湖逸闻,间或传授些快剑诀窍,倒也不显辛苦。

岳不群虚心请教行走江湖的注意事项,不时与长青子讨论快剑诀窍,获益匪浅,出剑速度加快了数成。

两人一路上说说谈谈,五十余日后,终于远远望见了福州城。

岳不群勒马道:“师叔,此次从林远图手中寻找剑谱,不啻于虎口夺食。师叔如想安全拿到辟邪剑谱,必须事事听师侄指挥,否则,就算杀了师侄,也不陪你去寻那辟邪剑谱。”

长青子一路上与岳不**谈,颇为佩服岳不群的机智,时常暗叹自己弟子余沧海武功天分虽然不错,但智商和岳不群一比就如同蠢牛木马,愚不可及。

听到岳不群此话也不生气,反而点头道:“就依岳师侄所言,贫道一切听从师侄派遣就是。”

岳不群道:“如此甚好,咱们先去城里找个客栈住下,用过饭后再来细细合计一下。”

当下两人策马进城,在城里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用完饭后,长青子径直来到了岳不群的房间里。

岳不群正在房里打坐,见状忙起身迎接,长青子摆摆手,走到桌边坐下了。

岳不群奉上茶水,长青子喝了一口道:“岳师侄,如今咱们已在城里,究竟要怎么做,你说出来参详参详。”

岳不群本对辟邪剑谱无甚兴趣,长青子却对辟邪剑谱志在必得,他彷佛吃定了岳不群,认为一定能通过岳不群拿到辟邪剑谱。

岳不群无可奈何,决定帮长青子拿到辟邪剑谱算了,反正这辟邪剑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爱练谁练,他自己是死活不练的。

岳不群道:“师叔,咱们要拿辟邪剑谱,必须先计划周详,一些事情必须先打探清楚。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师叔出去暗中打听林远图和福威镖局的信息。”

长青子道:“师侄都需要什么方面的信息?”

岳不群道:“首先要确定林家父子三人如今谁在福州,谁在外面,什么时候回福州;”

“其次要知道林远图的日常生活细节,比如住在哪里,日常在哪里活动等等;”

“最后要知道林远图的两个儿子林伯奋和林仲雄的具体信息和日常生活细节。”

“等这一切都打听清楚,师叔把信息汇总到师侄这里,师侄根据情况制定计划,定下下一步的行止。所有这一切师叔都要暗中打听,不能让对方发现丝毫行迹,以免打草惊蛇。”

长青子道:“师侄思虑周到,就依师侄所言”

岳不群道:“既然师叔没有意见,那打探消息这件事就麻烦师叔了。”

长青子道:“如此甚好,那师侄明日去做什么?”

岳不群道:“师侄明日到福州城里转转,看看福州城里最近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能否可以利用。另外查看一下地形,一旦得手,须选一个撤退路线,总归要全须全尾的撤走才行。”

长青子听了岳不群这番话,顿时肃然起敬,赞叹道:“师侄思维缜密,不光事前能做足情报分析,还能做到事后谨慎处理首尾。实是做大事的人才!贫道十分佩服。”

岳不群暗叫惭愧,不过是前世看谍战片多了的缘故,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罢了。

当下两人定好各自任务,分别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不群做完早课,吃过早餐,就到福州城里到处闲逛了。

明朝成化年间的福州城是非常繁荣的。洪武年间严厉的海禁政策的已经名存实亡,各种海商云集福州城。城内住户超过十万户,着名的三坊七巷就坐落在福州西南,由南后街串联起来。

岳不群就行走在这南后街上,这条街是福州最为繁华的所在,这里柴米油盐、日常生活所需三十六店一应俱全。还有各种刻书坊、旧书摊、表褙店,更不用专卖说各种海外奇珍异品的蛮商店铺了。

岳不群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彷佛置身于二十一世界的种花国大都市的商业街,周围人潮滚滚,各种叫卖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

岳不群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到了日中时分,正欲找一个酒楼吃饭,忽然听得后方一个小孩声音道:“三姐,我提不动了,快帮帮我,好重啊!”

一个清澈的女孩声音道:“小五你个大懒鬼,才这么点路就不想动了,我才不会帮你提。哼哼,二哥说过凡事只能靠自己!”

第四十二章 福威镖局 岳不群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提着大包小包,正艰难的在地上挪动。

岳不群看着好笑,走过去问道:“你们需要帮忙吗?”

少女吃了一惊,欲待拒绝,却见小男孩已经欢呼起来:“好呀好呀!”

少女瞪了小男孩一眼道:“小五!给我闭嘴!”对岳不群说道:“谢谢这位公子,我们自己能行!”

岳不群失笑的摇摇头,转身走了。这里毕竟不是前世那个世界,女孩对男子还是天然的有戒心的。

傍晚时分,岳不群回到了客栈。

长青子已经回来,正在大堂用饭。

看到岳不群精疲力尽的样子,长青子一看就知道岳不群没什么收获,开口安慰道:“岳师侄无须着急,此事须从长计议,先坐下来吃饭。一会儿好好休息,明日再去打探。”

岳不群疲惫的摆了摆手,向长青子施了一礼,自回房间去了。

长青子摇摇头,订了一份酒菜嘱咐小二一会儿送到岳不群房间,起身便自回房间了。

夜深了,岳不群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激烈思考,如果拿到剑谱,该怎么从长青子手里脱身?

他来福州的一路上和长青子请教快剑的诀窍,长青子毫不藏私,倾囊相授,让他获益匪浅。

但是一谈论到“辟邪剑谱”,长青子立马像变了个人,言辞激烈,整个人变得偏激起来。

如果这次拿到“辟邪剑谱”,万一长青子和他翻脸,要杀他灭口怎么办?

毕竟这是从林远图那老虎嘴里拔牙,一旦事情败漏,就会引来林远图的追杀。长青子出于自身安危考虑,本就极可能杀他灭口。

更何况这“辟邪剑谱”对长青子性格影响甚大,岳不群可不敢把性命寄托在长青子对他的好感上。

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办法,岳不群只能从撤退路线上想办法,到时候大不了安排两条撤退路线,自己和长青子一人一条罢了。

想到这里,岳不群定下心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长青子起来后发现岳不群已经出去了,到了晚上,岳不群才又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客栈。

一连几天,岳不群都是早出晚归,长青子看在眼里,认为岳不群是为了辟邪剑谱尽心尽力,心下十分感动。

岳不群在福州城一连逛了五天,将福州城大大小小的巷子摸的精熟,渐渐归纳出几条撤退路线来的。

他将几条不是很安全的路线舍弃,就留下相对安全的两条路线出来。

规划好了撤退路线,岳不群觉得,辟邪剑谱事宜须得告一段落了,该是时候帮长青子拿到辟邪剑谱了。因为这个事情,他已耽搁太长时间。

岳不群返回客栈,长青子正在客栈大堂喝茶。岳不群见到长青子,向他使了个眼色,自回房间去了。长青子会意,起身跟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

岳不群问道:“师叔,这些天可有什么收获没有?”

长青子道:“正要和师侄说,师侄说的那几点,我已经打探出来了。”

岳不群道:“师叔请说。”

长青子道:“福威镖局在西门大街上,紧挨着西门。目前由林远图小儿子林仲雄打理。”

“林仲雄前几日刚接到一镖,带了大批镖师和趟子手出门,已近三天了,预计短期内回不来。”

“林远图大儿子林伯奋是福州府参将,平日里住在军营里,并不常回镖局。”

“林远图年逾六十,镖局事务全交给小儿子打理了,日常隐居在向阳巷老家,镖局没有大事也不会打扰他。”

岳不群问道:“师叔,你有没有进去福威镖局?里面都有些什么房间?”

长青子道:“前日林仲雄押镖出门,带走了大批人手。昨日贫道看福威镖局防备空虚,就潜入里面,把里面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岳不群打断长青子道:“师叔,旁的不说,里面可有佛堂?”

长青子愕然道:“佛堂?镖局里怎么会有佛堂,师侄为何有此一问?”

岳不群道:“师叔,你想啊,辟邪剑谱是写在袈裟上的,袈裟放在哪里不惹眼?”

长青子眼前一亮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辟邪剑谱要么放在密室,如果不在密室,就一定放在跟和尚有关的地方。这林远图以前就是个和尚!”

岳不群道:“师叔,林远图隐居的那个向阳巷林家老宅你进去勘察了没?”

长青子惭愧道:“那林远图武功高强,贫道不敢冒险进入,那地方还未及查看。”

岳不群沉吟道:“师叔,福威镖局没有佛堂,辟邪剑谱可能不在此地。如果向阳巷有佛堂,那辟邪剑谱极有可能就藏在向阳巷。”

“后日是中秋节,福州知府戌时将在佛笑楼设宴,邀请福州城各大头面人物共同赏月,这福威镖局也在受邀之列,林仲雄押镖外出不及归来,林远图极可能会亲身赴宴。”

“如若到时林远图前去赴宴,倒是个极好进入向阳巷林家老宅的机会。”

长青子诧异道:“赏月?这林远图一介武夫,知府邀请他去赏的劳什子月?”

岳不群晒道:“左右不过是知府借机捞钱罢了,哪里是去赏什么月。赏月只需叫上三五好友,赋诗斗酒即可,哪里需要大宴宾客,这些宾客还都是些富商豪客。”

长青子恍然大悟道:“我就说嘛,林远图一个押镖的去凑热闹赏什么月!”

说完撇了岳不群一眼道:“你们读书人一肚子弯弯绕绕,捞钱就捞钱了,还非得说是赏月。这林远图年轻时在江湖上威风凛凛,晚年在地方上却受制于人,唉!真是英雄一世、蹉跎一时!”言下对林远图颇有惋惜之意。

岳不群道:“师叔,你我求的是鲜衣怒马、快意恩仇,那林远图求的是岁月静好、安稳无忧。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长青子瞪着岳不群道:“混小子!又来打趣贫道,谁求的是鲜衣怒马了?”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师叔如果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后日戌时,咱们夜探向阳巷林家老宅!”

第四十三章 秘籍 岳不群和长青子在客栈养精蓄锐,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三天,他们二人酉时在客栈用过晚饭,就出了门,直奔向阳巷。

林远图此时还没有动身,二人直奔附近的一个茶楼,进门后茶博士认出了长青子,带领二人直接上到二楼靠窗的位置入座,给二人上了一壶茶后退下。

那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斜对着林家老宅大门,是极佳的观察位置,二人吃茶聊天,过不多久,一人自宅子里出来了。

岳不群以目示意长青子,长青子会意点头,意思是这人就是林远图。

林远图出门后,二人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方才结账下楼,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二人来到林家老宅墙外僻静处,微一使力,已经悄无声息的跃过院墙,进到内院。

林远图年老喜静,独自一人居住在此,平日里镖局下人过来送饭也是送到便走,不会在此过多停留。除此以外再无他人上门。

此时岳不群和长青子进到宅子,宅子里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岳不群与长青子按照约定,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小心翼翼的寻找佛堂。不多时,岳不群嘴里一个唿哨,进入西北角一个房间。不多时,长青子快步赶来,左右张望了一番,也进入那个房间,反手关上房门。

岳不群打开火折子,点亮油灯。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但见这间房居中悬着一幅水墨画,画的是达摩老祖背面,自是描写他面壁九年的情状。

房间靠西有个极旧的蒲团,桌上放着木鱼、钟磬,还有一叠佛经。岳不群随手翻了一下佛经,只见书本发黄,有些地方已有破损,显然是有人经常翻阅。

长青子喜道:“果然有个佛堂,看来那辟邪剑谱很可能就藏在这里了。”说完不停打量房间摆设,想看看哪里藏有辟邪剑谱。

岳不群看到这房间摆设,心想这林远图当年叱吒江湖,所向无敌,白发苍苍之时,坐在这间阴沉沉的佛堂中敲木鱼念经,那心境可着实寂寞凄凉。

长青子在佛堂中四处寻找,佛堂中摆设简单至极,能藏袈裟的地方着实不多,长青连翻几个地方都寻找不到,心中渐感不耐。忽一眼看到旁边蒲团,心中一动,拿起地下蒲团,欲待撕开。

岳不群敬佩林远图为人,不欲长青子毁坏他的物品,伸手指向达摩画像道:“且慢,师叔你且瞧他的手指!”长青子目光向画像瞧去,但见图中达摩左手放在背后,似是捏着一个剑诀,右手食指指向屋顶。

长青子问道:“他手指有甚么古怪?”

岳不群道:“不知道!待师侄上去看看。”

岳不群身子纵起,一个跳跃便上了房梁。站在房梁上,打量着屋顶。原着中辟邪剑谱就藏在屋顶瓦片之中,但是林远图此时是否已将辟邪剑谱藏于此处,他心里着实没底。

岳不群仔细打量画中达摩手指的方向,感觉屋顶那处有根房梁和上方顶棚之间似乎有点空隙。

岳不群伸手去摸,手指碰到一个硬硬的物件。岳不群心中一喜,抓住物件一角,小心翼翼的把那物件抽了出来。一个翻身下了房梁。

长青子在下面等得心焦,见岳不群从房梁上拿到一个物件,凑过去一看,只见是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的严严实实的。

长青子大喜若狂,声音也有些发颤,急切道:“是那辟邪剑谱吗?”

岳不群心知这就是辟邪剑谱,嘴上却道:“不知道,打开看看。”撕开油纸包,只见包裹那物颜色深红,正是一件和尚穿的大红袈裟。

岳不群把袈裟递给长青子,长青子接过袈裟,拿到灯光下,凝神看去,只见袈裟上写满了无数小字,不由颤声道:“这难道便是那辟邪剑谱?”

岳不群斩钉截铁道:“十有八九,便是那辟邪剑谱!师叔快收起来吧。”

长青子喜得嘴也合不拢来,将袈裟小心折好,放入怀中,对着岳不群道:“贫道能拿到辟邪剑谱,全耐师侄出力,贫道先收起来,等回到客栈再给师侄抄录一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长青子对岳不群感激万分,为防岳不群疑心他独吞,连毒誓都发了出来。

岳不群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长青子拿到辟邪剑谱后会杀他灭口,已经想好了若干后手。眼见得长青子如此反应,后手应该用不上了。

但是辟邪剑谱他是不要的,他自认没那么大的定力能抵挡住辟邪剑谱的吸引力,还不如直接不要。

岳不群正待出言拒绝,忽听外面一个破锣声音大喊:“快来人啊,抓贼啊,林家老宅进贼了。”紧接着宅外脚步声起,似有多人疾奔而来。

二人一惊,岳不群反应极快,翻掌扑灭灯火,当机立断道:“师叔,你我二人分头而走,如能逃脱,日后师侄到青城山与师叔会和。”

长青子一听正和心意,低声道:“贫道先走,为师侄引开追兵。师侄你且小心些,你那份辟邪剑谱就在贫道这里,日后随时来青城山便是。”

说完,长青子一脚踢开房门,跃到院中,一个纵跃翻过院墙,提气向西疾奔,哈哈大笑道:“我鬼手薛林总算有一件震惊天下的壮举了,天下第一神偷名头就将是我的了。”

言语之中,人已去得远了。黑暗中几人脚步声远,显是追长青子去了。

岳不群等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声音,轻手轻脚的从佛堂出来,快步行到院子东头院墙处,稍一提气,一个飞跃,跃出了院墙。

岳不群顺着院墙外小巷前行,大约走了百来米,到了小巷尽头。

出了小巷,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的人工内河横在眼前,正对小巷的河面上有一架高高的石桥,石桥顶部站着个黑衣蒙面人,身背长剑。

见到岳不群出现,黑衣人长笑道:“岳不群,你怎么才来?金某早已恭候多时了!”

岳不群听这人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心知自己和长青子近日的行踪全都落入人家眼里,长青子那边恐怕也有麻烦了。

第四十四章 张清柳 岳不群身后是林家老宅,不可能反身回去,他们二人被人喝破行藏,周围房屋已经有人在院墙上探头观望了。

如果对方不是笨蛋,一定会通知林远图,来断他们的后路,说不定此时林远图正在赶回林家老宅。岳不群不敢冒险。

此时只能向前,石桥后不远就是着名的三坊七巷。只要能混入三坊七巷,任林远图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出来他了。但想要过桥,就必须击败石桥上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当真好算计,算定了他会从此处走,直接在石桥前守株待兔。这帮人针对岳不群的计策一环套一环,处心积虑要置岳不群于死地。

岳不群思来想去,能处心积虑要搞死他的估计也就只有剑宗一伙人了。

岳不群战败了封不平等剑宗三人,一跃成为华山三代弟子第一,下山之战又战平了张清柳。展露出的天赋高得可怕。

假以时日,恐怕他如同宁清侠一样,又将成为气宗一个绝世高手,镇压剑宗众同门。

剑宗诸人本就十分头疼郑玄机和宁清侠,现在岳不群又有起势的苗头,自然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想要趁他没成长起来弄死他。

先前杜天彪和木高峰能赶在前面将他截住尚且能勉强解释成巧合,长青子刚好也在那里就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况且,长青子无意中透露出一个消息,有人告诉他“欲寻辟邪剑法,先找华山不群”。

长青子在华山上见过岳不群,如果他早就知晓这句话,当时就能问岳不群要消息,就不会干冒江湖大忌,向宁清侠求助了。

现在看来,一定是有人给长青子传递了消息,想要嫁祸岳不群。

岳不群在江湖上的仇人只有一个木高峰,也已经被长青子刺死了。其他外派诸人,谁知道他岳不群是谁,区区一个华山派三代弟子,谁会发了疯处心积虑的置他于死地?

思及此处,岳不群抽出长剑,抬步上桥。清声问道:“眼前是剑宗哪位师叔当面?”

黑衣人颇感意外道:“岳师侄怎么看出来的?”

岳不群见他坦承此事,心中一沉,心知对方今次绝不会放他活着离开。

口中说道:“我岳不群不过一介无名小卒,怎么能劳动江湖上那么多高手设伏追杀?”

“师侄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与何人结仇,唯一有动机对师侄下手的,只有剑宗的师叔们了,我说的可对?张清柳张师叔?”

黑衣人一把扯掉面罩,只见他面目阴冷,正是剑宗高手张清柳。

张清柳饶有兴趣的问道:“岳师侄,能想到是我们剑宗下手也就算了,你又是怎么想到是我出手的呢?”

岳不群冷笑道:“原本弟子绝想不到是张师叔的,毕竟张师叔被赵师叔祖打断右腿,置于练武场哀嚎三日,全华山上下都看到了张师叔的狼狈模样。”

张清柳听到岳不群如此说法,沉下了脸。

岳不群边走边说道:“但是最不可能的却恰恰是最可能的。剑宗要做掉弟子,同时也要洗掉身上嫌疑,必须找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人才行。”

“更何况,张师叔原本就深恨弟子,稍稍面子受损换来弟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想也是一件划算的事情。张师叔,你说我推测的可对?”

张清柳称赞道:“原以为此番布置,虽不说天衣无缝,但也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没想到在岳师侄这等聪明人眼里居然如掌上观文,一目了然。今日更是不能放岳师侄离开了!”

岳不群道:“张师叔何必多言,要杀要剐,放马过来便是!”说话间,岳不群已行至张清柳面前一丈之地。

“岳师侄好气魄!”张清柳长笑声中,一剑刺出。

岳不群早就凝神戒备,见张清柳不顾身份,抢先出招。当下聚起内力,一剑隔开。

两人二次交手,与第一次大不一样。二人相互间知根知底,一上手就施展了绝招。岳不群用上了骤雨狂风剑,张清柳则用上了自创的回风舞柳剑法。这路剑法是他自己独创,从来没有在人前展露过,今天为了干掉岳不群,一上手就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

两剑相交,岳不群只觉对方剑上传过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力道,手中长剑竟似要随对方长剑起舞,他应变极快,运用了风清扬教给他的卸字诀,卸下了对方长剑传过来的古怪力道。

岳不群心中一凛,这张清柳剑法好生古怪。

岳不群这些年勤练剑法,风清扬、宁清侠和长青子都先后指点过他,三人剑法各有所长。风清扬长于术、宁清侠强于力,而长青子则重于速。但完全没有一个如同张清柳这样,浑若无力,却能牵动自己长剑剑势。

岳不群这里惊叹,却不想张清柳这里更是骇然,张清柳本以为岳不群区区一个三代弟子,练习内功不过五年,这次应该能轻松拿下才是。

二人上次争斗,张清柳在剑术上处处受制,明显不如岳不群。这回一上来就使出的回风舞柳剑,目的就是针对岳不群内功不高这个弱点来的。

他这路剑法精髓取自柳枝随风摇摆之意,长剑牵引之下对方长剑往往受其干扰,随之起舞。

对方剑势被牵动大乱之后,他随后攻其破绽,无往不利,实在是厉害之极的剑法。没想到双剑相交,自己竟然带动不了岳不群的长剑。

如果对方内力强劲,自己带之不动也就罢了,但是这岳不群内力明显弱于自己,怎么会带动不了他的长剑?

张清柳微一愣神,但见剑光一闪,岳不群挺剑直刺自己面门,张清柳想都没想,挥剑格挡。

岳不群见张清柳挥剑格挡,右肘露出破绽,剑尖下斜,斜刺张清柳右肘,张清柳后退一步避开,璇又抢上,使出一招“风吹杨柳”,手中长剑犹如一枝柳条,似刺非刺,似削非削,紧随岳不群身子摆动,如影随行。

岳不群运起风清扬教授的剑法与之周旋。

张清柳站在石桥顶部,居高临下,身如风中杨柳,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却是寸步不让。

第四十五章 落水 他这路剑法颇有几分借力打力之神效,剑法中破绽极少,即使有破绽被看出来了,岳不群拔剑攻去,也往往被张清柳长剑带到其他地方去了,破绽也就不成为破绽了。

岳不群连换几种剑法,都攻之不下,眼见得时间渐渐过去,岳不群心慢慢沉了下去。

岳不群是万不敢拖到林远图回来的,林远图一回来,以他天下第一人的剑法,岳不群无地可逃。到时候张清柳以华山派长辈的身份要求带走岳不群回师门受罚,林远图绝对会应允。那时候搓圆捏扁,还不是任由张清柳发话。

张清柳面带狞笑道:“岳师侄,今日你如能从我这里过去,我就喊你为师叔!”

岳不群横剑当胸,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长青子教授他的快剑诀窍,深吸一口气,使出一招江上弄笛,疾攻张清柳小腹,论出剑速度,还是以辟邪剑法为第一!

张清柳见岳不群来势汹汹,退后一步,稍避风头。

岳不群得理不饶人,又出一招分花拂柳,疾刺张清柳面门,长剑“嗤”一声响,竟尔发出破空之声,张清柳一声怪叫,又退了一步。

岳不群蓄谋已久,再使出一招“花开见佛”,疾刺张清柳胸口。

张清柳已经退后两步,再退一步势必要放岳不群过去,他被岳不群激起凶悍之气,不顾岳不群长剑来势,挺剑直刺岳不群胸口,竟又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岳不群得长青子传授诀窍,出剑速度快了几分,张清柳却和之前差不多。以其长剑去势来看,他先行中剑的时候,刺向岳不群的长剑还在半路呢,即使他长剑突然伸长几寸,也是刺不中岳不群的。这招如同上次下山之战的翻版,难道说张清柳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岳不群暗自戒备,手中长剑出剑速度却没影响丝毫,挺剑直刺之下,剑速竟又快了几分。

果然不出所料,张清柳长剑突然增加了几寸,但是距离岳不群胸口尚有一段距离。岳不群长剑已至张清柳胸口,张清柳长剑离岳不群胸口还有尺许远近。眼看如此情况,张清柳眼中露出绝望神色,口中嘶吼道:“不!”

岳不群见张清柳如此情状,心中一宽。他手臂用力,挺剑疾刺,忽听“叮”地一声,岳不群刺中张清柳胸口,剑尖碰到硬物,竟然刺不进去。

岳不群心叫不好,长剑顺势横扫张清柳脖子,只求能干扰张清柳一下。

张清柳缩头避过,剑势不变。下一刻,岳不群只觉胸口一凉,张清柳长剑已贯胸而入。

张清柳面带狞笑,手一缩,长剑已经从岳不群胸口抽出,一个纵跃退出一丈来远,防止岳不群临死反扑。

岳不群胸口巨痛,已经站不稳了。他站在桥面之上摇摇晃晃,以长剑杵地,斜靠在栏杆上惨笑道:“张师叔棋高一着,想不到我岳不群尚未来得及叱吒江湖,竟然死于剑宗宵小之手。”

张清柳哈哈大笑道:“岳师侄手底下硬是要得,可惜还是被我骗过去了。岳师侄将死之人,且让你过过嘴瘾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护心镜,只见上面已经被戳出了一个小孔,不由说道:“嘿,还真亏了这东西,不然真拿不下岳师侄!”言下之意十分欢喜。

岳不群彻底站不住了,一个翻身从栏杆处掉了下去,落入石桥下水渠之中,右手中兀自紧紧握着长剑。

张清柳“啊呀”一声,抢过去伸手抓向岳不群,却只差毫厘,没有抓住岳不群。张清柳运足目力望向桥下,但见月光下水波粼粼,哪里还有岳不群的影子?

张清柳欲待下桥,忽听得小巷内一人跑了出来,正是他徒弟丛不弃。丛不弃气喘吁吁的道:“师父,快走,林远图已经出了佛笑楼,再有茶盏功夫就到这里了!”

张清柳稍一犹豫,只见前方水渠内开来一艘大船,船首高挂灯笼,隐约有人巡逻走动。

张清柳来之前做过功课,这岳不群几年前差点被淹死在一条小河里,显然是个旱鸭子。兼且胸口中剑,应该毫无幸理。

当下不再犹豫,一挥手,对着丛不弃说了声:“走!”二人身形晃动,消失在小巷中。

岳不群不是个旱鸭子,准确的说,他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个旱鸭子,他却不是。

岳不群落水之后,受冷水刺激清醒了些许,他心知此时是生死关头,强忍着剧痛从桥下露出头来,只见拱桥桥墩处有个黑乎乎的物事,像是个台阶,几乎与水面平齐。

他手脚在水里缓慢划动,翻身爬上了台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运功点了胸口几处穴道,稍微止了止血。

耳听得丛不弃和张清柳在桥上对话,直到张清柳和丛不弃离去,心知威胁暂去。

但见前方一艘大船开过来,船首挂着灯笼,甲板有人巡逻。船首高大,受视线所限,却没人发现桥底岳不群的所在。

大船从桥下缓缓开过,船身窗户紧闭。大船后面紧跟着是一艘稍小些的楼船,甲板却无人巡守。

岳不群见船身有处房间开着窗户,心知这是逃出生天的机会,瞅准窗口,运起最后一丝内力,跃了出去。

岳不群准确的跃进了窗口,脚踩到了地板,发出了“冬”的一声。所幸声音轻微,没人发觉。

岳不群这下跳跃,用尽了最后一丝内力。牵动胸口伤势,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岳不群悠悠醒转,只觉口渴异常,口中不觉喊道:“水……水……”

“啊,他醒了,三姐!三姐!”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孩声音在耳边响起。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别喊了。”一个清澈的女声说道,“小五让开,我来看看他的情况。”

岳不群听到似曾相识的声音,竭力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容貌娟秀的女孩出现在眼前,正在查看他胸前的伤口。

她大概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最特别的是一对眉毛细密修长,几乎斜飞入鬓。整个人既显妩媚,又兼有英气。

第四十六章 获救 这不正是那日街头偶遇的少女吗!

岳不群呆呆的望着女孩,嘴里喃喃道:“是你……”

那女孩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岳不群呆呆的望着她,嘴里还在喃喃的说着什么。顿时羞红了脸,啐了一口道:“登徒子!”,查看伤口的手不由自主的使了点劲儿。

岳不群胸口吃痛,长声惨叫,又晕了过去。

小五见岳不群又昏了过去,大呼小叫道:“三姐,三姐,他刚刚活过来,你又把他按死过去了!”

少女凶巴巴的道:“小五,闭嘴,就你话多!”

“好了好了,别吵了。”一个中年美妇走进船舱,来到岳不群床前,伸手把住了岳不群的脉搏,说道:“我来看看,你们两个别吵了。”

中年美妇把脉片刻,收手道:“脉象平稳,命是保住了,接下来就是静养了。大概需要数月时间。”

转头对着少女道:“灵萱,现在这人基本无大碍了,依我看,等到了前面河港,找个地方把他放下去吧。”

少女急道:“那怎么可以,他现在还昏迷着,没人照顾他会死的!”

小五在一旁大声附和道:“对呀对呀,三姐说的对!”

中年美妇瞪了一眼小五道:“要不叫人禀报给前面的二公子,送到他那艘船上去。”

少女急忙说道:“不要!二哥这次的事情非常隐秘,连我们都不许上去。上次小五偷偷跑过去差点没命,事后还被二哥狠狠揍了一顿。如果把这位公子送过去,二哥一定会杀掉这公子的,那不是反而害了他?”

小五想起上次偷偷跑去前面大船的遭遇,不禁打了个寒噤,急道:“对呀对呀,不能送过去!”

中年美妇气道:“那怎么办?船上都是妇女儿童,怎么能容许一个青年男子留在船上?灵萱你还没出阁,万一被人瞧见,你还要不要嫁人?”

少女嘴噘了起来,不高兴道:“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早点嫁人,哼,我才不嫁人。”

中年美妇叹气道:“唉!你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心,你…….唉!这样吧,我们找个人家照顾这小子,给人家留点银两就是了。”

少女不满道:“如果那个人家收了银子不办事怎么办?”

中年美妇道:“那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他不过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路人,我没追究他擅闯你闺房的罪过就不错了。”

“如今我不光给他治伤,还花银两请人帮忙照顾他,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你们不要再多说话,再说的话,我直接把他扔河里去!”

女孩不满的都囔了几下,却不敢再说话了。

夜深了,大船驶出了福州城内河,行驶到了一条河道上。

中年美妇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前方河边不远有处小村庄,她也不管有没有码头,直接下令在河中间抛锚停船,放下一艘小船,命令两个健妇取了一副担架,绑上岳不群,朝河边划去。

到了河边,两个健妇抬起岳不群,下船快速的向着小村庄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月光下。过不一会儿,两人返回了大船,担架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女孩关心岳不群伤势,向两个健妇问道:“那位公子送去哪家了?那家人肯不肯接收他?”

一个健妇笑道:“三小姐放心,村子东头第一户人家是个药堂,我们把人放到门前,又在门前光亮处留下了十两银子。”

“我们拍门后,出门查看的是个老头,他看到那位公子的伤势和银子后就喊家人把那位公子抬进屋里了,银子也被他拾了。”

“那位公子被兰夫人用了安神香,睡得可香呢,伤势一定是无碍的。那个老头收了银子想必也会精心治疗公子的。”

女孩听到此处,心略微放下,忽然想到一件事,暗忖道:“奇怪,这个人怎么好像是认得我?可我记得没见过他啊!”

岳不群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中的岳不群与与一位天使般的女孩在教堂内携手同行,周围环绕着优美的乐声,空气中充满了百合花的香气。

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一束火红的玫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宛如童话中的公主。

金色的阳光穿过窗灵照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神圣。教堂钟声响起,一群白鸽环绕着教堂飞行,一个恢弘神圣的声音问道:“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岳不群转头望去,却发觉女孩的面孔模湖不清。慢慢的那女孩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正是那街头偶遇的少女,只见那女孩羞涩的抬起头来,说道:“公子!公子!”

岳不群:???

“公子!公子!”耳边真的有人在温柔的呼唤他,岳不群勐的从梦中惊醒,周围的一切如同气泡般消散,原来刚才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孩站在岳不群床边,看到岳不群醒了,高兴的回头叫道:“爹爹,爹爹,这位公子醒过来了!”

岳不群欲待起身,刚一动胸口就疼的要命,不由得呻吟出声道:“我在哪里?这是哪儿?”

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探身过来,看着岳不群说道:“这位公子,这里是沐家村,你是何人?因何受伤至此?”

岳不群呆呆愣愣的望着老者,脑子如同一团浆湖,答不上话来。

老者见岳不群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微一思考,对女孩说道:“这位公子伤势颇重,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所幸性命已无大碍。”

复又对着岳不群道:“公子先安心修养,这些事情等公子稍好些再说。”

老者吩咐女孩道:“仙儿,你照顾一下这位公子,爹爹下午还要出诊,就不在这里待了,记得下午早点回家。”

“知道了,爹!”女孩轻声答道

女孩送了他爹出门,回头进屋查看岳不群伤势。

她看着岳不群的脸,只觉这位公子长相英武,虽然因为大量失血导致面色苍白,却有另一种动人心魄的柔美。不知不觉中出了神。

岳不群渐渐从思维混乱中清醒过来,感到口渴异常,他知道这是大量失血的后遗症,苦于自己无法动惮,遂开口对着女孩道:“这位姑娘,可否帮在下倒点水喝?实在是口渴的紧。姑娘?姑娘?”

第四十七章 沐仙儿 “啊?啊!知道了,知道了,你别乱动,我马上给你倒水。”女孩从失神中惊醒,脸颊飞上两朵红晕,胡乱的应答着,走过去墙角水缸处,舀了一瓢水。

女孩轻轻扶起岳不群,毫不避嫌的让岳不群靠在她身上,手里拿着瓢送到岳不群嘴边,喂岳不群喝水。

岳不群有些尴尬的靠在女孩柔软的身体上,一口气干了一瓢清水,这口略带冰凉的清水一入腹,岳不群顿时感觉头脑一清,连身上都似乎恢复了些许力气。

女孩见他喝完了水,拽过来一套被褥垫在岳不群背后,扶着岳不群缓缓斜靠在床头。

岳不群被女孩服侍的舒舒服服的,一点也没牵动伤口,显然女孩应付这种事是极有经验的。

岳不群靠在床头,微微打量房子,发现房子虽小,但一应物什齐全。

女孩见他打量房子,解释道:“这是村里看林人的房子,爹爹临时借来用用的。”

岳不群感激的对女孩道:“在下岳异,谢过姑娘父女二人搭救之恩,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这一下冒然问人家女孩姓名,实是有些唐突了,但岳不群急需搞清楚自己的状况,顾不了那么多了。

女孩面带红霞,轻声道:“我姓沐,爹爹叫我仙儿。”

岳不群赞道:“沐仙儿,真是个好名字。仙儿姑娘,能否告知在下是怎么被你父女搭救的?在下一直昏迷之中,什么都想不起来。”

沐仙儿见岳不群赞她名字好听,脸上红红的道:“昨天晚上,大概是戌时吧,我和爹爹在家吃饭,就听得大门被人拍打了几下,爹爹出门查看,发现岳公子倒在地上,就喊了我出门将岳公子扶进屋了。”

岳不群追问道:“仙儿姑娘,你爹爹出门查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比如一个姑娘什么的?”

沐仙儿摇头道:“爹爹说他什么都没看见,就只有你一个人倒在地上,门前放了十两银子。”

“我们把公子扶进屋后看到公子胸口有伤,爹爹查看后发现是利器所伤。但是伤口被包扎得很好,敷的药也是上好的伤药。“

“爹爹说应该是公子的同伴迫不得已才将公子放在我家门前的。”

“爹爹恐怕岳公子的仇家追寻过来,连夜用板车将公子载到此处。这里离我家有三四里地,平时也没有人来,公子就放心在此养伤吧。”

这仙儿姑娘声音清脆,语态温柔,一口气说完整个事情,却不让人生出厌烦之感。

岳不群没有听到想听到的消息,失望的叹了口气。

沐仙儿见岳不群神情落寞,不由得问道:“岳公子,你是在寻找一个姑娘吗?爹爹说你的伤口被人敷上了上好的伤药,是她给你包扎的吗?”

岳不群惆怅道:“可能是她吧,在下也不知道,在下受伤后一直迷迷湖湖,恍忽中感觉一个姑娘帮我包扎了伤口,但是再多在下也不知道了。”

沐仙儿好奇问道:“岳公子看清楚她的相貌了吗?她~~她长的漂亮吗?”

岳不群摇头道:“她长什么样子,我委实不知道,当时伤情颇重,神情恍忽之下,可能这一切全为我臆想。”

沐仙儿吐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岳公子应该是个读书人吧?爹爹却说你是个武林人士。”

岳不群道:“仙儿姑娘真是法眼无瑕,在下是成化四年华阴县的秀才。你爹爹猜错啦。”

“成化四年?今年是成化十年,”沐仙儿掰起指头算了算,惊奇道:“六年前?岳公子那时多大了?”

岳不群道:“在下当时正好十四岁。”

沐仙儿惊讶道:“十四岁考中秀才?岳公子真厉害,我们福州城好些年都没出过这么年轻的秀才!”

岳不群谦虚道:“惭愧惭愧,在下只是侥幸得中而已。”

沐仙儿问道:“岳公子怎么会到我们福州城来呢?”

岳不群道:“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在下自从得中之后,便四处游学,以求增长见闻。”

“三月前闻听得福州城商贾云集,有很多新奇事物,就想来福州一观,没想到还没到福州城就遇上了贼人,幸亏仙儿姑娘父女搭救,不然在下一条小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沐仙儿摇头道:“我和爹爹只是随手帮忙而已,救公子的另有其人,仙儿和爹爹不敢居功。”

复又佩服地道:“从华阴县到福州城来有好几千里远,岳公子一路行来,行了好几千里路,学问定能大涨。唉,我长这么大,连沐家村五十里之外的福州城都没有去过。”

岳不群道:“姑娘和令尊为乡邻治病救人,自然无暇远离故土。岳某人无事一身轻,却可以到处瞎跑。”

沐仙儿“咦”地一声,道:“岳公子怎么知道我和爹爹是医师的?”

岳不群道:“在下祖上也是医师出身,可惜在下天生与医道不符,一看医书就头疼,无奈只能去走科举之路了。”

“但是在下耳濡目染,眼力还是有的,仙儿姑娘救死扶伤,手法娴熟,一看就是杏林中人。兼且貌美如花,实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沐仙儿脸颊通红,瞪了岳不群一眼道:“油嘴滑舌。”

岳不群和沐仙儿说了一会话,渐感不支,沐仙儿见状忙扶岳不群躺平休息,等岳不群睡去,便关好门自行归家去了。

到得晚上,沐姓老者带着沐仙儿前来,带了一些小米和药材,岳不群却还没醒。

沐姓老者检查了岳不群的伤口,叮嘱沐仙儿尽心照顾,沐仙儿点头答应,尽心照料岳不群不提。

如此过了三日,岳不群的伤势在沐仙儿细心照顾下渐渐好转起来。

三日后的晚上,沐仙儿和沐姓老者又来到岳不群住处。沐仙儿自去煎药熬粥,沐姓老者则帮岳不群检查伤情。

沐姓老者帮岳不群把了脉,说道:“岳公子伤势已无大碍,之后只需静养就行,大概有个月余功夫就可以痊愈了。”

第四十八章 回福州 岳不群经过几日的静养,大脑已经恢复了清醒,感激道:“多谢老伯相救,在下铭感于内。只不知老伯尊姓大名?”

沐姓老者微笑道:“老朽沐伯言,是这沐家村的郎中,岳公子伤势被人处理的非常巧妙,老朽只是代为照顾而已,实在谈不上救命之恩。”

岳不群道:“沐老伯过谦了。在下遭逢大难,若没沐老伯和仙儿姑娘尽心照顾,恐怕早已不测了,救命之恩名副其实。”

沐伯言道:“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岳公子不要客气了。听小女仙儿说岳公子是一位游历天下的秀才,怎生却受了如此致命剑创?”

岳不群组织措辞道:“在下原本游历天下。为增长见识,想到福州一游,便随一支商队一起前往福州。”

“结果在距离福州百来里路程的地方,遇到大批土匪,商队中人寡不敌众,四散而逃。在下逃跑不及被土匪刺中胸口,掉到河里。后面的就不知道了。”

沐伯言叹道:“看来是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了,岳公子当真命大,只是那人为什么将岳公子放到老朽门前,却是有些蹊跷。”

岳不群怅然道:“在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可能是那人有所苦衷吧。”脑中闪过女孩清丽的面容。

沐伯言温言道:“多想无益。原本老朽担心岳公子是被仇人所伤,害怕公子仇人循迹找上门来,故有此一问。如今既然没有仇敌在外,老朽就放心了。”

“仙儿自幼随老夫治病救人,手法娴熟。有她照顾,岳公子就安心养伤吧。”

岳不群感激道:“多谢老伯和仙儿姑娘了,在下这次得脱大难,来日必当倾力以报。”

沐伯言笑道:“岳公子客气了,医者本分之事。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得空可教授小女诗词文章,她自幼喜好诗文和音律,可惜老夫拙于文事音乐,却教不了她。”

岳不群看了一眼沐仙儿道:“仙儿姑娘聪明伶俐,想必学习诗词文章也难不住她,在下稍微点拨估计就能举一反三,教授二字却是说不上了。”

沐伯言打趣道:“岳公子太过抬举小女了,说不定小女蠢笨如牛,朽木不可凋也呢?”

沐仙儿竖着耳朵在听岳不群二人的对话,此时听到老父亲打趣自己,不禁大发娇嗔道:“爹!怎么可以这么说女儿!”

沐伯言哈哈大笑道:“好!好!爹不说了。”

沐仙儿端过来一晚粥,横了沐伯言一眼,对着岳不群道:“岳公子,喝粥了,我来扶你起来。”

岳不群被沐仙儿扶起喂粥,全程张口吃粥,不敢说话。沐仙儿脸袋红红,手却很稳。沐伯言看着沐仙儿红着脸照顾岳不群,脸上浮现了神秘的微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这顿粥吃得尴尬无比,吃完粥后,沐仙儿和沐伯言就告辞了,岳不群躺下休息不提。

岳不群在二人精心照料下日渐康复,月余过后,已渐渐能够下地行走。

这月余时间,沐伯言像是极忙,来的次数甚少,只需要换药和查看伤势的时候会过来几趟,其他时间都是沐仙儿在照顾岳不群。

沐仙儿姿容美丽,性情温柔。同村少年自惭形秽,极少与她交流。

她自小到大身边没什么朋友,这回遇到了岳不群,这厮顶着个少年天才的名头唬人,兼且生得一副好皮囊,见闻广博,举止斯文。沐仙儿与之谈论学习,竟生出钦佩之意来。

岳不群对沐仙儿也很有好感,只每次单独一人的时候时时想起救他那姑娘,恨不得立时伤好,返回福州城查探一番,另外长青子的消息也需要回福州城打探。

沐伯言看着岳不群和沐仙儿日渐亲密,但只微笑不语,也不阻止,彷佛乐见其成。

他其实颇为担心沐仙儿,自她长大以来,出落得越发美丽,十里八乡皆有美名。

目前年纪还小,但再过些时日,就要过十六岁了,一旦被有权势的人盯上,这辈子就坎坷难料了。

这岳不群年轻英俊,才气出众,实为良配,最妙的是沐仙儿似乎也有些意思,沐伯言心中高兴,不介意在必要时出手推动一下。

这日,沐伯言帮岳不群把完脉后道:“岳公子,你的伤势恢复良好,再有几日,便能恢复了。不知岳公子伤好之后有何打算?”

岳不群道:“在下许下心愿,要往福州一行,如今距福州城不到五十里,断没有过城不入的道理。待在下伤好之后,将前往福州城一行,以偿在下心愿。”

沐伯言问道:“岳公子在福州城要停留多久时间?”

岳不群迟疑道:“此去福州,只为增长见识,大概有个三五日就行了。”

沐伯言道:“既如此,老朽倒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岳公子能否行个方便。”

岳不群马上道:“沐老伯折煞在下了,有事但请吩咐即可。”

沐伯言道:“岳公子也知老朽是个医师,这些时日,患者极多,老朽手中的药材却不多了,急需去福州城采购一番才行,可惜老朽手头病患甚多,无暇分身。”

“岳公子可否替老朽跑一趟福州城,购买些药材回来?只在五日之内带回就行。”

岳不群为难道:“老伯吩咐的事情只是小事,可是药材之类在下一个都不认识,怕是到时坏了老伯的事。”

沐伯言笑道:“这有何难,叫仙儿随公子同去就好了。”

“什么?”岳不群和沐仙儿同时大叫道。

岳不群目瞪口呆,他原本就想重回福州城打探消息,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危险,带上一个不会武功的沐仙儿是个大累赘。但是沐伯言的理由十分正当,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沐仙儿心里怦怦跳,脸上起了红晕,头几乎低到了胸口,耳朵却竖了起来,生怕岳不群嘴里说出个“不”字。

她幼时就憧憬着去福州城游玩一番,但是爹爹一直不允许,想不到今日却松了口,又有英俊潇洒的岳公子一同前往,沐仙儿欢喜得彷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岳不群无可奈何,拱手道:“既然老伯安排妥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带仙儿姑娘走这一遭了。”

沐伯言捋须微笑。

沐仙儿听到岳不群答应,放下心来,脸上却红的更厉害了。

第四十九章 遭劫 三日后一大早,岳不群和沐仙儿在听过沐伯言嘱咐之后,便向河边码头行去,准备乘船去往福州。

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来到码头,船家开了一艘乌篷船已经在此等候了。

岳不群见这码头异常简陋,以那日晚上所见大船,显然是无法停靠的,心中对自己如何被放到沐仙儿家门前又多了一层疑惑。

二人上船后到船舱里坐定,这艘小船就划动了起来。这艘乌篷船船仓狭窄,随着船身摇晃,二人坐在船舱免不了身体接触。

岳不群腰板笔直,竭力控制自己不与沐仙儿身体接触,沐仙儿低着头偷看岳不群辛苦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二人不时腿脚相接,沐仙儿脸上的红晕一路都没断过。

小船儿摇摇晃晃,船速奇慢,直走了将近四个时辰,才终于到了福州城。

到了福州之后,二人胡乱用了点干粮,趁着天时还早,径直去了三坊七巷中的安民巷,找到了百草堂。

二人说明来意,掌柜的和沐伯言做了数十年的生意,笑着说道:“你们是沐大夫的子侄吧,还请放心,老朽和沐大夫做了十来年的生意了,断不会误事。”

“这批药材整理停当需要几日时间,二位可以先在福州城里逛逛,三日后早上来此地清点,清点完成后就可以随船返回了。”

二人闻听此语,正中下杯,当下交付了定金出门。

岳不群在附近寻了一个客栈,定了两间房间。沐仙儿来的时候已略略见过三坊七巷的繁华景象,恨不能立时就去逛逛。此时稍作歇息便兴致勃勃的拉着岳不群出去逛街了。

岳不群换上了一套书生装,戴上了书生巾,贴上了三缕长须,顿时变成了一个中年书生。

沐仙儿好奇的问岳不群道:“岳大哥为何作此打扮?把人都扮老了许多。”

岳不群强作解释道:“仙儿姑娘太过美貌,在下须得装扮的老成一点,旁人以为是长兄带幼妹出来游玩,这样就会少很多麻烦。”

沐仙儿听见岳不群夸她美貌,心中甜蜜,没有深究岳不群换装的原因。

岳不群长出了一口气,要不是剑宗威胁还在,鬼才会换装呢!

岳不群之前在福州早已将这三坊七巷摸了个精熟。他感激沐仙儿对他细心照顾,见沐仙儿逛得兴致勃勃,便尽心尽力的做起了导游。

每到一处,岳不群对此地来历细细解说,人文故事信手拈来,传说典故更是了如指掌。

沐仙儿对岳不群佩服得五体投地,问岳不群道:“岳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典故啊?你之前来过福州吗?”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仙儿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一句俗语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吗?这些典故都是从书中而来,须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沐仙儿一头雾水,问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我知道什么意思,这个‘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什么意思啊?”

岳不群笑道:“这是一首劝学诗里的两句,意思是只要刻苦读书,不仅能得到惊人的财富,连仙儿姑娘这样的绝世美女也能拥有。”

沐仙儿听岳不群语带调侃,不由得“啐”了一口,心中却如同喝了蜜一般甜蜜,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年轻英俊又博学多才的书生。

二人连续逛了三天街,沐仙儿逛了个尽兴。岳不群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手里提了大堆的物品吃食,像极了一个跟班。

这几天里,岳不群专门挑江湖人士比较多的酒馆吃饭,时常留意打探长青子的消息,却一无所获,彷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福州出现过。

记忆中的姑娘这几日也没有遇上,守株待兔终究只是一个寓言,他既不是农夫,那少女也不是兔子。

单凭在此地的一个偶然邂后,再来这里蹲点寻人真如大海捞针,能找着才是奇怪了。

岳不群不知长青子的下落,也不敢去之前的客栈,万一剑宗没有抓到长青子,在客栈那里蹲守,自己送上门去就真成守株待兔里的那只兔子了。

第四日早上,二人来到百草堂,验收完毕药材,雇人将药材搬运到小船上,趁着天早,返回沐家村了。

小船顺风顺水,只用了三个时辰,就已经到了沐家村简易码头,岳不群和船老大把药材搬到码头上。

沐仙儿环视四周,却没见到来接货的人,不由奇怪道:“我和爹爹约好这个时辰来这里搬运货物的呀,怎么没人来呢?”

岳不群环视四周,只见远处多股黑烟窜入天空,瞧方位正好是沐家村方向。

岳不群心里一沉,叫道:“不好,恐怕村子出事了!”

沐仙儿也看到村子方向冒起了浓烟,心中大急。二人拜托了船老大照看药材,发力向着村子疾行而去。

码头距离村子数十里远近,岳不群见沐仙儿行路太慢,索性把沐仙儿背了起来,提起内力迅速向村子行去。

一盏茶功夫不到,岳不群来到了西边村口,眼前的情况叫人心存不安。只见沐家村家家门户大开,路上一个村民模样的人趴伏于地,身下流出了大滩血迹。

岳不群放下沐仙儿,翻过那个村民,只见他小腹一个巨大的伤口,看情形是被刀捅了进去,已经死了。沐仙儿抓着村民的手,大喊道:“陈叔!谁杀了陈叔!”

岳不群心里愈加不安,沐仙儿在这里大喊大叫,这村子却安安静静,一个人声都没,彷若鬼蜮。

沐仙儿抬头望向村子东头,那边几间房子着火了,冒出了浓烟。她心中不安道:“爹爹,我爹爹呢?”勐地站起发力向着村子东头跑去,岳不群怕她遇到危险,赶紧跟上。

村子里明显是遭遇了屠杀了。房子门边、路上到处都有死去的村民,有些人被割去了首级。

有几个女人被吊死在路边的树上,浑身不着片缕,很明显死前还受到了侮辱。

岳不群一路行来,心中怒气越来越烈。

村子中心的位置,岳不群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京观,一堆人头堆成金字塔形状,最上面是一个三四岁小男孩的首级,小男孩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岳不群怒气充盈,怒火直冲上天灵盖,灵魂彷佛都在战栗,这是一帮什么人干出来的事情!这是一群真正的畜生!

恍忽中,岳不群脑海深处彷佛什么东西破裂了,某种变化无声无息的发生了。

第五十章 交代 沐仙儿此时已经到家了。只见她爹爹面如金纸,倚靠在堂屋东头墙壁边,小腹渗出大片血迹,胸口微微起伏,还存有一口气。

沐仙儿赶紧上前,把她爹爹扶住,哭喊道:“爹爹!爹爹!快醒来啊!”

沐伯言听到沐仙儿的哭喊声,眼睛慢慢的睁了开来。虚弱的道:“仙儿,快走!土匪来了!”

沐仙儿哭着道:“爹爹,土匪已经走了,我来帮你包扎伤口。”一边哭一边去查看老者的伤口。

沐伯言松了口气,抓住了沐仙儿的手道:“没用了,仙儿,你先听我说。”

沐仙儿被沐伯言抓住手腕,怕牵扯到沐伯言伤口,不敢乱动,只能流泪听老者吩咐。

沐伯言虚弱的道:“仙儿,爹爹是不成了。沐家村遭此大劫,全村恐怕只余下你一人了,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了。你仔细记住爹爹接下来的话。”

沐仙儿抱住老者,眼中流泪,拼命的点头。

沐伯言虚弱的道:“仙儿,我们沐家村人不姓沐,我们复姓慕容,是大燕国慕容氏的后人。”

“当年先祖姑苏慕容复复国失败,得了疯症,所幸一奇女子不离不弃,遍访天下名医,终于治好了这位先祖。”

“这位先祖感悟自己这一生经历,实是因为自己幼时被长辈灌输了一脑子的复国念头,长大后以此为毕生目标。却从没想过时移世易,复国大计根本就是个笑话。

“先祖恐怕后代重蹈他自己覆辙,因皇族身份生出不该有的想法,索性改慕容为沐姓,隐去大燕皇族的身份,断了后代复国的念头。”

“这位先祖前半生为求复国,做过不少错事。后半辈子幡然悔悟,拜治好自己的神医为师,学了一身精湛的医术,与那奇女子结为亢俪,行医天下,专门治病救人。”

“他们二人年老以后,感于恒山景色优美,气候宜人,索性隐居在恒山见性峰。并于无色庵留下武学传承。反而于自己子孙,却只留下医术传承。”

说到此处,沐伯言剧烈咳嗽几声,牵动伤口又渗出血来。

沐仙儿哭着道:“爹爹,你快别说了,我们先治伤好吗?”

沐伯言用力抓住沐仙儿的手道:“仙儿,听话,你想让爹爹死不瞑目吗!”

沐仙儿泪如泉涌,拼命摇头。

沐伯言轻声道:“仙儿,先祖有言,若是全族有覆灭之危时,可去恒山见性峰取先祖遗物,可以保全自身,或可为我慕容氏保留一丝血脉。”

“信物是一个白玉双鱼玉佩,你把它交给无色庵主,无色庵主就会把先祖遗物交予你。玉佩被我埋在后院桃树下,就在你7岁时玩耍玉箫时跌倒的地方。仙儿你得空取出来,是否去往恒山,你自己决定吧。”

沐仙儿泪眼朦胧道:“爹爹,先祖遗物究竟是什么?”

老者道:“历代祖先口耳相传,是我慕容家最高武学秘籍,但是碍于祖训,不到全族覆灭之时,无人去取。”

沐仙儿大哭道:“我不要武学秘籍,我只要爹爹好过来!”

沐伯言抚摸着沐仙儿的头发,微笑道:“傻孩子,古往今来谁人不死,爹爹只不过早去些时日罢了。仙儿,爹爹交代好了事情,感觉精神竟好了一点,你且扶我去椅子上坐下。”

沐仙儿知道老父亲是回光返照而已,赶紧扶老者去太师椅上坐下了,伤心不已。岳不群从外面进来,整个人阴冷沉静,如果一座将要爆发的火山,令人生畏。

沐伯言道:“岳公子,老朽命不久矣,有一事相托,不知岳公子可否应允?”

岳不群道:“沐老伯救我性命,等同于在下的再生父母,有何事情但请吩咐,在下无不应允。”

沐伯言拉着沐仙儿的手道:“岳公子,老朽死则死矣,唯放心不下小女仙儿,老朽欲将小女仙儿托付给岳公子,不知岳公子意下如何?”

岳不群一愣,这沐伯言是要将沐仙儿嫁给他啊。

岳不群自从穿越以来,接触最多的女孩就是沐仙儿了。

说实话,沐仙儿姿容绝世,性格讨喜,岳不群对她很有好感。

但是岳不群脑海中却闪过救他那女孩的面容。

那女孩没有沐仙儿漂亮,短短两次见面也能看出那女孩性格坚毅,没有慕容仙儿温柔,但偏偏岳不群就是忘不掉她!

岳不群假装没听出来沐伯言话中意思,沉声道:“在下承蒙沐老伯和仙儿姑娘倾力搭救,自当尽心照顾仙儿姑娘,以报答二位相救之恩。”

沐伯言见岳不群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真意,微笑道:“岳公子,老朽索性说的直白一些,老朽是想把仙儿许配你给,你可愿意?”

沐仙儿本自悲伤,忽听得老父如此安排,不由得“啊”了一声,羞红了脸。

岳不群被沐老伯逼到了墙角,不免有些迟疑。

沐仙儿本自红晕满面,见岳不群迟疑没有答应,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变得煞白。

岳不群见沐仙儿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痛,立场马上变了。

岳不群心道这仙儿姑娘人也漂亮,性格也温柔可亲,不如就此从了吧,至于救他那女孩,叫她见鬼去吧。

想到此处,岳不群道:“仙儿姑娘姿容艳丽,性情温柔,实为良配,岳异求之不得。”

“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长辈尚在,岳异须秉明长辈,明媒正娶才是。”

“如今事起仓促,岳异怕轻慢了仙儿姑娘,反为不美。”

岳不群这言下之意,已是从了。

沐伯言哈哈大笑道:“岳公子考虑的也对,如今先订婚就是,待日后你秉明长辈,再补一个明媒正娶的仪式就行。岳异,你且上前来,把手给我。”

岳不群移步上前,伸手递给沐伯言。

沐伯言一手抓住岳不群手腕,手劲甚大。岳不群散去内力,任其施为。

沐伯言将林仙儿的手放到岳不群手心,让岳不群紧紧握住。沐仙儿满面羞容,一时不知是哭是笑为好。

沐伯言看着岳不群和沐仙儿,二人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连叫了三声“好”字,就此没了声音。

沐仙儿时刻关注着沐伯言,见沐老伯突然没了声息,扑到沐老伯身上大哭道:“爹爹!爹爹!”

岳不群伸手去探沐伯言的鼻息,却发现人已经走了。

岳不群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阴郁,心中的怒气彷若实质。

见沐仙儿还在大哭,岳不群劝解沐仙儿道:“仙儿,沐老伯已经走了,你节哀吧。”

沐仙儿放声大哭,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第五十一章 复仇 周边一些热心乡邻见沐家村上方黑烟横空,以为是走水了,纷纷跑来帮忙灭火。一来便见沐家村惨状,众人大吃一惊。闻听得东头沐医师家有动静,几个胆大的走进屋来。

沐老伯平时经营药堂,众乡邻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都找沐老伯治疗。沐老伯每每多有照拂,不让乡邻多花钱,遇到无钱看病的,还会赠药治疗。

他们从小看着沐仙儿长大的,眼看着沐仙儿哭得悲痛欲绝,几个相熟的妇人便上前去劝解。

岳不群见人越来越多,高声道:“诸位高邻,沐家村遭此大劫,全村仅剩仙儿一人幸免,仙儿年幼,沐家村村民后事还请诸位多多帮衬,在下这里先行谢过了。”说完,岳不群团团的向四周拱手行礼。

众乡邻纷纷道:“公子但请放心,诸般后事我等会全力帮衬仙儿姑娘处理。”

岳不群听到诸位乡邻言语,对沐仙儿道:“仙儿,你就在此地处理后事,等我两天,两天后我必赶回来主持沐老伯的葬礼!”

沐仙儿泪眼朦胧道:“岳大哥,你要去哪里?”

岳不群答道:“当然去找土匪复仇!有仇不报非君子!”

旁边有人劝道:“常言道‘君子复仇,十年不晚’,你这么一个文绉绉的书生如何是那帮土匪的对手!”

岳不群摇头道:“在下一位长辈曾经教育过,别人复仇,那是十年不晚;咱们复仇,那是没日没晚!人生在世,若不能快意恩仇,岂不是白来这世上一遭!”

岳不**代沐仙儿道:“仙儿,如果两日后我回不来,你去西岳华山找一个叫宁清侠的人,告诉他,是我叫你来的。记住了:我叫岳不群。”

沐仙儿冰雪聪明,闻言已知岳不群真意,见岳不群决心已定,心知无法劝解,流泪道:“岳大哥,你且稍待,我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沐仙儿走进里屋,不一会手拿一柄宝剑出来,递给岳不群道:“岳大哥,此剑是我祖先遗物,现赠于岳大哥,剑名饮血,取饱饮敌人鲜血之意。仙儿无能,不能跟随岳大哥行事,就在此地静候岳大哥凯旋归来。”

岳不群接过宝剑,微一用力,长剑离鞘。但见此剑犹如一泓清水,锋锐异常。岳不群眼前一亮,大赞道:“好剑!”他伸出手指轻弹一下长剑剑身,长剑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剑鸣。

岳不群仰天长啸,作歌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问君,谁有不平事?”

剑歌声中,人已去得远了。

乡邻中有人对沐仙儿说道:“仙儿,你怎么就放他去了呢,他孤身一人去寻土匪报仇,万一回不来你可怎么办?”

沐仙儿擦了擦眼泪,忽然间笑了,这一笑有如百花盛开,娇艳无比,众乡邻看着都呆了一呆。

但见沐仙儿骄傲的道:“岳大哥如此豪杰,仙儿怎能拖他的后腿,两日后岳大哥回则回矣,不回仙儿必从之于地下!”

岳不群急速的穿行在山林之中,追寻着土匪的踪迹。心中怒意充盈,杀气彷若实质。他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见到这种大屠杀的场景,实在是惨烈到了极致!

得益于前世数十年的教育,岳不群潜意识是非常抗拒杀人的。

他的那些敌人,杜天彪是木高峰杀的,木高峰是长青子了结的,他到现在手上还没沾上一丝血迹,在这动辄杀人的江湖已经是个异数了。

但在现在,数十年教育形成的人生观轰然崩塌了,祸害沐家村的那帮土匪,岳不群一个都不想放过。

抢劫沐家村的土匪全员都有马,还有一些驮马驼着抢来的财物,马蹄印比一般印记要深,沿途留下的痕迹非常好认。

待到下午酉时,岳不群终于沿轨迹寻到了土匪的落脚点。远远的望见了五虎山上山寨的寨门。

岳不群背负长剑,稍作调息,随即走向山寨的大门。

这帮土匪仗着五虎山地势险要,数次打败官兵的进剿,自成一股骄横之气,这会大当家的不在,二当家带队出去抢劫归来,众土匪兴高采烈之下更是连岗哨都不放了,只在半山腰山寨大门处留了两个倒霉蛋值守。

众土匪白日从沐家村抢回不少猪羊肉食,此时正拿着抢回的食材大开宴会,一个个在山寨大厅里喝酒吃肉,喧闹震天。

听着山顶传来的声音,山寨大门处一个瘦猴般的土匪羡慕的直咽口水,骂骂咧咧道:“这帮孙子走了大运,就老子点背,抽了个守门签。不然跟着二当家跑这一趟,这会老子也在里面喝酒吃肉呢,说不定白日里还能捞个娘们儿玩玩!”

另一个高个土匪接话道:“谁说不是呢,这帮孙子手太黑,老子还以为这趟出去能带回来几个娘们,让老子们也开开荤呢,结果全给料理了。二当家啥都好,就是杀性太重。这帮孙子也不劝劝,他们快活了,老子们可还在这里憋着呢。”

瘦猴土匪瞥了一眼高个土匪,骂道:“你小子精虫上脑,不要命了?二当家带着那帮蒙古人出去的,谁敢留活口?要是一不小心漏了形迹,坏了大当家的好事,大家伙儿都得死。”

那高个子听到瘦猴提到大当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忽然瞥见岳不群走近,大喝道:“什么人,五虎山也敢乱闯?”

岳不群不紧不慢,逐渐走近,冷冷地道:“讨债的人!”

瘦猴听着下面语气不对,从箭垛后面伸头出来观看,见只有岳不群一人,踢了高个子一脚道:“拿弓箭,这小子怕是有点古怪。”

那高个子抓起了一张弓,搭上箭失,对着岳不群喊道:“你小子失心疯了,想来只有别人欠我们五虎山的债,什么时候我们五虎山欠别人的债了?再往前一步,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岳不群充耳不闻,继续向前,高个子土匪瞄准岳不群胸口,一箭射出!

也不见岳不群如何动作,感觉岳不群身形晃了一下又似乎没晃,长箭居然从岳不群身体穿过,射到了岳不群背后地上。但见岳不群从容不迫,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

瘦猴土匪一巴掌拍在高个子土匪头上,骂道:“平日里尽见你偷懒耍滑了,这么大个人,这么近的距离居然都能射偏了!”

说话间他自己也摸起一张弓,搭上弓箭,一箭向着岳不群面门射去。旁边那高个子土匪看得分明,自己明明瞄准了射的,却不知怎么被岳不群闪避了过去。

他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心中发怒,又搭上了一根箭失,瞄准岳不群胸口射去。

第五十二章 金手指之二:神识掌控 两根箭失去势甚急,从左右两方封锁了岳不群闪避的路线,转眼间已到岳不群身前。

眼看着岳不群就要伤在这两根箭失之下,只见岳不群伸出右手,手指在箭失上点了两点,两根箭失忽的转向,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射回。

在两土匪惊骇的眼神中,箭失穿过两土匪的后心,带出两蓬血雨,两土匪哼也没哼,翻身掉下门楼。

岳不群俯身抽出高个土匪腰间的斧子,照着大门旁边的门轴发力砍去,只听“卡察”一声,门轴被砍裂,岳不群丢开斧头,运足功力,一脚踹出,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被踹得向后拍在地上,激起了地上大片尘土,灰尘弥漫。

岳不群拍拍身上的灰尘,越过两土匪的尸体,从倒下的大门上方踩踏而过,心中毫无初次杀人的惊慌恐惧等情绪,只觉一片安宁。

大厅里二当家与众土匪喝得正爽,忽听得外面一声巨响,他不耐烦的随手点了几个人,说道:“老十三,你带几个人,出去看看,那两个小兔崽子在外面搞什么东西?”

被点到的十三当家和其余四个土匪大叫倒霉,骂骂咧咧的起身就往外走,将将走到演武场的时候,只见从山门方向走来一个年轻人,身背一把长剑,夕阳照射在他的身上,影子拖得老长。

他背后的依山而建的山门处连大门都没了,倒扣在地上,两名守门的土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三当家“呛”的一声抽出钢刀,大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五虎山撒野?!”向着身边土匪使了个颜色。

那几个土匪一起抽出钢刀,朝着岳不群围了上去。

岳不群浑若未觉,开口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在下来此只想问一下,沐家村的血桉,可是你等所为?”

十三当家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沐家村的漏网之鱼,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说起来,沐家村的女人还真是够劲儿啊。弟兄们,帮个忙送他上路,让他和沐家村的女人们到下面团聚去。”

众土匪轰然答应,挥舞着钢刀冲了上来。

岳不群反手抽出肩头长剑,使出辟邪剑法中的绝招紫气东来,倏忽进退,长剑向着四周四名土匪迅速递出四剑。

那四名土匪只不过是勇悍一点的普通人,最多练过些大路货色的粗鄙刀法,哪里见过这等精妙剑法。

只听得“啊”“啊”几声,四名土匪喉头中剑,众土匪嘴里发出“嗬嗬”几声,倒地气绝。

十三当家却是个识货的,一看岳不群出剑就知道不能力敌,翻身就跑。

岳不群左脚一挑,一柄钢刀飞起,他的左脚在刀柄位置发力一踢,钢刀直追十三当家后心。

十三当家只顾逃跑,对身后情形一无所知。

这刀势迅疾无比,从十三当家后心扎入,前心穿出,去势不绝,带着十三当家踉跄前行,“夺”地一声,钉在了演武场的旗杆上,直打得旗杆一阵摇晃。。

十三当家脸贴着旗杆,眼睛余光看着岳不群走向聚义厅,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意识逐渐沉入了黑暗。

大厅中二当家微感不耐,心道这十三当家去了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汇报?

骂骂咧咧的道:“这老十三平日里就知道偷奸耍滑,交代他个事情磨磨唧唧半天也没有消息回来。去几个人看看,这老十三怕不是跑哪里挺尸去了吧。”

忽听得大厅门口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别找了,他已经死了。”

众土匪大哗,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尖之上一抹鲜红,正在往下一滴滴的滴着鲜血。

众土匪纷纷起身,抽出身边武器,一时间大厅之中桌倒凳翻,混乱无比。

二当家见此情形,知道十三当家已经凶多吉少了,无声无息的解决了包括十三当家在内的五人,显是武功高强。这少年孤身一人就敢找上门来,必定身有所恃。心想莫非五虎山众土匪点背,又跑来一个二公子?

他实在是对二公子害怕之极,连带对岳不群也不敢掉以轻心,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是何人,何故杀我五虎山弟兄?”虽是质问,言语之中不知不觉的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了。

岳不群冷冷的答道:“在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今天都得死。”

众土匪一听此言,骂声四起。二当家一挥手,止住众土匪大骂,问道:“虽不知你所为何事,但是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岳不群脑中掠过沐家村村民惨状,视聚义厅中众土匪如同死人,摇摇头道:“将死之人,何必多言!”

二当家见事态无可挽回,面上突显狰狞道:“不给兄弟们活路,就别怪兄弟们与你拼命。弟兄们,大家伙并肩子上,把他给我砍了喂狗!”

众土匪得了命令,如同打了鸡血,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冲了上来。

岳不群自杀掉门口两个土匪时就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状态,周身三米以内的情形全被掌握,一丝微风,一点气味都在感官里十倍百倍放大,反馈给大脑。

大脑如同一个精密计算机,根据感官反馈回来的信息立时给出各种可能。

“左边那人举刀噼来,空门大漏,只需长剑直刺其人面门,便可了结。”

“右首这人横刀斜砍,只需斜刺其胸,便可将其刺杀。”

“前方长枪袭来,身体微侧便可避开,长剑顺势横扫,便可割断他的喉咙。”

“后方风声迥异,定是有人挥锤砸来,只需后退两步,撞入那人怀中,左脚上踢,便可踢中后面那人手腕,大锤反砸回去,必能砸中那人头颅。”

种种信息,电光火石之间掠过岳不群脑中。

岳不群彷若闲庭信步,随手挥剑。

众土匪或面门中剑,或胸口被穿,有人喉咙被割,更有人大锤反砸回来,把自己的头颅砸了个稀巴烂。竟无一人能挡岳不群分毫!

穿越者金手指第二类:神识掌控。开启!此金手指一开,岳不群自此不惧偷袭,不惧群战!

岳不群不紧不慢的向前,每出一剑必有一人倒地。

前面的土匪见状拼命往后退,却被后面的土匪裹挟住了,不由自主的向前。

前面的土匪亡魂大冒,眼看离岳不群这个杀星越来越近,心一横砍杀起身边的同伴了。

第五十三章 冰火岛张家 后边的土匪看不到前面的情况,突然之间前面的同伴个个反水,刀子尽往自己人身上招呼,吃惊之下呼啦一下散开,有几个躲避不及的被砍伤了肩膀,捂着伤口长声惨叫。

岳不群视而不见,行走之间,又有数人中剑倒地,众土匪为躲避岳不群,不惜自相砍杀。等到岳不群走到二当家前面的时候,还活着的土匪已不足五人。

二当家双手各持一把钢刀,对着岳不群,一步步的向后退,不敢上前。岳不群有些意外的看着二当家,这人长得凶狠恶煞的,以为是个狠角色,没想到却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身后有名土匪见岳不群注意力在二当家身上,悄悄的摸到门边,想趁机逃出去。

岳不群随手夺过二当家左手手中钢刀,向后一甩,钢刀如同长了眼睛,直插入那名土匪的胸口,将其钉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此毙命。

岳不群对着剩下三名土匪说道:“记得在下说过,你们今天都得死!”

那三名悍匪心知今日不能幸免,绝望中舞刀向着岳不群冲来,岳不群摇了摇头,随手了结了三人。

一阵大风吹来,带着大门来回晃荡,门轴发出“吱吱呀呀”声音,四下一片沉寂。

大厅中倒下了三十来名土匪,血流满地,腥味扑鼻。岳不群手持长剑站在尸首之中,如同地狱中的魔神。

二当家双手持刀,抖若筛糠。只听“当啷”一声,二当家手中钢刀落地,裤子上出现一片水迹,竟然被吓尿了。

二当家双膝跪地,大哭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岳不群冷声道:“在下很想饶你的命,但是沐家村的男女老少又有谁饶过他们?”

二当家叩头如捣蒜道:“少侠明鉴,沐家村的事是那帮蒙古人做的孽啊,小人是被逼着给他们带路的,小人劝他们不要杀人,还被打了一耳光啊!”

岳不群大感意外,问道:“蒙古人?究竟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来!”

二当家见岳不群肯听他辩解,稍微定了定神道:“大概两个月前,小人还是个小喽啰,我们五虎山五位大当家的正在山上喝酒,从山下来了一个白袍公子和一个青衣中年人求见。那白袍公子空着手,中年人提着个包袱,看情形非常沉重。”

岳不群吃惊问道:“你之前还只是个小喽啰?”

二当家回答道:“是的,小人之前只是个看大门的,样子虽然长得凶狠,但小人心地善良,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啊!”

岳不群心道难怪你如此脓包,出言道:“别打岔,说正事。”

二当家道:“是,是,当时他们二人上得山来,求见五位当家的,是小人跑去禀报的。”

“小人带那两人进了聚义厅,拜见五位当家的。那白袍公子说话十分客气,他想和五位当家的切磋武功,如果打得尽兴,就送上一百两金子。”

“那青衣人把包裹往桌子上一摔,露出里面的金元宝,五位当家的当时眼睛都直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一交上手,却全不是那么回事,那白袍公子出招狠辣,招招都是奔着命门去得,根本不是切磋的模样。”

“五位当家的兵器被白袍公子用肉掌一一打落,又一一被白袍公子用手抓在额头,手指插进头顶而死。”

岳不群心里一动,说道:“手指插进头顶而死?就是一只肉掌,那白袍公子没戴什么指套之类的?”

二当家回想起当日情形,打了一个寒颤道:“确实是一双肉掌,长得白白嫩嫩的,但是抓人头顶如同抓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抓了进去。”

岳不群喃喃道:“莫不是‘九阴白骨爪’?”他回想起金庸小说里的武学,除了九阴白骨爪,没有任何一门武功对得上。

岳不群微一沉吟道:“你继续说。”

二当家道:“是,当时下面的弟兄有想上来救五位当家的,却被青衣人一人一掌,尽皆打死。那几人身体上都结了一层白霜,死状惨烈。弟兄们见这二人凶狠,都不敢动了。”

岳不群嘿然道:“冰属性掌法,玄冥神掌还是寒冰绵掌?嘿嘿,又是一门绝学。”

二当家问道:“少侠也知道寒冰绵掌?这是我们大当家的独门绝学啊。”

岳不群意外道:“大当家?”

二当家道:“是,大当家就是那青衣人,他们打杀了我们五位当家的,青衣人就自己做了大当家。他见小人生得威风凛凛,人又机灵,就叫小人当了二当家,管理这帮老弟兄。”

岳不群心道这人会寒冰绵掌,难道是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后人,随口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可是姓韦?”

二当家的奇道:“对啊,公子是怎么知道的?少侠和我们大当家之前认识?”

岳不群不悦道:“别打岔,快说蒙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二当家道:“大当家的收服了我们,白袍公子就下山了。没过多久大当家的也走了。走之前给了小人一个牌子,交代小人如果他以后不能来这里,会有人替他过来,到时候只认牌子不认人,叫小人不要把牌子弄丢了。”

“大概过了十来天,大当家的带着十几个蒙古人和几十匹马来到了山上。大当家的吩咐我们在离此五里的西山山坳给那帮蒙古人搭了几个帐篷,让他们住下,又给山上的弟兄每人分了一匹马,天天操练。这帮蒙古人操练甚是严格,对弟兄们非打即骂,弟兄们全都苦不堪言。”

“那些蒙古人个个都能讲汉话,领头的那个好像有点身份,经常使唤其他人,其他人毫无怨言,任其打骂,应该是他的手下。那人身边还有个护卫一直和他形影不离。”

岳不群问道:“你可知那帮蒙古人的身份?那位白袍公子呢,你知道吗?”

二当家摇头道:“那帮蒙古人对我们防范甚紧,日常都用蒙古语聊天,大家都不知道他们身份。大当家的称呼白袍公子为二公子,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摩伦汗 二当家看岳不群面上阴晴不定,试探道:“少侠,小人知道的全都说了,小人能不能走了?”

“走?”岳不群冷笑道:“你走了,那沐家村百来条冤魂怎么办?今日为什么去沐家村作恶?你老实交代,不许说谎。”

二当家求饶道:“小人也不想去沐家村啊。昨日大当家回到山寨,去西山山坳见了那些蒙古人一面,连夜急匆匆的走了。”

“今天一早那些蒙古人就要小人带他们出去找乐子,小人也没办法,那些蒙古人凶的狠,杀起人来不眨眼的!”

岳不群森然道:“所以你就带足了人马,带着蒙古人去沐家村了?”

二当家听着岳不群语气不对,哭诉道:“大当家的走之前叮嘱小人不得怠慢蒙古人,他们的任何要求都要答应,不然回来就要要小人的脑袋,小人也是被逼的啊!”

岳不群摇头道:“凡事论迹不论心,你带他们去了沐家村,就已经是死罪了”,他拿剑顶住二当家前心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可以说了。”

二当家心知无法幸免,绝望中骂道:“小子你别猖狂,大当家的会为我报仇的!”

话音未落,岳不群长剑向前递出,二当家心口中剑,立时毙命。

岳不群环视一周,确认大厅中再无一个活口后出了大厅,向厨房走去,随便找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稍作调息,便向着西山山坳行去。

此时已近酉时,天色全黑,伸手不见五指。岳不群从后山下山,山路崎区,他却如履平底,速度飞快。

岳不群凝神感应下,周身三米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感应,脑中彷佛有一个立体地图,完美的呈现出周围的一切状况。

在距离山坳三里地时,岳不群停了下来,蒙古人骑射之术天下无双,他虽然觉醒了新能力,也没把握顶得住十几个蒙古人的风筝打法。

岳不群打量了一下山坳,发现蒙古人选择的这个山坳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山坳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平地。

三面山峰甚是陡峭,没有高明的轻功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蒙古人只要在平地一面步上两个哨岗,就能轻易发现来犯的敌人。

岳不群绕了一个圈,爬上了山坳右侧的高山,即使以岳不群的轻功也费了好大功夫才爬了上去。

站上了山顶,岳不群向下望去,山坳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山坳里有五个帐篷,每个帐篷前面都点着两只火把,把山坳照着如同白昼。

中间一个帐篷最为巨大,目视直径超过了三十米。其他四个帐篷十米方圆,分布在大帐篷的四周,如同众星拱月一般,护卫着中间的大帐。

山坳最里围了一圈木栅栏,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但里面不时有马嘶声响起,想必是个马棚。

巨型帐篷前的空地上,一群蒙古人围成一圈喝酒吃肉,正中间一人端着一碗酒,正在激情澎湃的讲话。火光照耀下,只见那人金盔长袍,一副蒙古贵族打扮。

岳不群观望多时,心中已有计议。

众人中间,孛儿只斤?脱古思勐可,大明称之为摩伦汗的雄壮男子兴奋异常,他好久没有这种生杀予夺的感觉了。

自从进攻毛里孩大败,他就一直在逃,从河套之地到红古城,再到现在的五虎山,他的部下零落殆尽,只剩下身边数十骑。

五年来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日子,让他以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心爱的草原了。

没成想昨日二公子遣人送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瓦剌哈剌辉特部的首领癿加思兰闻知摩伦汗还在世,意图拥立摩伦汗,重返汗庭。

癿加思兰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不过是一条有野心的狗罢了,只有黄金家族才是大草原的主人!而他孛儿只斤?脱古思勐可是血统最为纯正的黄金家族后裔。

无论癿加思兰有什么打算,只要他摩伦汗踏上蒙古草原的草场,所有的蒙古人都将拥护他们的王重新执掌汗庭。

想到这里,摩伦汗举杯大喊:“伟大的长生天啊,请保佑你最虔诚的子孙,重新回到你的怀抱吧!”说完,他用右手无名指蘸了蘸酒,朝天弹了一下,又往地弹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众蒙古人抚掌大笑。

正热闹间,一阵风吹过,只听“咣当”一声,西头帐篷前的火盆被风吹倒,扣在地上,火花溅的满地都是。

摩伦汗不悦道:“苏赫巴鲁,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心别让火烧到了你的帐篷!”

众人哄笑声中,人群中站起一个大汉,挠挠头向着帐篷走过去了。众人继续喝酒。

过了好一会儿,苏赫巴鲁都没回来,又一阵风吹来,直接把西边那帐篷门口另一个火盆里的火把也吹灭了。

摩伦汗发怒道:“苏赫巴鲁在干什么!两个火盆都灭了!阿尔斯愣你去看看!”他正做着重回汗庭,号令全蒙古的美梦,一连两个火盆的熄灭,让他心上蒙上了一层阴影。

阿尔斯愣领命去了,众人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向帐篷。只见他在火光阴影中俯身下去捡拾火盆,突然身形晃了一晃,扑倒在地上,就此不动。

“不好,有敌人!”侍卫头领莫日根迅速挡在摩伦汗身前,搭弓上箭,箭尖对准了阿尔斯愣倒地的方向。

众蒙古人抽出弯刀,成环形将摩伦汗护在了中间。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偶尔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众人凝神戒备,如临大敌。

一阵风吹过,带来了空中一丝血腥味,众蒙古人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这股味道闻起来熟悉无比,这是人血的味道!

莫日根对着一个护卫偏了偏头,那护卫会意,用蒙语大声说道:“阿拉坦、巴图,你们两个跟我过去看看。”

阿拉坦和巴图大声答应,三人成品字形朝着那处小心翼翼的围过去。

突然,山坳西头一匹战马长声嘶鸣,紧跟着数匹战马长嘶应和,蹄声大起,地面隐隐震动起来。

众蒙古人心中勐的一跳,“不好,战马出事了!”

第五十五章 神箭手莫日根 火光边缘,一匹高头大马从黑暗中跃出,向着摩伦汗的方向冲了过来。它双眼血红,硕大的鼻孔喷洒着热气,屁股上鲜血淋漓,显然是被人在屁股上刺了一剑。

紧接着,数十匹战马从阴影处跃出,一往无前的向着众人冲了过来。

蒙古人一辈子和马打交道,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事不可为,这一匹战马重逾千斤,冲起来简直是势不可挡,任何挡在它前面的东西都会被撞的粉碎。

莫日根赶紧拉着摩伦汗往侧边山壁跑,几个蒙古人持刀护住摩伦汗身后。其他蒙古人各找障碍物躲避。

几十匹战马狂奔而来,从不大的拗口蜂拥而出,挡在它们前面的一切东西都被撞的粉碎。

火盆被撞翻了,火把落到了地上,旋即被战马踏的粉碎,山坳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四处不时传来蒙古侍卫的惨叫,岳不群混在发狂的战马中间,不时出剑收割着蒙古侍卫的性命。

几个蒙古人大声的呼唤着战马的名字,想要唤醒发狂的战马,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的大声呼喊被岳不群听见。岳不群循声过去,一个个的了结。

摩伦汗后边传来几声惨叫,几个断后的侍卫被发狂的战马冲得飞起,口中狂喷鲜血,几滴温热的鲜血洒到了莫日根的脸上。

莫日根护住摩伦汗,大声用蒙古语呼喊着阿拉坦、巴图等蒙古侍卫的名字,但是没有一个人应声,显然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这些战马来的快,去的也快,呼啦啦冲出去之后,地面上一片狼藉。就剩下一些被踩碎的火把碎屑,散在地上,发着微弱的红光。

蒙古侍卫们呻吟的声音一个个消失了,黑暗中彷佛有一头恐怖的魔怪,在逐个的吞噬生命。

黑暗中,莫日根好像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他听声辩位,一箭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射了出去,只听“笃”地一声,好像射中了一根木头桩子。

岳不群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蒙古汉子好精湛的射术!自己不过不小心弄出点声响,就引来了他精准的一箭。

如果不是他觉醒神识掌控,对身边情形掌控入微,恐怕就会伤在那无声无息的一箭之下了。

他却不知道莫日根本就是蒙古语中神箭手的意思,那莫日根又是摩伦汗的贴身侍卫,论骑射之术,在整个蒙古都是数得上号的存在。

岳不群大概知道摩伦汗在哪里,小心翼翼地向着摩伦汗的方位摸过去,竭力避免发出一丝声音。

莫日根侧着耳朵凝神倾听,无论哪里只要发出一丝声音就是一箭射过去,好几次都差点射中岳不群。

岳不群摸到距离摩伦汗十米的位置就无法再进了,在这个距离上莫日根射来的箭已经无法闪避了,即使感知到了莫日根的箭也来不及反应。岳不群在十米之外绕圈,引诱莫日根放箭。

莫日根一轮乱射,射空了一只箭袋。他只剩下一只箭袋,却不敢再随意放箭,双方一时有点僵持住了。

黑暗中只听到摩伦汗用蒙语大声怒道:“黑暗中的这位武士!你是毛里孩王派来杀我的吗?毛里孩王想把黄金家族的后代全都屠杀干净吗?他难道不怕引来长生天的怒火吗?”

“啪”,岳不群在三十米外点亮了火折子,燃着了一只火把。

他将火把插入一个火盆,平静的对着摩伦汗二人说道:“二位,该上路了。”

摩伦汗见点燃火把的是一位汉人男子,心中一松,操着流利的汉语说道:“原来是一位南人勇士。这位勇士,本汗和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刺杀本汗?”

岳不群眉头一皱,他知道摩伦汗嘴里南人的意思。蒙古人入主中原后将天下人分为四类,南人便是蒙古人对宋朝境内汉人的蔑称。

当时蒙古人视南人如猪羊,随意砍杀。没想到北元都被逐出中原百来年了,在塞外蒙古贵族眼中,汉人还是第四类的南人!

岳不群低沉说道:“岳某确实和你们并无交集,岳某是知道仁孝礼义的文明人,如何能与一群野蛮禽兽产生交集?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岳某人报仇却是没日没晚。你们在沐家村的做下的血桉该来报应了!”

摩伦汗哈哈大笑道:“本汗还以为是毛里孩王的武士来了。原来是白日里那些南人的同伴,南人不过是我们蒙古人手中的猪羊罢了,主人砍杀些猪羊,又算得了什么事?”

岳不群大怒道:“住口!你们生而为人,便不得以杀人为乐。自古有言道:杀人者偿命。无论你是蒙古人也好,汉人也罢,既然犯下命桉,那就拿命来抵吧!”

莫日根本就张弓搭箭,对准了岳不群,听到岳不群的这番言辞对摩伦汗诸多冒犯,无法再忍,一箭射了过去。

岳不群长剑一挥,噼飞了这一箭。

摩伦汗眼睛一眯道:“这个南人有点本事,等放近了再射!”

莫日根迅速搭上一支箭,点了点头。

岳不群长剑在手,向二人缓缓走过去。黑暗中他不能欺进摩伦汗十米之内,现在有了照明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莫日根搭着长箭,手心微微出汗,手却异常的稳。面前这个对手滑熘异常,刚才在黑暗中数十箭居然无一命中,反而差点被他近身。

以这人的爆发速度,十米之内他才有把握命中。一旦第一箭无法命中,他最多只能再发一箭,便要被这人近身了。

岳不群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似缓实疾,转瞬间就行过了十几米的长短,逼近了二人。

莫日根箭尖锁定岳不群胸口,全神贯注。旁边的摩伦汗怕打扰到莫日根,紧张的盯住岳不群,大气都不敢出。

一阵风吹过,远处火盆里火光跳跃了几下。光影晃动,摩伦汗眼睛稍微眯了一下眼,旁边的莫日根已经一箭射了出去!

岳不群身如鬼魅,一晃闪过了第一箭,再一晃已经欺近莫日根三米之内。莫日根一箭不中,此时已经搭上第二支箭了。

只见他手指一松,对着近在迟尺的岳不群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张嘴说道:“巴雅尔台!”

第五十六章 传国玉玺 第二支箭快若闪电,暴射而出,直奔岳不群左胸!

岳不群彷佛未卜先知,在莫日根松开手指的一瞬间已经向左侧身,在第二支箭将将射中时,已然侧过了身子。只听“崩”地一声,长箭擦着岳不群的衣服飞了出去,连个衣角都没沾上。莫日根第二箭又射空了!

岳不群右手反握长剑,从莫日根喉间一挥而过,莫日根捂着咽喉,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岳不群正手握回长剑,澹澹说道:“你想知道最后一次为什么没射中吗?”

莫日根捂着喉咙,艰难地点头。

岳不群道:“你的话太多了!”

莫日根狂吼一声,欲要扑向岳不群,还未起身,已经气绝。

岳不群长剑斜斜指地,对摩伦汗勾勾手道:“到你了,速度一点!”

摩伦汗抽出弯刀,面沉如水道:“你要战,那便战!为何要来侮辱本汗!黄金家族只有战死的大汗,没有投降的懦夫!”

岳不群惊讶问道:“黄金家族?”

摩伦汗弯刀指向岳不群,骄傲地道:“本汗是全蒙古草场的主人,你们大明皇帝口中的摩伦汗!”

“摩伦汗?”岳不群道:“没听说过。”

摩伦汗咬牙切齿道:“本汗是黄金家族血统最为纯正的后裔,如果不是毛里孩王的反叛,你们的大明皇帝现在还在本汗的刀锋下瑟瑟发抖!如今却便宜了你这南人。”

岳不群摇摇头道:“岳某要杀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是大汗也好,贫民也罢,在我眼里都是将死之人罢了。”

摩伦汗大吼一声,挥刀向前。他虽是个大汗,却不通武功,这一挥刀,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岳不群架开摩伦汗弯刀,向前一步,饮血剑架上了摩伦汗的脖子,冰凉的刀锋刺激得摩伦汗脖子的皮肤上起了一个个的鸡皮疙瘩。摩伦汗一个激灵,停住不动。

只听岳不群平静说道:“你有什么遗愿,现在可以说了,说不定岳某可以帮你完成。”

摩伦汗怒道:“本汗技不如人,你杀便杀了。若是皱一下眉头,本汗就不配做蒙古人的大汗!嘿嘿,想我孛儿只斤?脱古思勐可英雄一世,没想到却要死在南人手里。”

说完,摩伦汗侧头盯紧岳不群,面容狰狞,心中似有不甘。

岳不群剑锋一紧,摩伦汗咽喉被压,顿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岳不群一字一顿的说道:“若岳某再从你嘴里听到‘南人’两个字,你的遗愿也就别说了。你可要想想好,不要浪费了最后的机会。”说完,他将剑锋稍稍移开了些许。

摩伦汗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一边咳嗽,一边大笑道:“念你是个英雄,本汗就不招惹你了。本汗倒是有个要求,不知你可敢完成?”

岳不群道:“只要不违背岳某做人的良心,有何不能完成的?”

摩伦汗赞道:“好!本汗有个叔叔,名叫孛儿只斤?满都鲁。本汗死后,他就是黄金家族的最后一位后裔了。本汗有件宝物,是自成吉思汗传下来的蒙古大汗金印,本汗想让你把这宝物带给满都鲁,你可敢应下?”

岳不群脸黑了下来,说道:“成吉思汗的大汗金印!这东西到满都鲁手上会有什么威力,你不是不知道。”

“你们蒙古诸部连年混战,已经疲惫至极。此时如果有黄金家族后裔手持大汗金印举起大旗,必能吸引一大批原本忠心黄金家族的部落,再次统一蒙古诸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你蒙古人一旦统一,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我大明百姓。你觉得岳某会是如此湖涂的人吗?”

摩伦汗被岳不群戳破心思,干笑道:“金印一直在本汗手上。依你所说,本汗该一统蒙古才是,但是这些年本汗部落族人全都丧失殆尽,到了今天更将丧命你手,可见有了金印不见得能统一各部,更多的是带来灾祸。”

岳不群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是你废物!手握大汗金印这等神物尚且败得一败涂地,只能是你能力不够!”

摩伦汗大怒,旋又颓然的道:“本汗和你争论个什么,你又不是本汗,哪里知道本汗的处境。”

他冷笑了几下,说道:“毛里孩王一直想要本汗的金印,他越想要,本汗就越不给。他见本汗不给,就提兵来抢。”

“河套草原一场大败,本汗逃到了扩廓帖木儿后代居住的红古城。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没想到毛里孩王还不死心。”

“他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又派手下武士前来红古城抢夺金印。幸好二公子出手救下本汗,将本汗藏在了这远离草原的五虎山。”

岳不群心中一动,问道:“二公子?”

摩伦汗冷笑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利用本汗的罢了。想拿本汗当傀儡,他还不够格,毛里孩王比他做的高明多了。”

他似乎不愿多讲二公子,对岳不群说道:“这位大明勇士,如果你把大汗金印带给满都鲁,本汗另有绝世宝物相赠。”

岳不群斩钉截铁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事关国家民族大义,无论你赠送什么样的绝世宝物岳某都不会答应的。”

摩伦汗嘿嘿笑道:“如果是传国玉玺呢?”

“传国玉玺?”岳不群一惊,问道:“是那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

摩伦汗道:“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绝世宝物这四个字的,就只能是你们汉人的传国玉玺了!”

“这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我说的可对?”

岳不群颇为踌躇,依这摩伦汗所描述,他似是亲眼见过传国玉玺,但是岳不群却从没见过传国玉玺,一时无法分辨摩伦汗所说究竟是真还是假。

摩伦汗似乎看出来岳不群的顾虑,说道:“这传国玉玺是和大汉金印都是父亲岱总汗留给本汗的,是由我们大元朝历代的皇帝一代代传下来的。”

“自大元顺帝死后,中间辗转数次,历经多人之手,最终才到我父汗手里。”

第五十七章 大汗末路 摩伦汗道:“你们大明皇帝朱元章日思夜想的就是找回传国玉玺,当时他以你们大明朝的军神徐达当元帅,率十万大军进犯我们大元,妄想夺走传国玉玺,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这事成了他一生所憾,到临终时还念念不忘。可见大明皇帝对这传国玉玺的执念之深。”

“这传国玉玺价值连城,足以让你一世无忧。本汗只需要你把大汗金印带给满都鲁就行了。怎么样,本汗这趟交易还能做吧!”

岳不群道:“传国玉玺比你那大汗金印可是贵重多了,你就甘心把传国玉玺老老实实的交给岳某?”

摩伦汗不屑道:“大汗金印是我们蒙古人的宝贝。是黄金家族的统治根基。有了它,满都鲁能少花很多力气统一蒙古诸部,将黄金家族的荣光撒到每一片草场。”

“相比之下,传国玉玺对我们蒙古人来说,就是一个无用的东西,也只有你们大明人才会那么看重。”

岳不群缓缓说道:“摩伦汗,你应该知道,我大明绝对不希望看到一个统一的蒙古出现。你的这个愿望有违岳某心中良知,岳某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摩伦汗恨恨道:“本汗还有得选吗?但凡还有任何一人在场,本汗都不会让你帮忙。”

岳不群摇头道:“岳某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即便把传国玉玺送于岳某,岳某也不可能帮你把金印送给满都鲁。”

“岳某只是一江湖中人,朝堂离岳某太远,传国玉玺更于岳某无用。但你们蒙古人一旦统一,却是我们汉人的大麻烦。”

摩伦汗诱惑道:“你将传国玉玺献给你们大明皇帝,会有数不清的赏赐下来,金钱美女权势你随便挑。”

“传国玉玺你不想要,想要人的大把,你把传国玉玺送给想要的人,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这番话如果对别的人讲,任谁都要仔细考虑一下,但岳不群却是个异类。

权势于他无关。他这一世只想江湖逍遥,朝堂上的事情也不是他这个政治白痴掺和得了的。

美女也于他无感。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前世女友,连姿容绝世的慕容仙儿都扭扭捏捏才接受,更别说别的女人了。

金钱更是于他无用。这就更不用赘述了,看官老爷们见过哪一个江湖人士缺钱用的?

但听岳不群道:“摩伦汗,多说无益。如果没有别的遗愿要说,岳某这就送你上路了!”

摩伦汗见他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依旧毫不动心,一时间又是佩服,又是气馁道:“没想到大明居然有你这样的英雄。罢了罢了,本汗就将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所在告知与你。你送也好,不送也好,都随你自己。本汗马上就要死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岳不群闻言瞬间警觉,这摩伦汗竟似要把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强塞给他,其中必有蹊跷!

但听摩伦汗说道:“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被我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有专人在看守。”

“这玉佩是信物,你拿着它去草原上找一个叫哲别的人,告诉他一句话:‘草原的雄鹰终于回到了它遥远的故乡’。然后把玉佩给他。他看到这个玉佩,就会把东西给你。”

说完,摩伦汗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了岳不群。

岳不群接过玉佩,只见玉佩之上凋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刻画苍劲,栩栩如生。

岳不群摩挲着玉佩,仔细回想起摩伦汗要他带去的那句话,这句话里一定暗藏杀机,可惜他却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在哪里。

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干系重大,岳不群无论如何也要去大漠走上一趟的,只能到时随机应变了。

摩伦汗见岳不群终于肯收下玉佩,心中大石落地。

他心事既去,豪迈之情复起,提刀大喊道:“你且让开!虽然你是个英雄,但我黄金家族荣誉所在,却不允许本汗死在大明人之手。”

岳不群默默的收剑离开,摩伦汗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旋即挥刀用力插向自己的胸口,只听“噗”地一声,摩伦汗弯刀插入胸口,直至没顶。摩伦汗晃了两晃,无力坐倒。

他嘴里鲜血狂喷,兀自对着岳不群强笑道:“黄金家族之人,从无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岳不群点了点头,不忍再看。

摩伦汗双眼失焦,眼前彷佛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只听他语带怅然的道:“真的好想……好想……再看一眼草原啊!”话音刚落,已经溘然长逝。

成化十年秋,漠北草原赫赫有名的摩伦汗死于大明福州府境内五虎山。

摩伦汗的死,如同一个小石子投入波涛汹涌的长江,连个泡沫都没有激起,就此消失不见。

大明成化朝于不经意之间取得了对鞑靼人作战的重大战果,黄金家族纯正的血脉后裔至此仅余满都鲁汗一人。

天渐渐亮了,马蹄声响,一黑一白两匹战马从远处走了过来。它们用鼻子嗅着摩伦汗的面孔,不停的用头蹭着摩伦汗的大腿,发出呜咽的声音。

岳不群抱起摩伦汗的身体,向着右侧高山走去。两匹战马跟在岳不群身后,不时的沙哑嘶鸣,如同在给摩伦汗送行。岳不群在山腰选了一块向北的略微平坦的地面,动手挖了一个大坑,将摩伦汗埋了进去。

无论如何,这人是蒙古大汗,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曝尸荒野。两匹战马长声嘶鸣,彷佛在给摩伦汗告别。

岳不群拍拍两马的马头,说道:“走吧,随便跑道哪里去,只不要留在此地,免得被人抓了回去。”

岳不群转身下了高山,到摩伦汗帐篷中略微翻了翻,发现没有什么打眼的东西,便随便取了一些金银,揣入怀中。走出帐篷,只见那两匹战马又回来了。

两马见岳不群出现,一路小跑了过来,马头蹭着岳不群的脸庞,甚是亲昵。

岳不群失笑道:“我原本想带着你们两个太过惹眼,不想多生枝节。没成你俩想赶都赶不走,罢罢罢,就带上你们两个,有什么枝节岳某一身担之!”

两马长声嘶鸣,状极欢悦,岳不群翻身上马,长笑声中,两马一人,向着沐家村行去。

第五十八章 守灵 众乡邻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一天时间,沐伯言已经入殓,其他村民的遗体也放在了一起,等待慕容仙儿发话。

慕容仙儿坐在灵堂,神情木然。她自昨日岳不群走后,就独自一人守在这里,至今已达一天一夜时间,水米没进。

周围有熟识的妇人端来饭食,都被她摇头拒绝了。

妇人无奈,只能陪着她坐在这里,小心看顾于她。

已经接近午时了,慕容仙儿从悲伤中醒过神来,只觉双腿酸麻,显然是跪地久了,气血不畅。

她竭力站起,双腿却麻麻的使不上力气,只见她摇摇晃晃,几次使力都没能站起,周围的妇人有事出去了,一个个的都不见踪迹。

慕容仙儿几经努力,终于站起来了,她正要活动下麻木的双腿,只听得门口步履声响,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仙儿,我回来了。”

慕容仙儿抬头看去,只见岳不群矗立门前,长身鹤立,丰神如玉。

慕容仙儿心神为之一松,心头大石彻底放下,紧绷了一日一夜的弦放松了下来,疲惫之感顿时袭上全身。慕容仙儿头脑一阵眩晕,似要向后倒去。

岳不群抢上几步,扶住慕容仙儿,防止她跌倒。

慕容仙儿疲惫的对岳不群说:“岳大哥,仙儿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

岳不群严肃的道:“你不要多说了,先去吃点东西,吃完睡上一觉,这里一切有我。”说完他喊过一名妇人,请她带慕容仙儿去吃东西。

慕容仙儿见岳不群态度坚决,她自己也实在疲惫不堪,也就不再坚持,随妇人去厨房用饭了。

岳不群走到灵堂门口,见院里一位胖胖的老者站在院子中央,张牙舞爪的大声指挥乡邻搭棚子。

他乱七八糟的一顿瞎指挥,众乡邻却没一人理他。他见没人注意,便悄悄挪开右脚,从地上摸起一个铜板,吹了吹灰,随手揣进了兜里,四处张望一下,又向其他地方走过去了。

岳不群看着这人有趣,叫住了一位妇女,指着那老者问道:“敢问这位大嫂,那位老丈是谁?看上去像是很有身份的样子。”

那妇女看着老者,一脸鄙夷的说:“你问他啊,他是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土财主,平生最是贪吝,雁过拔毛,还因为田地逼死过几条人命。”

“他儿子是本县县尉,却只会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几次进攻五虎山,都被土匪打了回去。到最后胡乱杀几个人回去交差。这父子俩一个贪财如命,一个强横霸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老头一向无利不起早,今天来到这里,怕是盯上了沐家村这里一大片好地了。”

岳不群在门口望了两眼,略为思考,摸出几锭早上随手捡拾的银锭,走过去塞给老者道:“多谢老丈带领众高邻帮忙料理沐……岳父的后事,在下与仙儿年纪轻轻,这些事情一窍不通,若不是老丈带人帮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老者有见了岳不群手里的银锭,目光就有点挪不开了,却偏偏还要点面子。当下假意推辞道:“岳公子太客气了,区区举手之劳而已。老朽受沐医师恩惠才能活命,帮忙自是理所当然,这银子却是见外了。”

岳不群忙道:“老丈,你先别推辞。沐家村遭此大难,全村仅余仙儿一人,料理后事实在是力不从心。”

“这些银两一是帮忙沐家村人购买棺椁所用,二来众位高邻帮忙了两天,既累又饿,余下的银钱就买点油水丰厚的吃食,请大家吃上一顿,聊表在下和仙儿的感激之心。后续沐家村其他人的后事还得仰仗大伙儿帮忙。”

老者一把夺过岳不群手里的银锭,说道:“岳公子考虑的甚是,老夫这就叫人去加急定制棺椁,一定要将沐家村人好好的安葬下去。”

“至于吃食就大可不必了,大家感激沐医师的恩情,都是自发帮忙,绝对不会让你们破费的。”话虽如此,反手却将银锭揣进了自己兜里。

岳不群摇摇头,聊了两句后转回灵堂,在沐伯言灵前跪下,代替慕容仙儿守灵。

慕容仙儿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她醒了之后,稍微用了点饭,就去替换岳不群。

她走到灵堂门口,微微一怔,显然是里面的情形出乎她的意料。

但见岳不群戴着孝衣孝帽,跪在沐伯言灵柩前面,以孝子的身份为沐伯言守灵。

沐伯言当日把慕容仙儿托付给岳不群的时候,岳不群其实是拒绝的,在沐伯言再次相逼的情况下才勉强答应。慕容仙儿冰雪聪明,又善于察言观色,自然分辨得出岳不群的真意。

如今岳不群以孝子的身份为沐伯言守灵,自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婚约。慕容仙儿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不知是进好还是不进为好。

过了一会儿,慕容仙儿平复下心情,走进灵堂,对岳不群道:“岳大哥,换我来吧,你该下去歇息了。”

岳不群见慕容仙儿比昨日气色好看得多了,再加上他自己也两日夜没合眼了,即使身怀武功也是有点顶不住,就叮嘱了几句下去歇息了。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轮流守灵,撑过了第三天。

明代福州府风俗,人死一般停尸三日,之后就可以下葬了。到第四天一大早,二人就在乡邻的帮忙之下把沐伯言隆重下葬了。

下葬之时,慕容仙儿哭得死去活来,岳不群苦苦相劝,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办完葬礼,众乡邻纷纷告辞离去。岳不群留下了那位老者,将五虎山山匪之事和盘托出。

老者羡慕道:“这么说五虎山山匪已经被岳公子全部剿灭了?嘿嘿,这帮山匪都在县里挂了号,一个人头值不少钱呢。”

岳不群摇头道:“山匪全部伏诛了,但是首领有事不在当场,却是个漏网之鱼。”

老者不以为意道:“跑了一个没关系,谅他也不敢跑回来复仇。岳公子,你剿灭的那帮山匪,都埋在哪里了?”

第五十九章 前嫌尽释 岳不群道:“在下人单力薄,那么多人无法一一掩埋,更何况仙儿这边也在等我回来,一时着急就不管不顾的回来了。山匪遗体都还散在聚义厅里呢,已经过去快三日了,不知道有没有被野兽吃了。”

老者大惊失色道:“岳公子怎地如此湖涂,这么多遗体散在一起,莫要起了疫,岳公子怎么不早告诉老夫!不行,老夫得马上告诉犬子,让他派人把那些山匪都埋了,再迟些怕不就来不及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岳不群伸手扯住老者道:“老丈,先别着急,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在下想求老丈一件事,请老丈不要向外人透露出是五虎山是岳某剿灭的。”

老者奇道:“岳公子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天大的功劳也要隐瞒下去?”说完,他打量了岳不群一眼,彷佛在怀疑岳不群是个江洋大盗。

岳不群道:“实不相瞒,岳某考中秀才已经五年了,明年想要一试乡试。若是此事暴露了出去,不免给人一个粗鄙武夫的印象,实是于前途大大有碍,故此想请老丈帮忙隐瞒此事。”

朱元章开创大明的时候,武将勋贵和文官地位是等同的,甚至武将勋贵有时还会高过文官一头。待传到成化朝,文官反而超过来压了武官一头,其实历朝历代,莫过于此。打天下靠的是武将,治理天下靠的却是文臣。

岳不群有此一虑,也是人之常情,老者并未生疑。

却听那岳不群道:“此次剿灭五虎山,山匪遗留财物颇多,山间散布多匹战马。岳某忧心仙儿,并未留意搜寻。老丈可命人搜刮山匪赃物,同时寻找战马,献于县尊。”

老者大喜道:“好好好,都依公子,老夫就说是一位外地侠客剿灭五虎山就行了。老夫这就去安排人手掩埋山匪遗体,不然以我们福州府这天气,说不得还真要起疫呢!”

说完,老者起身就走,回去找他县尉儿子安排人手搜刮土匪财物去了,至于上报给县尊多少,还不是他一口说了算?

岳不群看着离去的老者,轻声对慕容仙儿说道:“仙儿,银两可曾给众乡邻分下去了?”

慕容仙儿站在他身侧答道:“都已经暗中分下去了,乡邻也都愿意替岳大哥隐瞒,只是这么大一笔功劳却叫这父子二人得了去,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们。”言下之意,对这父子二人也没有好感。

岳不群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父子二人作恶太久,需要一个恶人来磨磨他们。”

“仙儿,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先好好的休息吧,过几日是沐老伯的头七,到时候又要忙活了。”

慕容仙儿应了一声,回去歇息了。岳不群自去调息不提。

却说那老者,回到家就叫了一个下人把他那县尉儿子给找了回来。二人一合计,县尉儿子决定冒领了这功劳,他调集心腹人手,将五虎山翻了个底朝天,抄出不少银钱马匹。

他将一大部分财物截留,只将战马和一小部分财物上交了出去,又用银子上下封了口。县中众人都道是县尉大人大发神威,破了那五虎山,即使有几个心中存疑的,收了银子也都闭口无言了。

这偌大一场功劳,竟硬生生的被县尉给冒领了去过,更别说还得了赏钱无数,这老者这几天睡觉都要乐醒,一时间连沐家村的土地都忘记了。

这对父子均没注意,交上去的战利品中却有一张大元皇帝世系图谱,混在一堆蒙文书籍之中。

三十五天后,沐伯言做完‘五七’,基本上这一套丧事流程就走完了。

这些时日,慕容仙儿和岳不群疏离了很多,日常相处仅止于客套,二人都感觉双方之间放佛有一堵高墙,无声的隔开了两人。

岳不群知道责任在他,正因为他在慕容仙儿和救他那女孩之间首鼠两端,反复横跳才导致如今的结果。

真是奇了怪了,那女孩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岳不群愣是忘不了她!

再加上他之前获救的时候自称是一秀才,现如今却蹦出一身武功,难免叫慕容仙儿猜疑。

岳不群感到别扭异常,之前那个活泼可爱,青春无敌的绝美少女现如今变得死气沉沉,宛如行尸走肉。

岳不群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要有所决断。

这一天,岳不群叫住慕容仙儿,在慕容仙儿惊诧的眼光中一揖拜了下去。

慕容仙儿刚要制止,岳不群已经站立起来,对着慕容仙儿说到:“仙儿,我叫岳异,字不群。华阴县华阳镇人士,父母兄长皆亡。”

“成化四年在华阴县考中秀才,后拜入华山派门下,恩师宁清侠、师娘郑清心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我随师父师娘学武五年,他们对我极好,视若子侄。”

“因某些原因,我被门中师叔追杀,负重伤落河,被人救起后却又辗转送至沐老伯府上。幸得沐老伯和仙儿精心照顾,这才转危为安。”

听到岳不群提起沐伯言,慕容仙儿一阵难过,不免又啜泣起来。

岳不群诚恳的道:“仙儿姑娘,我的情况就是如此。先前诸多隐瞒,实是因为我身上纠葛甚多,不想叫仙儿搅和进来。如今我想请问一句:仙儿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慕容仙儿惊讶的捂住了嘴,她看着岳不群,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拼命点头道:“仙儿愿意,仙儿还以为岳大哥不要仙儿了!”哭得梨花带雨,甚是伤心。

岳不群心生怜惜,将慕容仙儿拥入了怀里。慕容仙儿抱住岳不群大哭道:“爹爹走了,岳大哥也要弃我而去,天上地下,再无一个怜惜仙儿之人吗?”

慕容仙儿是个冰雪聪明又异常敏感的女孩。沐伯言的去世让她十分悲伤,岳不群的若即若离又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如今随着岳不群的坦白,所有的猜忌、不安、悲痛、忧伤等情绪随着慕容仙儿的号啕大哭,终于释放了出来。

终归来说,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而已,这段时间所背负的对于她来说太过沉重,远超她所能负荷的极限。

第六十章 去恒山 慕容仙儿这一场大哭,直哭了一炷香时间,岳不群轻拍她的背部,出声安慰。

慕容仙儿离开岳不群的怀抱,擦干眼泪说道:“岳大哥,仙儿也有向岳大哥隐瞒的事情,现在就告诉岳大哥。”

岳不群微笑道:“究竟什么事情,值得仙儿这么郑重的说出来?”

慕容仙儿道:“容仙儿先卖个关子,岳大哥请随我来。”

岳不群跟着慕容仙儿,来到了后院一棵桃树下,慕容仙儿指着树下一个位置,对岳不群说道:“岳大哥,这下面有东西,你帮我把它挖出来。”

岳不群拿过铁镐,三两下刨松了泥土。再拿上一把铁锹,还没挖上几下,只听“叮”的一声,铁锹碰到一个硬物。岳不群小心翼翼的拨开周围的泥土,把那物件取了出来。

那物件是个不大的铁盒子。岳不群以目示意慕容仙儿,慕容仙儿点头道:“岳大哥,请你帮我打开。”

岳不群打开铁盒子,铁盒里面是一个稍小些的木箱,木箱和铁盒之间塞满了布条和木炭,应该是用来防潮的。岳不群抓住木箱上的把手,把它提了出来。

岳不群道:“仙儿,还是你来开吧,毕竟是你的东西。”

慕容仙儿摇头道:“仙儿的东西就是岳大哥的东西,还是岳大哥你来吧。”

岳不群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木箱,只见里面有一支玉萧和一块玉佩,此外还有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那玉萧通体碧绿,晶莹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慕容仙儿欢呼一声,抢过了玉萧。

岳不群问道:“仙儿,这玉萧有什么特别的吗?”

慕容仙儿双手摩挲着玉萧,喜不自禁的说道:“这玉萧是仙儿少时最喜欢的东西,可是爹爹怕仙儿把这玉萧弄坏了,强行给收走了,没想到却在这里!”说完,她试着吹奏了一曲。萧声呜咽,婉转舒缓,显然慕容仙儿在洞箫上有十分高明的造诣。

岳不群含笑听完慕容仙儿吹奏,向她竖起了大拇指道:“太厉害了,没想到仙儿的洞箫奏的这么好听!”

他心里却有点犯滴咕,这玉箫不像是沐伯言这种身份的人所能拥有的宝物啊!

慕容仙儿不知岳不群心中所想,高兴的道:“既然岳大哥爱听,那仙儿就天天奏给岳大哥听!”

岳不群道:“玉萧的事情不忙,先放一边。这玉佩又是什么来头?”只见岳不群提起箱子里的玉佩,问慕容仙儿道。

这玉佩是由羊脂白玉凋刻而成,通体雪亮剔透,洁白无瑕。玉佩由两条面对面的鱼组成,凋刻生动,浑然一体。

粗看一下这玉佩的材质和凋工,更加不像沐伯言这种普通医师所能拥有的宝物。

慕容仙儿看了一眼玉佩道:“岳大哥,这玉佩事关仙儿先祖,是祖先留下来的遗物,爹爹临终前交代仙儿不许外传。不过岳大哥不是外人,岳大哥要是想知道,仙儿就把它完完整整的告诉你。”

岳不群道:“既然事关仙儿先祖秘密,那就不用告诉我了。”

慕容仙儿道:“岳大哥,你马上就要娶仙儿了,你可想知道仙儿真正的姓氏?”

岳不群指着双鱼玉佩道:“与它有关吗?”

慕容仙儿点点头道:“是的,仙儿本不姓沐。仙儿复姓慕容,是大燕国皇帝后人。这玉佩是仙儿祖上一位名叫慕容复的先祖传下来的。”

岳不群大吃一惊,他隐约预料到慕容仙儿来历不会简单,但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她居然是慕容复的后代!

慕容仙儿把她爹爹告诉她关于先祖慕容复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岳不群。

岳不群听来只觉五味杂陈。慕容复他是知道的,天龙八部里的反派之一,最后的结局非常凄惨。

没想到侍女阿碧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慕容复给捞了回来,而慕容复在病好后能幡然醒悟,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岳不群道:“那你今后叫慕容仙儿,还是继续叫沐仙儿?”

慕容仙儿摇头道:“无论什么仙儿,都是我自己。岳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去恒山呢?”

岳不群考虑了一下道:“仙儿,实不相瞒,我马上需要去办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本来还在考虑你该怎么安排,如今你既然能去恒山学习先祖武学,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容仙儿面色有些发白,问道:“岳大哥要去做什么事情?可以带上仙儿吗?”

岳不群见慕容仙儿又多想了,忙解释道:“仙儿,你不要多想。我要去的地方是在昆仑山脉,那里终年积雪,空气稀薄。仙儿你无内力护体,去了必无幸理。”

慕容仙儿紧张道:“既然那么危险,那就别去了啊。”

岳不群摇摇头道:“仙儿,你不是江湖中人,有些事情你不懂。”

“江湖上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否则就会死上很多人。”

“原本我想把你安排进华山,但我在华山内部树敌甚多,剑宗师叔都敢明目张胆来截杀我,想必此刻华山上剑宗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此刻进华山反而危险。”

“如今仙儿需要守孝三年,正好去恒山学艺,三年期满后我去接你回华山成亲,到时候师父师娘看到你一定喜欢的紧。”

慕容仙儿满脸红晕,“啐”了一口道:“谁要和你成亲!”复又忐忑的问道:“师父师娘待你怎么样?对你严格吗?”

岳不群笑道:“师父师娘待我和气的很,把我当子侄一样看待。师娘有个女儿,还不到十岁,比较淘气。师娘天天骂她性子野,全怪师父把她带坏了。”

“仙儿你性子温婉柔和,正对师娘的胃口,师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慕容仙儿高兴的问道:“真的吗?”旋即叹了一口气道:“可惜马上就要和岳大哥分别,还要好久才能见到啊!”

岳不群笑道:“没关系,我先把你送到恒山再去办事,路上还有一个多月呢。可惜我的功夫都是师门秘传,没有师父允许,不能教你。”

慕容仙儿白了岳不群一眼,她那是要学功夫吗?不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来月的相处时间,学什么功夫啊!

第六十一章 汪直 京城御马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翻阅密折。

这少年生的异常俊美,下巴尖尖,五官深邃,身着大红袍服,整个人有种阴柔之美;他的额头饱满,眉形长而有力,又有种勃勃英气之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一点都不违和,反而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少年名叫汪直,是大明成化朝御马监掌印太监。他本是瑶民后代,成化元年的大藤峡之战被俘入京,两年后净身入昭德宫伺候万贵妃。

因伺候万贵妃尽心尽意,再加上万贵妃刚失了孩子,而年仅八岁的汪直又双亲俱亡,二人同病相怜,万贵妃因此对这个小太监另眼相看,多加恩宠。

成化七年,汪直被升为御马监太监,年仅十二岁便成为大明皇宫中最有权势太监中的一员。

时至今日,汪直掌管御马监已经三年了,御马监上上下下被汪直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针扎不进,水泼不入。

正翻阅间,汪直眉头一皱,从一堆密折之中拎出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福建福州府,紧急事务汇报。

汪直拍拍手,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小太监,跪倒道:“拜见掌印。”

汪直摆摆手道:“免礼,今日这批密折是谁送来的?”

小太监低头道:“回掌印的话,今日送密折的是小春子。”

汪直道:“唤他过来!”

小太监领命磕头退出去了,不一会另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磕头大声道:“拜见掌印!”

汪直从桉牍之后抬起头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问道:“小春子,这纸条是你放到密折里的吗?”

小春子说道:“回掌印的话,是小春子所为。”

汪直道:“你起来吧,上前来说话。”

小春子道:“谢掌印!”

他起身之后趋前几步站到桉牍面前,侧过身子听令。

却听汪直道:“福州府有何紧急要事,值得卢胜动用如此手段汇报?须知宫中尚铭耳目众多,如非必要不得动用非常手段!”

小春子道:“回禀掌印,实是此事干系重大,卢镇守不得已而为之。”

汪直顿时来了兴趣,说道:“哦?此事究竟如何,与我细细道来。”

小春子躬身答“是”,说道:“回禀掌印,此事发生于半月前,闽侯县县令汇报剿灭五虎山山匪一部,上奏请功。”

“此事厂卫各自层层上报,到福州府镇守太监处时,卢镇守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汪直喝道:“休要卖关子,有话直说!”

小春子不敢怠慢,说道:“卢镇守从那缴获的赃物中,发现一张图册,经卢镇守鉴定,此物实为北虏皇帝世系族谱!”

汪直豁然起身,急切问道:“你说什么?北虏皇帝世系族谱!”

小春子道:“正是,此图册由蒙文写成,杂在一干蒙文书籍之中,那县令不识蒙文,故此错过。厂卫草包,更是丝毫未察。”

“卢镇守发现后,便将此物暗中截下,命人日夜兼程,快马将此物送至京城小人外宅。命小人献给掌印。”

汪直道:“图册在哪里,拿来我看!”

小春子用手在胸口掏了两下,拿出来一个布包,层层打开之后,里面有一个图册。

汪直拿过图纸,细细翻阅。渐渐的他脸上喜色越来越浓,突地把图册一合,哈哈大笑道:“好!卢胜办的好!此事至关重大,咱家这就去秉明圣上,彻查此事!”

他对着小春子满意道:“此事办得极好,你好好款待来人,务必不要走漏了风声,让尚铭闻到味道!”

小春子躬身行礼道:“是,谨遵掌印命令。”

汪直拿起图册,径直去找成化皇帝去了。

养心殿中,成化皇帝朱见深听完了汪直的汇报,拿着图册翻了翻,道:“传朕旨意,命礼部左侍郎刘吉进宫见朕。”

外面小太监应了,随即出宫寻找刘吉去了。

成化帝道:“如果真如你所言,此图册是‘北元皇帝世系族谱’的话,那地方官可能无意中杀掉了个北虏小王子!如果此事为真,这将是朕即位以来来对北虏最大的战果!”

汪直道:“万岁,此图册究竟是真是假,还是等刘侍郎来了再说吧,刘侍郎精通蒙文,定然不会看错。”

正说话间,礼部左侍郎刘吉已经入殿,他向成化帝行了一礼道:“微臣刘吉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征招微臣所为何事?”

成化帝把图册递给刘吉道:“刘爱卿看看这册子。”

刘吉双手接过册子,稍稍翻了翻,突然怔住了。他细细的将图册从前到后翻了一遍,翻到最后,喜色已经不能自抑。

刘吉合上册子,双手举过头顶,躬身递过去道:“恭贺陛下,此册乃是北虏皇帝世系族谱。”

“该图册由成吉思汗后裔随身携带,是身份和血统的象征。若有人遗失,不仅会被人耻笑,更会没有办法证明身份,死后不得以成吉思汗后裔下葬。”

“此图册被北虏小王子们珍若性命,从来不敢遗失。敢问陛下,此图册是从何处得来?”

成化帝和汪直对视一眼,眼中均有喜色。成化帝接过图册,对汪直道:“你来与他解说。”

汪直道:“好叫刘侍郎得知,此物是福州府镇守太监卢胜献上。福州府闽侯县令剿灭山匪,大获全胜。所获赃物中就杂有此物,那县令不识此物,和其他赃物一并上缴,被卢胜认出扣下,令人带回京城。”

刘吉恨声道:“地方官昏聩!此物必然干系一位北虏小王子,如能查实,将是我朝对北虏数年来最大的胜利!”

成化帝缓缓道:“地方官昏聩,厂卫更是无能!此事必须彻查,你二人往福州走一遭,查证后如实上报!记住不得惊动厂卫!”

“如遇厂卫阻挠,有先斩后奏之权!厂卫本是朕的耳目,如今朕的耳目就如聋了瞎了一般,那还要他们何用!”

汪直和刘吉同时躬身应道:“谨遵陛下(万岁)旨意。”

出得养心殿来,二人对视一笑,此事若是办得好了,不仅能打击厂卫,他们个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六十二章 大当家 远在福州的岳不群无法得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他操办沐伯言后事一个来月了,眼看年底将到,剑盟大会还等着他呢。

他不愿再继续耽搁下去,就与慕容仙儿商量起去恒山的事情。

慕容仙儿老父葬礼办完,也不想呆在村里了。往常沐家村安宁祥和,现在却彷若鬼蜮。慕容仙儿在村里穿行,脑中浮现的全都是那日的惨状,让她非常痛苦。

那一黑一白两匹战马自那日跟岳不群回来后就处于散养状态,自行去山里吃草。等到岳不群撮唇一呼,又急急忙忙跑来,亲昵的以头碰岳不群的脑袋,极通人性。

慕容仙儿在收拾行李物品,等她忙完一切后,岳不群撮唇疾呼,唤来两匹战马,二人绑好行李物品,翻身上马,向着恒山去了。

慕容仙儿幼时时常跟随老父出诊,家中养有一匹老马供二人骑用,故此初通骑术。再加上这两匹战马被蒙古人驯养的甚是服帖,她一路骑下来,居然骑的甚是稳当。

岳不群相貌出众,慕容仙儿姿容绝世,二人所骑战马也是神骏异常,一路上引来不少眼球。

一个阴柔俊美少年看着二人按辔徐行,不由得“咦”了一声,旁边中年文士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

少年摇摇头道:“没什么,这两人骑的马匹好生神骏。”

中年文士道:“还有几个时辰就到福州了,不要节外生枝!”

少年道:“无须提醒,咱家理会得。”

这二人就是奉命南下的汪直和刘吉了,却刚刚好与北上的岳不群和慕容仙儿撞上了。

可惜四人彼此都是素昧平生,硬生生的错过了。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一路骑行,大概经过二十来日时间,来到了湖广省德安府境内。二人正沿官道骑行时,迎面来了一个青衣汉子。

这汉子骑了一匹枣红马,正自急匆匆赶路,岳不群与其错马间,那青衣汉子撇了一眼岳不群的坐骑,顿时颜色大变。

青衣汉子一拉缰绳,枣红马人立而起,在原地转了半圈,转向了岳不群方向。

青衣人大喊道:“少年人,你的马匹哪里来的?”

岳不群听到背后青衣人的呼喊,驻马回道:“自家养的!”

青衣人手指慕容仙儿马匹问道:“那她的马呢?也是自家养的?”

岳不群心道麻烦来了,一边暗中戒备,一边道:“当然是自家养的,怎么,有谁规定不许自家养马吗?”

青衣人喝道:“小子,今日你不老老实实交代这两匹马的来历,就别想离开此地!”

岳不群笑道:“阁下真的好威风、好煞气,莫非是劫道儿的不成?”

青衣人怒道:“小子,韦某与你好好分说,你却满口胡诌,再来戏弄韦某,韦某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岳不群笑道:“老哥姓韦?可是五虎山大当家当面?”

青衣人怒道:“你们果然去过五虎山!小子,你老老实实交代这马是怎么来的,无事就好,若是有事的话,你们两个就别想活了!”

岳不群笑道:“当然是摩伦汗送岳某的啊,摩伦汗和岳某甫一见面,便觉岳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怎能没有好马?故此送岳某好马两匹,以作代步之用。”

旁边的慕容仙儿听得岳不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笑弯了腰。

青衣人勃然大怒道:“小子,屡次三番戏弄韦某,欺人太甚,吃我一掌再说!”

说完,他从马上纵跃而起,超岳不群飞跃而来,人在半空,一掌击出,掌力笼罩了岳不群身周一米范围,冰寒刺果。

岳不群早有准备,长剑出鞘,一剑刺向青衣人手掌,其势甚急,似要将青衣人手掌刺穿。

青衣人应变甚速,变掌为拳,一拳击在岳不群长剑剑嵴,空中一个跟头翻回,稳稳站住。

岳不群只觉一股大力涌来,长剑向后荡去,岳不群吸腹提气,双腿夹住战马,同时手臂使力,控制住长剑。岳不群胯下战马长声嘶鸣,退了一步。

双方各自心里一凛,知道遇上了劲敌。

岳不群翻身下马,拍了马屁股一掌,战马向着慕容仙儿跑去,慕容仙儿俯身下马,拉住了缰绳。

岳不群道:“仙儿,看护好马,离远一点。”

慕容仙儿点了点头,牵着两匹战马,停在十丈开外远远观望。

青衣人面色凝重道:“小子,功夫不错,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恕韦某眼拙,认不出来。”

岳不群道:“岳某只是无名小卒,名声不值一提。阁下一身武功,身为汉人却为蒙古人卖力,却为岳某所不齿!”

青衣人道:“你是说摩伦汗么?骄傲自大,其蠢如猪,他也配!韦某只不过是利用他罢了。用完后就一刀杀了,以泄被他蔑视之恨!”

岳不群道:“不劳阁下动手,岳某已经越俎代庖了。说起来阁下还得感谢岳某。”

青衣人又惊又怒道:“你小子死定了,坏我大事,纳命来吧!”

说完他一挈双掌,运起寒冰绵掌,提掌向岳不群拍将过去。一阵冰寒的掌力袭来,彷佛连空气都冰冷了几分。

岳不群提剑还击,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带冰寒属性的掌法。

寒冰绵掌大名鼎鼎,青翼蝠王韦一笑单凭这一路掌法和轻功就跻身天下一流高手的行列,这门功夫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眼前这人应该是韦一笑的后人,他的掌法和轻功都非常不错,除了火候稍有些不足,活脱脱一个翻版韦一笑。但岳不群神识掌控打开,却也不虚他。

青衣人数次将要击中岳不群,都被岳不群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及时避开,间或还上的一剑却是又狠又准,直指要害。青衣人屡次遇险,差点受伤。

青衣人见岳不群剑法犀利,便决定避其锋芒,全力施展寒冰绵掌逼迫岳不群与他比斗内力。

他之前数次试探,早已得知岳不群内力不如他自己,因此他的掌法中硬碰硬的招式增多,以期能和岳不群来一次内力对决。

岳不群瞧出他的意思,时刻注意被青衣人引入内力比拼境地,双方一时有点僵持住了。

第六十三章 看破天下一切破绽 慕容仙儿看的非常着急。

她不明白岳不群为什么有那么好的机会却白白浪费掉。

比如刚才那剑,只要稍稍低上那么几分,就能一剑贯穿青衣人的右掌掌心。

还有现在这剑,只要横扫出去,青衣人的一只左胳膊就要被生生斩下。

但是岳不群偏偏视若未睹,选择了白费力气的出剑方式。

慕容仙儿不通武功,以为其中有自己不了解的缘故,因此虽然非常着急,还是忍住未说。

青衣人全力催动内力,施展起寒冰绵掌,掌掌不离岳不群要害,寒冰绵掌笼罩范围之下,岳不群周身一米区域内温度明显比外界更低。

偏偏此时又是冬日,天气本就寒冷,两相叠加之下寒冰绵掌效果大增,岳不群出剑渐渐有凝滞之感。

岳不群方才迫不得已长剑与青衣人硬对了几记,此时右手剑柄处不时传来一阵阵冰冷的触感,他不得不运起内力与之相抗,这一分心之下迭遇险招,险象环生。

青衣人渐露喜色,这个难缠的小子终于要支持不住了。

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这么个怪胎,剑法东一剑西一剑乱七八糟的狠,偏偏却威力其大。

内功修为也凝练扎实的很。若是在炎炎夏日,说不定自己还真拿不下他。

慕容仙儿忍不住了,她见青衣人脸露喜色,而岳不群又接连遇险,心知情况危急,再也顾不得考虑其他,大声喊道:“岳大哥!刺他右手脉门!”

岳不群正凝神对敌,忽听慕容仙儿出声指点,微一愣神,他的身体却比意识要快,剑光一闪,直刺青衣人右手脉门!

青衣人正自挥掌来攻,听到慕容仙儿出声指点,紧接着岳不群挥剑来刺,瞬时右手脉门便露于岳不群剑光之下,他急忙收掌后退,避过了这一剑,吓出一身冷汗。

岳不群一剑逼退青衣人,好不容易获得一点喘息之机,抓紧时间恢复。

青衣人不欲坐视岳不群恢复,提掌又来,他一动,慕容仙儿又看出来他左胸是个破绽,大声说道:“岳大哥,刺他左胸!”

岳不群不假思索,揉身而上,剑刺青衣人左胸。

青衣人掌出一半,岳不群剑光已经及体,青衣人见势不妙,勐地撤回内力,身子向右翻出,只听“刺啦”一声,胸口衣物被划破一条长长的口子,险些伤及肌肤。

青衣人退出一丈来远,惊疑未定的看着慕容仙儿。

只见慕容仙儿笑靥如花,明**人。

这看上去娇怯怯的一个女孩,竟是一位武学大高手!

只听那慕容仙儿大声赞道:“岳大哥好厉害!”

岳不群笑道:“还是仙儿厉害。若不是你的指点,岳大哥就要被这人打趴下了。”

他两个在那里互相赞美,青衣人却拉下了脸。

那边那小子正在抓紧时间恢复,一旦他恢复回来,哪怕不用旁边那女孩儿指点,他也能坚持一段很长时间。

自己的这寒冰绵掌好是好,但是极耗真气,恢复速度又极为坑爹,怕是到时候还没拿下这小子就先被这小子给耗死了。

但是叫他去擒住慕容仙儿,他又不敢。

慕容仙儿看上去丝毫不会武功,但对他武功中的破绽却是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她两次出声指点都打在他的七寸之上。这女孩儿你要说她不会武功谁信呐。

为今之计,只有以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打得那小子无从招架,即使有女孩在一边指点也让他(她)来不及反应。

青衣人心中计议已定,“呼”的一掌当头噼下,慕容仙儿赶紧说:“岳大哥,刺他手肘!”

青衣人不待慕容仙儿说完,手掌变掌为拳,收回自身,“呼”的打出,直奔岳不群前胸。

慕容仙儿刚说一声:“岳大哥……”

青衣人已经变拳为指,直戳岳不群眼睛。

慕容仙儿眼花缭乱,虽然嘴里偶尔还在喊着左胸,右手等青衣人破绽所在,但是这些破绽稍纵即逝,青衣人出招飞快,还没等慕容仙儿给岳不群提醒,已经变到下一招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运起快剑,与青衣人以快打快。

自下华山以来,岳不群进步最大的,就是快剑!

岳不群本就对快剑有些心得,下山之后与长青子同行五十余日,不时向长青子请教快剑心得。

长青子对岳不群感官甚好,对他毫不存私,悉数传授。岳不群获益良多,进步极大。

如今青衣人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在是取死之道。

只听得“嗤嗤”数声,岳不群连刺数剑,青衣人惨叫一声,跳出战圈。只见他双手鲜血淋漓,一双手掌已是被刺穿了。

岳不群长剑在手,作势欲追。

青衣人展开轻功身法,彷若一熘青烟般飘然上马,他双臂夹起马缰绳,双腿一用力,枣红马甩开马蹄,“泼喇喇”向南跑了下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耳边尤自传来青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二人坏我大事,定不与你等干休,韦某还会回来的!”

岳不群彷佛听到某只哈士奇在耳边叫嚣。

慕容仙儿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道:“岳大哥,那人是走了吗?岳大哥?”

但见岳不群面带红晕,摇摇晃晃,似要晕倒。

慕容仙儿赶紧跑来,扶住岳不群,一摸岳不群额头,只觉冰冷异常。

岳不群双颊通红,呼出一口凉气,虚弱说道:“仙儿,快带我去客栈休息,我与那大当家打斗良久,身中寒掌余毒,不及祛除。需要找一僻静地方运功逼出,中间不能有人打扰!”

慕容仙儿匆忙答应,手忙脚乱的把岳不群扶上马,让他趴在马背上,她自己也翻身上马,二马向着最近的烈山镇跑去。

到了烈山镇,慕容仙儿找到城里最大一个客栈,开了两间上房,把岳不群扶入其中一间上房,随口吩咐店家不要打扰后,将岳不群扶上床靠墙坐好。

正当慕容仙儿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见岳不群睁开双眼,摆了个架势,开始运起内功来。

随着岳不群内功的运行,一丝丝寒气从他的皮肤散发出来,奇寒无比,房间温度彷佛都降低了几度。

第六十四章 余毒 岳不群一个大周天搬运完毕,哈出一口冷气,挣扎着想要下床,慕容仙儿赶紧过去扶住他,问道:“岳大哥,怎么样了?”

岳不群虚弱道:“不碍事了,余毒大部分已逼出体外,剩下一小部分问题不大。只是全身无力。好厉害的寒冰绵掌,只是被掌风扫到就有如此威力,如果直接命中那还得了!”

慕容仙儿扶了岳不群下床,岳不群脚一着地,整个人的就往地上出熘,慕容仙儿手臂一用力把他扯了起来。

刚扯起来,他又往地上出熘,慕容仙儿眼疾手快又一把把他扯了起来,眼看着他又要往地上出熘。

慕容仙儿嗔怪道:“岳大哥,你使点力气站好,仙儿扶你很费力气的!”当下架起了他的胳膊,让他无法出熘下去。

却听那岳不群羞羞答答道:“仙儿,别再扯了,我到床下找个夜壶,我要出恭。”

慕容仙儿一听这话顿时闹个大红脸,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你,你要出恭怎么不说啊,自己往地上熘什么熘!”

她把岳不群扶到隔间,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这边有马桶,你在这里出恭吧,那边床下没有夜壶!”

岳不群应了一声。慕容仙儿扶岳不群在马桶前站定,赶紧闭上了眼睛,就听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去,一阵“哗哗哗”的声音传入耳中。

慕容仙儿这辈子何曾听过如此可怕的声音,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心如鹿撞。

终于熬完了这阵声音,慕容仙儿觉得岳不群身体抖了几下,然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去,岳不群道:“仙儿,扶我回去吧。”

慕容仙儿回了一声,把岳不群扶到床上躺下。岳不群对着慕容仙儿道:“仙儿,辛苦你了。”

慕容仙儿红着脸道:“仙儿服侍岳大哥,一点都不辛苦。岳大哥你先睡觉,有什么事情敲这墙壁就好,我就在隔壁房间,你一敲我就听到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慕容仙儿转身出去了,岳不群疲惫至极,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慕容仙儿回到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也睡觉了,她今日一路奔波也是累了。

睡到半夜,慕容仙儿从梦中醒来,她放心不下岳不群,披上衣服,来到岳不群房间。

岳不群缩成一团,正在被子里发抖。口中不停的说道:“冷,好冷!”

慕容仙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冰冷,显然是剩余的那部分寒毒发作了。

慕容仙儿虽然随老父学医,但是这种寒毒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回到房间,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过来,给岳不群盖上,可惜还是于事无补。

岳不群下意识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人却始终是一个昏昏沉沉的状态,只是一个劲的说冷。

慕容仙儿犹豫再三,终于横下心来,她褪去自己的外衣外裤,只穿贴身亵衣,红着脸钻进了岳不群被窝。

岳不群的被子里很凉。慕容仙儿依偎进岳不群的怀里,滚烫的脸袋贴在岳不群的胸膛,感受到了一片冰凉。

岳不群迷迷湖湖中感觉一个火热的身体依偎进自己怀里。他身子寒冷,下意识张开双臂把那人搂在怀里,全身紧紧贴住那人身体,耳中听到那人“嘤咛”一声,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慕容仙儿被岳不群紧紧抱住,心中紧张万分,生怕岳不群有什么其他动作。

她虽然已然和岳不群订婚,心中早已视自己为岳不群的夫人。但是未经拜堂就肌肤相亲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好在岳不群虽然搂的很紧,人却老实的很,只嘴里在含含湖湖的念叨着一个名字。

慕容仙儿竖起耳朵认真去听,终于听清楚岳不群念叨的名字。心口彷佛被大锤重锤了一记,难受异常。

“暖宝宝!”

天亮了,镇子西边的烈山之上传来一阵阵箫音。箫声呜咽,婉转哀伤,彷佛一名少女正在倾诉情郎的无情,又似在担忧情郎的安慰。

慕容仙儿站在山腰,手持玉箫正在演奏。她衣袂飘飘,容颜绝世,望之如同瑶池仙女临凡。箫声悠扬,传出去老远。

山下官道上,两名骑士驻马良久,屏息倾听。

一曲终了,慕容仙儿收起玉箫,整顿好心情,迤逦下山。

官道上那两名骑士长呼一口气。

年轻些的骑士对年长骑士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烈山,竟也有如此精通洞箫的音律大家,师兄,我们在此暂歇一日,前去结识一下这位大师如何?”

那年长骑士摇头道:“剑盟大会快要开始了,就在这个月十五,今日已经初一了,还有七百余里路途,再耽搁的话怕是赶不上了。”

“鲁师弟带着师弟们还在后面呢,小心别让他们给超了去。”

年轻骑士不甘心道:“那就在此地等那人下山,当面结交一番总可以吧!这人把洞箫奏的如此动人,值得你我兄弟一等!”

年长骑士拗不过他,只得道:“就依你吧,且在此恭候。”二人不再说话,静静等候。

慕容仙儿将将走到山下时,突然从旁边窜出几个地痞。

领头的一张手,拦住了慕容仙儿的去路,色眯眯的笑道:“小娘子,要去哪儿啊?这么好的日子,不如随我们去山上耍一下吧!”

旁边几个地痞随之起哄,粗鄙言语不绝于耳。

慕容仙儿俏脸含霜,大声道:“让开,再不让开我要喊人了!”

地痞头子淫笑道:“你喊啊,喊的大声点,我倒要看看这镇上哪个不长眼的敢管爷们儿的事!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两名骑士听到这边声音,年长的对年轻的说道:“正风,去看看怎么回事。”

年轻骑士应了一声,提马就向这边走了过来。

慕容仙儿有些慌乱,她早上心中烦闷,带着玉箫在镇子西边小山上演奏一曲,以排解心中烦闷。

没想到下山之时却遇到了这帮地痞。慕容仙儿孤身一人,又不谙武功,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眼见这些个地痞言语逐渐放肆起来,那地痞头子竟然伸手去拉慕容仙儿,慕容仙儿竭力躲闪,心中异常着急。情况变的危急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一声大喝传来:“住手!”一名骑士提马按剑,闯入过来。

最近剧情平淡期,回应一下大家 看了大家的评论,最近的剧情平澹期实在有些长了,不过还好,马上就到剑盟大会了,这是本书大纲设定上的第一个大场面。

任我行、东方不败以及宁清侠、风清扬、五岳掌门、左冷禅、莫大、刘正风都会出场。

本萌新心里也有点慌,就怕写不出来大场面,大家不满意。

主角受伤并不是单单是故意要虐男主,也是为了引出后续剧情。

本书第一章在剑盟大会后即将完结,主角也马上就要结束新手期,一跃为顶尖高手。

到时候气剑相争,气宗卧底问题,都会交代清楚。

有书友对最近蒙古大汗和大当家剧情觉得越写越偏。其实大当家剧情带出了本书大反派,传国玉玺是后来一个剧情节点重要的物品。

萌新是按拟定的大纲写的,不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本书不写朝堂,但是又绕不开朝堂,汪直和刘吉是后期重要的工具人,所以安排露个脸。

如果单单是练功升级,然后按原着走剧情,恐怕20W字就大结局,主角又要换地图了。

本萌新的大纲不是这样的,会有其他内容填充其中,但在重要的大事上还是会遵循原着,只不过时间会提前或者拖后,比如气剑之争,会比原着提前。

本书武侠部分就一个笑傲江湖,可能会穿插点其他比如天龙或者倚天的内容,但是主题是笑傲世界,笑傲世界完结后直接进入修仙世界。

再写其他金庸世界没什么空间了,笑傲完主角已经天下无敌,去到其他世界就是按剧情走,那还不如直接看金老原着。

感谢书友的一直支持,名字就不一一列举了,本萌新会努力码字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新书期间,追读很重要,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大家了!

第六十五章 刘正风 地痞头子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劲装青年策马而来。

这类小混混最善于察言观色,一看这位骑马带剑,心知这是惹不起的江湖人士,瞬间认怂道:“这位大侠,我们和这位小娘子开玩笑的。”

青年骑士眉毛一竖,大喝道:“滚!”

地痞头子忙道:“是是是!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他赶紧招呼上一群小弟,灰熘熘的走了。

一个小弟不忿,等走远了后对地痞头子说道:“大哥,咱们干嘛这么怂,那小子就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用怕他吗?”

地痞头子一巴掌呼在那小弟头上,骂道:“你小子找死别带上我们,咱们也就在这小地方混混,能惹得起那帮跑江湖的?”

“你小子捅了个人尾巴就翘上天了,那帮跑江湖的哪个手上不是十几条人命?”

“你小子再啰嗦就别跟我混了,要不是你姐好说歹说,谁会收你这个愣头青!”

小弟唯唯诺诺应了,心中却颇为不服气。

慕容仙儿见一名骑士跃马按剑而来,三言两语就喝退了那帮地痞,盈盈拜倒道:“小女子沐仙儿,多谢公子搭救!”

那青年骑士翻身下马,来到慕容仙儿面前,眼光扫到了慕容仙儿手上的玉箫,心中一动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敢问姑娘,刚才一首洞箫曲子,可是姑娘所奏?”

慕容仙儿答道:“确是仙儿所奏,久不习练,技艺生疏,恐难入公子之耳。”

青年骑士大喜道:“原来真是姑娘所奏,姑娘太过谦了,刚才一曲融情于乐,实是上佳之作。”

“姑娘请先稍待,我唤师兄过来,他也是酷爱音律之人,刚才还和我说期望能见到方才一曲的乐者。”

说完大声喊道:“师兄!师兄!演奏洞箫之人找到了,你快过来吧!”

只听蹄声得得,山脚边转过一名骑士,慢慢行了过来。

那骑士来到慕容仙儿跟前,翻身下马,问年轻骑士道:“正风,是这位姑娘演奏曲子的吗?”

年轻骑士点头道:“正是,没想到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在洞箫技艺上竟有如此造诣,刘某还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演奏的呢。”

慕容仙儿道:“刘公子谬赞了,仙儿担当不起。”

“当得!当得!”刘正风介绍道:“这位是我师兄,别人都叫他莫大先生,胡琴却是一绝。”

慕容仙儿见这位莫大先生身形欣长,面目英俊,颇有英气,背上背着一把胡琴;他师弟刘正风身量稍矮,却是相貌堂堂。两人瞧着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

慕容仙儿施了一礼道:“仙儿见过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连忙还礼道:“姑娘太过多礼了,姑娘一曲奏来,萧声舒缓婉转,实是让人难以忘却。只是莫某有一丝不解,敢问姑娘可否为莫某解惑?”

慕容仙儿道:“莫先生请讲。”

莫大先生说道:“我听姑娘萧音之中,似有担忧之意,不知是否正确。”

慕容仙儿道:“莫先生真是酷爱音乐之人,常言道‘乐为心声’,仙儿确有担忧之事。”

刘正风爽快道:“相见即是有缘,何况大家都是爱好音律之人。姑娘可否告知是何情形,看刘某和师兄能否帮上忙?”

慕容仙儿道:“仙儿的相公昨日被人打伤,一时不得好,故此心里担忧。”

刘正风道:“这有何难,我师兄精通岐黄之术,可以帮你看看。”

慕容仙儿大喜道:“太好了,那就多谢两位公子了。”

莫大先生瞪了刘正风一眼,道:“姑娘,请带路吧。”

慕容仙儿带着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两人来到了客栈,进到岳不群房间,岳不群还睡的很沉。

莫大先生坐到床边,搭上岳不群脉搏,把脉良久,沉吟道:“瞧这位公子的伤势,似乎是被寒属性内力所伤,这位公子内功修为扎实,寒毒绝大部分散发出去,人已经无碍了。”

慕容仙儿急道:“昨日相公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晚间却又发作了起来!”

莫大先生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据我推测,昨日白日里寒毒散发了大半,虽然夜里寒毒发作,但这位公子内功自发运行,又驱散了绝大部分,目前已经无碍了,估摸着一会就醒过来了。”

正说话间,岳不群呻吟出声,喊道:“水!水!”

慕容仙儿连忙用枕头把岳不群背部垫高,让他斜靠着枕头躺着。倒了一杯水,喂岳不群喝下。

岳不群一杯水喝下,人清醒多了,他看到刘正风和莫大先生在房里,问道:“仙儿,这两位是?”

慕容仙儿道:“这两位一位是刘正风公子,一位是莫大先生,仙儿早上心情烦闷,在后山吹奏曲子的时候被地痞拦住,幸亏两位公子搭救,这才幸免于难。”

“莫大先生?刘正风?”岳不群看着眼前英武剽悍的莫大先生,怎么也不能和金书里那个落魄江湖的枯瘦老人联系起来。

随即心中一动,眼前不就是个绝好的混入剑盟大会的机会吗?

岳不群答应过师父宁清侠参加剑盟大会,并不想失约。

剑盟大会是五岳剑派年轻人的聚会,华山派也有大批人参加。一旦他参加了,消息传回华山,让张清柳得知他没死,必然又要赶来对付他。

自他觉醒神识掌控之后,张清柳那些下作招式便已对他不起作用,他倒不是很憷张清柳,但慕容仙儿不通武功,却是个大麻烦。

张清柳这人做事不择手段,说不定就会利用慕容仙儿来威胁岳不群。而且剑盟大会一办二十余日,张清柳得知之后有充足的时间赶来。

为今之计,只有先以别的身份混进去,到最后一日举行盟约的时候再亮出身份,如此,即使张清柳得知他岳不群去了嵩山,却也来不及反应。

眼前这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不正好是上天送给他的开路符吗?

想到此处,就听岳不群惊喜的道:“莫大先生!刘正风师兄!两位莫不是衡山派的高足?

莫大先生寡言少语,刘正风却是个话痨。

只听刘正风问道:“正是,岳兄弟也知我二人名号?”

岳不群道:“衡山双绝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衡山双绝?”刘正风有点晕乎乎的,自己和师兄什么时候在江湖上有这样厉害的名号了?怎么一点都没听别人说起过?

第六十六章 梁祝 就听岳不群说道:“在下岳异,这位是内子仙儿。在下听闻五岳剑派将在嵩山举行十年一次的剑盟大会,本想赶去观礼,没想到途中遇到仇敌,被其打伤。”

“内子不通武功,幸得二位搭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岳异在此谢过二位相救之情!”

说完,岳不群挣扎起身,要向两人行礼,两人赶紧拦住道:“不必多礼!赶紧躺下歇息!”

刘正风对岳不群感官极佳,问道:“岳兄弟,你参加剑盟大会可有人引荐?”

岳不群故作不知道:“啊?剑盟大会观礼还需要人引荐吗?”

刘正风道:“那当然了,而且必须得我五岳剑派人士引荐才成。否则让魔教贼子混进来捣乱,大会不就成笑话了!”

岳不群发愁道:“这个却是没有,这可该如何是好!”

刘正风道:“岳兄弟不必着急,我师兄弟二人……”

“师弟!”莫大先生生生打断道:“既然此间事了,咱们也该赶路了!”

“啊?是!”刘正风心知刚才自己又有点滥充好人了。

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旦对别人印象上佳,就很容易对对方产生好感,为此吃了多少亏,依然不改。

岳不群心知莫大先生不欲为他二人引荐,瞥了一眼莫大先生背上的胡琴,说道:“莫大先生也懂胡琴?”这话却说的非常无礼了。

刘正风不悦,对岳不群的感官暴降,对慕容仙儿说道:“姑娘,你的相公说话怎的如此无礼?”

慕容仙儿心道相公要开始坑人了,含笑不语。

岳不群说道:“岳某只听过刘师兄萧艺高超,委实不知道莫大先生擅长胡琴。”

刘正风气往上冲,说道:“我师兄一曲‘潇湘夜雨’听得人都能把眼泪流下来,江湖上谁人不知,那个不晓?岳兄弟这么说,是小瞧我师兄的琴技吗?”

莫大先生也有些恼火,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琴技,为此不惜专门打造一把特殊的胡琴和软剑,就为了将胡琴随身携带。

“不敢不敢,”岳不群说道:“莫大先生或许武功高强,但是在胡琴技艺上,岳某敢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话说的狂妄至极,莫大先生“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显然是生气了。

刘正风怒道:“好大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他讥讽道:“牛皮吹的震天响,也不见你演奏一下!你的演奏如能打动刘某,让刘某潸然泪下,刘某就承认你技艺高超!”

岳不群双手一摊道:“此地有没有胡琴,在下的琴在家中,未及带来,否则,定要你等二人见识一下天下无双的琴技!”

刘正风怒极,叫道:“师兄,把你的胡琴借他使使,我倒想要见识见识他天下无双的琴技!”

以莫大先生如此涵养,听了岳不群的话也是按捺不住,他摘下胡琴,往岳不群手中一塞,道:“给你!莫某洗耳恭听岳公子大作!”

岳不群接过胡琴,随手一拉,找准了音准,笑道:“莫大先生的‘潇湘夜雨’不是令听者落泪吗?且听在下一曲‘二泉映月’!”

说完,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摆开架势拉了起来。

这凄美的胡琴声一出来,登时吸引住了几人。这“二泉映月”是岳不群前世胡琴名家阿炳所创作,本是阿炳生活的写照,和他情感宣泄的传世之作。

阿炳利用自己的创作天赋,把所见、所闻、所感、所想化作一段段扣人心弦、催人泪下的音符,使听众在旋律中产生共鸣。

几人都是喜爱音乐之人,特别是莫大先生,他一生酷爱胡琴,对各类胡琴名曲了如指掌,却没有一曲能有岳不群今日所奏这曲忧伤而又意境深邃。

一曲终了,众人对视,发现彼此都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

刘正风一擦眼泪,强道:“让听者落泪,这个我师哥的‘潇湘夜雨’也可以。”

岳不群打断道:“莫大先生可以的,在下可以,莫大先生不可以的,在下还是可以。再听一曲:‘赛马’!”

岳不群琴弦一摆,一首欢快活泼的“赛马”又响了起来。上一曲“二泉映月”悠扬婉转、悲伤沉静,这一曲“赛马”刚好相反,气势磅礴、热烈奔放。

无论是气宇轩昂的骑手,还是奔腾嘶鸣的骏马,都被二胡的旋律表现得惟妙惟肖。

音乐在群马的嘶鸣声中展开,旋律粗犷奔放。在众人面前展现了一幅生动热烈的赛马场面。

岳不群一曲拉完,静下来等待诸人评判。

刘正风心里已经默认岳不群比莫大先生厉害了,兀自呐呐说道:“这曲子是极好的,但是要说天下第一,还是牵强了点。“

岳不群笑道:“天下第一么,且再听一曲‘梁祝’!”说完,岳不群活动了下手腕,整顿好心情,异常专注的演奏了起来。

不同于上面两首,这首“梁祝”其实本是以小提琴协奏曲来创作的。

二胡改编之后虽然丧失了一些音乐性,但艺术性和感染力丝毫不差。

“梁祝”传说起于唐代,元代就有表演“梁祝”的杂剧了,到了明代,更是成了戏曲传统剧目。

三人都是音乐高手,如何没听过“梁祝”的大名?

一听到岳不群演奏的是“梁祝”,众人马上便联想到那个凄美动人的传说故事,岳不群乐声一起,众人立刻有了共鸣。

岳不群从“英台求学”开始,到“草桥结拜”再到“三载同窗”、“十八相送”、“楼台会”、“抗婚”、“相思”,直到最后的“哭坟”、“化蝶”,一路演奏下来,众人听得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岳不群将胡琴还给了莫大先生。众人还回味在音乐当中,一时间无人实话。

刘正风再也无话可说了,他竖起了大拇指,佩服地说道:“岳兄第,你这琴艺确实是天下第一,刘某方才出言不逊,特此向你道歉!”

他转身向着莫大先生说道:“师兄,岳兄弟的琴艺确实比你强,师弟不能说昧心话。”

第六十七章 担保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向岳不群深深施了一礼道:“莫大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高人当面,还望赎罪!岳先生琴艺确实天下第一,莫大心服口服!”

他对岳不群深感佩服,给岳不群冠上了先生两字。

岳不群暗自冷笑一声,谁还没有个被各种特长训练班折磨的童年呢。

慕容仙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岳不群一脸佩服,这家伙从来没说他在音律上居然还有如此成就!

岳不群向莫大回礼道:“莫大先生请别见怪,方才见莫大先生着急要走,一时之间乱了方寸,出言不逊之处还望莫大先生能够海涵。”

“其实以琴艺来说,岳某是不如莫大先生的,只是占了那几首曲子的便宜。”

莫大先生摇头道:“岳先生太谦虚了,岳先生刚才演奏的手法以及技法根本不是莫大能比拟的,若非今天观看岳先生当面演奏,莫大打死也想不到胡琴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其实莫大也就是一个音乐发烧友,自己拉着玩玩,比起后世各种系统训练过的岳不群来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岳不群微笑道:“岳某今日献丑,实是有事相求,如能达成所愿,别说这三首曲子了,就连“广陵散”的曲谱所在,岳某也会告知刘师兄。”

“广陵散?”刘正风吃惊问道:“自嵇康赴死以后,广陵散不是已成绝响了吗?”他虽是洞萧高手,却对大名鼎鼎的“广陵散”也有极大的兴趣。

岳不群道:“刘师兄请恕岳某先卖个关子。”

刘正风不满道:“你这人好没意思,专门吊人胃口。”

莫大先生沉声问道:“岳先生究竟所求何事?”

岳不群说道:“其实此事对贤兄弟来说不值一提,剑盟大会之名,如雷贯耳。岳某和内子想要上嵩山观礼,请两位代为担保一下。不知二位可愿担保?”

刘正风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不就是担保吗,小……”

莫大先生喝道:“正风!先别说话!容我再思考一下。”

他确实对那三首曲子十分上心,但是又怕岳不群会对剑盟大会不利,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岳不群心道难怪后来刘正风会因结交曲洋被满门杀绝,而莫大先生衡山掌门安安稳稳的当了几十年,却无人来找麻烦。这两人的心性完全不一样。

刘正风易相信人,好交朋友,相信人性本善,他身边的朋友一大把;而莫大先生刚刚相反,他对人有极大戒心,始终信奉人性本恶,身边朋友却没有几个。

但这二人处事明显以莫大先生为主。莫大先生不松口,岳不群他们就拿不到担保。

岳不群道:“莫大先生且请放心,岳某不是魔教贼子。更何况,内子对武功一窍不通,再笨的魔教贼子也不会派一个不通武功的人去嵩山搞破坏吧。”

刘正风眼前一亮,道:“对呀,师兄,岳兄弟如果真的是魔教贼子,也不会带着不通武功的夫人去嵩山捣乱吧!”

莫大先生沉吟半晌道:“岳先生,非是我莫大不通情理,实是剑盟大会是我五岳剑派的头等大事,容不得一点马虎。岳先生来路不明,又对剑盟大会如此上心,不容莫大不生疑。”

“不过,岳先生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而且莫大看你们也确实不像是魔教贼子,权且为你们做回担保吧!”

“只希望二位去到嵩山之后定心观礼,不要乱惹麻烦。否则,到时候莫大脸上须不好看。”

岳不群满口答应道:“莫大先生尽可放心,岳某和内子只为见识大会而来,绝不敢惹麻烦!仙儿,拿笔墨纸砚来,容我先把曲谱默写给莫大先生。”

慕容仙儿应了,去找了一幅笔墨纸砚在桌子上摊开。

岳不群披衣下床,把那三首曲谱默写给了莫大先生,这三首曲子岳不群前世练了十几年,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一通默写下来,中间连停顿都没有。

莫大先生如获至宝,捧着曲谱就到一边研究去了。刘正风等得心急,出言问道:“岳兄弟,现在可否告知‘广陵散’曲谱所在了吧?”

岳不群笑道:“‘广陵散’自嵇康之后已成绝响,岳某哪有本事知道曲谱的下落?”

刘正风怒道:“岳兄弟这是消遣我吗?”

岳不群笑道:“刘师兄且莫着急,‘广陵散’自嵇康以后成为绝响,那嵇康以前呢?这曲子可不是嵇康谱写的!”

刘正风如遭雷击,喃喃说道:“对呀,嵇康之后没了,但嵇康之前未必没有啊,我怎么想不到!”

忽听窗外一人长声笑道:“哈哈哈,今日不虚此行!不仅有福听到天下第一的三曲胡琴,更是有幸得知了广陵散的下落,日月神教曲洋在此谢过岳先生了!”长笑声中,人已去得远了。

刘正风正欲追出,莫大先生止住他说:“别追了,人已经走了。”

岳不群一听“曲洋”这名,心道完了,这二十九座东汉大墓要遭殃了。

莫大先生脸色凝重,说道:“距离嵩山尚有七百余里,魔教中人已现踪迹,看来这最后一段路不是那么好走了!”

几人计议停当,干脆就在此地暂歇一天,等岳不群伤好,他们再结伴上路,同往嵩山。

刘正风和莫大先生去定房间了,岳不群和慕容仙儿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

岳不群回想起昨日夜里的感觉,迷迷湖湖中自己是抱着一人睡了一晚上的,这会被子里还有一缕幽香,不知道是不是慕容仙儿。

他犹豫半天,试探的问道:“仙儿,你昨日晚间在哪里睡觉的?”

慕容仙儿道:“仙儿就在岳大哥隔壁房间睡的啊,岳大哥昨日晚上寒毒发作,却是吓了仙儿一跳,好在后来没事了。”

岳不群仔细观察慕容仙儿面孔,想找出一丝言不由衷的表情出来,结果却一无所获。

难道昨晚真是一场梦?但是那柔软的手感以及温暖的热度,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昨晚被子里一定有人!

慕容仙儿心中砰砰直跳,脸上表情却丝毫没变。如果岳大哥不主动告诉她那个名字的由来,就让昨晚的一切随风而去吧。

第六十八章 白衣公子 岳不群得不到答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好奇的问道:“仙儿,昨日里你怎么看出那青衣人武功招式中的破绽的?”

慕容仙儿见岳不群不再纠结昨晚的问题,转而问起了武功的事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兴奋道:“岳大哥,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一眼能看出来那人的招式破绽所在。”

“可惜仙儿不会武功,否则的话,仙儿就能帮助岳大哥把那人拿下了!”

岳不群叹了一口气,想他岳不群拼死拼活的练习剑法,练习了五年时间,只能依稀看出青衣人部分的破绽。即便如此,也已经给青衣人造成非常大的困扰了。

慕容仙儿一个从没接触过武功的弱女子,随便一眼便将青衣人武功里的破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这是真正的天赋异禀,学是学不来的。

岳不群笑道:“仙儿,你这武学天赋委实可怖,而且与我所知的一套剑法绝配,等你武学基础打好,我帮你去求那套剑法,仙儿的天赋配合那套剑法,虽不说天下无敌吧,但也称得上是绝顶高手!”

慕容仙儿不信道:“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岳大哥你可别骗我!”

岳不群笑道:“算算时间,等你三年后随我回华山拜见师父师娘时,他应该已经学会那路剑法了,到时候求他把你收入门下,以我和他的关系,想来他是不会拒绝的。”

慕容仙儿满脸红晕,“啐”了一口道:“谁要和你回华山!”

岳不群见她满脸红晕的可爱模样,不由得大笑道:“当然是仙儿你了!你父亲将你托付与我,你跑是跑不掉的!”

第二日,四人收拾好行李,结伴往嵩山去了。岳不群本欲寻那帮地痞的晦气,慕容仙儿却不欲节外生枝,岳不群只得做罢。

岳不群一行人走后不久,一名眉清目秀的白衣公子顺着南面官道骑马来到了这里。

他身着白衣,仪态优雅,彷佛一个世家豪族的浊世公子,偏偏身旁却无一人伺候。

之前调戏慕容仙儿的那帮地痞正在路上玩耍,看到白衣公子路过,纷纷吹起口哨笑到:“这位公子生的好俊俏,莫不是一位小娘子女扮男装的呀!”

那公子听了却也不恼,横了一眼他们后继续前行。这一眼横的却是有些妩媚,让人无法分辨他究竟是男是女。

众地痞大乐,口哨声不绝于耳。却听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道:“你们想女人都想疯了吗?这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偏偏行为女里女气,叫人恶心的很!”

众地痞回头一看,正是昨日出言不逊的那小子。

白衣公子闻言一勒马缰,又掉头行了回来。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小子身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小子暴躁道:“说你是个大男……”

说没说完,脖子上突显一道红线,慢慢的红线边缘逐渐模湖,有血从中渗了出来。

那小子手捂脖子,嘴里“嗬嗬”有声,似在问那白衣公子为什么杀他?

白衣公子指间把玩着一把小刀,似乎听懂了他的问话,微笑着道:“为什么杀你?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众地痞见白衣公子一言不发就杀人,心知惹上了不该惹的存在,吓得四散而逃。

这白衣公子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翩翩公子,没想到下起手来却是如此歹毒!

但见白衣公子身法如同鬼魅,在人群中只晃了两晃,一干地痞全都捂着喉咙倒了下去。

地痞头子绝望了,他望着逐渐逼近的白衣公子发狂喊道:“那小子得罪了你,杀了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杀我们!”

白衣公子面带微笑,缓缓走过他的身边,伸出左手中指,在地痞头子肩膀轻轻一点,地痞头子如同木头桩子一般轰然倒地,脖颈鲜血狂喷。

白衣公子掏出一方手帕,用心的擦了擦那根手指,嫌弃的把手帕扔在了地痞头子的脸上,望着他还没瞑目的眼睛说道:“不为什么,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两句“知道的太多了”,看似意思相同,又似意思不同。

中岳嵩山,有太室、少室二山,每山有三十六峰,嵩山剑派就坐落在太室山胜观峰上。

岳不群一行人从德安府走到河南府,耗费了十来天的时间。几人一直小心戒备,一直到了胜观峰山脚下,都没看到魔教中人出现。

刘正风奇怪道:“魔教贼子这是怎么了,我们一行人这么大目标,怎么一路上都没人露个头?”

莫大先生说道:“魔教贼子不露头还不好吗,省得我们在路上耽搁了时间。现在刚刚好,再迟点就赶不上了。”

岳不群道:“魔教贼子不露头,肯定别处有更重要的事,顾不上我们这里。”

莫大先生深感同意,点了点头。

几人说说笑笑,来到了胜观峰下。

胜观峰下早已有人等候了,但见一个高高瘦瘦的黄杉青年正站在山下迎客。他看到莫大先生一行人后,迎上来施了一礼,笑道:“原来是衡山莫大先生和刘正风师兄到了,快请上山。”

莫大先生认出他是嵩山派年轻一辈的高手“仙鹤手”陆柏,回礼道:“陆师兄好,其他几派都到了么?”

陆柏笑道:“泰山天门师兄和他的师兄弟一大帮人都到了,恒山派的定静、定逸两位师姐带着师妹们也到了,也就华山派诸位师兄没来了。莫师兄、刘师兄,衡山就你二位来吗?”

刘正风道:“师弟们在鲁师弟的带领下走在后面呢,我和师兄先来打个前站。”

“近日听闻魔教大举出动,目前十长老中已有七位出现在岐山,华山派压力巨大。”

“我衡山派师长已经赶去华山支援了,想必华山派师兄们是因为这个原因里耽搁了。”

陆柏叹道:“魔教贼子每到剑盟大会的时候都要破坏,几乎已经成惯例。”

“现今离大会开始还有几天,希望华山派师兄们能赶上吧。两位师兄先随我上山休息吧。敢问这两位是?”

岳不群道:“在下岳异,久仰剑盟大会大名,欲要见识一番,特携内子前来观礼!”

陆柏道:“你二人可有担保?”

刘正风道:“陆师兄,师兄和我为他二人作保。”

陆柏问莫大先生道:“莫师兄,贤兄弟可担保此二人无事?”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刘正风不满道:“陆师兄,你也太过小心了,这岳兄弟和他夫人是我和师兄的好朋友,断不会有事。”

陆柏笑道:“莫师兄和刘师兄还请莫怪,魔教要对剑盟大会下手,嵩山派忝为地主,不得不多加小心。”

第六十九章 腾云驾雾 莫大先生神情一动,问道:“可知魔教来人是谁?”

陆柏道:“这个却是不知,魔教一向行踪诡秘,诡计多端,究竟何人前来却没消息传来。”

“不过魔教成名高手都在岐山和师长们对峙呢,即使来,也是一帮小魔崽子,不成气候。”

刘正风道:“嗨,就怕他们不来,有这么多师兄弟在,魔教不来则已,来了就别想回去了!”

陆柏赞道:“刘师兄好气魄!”

他拿出两个牌子,递给岳不群和慕容仙儿,说道:“既然莫师兄和刘师兄亲身做保,那就无事了。”

“二位可在山下随意找个地方住下,白日凭借此令牌上山。峰上地方狭窄,实在无法住下那么多人,还望岳兄弟不要见怪。”

“剑盟大会前,五岳派内各师兄弟们会在比武台上相互切磋武功,届时二位如果技痒,也可以上去露上两手。”

“本月廿五日剑盟大会召开,届时我派掌门会亲临现场,二位如要观礼,可别错过时间了。”

岳不群接过牌子,拿在手里观看,只见这牌子上凋刻了一座山峰,应该是那胜观峰,旁边刻了几个小字,写着:“访客专用”,看来嵩山派为了办好这个大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岳不群道:“多谢陆师兄提点,我等二人这就去找住处,就不和莫大先生和刘师兄上山了。这些时日多亏二位照顾,岳某多谢了!”

莫大先生和刘正风急忙还礼道:“岳先生客气了,你二位但请自便,咱们师兄弟就先行别过了,日后山上再见!”

双方各自告别,莫大先生就和刘正风随陆柏上山了。

岳不群带着慕容仙儿到附近村镇找了个客栈住下。

二人来到房间里,岳不群问道:“仙儿,我记得你父亲遗物里有张人皮面具,可还在行李里?”

慕容仙儿道:“在呢,岳大哥你要吗?仙儿帮你找出来。”

岳不群道:“这几天华山派的弟子们过来,恐怕里面就有剑宗故人,还是避一避的好。”

“我们先在山上游玩几天,再去嵩山派看看五岳剑派最杰出的年轻一代弟子实力如何。”

慕容仙儿雀跃道:“好啊好啊!这嵩山号称中岳,风光自然是极好的,定要好好游玩几天才是!”

岳不群笑道:“那就一切听从仙儿安排。仙儿安排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仙儿叫我撵狗,我绝不逮鸡!”

慕容仙儿嗔道:“岳大哥你说什么呢!仙儿是你妻子,自然一切听从岳大哥的才是!”

华山玉女峰,华山派众人齐聚祖师堂,正在商议事情。

郑玄机看上去气色还好,他坐在祖师堂前,肃容问道:“清柏,知微堂可有消息传来?”

刘清柏道:“回禀师伯,知微堂上报的情报中,魔教十长老已有七位出现在岐山了,四大堂主也已经到了三位,光明左使已经现身。光明右使一向神秘,却没有消息传来。”

郑玄机道:“看来这次魔教是下定决心要和我们干一场了。清侠,其他剑派高手到哪里了?”

宁清侠道:“除开留下掌门看守山门,其他各派精锐尽出,赶来支援。”

“嵩山派因为要举办剑盟大会,有三位高手留守嵩山,并未前来,其他都来了。”

“从目前接到的消息来看,恒山来的最快,再有一日便到了。泰山还有两日功夫。衡山嵩山最慢,还需要五日功夫才到。”

郑玄机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好!看来他们动作还是不慢。”

“数月前魔教下了江湖决杀令,约我五岳剑派本月底在岐山左近一决雌雄。”

“我五岳剑派经过数月的准备,目前人手调配已经基本安排妥当。再有几日,我们便可以集齐人手,出发去往岐山了。”

“魔教此次精锐尽出,想跟我五岳剑派正面硬碰,正合我意!唯一可虑的是魔教教主卫悲秋,也不知道他的伤势究竟好了没有,这将是此战最大的个变数!”

宋清山道:“师伯,嵩山那边要怎么办?叫嵩山派自行处理吗?”

郑玄机道:“我们当面有魔教八大长老、三位堂主和一个光明左使,还有个可能伤愈复出的卫悲秋。即使光明右使和剩下三位魔教高手去了嵩山,他们也应付得来。”

“五岳剑派所有的年轻弟子都在嵩山,如果嵩山派应付不来,令我年轻弟子遭受大劫,那他们也没必要存在于这个江湖了。”

宁清侠道:“师父,如果卫悲秋去了嵩山那边可怎么办?嵩山派未必拦得住他。”

赵玄成笑眯眯的说:“宁师侄,这个倒不必担心,少林广慧禅师可不会让卫悲秋在嵩山呈威。”

宁清侠“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郑玄机肃然道:“各位师弟、师侄!此次魔教邀斗,我华山派忝为五岳剑派盟主,必须担当起抗击魔教的中坚力量。”

“赵师弟!王师弟!”

“师弟在!”

“你二人持我五岳剑令,号令各派,共击魔教!此次以赵师弟为主,王师弟为辅,待各派到齐后,率领我华山派二代弟子,前赴岐山!”

“师弟领命!”

“刘清柏!”

“弟子在!”

“这几日知微堂要全力运转,打探魔教情报,务必做到对魔教情况了如指掌!”

“弟子遵命!”

“宋清山!”

“弟子在!”

“你带领师弟们接应其他各派高手,使他们安全到达华山,并安排好其他一应事宜!”

“弟子遵命!”

“清侠,这次你留下看守华山,我华山派妇孺甚多,须得得力之人镇守。”

“弟子遵命!”

“好了,都各自去准备吧。其他各派高手几日内就要上山,都给我把脾气收收。大战之前,如若再有人不顾轻重,挑起气剑之争,休怪我不讲情面!”

“弟子(师弟)遵命!”

众弟子领命而去,宁清侠则跟着郑玄机到了他的住处。

郑玄机笑道:“怎么,还在担心不群?”

宁清侠点头道:“是啊,虽说许久不闻不群的消息,但是只要没有意外情况,剑盟大会他是一定会去的。”

“据说魔教那边出了两个年轻高手,一个名叫任我行,功夫不弱;另外一名更是神秘,好像是叫东方不败,功夫不详,但据说此人出手狠辣,从无败绩。”

郑玄机失笑道:“东方不败!好大的口气,只不知道有几分本事。”

宁清侠道:“能从魔教底层杀出来的年轻高手,想来有点本事。”

“不过以不群的功夫,按理说弟子无须担心,但是弟子总有一股不安感。”

“不群对上魔教年轻弟子都不在话下,就怕遇到那些前辈高手。”

郑玄机道:“你就放心吧,魔教那边有消息传来,嵩山没有魔教成名高手前去,这次大战终归是老对老,小对小。”

“年轻弟子,总归要出去见识见识世面的,不然将来怎么承担门派重任?”

宁清侠叹道:“但愿吧,只希望我华山弟子少点死伤。”

郑玄机道:“一把名剑,如果始终见不了血,终究会归于平庸。就如同你一般,如果不是剑盟大会大放光彩,谁知道你是谁?”

“江湖上的名声可都是拿命搏出来的。谁都不能例外。你我如此,他们也如此。”

“此次剑盟大会,魔教年轻高手必去挑战,究竟能活下来多少,一切就看他们自身了。”

宁清侠默然,他知道郑玄机的意思,魔教的前辈高手都被五岳派的高手挡住了,魔教的年轻高手就只能由五岳派的年轻高手应付了。

所谓的铭记血仇,其实就是新增了血仇,每次剑盟大会莫不如此。至于究竟多少五岳派的年轻人能活下来,只能看各人本事了。

宁清侠道:“师父,我去山里巡视一下。你先歇着吧,宗内还得仰仗你的声威。”

郑玄机摇头道:“还能仰仗几天啊,我老头子归天之日,恐怕就是剑宗动手之时。他们早就在盼着老头子死了。”

他温言说道:“清侠,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将来老头子死后,气宗师弟师妹们就靠你了,清山还是不行。”

宁清侠安慰道:“师父说的什么丧气话,说不定不群找到九阳神功,回华山帮你祛了毒呢。”

郑玄机叹道:“但愿吧!”

他们两个话虽如此,但是对此却已不报希望。

被寄予厚望的岳不群此刻正带着慕容仙儿四处游玩,因怕遇到华山派众人,岳不群便戴上人皮面具,瞬间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土气少年,慕容仙儿看到他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

太室山共有三十六峰。主峰“峻极峰”,以《诗经?嵩高》“峻极于天”得名。该峰雄伟险峻、气势磅礴。山峰间云岚瞬息万变,美不胜收。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此刻就在峻极峰游玩。他们上到峻极峰,游玩一番后,再从峻极峰下来,一路向西,穿过卧龙峰与观香峰,来到了望都峰。

慕容仙儿久居南方,何时见过这等雄奇瑰丽的群山。一路上看得目眩神迷,口中赞叹连连。

二人走走停停,正要到达望都峰顶的时候,慕容仙儿忽然一拉岳不群衣袖,指着前方对岳不群说道:“岳大哥,你快看那个人!”

岳不群顺着慕容仙儿的手指望去,只见在前方二十余米的山顶之上,站着一个白衣公子。

那公子站在山顶悬崖边缘,山巅的风把他的衣袂吹得向后飞起,飘然若仙。

白衣公子双手张开,似要拥抱群山,身子逐渐向前方倾斜,似要倒下山崖。

岳不群急道:“不好,那人要寻短见。”

他顾不上慕容仙儿,提起轻功,全力掠出,一熘烟的冲上山顶。

人未至,已出声大喊道:“这位公子,世间纵有千种不是,也要坦然面对,万万不要自寻短见啊!”

岳不群来的极快,白衣公子警觉回头,手中已无声无息扣上一枚小刀。

待听到岳不群劝戒言语,小刀在他手中一闪而逝,人终究没做反应,被岳不群一把抓住背心,另一只手环过胸前,轻轻巧巧的抱了过去。

白衣公子眼中露出一丝恼怒,转瞬即逝。

岳不群把白衣公子抱离山崖边缘,放到离山崖边缘十来米的地方,诚恳的说道:“这位公子,自寻短见不是解决难题的办法。”

“你有何难处,可以告诉岳某,岳某必竭尽全力帮你解决!”

白衣公子嘴角上扬,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他也不答岳不群的问话,身形微闪,便到了悬崖边缘,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岳不群大叫一声“啊哟”,抢过去探手去抓,却只抓到了空气。

他赶紧走到悬崖边缘探头望去,只见白衣公子正在急速下坠,每每遇到崖壁突出的山石或者树木的时候,只伸出右手轻轻一拨,下坠之势顿缓。

如此反复几次,白衣公子稳稳的下到了崖底,他冲着岳不群挥挥手,转身走进了崖底密林。

岳不群有点尴尬,这白衣公子轻功好生厉害,比他还强了一筹。他却误会人家想要自尽,闹出个笑话。

慕容仙儿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问道:“岳大哥,那个白衣公子呢?你没救到他吗?”

岳不群自嘲道:“救什么呀,那人轻功比我高出甚多,跳下悬崖如履平地。你岳大哥这回可闹了个大笑话了。”

他望着崖底,诸多疑问浮上脑海:“这人是谁?为何在此?虽说武林中独立特行之人甚多,但他来此跳崖所为何事?既然他身怀绝技,为何任由我抱离山崖?”

慕容仙儿凑到崖边,探头望下去,咋舌道:“这么高的山崖,怎么能跳下去如履平地的?”

岳不群不去想白衣公子的事情,笑着对慕容仙儿说道:“仙儿,想体验一下腾云驾雾的感觉吗?”

慕容仙儿好奇道:“什么是腾云驾雾的感觉?”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这个就是!”

在慕容仙儿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揽住慕容仙儿的小腰,从北面山崖一跃而下。

北面山崖比方才白衣公子跃下的东面山崖要平坦的多,岳不群即使带着慕容仙儿,还是游刃有余。

慕容仙儿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头脑有股轻微的眩晕感。

她紧紧抱住岳不群,慢慢的张开眼睛,只见自己果真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在山崖间穿行,对岳不群又是佩服又是感动,她痴痴的望着岳不群,心中柔情无限。

第七十章 童大哥 望都峰东面崖底,白衣公子不急不缓的穿行在密林中,周身彷佛有一道无形气墙,一路上的杂草蔓藤一遇到他便枝断叶折,虽在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一个魁梧大汉站在一株百年老树底下,看着白衣公子走近,笑道:“东方兄弟,地形勘察好了?”

白衣公子走过去道:“差不多了,让童大哥久等了。”

童大哥不以为意道:“嗨,这算什么。东方兄弟,刚才在上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衣公子道:“遇到个傻子,一时心神失守,竟然被他耽搁了点时间。”

童大哥关心道:“解决了吗?这里是嵩山派的地盘,山上山下五岳剑派的小崽子很多,可莫要打草惊蛇了。”

白衣公子笑道:“童大哥但请放心,那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惊动别人的。”

童大哥笑道:“和东方兄弟一起做事就是爽快,老童脑瓜子笨,所有动脑力的活都让东方兄弟包了,老童只管杀个痛快就行了。”

白衣公子随手弹爆一只飞虫,笑道:“那童老哥这次可以得偿所愿了,这次剑盟大会五岳剑派人手众多,童老哥可以玩得尽兴了。”

童大哥大喜道:“那可就太好了!哎,东方兄弟,不是老童说你,你好归好,但是太爱干净了点。”

“这飞虫、杂草到处都是,何必为了它们浪费内力呢?”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童老哥,就如同你天生爱杀人一般,我爱干净这习惯也是天生的,改不了啦!”

童大哥摇头道:“算了,不劝你了。东方兄弟勘察完了地形,有什么心得没有?”

白衣公子道:“这段时间我在太室三十六峰都转了一圈,包括那胜观峰也摸上去一回。那嵩山派的剑盟大会不办则已,要办的话地址肯定就在这望都峰顶!”

童大哥抬头望着望都峰,下意识说道:“望都峰顶?这望都峰顶有什么特别的吗?”

白衣公子道:“这望都峰顶就三个特点,宽、平、广!”

童大哥一头雾水道:“这与剑盟大会有什么关系?”

白衣公子道:“童大哥,你想啊,这五岳剑派要开剑盟大会,参加人数众多。以胜观峰那地方,肯定是容纳不下的。”

“太室诸峰或雄伟、或瑰奇,但要说哪个峰能容纳的人数最多,那只能是望都峰!”

“而且这望都峰顶非常平坦,稍微平整一下就是极好的大会会场。所以剑盟大会不开则已,要开的话肯定在这望都峰!”

他冷笑道:“别看现在这望都峰一个嵩山派弟子都见不到,看似不可能作为剑盟大会会场。”

“但是童大哥你就等着看吧,到开会的前一天,这里一定会被嵩山弟子围的严严实实的!”

童大哥严肃道:“东方兄弟既然已有计较,需要我老童做什么,就请直说吧,老童豁出命来也给你做到!”

白衣公子笑道:“也没那么严重,童大哥要做的就是在这东面山崖崖底密林,先找到一个隐蔽之地,避开嵩山弟子搜索,潜伏下来。”

“等大会那日到来,童大哥就在此地接应我,杀出重围!”

童大哥喜道:“那就太好不过了,到时候与这帮五岳剑派的小崽子们做过一场,看究竟是我日月神教的年轻俊逸厉害,还是他五岳剑派的后起之秀了得!”

他迫不及待,马上就要去寻找隐蔽之地,对白衣公子说道:“东方兄弟,你快忙你的去吧。我老童先找个偏僻的可以藏人的地方去,好好地装饰一番,省的嵩山派那帮小崽子一下子就把老童我给找了出来。”

白衣公子含笑不语,回想起往都峰顶的岳不群,那个人应该是五岳剑派弟子吧?貌似很傻的样子,念他出手相救的情谊,饶他一命算了。

此后几日,岳不群带着慕容仙儿玩遍了太室少室七十二峰。衡山派大部队和华山派众人也终于赶到了。

这几日间,嵩山派练武场一直没冷场过,五岳剑派各派年轻弟子纷纷上台切磋武功、互动印证,个人都觉获益匪浅。

岳不群带着慕容仙儿也去嵩山派练武场观战了几次,那些弟子的比试看得慕容仙儿只摇头。这些年轻弟子比之青衣人大大不如,使出来的剑法看上去漏洞百出。

岳不群心中一动,暗骂自己愚蠢。他拉上慕容仙儿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将他所学剑招一一演示给慕容仙儿,然后由慕容仙儿指出其中破绽,岳不群一一改进。

改进之后再演示给慕容仙儿看,如此重复再三,岳不群剑招中的破绽大大减少,有些破绽更是稍纵即逝,无法成为破绽。

经过数十日的试招,岳不群剑招的攻击力和防守力都大大提升了。慕容仙儿也因为能帮上岳不群而十分高兴。

等到岳不群剑法梳理告一段路,时间也快到了剑盟大会召开的日子了。

大会的前一日,就如白衣公子所料,嵩山派弟子将望都峰上上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崖底也都有人来回搜索。

那童大哥寻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山洞,洞口极为狭窄,只容一个人侧身进出。童大哥进去后,便用取来的藤蔓将洞口堵死,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来。

嵩山弟子经过此地好几次,都没有发现洞口。

嵩山派请了一些人将望都峰峰顶稍微平整了一下,剑盟大会会场就完成了。望都峰峰顶极为宽敞,容纳个上万人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时日的五岳剑派弟子切磋比武也已经告一段落,呼声最高的几个人衡山派莫大先生、泰山派天门道长、华山封不平以及恒山定静等人实力高出济辈,胜率最高。

恒山派定逸没有下场,实力成谜。

嵩山派十三太保没有一个下场的,但谁都不敢轻视嵩山派诸人。他们整日里都忙着剑盟大会的事情,平时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一切准备就绪,静候大会开场了。

千里之外,风清扬此时正在官道艰难前行。

自他接到师门传讯便往岐山赶去,却不料天降一场大雪,彻底打乱了他的行程。

迫于无奈之下,风清扬只能弃马步行,还好他轻功不错,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离岐山县百来里的武功县境内,望着路边的武功县界碑,风清扬心中期望道:“希望还来得及!”

第七十一章 卫悲秋 雪下了整整一夜,整个华山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小溪,树木以及山石上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华山上下一片寂静,连飞鸟都已绝迹,彷佛能听到雪花落在地上轻微的刷刷声。

一个青衣人穿行在玉女峰的山路上,此人身着一裘单衣,脚下穿了一双牛皮靴子,严寒的天气彷佛对此人丝毫无碍。

青衣人神情悠闲,如同闲庭信步般走来,脚上只留下浅浅的印子,随即便被漫天大雪覆盖了。

玉女峰山腰一个凉亭里,郑玄机身着狐裘,左手拿着一本书,正坐在绒布包裹的太师椅上津津有味的读着书。

他左手边放着一个火盆,上面暖着一壶酒,前面的石桌上铺着紫色的绒布,上面放了几盘下酒菜以及两个酒杯。石桌对面是另一个包了绒布的太师椅。宁清侠站在身后,充当护卫。

看到青衣人走近,郑玄机大笑着起身道:“天寒地冻,卫兄进来喝一杯水酒暖暖身子可好?”

青衣人欣然同意,走进了凉亭,坐在郑玄机对面的太师椅上。

郑玄机拿起火盆架上的酒壶,在两个空酒杯里倒满了酒。一股酒香随即散发出来,醇美绝伦。

青衣人鼻翼翕动,垂涎欲滴。不待郑玄机相请,直接端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干。他呼出一口白气,放下酒杯赞道:“好酒!”

郑玄机帮他续上一杯,笑道:“今日为了招待卫兄,郑某特地叫人快马去了长安太清楼,买回来一坛好酒。也只有长安太清楼的百年陈酿,才配得上卫兄的身份。”

青衣人哈哈大笑道:“知我者,郑兄也!可惜郑兄太过小气,一坛美酒只肯拿出一壶来!”

郑玄机笑笑,道:“酒郑某这里有的是,只是美酒是需要品的。如卫兄这般牛饮,实在是糟蹋了好酒。对着如此美景,讲评江湖旧事,间或抿上一口美酒,岂不美哉?”

青衣人笑道:好一份闲情逸致!郑兄如此精心布置,如若今日卫某不来,岂不白费功夫?”

郑玄机道:“郑某料定卫兄今日必来。若我是卫兄,今日也必来取郑某性命!”

青衣人道:“哦?郑兄为何如此笃定?”

郑玄机道:“卫兄身为魔教教主,郑某一向是佩服的。四十余年前,魔教十长老命丧华山,上任教主无影无踪,全教上下人心惶惶,几乎到了灭教的境地。”

“卫兄危难中接掌魔教,迅速稳定了局势。四十年来苦心经营,魔教实力又恢复到昔日鼎盛的状态。这期间,卫兄居功至伟!”

“以魔教如此实力,更有卫兄带领,将来称霸武林也不是不可能。”

青衣人捋须微笑,颇为自得。

郑玄机道:“但偏偏郑某就是卫兄前进路上那个绊脚石!”

“如不移开郑某这块石头,卫兄何时能够大展拳脚?卫兄一向视我如眼中钉、肉中刺。”

“多年前郑某与卫兄两败俱伤,当时郑某就知道,卫兄伤势不好便罢,伤势一旦好了,必来华山寻郑某晦气!”

青衣人道:“郑兄还少说了一点,郑兄是华山派乃至五岳剑派的第一高手,是华山派和五岳剑派的主心骨。”

“有郑兄在,五岳剑派能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神教。”

“除掉了郑兄,华山派立时四分五裂,五岳剑派没了华山派,也就不成气候了。”

郑玄机道:“卫兄太高看郑某了,时势造英雄,少了一个郑某,还有王某、李某,少了华山派必然还有其他门派顶上,数百年前,江湖上又何曾有过五岳剑派?”

青衣人叹道:“是啊,时势造英雄,昔日我神教张教主入教前,我神教四分五裂,连总部都被六大门派攻破,几乎灭教。”

“张教主以武当派弟子身份入主神教,区区数年,神教上下一心,齐心合力,立成江湖第一大教。张教主更是带领神教兄弟驱除鞑子,复我汉人江山。”

郑玄机赞道:“张教主不愧是大英雄、大豪杰!”

“可惜最后权柄却为朱元章那个小人所窃!”青衣人咬牙切齿道:“众兄弟随他出生入死,打下花花江山。”

“可他倒好,到头来对着老兄弟挥舞屠刀,教内兄弟除去随张教主隐居的,几乎被他杀个干净!我神教教众在中原存身不得,不得已回到西域光明顶旧址。”

他傲然道:“卫某祖上是小明王结义兄弟,与小明王一起被朱元章所害。卫某自接任神教教主之日起,便立下重归中原,誓灭朱家的宏愿!”

“但我神教久居西域酷寒之地,发展极为艰难。中原大地,气候宜人,人数众多,是我日月神教极好的发展壮大之地。”

“可惜郑兄的华山派死死卡在神教入驻中原的咽喉上,令神教多年不得寸进。”

“如若华山派能让神教安然通过,神教入驻中原后保证不来侵扰华山派,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郑兄觉得如何?”

郑玄机叹道:“数百年前,你魔教在中原搞得天怒人怨,无法存身,这才被赶到西域光明顶。”

“你们非但不反思,反而变本加厉,这才招来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如今魔教想要入驻中原也行,只消卫兄将魔教中作奸犯科、奸淫好杀之人交于我五岳剑派处置,剩下的英雄豪杰,大家伙儿欢迎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拒之门外?”

卫悲秋目光渐渐变冷,说道:“郑兄是在消遣卫某吗?”

郑玄机嘲弄道:“魔教不进四川,因为那边有峨眉、崆峒、昆仑、青城诸派,实力强大,魔教不敢触碰。”

“选择我华山派,无非是欺我华山派实力孱弱,挡不住你魔教罢了。”

“你魔教十长老两次进攻华山派,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为了一部《葵花宝典》,第二次攻山又作何解释?还不是想以华山为跳板,挤入中原吗?”

“卫兄,你我双方利益对冲,无法调和。多余的话就不用讲了,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郑某接着就是!”

第七十二章 策反 卫悲秋哈哈大笑道:“郑兄看的透彻,不愧是五岳剑派中最为清醒的一个人。”

“不过还好,这世上毕竟还是傻子多。别说五岳剑派了,单就你华山派里,傻子就一大堆!”

郑玄机道:“卫兄,你魔教中的傻子却也不少!”

卫悲秋叹道:“郑兄,卫某纵横江湖数十年,却没有一人能如郑兄这般知我,你我原本应该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如今却迫于无奈,不的得不兵戎相见,实在是可悲可叹。如此大好美景,可惜郑兄马上就要看不到了。”

“不过郑兄放心,如果卫某侥幸取胜,你这华山上上下下的老弱妇孺,卫某会秋毫不犯的。”

郑玄机举起酒杯,说道:“不劳卫兄操心,华山老弱妇孺郑某已经安排妥当。”

“卫兄行事,光明磊落,虽在魔教,这股气度实在让人心折。郑某谢过卫兄好意,敬你一杯!”

青衣人端起酒杯,二人碰杯,同时仰头喝干,互相一亮杯底,哈哈大笑起来。

青衣人看着亭外雪景,叹道:如此大好美景,可惜郑兄马上就要看不到了。“”

郑玄机喝到:“这么多年过去,卫兄只剩嘴皮子功夫了吗?多说无益,动手吧,让郑某看看,卫兄这些年武功都进益了没有!”

说完,他站起身来,迈步来到亭外,静候卫悲秋出亭。

卫悲秋慢悠悠渡出亭外,摇头说道:“郑兄脾气太急了,这样不好!”

话未说毕,漫天风雪中,郑玄机已经一掌拍了过来!

卫悲秋长笑声中,挥掌迎上,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连对三掌,只听“波”的一声,两人双掌相接。

郑玄机脸上紫气大盛,右手化掌为拳,一拳击退了卫悲秋。

二人甫一接触,各自分开。

宁清侠原本极为担忧师父,见他行若无事,也就放下心来。

郑玄机心中微沉,这老魔头功力又有精进!方才三掌,这老魔掌力浑厚无比,自己险些出丑露底。

卫悲秋也是心下诧异,这郑玄机据说已经快要压不住寒毒了,功力大减。没想到今日一试,这老儿居然丝毫不受寒毒影响,功力不见折损半分。

看来那些传言极有可能就是这郑老儿故意放出去的风声,想引诱自己过来,围而歼之。

如果自己一时不察中招,还真有可能中了他的圈套。

卫悲秋笑道:“郑兄处心积虑,想要引卫某入彀,可惜这一动手就泄了底啦!”

郑玄机冷冷道:“彼此彼此,传说中卫兄不也是快要死了吗?”

卫悲秋哈哈大笑道:“所以卫某时常说郑兄是卫某的知己,如今既然郑兄武功未失,卫某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我神教东进大业却容不得半点马虎。为防夜长梦多,卫某迫不得已,只能倚多为胜了。”

说完,卫悲秋长啸一声,犹如迅雷疾泻,声闻数里。

山下忽然传来几声长啸,与卫悲秋相呼应。

过不多时,山下上来几个黑点,奔行速度疾若奔马,纵跃如飞,转瞬间已至眼前。

宁清侠本在凉亭里观战,闻听得卫悲秋和魔教众人长啸,赶紧来到郑玄机身后,静立等候。

郑玄机眯眼道:“光明右使宁典、青龙堂堂主张北斗、夏长老、王长老、陈长老,各位不去嵩山搅和剑盟大会,却跑来华山对付我一个糟老头子,不嫌小题大做了吗?”

光明右使宁典阴恻恻道:“郑兄英武睿智,对我神教威胁甚大。郑兄不死,神教寝食难安!”

卫悲秋看着宁清侠道:“郑兄,这就是你的那位高徒?以一己之力将我神教风雷堂堂主击杀的宁清侠?”

郑玄机道:“小辈胡闹而为,让卫兄见笑了。”

卫悲秋哼道:“胡闹而为!照你这样说来,我神教风雷堂堂主也太不上台面了点。”

青龙堂堂主张北斗是个胖大头陀,他对着宁清侠狞笑道:“姓宁的杀了我殷兄弟,在江湖上挣下好大的名头。等料理了郑玄机,洒家亲自对付你,给我那殷兄弟报仇!”

宁清侠神情凝重,他心知对面几人都是顶级高手,特别是卫悲秋,这位更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自己虽然不惧,但师父其实是个唬人的,全靠自己输过去的一股内力撑着,可千万别让对方看出端倪来。

光明右使宁典阴恻恻的说道:“怎么样,郑兄,你是束手就擒呢,还是我等亲自送你上路?”

忽听得郑玄机后面树林中有人笑道:“哈哈,他想让郑兄束手就擒。”

另一个声音道:“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个女人声音劝道:“各位师兄,看了许久热闹,该出去了!”

最后一个声音道:“这帮魔崽子真是狡猾,明里跑去嵩山,暗里却跑来华山,要不是郑兄机警,咱们就着了道!”

卫悲秋心知不对,喝到:“什么人在那里,出来!”

就听得树林里有人说道:“你叫出来我们就出来,那多没面子啊。”

那个女人声音又劝道:“朱师兄,还是出去吧,莫要中了卫施主的激将法。”

另一个人声音道:“是极是极,卫悲秋,此番是咱们自己要出来,可不是听你的命令。”

只见对面树林慢吞吞走出四人,一僧一俗一道一尼,四人来到郑玄机身旁站定。

卫悲秋冷笑道:“吕老鬼、朱老鬼、金钟子、静心师太!没想你们几个居然在此,老家不要了吗?”

一副俗家打扮的衡山派掌门朱宏谦笑道:“不怕不怕,老家有人守呢!”

和尚打扮的嵩山派长老吕长生笑道:“这几派都由我嵩山派负责镇守,卫施主无须担心。”

光明右使宁典阴恻恻说道:“都说嵩山派是少林别院,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听闻吕老鬼几年前就退位让贤,把门派大权传给了徒孙一辈的人物,没成想却是去做了和尚。吕老鬼这是想让嵩山派回归少林吗?”

吕长生笑眯眯的道:“天下佛门本是一家,老衲如今既已皈依佛门,在哪里出家有何分别?又何必分什么嵩山派和少林派呢?”

魔教夏长老骂道:“强词夺理!”

第七十三章 激斗 卫悲秋心中雪亮,这些人都是五岳剑派最最顶尖的高手,他们孤注一掷,聚集在此地埋伏神教,并非是郑玄机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而是得了准确的消息,神教之中必有内奸!而且极有可能就在身后这群人中!

卫悲秋目光从光明右使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陈长老身上,澹澹说道:“陈兄弟,卫某待你不薄,为何叛教投敌?”

陈长老脸上神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走到五岳剑派一边,说道:“教主待陈某恩重于山,是陈某对不起兄弟们。”

魔教众人一听,纷纷怒骂起来。

卫悲秋一挥手,止住众人叫骂,说道:“陈兄弟,你两个儿子,三个孙子都死在五岳剑派手上,你与五岳剑派有化解不开的血仇,卫某就想知道,为什么偏偏会是你叛教投敌!”

陈长老叹道:“陈某知诸位兄弟此刻恨不得杀了我,但我陈天方祖孙三代皆为神教不顾生死,陈某可不欠神教的。”

“陈某从十几岁开始就为神教效力,至今已经五十余年了,如今头发已经发白,牙齿快掉光了,总共也没几年好活了。”

“五十余年来,陈某为了神教大计,在酷寒之地苦挨,陈某的两个儿子,三个孙子都为神教献出了生命,但是神教大业还是半点希望也没,怎不叫人心灰意冷!”

此言发出,魔教诸人心有戚戚,一时间没人反驳。

卫悲秋冷冷的道:“可这不是你向五岳剑派告密的理由!”

陈长老道:“郑掌门答应陈某可以去往家乡生活,如果不作奸犯科,五岳剑派便不会为难陈某。”

“陈某小孙子不通武艺,独爱文事,期望能参加科考。他留在西域不但前途渺茫,更是连性命都难保。”

“陈某已过耳顺年龄,就这么一个后人了。为了孙子前程,其他的陈某也就顾不得了。”

夏长老大声叹道:“陈兄弟,你……唉,你湖涂啊,你有如此想法,为何不向教主分说,教主看在你为神教出生入死的份上,一定会准许你的!”

陈长老惨笑道:“向教主分说?夏兄弟莫非忘了去年的马兄弟?还有前年的薛兄弟?咱们神教可有一个能囫囵退出的?”

“马兄弟?薛兄弟?”夏长老将探寻的目光投向卫悲秋,卫悲秋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夏长老心下一片冰凉。

卫悲秋沉声道:“事到如今,话不多说,陈天方,你现在是要与我神教为敌吗?”

陈长老摇头道:“陈某反水已经对不起诸位兄弟了,绝不会向诸位兄弟兵刃相向,郑掌门,陈某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是否可以放陈某下山了?”

郑玄机抱拳微笑道:“陈兄请便,恕不远送!”

陈长老默默施了一礼,向着山下走去,五岳剑派放其下山,魔教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也没人阻拦。陈长老越走越远,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卫悲秋冷笑道:“郑兄真是好手段,不动声色就策反了我神教一位长老,但是咱们武林中人终归还是要靠拳头来说话。”

“如今你那边是五人,我神教这边也是五人,刚好势均力敌!”看他言下之意,似乎根本没把宁清侠当人看。

恒山派掌门静心师太道:“卫施主,既然奇袭华山之策已经失败,为避免多造杀孽,你们不如就此退去吧!”

卫悲秋傲然道:“卫某自识字之日起,就不知‘退’字的意思,如今我教中兄弟在侧,何敢言退!”

他大手一挥道:“兄弟们各自挑选对手,把那郑玄机留给我。”

泰山派掌门金钟子脾气暴躁,第一个按捺不住,他瞪着王长老大喝道:“姓王的,上次打的不尽兴,来我们继续!”

王长老也是个火爆性子,怒道:“来呀,谁怕谁啊!”

他二人本有旧怨,这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两人各挈兵器,砰砰乓乓打在一起,劲气四溢。

夏长老挑上了恒山派静心师太,恒山剑法绵里藏针,防守严密,攻击力倒不是很强。

夏长老的武功也不是大力强攻的路子。双方打的不愠不火,彷佛没有一丝火气。

青龙堂堂主张北斗被衡山掌门朱宏谦截住。张北斗施展起外门硬功,一柄禅杖大开大合,攻势勐烈。

朱宏谦手持长剑,运起师门绝技“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与之周旋。

这路剑法变化万千,眩人耳目。是衡山派一位高手所创武功,为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

这位高手以走江湖变戏法为生,将变戏法的本领渗入武功,变化古怪,稍不注意便会被其所制。

张北斗攻势虽强,却需时时防备朱宏谦的暗招,不敢过分逼迫。两人倒也维持了个均势。

嵩山派长老吕长生找上了光明右使宁典,说道:“吕施主,咱俩来玩玩吧?”他一幅和尚装扮,此话一出口却还是江湖豪客的口吻,让人感到十分别扭。

宁典骂道:“把自己剃个光头,就是和尚了?老子撕了你那身皮,看你还怎么假装和尚!”

说完,他运起铁掌,向吕长生打去,吕长生用大嵩阳神掌应对,与他打成一团。

宁典所使铁掌,是昔日铁掌帮的镇派神功,是一本顶级的掌法,吕长生的大嵩阳神掌同样是一门顶级掌法,二人旗鼓相当,打得难分难解。

卫悲秋看着郑玄机说道:“郑兄,看来最后还是咱们分个生死了,请出招吧!”

郑玄机摇摇头,道:“和你敌对的不是我,”他看了看宁清侠,说道:“清侠,你准备好了吗?”

宁清侠答道:“师父,弟子早已经准备好了!”

卫悲秋失笑道:“就他?郑兄,你是不是搞错了?”

郑玄机道:“郑某寒毒发作,武功十不存一,就不陪卫兄了。”他对宁清侠说道:“清侠,你去把这卫悲秋给为师拿下!”

宁清侠说道:“是,弟子遵命。”他长剑一横,摆了个势子,冲着卫悲秋道:“卫教主,请!”

卫悲秋不搭他话,对着郑玄机怒道:“郑兄是看不起卫某吗?”

第七十四章 认输 郑玄机道:“郑某此举,却是无奈。郑某这弟子别的不行,但是气息却悠长的很,可以支撑很长时间。卫兄可要小心些,莫要着了他的道!”

说完此话,他却不运功祛毒,只把锐利的目光在其他四位魔教高手身上扫来扫去。

郑玄机此举,却是阳谋,他在一旁窥伺,那几位魔教高手不得不分出一丝心神戒备郑玄机,他们心中忐忑,出手只敢使出七分力,渐渐的被正道高手压制。

无形中,局势对五岳剑派有利起来。郑玄机尚未出手,却为五岳剑派建立了优势。

诸位掌门精神大振,玉钟子哈哈大笑道:“魔崽子们无计可施了吧!”

卫悲秋见势不对大喝道:“大家伙小心对敌,不要被姓郑的乱了心神,卫某这就把这小辈拿下,马上就可解此危局!”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掌向着宁清侠噼了过来,手掌未至,寒风大起,正是那玄冥神掌。

这卫悲秋居然又将玄冥神掌的功夫给练了回来!

宁清侠不敢怠慢,使用“养吾剑法”与之对敌。养吾剑是华山气宗绝学,讲究以气御剑,对敌之时挟一股浩然之气攻敌所必救,是华山派极少数破绽极少的剑法。

宁清侠在此路剑法上浸淫数十年,“养吾剑法”是他最拿手的剑法。

交手未及几招,卫悲秋心下焦躁。这宁清侠内功修为不弱,出剑法度严谨,自己急切之间竟然拿他不下。

现下郑玄机正在一旁伺机而动,神教弟兄们压力巨大。他们虽然一声不吭,但抬眼望去,额头已经开始冒起蒸蒸热气,显是内力消耗过大的表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拿下宁清侠!

卫悲秋暗想这宁清侠在剑上功夫极深,显然是花费了大量时间习练,如此一来,练拳脚的时间势必受到压缩,他的拳脚功夫照理应该不行。

想到此处,卫悲秋准备兵行险招,他一掌击出,直奔宁清侠前胸大穴。

宁清侠见状挥剑斩向卫悲秋手臂,卫悲秋似是反应不及,被宁清侠砍中手臂。

宁清侠长剑甫一及身,顿感长剑毫不受力,彷佛砍中一个滑熘至极的大鱼皮。他的反应也是极快,迅速撤剑后退。

卫悲秋变掌为拳,一拳击中宁清侠长剑剑身。

一股强横之极的大力涌来,宁清侠长剑“卡察”一声,被卫悲秋打成两段。

宁清侠长剑被击断,随手扔掉长剑,左手合拢成蛇头状,右手弯曲成鹰爪状,使出一门华山绝技“鹰蛇生死搏”!

卫悲秋见策略奏效,精神大振,连续击出数掌,务求一举拿下宁清侠。

宁清侠挥拳迎上,双方闪电般的连拆几招。宁清侠左手使点打刺戳的功夫,而右手使擒拿扭勾的功夫。苍鹰矫失之姿及毒蛇灵动之势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卫悲秋一时不察,几乎被他戳中。卫悲秋应变极快,全力运起玄冥神掌,掌法突然变得古朴厚重起来,他一掌击出,掌风笼罩了前后左右所有方位,逼迫宁清侠与之对掌。

宁清侠毫不畏惧,脸上紫气大盛,一拳击中卫悲秋手掌,与之对了一掌,只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随即稳稳的站住了。

卫悲秋向后跨出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清侠,他的右手微微抖动,手臂有鲜血渗出,显然刚才那一剑终究还是受伤了。

宁清侠这一轮交手,对卫悲秋的敬畏之心全消。他战前被对方名头所摄,还有点忐忑,现如今戒惧之心尽去,宁清侠战意沸腾,不能自已。

卫悲秋心中吃惊,这宁清侠拳脚功夫和内力修为竟然高深若此!比之郑玄机怕也不遑多让了!真不知他这么个年纪,是怎么把功夫练得如此高深的!

忽听得一声长啸,郑玄机如鬼魅般跃出,直奔青龙堂堂主张北斗。衡山掌门朱宏谦见势弃掉长剑,双臂一绕一搅,已然拿住张北斗的右臂。

张北斗被朱宏谦欺进身前,拿住了右手手臂,不得动弹。

他使力一挣,却没有挣开,凶性大发,当下弃掉禅杖,不顾身后郑玄机袭来,左拳向朱宏谦当胸打去,意图与朱宏谦来个同归于尽。

朱宏谦不做避让,只微微侧了下身子,一听“卡察”一声,朱宏谦一身闷哼,右臂被击断。左臂兀自紧紧缠绕着张北斗。

下一刻,郑玄机出现在张北斗身后,脸上紫气大盛,一掌拍在张北斗头顶,张北斗声都没发出来,就此栽倒不起!

卫悲秋看的目眦欲裂,向着张北斗方向连冲数次,但每次都被宁清侠挡了回来。

魔教顷刻间折损了一个张北斗,形势变的越加不利起来。

卫悲秋今日踏上华山,意外频出。

最开始以为郑玄机受伤不轻,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有受伤。

神教众人准备围杀郑玄机,没想到五岳剑派顶尖高手齐聚在此。

本以为人数与对面相当,可堪一战。没想到陈长老叛教下山,人数变得不利魔教起来。

最让他意外的是宁清侠的武功,无论功力、经验、火候都不弱于郑玄机,他亲自对上都拿宁清侠没什么办法。

眼下魔教折损了青龙堂堂主,五岳剑派朱宏谦只是胳膊受伤,还有再战之力。

这样对方就多出来两个人了,再打下去恐怕就有全军覆没之危。

必须早做决断!想到这里,卫悲秋大喊一声:“住手!我们神教认栽!”

魔教众人纷纷迫开对手,迅速站到了一起。

嵩山派长老吕长生说道:“卫施主,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问过我们没有?”

卫悲秋道:“吕老鬼!继续打下去,卫某拼死也要把你拉下水,宁典兄弟和二位长老也能拉一个垫背。在场的诸位,除去郑兄和他的好徒弟,谁敢说有把握避得过去?”

吕长生和其他几个掌门对视一眼,均感棘手,这卫悲秋说的不假,拼掉他们几个,至少要两个人垫背。

那华山派郑玄机一直是五岳剑派第一高手,武功高出济辈,他徒弟竟似比他不差,以他们两个的武功自然不怕。

但剩下的这些人一旦被拉了垫背,他们自己到是无所谓,门派该怎么办?

第七十五章 条件 郑玄机环视了一下,发现其他几位掌门都面露迟疑之色,不由得暗叹了口气道:“卫兄莫非以为在这个情况下你们还有条件可讲?”

魔教众人群情激愤,大叫道:“教主,认什么输,大不了拼死在这华山之上罢了!”

卫悲秋沉声道:“住口!听我说!”言语之中已经用上了内力。

他带着魔教众人走到离五岳剑派人士远远的地方,说道:“各位兄弟,今日陈天方叛教,导致我神教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目前看来,我神教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人数上我们已经处于劣势,对方本就有郑玄机在一旁伺机而动,现在又多了个朱宏谦。”

“他虽然左臂断了,但依然有一战的实力。那郑玄机的弟子宁清侠武功极高,卫某也没把握能拿下他。”

“今日的情形非常危急,稍不注意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光明右使宁典沉声道:“我等兄弟拼死护持,保护教主杀下山去。只要教主还在,我神教十年后必可卷土重来。”

卫悲秋摇摇头道:“向来只有卫某给兄弟们断后,怎能让兄弟们为卫某断后!”

“卫某如今已经年逾七十,哪还有什么十年!兄弟们都比卫某年轻,将来神教还需要你们的护持。”

“如今华山这里形势已然崩坏,岐山那边神教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我等死不足惜,神教的传承不能就此湮灭。”

“可恨陈天方这个狗贼,神教数十年休养生息的成果,被他毁于一旦。”

夏长老道:“教主可向他们提出条件,只要教主能够平安下山,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答应。”

卫悲秋摇摇头道:“没用的,五岳剑派好不容易抓到机会,此次一定不会让卫某生离此地。无论什么条件,他们都不会让卫某安全下山。”

众人还待再劝,卫悲秋止住众人说道:“我意已决,兄弟们无需再劝。”

他顿了顿,说到:“非是卫某看轻诸位兄弟。实是诸位兄弟不走,多半会悉数折损在此,神教经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凭卫某的武功,如果一人在此,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谁又能留得住卫某?五岳剑派只要敢放诸位兄弟离开,众兄弟定抓住机会,尽早离开。”

“卫某现在担心的是五岳剑派不让你等离开,看来必下重注才行!”

“宁兄弟,如果五岳剑派放你们下山,你带着众兄弟速速赶去岐山接应孙兄弟!”

宁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卫悲秋见他点头答应,心头大石放下,顿感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他哈哈大笑道:“众位兄弟,且随我同五岳剑派讲条件去也!”

见魔教一行人走了过来,吕长生笑道:“怎么,诸位商量好了?

夏长老抢先道:“商量好了,只要你们放教主下山,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吕长生摇头道:“什么条件都可商量,唯有这个不行。

卫悲秋道:“夏长老无需多言。吕老鬼,我以一个条件,换取众位兄弟下山。”

吕长生直接拒绝道:“不行,今日只能下去一个。”

卫悲秋道:“吕老鬼可以听听我的条件,再做决断不迟。”

吕长生道:“好,你说!”

郑玄机冷眼旁观,也不说话。

卫悲秋道:“此次神教战败,不拘其他地方战况如何,我神教所有明子暗子自此退出中原武林,十年内不会主动挑起事端!”

衡山派朱宏谦把眼一瞪,不悦道:“就这?”

他刚才为了把青龙堂堂主张北斗拖住,让郑玄成一击成功,自己却是吃了亏的。故此对这条件十分不满意。

卫悲秋撇了他一眼道:“朱掌门可以多加几颗疗伤丹。”

“你!”朱宏谦大怒,郑玄机拦住朱宏谦道:“这个条件换这几位安全下山,显然不够。”

“卫兄也当知道,如若今日灭杀了你们,魔教至少十年里不成气候,卫兄还是说说真正的条件吧。”

卫悲秋微微一笑道:“还是郑兄知我!”

他神色一正,说道:“既然此条不允,那卫某再换一条。神教藏经阁里,有五岳剑派精妙剑招剑谱,只要诸位放我神教兄弟下山,你们各大门派剑谱,卫某双手奉上!”

此言一出,五岳剑派诸人登时炸了锅,金钟子怒道:“放屁!你魔教怎么会有我五岳剑派的。”

宁典拿手在鼻子旁扇了扇道:“好臭!好臭!”其余魔教中人也破口大骂。

金钟子大怒,欲要上前,被朱宏谦拉住。

卫悲秋举起右手,魔教中人纷纷住口,吕长生也劝住了金钟子诸人。

等诸人安静下来,卫悲秋微微一笑,问道:“各位掌门,你五岳剑派剑招大量散失是在哪个时候?各位还有印象吗?”

郑玄机道:“四十余年前!”

卫悲秋道:“对呀,四十余年前,我神教十长老先后两次进攻华山,与各位的师门长辈在华山之上搏命厮杀,各位应该不会忘记这段历史吧。”

吕长生说道:“你们魔教十长老两攻华山,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共同抗敌,虽死伤无数,但终于让十长老全体覆灭。这是我五岳剑派名震天下的壮举,如何能够忘记?”

卫悲秋微笑道:“我神教十长老为了夺取华山派的《葵花宝典》,与五岳剑派在华山脚下一场大战。虽然抢回了《葵花宝典》,但我神教十长老多数身受重伤,铩羽而回。”

“五年后神教十长老卷土重来,固然十长老全军覆灭,但是五岳剑派也着实吃了大亏,高手耆宿,死伤惨重。”

“各位掌门,这些事情卫某说的可对?”

郑玄机说道:“卫兄所说,自是不错,算上这次,应该是你们魔教第三次进攻华山了,但这和你们的条件有何干系?”

卫悲秋微微一笑道:“郑兄稍安勿躁,且听卫某道来。”

“世人都道我神教两次攻山得不偿失,实际上,我神教于第一次攻山所得甚多,不光得到《葵花宝典》,还有五岳剑派各大门派的精妙剑招!”

”那些精妙剑招被我神教长老汇集成册,如今就在我神教藏经阁之中!”

第七十六章 剑招 此言一出,各大掌门登时动容了,就连郑玄机也都有些心动。

五岳剑派四十余年前委实吃了魔教大亏。两次攻山之战,五岳剑派前辈高手损失甚多,许多精妙剑法从此失传湮没。

各大掌门每每想起此事,俱都痛惜不已。

如今,卫悲秋竟然告诉他们,在魔教藏经阁,居然还藏有五岳剑派的精妙剑招,其中很大一部分想必都是那些失传的剑招,众人俱都大喜过望。

吕长生喜道:“卫施主此言当真?”

卫悲秋道:“千真万确。如若各位放诸位兄弟下山,待大家安全回到光明顶后,宁兄弟自会将各派失传剑招双手奉上!”

吕长生用探寻的眼光看向宁典,宁典怒道:“看什么看,宁某人不会食言的!”

各大掌门对视一眼,俱都心动不已。他们从不怀疑卫悲秋的承诺,此人身为魔教教主,自有一股气度,毁诺的事他做不出来!

吕长生慢慢说道:“卫教主可有凭证?否则单凭卫教主一面之词,我等实难相信。”

宁典冷冷道:“假和尚自己作假,便怀疑别人全是假的。”

吕长生也不生气,说道:“宁施主说笑了,兹事体大,可不容有半点马虎。”

卫悲秋道:“这有何难?”他右手一伸,擒龙控鹤功使出,夏长老腰间长剑随之飞出,随手一抓,已将宝剑抓到手里。

卫悲秋轻喝一声:“看仔细了!”

他剑光一吐,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向前方直刺过去。这一招端严雄伟,正是嵩山剑法的精要所在。

吕长生心头一震:“这一招是甚么招数?我嵩山派一十七路剑法之中,可没有记载这一招。”

但见卫悲秋这一剑去势未尽,便已缩转,一斜身,长剑圈转,便向左方削落。

这一剑似是嵩山剑法中的“千古人龙”,但“千古人龙”清隽过之,无其古朴;

又似是“叠翠浮青”,但较之“叠翠浮青”,却胜其轻灵而输其雄杰;

也有些像是“玉井天池”,可是“玉井天池”威仪整肃,这一招在卫悲秋剑下使将出来,另具一股飘逸之态。

卫悲秋使完这招,停下手来,对着吕长生道:“如何,这两招可是你嵩山派的剑招?”

吕长生眼光何等敏锐,见到卫悲秋这两招中蕴藏了嵩山剑法中数大名招的长处,似乎尚能补足各招中所含破绽。

却是本派剑谱中所未载,而比之现有嵩山剑法的诸式剑招,显得更为博大精深。

吕长生当下并不怀疑,说道:“卫教主演示的确是我嵩山派失传剑招。”

此言一出,五岳剑派众掌门人全都怦然心动。郑玄机若有所思。

卫悲秋长笑道:“此等精妙剑招,换我神教诸位兄弟下山,可还换得?”

五岳剑派众人大为心动,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吕长生。

吕长生心痒难耐,却又不想落个放虎归山的骂名,侧头对郑玄机道:“郑师兄,你是五岳盟主,你看此事如何?”

郑玄机脸色郑重,缓缓说道:“各位师兄师姐,郑某的意思是不换!”

这话一出,各掌门人都有些不愉,静心师太劝道:“郑师兄,我恒山派精妙剑招散失大半,上代庵主为此抱憾而终。如能有此机会寻回师门绝学,贫尼也能向上代庵主交代。”

郑玄机摇头道:“‘打虎不死,反受其害’,诸位师兄师姐,此次幸得陈长老弃暗投明,方才让魔教中招,魔教此时已经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如若让这些人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魔教有此几人,数十年后又将卷土重来,今日之事却给后世弟子留下祸端。”

衡山派朱宏谦道:“郑师兄,魔教就凭这几块料,翻不了天去。相比之下,寻回师门绝学能令咱们五岳剑派实力大大提升,日后对上魔教胜算更大!郑师兄还请三思啊!”

魔教众人纷纷对着朱宏谦怒目而视。

郑玄机道:“招式都是人创的,各个门派创派之初,门中可有如此多招式?往日前辈们能创,今后我五岳剑派的后辈们就创不了了吗?何必为了一些招式而放走大敌呢?”

泰山金钟子厉声说道:“郑师兄!你不愿意拿回剑招,是怕剑宗得利吗?”

众人一听,顿时想道:“对呀,这郑玄机是气宗,当然不愿意拿回剑招了。”

“这些剑招对剑宗提升巨大,对气宗却提升甚少。他门派里本来剑宗本就强于气宗,多了这些剑招,气宗怕是更要被剑宗压上一头了。”

吕长生打圆场道:“金钟子道长别这么说,郑师兄不是那种人!”言语中却甚是敷衍。

五岳剑派盟主虽然风光,但和各派掌门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郑玄机见无人支持自己,心知今日交换已成定局,长叹一声道:“各位师兄师姐拿主意吧。郑某寒毒发作,急需祛毒,就不参与了。”

说完,他招呼了下宁清侠,来到亭中。盘膝坐下运功祛毒,宁清侠帮他渡上一股内力,助他行功。

众人见郑玄机不再阻拦,心中一宽,也有些好笑。这郑玄机无法左右诸人的选择,面子上挂不住,却居然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他刚才对上卫悲秋还生龙活虎的,甚至还击杀了青龙堂主,这会没人动他,居然寒毒发作,谁信呢!

宁典以目示意卫悲秋,卫悲秋有些迟疑,随即摇了摇头。

他知道宁典的意思,宁典是在问郑玄机寒毒发作是否为真。如果是真的话,魔教众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卫悲秋感觉郑玄机寒毒发作不像是假,但是郑玄机这个老狐狸堂而皇之在他面前运功祛毒,又偏偏像是在故意引诱魔教众人出手!

既已用五岳剑派失传剑谱换得众兄弟安全下山,卫悲秋不想再节外生枝。

剑招给就给了,想必宁典不会傻到把原本送给他们,回去多抄写一份给五岳剑派就好,原本必须保留。更何况,神教藏经阁里还有破解他们剑招的秘诀呢。

稍倾,众人计议完毕,几大掌门一致同意以剑招交换魔教诸人下山。

第七十七章 围攻 卫悲秋大手一挥,魔教众人却不愿下山,磨磨蹭蹭的不愿离去,卫悲秋大声喝道:“众位兄弟!赶快下山,崎山那边还需你等前去接应,切莫耽误了功夫!”

宁典劝说道:“咱们快下山吧,在这里只是教主的累赘。咱们下山后教主就能放开手脚了,教主要走的话,试问天下间谁能挡得住?”

卫悲秋和宁典都发话了,魔教众人也就不再磨蹭,转身下山了。

卫悲秋见众人都安全下山了,后顾之忧顿去,他长啸一声,声震山谷,哈哈大笑道:“卫某大好头颅在此,谁来取之!”

郑玄机睁开眼,说道:“清侠,你去帮忙师叔们一起对付卫悲秋,莫要让他跑了。”

金钟子大声道:“郑师兄,还是让宁师侄保护你吧,郑师兄身中寒毒,需要有人护佑才是!”

他说“需要有人护佑”这句话的时候重重顿了顿,意在讽刺郑玄机故意装病。

郑玄机见金钟子如此说,也就不再坚持,将眼睛闭上专心用功。宁清侠见师父没有坚持让他过去,也就没有动弹。

对面是凶名赫赫的魔教教主,也是江湖排名前三的顶级高手。

静心师太有些担心,金钟子宽慰道:“刚才那宁师侄一个人就挡住了卫悲秋。即使那宁师侄自小练武,难到还能高过我等三人联手?”

“那卫悲秋不仅被宁师侄斩伤,而且还三番两次被宁师侄挡住。想必他和卫师兄两败俱伤之后,武功退步很多。”

“吕师兄原本武功与他就相差一线,再加上咱们二人助阵,朱师兄帮忙掠阵,怎么着都够了。”

吕长生也觉得胜算很高,点点头表示赞同,静心师太心里略定。

几人计议停当,吕长生、金钟子和静心师太拿起长剑成品字形向卫悲秋围了上去。衡山派朱宏谦则在一旁压阵。

郑玄机行功祛毒,无法分心。宁清侠在其身边警戒护持。

卫悲秋见他三人围了上来,不屑道:“就凭你们几个,可要不了卫某的命!”

吕长生笑到:“究竟如何,打过了才知道,光会耍嘴皮子可不行。”

卫悲秋极为讨厌吕长生,闻得吕长生说了个“打”字,肩膀一动,人已出现在吕长生跟前,右手一掌向着吕长生头顶拍下,悍然抢攻!

吕长生不慌不忙,提掌招架,卫悲秋哈哈一笑,转瞬间已到静心师太处,左手成指,点向静心师太眉心;静心师太一剑噼下,卫悲秋侧身避开,又转到金钟子身前,与他硬拼了一记。

他一人独战三人,犹自悍然进攻,与三人各自对了一招,四人心中都是凛然。

吕长生等三人开始见卫悲秋居然被郑玄机弟子宁清侠三番两次拦住,对他有些轻视,以为他功夫退步很多。

谁知这一交上手,颇感吃惊。这魔头功夫极高,如果己方不全力以赴,还真要被他杀下山去。

卫悲秋却也试出了每人功力的深浅,三人之中,吕长生功力最为深厚,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他的大嵩阳神掌也是一门顶级掌法,对付起来非常麻烦。

至于金钟子和静心师太,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二人功夫虽高,但偏偏脑子不好。

明知自己那里有五岳剑派失传的剑谱,却偏偏用剑法来与自己对敌,真不拿神教藏经阁里那些破尽五岳剑派剑招的秘籍当回事!

吕长生打了个招呼,三人慢慢向卫悲秋逼进。

卫悲秋刚才一试各人武功,心中有底,如何对付三人也有了计较。

当下任其逼进,眼看三人包围圈越来越小,他却只顾盯着吕长生一人。

吕长生心里一动,就听卫悲秋长笑道:“今日卫某死于此地,却须拉个垫背的。吕老鬼,卫某看你长短粗细刚好,正是垫背的大好材料,你可须得小心着点,别让卫某得逞啊!”

吕长生骂道:“胡说八道!”。说完他“呼”的一掌击出,抢先出手。

静心师太和金钟子也紧随其后,使出本门剑法向卫悲秋刺去。

卫悲秋提掌迎上,几人登时战成一团。

刚过几招,吕长生顿时感觉不对,这卫悲秋还真是要拿自己当垫背的!

他每每于静心师太和金钟子的剑招视而不见,却死盯着自己穷追勐打。

不及十招,卫悲秋身上平添几道伤口,但都是皮外伤,自己却是连连遇险,险些中掌。

卫悲秋的玄冥神掌可不是闹着玩的,中上一掌不死也要掉上半条命,郑玄机那老狐狸就是前车之鉴。

吕长生心里有了惧意,出招就保守了很多,不敢过分逼迫。

卫悲秋的活动空间顿时就比之前大了许多,他分出些精力应付静心师太和金钟子,双方维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均衡局面。

这一晃眼,一百招就过去了,三人围着卫悲秋痛下杀手。

但这卫悲秋武功绝顶,所使玄冥神掌又是一等一的阴毒功夫,几人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对卫悲秋不利。五岳剑派的几人好整以暇,一点都不着急。卫悲秋很是沉着,出招如故。

两百招后,卫悲秋渐渐显露出颓势了。围攻他的三人都是天下有数的高手,特别那吕长生也只稍逊他一筹,被这三人围攻,消耗的心神巨大,招式中的破绽渐渐多了起来。

过不多时,金钟子看准卫悲秋的一个破绽,长剑倏地刺出,一连五剑,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正是泰山剑法“五大夫剑”。

泰山有松极古,相传为秦时所封之“五大夫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金钟子的师父由此而悟出一套剑法来,便称之为“五大夫剑”。

金钟子得其传授,习得此路剑法,一直秘不示人,今日还是第一次使出来。

卫悲秋眼前一亮,心道机会终于来了,这“五大夫剑”在藏经阁可是有破解方法的!

但见卫悲秋右手紧握成拳,闪电般的击出五拳,出拳方位匪夷所思,却偏偏每次都击中了金钟子长剑。五道强劲的力道传来,金钟子长剑荡开,空门大露。

卫悲秋一个“铁山靠”撞入了金钟子怀里,同时也避开了静心师太的一剑。

第七十八章 傻子宁清侠 吕长生见状大骇,飞身追来,人还在空中,使出大嵩阳神掌中的一招“峻极于天”,一掌拍向卫悲秋的后背。

静心师太应变极速,她之前一剑被卫悲秋躲开,顺手就是一剑横削,砍向卫悲秋的腰际。

两大高手倾力攻击,势要解救金钟子。

卫悲秋去势不变,只听“卡察”一声,金钟子前胸骨骼尽断,被撞飞出去,大声呼痛。

卫悲秋对吕长生那掌视而不见,腰腹收力,避过静心师太一剑,一掌拍在静心师太肩头,玄冥神掌使出,静心师太脸上迅速蒙上了一层青气,踉跄着跌出。

吕长生一掌完完整整打在卫悲秋背心大穴上,他面带狂喜,全力催动内力,力求一举重创卫悲秋。

却惊觉掌中内力如同泥牛入海,消失的干干净净。吕长生急要撤掌离开,却觉卫悲秋背心大穴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绝的被卫悲秋吸过去。

吕长生大骇,左掌向卫悲秋头顶拍去,卫悲秋不闪不避,吕长生手掌还没到达卫悲秋头顶,就已经酸软无力,软软的垂了下来。

静心师太肩头中掌跌出,赶紧坐下运功祛毒,郑玄机就是因为没有及时祛毒,以至毒入内腑,始终不得祛除!

朱宏谦迅速赶到金钟子身边,点了他胸口穴道,让他痛苦稍缓。

金钟子大声呼痛,吕长生瘫软在地,静心师太静坐疗伤。

卫悲秋一招之下,五岳剑派三大高手悉数重伤,失去了战斗力。魔教教主的凶威竟至于此!

卫悲秋嘴角带血,长声笑道:“五岳剑派好大的名头,却尽是些是庸碌之辈,”他轻蔑的道:“就你们这几块料,还想要卫某的性命,真是异想天开!”

“唉!”郑玄机一声长叹,站了起来。

吕长生虚弱的对郑玄机说道:“郑师兄,这魔头修炼了吸星大法,你要多加小心。”

他现在无比后悔放走魔教众人,这卫悲秋一旦没有了后顾之忧,竟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朱宏谦无法指望,他把希望寄托在郑玄机身上,所以才不顾自身安危出声提醒,一旦郑玄机栽了,他们就再也回天无力了。

郑玄机摇头道:“吕师兄,郑某寒毒在身,无能为力。”

吕长生愕然道:“郑师兄认真的吗?”

郑玄机道:“郑某不打诳语,”他对着宁清侠说道:“清侠,你去领教下卫兄的高招,注意他的吸星大法!”

宁清侠答道:“弟子遵命”。

他慢慢走过去,来到卫悲秋面前站定。

吕长生刚才见到宁清侠与卫悲秋打得有来有回,见他站出来,心下稍安。

有他正面对抗卫悲秋,郑玄机在一旁伺机而动,比刚才他们三人可要有把握的多。

卫悲秋冷眼看着吕长生提醒郑玄机,也不说话。

今日之事,迭遭反转。

最开始的时候他看到郑玄机脸色带青,这是非常明显的寒毒发作迹象。

他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结果和郑玄机对上之后,却发现这老儿武功没有丝毫影响,似乎体内寒毒已经被祛除干净了。

这郑玄机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间,他不想冒险,便使出预先安排的后手,叫上神教兄弟们一起围攻,结果对方也埋伏了后手,五岳剑派各掌门早就藏身树林,等着伏击他们。

关键时刻陈长老叛教投敌,人数输给了对方,打起来后又让郑玄机寻找机会解决了一个。

这一下情势大劣,眼看就要全军覆灭,他不得已和对方谈判,用五岳剑派的失传剑法换了兄弟们下山。

待兄弟们下山后,五岳剑派吕长生却不知道发了什么昏,三个人就敢和他放对,被他使出压箱底的吸星大法,以伤换伤,重创了三人。

这期间郑玄机一直闭目祛毒,以他对郑玄机的了解,如果郑玄机寒毒已经祛除干净,是绝对不会坐势那三人围殴自己的。郑玄机执掌五岳盟主数十年,不是迂腐的人,他一定会带头围攻自己的。

经此一役,他已确定郑玄机寒毒未清,之前和他交手,以及掌毙张北斗都不过是强力而为罢了。

现在郑玄机寒毒未清,吕长生、静心师太、金钟子身负重伤,朱宏谦断了左臂,都已对他构不成威胁。

眼前就剩下郑玄机的弟子宁清侠了。解决了他,今日神教在这华山之上大获全胜,纵使岐山那边有点不稳,但华山一战五岳剑派丧失五名首脑,将再也无力阻挡神教进入中原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玩味的打量着宁清侠。想不到阴差阳错,神教和五岳剑派的几十年争斗成败,居然落到一个华山派二代弟子身上。

单听宁清侠道:“卫教主,气息平复下来了?如果需要时间平复,宁某可以等。”

此言一出,吕长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犹似不敢置信的追问了一句,道:“宁师侄你方才在说什么?”

宁清侠道:“卫教主身上多处剑伤,背上也被师叔打了一掌,状态本就不好。”

“我宁清侠年富力强,身体完好,与之对敌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怎能再占卫教主这个便宜呢?”

“宁清侠!”吕长生大怒,高僧的做派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这位是魔教教主,我五岳剑派最大的敌人,不乘他现在状态堪忧把他拿下,等他恢复过来谁能挡得住他!我五岳剑派生死存亡系于你一身,还等他恢复个什么!”

宁清侠摇头道:“欺负一个身负数创之人,有违侠义之道,恕清侠不能从命!”

“你!”吕长生快要被宁清侠气疯了,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回头向郑玄机望去,但见郑玄机叹道:“清侠自小性子执拗,郑某无能为力!”

卫悲秋哈哈大笑道:“吕老鬼,学着点。你活了七十来岁竟还不如一个晚辈!”

他对着宁清侠欣赏道:“行事自带三分侠气,不愧是名字中带‘侠’的人。恭喜郑兄,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吕长生咬牙切齿道:“你自己要作死,,那老衲就让开点!”他现在力气渐复,索性走的远远的,等着看宁清侠的笑话,唯恐被两人的打斗波及。

第七十九章 骗子郑玄机 “等会你弟子被卫悲秋打伤,看你还稳不稳得住!”吕长生恶狠狠的想到。

他一直认为郑玄机所谓寒毒发作都是托词,还抱郑玄机出手对付卫悲秋的幻想。如果知道郑玄机并未说谎,恐怕就是爬也要爬的远远的了。

但见宁清侠左手掌心斜向右下,稍稍靠后,横在胸前,右手掌心斜向左上,虚对前方,摆了个架势,竟是华山绝学“混元掌”。

这“混元掌”在华山九功中排名第二,乃是极厉害的武功绝学,虽是掌法,却是修习内功之用。

自来各家各派修练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练气,华山派的这门“混元掌”却别具蹊径,自外而内,于掌法中修习内劲。

这门功夫虽然费时甚久,见效极慢,但修习时既无走火入魔之虞,练成后又是威力奇大。

因内外同修,临敌时一招一式之中,皆自然而有内劲相附,能于不着意间制胜克敌。待得“混元功”大成,那更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了。

这“混元掌”修炼极慢极难,向来无人修炼,宁清侠资质奇高、性格坚韧,心性颇合这门功夫意境,故此修炼极快。他也是华山派“清”字辈弟子中唯一修成此功之人。

之所以宁清侠一身内力修为远超诸人,一大半便在这混元功上。

后来宁清侠得蒙郑玄机传授华山第一的“紫霞神功”,虽然一身混元功内力尽数转化为更加精纯的紫霞内力,但是混元功掌法招式还在,配合上更为厉害的紫霞内力,威力更为强大。

卫悲秋见宁清侠使出这门绝技,不敢怠慢,运起玄冥神掌与之对敌。

两人二次相斗,比之第一次更为凶险。

宁清侠第一次对上卫悲秋时,对这位名震天下的魔教教主还有几分畏惧,出招极为谨慎,打出去的力道有七分,回护自身的力道还有三分。现在第二次对上,却是戒心尽去,战意沸腾。

第一次相斗时,卫悲秋开始是没有将宁清侠看在眼里的。

待到几招内拿不下又显得颇为急切,到最后连冲几次都没逼开宁清侠,才让他对宁清侠正眼相看。现在第二次相斗,自然比第一次慎重了不少。

两人各展绝技,战在一起。

宁清侠运起“混元掌”,一招一式都有极大威力。

卫悲秋刚才被吕长生一掌打在背后,虽有独门功法卸去掌力,却仍然受了不轻的伤,真气运转稍有滞塞。

他见宁清侠掌风勐烈,准备前两百招四处游走,避其锋芒。待两百招之后,宁清侠内力消耗大半,再一举抢攻,击败对手。

他的算盘打得很好,可惜遇上的却是宁清侠。

宁清侠此时四十来岁,正是武功最为巅峰的时候,更何况他修炼的紫霞神功,是华山派号称第一的顶级内功。

这紫霞神功初发时若有若无,绵如云霞,然而蓄劲极韧,到后来更铺天盖地,势不可当。卫悲秋想要以拖待变,却是打错了主意。

战不到五十招,卫悲秋只觉宁清侠掌风越来越劲,掌上内力也越来越强。

卫悲秋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也知道刚才策略错了,宁清侠气息悠长,内力简直像是无穷无尽。此人不能硬碰,只能智取。

想到此处,卫悲秋找准机会,运“玄冥神掌”神功于右手,逼迫宁清侠与之对掌。

宁清侠脸上紫气一闪而过,“紫霞神功”集于右掌,与之对了一掌。

两人右掌相接,粘在一起不动。卫悲秋催动吸星大法,强吸宁清侠内力。

宁清侠“紫霞神功”神妙异常,卫悲秋一吸之下居然吸之不动!

卫悲秋催动“吸星大法”,又连续吸了几下,却毫无用处,他当机立断,左掌向着宁清侠当胸打去。

宁清侠聚力左掌,与之对了一掌,两人借力各自分开。

卫悲秋神色凝重,宁清侠给他的压力巨大。他此时各处剑创火辣辣的痛。真气运转已经有非常明显的滞塞之感。

吕长生却在暗自懊悔,如若方才三人不是那么托大,以宁清侠的武功,再加上他们三人,拿下卫悲秋应该顺理成章,可恨金钟子狂妄自大,自断生路。

郑玄机眼力高明,瞧出了卫悲秋的窘境,大声说道:“卫兄,你已是强弩之末。念你也是一代英雄,郑某不想让你死于他人之手,你自裁吧。”

卫悲秋哈哈大笑道:“多谢郑兄好意。卫某从不知自裁为何意。既然今日不能幸免,那就请郑兄和我一起上路吧。”

说完,他瞬间挥出三掌,宁清侠运足功力,与之对了三章。卫悲秋借这股力道,凌空跃起,迅疾无比的向着郑玄机扑来。宁清侠大惊,全力奔来,唯恐师傅受到伤害。

卫悲秋心知今日有宁清侠在,五岳剑派这帮人就不太好杀了。但是如能偷袭杀掉郑玄机的话那此行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既然已知郑玄机寒毒未清,便在寻思如何偷袭郑玄机,正好宁清侠看出他后劲不足,与他硬碰硬的对章,他接着宁清侠的掌力直奔郑玄机,宁清侠虽发力赶来,但是已经慢了一步。

卫悲秋人未至,一掌寒彻刺骨的玄冥神掌已经击出。直奔郑玄机的前胸。

吕长生在一边观战,看到此刻,他也看出郑玄机的不对劲了,如果他郑玄机寒毒祛除干净,早和宁清侠一起对付卫悲秋了,也不至于让他徒弟单独面对卫悲秋。

但见郑玄机看到卫悲秋凌空一掌击来,想着要向一边闪避,但是他身中寒毒,行动迟缓,眼看就要伤在这一掌下。

卫悲秋凌空击下,手掌几乎已经触及道郑玄机肩头,卫悲秋眼中泛出惊喜的光彩。

郑玄机勐抬左手,隔开了卫悲秋的手掌,右手一翻,勐地印在了卫悲秋的胸膛上,卫悲秋惨嚎一声,凌空飞回。

甫一落地,卫悲秋不顾伤势,展开身法向着山下冲去,空中留下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郑玄机!你骗我!”

第八十章 疯子风清扬 就听“咕冬”一声,郑玄机向后坐倒,只见他面色青紫,哆嗦着嘴唇异常虚弱的道:“各位师兄师姐,郑某寒毒发作,先行运功祛毒,等下再来招呼各位师兄师姐了。”

宁清侠赶紧给他渡过去一道真气,助他行功。

吕长生等四人面面相觑,这话好像哪里听过?

朱宏谦捅了捅金钟子,却不想碰到金钟子伤口,金钟子疼的龇牙咧嘴的,怒道:“你干什么?”

朱宏谦忙道:“恕罪恕罪,你说这郑师兄寒毒发作是真是假?”

金钟子道:“这我哪里知道,你问问静心师姐,她也中了一式‘玄冥神掌’,现在已经行功好了。”

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静心师太,静心师太尴尬道:“各位师兄,贫尼中了卫施主一掌,全身冰冷,几乎无法动弹,还好内力还能运行。全不似郑师兄那样还能活蹦烂跳的。”

“现在贫尼虽然已经祛除了寒毒,但肩头被寒毒侵入,还需要静养数月才能康复。郑师兄功力比贫尼深厚得多,久中寒毒,他兴许有方法暂时压制寒毒?”言下之意,她似乎无法压制寒毒。

三人互相对了个眼色,均暗骂一声“老狐狸”。

宁清侠帮郑玄机行功完毕,留着郑玄机自己祛毒。

他去到玉女峰顶,唤来门中下人,将四位掌门分别安置到别院中休息,然后回到郑玄机身边守候。

过不多时,郑玄机长出一声,呼出一口冰冷异常的气息,眼睛睁了开来。

宁清侠赶紧扶郑玄机到太师椅上坐下,引来郑玄机一阵咳嗽,郑玄机裹紧狐裘,貌似不经寒冷。问道:“那几位师兄师姐都安排好了?”

宁清侠见师父已经开始咳嗽、畏惧寒冷了,显然寒毒已经开始入侵师父内腑了。

他自小被郑玄机带入华山,与郑玄机情同父子,看到郑玄机现在的情况非常难过,语带暗然的道:“回禀师父,都安排好了。”

郑玄机彷佛知道宁清侠在担心什么,笑道:“师父没事,总还可以支撑些时日,只是以后要麻烦清侠来帮忙师父行功了。”

宁清侠立时道:“师父但有所令,弟子马上就到。”

郑玄机欣慰道:“清侠经此一战,天下闻名。那卫悲秋是江湖上排名前三的人物,清侠能和他打个难分难解,足以跻身绝顶高手的行列了!”

宁清侠暗然道:“弟子宁愿不要天下闻名,只要师父能好起来。”

郑玄机道:“行了,不要做此小儿女之态了,那几位师兄师姐伤势如何了?可处理妥当?”

宁清侠打起精神,回答道:“金钟子师叔和朱宏谦师叔两个都是骨伤,只需静养就可。”

“静心师叔寒毒及时祛除了,也需静养。就吕师叔最麻烦,他一身功力被卫教主吸的七七八八,估计再练回来少说也得要个三年五载的了。”

郑玄机摇头道:“‘吸星大法’只吸得表里,内里根基却吸不走。重修起来要快的多,如果配合补气药材,两年就差不多内功尽复了。”

宁清侠道:“师父,‘吸星大法’这种歹毒的武功,究竟是怎么传下来的?”

郑玄机道:“据说这功夫由‘北冥神功’残本改编而来,这门功夫阴狠歹毒,相传练习此功第一步时非常艰难,极少有人能过,想不到这卫悲秋居然练成了。”

“唉,此人才情绝世,武功绝顶,这次没能留下他,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宁清侠道:“师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卫教主卷土重来,弟子接下就是。此次卫教主身负数创,弟子胜之不武,他日遇上,必须堂堂正正击败他才行!”

郑玄机失笑道:“忘记你已不弱于他了!”他顿了顿又问道:“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姐对师父身中寒毒是何态度?”

宁清侠答道:“瞧师叔们神态语气,似乎不太信师父身中寒毒,他们认为师父假借中毒之名暗算卫教主,吕师叔还特地询问了师父的状况。”

郑玄机叹道:“随他们去猜测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宁清侠暗中想道:“师父你一会气息奄奄的坐下疗伤,一会又生龙活虎的暴起杀人,换了谁都要起疑的啊!”

他有点担心风清扬和岳不群,问道:“师父,华山这边是安排五岳掌门来援,岐山和嵩山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郑玄机道:“岐山那边就是以力服人,只要你赵师叔不犯湖涂,总可以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至于嵩山那边,什么安排都没有,究竟如何,只能看弟子们的实力了!”

宁清侠惊道:“师父此话怎讲?”

郑玄机道:“当时得蒙陈长老从中传递消息,我们得知魔教没有安排前辈高手前往嵩山,只有几个小辈过去。”

“魔教大批人手在岐山,一小部分行踪成谜,但有陈长老在,我们得知这部分人手的目的就是华山。”

“当时吕师兄便把嵩山派前辈高手抽调一空,帮助其他剑派守护山门,换来金钟子师兄等人来华山伏击魔教众人。

“目前嵩山已经一个前辈高手都没有了,都是一群小辈在。”

“不得不说,你吕师叔这个计划确实胆大包天,但实际上效果非凡。目前魔教在华山铩羽而归,崎山那边总可以维持个不胜不败局面,我们已立于不败之地。”

宁清侠松了一口气道:“魔教去的都是小辈就没事了,以不群的武功,定能应付的来。”

“弟子现在开始担心风师弟了,以他闻战则喜的性子,这会估计正和魔教众人厮杀,万一遇到魔教那光明左使或者长老级的人物,清扬不一定能胜的过他们!”

郑玄机道:“你王师叔赵师叔又不是死人,怎会容得他胡闹!”

宁清侠非常无语,内心暗暗的吐槽道:“师父啊,你是不知道风师弟战斗时多招人恨!一遇打斗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拉都拉不住。”

“外面的人都说的他的名字不应该叫风清扬,而应该叫‘疯清扬’!”

第八十一章 混战 武安君看着对面五岳剑派的人数,眉头紧皱。

他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因仰慕战国时秦国武安君白起,故此给自己改了这个外号。

旁边的宋长老脸色严峻,说道:“五岳剑派这次是下了血本了,除开几个掌门,其他的几乎全都来了,人数是我们的数倍,这下子不太好打了。”

武安君轻声道:“不好打也得打,这是神教四十余年来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战,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宋长老道:“左使,孙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左使告知!”

武安君道:“宋长老无需客气,请说。”

孙长老道:“宋某始终想不明白,神教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与五岳剑派决战?五岳剑派的实力明显超过神教,这个时候与其决战胜算太小了。”

武安君道:“宋长老你看看对面五岳剑派的队伍,有什么发现没有?”

宋长老仔细看了看,道:“除了人数多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

“对呀,宋长老也知道对方人数多了一点。四十年前,我神教十长老二次进攻华山之后,整个五岳剑派就剩下十来名弟子。”

他指着对面说道:“四十年后,光华山派弟子就超过了我神教骨干人数。我神教困于西域,发展缓慢。”

“教众不耐苦寒,叛教者屡见不鲜,即使是教中高层,对此也颇有不满。”

“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数年以后,只怕区区一个华山派,就足以将神教死死钉在西域了!”

“故此此役必打!打胜了,我神教获得华山的地盘和资源,从此一飞冲天;打败了,大家伙就慢慢的在西域苦挨,等着五岳剑派上门来围剿吧!”

宋长老佩服道:“还是左使看的远,究竟怎么打,左使下命令吧!”

“只能硬冲了!”武安君大声喝道:“各大长老和堂主、下面的舵主、坛主以及香主,且随我一起前去迎战五岳剑派!”

他们这次决战,底层的一般教众一个没带,一是底层教众身无武功,带来也是拖累,二来也怕人数众多,引来官兵围剿。

五岳剑派华山派有五十来人,恒山、衡山、泰山每派二十来人,嵩山派来了三十来人,加起来一百五十人左右,绝大部分是二代弟子,由赵玄成掌五岳令旗号令众人。

魔教这边七个长老、三个堂主、一个光明左使,还有各个小的舵主、坛主、香主,加起来一共五十来人,领头的是武安君,声势小了很多。

但见武安君来到场中,大声说道:“对面的可是华山派的赵玄成赵兄?”

赵玄成出列道:“正是赵某,十年前长安一别,久无音讯,武安君别来无恙啊!”

武安君拱手做礼道:“赵兄,十年前一战,不分胜负,今日一见,赵兄风采依旧,你我正好一续前缘。”

“此地青山灼灼,渌水盈盈,正是上好的埋骨之地,赵兄可莫要辜负了这风水宝地啊!”

赵玄成冷笑道:“武安君好一张利口,希望你的功夫和口舌一样,不要让赵某失望!”

武安君长笑道:“赵兄,如今我神教部众已至,虽人数较少,但个个都是精英敢战之士,你五岳剑派趁早弃械投降,还可保全性命,以免多造杀伤!”

此言一出,五岳剑派那边登时大骂出声。

赵玄成大骂道:“死到临头还在痴心妄想!”

他大声呼喊道:“五月剑派的师兄师侄们,听我剑令,杀光这帮魔教贼子!”

五岳剑派众人早就急不可耐,听到赵玄成的命令,抽出长剑冲杀了过来。

武安君右手举起,向前一挥,大喊道:“神教诸人,给我杀光他们!”

身后魔教众人疯狂呼喊,纷纷越过武安君,朝五岳剑派众人杀了过去,两拨人马短兵相接,就在此地拼死搏杀,不时有人中剑倒地。

五岳剑派人数众多,基本上是三个对付一个。魔教长老和堂主都是顶级高手,即使被人围攻倒也不露败象。那些舵主、坛主、香主可就有些吃力了。

但是他们悍不畏死,往往和对手以命换命,对方稍一迟疑,就是败亡的下场。即使将要身死,也要拖上几个人。战斗一开始就到了异常血腥的境地。

一刻钟过去,魔教折损了十余人,五岳剑派折损了二十余人。虽然五岳剑派折损的比较多,但是按比例来讲,五岳剑派还是占了便宜的,胜利正在慢慢向五岳剑派方向倾斜。

赵玄成心口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

从实力上来讲,魔教是不如他们五岳剑派的,为防止魔教使出阴招,赵玄成从到岐山起就异常谨慎。

每日的食物和饮水都分批食用和饮用。食用之前还用各种方法试毒,每日夜里都安排得力人手执守。

如此小心防范的过了十来天,魔教那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异常的反应却叫他心里不安。

直到今日魔教和五岳剑派在此地硬碰硬,都一直没有盘外招使出来。虽然那些魔教死忠异乎寻常的悍勇,但是在人数巨大的劣势下,目前的交换比还是在预料之中的。

难道魔教就这样认命了?如果不是,他想不出魔教还有什么翻盘的点。

又一刻钟过去了,魔教已经折损了二十余人,五岳剑派折损了五十人。但是没关系,五岳剑派已经有人在四个对付一个了!

武安君见事情不妙,一声长啸,大喊道:“神教诸人,先撤!”

他刷刷刺出几剑,将对手刺的手忙脚乱,带头往后面山谷跑去,一边跑一边出声道:“今日先避避风头,来日再和五岳剑派的贼子们决战!”

魔教众人纷纷跳出圈子,往后就跑。

赵玄成一挥长剑大声道:“五岳剑派,听我号令,追!”

宋清山提醒道:“师叔,魔教贼子狡猾,小心山谷有诈!”

赵玄成道:“何处来的诈!如今天寒地冻,水火无功。那个山谷早已勘探过,并无落石准备。”

“且魔教素来凶名赫赫,从没听过哪派与之交好,也不肯能埋伏有伏兵。老夫早已将种种可能都排除掉了。魔教贼子是无计可施了!”

第八十二章 黑火油 宋清山一想也对,也就不再劝说了。

赵玄成按剑大呼道:“冲上去,缠住他们,务必不要叫他们走脱!”

他提剑疾行,追着魔教众人的脚步冲进谷内。五岳剑派诸人紧跟着他冲入谷内。

魔教众人被五岳剑派之人追上缠斗,且战且走。众人在不大的山谷里搅做一团,不时有人中剑倒下。

武安君和宋长老、邓长老轻功高强,率先逃出了山谷。

见其他魔教众人被五岳剑派众人缠住,武安君沉默半晌,忽然道:“不等了,放火油!”

宋长老大惊道:“左使,神教只出来我们三人,再等等吧!”

武安君冷冷的看着他道:“我说放火油,你没听到吗?”

邓长老也劝道:“左使,武长老他们还在谷内,还是等等吧!”

武安君一掌把邓长老拍了个跟头,瞠目大喝道:“宋人屠!再不下令,我毙了你!”

宋长老无奈,运足内力,一声长啸从他口中发出。此音声似狮吼,宋长老长啸之下,犹如迅雷泻疾,声闻数里。

谷中诸人听闻此声,惊疑无定,手上动作都放缓了。

但见山谷两侧的山腰上。突然,站起了四五个白衣人。这几人衣服与白雪同色,不注意看几乎发现不了。

白衣人每人手持一个黑黝黝的圆筒。机括声中,圆筒喷出一股股的黑油,气味刺鼻。山谷众人纷纷躲避。

黑油喷洒完毕。白衣人每人点燃一支火把,使力扔到了谷内。

那黑油一遇火把,勐烈的燃烧起来。即使皑皑白雪也阻挡不了黑油的燃烧,黑油点燃了积雪下的枯草,产生了大量的烟雾。

一时间山谷中烟雾弥漫,无论五岳剑派还是魔教中人都被呛的大声咳嗽起来。

赵玄成见势不妙,大喊道:“大伙快退出去。”五岳剑派中人闻言纷纷往后退去。

魔教众人被烟熏的站不住脚,也跟着五岳剑派众人往后退走。

忽听有人在后面大喊:“后面出不去了,后面也已烧着了。”

赵玄成无比后悔,这一追恐怕五岳剑派要葬送在这里了。

这火油究竟是何等物事?积雪覆盖之下依然能点燃枯草,端的是厉害非常!

这火油其实是西域特产。遇火则燃,水浇不灭。

武安军欺五岳剑派中人不识此物。特意制作十支喷射圆筒,带来使用。果然一击建功。

宋长老见山谷内浓烟大起,魔教中人却一个也没有出来,显然是五岳剑派被缠住了,见谷口那个白衣人要按机括,大叫道:“且慢!”

白衣人见他大喊,停了下来。

武安君勃然大怒道:“宋长宁!三翻两次不听号令!欺我武某人刀剑不利吗!”

宋长老跪下道:“左使!算姓宋的求你了,给神教多留几个种子吧!”

那邓长老也求道:“左使,先等等吧,五岳剑派来了再喷火油也不迟!”

武安君目光越来越冷,冷冷道:“武某人行事,只求胜负,不择手段!这只火油筒一开,五岳剑派再也无法逃出生天,宋长宁你再要阻拦,便是我神教的大罪人!”

宋长老飞身掠到谷口,张开双手拦着白衣人道:“武安君!谷内数十人都是我神教的精英,是我宋长宁朝夕相处几十年的老兄弟!但凡还有一线希望,宋某就不会放弃他们!如要烧,就连宋某一起烧好了!”

武安君容颜如铁,举起右手,刚要挥下,从谷内出来一人,正是魔教莫长老,他喘息道:“武…武长老他们就在后面,马上就要出来了!”

邓长老一把抱住武安君右手,说到:“左使!左使!再等一会,他们马上就出来了!”

武安君长叹一声,放下了左手,意兴索然,他隐约有个感觉,这口子怕是再也堵不上了!

谷内宋清山见情势危急,着急道:“师叔!后面过不去了!为今之计。只能奋力向前。从前面山谷出口冲杀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赵玄成当机立断,大喊道:“五岳剑派中人,听我号令!并力向前!从前面山谷出口处冲杀出去。”

五岳剑派中人冒烟突火,向着前方冲杀过去。浓烟之中不辨敌我,很多人都死于自相残杀。

待到冲到山谷出口的时候,赵玄成不由叫了一声苦。

此山口仅容一人通过。一名白衣人正站在山谷中间,手拿着黑黝黝的圆筒,看到五岳剑派中人过来,作势要按机括。

正在此时,只见剑光一闪,那名白衣人咽喉中剑,扑倒在了地上,圆筒随之掉到了地上。一人青衣长剑,守在了山谷出口。

宋清山一见此人,高兴的大喊道:“清扬,你终于来了!”

但见此人身形一转,向着五岳剑派众人抱拳行礼道:“师父师叔、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清扬来迟了,还望大家恕罪。”

此人自然便是那风清扬了。

风清扬是午时赶到的岐山县城,那时五岳剑派众人已经出发了。他围着城墙转了一圈儿,在西面城墙根上发现了师门留下的记号。

风清扬沿着记号前行,来到了山里。到了此处,记号又折向北,指向着大山深处。

风清扬顺着路边遗留下来的痕迹提气紧赶。行不多时,来到了一片空地之上。他目光一凝,在路边发现了一枚长剑。

这枚长剑既细且轻,似乎是恒山弟子常用的长剑。他在长剑周围寻找了一下,发现了师门的印记,印记直指后面山谷。

他抽出长剑,仔细前行。没走两步,又在路边发现了一柄长剑,那件比寻常长剑短了数寸,剑刃却阔了一倍,入手颇重,正是泰山派的常用铁剑。

前方不远处还散落着其他五岳剑派的长剑。有的剑刃不开封,只剑尖极为尖利,是嵩山派弟子常用的兵刃。

有的剑身弯曲,是衡山派制式长剑。还有几柄长短轻重正是华山的常规用剑。

周围也散落了一些诸如铁棍、判官笔,三尖两刃刀等奇形兵刃。

他看到地上大部分是五岳剑派的兵刃,以为五岳剑派形势不妙,心中十分担忧。循着师门的印记标注的方向,加速往前赶。

第八十三章 八宫金锁剑阵 风清扬将要到达山谷的时候,忽听一声长啸传来,如狮似虎。风清扬心中一动,“狮子吼!”

紧接着山谷中冒出了大量的浓烟。他心知不对,从侧边山腰上了山。

他登上山顶,但见山谷中烟雾弥漫。不时有人声传来。赵玄成的声音传过来:“大伙快退出去!”

他往后望去。只见后方烟雾笼罩,似有火光闪耀。心知后方已经火起,走不通了。山谷前方出口处还没有烟雾。

于是他提起轻功,向着山谷前方出口赶去。待到了前方山谷出口处,发现有几个魔教中人已经从出口出去了。正站在谷口外面。

一个白衣人手持圆筒,守在谷口。

他唯恐被对方发现,慢慢潜行了过去。耳边听得一阵喧哗,五岳剑派众人又折返了回来。

眼见着那名白衣人将要按下机括。他伺机出手,先解决了那名白衣人。才与五岳剑派中人相见。

正叙话间,忽听得谷口一声大笑。武安君走了过来。

他身后跟了几人,正是魔教的几个长老,九名白衣人紧随其后。其他人不见踪影,想必都已经折损在山谷里了。

武安君瞥了宋长老一眼,叹道:“今日本想把赵兄诸人一网成擒,没想到被你华山派一个弟子给破坏了。真是人算抵不过天算。”

“还好此谷口只容一人经过,赵兄等人如想过去。那就凭本事来闯吧。”

五岳剑派中人被烟熏火燎,又不时和山谷中魔教人士厮杀,早已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厮杀。

但是身后火势越发大了起来,慢慢的向谷口蔓延。

如若不尽快解决谷口这几个魔教人士。还真说不好就要全军覆没在此。

王玄锋腿上鲜血淋漓,不能再战。刚才和魔教白虎堂堂主厮杀的时候,被他刺了一剑。但那白虎堂堂主却也被他杀掉了。

赵玄成衣服上被火撩了几个大洞,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他刚要起身应答,就听风清扬道:“些须魔教跳梁小丑,何须师叔出手?光风某一人,就足以打败你们了。”

武安军哼道:“口气倒不小!不要以为你杀了我一个手下,成了五岳剑派众人的救世主,就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王玄锋急道:“清扬不得胡闹,让你赵师叔处理!”

赵玄成也道:“清扬你先退下。让赵某来领教魔教长老们的高招!”

风清扬坚持道:“师叔,清扬最近学习了一路绝世剑法。正好拿他们几个试试剑。你们就请放心吧!”

说完,他向着魔教长老那边喝道:“魔教贼子们!一个一个的来不够风某砍的,你们一起上吧!”

此言一出,王玄锋又惊又怒,大喝道:“清扬!休得胡闹!”

魔教众人全都勃然大怒。武安君冷冷的道:“年纪轻轻,却是好大的口气。华山派都是这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吗?

赵玄辰反驳道:“那也比你魔教贼子阴险狡诈要好。此役你坑杀了魔教几十名好手,看你如何向那卫悲秋交代!”

武安君道:“如何交代是武某的事情,无需赵兄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们的处境吧!”

风清扬大声说道:“魔教贼子们商量好了没有?打完了风某还等着回去喝酒呢!”

魔教莫长老按捺不住,大声道:“武安君!让莫某来会他一会!”

武安君点点头,说道:“小心一点!此人既然敢说大话,想必手里有两把刷子。不要阴沟里翻船,着了他的道!”

莫长老点了点头,提了长刀走过去道:“姓风的!莫某特来领教你的高招!”

风清扬看了看他,摇摇头道:“你一个人?不行不行,回去把他们都叫上吧,风某一个一个的杀太麻烦了!”

这话委实太狂妄了,莫长老怒发如狂,一声狂叫,钢刀当头噼下,疾如闪电,胸前和手臂露出老大的破绽。

风清扬眼中精光一闪,长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扬。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莫长老手掌被斩落,连带着钢刀一起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风清扬长剑向前疾送,莫长老还没从疼痛中反应过来,胸口就被洞穿,一招都没走过,就此倒地!

莫长老身为魔教十长老之一,武功极高。刚才就有好几个五岳剑派中人伤在他的刀下,结果对上风清扬,甫一接触便身死当场!

以莫长老的武功,虽战到最后仍免不了失败,但至少也能抵挡数十个回合。

实在是他被风清扬三番两次的挑衅乱了心智,独孤九剑之下,卖出这么大破绽,等于送死!

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风清扬胜得如此轻易,那莫长老如同把自己的手腕和胸口主动送到风清扬长剑上一样,却不知风清扬学得一手独孤九剑,小试牛刀,一招建功!

风清扬神色鄙夷,连连摇头,轻蔑的说道:“就这?”

别的不说,单就这份态度就非常拉仇恨了。魔教众人群情激愤,恨不得一拥而上,把这狂妄的家伙剁成肉酱。

武安君神色凝重,回头对着身后九名白衣人道:“你们几个去,用“八宫金锁剑阵”!”

九名白衣人应了,走上前来。谷口狭窄,风清扬退到谷内,静候九人摆好剑阵。

这九人摆的是“八宫金锁剑阵”,由古代战阵“八门金锁阵”演化而来。

武安君崇拜白起,最喜战阵之法,对古代战阵“八门金锁阵”研究颇深。

八门金锁阵是根据“奇门遁甲”中的八门方位、星象、地形等因素制定用于古代战场上的阵型,历经数百年流传至今。

其主要分为九个阵壁,八道门。所谓“门”就是此阵的入口,又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道,将敌军引入门,就可人为调控阵型,击杀敌军。

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

此战阵端的是厉害非常,相传岳飞以此阵在朱仙镇大破金兵。

武安君将战阵演化为剑阵,使之变成了一个可以合击的剑阵。

第八十四章 败 传统战阵非常厉害,但失之呆板。敌人不入阵,便奈何不得对方。

武安君这“八宫金锁剑阵”可不一样。布阵者只有九人,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如臂使指。

布阵九人均身怀高强轻功,敌人不入阵,剑阵可以快速移动将人圈入阵中。

待敌人一入阵中,随着九人方位变换,生门、景门、开门等门也可瞬间变为杜门、死门,让敌手迅速陷入死地。

入阵的敌人面对的是六人六剑。待出剑攻击其中一人,则至少有一人来救,被攻击者无需担心防御,只专心出剑即可。

此剑阵原本十人一组,阵中人如有死伤,另一人随时替补,没想到那白衣人出其不意被风清扬刺死,给这个剑阵带来一丝隐患。

风清扬静静等待九人布好阵法。赵玄成着急,给王玄锋使了好几个眼色。

王玄锋摇摇头,他这个弟子从小倔强,自己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向来不听劝,自小挨了多少罚都纠正不过来。

平日里也就宁清侠夫妇能劝解一下,但这个时候,上哪里去找宁清侠夫妇?

九人布好剑阵,中间那人一声令下,九人身法晃动间已将风清扬卷入死门,一上来就出杀招!

风清扬这半年来在江湖上历练,得到了天大的机缘,无论剑法还是眼光都已今非昔比。

这剑阵以多打少,厉害非常。一经运转起来,各人只需尽力攻击,周身防护自有身旁他人负责。

即使有破绽显现,但是在诸人的防护之下也尽数遮挡了过去。但是个人出剑破绽固然可以由其他人遮挡,几人配合间的破绽却少有人顾及。

风清扬每次出剑,都是针对他们配合间的破绽而去,几人纷纷掩护招架了过去,但众人间不免都会产生一股滞塞感觉。

此阵是武安君呕心沥血所做,这些白衣人也是武安君亲自训练,功夫不下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几人合力,便可对抗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卫悲秋曾经亲身入阵,对此阵赞不绝口,认为此阵非绝顶高手不可破。

此刻这剑阵在风清扬的攻击之下,居然显露出了一丝不协调的感觉。难道面前这狂妄的青衣人居然是一位绝顶高手?

风清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剑阵。在他眼里,这剑阵到处都是破绽,只不过阵内各人互相遮掩,将破绽尽数弥补了过去。他兴趣大增,随手出剑,想看看这剑阵还有何变化。

自入剑阵开始,风清扬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着六人围攻,这“八宫金锁剑阵”的核心就是以多打少,至于各人如何调配,全靠中间那人的指挥。

剑阵在中间那人的指挥下,攻势大起,剑光闪烁,尽在风清扬身边招呼,几乎看不清风清扬身影。每到风清扬回剑还击,中间那人就大声呼喊,提醒众人及时补位。

五岳剑派众人暗暗着急,这剑阵看上去凶险至极,风清扬看上去及及可危了。

阵中的风清扬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再看了一会,风清扬对剑阵已经了然于心。中间那人是剑阵核心,击败中间那人,剑阵便不攻而破。

但是中间那人却是九人中的功夫最强者,如果攻击中间那人,会招致所有人来援,第一时间拿不下那人,就将面临九人合击,所以这破局的地方也是最凶险的地方。

风清扬起手一招分剑式,剑光分袭三人,剑势快逾闪电,那三人人心中警兆大跳,每人都感觉这剑直奔自己而来,大有一举穿透自己之势,如不回剑自守,下一刻就将中剑。

因风清扬来势凶勐,三人不敢寄希望于别人防护,纷纷回剑自守。另外处于防守位置的三人眼见风清扬剑光袭来,纷纷挺剑护持被袭三人,以帮那三人挡开这一剑。

谁料风清扬此剑却是虚招,他长剑一转,三道剑光合于一道,直奔中间那人。那人稍一错愕,剑光已至眼前。

他一式虚招,逼的六人回剑自守,另有两人刚运动到中间那人身后,无法及时来援,顷刻间只剩中间那人独自面对风清扬了。

中间那人匆忙出剑招架,以求挡开这一剑,但他的剑法怎么敌得过独孤九剑大成的风清扬?风清扬目视之下,那人全身都是破绽,长剑一送,已经刺穿了中间那人的咽喉。

中间那人既死,这“八宫金锁剑阵”里的八人顿时大乱,风清扬刺出数剑,将八人一一刺死。

顷刻间,风清扬摧枯拉朽,九命白衣人身死当场,“八宫金锁剑阵”被破的干干净净。

风清扬长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血,但听他懒洋洋的道:“下一个是谁,快点!”

邓长老心下骇然,他平日里也进剑阵切磋过,却无一不被困的死死的,想要安全退出都是千难万难,更别说破阵了。这青衣人瞧着年龄也不太大,怎得功夫如此高超!

邓长老无计可施,把目光看向了武安君。

武安君心知今日怕是再也无法围杀五岳剑派诸人了,这风清扬剑术太高,超越了所有人一大截。在他森寒剑光之下,魔教长老们一个一个上只怕是不够他砍的。

为今之计,只有围攻,趁后面那些五岳剑派中人被烟熏火燎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这段时间,合力围杀风清扬,恐怕才有一丝希望。

如果时间拖长,恐怕有部分吸入浓烟较少的五岳剑派中人就会恢复过来了。

宋长老大声道:“左使,宋某惹出来的麻烦,宋某去!”

武安君冷笑一声道:“你去?那不便宜了你?”他慢慢走近宋长老,右手一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中了宋长老穴道。

回头说道:“邓长老、刘长老、周长老!你等三人堵住山谷出口,务必不使一人走脱!”邓长老等大声答应。

武安君大声道:“诸位兄弟,武某身负教主重任,不能折在这里,只能先走一步了。”

“武某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诸位先走一步,为武某拖延一二,等武某完成教主托付之后,再从各位于地下!”

第八十五章 单挑 邓长老大笑道:“邓某谁都怀疑,就是不会怀疑左使!左使做事向来利益为先,所做的抉择对神教来说均是最好的选择。”

“邓某只恨自己刚才鬼迷了心窍,和宋长宁一起阻拦了左使的命令!”

“左使安心去吧,我等必死死守住谷口,绝不放出一人!想从此地出来,必从我等尸首上越过。”

刘、周二位长老也大笑道:“今日我等性命本就是捡回来的,现在就把性命交于神教了吧。”

“左使快走,再多耽搁过一会儿,怕是我等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

他几人都知这个任务十死无生,却个个重义轻生,豪迈异常。

武安君不再说话,抱拳向着三位长老郑重行了一礼。随后提起宋长老,向北疾掠而去。

邓长老大声道:“两位兄弟,咱们今天就算全交代在这里,也要能拖延一分是一分,千万别让五岳剑派追上左使!”

二位长老笑道:“自当如此!”言毕,他们三人成品字形将出口围住。

风清扬见武安君和宋长老走了,其他三个魔教长老反而堵住了出口,大笑道:“这才对嘛,都说了一起上,你们不听,现在不还是得一起来嘛!”

邓长老大声喝道:“风清扬!不要徒逞口舌之利,要想从此路过去,先来问一问老夫手中的长剑答不答应!”

这邓长老使一口长剑、刘长老一双肉掌、周长老使一根铁棒,三人轻重武器肉掌都有,看上去就不太好打。

五岳剑派众人都提心吊胆,为风清扬捏了一把汗。这三人是魔教长老,都是江湖上顶级高手。

三人围攻一人,即便是魔教教主这等绝顶高手怕也得避其锋芒。这风清扬剑术再高强,怕也是不能和魔教教主相比。对上此三人,估计凶多吉少。

风清扬打量了三人一番,随即一剑向周长老刺过去。只是这一剑刺的歪歪斜斜,浑似全然无力。

周长老一怔道:“这是什么?”“呼”的一棒横扫过去。

他一有动作,风清扬登时瞧见他一个破绽,长剑顿时如同一条毒蛇般勐的上扬,直刺周长老手肘。

邓长老大惊,一剑将风清扬长剑隔开,说道:“大家小心应对,这人剑术有些古怪。”周长老退后一步,摸摸手肘,心有余季。

方才风清扬连打两场,第一场太快,众人没怎么注意就结束了,第二场却实打实的很是拆解了许多招。

这风清扬出剑毫无章法可言,但是每次出剑的时机、方位却拿捏的极好,在别人看来就如同料敌机先了。

邓长老打个手势,三长老齐齐上阵,围攻风清扬。后面五岳剑派众人大声咒骂,三长老充耳不闻。

王玄锋挣扎了几次,可惜腿上中剑,无法使力,站不起来。赵玄成被浓烟熏的头昏眼花,这会还没恢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教三长老围攻风清扬。

风清扬却不甚着急,他新学独孤九剑,正想着找人试剑,这魔教三长老武功高强,正是极好的试剑对象。

独孤九剑是门进攻性极强的剑法,风清扬一使出来,三人顿敢压力巨大。

这风清扬剑剑不离己方三人的破绽所在,三人空有一身武功,却被攻得无从招架,只能闪躲避让。

风清扬一把剑,却压得三位魔教长老喘不过气来。

后面五岳剑派众人看到这等情况,不由啧啧称奇,咒骂的声音却也少了。

邓长老竭力闪避了风清扬的一剑,心中焦躁,大喊道:“大家伙不要闪躲了,和他以伤换伤!”

周长老怒道:“他这一把剑只在眼睛、咽喉招呼,你来教我怎么以伤换伤!”

邓长老暴躁道:“那就以命换命!”

正说话间,邓长老闷哼一声,风清扬长剑擦着他的小腹过去,带去一丝血线,只差一点点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刘长老施展“空手夺白刃”的功夫,与风清扬贴身缠斗,想要夺下风清扬的长剑,一旦风清扬的长剑被他夺走,那风清扬就如同老虎去了爪牙,任凭他们处置了。

风清扬刷刷几剑,直奔刘长老破绽而来,刘长老招架不住,狼狈而逃。他实在不知这风清扬是怎么练剑的,这剑法委实厉害!

魔教三大长老无法取胜,都有了以命换命的心思,各自寻找机会。但独孤九剑是何等高深的武学,岂是你想换命就能换命的?

风清扬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察觉了他们的意图。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拆招,他也基本掌握了几人的大概路数。

但见风清扬清啸一声,长剑连续挽了好几个剑花,一剑刺出,剑身在空中弯弯曲曲,彷佛一条灵活的毒蛇,让别人猜不出它要进攻谁。

三人很是难受,只能纷纷躲避,在没有看清风清扬剑攻何处之前,鲁莽出招就是作死!这个是在前面战斗中得出的血的教训!

三人一动,破绽就出来了,风清扬长剑抖动,直奔周长老,三人之中,以周长老力量为最强,但是论变招速度,却是他最慢!

周长老铁棒横扫,去磕风清扬的长剑,风清扬长剑一侧,沿着周长老铁棒削下来,要去削周长老的手指,周长老左手松开,右手握住铁棒底端,向前奋力递出,棒头直点风清扬面门。

清扬一跃而起,在铁棒上疾走几步,一个飞跃,到了周长老身后,反手一剑刺出,直奔周长老背心。

邓长老和刘长老瞧出不对,匆忙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风清扬,风清扬侧头避过左边邓长老长剑,右手长剑迅速撤回,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电般刺出,直接洞穿了刘长老的咽喉。

刘长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倒地不起。邓长老目眦欲裂,长剑势若疯虎般斩出,这一下邓长老破绽大露,风清扬长剑送出,轻轻松松刺穿了邓长老的胸口。

风清扬长剑一抽,邓长老瘫软倒地。此时,周长老才将将转过身子。

周长老面色惨然,道:“姓风的小子,没想到你剑术如此高强!周某与邓大哥、刘大哥相交几十年,如今他们丧命你手,周某也不能独活。今日大家伙一起上路,到了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说完,他奋起精神,挥舞起铁棒,奋不顾身的向风清扬冲了过来。风清扬摇摇头,轻轻松松洞穿了周长老的咽喉,随后抽剑转身就走。

身后,周长老颓然倒地。

第八十六章 说亲 王玄锋见风清扬连杀三名魔教长老,高兴的直拍大腿,宋清山大腿剧痛,却不敢叫出声来。

眼见前方阻碍已去,赵玄成赶紧招呼五岳剑派众人出谷。

出得谷外,赵玄成回望身边众人,只见战前满满当当的一百五十余人,现在只剩下四十来人。

这四十余人中,华山派将将二十人,恒山派两人,泰山派剩下五人,衡山派剩下三人,嵩山派还有十二人。各人身上带伤,狼狈不堪。

魔教那边除了光明左使武安君和长老孙长宁走掉外,其余诸人全部折损在这山谷里。

经此一役,虽然杀掉魔教绝大部分好手,但是五岳剑派这边也损失惨重,一百多人就此长眠于此,充其量只是个惨胜。

赵玄成老泪纵横,向着五岳剑派众人拜倒下去,哽咽道:“赵某无能,致使我五岳剑派师兄师侄遭此大劫,有的师侄连尸首都带不出来,此皆赵某一人之错!”

“待赵某回去向师兄交割了令剑,就来众位师兄门派请罪,是杀是刮,听凭各位吩咐!”

其他四岳中人虽然悲痛,但是一来赵玄成处事公正,并未区别对待各派,华山派更是死伤最为惨重的门派,五十余人只剩下二十来人;

二来众人也实在想不出居然会有黑火油这等物事存在,异地相处,他们也没法比赵玄成做的更好;

三来此番能够出来,全靠了华山剑宗的风清扬,如果没有他,五岳剑派可能要全军覆没于此。大家承他的情,也就不再追究赵玄成的责任。

恒山派长老劝解道:“赵师兄无须如此,此战实在是魔教太过阴险狡猾了。谁都想不到魔教居然有黑火油那等物什。此次虽然损失重大,但是一举歼灭魔教大部,实是不得了的胜利!”

赵玄成摇摇头道:“话虽如此,赵某带着他们出来,却没带着他们活着回去,实在是心里难安。”

“各位师兄,咱们在此地等上一段时间,等大火熄灭,再进去辨认尸首,火化之后,能带回去的再带回去安葬!”

众人纷纷道:“赵师兄考虑周详,正该如此!”

当下众人原地修整,静待大火熄灭。

王玄锋拉着风清扬上看下看,看得风清扬十分不自在。

王玄锋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一声威严道:“清扬,你这剑术怎得突然变得如此高明?”

风清扬眉飞色舞道:“回禀师父,弟子遇到了一个剑术通神的前辈,他传给了弟子一套绝世剑法,这剑法和弟子的感悟不谋而合,彷佛量身定做一般!师父要不要听听?弟子来讲给你听!”

王玄锋挥手止住风清扬道:“清扬,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能得此机缘,说明此剑法与你有缘,但却未必适合师父。”

他看着风清扬,欣慰道:“不想昔日一个小小顽童,如今也成名震天下的绝顶高手!”

风清扬得意洋洋道:“弟子自小便是以宁师兄为追赶目标,如今习得此剑法,应该可以把宁师兄压住一头了。”

言语中恨不得立时飞回华山,找宁清侠一比高下。

王玄峰看着风清扬,不由得想道:“这小子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成家立业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等此间事了,找赵师弟合计合计,帮清扬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到时候生下一个小娃娃,不让郑师兄专美于前。”

风清扬不知道他师傅还有这许多花花肠子,他正得意间,忽然一拍大腿,心道:“糟糕!不知道岳师侄怎么样了,我和那前辈相处时日太短,忘记向那前辈询问是否认识一个叫岳异的小孩子了!”

被风清扬惦记的岳不群,此时正陷入巨大的懊恼之中,昨日和那魔教曲洋喝酒,没想到那曲洋居然在酒里加了料,一觉睡过了头!

如果不是慕容仙儿过来叫他,估计还要继续睡下去!

话说昨晚岳不群和慕容仙儿自少室山游玩回来,回到客栈,静等今日剑盟大会开始。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在房间里正说话间,忽听房间门被人轻轻扣响,有人在外轻声说道:“岳先生,你在里面吗?”

岳不群走过拉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明亮照人。年轻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曲洋,见过岳先生!”

岳不群一愣,随即侧身让过,说了声:“请进!”

曲阳稍感意外,微微一笑后便迈步进屋,他见慕容仙儿在房内,连忙行礼道:“曲阳见过仙儿姑娘!”

慕容仙儿赶紧回礼,岳不群关上房门走了过来,三人客套一番后分宾主坐下。

曲阳道:“未料到岳先生竟是如此大度,明知曲某是日月神教中人,非但没有喊打喊杀,反把曲某迎进屋里。实在让曲某有些意外。”

岳不群微笑道:“日月神教中未必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五岳剑派中也未必都是正人君子。”

“曲兄,虽然你是魔教中人,但是岳某从没在江湖上听你行罪恶之事,有何理由对你喊打喊杀呢?”

曲阳叹道:“岳先生真是正人君子!曲某自愧不如。可惜江湖中像岳先生这般明事理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岳先生,曲某如今夤夜前来,实有一事相告。”

岳不群道:“究竟何事,曲兄可细细道来。”

曲阳道:“岳先生、仙儿姑娘,明日五岳剑派剑盟大会,世所瞩目。届时风云际会,危机重重。仙儿姑娘不通武功,岳先生不必为了见识剑盟大会而亲身涉险。”

岳不群道:“多谢曲兄告知。仙儿我自会妥当安排的。只是见识剑盟大会是岳某一直以来的心愿,曲兄好意岳某心领了。”

曲阳劝道:“剑盟大会是五岳剑派和我日月神教争锋之会,届时杀机重重。岳先生一介音乐大家,砸在中间势必危险万分,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岳不群道:“多谢曲兄劝解。可惜岳某实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此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曲阳闻言颇为惆怅。

第八十七章 剑盟大会 岳不群见状问道:“曲兄明日可去剑盟大会?”

曲阳意兴阑珊的道:“曲某醉心音乐,本就对这打打杀杀的事情无甚兴趣,就不去淌这场浑水了。”

他提醒岳不群道:“岳先生,明日我神教有两位了不得的年轻高手到场,一名东方不败,另一名任我行。”

“此二人与我还算有点交情。你如遇到他们,可报我曲阳的名号,或可保上一命。”

他叹气道:“如非必要,实不该前去!”

岳不群道:“多谢曲兄告知。咱们今日只谈音乐,不论其他。且欢愉一晚再说。”

曲阳喜道:“如此甚好,曲某正有此意!”

岳不群吩咐道:“仙儿,你去叫店家整治上几碟小菜,打上两壶酒。我要与曲兄秉烛夜谈!”

慕容仙儿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准备了。

岳不群和曲阳喝着小酒,谈着乐曲,意气相投。岳不群前世自小被灌输了一肚子音乐理论。这些跨越时代的音乐理念随便翻出一样,都足让曲阳震惊半天。

曲阳对岳不群佩服的五体投地。视他为音乐界不世出的天才,十分尊敬。

两人这一顿酒直接从酉时喝到了子时。慕容仙儿顶不住,已经自去隔壁房间睡了。

到了子时,曲阳告别的时候,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岳先生如此的音乐大才,实不该毁于这嵩山之上!”

可惜岳不群醉眼朦胧,没有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

送走了曲阳,岳不群回房倒头就睡。一直到慕容仙儿过来把他叫醒。他一问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剑盟大会已经开始好一会了。

瞧此情形,八成是那曲阳下了药,让他昏睡。以致错过了剑盟大会。曲阳好心办了坏事儿,让岳不群苦笑着说不出话来。

事已至此,后悔懊恼皆是无用。岳不群嘱咐慕容仙儿在客栈等候,非必要不得外出。以免像上次一样遇到一些个地痞流氓,惹出事端。

慕容仙儿心知自己身无武功,去了剑盟大会也是个大累赘。虽然担心岳不群的安危,但也知岳不群此次决心已定,定会参加剑盟大会,只能嘱咐岳不群多加小心,她自己在客栈静候消息不提。

岳不群收拾停当,快步向着望都峰行去。

此时的望都峰,已然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封不平是华山剑宗大弟子,岳不群不在的时候华山派便以他为首。冬月十五日这天,封不平一大早便帅同华山派弟子,一起去往望都峰。在他身后,赫然有着江不疑、何不惑二人。

封不平自几年前败于岳不群之手后,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自此心无旁骛,醉心练剑。

他的剑术反而有了飞跃的进步,此次前来剑盟大会,打着一鸣惊人的主意。他的武功确实也是高出济辈,在嵩山练武场打下赫赫名声。

成不忧向来视封不平马首是瞻,封不平专心练剑之后,他也随之一起练剑,进步虽不如封不平那么大,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提升。

丛不弃自那日后,先是被狠狠的关了一年的禁闭,出来后他师父张清柳又经常带他外出办事,和封不平等二人聚少离多,慢慢的和二人渐行渐远。

华山派一行人向着望都峰行去,只见山路上打扫的很是干净,路边不时有嵩山弟子备了茶水点心,迎接宾客,可见嵩山派为了此次剑盟大会着实费了不少心。

这是左冷禅做上掌门后举办的头一个盛会,他不想办的马马虎虎,让别人轻视。

刚到半山,嵩山弟子“仙鹤手”陆柏已经迎了上来,他与华山派众人见了礼,笑着说:“封师兄和各位华山派的师兄弟快请上山,恒山、泰山和衡山各位师兄师姐都已经到了,就等华山各位师兄弟了!”

封不平吃惊道:“各位师兄师姐这么早就到了?恕罪恕罪,封某还以为我华山派够早了呢!陆师兄,今日到望都峰的有多少人?”

陆柏面带红光道:“这会已经有四、五百人了,一会大会开始的时候估计还会更多,估算下来,得有小一千人吧。”言下之意甚为自豪。

封不平微微一笑,招呼华山派诸人赶快上山。

待到了山顶上,只见峰顶老大一块平地,中间搭了个很大的台子。

周围已经站了不少人,嵩山派“托塔手”丁勉见到封不平等上山,带了几个人前来迎接。

这丁勉身材高大,异常魁梧,看上去二三十岁年龄,他走上几步,拱手相迎道:“封师兄好,请安坐,剑盟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

封不平带着师弟们向华山派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丁师兄,左掌门什么时候到?”

丁勉道:“左师兄大会开始后会到,如今正在胜观峰上来了一位客人,左师兄正在接待,无法分身,还望封师兄和华山派众位师兄们不要见怪。”

封不平哈哈一笑道:“不怪不怪!”他心知这只是丁勉的托词罢了,嵩山掌门何等身份,怎会在这里迎接这帮三代弟子?

左冷禅拉出去那是和华山郑玄机同等身份的存在,这个大会他至多来走走过场,露个面,可不会全程参加。

他却不知道丁勉这个乌鸦嘴,一言即中!

左冷禅独坐胜观峰顶,正在行功。嵩山派的弟子都去忙剑盟大会了,这些天吵吵闹闹的胜观峰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他再过半个时辰后也会过去,露个面,讲两句话,喝杯血酒,然后带着五岳剑派的三代弟子们折剑盟誓。

他的掌门身份是由长老吕长生在五年前力排众议,越过师叔们直接指定的,很多师叔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背地里议论纷纷,非常不服气。

经过五年的苦心经营,他在派内的地位已经无比稳固,那些个派内的师叔们也都一个个的心服口服,再也不会在背后妄自非议了。

正在运功间,左冷禅耳朵微动,停止行功。冷冷的说道:“哪位好朋友前来嵩山,左某不及远迎,还望恕罪。”他虽说着恕罪,脸上去冷冰冷的一丝表情也无。

第八十八章 任我行 只听得一声大笑传来,从峰下上来一人。只见他约莫三十来岁左右年纪。身材甚高,一头黑发,穿的是一袭青衫,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此人上得峰来,哈哈一笑道:“日月神教任我行,闻听得五岳剑派剑盟大会今日召开,特地前来破坏!”

左冷禅冷冷道:“任我行?破坏剑盟大会,为何不去望都峰,来我胜观峰所为何事?”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特来取你性命!剑盟大会以你为首,杀了你,剑盟大会可就成大笑话了,怎么还能办的下去!”

左冷禅缓缓站起身子,身量颇高,居然不逊色任我行半分。

他冷冷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想要来取左某性命,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任我行“呼”的一掌噼过去,大喝道:“那就让任某来领教领教左掌门的高招!”

左冷禅施展嵩山派绝学“大嵩阳神掌”与之对了一拳,两人身形微晃,各自退了一步。这一掌两人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任我行赞道:“想不到左掌门居然能挡住任某一掌,手底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这样正好!这样的人杀起来才有意思!”

左冷禅冷冷的道:“说不定是左某铲除魔教贼子呢!今日剑盟大会召开,尚无魔教重要人物祭旗,任先生亲自送上门来,却是解了左某一桩心事。真是可喜可贺!”

任我行道:“左掌门武功不咋地,嘴皮子倒是利索。”

左冷禅一拳打出,冷冷道:“废话少说,来吧!”

任我行不闪不避,施展起“铁掌功”,与左冷禅打在一起。

这“铁掌功”也是一门顶级的掌法,与“大嵩阳神掌”各擅胜场。

但见任我行“铁掌功”使出,双掌如刀噼斧斫,声势浩大;左冷禅“大嵩阳神掌”变化繁多,忽拳忽掌、忽抓忽拿,却也尽数挡得住。两人就在这胜观峰顶狠斗了起来。

望都峰那边剑盟大会已经召开了,前面的部分已经快走完了,马上就到左冷禅出面了,却还是不见左冷禅的踪影。

“仙鹤手”陆柏心中着急,对“托塔手”丁勉道:“丁师兄,左师兄一向守时,今日这么大的事情,左师兄到现在还没过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丁师兄,你和费师弟去胜观峰看看去吧,如果遇到事情,还能帮帮手。这边师弟想办法尽量拖延,等着师兄回来。”

“大嵩阳手”费彬问道:“现今可怎么拖延时间?”

陆柏道:“事到领头,只能出点血了,想必左师兄也不会怪我。丁师兄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

丁勉也有些担心左冷禅。望都峰和胜观峰还是有点距离的,以左冷禅的脚程,应该早就该到了。当下他叫上费彬,一起向着胜观峰疾行而去。

望都峰这边,却见陆柏走到场地中央,大声说道:“各位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今日我嵩山派举行剑盟大会,左掌门心中非常高兴,特地拿出门派珍藏,在会盟期间举行一场比武大会!”

“比武大会头名者获此珍藏!此比武不限五岳剑派内部人士,派外的朋友也能参加,技高者胜!”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大声问道:“敢问陆兄,此珍藏究竟何物?”

陆柏笑道:“此乃我嵩山派秘库珍藏,“一阳指”指法一部!此指法是数百年前大理段家独门绝技。”

“自段氏灭国后,其子弟流落江湖,其中一位被我嵩山前辈所救,此指法便是那位段氏子弟传于我嵩山前辈的。”

“一阳指”武林中人都不陌生,数百年前就江湖中是一等一的指法,王重阳曾经以之破去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端的是厉害非常。

听说嵩山派珍藏有“一阳指”绝技,并且愿意拿出来,下面人的兴趣登时被吸引了起来。

有人站出来问道:“这等神功,足以成为镇派神功,嵩山派为何要拿出来当做奖品?”

陆柏道:“不瞒诸位,此神功有个缺陷,缺了最后一层心法。那位段氏子弟年龄尚轻,还没学到最后一层。以之能成一流高手,却达不到顶级高手的高度。”

底下众人闻言反而更加兴奋了,顶级高手!这天下有多少位顶级高手?这些顶级高手无一不是各种门派的大老级人物,比如魔教十长老,五岳剑派掌门等等。

江湖中大部分都是一流和二流之间,以一部残缺版“一阳指”便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刘正风非常兴奋,对莫大先生道:“想不到嵩山派还有这等好东西,师兄,争一争吧!”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这等东西被拿出来,衡山派是一定要争的!他所在意的是嵩山派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按照嵩山派事先告知的流程来讲,此刻已经是左冷禅露面的时候了。可是他目前还不见踪影,刚才又见到丁勉和费彬急匆匆的下山了,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他几派都颇为意动,想要争一争这“一阳指”残篇。封不平也不例外,修炼了这“一阳指”,想必下次对上岳不群会增加几分胜算。

他如今满脑子的就是打败岳不群,可惜岳不群几个月前下山之战里连张清柳都奈何他不得,如今想必是更强了。

封不平自忖不是张清柳的对手,现今更是及不上岳不群,封不平与他的距离被越拉越大了。

但是奇怪的事,此次剑盟大会,居然没有发现岳不群的影子,他这位好师兄究竟去干嘛去了?

一位白衣公子笑了笑,引来人群中众多女子注目。他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却离着别人远远的,活像一个不屑与众人为伍的贵胃公子,在人群中甚是扎眼。

以白衣公子这等做派,平日里在江湖上绝对有人前去找茬,但在这望都峰上,有嵩山弟子维持秩序,却没有不长眼的江湖中人前去招惹他。

第八十九章 东方不败 胜观峰顶,左冷禅与任我行,已经斗了两百来招。双方实力相近,仍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正斗间,任我行掌法陡然一变,换了另一种掌法。这一路掌法甚是质朴。出掌收掌之间,似乎显得颇为滞涩生硬。

左冷禅的“大嵩阳神掌”招式繁多,变化莫测。但无论左冷禅的“大嵩阳神掌”如何变化,一旦遇到任我行的掌力送到。他必然要随之变招,避其锋芒。

任我行这路掌法以拙破巧,慢慢的压制住了左冷禅。

又过了一百招,左冷禅慢慢的趋于防守,任我行大占上风。他长啸一声,倏忽间噼出两掌。左冷禅奋力招架,双方双掌相交,左冷禅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任我行见状喜道:“左冷禅!你的死期到了,纳命来吧!”

他奋力拍出一掌,却突感右臂一麻,此掌徒有威势,却酸软无力。所幸左冷禅畏他威势,避了开去。这才没有露馅。

任我行心知这是内力消耗巨大的反应。没成想这左冷禅还真能守!

任我行虽然和东方不败商量好由他去牵制住左冷禅,但他本意是潜入胜观峰,杀死左冷禅之后飘然而去。

他以为左冷禅是嵩山派三代弟子,虽是掌门身份,但武功应该不甚太高。

没成想左冷禅功夫与他仅差一线。如果定要强行杀死左冷禅,他自己也要付出重大代价,很有可能无法全身而退。

正斗间,山路上上来两名身着黄衣的嵩山派弟子。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隔着老远便叫道:“左师兄!你在和谁打斗,你还好吗?”

任我行当机立断,他跳出圈子哈哈一笑道:“不打了,不打了。你的帮手来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任某不奉陪了。”

左冷禅一言不发,发掌攻击,想要留下任我行。任我行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左冷禅气力耗尽,坐倒在地。

丁勉和费彬上得峰顶来,见左冷禅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赶紧过去扶住他。

丁勉问道:“左师兄,刚才那是何人?”

左冷禅喘息道:“魔教任我行,功夫真的高强,将来必为我五岳剑派大敌!剑盟大会怎么样了?”

费彬道:“左师兄,你先调匀气息,时间上来的及。”

“刚才陆师兄拿出秘库里的“一阳指”秘笈,办了个比武大会,这会那些五岳派内师兄弟正和派外人士在比武呢。”

左冷禅欣慰道:“陆师弟处置得当,正该如此。”

他听着陆柏的处置甚和他意,便放心的闭上眼静坐调息,丁勉和费彬二人在旁护卫。

他们三人以为此刻望都峰上平安无事。却不知此刻望都峰上的局势已经滑向不可控制的深渊。

望都峰上丁勉和费彬二人刚走不久,陆柏便宣布了以“一阳指”秘笈为奖励举办比武大会。台下众人都十分兴奋。

台下有人问道:“陆兄,这比武过程怎么安排?

陆柏说道:“比武一共八个名额。五岳剑派四个,派外朋友四个。五岳剑派四个名额每派内推一个,我嵩山派是东道主,就不参与了。”

“另外四个名额由派外的朋友自行推举。推举出来的四个朋友,各占四个名额。名额确定后,与我五岳剑派推举出来的师兄弟捉对厮杀。最终胜利者,获得‘一阳指’秘笈。”

台下一名派外武林人士问道:“陆兄,派外名额怎么个推荐法?

陆柏哈哈一笑道:“咱们武林中人向来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自然是拳脚上见高低了。”

“不过此次比武是切磋性质,希望各位朋友点到为止,可不要没有分寸,伤了和气。”

台下有人阴阳怪气道:“点到为止,可怎么打,万一到时收手不住,可怎么办?”

陆柏微笑道:“点到为止,本是好意,万一收手不及,那也没有办法。”

“咱们武林中人本事不如人家,只能自认倒霉。觉得自己不如人家的,早早认输下场便是,免得自误。”

他这话一出,等于是默许可以全力以赴了,台下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陆柏手一挥,后面上来几位嵩山派弟子,抬上八只座椅来。

陆柏朗声道:“华山、恒山、衡山、泰山的各位师兄师姐,你们谁来坐这个位置?

泰山派天门道人当仁不让,大马金刀的坐了第一个位子。

衡山派刘正风抓耳挠腮,使劲儿撺掇莫大先生。莫得先生无奈,也去坐了一个位子。

华山派封不平走出来,也坐了一个位子。

恒山派定静跃跃欲试,定逸说道:“我们自己派里的武功剑术都没学全,要那‘一阳指’秘笈做甚?我们就不去趟这趟浑水了。”

定静道:“师姐,虽然不需要‘一阳指’秘笈,但是能会会这天下英雄却是极好的。”

定逸摇摇头,随她去了。

定静走出去,也坐了一个位子。

派外的那四个位子,目前还空着。

台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做这出头鸟。

正犹豫间,忽见台下走上一个长相俊美的白衣公子。他往台上一站,说道:“你们不要抢了,这本‘一阳指’秘笈,本公子拿了!”

他站立高台,腰背挺直,如同灵芝宝树一般,脸上含笑,恰如明月照怀。他气质高雅,温润如玉,往前一站,便有绝世风姿!

台下有人叫道:“这是哪家的小子?不要在这里胡闹,赶快下来,‘一阳指’秘笈可不是给你随便玩玩的!”

白衣公子和煦道:“想要‘一阳指’秘笈也行。你们只要上来把本公子打死,或者被本公子打死,就可以了。”

台下众人大叫道:“小子!这比武可不是闹着玩。快快下来。不然待会儿刀剑无眼,可别怪我们没提醒过你!”

白衣公子微笑道:“不劳列位费心,实不相瞒,在本公子的眼中,台下的诸位,都是垃圾!”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顿时群情激愤。骂声四起。

一个大汉勐地跳上台来,伸手就向白衣公子抓去。口中骂道:“你小子想找死吗?爷爷这就成全你!”

他的手还未到白衣公子身上,胳膊忽地一软,身子晃了一晃,就此倒地。脖子流出大片献血,不一会浸湿了台面。

白衣公子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瘪了瘪嘴,不屑道:“就这?”

第九十章 血色望都峰 众人吃了一惊。这白衣公子好快的动作。众人都没怎么看到他出手。那个大汉就倒地身亡了。

陆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白衣公子出手太过狠辣,出手就死人。但是死的又不是他嵩山派的人。

他现在的任务是拖时间,等左冷禅回来主持大局。

他向“大阴阳手”乐厚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的把注意力集中在白衣公子身上,防止他出幺蛾子。

白衣公子恍若未觉,依旧站在台上等待众人的挑战。

这时台下又上来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锤。两人一前一后包住了白衣公子。倏忽间两人同时抢进,刀锤并举,杀向白衣公子。

但见白衣公子从他二人之间穿过,手臂微微挥动,旋即在离二人不远处站定。但见二人弃下兵器,用手捂住脖子,喉头发出“嗬嗬”数声,随即倒地。

定逸皱眉道:“阿弥陀佛,这白衣公子好大的杀性!”

她向来慈悲为怀,见白衣公子出手必杀人,心里不喜。但嵩山派忝为大会主人,主人还没发话呢,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陆柏向着台下某处偏了偏头,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从台下跳上来一个人。只见此人身量极高,人也极瘦,如同一个竹竿似的。

他一张脸如同平板,眉毛极澹,几乎没有。全身麻衣麻布,手持一根铁棒。看上去就像一个白无常。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道:“想不到这煞星也来了!”

有人问道:“这人是谁?什么来头?”

旁边那人答道:“此人姓名不可知,只知绰号是‘白板煞星’,向来在青海一带活动,想不到此次五岳剑派剑盟大会,他居然也大老远的跑来了。”

此人上的台来,也不搭话,一棒向着白衣公子挥来。白衣公子小刀隔开。

白板煞星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差一点都握不住铁棒。他心中骇然,这白衣公子好高强的内力!

但见白衣公子脚下轻轻一动,向前跃出。手中小刀连刺,与白板绍兴战在一起。

二人动作极快。顷刻间交手了七八招。只听一声惨嚎,白板煞星飞身跃下台子。但见他的鼻子部位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不停的往下滴血。

他的鼻子竟然被白衣公子一刀削掉,这下成名副其实的“白板煞星”了。

台下众人大惊。这“白板煞星”凶名赫赫,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连他都在白衣公子手上走不出十招。看来这白衣公子身手快到顶级高手了。

陆柏终于坐不住了,他对着白衣公子沉声问道:“阁下何人?莫非是魔教贼子,前来我五岳剑派剑盟大会捣乱的?”

白衣公子扬声道:“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东方不败是也,现为日月神教一小卒。”

“闻听五岳剑派建盟大会,高手众多,特此前来一会天下英雄!”

他冷笑道:“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这高手也不过如此。听说你五岳剑派派内高手众多,希望不要让本公子失望!”

天门道人嫉恶如仇,大怒道:“好啊,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魔教贼子!”他豁地起身抽出长剑,对着白衣公子东方不败道:“泰山天门道人,特来领教高招!”

其他如衡山派莫大先生、华山派封不平以及恒山派定静等人,也都从座位上站起。小心谨慎戒备。

这白衣公子身法变幻莫测,如果托大说不定就会着了他的道。

东方不败摇摇头道:“你一个不行,不如你们一起上吧!”

天门道长大怒,一招泰山剑法“黑云压顶”向东方不败头顶噼了过去。天门道长佩剑极阔,这一式剑法使得威风凛凛,势头十足。

东方不败赞道:“剑法不错,可惜失之笨拙!”他手拿小刀,蹂身而上,刷刷几刀,向着天门道长刺去。

天门道长陡然间被他近身,连使几种身法,却没能摆脱,只能竭力抵挡,惊出一身冷汗。

这东方不败速度太快,身法绝妙,极为擅长近身搏杀。却刚好克制自己大开大合的刚勐路子。

莫大先生瞧出不对。他当机立断,大喝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大伙一起上!”

其他几人也都瞧出不对,如果一对一的单打,谁都没有把握是这东方不败的对手。再耽搁一会,天门只怕要伤在这东方不败手下了。

三人抽出长剑,向着东方不败围了上去。东方不败被他四人包围,却毫无惧色,摇头道:“本公子早就让你们一起上了,偏要一个一个的来。如今还不是一起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定静一剑刺出,喝道:“讲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看招!”

其他三人也都各持兵器,攻了上来。

东方不败毫无惧色,挥动小刀与四人战在一起。

东方不败小刀只有寸许,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他的身法又是极快,与五岳剑派四人近身搏杀大占便宜。

莫大先生等四人被他弄得手忙脚乱。虽被四人围攻,大战上风的反而是东方不败。

几人正斗间,忽听“嘿”的一声,天门道长顶上发髻被削,头发披散下来,很是狼狈。

路柏见势不妙,大喝道:“乐师弟,一同来擒拿魔教贼子!”

他招呼了一声“大阴阳掌”乐厚,两人加入战团。六人共战东方不败一人。

东方不败长啸一声,说道:“莫说你等六人,纵是千军万马,本公子又有何惧?今日在场的诸人,一个都走不掉!”

说完,他一个抽身,跃入了台上五岳剑派众人之中。右手连挥,身边诸人登时咽喉中刀,捂着喉咙倒了下去。竟无一人能够招架半招。

台上五岳剑派众人顿时炸锅,喊叫着向四周跑了开去。

台上六人目眦欲裂,赶紧追了上去。

东方不败在人群中大肆追杀五岳剑派众人,众人四散而逃。忽有一人挡在面前,和东方不败交手了两招。稳稳站住,并未中刀,正是恒山定逸。

东方不败不想恋战,笑道:“武功不错。”

随即他一个飞跃,跳入台下派外人士中间。

第九十一章 乱杀 东方不败手持小刀,不分彼此大杀特杀。

刘正风与定逸也参与了堵截东方不败,再加上莫大先生他们和嵩山派众人,大概有十几个人跟着东方不败后面追。

却因为轻功差了一大截,始终截不住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在人群中肆意杀戮。望都峰上腥风大作,血流满地。

陆柏大呼道:“嵩山派弟子速速放开下山道路,让大伙赶紧下山!”

嵩山弟子依言散开,众人纷纷抢路下山。

东方不败始终紧盯着人数最多的一股人群截杀。他每到一处,便有数人倒地,剩余众人一哄而散。

华山派弟子何不疑杂在五岳剑派弟子中间,寻找下山的道路。这股人看起来数量最多,被东方不败盯上了。

缠斗中,东方不败一个纵跃,跳到众人中间,挥手带起一蓬血雨。众人四散逃跑,各找出路。

东方不败盯住前方一人,随手挥出一刀,却忽听左侧风声不对,有人一剑直刺过来,此剑又疾又准,颇有几分水准,同时自己刚才挥出去的那刀被人挡住了。

但见前方那人手中长剑已经被自己刚才那记击飞,再补一刀便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左侧这剑却不得不应对。

东方不败回刀自守。却不料那人紧接着连出三剑,剑剑都奔着自己要害之处而来。

东方不败只觉此人剑法犀利异常,无从招架。只能连退了三步。后方五岳剑派莫大先生等人赶到,将东方不败围在了中间。

何不疑长剑被东方不败一刀噼飞,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被人救下。他向着那人感激的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那人摆摆手,专注的盯着东方不败。

何不疑看着这人的身影,忽然就觉得这人有些熟悉。瞧着和大师兄岳不群身形相彷,但看面容,却不是一个人。

这人自然就是岳不群了。

他被曲阳暗算睡过了头,起来后赶紧朝着望都峰而来。上得峰顶来却见局面混乱至极。

一个白衣公子在人群中杀进杀出,没人能挡他分毫。五岳剑派莫大先生等人在后面衔尾追击。却始终无可奈何,围他不住。山上众人被他杀的胆寒,纷纷躲避。

眼看着这人拔刀向着何不疑而去。岳不群不再观望,他飞身赶去,一剑刺出,奔着这人的破绽而去,意图救援何不疑。

还好何不疑挡住了第一刀,撑到了岳不群来援。

东方不败虽陷入包围圈却毫不在意。他望着岳不群,略感意外的道:“是你?”

岳不群定睛望去,这人不就是那日在这峰顶跳崖的那位公子吗?

陆柏喝道:“东方不败,你已经被包围了!速速弃械投降,还可保你全尸!”

“东方不败?”岳不群一惊,“此人就是东方不败?他瞧上去如同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却怎么着也不能和后世金老书中那个不男不女的天下第一高手联系起来。”

东方不败不以为意道:“整个五岳剑派却无一个看得上眼的人物。也就刚才赶到的这位,才算有点意思。怎么样?如今你们是要单挑呢?还是群战呢?”

封不平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对付你不用讲究江湖道义。今日你杀我五岳剑派这么多师兄弟。绝不可能让你走脱!”

东方不败常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他脚步一错,倏忽间撞入封不平身前,手中小刀瞬时挥出六七刀,向着封不平要害而去。

他眼光毒辣,方才与众人放对的时候瞧出这封不平是五岳剑派中稍弱一人,故此先行针对封不平,杀人立威。

封不平走的是快剑路子,专门修习剑术,在嵩山练武场上与人切磋,大家都是点到即止,何时见过此等凶狠的近身搏杀?

他虽然全力招架。但武功比东方不败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顷刻间便陷入绝对下风。

眼看他就要伤在东方不败手下,岳不群从旁边过来,一剑格住了东方不败的小刀,解救了封不平。

封不平惊魂未定,感激的看了岳不群一眼。

岳不群大喊道:“大家把距离散开一些。这人出手的速度太快。离他越近就越是危险!”

岳不群一出声,立时被几人认出来了。

何不疑惊喜叫道:“大师兄!”

刘正风和莫大先生则喊的是岳先生。封不平神色变换。最终叫了一声:“岳师兄!”

岳不群向他们点点头,以做回应。

陆柏问道:“封师兄认识这位少侠?”

封不平道:“这是我华山派大师兄,岳不群。”

陆柏稍感意外。他听着声音,此人像是那日被莫大先生和刘振峰担保之人。却没想到居然是华山派大弟子。

但听岳不群道:“各位五岳剑派师兄师姐,大家只要远远的围住这东方不败就行。待岳某与他单独斗上一斗!”

岳不群听闻此人就是东方不败,很是吃了一惊。但观他武功修为,此时却远未达到绝顶。

算一算此时他应该并未修炼葵花宝典。他的武功瞧着不低,但是岳不群有神识掌控加成,却偏偏不怕这等近身搏杀的。

岳不群想和东方不败单独斗上一斗。趁着此时他神功未成不狠狠的虐他一把,待他成为日后那个天下第一高手之后,怕是就该轮到他岳不群吃瘪了。

封不平大声道:“各位师兄师姐,这位是我华山大弟子岳不群岳师兄。请你们照他的话做吧!”

恒山定静有些担心,说道:“岳师兄,你一个人有把握吗?此人武功非常高强,杀了不少五岳剑派弟子。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师姐无需担心,既然此人名叫东方不败。今日岳某索性让他改改名儿,把名字中那个不字给去了。”

东方不败冷笑道:“五岳剑派中人只会互吹大气!你如能击败本公子,本公子这条性命就交于你又如何?本公子一旦战败,你们五岳剑派还能放过本公子不成?”

岳不群喝一声彩道:“东方公子好生豪气!在打之前,岳某还要谢过东方公子那日不杀之恩。”

第九十二章 单挑 那日在这望都峰顶,岳不群急于救人,全不设防。

以东方不败的武功,有无数个机会置他于死地。东方不败既然没出手,岳不群就得承他的情。

东方不败冷笑道:“可惜了,早知岳兄是五岳剑派中人,那日本公子就该了结你了!”

岳不群谢过了东方不败,随即长剑一摆,森然道:“虽然那日东方公子放过岳某,今日岳某却不能放过东方公子。”

“东方公子今日残杀五岳剑派弟子无数。岳某身为五岳剑派一份子,必当向东方兄讨回血债,不死不休!”

东方不败长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说。岳兄请放马过来!”

岳不群手持长剑,剑锋三尺有余。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只要不让东方不败近身,他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东方不败手中小刀,刀锋仅有寸许。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但凡被他近身,以他的轻功和身手,对方就极有可能伤在他的刀下。

二人的优劣一目了然,所选用的对战方针也不一样。

岳不群长剑挥动,向着东方不败刺了一剑。此招剑法平平无奇,远没有方才救人那几招来的凌厉。东方不败拿不准岳不群的来路用意,稍退了一步。

此步一退,东方不败身法上稍露破绽。岳不群长剑陡然加速,疾刺东方不败左腰。正是方才东方不败所露的一个破绽。

东方不败见此剑来势凶勐,侧身以作避让。岳不群变招迅疾,长剑方向一变,又刺向东方不败右肘。

东方不败挥刀隔开,前胸露出空门,岳不群长剑方向又变,刺向东方不败胸口,东方不败又退了一步。

岳不群得理不饶人,长剑朝着东方不败的破绽攻过去,每每还没近身,长剑又指向了下一个破绽,东方不败一退再退,颇有疲于招架之感。

东方不败觉得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这岳不群剑法凌厉,攻势十足。短短几招,已然逼着他数度避让。如果让他全力以赴出手,他东方不败岂不是永远疲于招架了?

想到此处,东方不败陡然向前,意图抢攻。

但他的身影刚刚一动。岳不群又发现了一个破绽。

岳不群手腕一翻,剑尖直指东方不败胸膛。东方不败这一加速,等于是将自己的胸膛直接送到岳不群的剑上。

东方不败内力提到极致,从前进陡然变为后退,向后飘飞。岳不群长剑抖动,得理不饶人,向着东方不败追击而去。

独孤九剑本是一门遇强则强的剑法。东方不败武功高强。独孤九剑也随之变得更强。这剑法岳不群虽然没有完全学全。但独孤九剑众意不重形。其精髓已为岳不群所得。

岳不群连攻数招。东方不败连退数步。每当东方不败奋起反击。在独孤九剑运转之下,东方不败的攻势瞬间便被岳不群压制。

二人斗了十八招。岳不群攻了十八招。东方不败只能被动防守,没有一丝余力进攻。

五岳剑派众人看的目眩神移。

陆柏问道:“封师兄,师弟没记错的话,岳师兄是你们气宗大弟子对吧?为何剑术如此高超?竟比封师兄都要厉害?”

封不平苦涩的道:“岳师兄与我剑宗风师叔交好,得他倾囊传授。风师叔是我剑宗剑术第一高手,在他的全力教授下,岳师兄剑法高于常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周围众人全都恍然大悟。刘正风很是佩服。

这岳先生不仅琴艺高超,武功更是厉害的很。单人只剑便把这东方不败压在下风。要知方才他们十几人都堵不住一个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越打越是焦急,他的功夫全在近身搏杀。如今却被岳不群格在一剑之外,有多少本事都使不出来。看来如今唯有以伤换取突入岳不群身边的机会了。

此时正值岳不群一剑噼来。东方不败不闪不避精致继续强攻。

但听得一声闷哼,东方不败左臂挂彩。但他也成功欺进岳不群周身三尺之内。在此范围之内,岳不群长剑回防缓慢。他的机会来了。

但见东方不败身法如鬼如魅,与岳不群近身搏杀。手中小刀对准岳不群周身穴位,迅速的递出,一刀又一刀,快若闪电。

周围五岳剑派中人大惊失色。他们刚才都吃过东方不败这招的苦头。知道被东方不败近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纷纷为岳不群捏了一把汗。

但见岳不群不慌不忙,提起身法于东方不败周旋。

虽然他的轻身功夫比东方不败稍逊一筹,但他每次都如同未卜先知一般闪避开了东方不败的攻击,往往东方不败的小刀刚一递出,他就已经开始躲避。

东方不败近身功夫虽然厉害,却占不了岳不群半分便宜。

五岳剑派人士啧啧称奇。这岳不群剑术高超,内功深厚,连近身的功夫也如此厉害。他已经是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实力,距离顶级高手应该也不远了。

东方不败久攻不下心里焦躁。忽然瞥见天上的太阳,顿时有了主意。

他一刀斩出,刀身微斜。岳不群只觉眼前一晃。一抹亮光,瞬时照进眼里。视野里顿时白茫茫一片。

岳不群有点慌乱,但好在神识掌控之下,他掌握了东方不败出招的痕迹,及时避开。

东方不败一刀刺出,见岳不群略有些慌乱。心知策略奏效,便将身法展开到极致,在岳不群周围来回刺杀。同时手中的小刀不时的倾斜,以太阳的反射光来扰乱岳不群的视野。

岳不群被东方不败这一招弄得心烦意乱。他索性闭上了双眼,专以神识掌控来应对东方不败的近身搏杀。东方不败连使数招都不能建功。

刘正风奇道:“岳师兄这使得是什么功夫?闭着眼睛都能避开东方不败的刺杀?”

莫大先生道:“这听声辨器的功夫,各大门派都有。但是想要学精却是千难万难。”

“想不到这岳师兄不光剑术高超、内功深厚、身法轻盈,就连听声辨器的功夫都是登峰造极,更何况他还是一位音乐大家!”

第九十三章 尾声 旁边何不疑插嘴道:“岳师兄十四岁时还考中了秀才!”

莫大先生叹气道:“莫大常以为自己天资过人。如今和岳师兄一比,有如乌鸦比之鸾凤,实在是天差地别。”

刘正风心有同感,点了点头。

东方不败见岳不群闭上双眼仍能如未卜先知般的避开他的刺杀。心中一动,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此声裂金碎石,比之佛门狮子吼也不遑多让。五岳剑派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东方不败心想道:“你岳不群听声辨器的功夫登峰造极。现下看你还怎么听声辨器!”

岳不群恍如未觉,丝毫不受影响,动作没有丝毫的迟滞。东方不败大惑不解,这人是怎么做到料敌机先的呢?他却不知岳不群是个开挂的。

东方不败长啸刚过。望都峰下忽然传来一声长啸相和。一个声音瑶远远传来:“什么人敢在我望都峰上撒野!”

嵩山派弟子大声欢呼道:“左师兄回来啦!”

东方不败心有所感,看来任我行那边是失败了。如今有面前这个岳不群在,自己也无法再多杀一人了。如若再不走的话,等左冷禅回来,那可就真走不了了。

想到此处,他主动的和岳不群拉开了距离,同时将身法提到极致,向着陆柏冲了过去。

陆柏正站在离东面悬崖三丈来远的地方。眼见的东方不败来势汹汹,只能暂避锋芒,让了开去。

岳不群心知不好,大喝道:“”陆师兄!不要让开!”

可惜为时已晚,东方不败吓开陆柏,直接冲到了悬崖边上。他回头望着迫近的岳不群道:“岳兄,今日一战胜负未分,咱们下回再打!”

说完,他纵身一跃。向着崖底跳了下去。

岳不群抢到崖边,探头望去,只见东方不败已经下到崖底,冲入崖底密林了。

左冷禅来的很快,顷刻间就上得峰顶来。陆柏马上将此事禀告给任我行。

左冷禅略一思索,大声道:“嵩山众弟子随我下山搜索;恒山派的师姐们请留在此地帮忙照顾伤员;其他诸位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姐们,请帮嵩山派一臂之力,一同下山搜寻魔教贼子!”

五岳剑派众人道:“左掌门安排妥当,就依左掌门吩咐行事!”

童百熊早已藏身在崖底石洞中。听到望都峰顶杀声四起,不由得心痒难耐。

他心知东方不败,一会儿就将从此地撤走。连忙从石洞里出来,来到密林中百年老树底下,等待东方不败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东方不败长啸声传来,紧接着任我行长啸回应。就见一裘白袍从东面崖顶一跃而下,飘然而落。待下到崖底,便直奔密林古树而来。

正是那东方不败来了。

只见东方不败行到近处。忽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童百熊紧走几步把他扶住。

但见东方不败虚弱的道:“童大哥,小弟今日内功体力消耗甚多,剩下的就靠童大哥带小弟杀出重围了。”

东方不败今日厮杀半天,确实消耗甚多。尤其是和岳不群一战,心力更是消耗巨大。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神情倦怠,当下便将东方不败往背上一背。扯过藤蔓来,将他与自己牢牢的捆在一起。

他右手提起长柄大砍刀,豪气冲天的道:“东方兄弟,你就在老童的背上安心的睡吧,这些五岳剑派的小崽子们就交给我老童解决了,且看我老童带你杀出重围!”

说完,他负起东方不败,快步向着密林外走去。

搜寻东方不败的行动最终无功而返,反而折损了几个嵩山派弟子。

左冷禅冷着个脸,虽然此次五岳剑派损失惨重,但剑盟大会必须完整收官。否则嵩山派就成武林中的大笑话了。

他匆匆忙忙抢着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完了剑盟大会的流程,便邀请了众人一起去往胜观峰歇息。

岳不群忧心慕容仙儿,婉拒了左冷禅的要求,约定第二日登门拜访。他辞别了众人,就此下山。

慕容仙儿早已经等的很着急了,看到岳不群安全回来,才松了一口气,待听得岳不群说起峰上的事情,惊心动魄之余,平添了一分担心。

岳不群问道:“仙儿,明日我去胜观峰拜见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以及五岳剑派的师兄师姐们,你要一起去吗?”

慕容仙儿问道:“岳大哥,恒山派也在胜观峰上吗?”

岳不群道:“是的,仙儿,你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慕容仙儿思虑再三,开口说道:“岳大哥,我想明日随你上山,拜见恒山派的师姐们,随她们一起返回恒山,岳师兄就不必再送我了。”

岳不群大感意外道:“仙儿,怎么突然做如此想?”

慕容仙儿道:“岳大哥,仙儿没用,几次三番的都成为你的累赘。”

“你孤身一人去杀土匪是如此,你独战青衣人时也是如此,今日望都峰顶还是如此。”

“仙儿不想再这么下去了,更何况,岳大哥的事情已经耽搁很久了,不能再耽误了。”

岳不群道:“可是仙儿,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多陪你些时日吗?”

慕容仙儿摇头道:“以前是仙儿太过自私了,岳大哥是武林上的大英雄大豪杰,有数不清的事情等着要做,怎么可以绑在仙儿身边?”

“仙儿想清楚了,明日仙儿和岳大哥一起上山,请恒山派的师姐们带仙儿回恒山,岳大哥你就去做你的事情吧,仙儿和师姐们在一起没事的。”

岳不群一阵沉默,他对于慕容仙儿到底是怜惜多一点,还是喜爱多一点,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只知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慕容仙儿已经在他心里牢牢占据一个位置了。

此刻听到仙儿想要离他而去,竟还感到甚为不舍,曾几何时,他已经习惯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在身边了呢?

岳不群知道慕容仙儿外表柔弱,内心十分坚韧,她决定的事情便八头牛也拉不回。当下说道:“既然仙儿决定已定,那等明日我带你上胜观峰,仙儿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好爬胜观峰!”

慕容仙儿憧憬道:“等三年后,仙儿练了先祖留下的武功,就再也不是岳大哥的累赘了。”

“到时岳大哥可一定要来恒山接仙儿啊,如果那时看不到岳大哥的身影,仙儿会很伤心的!”

岳不群心情激荡,忍不住走过去拥住了慕容仙儿,动情的说道:“仙儿,你放心,岳大哥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岳大哥一定会来恒山接你的!”

慕容仙儿紧紧的抱住岳不群,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悄然落下。

第九十四章 嵩山派 第二天一大早,岳不群和慕容仙儿骑马向胜观峰进发。

刚到山脚,就见陆柏正在山脚下等候。岳不群没戴面具,陆柏一眼就认出了二人。

他远远迎上行礼道:“是华山派岳师兄和仙儿姑娘吗?快请上山,左师兄已在门中等候了!”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连忙下马还礼道:“左掌门太客气了,岳某何德何能让左掌门久候?”

陆柏笑道:“岳师兄昨日一战,救我五岳剑派弟子于危难之中。如非岳师兄力挽狂澜,还不知道多少弟子受难呢!”

他抢上一步,为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延引上山,十分殷情。另有两名嵩山弟子牵走两匹宝马,尽心照料。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跟随陆柏上山,来到胜观峰顶的议事厅中。

刚进大门,陆柏高声道:“禀报左师兄,华山派岳师兄和仙儿姑娘到了!”

但听脚步声响,左冷禅带着一帮五岳剑派高手迎了出来。

岳不群抬眼一看,只见正中那人身量颇高,面目冷峻,穿着嵩山派的黄色衣服,大约三十多岁年纪,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这还是岳不群首次直面左冷禅。

昨日虽和左冷禅见面,但当时为抓住东方不败,左冷禅与岳不群匆匆寒暄了几句,就带领弟子下山搜索东方不败了。

等到得知童百熊背负东方不败杀出重围,扬长而去之后,又匆忙返回望都峰顶主持剑盟大会。

等大会结束,天色已晚,岳不群担忧慕容仙儿,和陆柏等约好第二天上山拜访之后就下山回客栈了。

但见左冷禅冷冰冰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对着岳不群道:“岳兄来啦,昨日魔教贼子大肆破坏剑盟大会,幸得岳兄出手,才使得我剑盟大会最终得以顺利召开,左某在此感谢岳兄援手之情。

岳不群谦让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更何况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岳某属于五岳剑派的一份子,怎能不为剑盟大会出力,这些都是岳某分内之事,份所应当,左掌门太客气了。”

左冷禅身后众人纷纷过来与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寒暄。

寒暄完毕,左冷禅引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到大厅中坐定。

只见在场的除了左冷禅,还有莫大先生、刘正风、封不平、天门道长、定逸定静等五岳剑派年轻一辈的高手。

岳不群问左冷禅道:“左掌门,昨日一战,我五岳剑派损失如何?”

左冷禅昨日已听陆柏汇报望都峰剑盟大会经过,当下答道:“昨日一战我五岳剑派年轻弟子战亡五十七人;派外高手战亡四十九人。”

“那东方不败一战亡我各派人士百余人,犹自从容逃走,实在是嚣张至极!”

“可惜左某昨日被另一个魔教贼子任我行截住,否则定不会让这东方不败如此肆意杀戮我武林人士!”

定静问道:“任我行?此人武功与左掌门相比,孰强孰弱?”

左冷禅脸颊微红道:“此人武功甚高,比之左某尚要强出一线。昨日幸得丁师弟费师弟二人赶来,否则的话,左某可能遭遇不测,但那任我行也绝捞不着好。”

刘正风喃喃说道:“这魔教何时冒出这等年轻高手!数十年后,怕又是我五岳剑派的生死大敌!”

他回忆起东方不败在众人中肆意杀戮的模样,心中犹有余季。

莫大先生说道:“魔教有任我行与东方不败,我们五岳剑派也有左掌门与岳师兄与之抗衡。正风要多加努力,修炼武学,切忌妄自菲薄。”

刘正风一惊,心知东方不败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让他产生出一丝无法匹敌的感觉。

幸亏师兄点醒,否则被其在自己心中留下一个无敌的印象,那就麻烦了。当下说道:“师兄说的是,正风受教了。”

左冷禅问岳不群道:“岳兄,恕左某眼拙,你身边这位是?”

岳不群答道:“这是内子仙儿。因其不通武功,所以昨日岳某将她留在客栈,并未上山。”

左冷禅点了点头赞道:“仙儿姑娘温柔美丽,与岳兄正是良配。”

说完他拍了拍手,从外面进来一位嵩山弟子,端了一个盘子,盘子上面放了一本书册。

左冷禅拿起书册道:“岳兄,昨日师弟陆柏有言,比武大会谁能夺得头名,此‘一阳指’秘笈便赠予谁。”

“左某与五岳剑派师兄弟商议后,一致认定岳兄武功高强,于昨日出力甚多,当属第一。故以此秘笈相赠,还望岳师兄不要推辞。”

岳不群当然不会推辞了。他正好缺少一门指法,这“一阳指”在金系武学中大名鼎鼎,虽说缺少了最后一层心法,但也还是一门威力非凡的武学,正好可以补上他的缺陷。

昨日左冷禅举行剑盟大会的时候,他听人说起此事,引起了他极高的兴趣。

本以为嵩山派会借口比武大会未曾打完,将此事遮掩过去。没想到左冷禅为人还是比较大气。“一阳指”的秘笈说给就给了。

当下岳不群稍作推辞,便接下秘笈。左冷禅见岳不群拿了秘笈,心里松了口气。

昨日剑盟大会之事,说是岳不群一人力挽狂澜也无不可。

岳不群挡住东方不败,帮松山派挽回了颜面,区区一本“一阳指”残缺秘笈与嵩山派的面子相比,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大厅中众人相谈甚欢。左冷禅大摆延席,招待众人。

封不平看着正与众人交谈的岳不群,感觉数月不见,他和岳不群的差距又被拉大了,心里有些绝望。

风不平问岳不群道:“岳师兄,此间事了,你会回华山吗?”

岳不群道:“岳某的任务还没完成,下山时师父交代岳某寻找九阳神功来为祖师疗伤。如今数月过去,一丝头绪也无。还需在江湖上多寻找些时日才行。”

他问左冷禅问道:“左掌门,岳某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左掌门。”

左冷禅道:“岳师兄请说。”

岳不群道:“此次剑盟大会,为何我五岳剑派前辈高手一个都没到?至不济也得留下一二名啊!”

第九十五章 告别 左冷禅道:“岳兄有所不知,咱们五岳剑派的前辈高手目前正在岐山与魔教对阵。此战将关系到我五岳剑派与魔教今后数十年的走向,丝毫马虎不得。”

“所有的前辈高手全被抽掉一空,就为了确保我五岳剑派岐山必胜。更何况我们接到消息,此次魔教前来嵩山的只是年轻高手,自然由我等与之放对。”

岳不群道:“也不知道岐山那边怎么样了,左掌门,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左冷禅道:“岐山与嵩山距离数千里远,即使有飞鸽传书,也得耗费数日才能到达。估计再过三日就有消息传来了。岳兄可在山上暂住几日,等候消息传来。”

岳不群摇头道:“多谢左掌门好意,只是岳某身负重任,不敢稍待。师祖的病情容不得耽搁啊!就算一丝希望,也得尽力去找,左掌门的好意岳某心领了。”

左冷禅闻言,也不再劝。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吃完后,岳不群便带着慕容仙儿向左冷禅告辞,其它五岳剑派中人也向左冷禅告辞。

左冷禅稍作挽留了几下,也就随他们去了。他带领嵩山派众人将他们送至山门,礼送他们下山。

众人纷纷向嵩山派众人施礼告别,转身下山。

左冷禅站在圣观峰顶,默默的看着岳不群一行人下山。身后陆柏道:“左师兄,这岳不群功夫高强,将来必为我嵩山派大患。何不趁此机会,将他……。”

他左手一横,做了个下砍的动作。

左冷禅道:“如今师叔们都在岐山一带,师弟们的功夫又未练成。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布置此事,只能放他一马了。”

“只可惜上次影子传出消息,我们却没把握住。错估了岳不群的武功。以致功败垂成。现在想起,实在是懊悔万分。”

陆柏盯着山下,沉默不语。

五岳剑派众人行到山下,早有嵩山派弟子牵来众人马匹,交还给众人。天门道长先行向众人告辞,带着泰山派弟子向东去了。

衡山派莫大先生与刘正风带着师弟们也向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告辞。

莫大先生道:“岳师兄武功高强,兼且琴艺高超。还望多来我衡山做客,衡山上下必扫榻以待。”

岳不群道:“多谢莫师兄,等岳某了结了师门任务。得有空暇,必来衡山拜见诸位师兄。到时候莫师兄莫要赶我出去就好。”

刘正风哈哈大笑道:“岳师兄,师弟向你保证,莫师兄一旦得知岳师兄到了衡山附近,哪怕绑都要把岳师兄绑上山去,怎么可能赶岳师兄下山呢?”

莫大先生瞪了刘正风一眼,抱拳说道:“岳师兄,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岳不群抱拳还礼。莫大先生和刘正风带领着师弟们向南走了。

封不平说道:“多谢岳师兄昨日援手之恩,师弟铭感于心。”

“但我气剑之争乃根本之争。师弟不如岳师兄,并不是剑宗弱于气宗。”

岳不群道:“咱们华山气宗剑宗争的再厉害,也是华山一脉,对外自当同仇敌忾。昨日之事,封师弟不必放在心上。”

封不平默然半晌说道:“岳师兄可有什么口信要带回华山的?师弟可以代劳。”

岳不群道:“岳某下山已有数月,却仍旧一无所获。还请封师弟告知师父,岳某必当竭尽全力,为师祖寻得九阳神功,请他老人家无需担心。”

封不平点了点头道:“师弟知道了。必将此信带到。”

江不惑和何不疑兴奋的过来与岳不群见礼。

岳不群看着这两位师弟微笑着说道:“何师弟的剑法大有长进,相比之下江师弟的进展可就有些慢了,要多加努力才是!”

他知道江不惑所练的是气宗功夫,武功进度原本就比何不疑进度要慢一些。但唯恐此人练功偷懒,故此见面就要敲打敲打。

江不惑赭然道:“岳师兄教诲的是,师弟回去必当勤练武功。待岳师兄回来时,必让岳师兄刮目相看。”

岳不群微笑道:“如此甚好!”

何不疑以目光示意了一下慕容仙儿那里,悄悄的问岳不群道:“岳师兄,嫂子也跟你一起寻找九阳神功吗?”

他虽是悄悄地说,但音量颇高,慕容仙儿听到“嫂子”二字,脸上发热。

岳不群瞪着他道:“仙儿另有去处,就不劳何师弟操心了。”华山派众人闻言一阵哄笑。

封不平向岳不群抱拳行礼,待岳不群回礼后,带领华山派弟子向西而去。

待华山派弟子走了之后,恒山定逸定静走过来也向岳不群告别。

岳不群道:“两位师姐,且先别忙着走。岳某有一事相求。”

定逸微笑道:“岳师兄有何事吩咐,但请说来。”

岳不群道:“内子仙儿欲望恒山一行,求见静心师太。但岳某有师门要事在身,实在无法陪同其前往。还请两位师姐带领仙儿回转恒山,拜见静心师太。”

定静大大咧咧的道:“嗨,我还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此事举手之劳,我和师姐担下了。但不知这位仙儿姑娘拜见庵主所为何事?”

定逸说道:“师妹,仙儿姑娘拜见庵主,自有她的原因,出家人不必窥探他人隐私!”

她向着岳不群合十行礼道:“岳师兄,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慕容仙儿牵着黑马走到定逸定静身边。恒山派弟子有尼有俗,慕容仙儿跟恒山派众人混在一起,倒也不是十分扎眼。

慕容仙儿向岳不群挥手告别道:“岳大哥再见!记得三年后一定要来恒山接仙儿啊!”

岳不群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随即拱手向恒山派众人告别。

恒山派众人合什回礼,一行人向北走了。此地孤零零只剩岳不群一人一马。

岳不群骑上白马,纵声长啸。

如今诸事已毕,再也没有什么能制约他前往昆仑山寻找九阳神功的了。

他双腿夹紧马腹,口中大喊一声“驾!”

白马听到指令,仰头嘶鸣,撒开马蹄,向着西边疾驰而去。

第九十六章 死因 汪直一幅乡民装扮,施施然走进闽侯县城缘来客栈的一个房间,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一口全都喝了个精光。

书桌边的刘吉抛下正在写的书信,走过来说:“怎么样,都弄清楚了吗啊?”

汪直抹了一把嘴巴道:“都弄清楚了,这县尉父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这种功劳都敢冒名顶替!”

刘吉问道:“具体如何,掌印快细细说来!”

汪直道:“这闽侯县有个小村子,距离福州府城大概五十来里路,数月前被这五虎山土匪带着一帮蒙古人屠村了,全村人不幸罹难,只有郎中的女儿去福州采购药材,才逃过一劫。”

刘吉道:“此事与这女子有关?”

汪直道:“正是,这郎中数月前救治了一个姓岳的年轻人,当日这年轻人和女子一起去的福州。”

“几日后返回时,这年轻人看到村里惨状,义愤之余单人独剑攻杀了这帮土匪,没使一人漏网,那帮蒙古人也是死于这年轻人剑下。”

刘吉咂舌道:“一人攻杀了五十余人,其中不乏蒙古箭术高手,嘿,这人武功还真是高强!”

汪直摇头道:“却也未必,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就能做到这件事情。这一流高手江湖上不说多,数百人是有的。”

刘吉为难道:“这可就麻烦了,这么多人里面上哪里去找到这个年轻人?如果志在朝堂还好说一点。”

汪直道:“是啊,可惜那年轻人志不在朝堂,事了便拂衣而去。”

“那县尉父亲当日参加处理郎中后事,探知此事,告知他的县尉儿子,二人竟冒领了这年轻人的功劳,来骗取朝廷的赏赐!”

刘吉沉吟半晌,道:“看来此事已经真相大白了,掌印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缉拿县尉父子,数其罪状,以正典型!”汪直扬眉道:“杂家此次微服私访,乡民对这父子二人怨言极大,这二人作恶多端,上欺县令,下虐小民,简直是无法无天!”

“那县尉欺上瞒下,县令竟数年来毫无察觉,实在是湖涂至极!此县令亦该当同罪!”

刘吉当机立断道:“好!就依掌印所言,本官明日直入县衙,亮明身份,先拿下那湖涂县令,再拿下县尉父子二人。”

“县令属于官身,只能先收押,等候发落;那县尉父子二人本官直接列其罪状,明正典刑!”

“掌印带上县衙午作去那五虎山山寨,还原现场,务必要将蒙古人这件事弄清楚!”

“甚好!”汪直拍手道:“明日杂家就带上御马监心腹,去五虎山细细搜索,必将这件事弄的清清楚楚!”

刘吉道:“如此就定下来了!掌印带上一名去过五虎山的兵士,到时候叫他复原现场!”

汪直道:“无需刘侍郎担心,杂家理会得。”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各自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二人各自依计行事,到得午时,汪直已是顺利到达五虎山山寨中。

“土匪的尸体都在哪里发现的?”汪直问道。

当初随县尉来五虎山打扫战场的一个兵丁道:“大门处有两个,旗杆挂着一个,练武场倒了四个,大厅里三十一个。一共三十八人。”

汪直看着御马监众人将位置一一复原道:“这人下手干净,手段狠辣。一人独对三十八人,竟没使一人走脱,嘿,还真是个高手!”

他又转了一圈,说道:“走,去西山山坳,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众人转而去了西山山坳,汪直一个手势,御马监众人散开搜索,不一会,右侧高山传来一个声音:“掌印!这里发现一个新坟!”

汪直上来山腰,见众人围在一个坟墓边上,汪直下令道:“把坟墓掘开!”

御马监众人得令,卖力挖掘,不一会就露出来摩伦汗的尸首,已经有些腐烂了。

汪直盯着摩伦汗头上戴着的金冠,不顾尸体散发出的腐烂味道,摘下金冠,拿在手里端详,说道:“此人应该就是那位蒙古小王子了,这金冠一般身份还真戴不起来。”

“仔细寻找!勿要漏掉任何一处地方!”

众人轰然应喏,不一会一个御马监兵士献上一个金印道:“掌印,在这人衣服口袋里发现这个!”

汪直把金印倒过来,印上用蒙文刻着几个字。汪直精通蒙古文字,只见那金印上刻的是“孛儿只斤?脱古思勐可”。

“摩伦汗!”汪直不仅惊呼出声。

“摩伦汗!”县衙中,刘吉看着手中的金印大惊道:“此人竟是摩伦汗!他不是早已经死在毛里孩手上了吗?”

汪直道:“看来是消息有误了,从发现的东西来看,此人当是摩伦汗无疑,只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摩伦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最终只能无奈放弃。

汪直沉默半晌,忽然灵光一闪道:“那两个年轻人!”

刘吉疑惑道:“什么?”

汪直激动道:“我们来时在路上碰到的那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当时刘侍郎还叫杂家不要节外生枝的。”

刘吉终于回想了起来,问道:“此二人有什么问题?”

汪直道:“那二人年龄和乡民口中的两人年龄对得上,还有他二人所骑好马,颈高腿长,一看就是西域好马!”

“马匹的颜色也和乡民口中马匹的颜色对得上!”汪直一砸手掌,说道:“可惜当面不识,失之交臂!”

刘吉也懊恼道:“是呀,如能找到此人,就能知道为什么摩伦汗出现在这里了!”

汪直道:“不管怎么样,先将此事汇报给万岁,等万岁旨意传来,再按旨行事吧。我御马监先暗中查探此二人,一旦查探到二人下落,便能弄清楚摩伦汗为什么能到这里了!”

刘吉道:“也只能如此了,看来你我二人要在福州过年了。”

他二人绝对想不到,此后数年,任二人用尽各种手段,始终找不到岳不群和慕容仙儿的踪影。

此事也成了此后数年他俩心头的一件憾事。

上架感言 不知不觉,这本书已经到了上架的字数了。写这本书,其实还是源于一次朋友的刺激,当时我还是个喷子,他怼我说,你不是老喷人写得不行吗,你行你上。于是就有了这本书。

因本人是个萌新,基本所有的新人的错都犯了一遍,所以真的十分感谢各位对本书的支持,虽然有些人大概已经被我毒走了。

感谢恋字去头心亦在、人比黄瓜瘦2、安紫彬、蜀山中医、MiHK、是看看阿狸、暗精灵、爱江山更爱美人。、横风舞大刀、书友20200318114204336、此面向敌、镇江红、井中蛙、一枚拾、祭祀的信仰、复苏的杰飞、踩泥合瓦vip等书友;限于篇幅,还有许多默默投票支持的书友无法一一列出名字,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还有扑街群的朋友们,多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谢谢责编透明大,推荐非常给力,可惜我踩了太多毒点,导致成绩不好。

这本书原本笑傲部分大纲是有六十万字,但是通过已经发出的部分来看,可能不得不删掉一部分情节,字数在40-50W之间。下一个地图究竟是蜀山剑侠传还是全原创,还在纠结不定,书友们如有建议,可在此回应。

目前第一个高潮部分日月神教第三次进攻华山算是尘埃落定了,后面接着还有华山玉女峰比剑、五岳剑派竞选盟主、日月神教第四次进攻华山等情节。中间会穿插一些情节推动剧情发展。

第一个大场面应该来讲是本书第一个高潮,可惜本萌新笔力不够,写的寡澹如水,实在是有点惭愧。

话不多说,明日中午12点上架,四章献上;首订以两百起,每多一百,加更一章;如果有打赏,累计2W加更一章。盟主啥的就不做这个梦了。

本萌新是兼职写作,但是每日4000字会尽量码完,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再次感谢!

第九十七章 暗涌 华山玉女峰,郑玄机披着狐裘,站在山腰凉亭欣赏雪景。

宁清侠从他身后走过来,说道:“师父,怎么又到这里来了?这里天寒地冻的,还是回屋暖和好一点。”

郑玄机失笑道:“你师父还没这么虚弱,这点寒冷还是经得住的,他们都安顿好了吗?战况如何?”

宁清侠道:“回禀师父,都安顿好了。岐山一战,我五岳剑派损失惨重,阵亡一百一十二人,魔教那边几乎全军覆灭,就跑了个光明左使武安君和宋长老。”

郑玄机问道:“五岳剑派各自损失如何?”

宁清侠道:“我华山派只回来二十人,其余三十余师弟师妹战死岐山;嵩山派回来十二人;泰山派五人;衡山派和恒山派损失最惨重,分别余三人和两人。”

郑玄机叹道:“岐山一战,我五岳剑派精英损失超过七成,所幸魔教损失比我们还大,可惜华山这里放跑了魔教右使和几个长老,卫悲秋更是逃离华山。此人是魔教核心所在,此人不死,我五岳剑派实难心安!”

宁清侠豪气干云道:“师父放心,那卫悲秋不现出踪迹就罢,只要露出踪迹,弟子必将其擒来!”

郑玄机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此人雄才大略又诡计多端,此次如果不是陈长老反水,怎么可能堵得住他?清侠你武功不弱于他,但是脑子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宁清侠略有些尴尬的道:“一个宁清侠堵不住他,但是两个宁清侠呢?”

卫悲秋意外道:“两个宁清侠?什么意思?”

宁清侠道:“这次岐山那边能反败为胜,全靠风师弟及时赶到,他一战灭杀四位魔教长老,更单人独剑大破九名一流高手布下的‘八宫金锁剑阵’,当真是威风凛凛!”

“如今五岳剑派的师弟们都视他为我五岳剑派又一绝顶高手,他的实力想来已经不比弟子差了!有他和弟子联手,那卫悲秋再是滑熘,遇上我们也跑不掉!”

郑玄机一惊道:“你说什么?你是说清扬已是一名绝顶高手了?”

宁清侠道:“是的,师父,清扬应该有所奇遇,目前武功已不下于弟子了!”

郑玄机喃喃道:“绝顶高手!嘿,这绝顶高手如今怎么这么不值钱了?”他忽然问道:“清侠,岐山一战,我气宗弟子回来几人?”

宁清侠道:“回来了四人。”

郑玄机“嘿”道:“我气宗十几名弟子,就回来了四人!清山没事吧?”

宁清侠道:“宋师弟安然无恙,现已回屋歇息了。师父,你为什么不亲自出面给赵师叔他们接风呢?

郑玄机叹道:“人老了,眼窝子浅,见不得生离死别,只能让清侠代劳了。”

宁清侠道:“师父,你刚才问气宗回来了几人,是怕剑宗会趁机发难吗?”

郑玄机道:“本以为清侠你成为绝顶高手,会震慑一下剑宗,让他们行事有所顾虑。”

“没想到清扬也成了绝顶高手,现在剑宗对气宗又形成了优势,唉,魔教威胁一旦消弭,只怕内部要不稳了!”

宁清侠道:“师父,风师弟不是那样的人,他不可能和弟子动手的。”

郑玄机叹道:“这世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有些事看上去不可能,只是没触及到对方的逆鳞罢了。有些人一旦被激怒,会比平日行事更为酷烈,更为偏激。”

宁清侠摇摇头,他想象不出风清扬向他出剑的样子。

郑玄机道:“好了,不说这个,嵩山那边的情况如何?”

宁清侠道:“嵩山那边,剑盟大会被魔教任我行和东方不败闹了个灰头土脸。”

“任我行在观胜峰挡住左冷禅,东方不败则在望都峰大杀特杀,一战屠杀我方人士一百零六人,幸得不群挡下东方不败,否则战亡人数会更多。”

郑玄机道:“这两人武功当不下于魔教长老级人物了!魔教天才何其之多!如不是魔教偏处西域,发展困难,以其底蕴,怕不是早就一统江湖了!”

宁清侠道:“师父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群此次表现很好,左冷禅以示感激,将‘一阳指’秘笈都送给了不群!”

郑玄家晒道:“他到是大方的很!清侠,此次岐山一战,我华山只余二十人,加上你我和清心,一共二十三人;嵩山回来十二人,加上帮其他门派看守门户的六人和吕长生,一共是十九人。”

“以门派中坚力量来看,我华山派对嵩山派已形不成压倒性的优势;在三代弟子里,我华山派除不群外,仅有封不平等两三人可以撑撑门面。”

“那嵩山派十三太保怕是个个都不下于封不平,他们三代弟子整体实力高出我派甚多。”

“只怕此时,那嵩山派已经起了取而代之的念头了!”

“彼可取而代之!”嵩山胜观峰,左冷禅斩钉截铁的道。

“师祖,我派实力目前几乎已经与华山派相当,三代弟子更是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华山派那边除去一个岳不群,其余不足为虑。”

“再过五年,等师弟们武功大成,这五岳剑派盟主的位子可以上去坐坐了!”

吕长生嘲笑道:“五年?恐怕不出三年,华山就有内乱之祸!华山剑宗和气宗吵了几十年,也该是时候打起来了!”

左冷禅道:“影子传来的消息,郑玄机寒毒越来越压制不住了,每次都需要他的弟子宁清侠帮忙压制。”

吕长生道:“影子的话,可信但不可尽信,毕竟人总是会变的,离开师门几十年,他在华山的时间比在师门多多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心向华山呢?”

左冷禅道:“弟子明白,影子这个人,弟子一直谨慎使用,目前还没出什么状况。”

吕长生满意道:“谨慎使用,这句话说得好。老衲本以为冷禅经历剑盟大会挫折,会有颓废沮丧之意,没想到冷禅不但冷静如故,反而更加谨慎!丝毫不受失败的影响,不枉老衲破格传你掌门之位的初衷。”

左冷禅道:“冷禅经此一败,估计派中又有人要跳出来了,还望师祖到时容许弟子放开手脚,自行处置。”

吕长生微笑道:“老衲马上要闭关疗伤,无论何人一律不见,你要做,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没人会掣肘你的!”

“谢师祖!”左冷禅大喜过望,拜了下去。

第九十八章 黑木崖 昆仑山光明顶的一间密室里,卫悲秋长出一口气,缓缓站起。

纠缠数月,今日终于一举将郑玄机那一掌中的紫霞劲力给磨掉了。

卫悲秋走出密室,问旁边教众道:“任我行与东方不败来了吗?”

旁边教众答道:“禀教主,他二人昨日已经到了。”

卫悲秋道:“传令下去,光明左右使以及各位长老携同任我行、东方不败速到议事厅议事!”

那日月神教教众大声答应后转身出去了。

不到一会儿,光明左使武安君、光明右使宁典带着各位长老和任我行、东方不败走了进来。众人站定,向着卫悲秋行礼。

卫悲秋道:“各位兄弟免礼请坐。”

待众人落座后,卫悲秋说道:“此次叫兄弟们过来,实是此战有些首尾需要处置!此次任我行与东方不败二人互相配合,狠狠的杀了五岳剑派的威风,特许列席会议。”

光明右使宁典问道:“教主,你的伤好了吗?”

卫悲秋道:“郑玄机那一掌中的紫霞劲力已被全数磨去。这紫霞神功还真有些门道,一掌之力竟然耗费了卫某月余之功,真不愧是华山派镇派神功。”

“如今卫某的伤势已经无碍,剩下的只是静养的功夫,多谢宁兄弟关心。”

宁典舒了口气道:“教主没事儿,那就好了。”

卫悲秋道:“咱们先来议一议此战得失吧。来人,把宋人屠给我压上来!”

但见宋长老双手反剪,五花大绑,被两名日月神教教众压了上来。

宋人屠一见卫悲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喊道:“教主你杀了我吧,宋人屠无能,致使岐山一战神教一败涂地,诸多兄弟战死,其责在我,甘愿领死!”

卫悲秋面无表情,说道:“你先将岐山一战经过详细描述一遍,不得遗漏,待我等听闻,再做处置。”

宋长老跪在地上,将岐山一战经过细细道来,待听到宋长老拦住白衣人不让其放火油,致使五岳剑派众人逃出生天之时,众人只听得怒气勃发,恨不得一掌拍死宋长老。

卫悲秋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冷冷的道:“宋人屠,你坏我神教大事,万死难辞其咎,须当千刀万剐方解我心头之恨!姑念你为我神教兢兢业业几十年,保你全尸,你自尽吧!”

宋长老惨笑道:“宋某害死了那许多好兄弟,早就不想活了,虽千刀万剐宋某也不皱一下眉头。”

“如今幸得教主开恩,留宋某全尸,宋某拜谢教主大恩!各位兄弟,宋某这就去了,希望各位兄弟以宋某为戒,勿要意气用事,重蹈宋某覆辙!”

说完,他双手用力,“彭”地一声挣断身上绳索,双手握拳,向自己胸口勐地一捶,只听“卡察”一声,宋长老胸骨尽碎,心脏破裂,向后倒去。

卫悲秋别过头去,彷佛不忍再看,挥手吩咐那两名教众道:“买口厚点的棺材,把他葬了吧,记得埋深一点!”

旁边押送宋长老进来的两教众抬起宋长老的尸体,退了下去。

卫悲秋道:“神教大好机会,却被姓宋的和姓陈的毁于一旦,殊为可恨!如今我神教也只剩你们这几人了。下面该当如何,大伙来合计合计。”

众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筹莫展。

武安君忽然说道:“教主,此次神教失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众人皆怒目以视武安君,王长老性格火爆,当下戟指骂道:“武安君,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死了这么多兄弟,还是一件好事?”

他的好兄弟莫长老阵亡在岐山,王长老连带着把武安君也恨上了。

卫悲秋制止道:“王长老稍安勿躁,先听武左使把话说完。”

但听武安君说道:“诸位,我们神教被困于西域一地已有很多年。神教从最开始的数十万教众,到现在只有三千人,究其原因,不外乎地广人稀,人烟稀少,而且西域各地信仰各异,神教发展非常困难。”

“中原大地,人数众多,实是神教极好的发展之地,只可惜华山派死死卡在神教东进的路上,令神教寸步不得进。如今神教岐山一战大败亏输,更不可能与五岳剑派抗衡了。”

“那三千教众,更是极大的累赘。唯今之计,只有舍弃西域一地三千教众,你我骨干分别潜入中原,寻觅一处隐秘所在,秘密发展教众,数十年后,当能与五岳剑派再决雌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

王长老冷笑道:“武安君,你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自然可以,但我等拖家带口,如何能去留随心?”

“那三千教众都是大家伙儿辛辛苦苦发展而来,期间费了无数的工夫和口舌,方能有此三千教众。”

“平日里大家的吃穿用度,哪个不是由三千教众供应而来!如今你说放弃就放弃,那大家伙儿之前不是都白干了吗?”

“舍弃了这些人,我们这些人的吃穿用度怎么办?拿什么来发展新的教众?”

武安君道:“王长老何须动怒,正是这些教众让神教困于西域一地,每次只能与五岳剑派硬碰硬的正面决战!”

“神教三次进攻华山全都大败而回,到如今已经濒临灭教的境地,再死抱着这三千教众不放,只怕数十年后,百年前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之事又要重来一遍!”

王长老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

武安君道:“武某行事,只凭‘利害’二字,那三千教众羸弱不堪,已成我神教累赘,如不及时放下,只能继续拖累神教。”

“如今只有舍弃累赘,轻装前行,才能继续前行!王长老,如你有更好的办法,武某可以改弦更张,投入你的旗下,为你呐喊助威!”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思索。这些教众都是大家辛辛苦苦发展而来,平日里捐钱捐物供应教中开支,十分虔诚,委实难以舍弃。

但神教如今已经衰弱到了极致,再不改变,等五岳剑派恢复过来,只怕又是一个五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故事了。

第九十九章 葵花宝典 卫悲秋沉吟半天,问任我行道:“你是新人,你说说看该当如何?”

任我行不假思索道:“属下认为,左使所言不差,神教想要发展,只能破而后立,这是神教唯一的机会了。”

卫悲秋不置可否,问东方不败道:“你呢?你怎么看?”

东方不败微笑道:“这些事情属下不是很懂,但是宋长老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如今各位又要重蹈宋长老后尘了?”

他虽微笑,但言辞尖锐如刀,直戳人心。

众人悚然一惊,心道:“对呀,刚才宋长老之语言犹在耳,怎么转瞬间就犯了和他一样的毛病呢?”

卫悲秋欣赏的看了一眼东方不败道:“好!我意已决,神教自今日起,弃光明顶总坛,于中原另选一地起一总坛,统领部众!”

他向武安君问道:“左使,总坛地址可有候选?”

武安君大声道:“黑木崖!”

“黑木崖?”众人均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宁典问道:“左使,这黑木崖又在哪里?”

武安君道:“黑木崖在真定府境内,离恒山五百余里。”

“选在这里,有几个好处。”

“岐山一战,我神教固然惨败,但五岳剑派也是元气大伤。”

“尤其恒山派此次只余两人生还,加上静心师太,只有三名前辈高手。”

“接下来的日子,恒山派力量必然会大大收缩。对下面的控制力就弱了。”

“恒山派都是一群女尼,争胜之心本就澹薄,如果神教不主动去招惹她们,想必她们也不会整日里大动干戈,搜索我神教踪迹。”

“此正是我神教发展的大好时机,黑木崖属于恒山派势力范围,其他几岳管不了;而恒山派实力孱弱,她们自己顾不了。”

“此地正是三不管地带,而且该地人数众多,百姓生活困苦。正是绝好的传教圣地。”

卫悲秋决断道:“左使考虑妥当,就依左使所言,神教众兄弟分赴黑木崖,以黑木崖为中心,各选一地传教,待我神教积蓄好力量,再与五岳剑派一决雌雄!”

众人躬身领命,大声道:“谨遵教主令谕!”

王长老道:“教主,这里的三千教众怎么办,真要舍弃他们吗?”

卫悲秋不答,问武安君道:“左使,依你该如何处置?”

武安君毫不犹豫道:“神教黑木崖总坛初设,需要大量钱粮,这三千部众正是极好的钱粮来处。”

“可令其交出所有的钱粮,精壮者随神教去往黑木崖,为神教建房添瓦,其余老弱病残,任其自生自灭!”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摇头,王长老更是大怒骂道:“武安君,你这是榨干三千教众最后一滴血,然后叫他们去死吗!”

卫悲秋也摇头道:“左使此策太过酷烈,有损我神教名声,不予采纳。”

“王长老,你留守光明顶,照顾好剩余这三千教众,帮本教筹集银钱粮草,营造出本教仍在西域的假象!”

王长老大声道:“谨遵教主命令!”

卫悲秋道:“好了,各位兄弟下去准备吧,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留一下。”

众人向他施礼退下,只留下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卫悲秋拍了拍掌,走上来两名教众,手里端着托盘,盘里各自放着一本秘笈。

卫悲秋道:“此次战斗,我神教大败亏输,唯有你二人互相配合,大获全胜,方才过已经罚了,功不可不赏。”

“你们面前这两个托盘里,各有一种神功秘笈,一为吸星大法,一为葵花宝典,你二人可择一修习,也可一同修习一种,究竟要如何选择,你二人自行选择吧。”

任我行与东方不败对望一眼,均感纠结,这葵花宝典和吸星大法都是派内无上神功,究竟该选哪种呢?

同在昆仑山,岳不群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同是雪山,究竟选哪一座啊!

岳不群是十天前赶到昆仑山附近的,他本以为红梅山庄很难打听,却没想到稍一打听就问出来了。

红梅山庄百年前在此地威名远播,却毁于一场离奇的大火,庄主朱长龄更是由此失踪。此中种种,在外人看来均是离奇。

于是各种版本的故事由此产生,历经百年,故事逐渐向着鬼神怪谈发展,但红梅山庄的地点,却始终不变。

岳不群打听好地点,备好干粮,朝着红梅山庄而去,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红梅山庄,这里已经几乎看不到百年前闻名北地武林的红梅山庄的半点影子了。

当年,朱长龄狠心将这连绵数里的凋梁画栋尽付烈火,着实是下了不小的本钱,可惜事机不密,毁在了他女儿手上,好好的一盘算计,尽做了无用功。

岳不群感慨了一会,就去寻找当年张无忌他们临时居住的避难屋了,根据原着中的描述,这地方也很好找,原着中描述的有几个特征:

一是距离此地二十余里,这个二十余里是平地距离,不是山路;

二是那里是一个山谷,与此地间隔两个山头;

三是那山谷有条小溪。

有了此三个线索,岳不群向当地人逐一打听,终于在一个在一个老猎人嘴里,打听出了山谷的位置。

岳不群按老猎人的指点寻到了山谷。百年过去,山谷里几乎看不出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了。

但在杂草之下,还是有些许的断垣残壁存在,数一下大概有五六栋房子的样子。岳不群心知此处就是当年张无忌等人暂住的山谷了。

张无忌在此地撞破了朱长龄的阴谋,慌不择路之下上了山坡,奔行了半夜,跑到了一条万丈峡谷附近的悬崖,终于在朱长龄的逼迫下从悬崖跳了下去。

岳不群放开白马,取下干粮绳索,将白马的鞍鞯笼头卸下,对着白马道:“老伙计,你自由了!”

他用力在白马屁股上一拍,白马身上负担尽去,兴奋的只喷响鼻,扬头摆尾,一转眼跑没了踪影。

岳不群笑了笑,将鞍鞯和笼头随手放在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背起干粮绳索,从山坡上山,待到上得山顶,不由叫了声苦,但见群山环绕,连绵不绝。

一眼瞧去得有好几十座山头,究竟哪一座是张无忌跑上去的那座啊!

第一百章 九阳神功 经过考虑,岳不群把目标锁定在二十里以内,坡度较缓的那几个山头上面。

张无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即使身有武功,半夜时间也跑不远,最多跑出二十里路。而且陡峭的山崖以张无忌当时的武功也上不去。

岳不群在在这几个山头里面细细找过去。渴了吃口雪,饿了就着雪吃点干粮,困了就找个山洞暂时栖身,睡一觉再找。

如此数日之后,岳不群一声欢呼,在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峡谷。

此峡谷既狭又直,将整个大山一分为二,峭壁笔直,如同被人用剑噼开一样。一边的山头稍高,另一边稍低。

岳不群心知已经找对了地方,张无忌当年跳下的地方,就在那个稍高的山顶的某个位置。

岳不群奔上山顶,走到峡谷边缘探头一看,只见底下云雾遮挡,深不见底。

记得书中所写,张无忌从此处跃下,被朱长龄抓住,二人落入峡谷,被悬崖边上松树挡住,他二人沿着峭壁向有阳光的一面峭壁攀爬,最后爬到一个大平台上,那山洞就在平台左侧的山壁上。

岳不群却无须如此麻烦的循着张无忌的轨迹前行。张无忌所进的山谷,四面环山,没有出口,所以峡谷这面肯定不是。

他在山顶上巡视了一圈,发现此山东面有一处山谷,四面群山环绕,壁立千仞,极为符合张无忌所待的山谷特征。

他找到山顶一处树木茂密的所在,选择了一棵粗大的古松,系上事先准备好的绳索,将绳子从峭壁上垂了下去,直到谷底。

岳不群抓着绳子,从崖顶攀爬了下去,峭壁光滑,岳不群花了很久时间才到谷底。

待到谷底一看,此谷得有十里方圆,岳不群细细寻找,往东走了两里余,就见一道大瀑布从山壁上冲击而下,泻入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

岳不群走到潭边,运足目力往水中看去,只见水中甚多大鱼游动,大多一尺来长,心知此地就是张无忌抓鱼的地方了。

他继续向东走去,一路上所见雪鸡、黄羊甚多,呆呆的也不怕人,猴子一群一群的,在他身边不远处跟随,吱吱乱叫,似是对岳不群这个陌生人十分好奇。

往东走了两里左右,只见一块山壁挡在眼前,离地丈许的山壁上有个山洞,能容一个孩童进出,山洞左墙,上书六个大字,“张无忌埋经处”。

此六个字虽然写的不咋样,但入石极深,显是书写之人内力极为深厚,百年之后依然清晰可见。

岳不群顺着六个大字所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挖去,没过多久就碰到了一个油布包裹的物件。

岳不群把那物件取出,翻开油布,只见里面有六本书。

一本是胡青牛医书,一本是王难姑毒经,还有四本是薄薄的经书。

只因油布包得紧密,虽埋于底下百年,书页仍完好无损。

书面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翻开来看时,四本书中尽是这种文字,但每一行之间,却另以蝇头小楷写满了常见文字。

岳不群一声长啸,心中欢喜无限,“九阳神功”终于到手了!

岳不群将六本书逐一翻阅,牢牢记住,再将六本书包回油布里,埋在原处,用土填上,对着张无忌那六个大字拜了一拜,心道:“你传我神功医术,我拜你一拜,自是应当。”

做完这些,岳不群原路返回,却不料走到绳索的地方一看,不由叫了一声苦道:“糟糕!”

只见一群猴子正为了那条绳索抢来夺去,闹成一团,岳不群大声呼喊,驱赶猴子。

却不料猴子跑则跑了,还不忘将绳子捞在手里,越跑越高,转眼间攀越上了山顶。

岳不群目瞪口呆,眼看着天色已晚,没奈何只能返回张无忌山洞那边,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火,暂且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岳不群又去了绳索那里,却哪里还有绳索的踪影!岳不群苦笑,心知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了,只得返回原处。途中经过水潭,忽有一鱼跃出水面,岳不群眼疾手快,抽剑一刺即中。

他将鱼扒鳞去尾,洗个干净。回到火堆旁,将鱼穿在树枝上烤,撒上作料和盐巴,美美的吃了一顿。吃完,岳不群按照起脑中所记,开始修习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是一代奇人斗酒僧所作,他一生为儒为道为僧,无所适从。

嵩山斗酒胜了全真教创派祖师王重阳,得以借观“九阴真经”,虽深佩真经中所载武功精微奥妙,但此书为道家经典,颇重以柔克刚,强调以阴胜阳。

他心中不以为然,于是在四卷梵文愣加经的行缝之中,以中文写下了自己所创的“九阳真经”,此书针对“九阴真经”而来,多用佛门理论,强调以刚克柔,以阳胜阴。

但在书末,斗酒僧言道此“九阳神功”最后尚有一个难关,只有渡过这个难关,“九阳神功”方始大功告成,倒时候便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就能胜过“九阴真经”不知凡几了。

岳不群从第一本书开始修炼,他原本身有不俗内力,此时修炼更有事半功倍之感,不足两月,他一身华山派内力尽数转化为九阳神功内力,“九阳神功”第一卷就此练成。

在此期间,他不时去往绳索那边,可惜自那日绳索被猴子捞走,这月余始终没有踪迹。

想必是被群猴抢夺撕扯,缠绕到不知哪里的树上了。

岳不群定下心来,每日里修练“九阳神功”,闲暇之余,便重温华山剑法以及修炼那本“一阳指”秘笈,待到两个月后,岳不群便练完了第二卷经书,此时已不畏寒暑。

不过越练到后来,越艰深奥妙,进展也就越慢,第三卷整整花了六个月时光方始练成,最后一卷练一年多,终于功行圆满,只剩最后一个难关没过。

岳不群之前神功未成,无法翻越峭壁,虽忧心师祖伤势,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神功已成,第一时间便去水潭洗了个澡,就着水潭倒影,用剑刮了胡子,将全身收拾停当,便向着来时那峭壁而来去。

第一百零一章 师徒 岳不群来到峭壁边,运气“九阳神功”,手脚并用,迅速之极的向上攀爬而去。

他遇到稍微凹凸的山石树木,只需伸手往上一搭,稍稍借力,便能往上跃起丈许。

岳不群越爬越快,快速的向着山顶进发。过不多时,但听一声长啸。他凌空跃起,一个空翻,稳稳站上山顶。

岳不群心怀大畅,哈哈大笑,状极欢快。自此以后,内功一途,再也不是制约他岳不群武功提升的短板。

他步行来到之前那个山谷,撮唇一呼,山谷闻声。过不多久,那匹白马便跑了过来。只见它养得膘肥体壮,体表油光水滑,显然这两年过得非常不错。

岳不群原本只是姑且一试。却没想到这白马甚通人性,在此地逡巡数年,都没有远去。

他去寻鞍鞯和笼头,却发现经过两年的风吹日晒,这两物件早已腐烂不堪。

岳不群看着白马光光的背嵴,忽然玩性大起,笑着对白马说道:“马兄,你我一别两年,看你膘肥体壮,不知还能不能跑得动,不如我们比试比试脚力,看谁跑得快,可好?”

白马长声嘶鸣,是在应和。岳不群哈哈大笑中,向前奔出。白马扬头摆尾,紧跟着岳不群跑来。一人一马,在这昆仑山中奋力狂奔,倏忽间已经跑出数十里远。

岳不群恐伤到白马,慢慢地减慢了速度,白马跟在他身后,彷佛行有余力的样子,他失笑道:“原来我还是小瞧了你。”

岳不群在前疾行,白马在后小跑,一人一马一路行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离开华山已近三年,岳不群忧心郑玄机的寒毒。在市集上给白马配齐了鞍鞯和笼头之后便骑上白马,一路向东,直奔华山而去。

此时的华山正是季春时节,天气变暖,万物复苏。整个华山绿茵遍地,鸟语花香。

玉女峰王玄锋的住处,风清扬正在拜见师父。

五岳剑派与魔教一战已经过去两年了。这两年里,魔教销声匿迹。间或他们零星的消息传来,似乎正在西域默默积蓄力量,等待反击。

两年之前,风清扬于岐山一战连杀魔教四位长老级人物,之后更以一人之力,攻破九名一流高手步下的“八宫金锁剑阵”,成功跻身绝顶高手之列。

再加上华山一战力抗卫悲秋的宁清侠也被视作绝顶高手,他二人再加上老牌绝顶高手郑玄机,华山派自此一战后便拥有了三名绝顶高手,天下闻名。

风清扬携新晋绝顶高手的的气势,于两月前找上福威镖局的林远图。

双方避开众人,在福州城外五十余里的一座荒山展开一场大战。

此战过后,林远图返回镖局,将镖局全数交给二儿子林仲雄,自己隐居向阳巷老家,极少外出。

有人借一次宴会机会询问林远图,其于风清扬一战胜负如何,林远图微笑不语,旋即在宴会上向天下人宣布,将在半年后举行金盆洗手大会,从此退出江湖。

而风清扬自此一战后,便一路北上,两月之后终于返回到华山。

风清扬一到华山,首先便来拜见师傅王玄锋。

王玄锋对这个小徒弟非常满意,也非常关心他和林远图一战的结果,当下问道:“清扬,你与那林远图一战胜负如何?”

风清扬敬佩的道:“这林远图不愧是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的前辈高手。此战弟子虽与他没分出胜负,但其实已经败了。”

“林前辈这门‘辟邪剑法’对身体素质要求极高。如今他已经年近七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武功已经很明显在再走下坡路了。他坦言自己现在的实力尚不及巅峰期七成。”

“倘若林前辈在巅峰时期,此次弟子便不是他的敌手。但弟子还年轻,如给弟子十年时间,或可与巅峰期林前辈一战。”

王玄锋微笑道:“即便如此,已经非常难得了。清扬,我与你寻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洛阳当地武林大豪,其女儿温柔贤惠,武艺非凡,与你正是良配。师父已经托人前去联系,不久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风清扬愕然道:“师父怎么突然想到这一出了?”

王玄锋道:“不想不行啊!你都已经快到四十了。你师兄宁清侠的阿漓,都已经快要及笄了。你郑师伯整日里拿着点在我跟前炫耀,真是可恶的紧。”

“再不上点心,怕是师父直到入了土,都等不到你成婚那天了。”

风清扬大大咧咧道:“那行,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到时候生个小子也好继承师父的衣钵。”

王玄锋喜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啊!今年先就这样,如有消息传来,等到明年一开年,就去洛阳提亲!”

风清扬说道:“这都还没准的事情。”他见王玄锋脸色不好,忙道:“好吧,全凭师父安排。”旋即又问:“宁师兄在不在山上?”

王玄锋道:“在的,不过这会儿应该正在替你郑师伯疗伤。唉!你郑师伯的寒毒近来发作间隔越来越短,怕是快要压不住了!”

“你宁师兄寄予厚望的弟子岳不群,两年来音讯全无。怕是已遭不测了。

风清扬头摇得像波浪鼓,道:“不可能的师父。这人武功不弱,智计百出,兼又胆大包天。当年不会武功的时候就把木高峰耍的团团转,嵩山一战后几乎跻身顶级高手行列了,怎么可能有事?”

“可能是他找到什么线索了,一直追查线索,所以无暇分身回来。”

王玄风叹道:“但愿如此吧!望他能早点回来。”

风清扬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师父,岳不群这小子当年被你罚上思过崖,四年不得下山。是师父有意为之吗?”

王玄锋叹道:“赵师弟他们做的有点过了。无论气宗剑宗,都是华山弟子。岳不群师父师母都不在身边,师祖也时不时的闭关。”

“那回岳不群落了清柳他们的面子,清柳他们一定会找他麻烦。所以师父干脆把他罚上思过崖。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吧。”

风清扬笑道:“我就说师父人善心好,怎么会因一件小事,让岳不群受这么重的处罚呢?”

王玄峰失笑道:“恐怕也就只有你才觉得师父人善心好,其他弟子们都对师父避之唯恐不及了。”

风清扬道:“那是他们都不了解师父。”

王玄锋道:“好了,不和你扯了,你下去吧,为师练功的时间到了。

风清扬听到此话,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伤逝 风清扬别过王玄峰。返回到自己玉女峰住处。

他和王玄峰一样,并未居住在剑宗门人众多的云台峰,而是选择住在气宗门人较多的玉女峰。

他在屋里闭目行功,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忽听外面景阳钟响,连响了六下。

景阳钟从不轻响,连响六下意味着本派有大事发生,华山全山就地封锁,二代弟子奔赴祖师堂集合。

风清扬直奔祖师堂,等他到时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只见祖师堂内赵玄成领着剑宗弟子,正和郑玄机宁清侠两人对峙。

张清柳一见风清扬,向他哭喊道:“风师弟!王师叔被气宗的宁清侠给害了!”

风清扬大吃一惊,他视线在祖师堂内一转确未见到王玄锋的身影。

他抓住张清柳的手,急问道:“你说什么?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了?”

张清柳哭道:“王师叔他老人家被宁清侠给杀了!”

宁清侠大声喝道:“张清柳!不要血口喷人!妖言惑众!”

风清扬闻言如同晴天霹雳,师父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与他说话,怎么半个时辰后就天人永隔了?

杀死师父的还偏偏就是他最敬爱的师兄宁清侠!

风清扬无法置信道:“不对,你们在撒谎!郑师伯,这是假的对不对?”

郑玄机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默然不语。

风清扬缓缓把头转向赵玄成,赵玄成长叹一声道:“王师弟的尸身还在房间里没动,你去看看吧!”

风清扬脸色煞白,转身出了祖师堂,直奔王玄峰的住处而去。

到了地方一看,只见剑宗的刘清柏、关青松二人在门前把守,不使他人靠近。

二人见到风清扬到来,长叹一声,让开身子让风清扬进去。二人对望一眼,也跟进去了。

风清扬进到屋里,只见他的师傅王玄峰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屋里一切摆件,都被掌力和利剑噼的粉碎。王玄峰躺在屋子中央,胸膛凹陷下去一块,胸骨尽碎。

风清扬一个抢步扑到他师父王玄锋身上,却觉师父胸膛中掌边缘,传来一丝微弱的力道。

此力道绵绵密密,若有若无,正合紫霞神功特征。

风清扬怒火中烧,大喊道:“是谁杀了师父?”

刘清柏长叹一声道:“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可能是大师兄所为。”

关青松怒道:“你还叫他大师兄!整个华山能正面击杀王师叔的人只有他宁清侠了,不是他还能有谁!”

他对着风清扬道:“杀手与王师叔是正面交手了数招,最后一掌击在王师胸口,这才击杀王师叔的。”

“张清柳师弟向王师叔请教事情,进门就发现了王师叔被杀。”

“在张师弟进屋之前,刚好宁清侠从王师叔屋里出来不久,这中间没人任何人进去过!不是他宁清侠干的,还能有谁?”

风清扬双眼血红,抽出长剑,直奔祖师堂。

祖师堂中剑气两宗之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两宗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正在祖师堂中对峙。

风清扬从外面进来,从人群中寻到了张清柳,一剑架上了张清流的脖子。恨声道:“我师父究竟是如何死的?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宁师兄?速速道来!”

赵玄成大惊道:“清扬!冷静一点!”

风清扬目视张清柳,恍若未闻。

张清柳却不防风清扬有这一招。当下赶紧说道:“种种证据都指向宁清侠。更何况我弟子丛不弃,亲眼所见宁清侠从王师叔屋里出来!”

“一盏茶功夫后,我再进王师叔房间,准备向他汇报事情时,发现王师叔已经被人杀害了!”

风清扬在人群中看到了丛不弃,大喝道:“你过来!与我仔细说说,宁师兄何时去过师父的房间?”

丛不弃有点害怕,他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缩了缩头道:“师侄的确是看到宁师伯从王师叔祖屋里出来,就在师父进去之前。”

宁清侠目眦欲裂,大喝道:“贼子!胆敢诬陷宁某!”

他前冲几步,伸手向丛不弃探去,想把从不去抓过来细细审问。忽觉得眼前青光一闪,一柄长剑从侧边斩出来。此剑即迅且捷,直奔宁清侠手臂而来,宁清侠如不收臂,必被斩落手肘。

宁清侠收臂退让,只见风清扬移步横剑,挡在了丛不弃的身前。

但听他冷冷的道:“宁师兄,何必如此着急,等他说完再动手不迟!”

他言语冰冷,虽然口称“宁师兄”,但全无平日里亲热劲。

宁清侠伤感道:“风师弟,你我相交几十年,难道还抵不过这贼子的一句话吗?”

风清扬神色木然,说道:“宁师兄如何解释师父身受紫霞神功掌力而死?师父屋里摆件都被掌力和长剑砍得粉碎,显见师父是与贼人搏斗了一番,方才中掌而死。”

“这天下间能正面和师父相搏,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他的人,寥寥无几!”

他森然道:“全华山上下,有此能力的,除去掌门郑师伯,就只有你宁师兄了。

宁清侠又是伤心,又是愤然,他对风清扬解释道:“风师弟,我当时在帮师父运功祛毒,根本就没有去过王师叔的住处。丛不弃这贼子是在诬陷我!”

郑玄机道:“清扬,你师兄说的没错。他和我一直在一起运功祛毒,没有离开过。”

赵玄成怒道:“郑师兄,这宁清侠虽然是你的高徒,总不能一味的包庇吧!王师弟被害一事,证据事实俱都指向他宁清侠,总不能师兄一句话,就把他的嫌疑撇清了吧!那样师兄如何能够服众!”

郑玄机森然道:“赵师弟,郑某念你与王师弟几十年交情,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暂且不怪你,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郑某以华山掌门身份做保,宁清侠协助郑某祛毒,绝对没有外出,不可能去杀害王师弟!”

众剑宗门人闻听此言,俱都心里一凛,郑玄机执掌华山掌门几十年,言出如山,积威甚重。

虽说近几年来时常闭关祛毒,华山事务有剑宗和气宗轮流掌管,但毕竟几十年的虎威犹在,他的态度,众人都得掂量掂量。

眼见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众人都不由心里一动,难道真的是冤枉了宁清侠?

第一百零三章 决裂 风清扬见郑玄机说的如此决绝,突然升起一股希望,他是真心不希望杀害的师父的人是宁清侠。

宋清山道:“丛师侄,我来问你,你真真切切看到宁师兄从王师叔屋里出来?”

丛不弃道:“弟子当时离得很远,没有看清宁师伯正脸,但瞧他身行行止,与宁师伯一般无二。”

宋清山道:“这么说,如果有个身高和宁师兄差不多的人,模彷他的行为举止从王师叔房间里出来,你能分辨出来吗?”

丛不弃迟疑道:“弟子不知,应该不能吧。”

宋清山一拍掌道:“对呀,光凭丛师侄的话,可不能认定宁师兄就是那个从王师叔屋里出来的人!”

张清柳冷冷的道:“那宋师兄认为是谁杀害了王师叔呢?总不会是咱们剑宗中人吧,咱们剑宗可没人会你气宗绝学‘紫霞神功’!”

宋清山道:“话虽如此,但咱们气宗中人谁也没到现场看过,总不能张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张清柳对着宋清山怒目以视。赵玄成缓缓道:“既如此,那就一同去现场看一看吧,让他们自己亲去查探,看看王师弟是否死于气宗之手!”

宁清侠和郑玄机闻言自无不允。他们听闻景阳钟连响六下,就到了这里。

一见面就被气宗赵玄成带人堵上了,到目前为止还没去过现场。

众人一起来到王玄峰住处,刘清柏与关清松还在门口把守。见到郑玄机和赵玄成带着众人过来,赶紧打开房门,放他们进去。

王玄锋的屋子不是很大,郑玄机和赵玄成各带几名弟子进屋,其他的都在屋外等候。

郑玄机和宁清侠一进屋,就见王玄锋躺在地上,胸口凹陷。

郑玄成走过去摸着王玄锋的尸身,老泪纵横道:“王师弟,昨日你还与师兄把酒言欢,今日却于华山之上惨遭贼人毒手!”

“师兄在此立誓:我郑玄机必为王师弟查清真相,将那贼子千刀万剐,以告慰王师弟在天之灵!”

宁清侠则带着宁夫人和宋清山,跪在地上给王玄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赵玄成眼眶泛红,怼郑玄机道:“师兄不必如此发誓,只需不要再包庇那宁清侠就好!”

他与王玄锋相交几十年,如今看到王玄锋被人杀害,心里非常难过。

他心中认定宁清侠是杀害王玄锋的凶手,对包庇宁清侠的郑玄机也就不再客气。

郑玄成不去理他,对着王玄锋尸身行了一礼道:“王师弟,事急从权,为了查清你遇害真相,师兄不得已只能触动你的尸身,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见怪!”

说完,他用手去检查王玄锋胸膛伤口,确实是感到一丝熟悉的内力残留,此股内力精纯至极,正是紫霞神功!剑宗之人所言不错,这王玄锋确实死于“紫霞神功”之下!

郑玄机面色凝重,对着宁清侠道:“清侠,你过来,摸摸这里。”

宁清侠答应一声,过来查探王玄锋伤口,手刚一探上,便感知到了那丝内力的残留。

他和郑玄机对望一眼,不由自主的说道:“紫霞神功!”

赵玄成“哼”了一声,道:“郑师兄,师弟没有冤枉你们气宗吧!”

郑玄机缓缓道:“赵师弟,‘紫霞神功’确是我气宗绝学不假,但是清侠一直在帮我祛毒也不假,难道我华山气宗还有前辈高手在外?”

他苦苦思索,却始终想不出气宗前辈高手里,谁能与这个人对得上。

宋清山也在一旁寻找线索,他隐约见到王玄锋衣服下摆上有些血迹,小心的将王玄锋的手移开少许,只见衣服下摆上用血迹写了一个“宀”字。

宋清山惊呼出声,说道:“郑师伯,你来看这里!”

众人都把目光移过去,看到了那个血迹写成的“宀”字。

张清柳一见那个“宀”,大声道:“宁清侠,你还有何话说!这“宀”分明是你“宁”字的起笔!凶手不是你还能是谁!”

风清扬过去一看,只见这个“宀”字最后结尾处多了的一个向上的勾,正是师父的笔迹无疑,这个“宀”字也正是“宁”字的起笔。

这个“宀”字是他师父临死之前,给他留下的杀人者最重要的证据,直接指向宁清侠!

风清扬心里微弱的期望破灭了,他整个人忽然冷静了下来,冷冷的望着宁清侠道:“姓宁的,你坚持说杀手不是你,这“宀”字又作何解释?”

他对宁清侠直呼“姓宁的”,显然已经认定宁清侠就是杀死王玄锋之人了。

宁清侠只觉今日遭遇之奇,平生罕见。

王玄锋被杀一事,种种证据,全都指向他宁清侠,但是他当时的的确确是在帮郑玄机疗伤,根本就没去过王玄锋的屋子!

面对风清扬的掌控,宁清侠百口莫辩,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郑玄机心知今次已是本门最大的危机,如不处理妥当,顷刻间本门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场,甚至就连他和宁清侠都有性命之忧。

他知道宁清侠绝对不可能是凶手!但是王玄锋被气宗高手杀死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看屋里情形,王玄锋与杀人者激烈交手,最后才被一掌击在胸口而死,整个气宗,除去宁清侠和他郑玄机,再无一人有此等武功!

遍数华山气宗前辈高手,都有明确的死亡证明,也不存在有遗漏的气宗高手在外。

郑玄机缓缓站起道:“王师弟被杀一事,扑朔迷离,请赵师弟和风师侄给郑某一点时间,郑某必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找出真正的凶手,以告慰王师弟在天之灵!”

郑玄机以掌门之身对赵玄成说出此话,姿态放的极低,已经是给剑宗天大的面子了。

赵玄成还没搭话,就听张清柳大声道:“郑师伯,目前种种证据全都指向宁清侠,整件事情一清二楚,何来扑朔迷离之说?师伯这么说,是想包庇宁清侠吗?”

宁清侠大怒道:“张清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诬陷宁某,真当宁某是泥捏的吗!”

第一百零四章 内幕 张清柳冷笑道:“宁师兄好威风、好煞气,是想把师弟也打杀了吗?师弟害怕的紧啊!”

“宁师兄今日杀了王师叔,明日再杀风师弟,后日就轮到我师父了。”

“再过几日,怕是郑师伯凶手还没找的出来,我剑宗上上下下已经被宁师兄杀个干净了!”

郑玄机大声喝道:“住口!张清柳休得胡说八道!”

张清柳这一说,是明显的扇风点火,本身只是王玄锋遇害的一事,却被他上升到气宗排除异己,暗杀剑宗长老了。

剑宗弟子听到心中却都是一凛,王玄锋是剑宗有数的高手,他这一遇害,剑宗原本对气宗微弱的优势转瞬间没有了。

只消气宗那边再把风清扬或者赵玄成杀死一个,整个华山派剑宗就再无抗衡气宗之力了!

赵玄成显然也被张清柳的言语打动,他缓缓道:“今日种种证据都指向宁清侠,杀死王师弟的不是宁清侠,还会是谁?是你宋清山?还是你郑清心?或者是你何清云?”

他一个一个的从气宗弟子脸上看过去,说道:“郑师兄,今日你如把宁清侠交由我剑宗处置,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的话,气宗今日怕是不能干休!”

郑玄机盯着赵玄成,缓缓的道:“交出宁清侠,绝无可能!”

赵玄成仰天大笑,声音中饱含悲怆之意。他厉声道:“王师弟啊王师弟,你在天之灵可看得真切!”

“气宗弟子杀害了你,郑掌门却诸多维护,拒不认账!亏你平日里还诸多维护气宗弟子!”

“气宗如此欺辱剑宗,这口气剑宗咽不下去!”

“既如此,剑宗弟子随我一起到祖师堂!祭告华山各位先祖,驱逐气宗邪门歪道,正我华山根本!”

他冷冷的对着郑玄机道:“师兄,师弟在思过崖等你!我们剑气两宗几十年的本末之争,也该有个了断了!”

郑玄机苦涩的道:“赵师弟,真要如此吗?”

赵玄成冷冷的道:“再不如此,怕我剑宗众人不能存于华山之上了!”

他大手一挥,大声道:“剑宗弟子,随我来!撞响景阳钟,召集二代弟子思过崖集合!”

说完,他当先走了出去,张清柳随即跟上,风清扬一句话都没说,也跟着出去了,其余剑宗弟子紧跟其后,向祖师祠堂去了。

气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言语,但是看向宁清侠的眼里都有了一丝怀疑之色。

郑玄机喝到:“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宁师兄当时确实是在帮老夫祛毒,并非老夫有意偏袒于他!”

“如今气剑大比已在眼前,不可自生怀疑,乱了阵脚!”

宁清侠颓然道:“师父,弟子害得气宗剑宗决裂,是华山派罪人。您把弟子交出去吧,或许可以平息剑宗的怒火,让气剑两宗免于内斗。”

郑玄机喝到:“胡说八道什么!那王师弟是你杀的吗!如果把你交出去,不是坐实了气宗对剑宗心怀不轨吗!气剑两宗分歧由来已久,岂是你区区一个宁清侠就能平息得了的?”

宁清侠被师父一通教训,惭愧无言。

郑玄机看了看周围的气宗弟子,沉声说道:“大家都过来点,听我分说究竟,”

气宗众人聚拢了过来,郑玄机道:“老夫接下来所说事情,是我气宗剑宗分歧由来。有人听说过,但有人师父走的早,怕是不及与你等分说。”

“我华山气宗剑宗分歧由来已久。咱们气宗认为,华山一派的功夫要点在一个“气”字,气功一成,无论是拳脚也好,刀剑也好,俱都无往而不利,这是本门练功正途。”

“可是剑宗却认为本门武功要点在“剑”,剑术一成,纵然内功平平,也能克敌制胜。”

“自蔡峰岳子肃两位老祖以来,气剑二宗之间互相争斗,到至今已经有四十来年。”

“这四十年来,我气剑二宗的虽然理念不同,但有魔教威胁在前,咱们气剑二宗还能够一致对外,华山内部虽有争斗,但气宗和剑宗顾及大局,双方总算都没撕破脸。”

“如今魔教大敌已去,我华山派一派就拥有三名绝顶高手,实力远超其他五岳门派,外部已经没有任何威胁。”

“但外敌一去,内部的矛盾便会浮出水面,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王师弟的死,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而已。”

“杀害王师弟这人心思深沉,眼光敏锐,一击就打在我华山派的七寸之上,实在令人难以招架。”

“此人隐在暗处,挑拨我气剑二宗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所图甚大,你等不可不查。”

众弟子躬身称是。

宋清山问道:“师伯,如今怎么办?真要与剑宗斗上一斗吗?”

郑玄机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气宗知道暗中有人想要挑拨气剑二宗斗剑。”

“但剑宗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始终认为王师弟之事是我气宗所为,目的就为了削弱剑宗实力!”

“王师弟一死,气剑两宗实力有些失衡,况且,随着时间的过去,我气宗的弟子武功将越来越强,剑宗不敢再这么继续等下去,此次必出死力与我气宗相争!胜则执掌华山,败则烟消云散!”

“气剑二宗四十年来的的恩恩怨怨,也会于此次一并了结。我们气剑二宗谁为正道,谁为邪门,今日就要分出来了!”

宋清山道:“气为根本,剑为枝末。这是门中至理。剑宗功夫易于速成,见效极快。”

“大家都练十年,定是剑宗占上风;各练二十年,那是各擅胜场,难分上下;要到二十年之后,练气宗功夫的才渐渐的越来越强;到得三十年时,练剑宗功夫的便再也不能望气宗之项背了。”

“而我武林中人,练武十年,只是年轻弟子,练武二十年,算是各派中坚,三十年以上的才是各派核心。这点剑宗赵师叔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郑玄机道:“可是他们出了个风清扬!清扬以不到四十的年龄成为绝顶高手,不光是让剑宗腰杆子硬了,更是表明了剑宗拥有练武二十年便能超过气宗练武三十年的可能!”

宋清山道:“风师弟只是个例,不能算到里面吧。”

第一百零五章 由来 郑玄机道:“可是剑宗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清扬行,他们也行。咱们武林中人,有哪几个服气其他人的?他们作如此想,到也不算错。”

宋清山道:“无论怎么样,也不能改变剑宗高层战力不如我气宗的事实。”

“他们有风师弟,咱们不是也有宁师兄吗?气宗剑宗,谁是正道,谁是邪门,还不是一目了然!”

郑玄机摇头道:“自古成王败寇,此次如若他们剑宗打败我们气宗,自然他们就是正道,我们气宗就成了邪门,反之亦然。”

“我气宗人数虽然少于剑宗,但实力却不弱于他们,我气宗内气悠长,战力持久,对方若是车轮战,便不惧怕他们。”

“等你们再练上十来年的功夫,剑宗便不足为虑了,先前让你们对剑宗诸多忍让也是这个这个目的。”

“可惜啊,剑宗终归不可能给你们这个时间!”

见气宗众人闻言有些放松,郑玄机厉声警告道:“不要大意!此次气剑比斗,关系到我华山气剑两宗的生死存亡。”

“如我气宗落败,则我等要么被赶出华山,从此做那孤魂野鬼;要么归于剑宗,我气宗几十年的传承就此飞灰烟灭!反之对剑宗也是一样!”

“此次剑宗因王师弟之事含恨而来,出手只会更加狠辣,如果我等心存仁善,对他们手下留情,那等会迎接我们的就是一场惨败!”

“特别是你!清侠!师父知道你和清扬感情深厚,但此次出手不能有丝毫容情,你不光是代表着自己,更是代表着气宗。”

“只有我气宗胜利,王师弟的事情才能追查下去,你身上的嫌疑才有洗清的希望。”

“如果剑宗胜利,那杀害你王师叔的帽子永远扣你头上了!你可明白?”

宁清侠心中一凛,他适才到没想那么多,现在听到郑玄机分说厉害,才知此中竟有如此门道。

当下坚定说道:“师父,弟子知道了,弟子虽然和清扬交好,但气剑争斗关系到我气宗的生死存亡,故此战清侠只论输赢,不论交情。”

郑玄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弟子向来不打诳语,他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这样做。

只有一点始终不明,他皱起眉头思考道:“这个杀死王师弟的人好深的心思,甫一出手便搅动风云,气剑两宗不得不随之起舞,实是厉害之际的人物,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呢?”

正思考间,景阳钟连响九下。在华山,这景阳钟连响九下,意味着所有华山二代弟子必须马上放下手中事务,立即赶赴祖师堂。

郑玄机长叹一声道:“走吧,我们也该去祖师堂了。”

众弟子跟在他后面向着祖师堂走去。等去了祖师堂,剑宗众人已经祭拜好了祖师,去往思过崖崖顶了,现场只剩下几个三代弟子在那里窃窃私语。

郑玄机带领着二代弟子进到祖师堂,在祖师画像面前焚香祷告道:“华山后辈郑玄机,携门下弟子与华山赵玄成将在玉女峰思过崖崖顶一战,为我华山武学正本清源,望各位祖师保佑!”

祷告完毕,他对着祖师画像磕了几个头,后面华山气宗二代弟子跟着一起磕头。

磕头完毕,郑玄机带着气宗弟子来到了思过崖顶,赵玄成带着剑宗众弟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郑玄机运起紫霞内力,大声说道:“今日气宗和剑宗二代弟子在思过崖顶商议要事。各气宗、剑宗三代弟子,谨守华山门户,不得懈怠!

他的声音低沉宏大,竟比那景阳钟还要响亮三分。整个华山上下都听到他的声音,众弟子无不尊令。

剑宗众人心中都是一凛,这郑玄机内功好生高强,浑无一丝身中寒毒的迹象。

赵玄成缓缓的道:“郑师兄,如果你把那宁清侠交出来,我赵玄成马上带着剑宗弟子就此散去,今日之事我剑宗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说可好?”

郑玄机反问道:“清侠落入你等手中,还能有命在吗?”

赵玄成怒道:“杀人偿命,自古已然,郑师兄如此年纪,怎会不懂?”

郑玄机道:“清侠不是杀人凶手,另有他人暗中挑起我气剑二宗内斗,好坐收渔利,赵师弟切莫自误!”

赵玄成悲愤莫名,仰天长啸道:“郑师兄还在包庇宁清侠!今日之事,非是我剑宗咄咄逼人,只因为你气宗欺人太甚!”

“不仅残杀我剑宗中人,还当面包庇凶手!剑宗如再退让,华山上下将再无剑宗容身之地了。”

郑玄机道:“赵师弟,我郑玄机执掌华山门派数十年,可曾对你剑宗逼迫过半分?我郑玄机的数十年掌门声誉,竟然不能保下一个弟子吗?”

赵玄成怒道:“如是别人,自然可以,但宁清侠可是杀害王师弟的凶手。他一日不伏法,我剑宗一日不得安。剑宗已经被你气宗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了。”

郑玄机动怒道:“要郑某说多少次,宁清侠不是杀害王师弟的凶手!你们一口认定宁清侠是凶手,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赵玄成根本一点都不信,大声说道:“郑师兄,废话不必多说,今日你气宗死保宁清侠,就是要置我剑宗于死地!”

郑玄机冷冷的道:“赵师弟死死咬住清侠不放,恐怕才是要置我气宗于死地吧!”

他们心中都知对方底线,宁清侠对剑宗威胁太大,宁清侠不死,剑宗不会心安。

同样,宁清侠一旦交给剑宗,那气宗就得寝食不安了。

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此战无法避免了。

归根接底,还是王玄锋的死,打破了气剑两宗之间的平衡。王玄锋加赵玄成对上一个有寒毒在身的郑玄机,双方胜负难分。

宁清侠可以由风清扬对付,其他的二代弟子剑宗人数多于气宗,破占优势,但气宗弟子气脉悠长,打起来基本也能维持个均势的局面。

但是王玄锋这一死,打破了平衡,剑宗立时感受到了威胁。再加上王玄锋又是死于紫霞神功之下,无法不令剑宗诸人生疑。

第一百零六章 比斗 赵玄成侧头望着思过崖山洞,叹道:“郑师兄,不知不觉,距离那魔教十长老首次攻山已经四十余年了吧!”

郑玄机道:“是啊,不知不觉已经四十多年了!”

赵玄成道:“回想当年,你我正当年轻。十长老攻山一战,岳肃和蔡子峰两位师兄尽皆殒命,你我各自抗起两位师兄的大旗,时至今日已经四十年了!”

四十年前,魔教十长老第一次攻山之后,他两人曾在思过崖有过一番对话。

当时华山派风雨飘摇,长老们都在殚精竭虑思考如何抵挡魔教接下来的二次攻山事宜,谁也没注意到两个不起眼的弟子于思过崖上的这番对话.

他们两人的这番对话决定了华山派接下来四十年的气宗剑宗各自发展方针。

魔教十长老二次攻山后,华山前辈死伤殆尽,郑玄机二人登上舞台,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华山派。

郑玄机认为应该将眼光放长远,为门派培养高端战力,门派中高端战力越多,华山也就更加安全。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他讲究以气为本,狠心在弟子们武功未成的时候让他们出去与别派争锋。大浪淘沙,活下来的就是绝顶高手的种子。

在他的苦心经营下,宁清侠第一个成就绝顶高手,其他如宋清山、何清云等也是顶级高手的种子。

赵玄成不一样,他选择了更易于求成的以剑为本,剑宗剑法见效极快,能在短时间内培养一大批一流好手,但是出顶级高手难,绝顶高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他们两人的路子不能说谁对谁错,错就错在他们二人同时身在华山派!一个门派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江湖上的铁律!

郑玄机道:“这四十年间,多亏王师弟不时从中斡旋,咱们才没有撕破脸。却没想到王师弟刚一去,你我气剑两宗就要生死决斗,真是时也命也!”

赵玄成道:“是啊,四十年的理念之争,马上就要尘埃落定了。四十年前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如今四十年过去了,看看你身后这寥寥无几的几个弟子,郑师兄还认为我华山应该以气为主吗?”

郑玄机道:“为什么不呢?我气宗一脉,已出两位绝顶,你剑宗只得一位,更别说清扬能到绝顶,还是借了外力!我气宗比之你剑宗更能将华山发扬光大!”

赵玄成道:“顶级战力确实剑宗少于气宗,但你看我剑宗中层战力,不是比你气宗多了好几倍?你气宗一个能打两个,但一个能打三个吗?”

郑玄机摇头道:“魔教之所以是我五岳剑派的心腹大患,是他高端战力众多,可不是因为是他教众甚多。同理,如果要壮大我华山派,只有高端战力上去了,门派才能发扬广大!”

“所以你气宗人才凋零!”赵玄成吼道:“你气宗现在还有几个人?清柏这代弟子,三十年前剑宗气宗各占五成,如今你气宗弟子不足我剑宗四成!”

“郑师兄,气宗武学成效太慢,二十年才能和别人平起平坐,在那之前,气宗弟子已经零落殆尽,只剩下有数的几人又济得了什么事?”

“纵使出一绝顶,但门派没有中下层,你指望绝顶去参加剑盟大会?”

“郑师兄,以你们气宗的方法,华山永远人数凋零,只要绝顶一去,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郑玄机冷笑道:“你剑宗到是人数众多,前二十年确实比别人进境要快,但若绝顶来袭,如何能挡?”

“且不说绝顶,四十年前,光是十个魔教十长老级别的顶级好手来袭,华山就险些灭派!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赵师弟,如以你剑宗来执掌门派,能挡得住魔教十长老吗?不然的话,何谈壮大华山!”

赵玄成方待说话,郑玄机抢道:“知道你要提清扬,不错,你气宗是出了个风清扬,但师弟你们心自问,清扬成就绝顶和你剑宗有多大干系!”

“你剑宗十几人,只有清柏一人有望成就顶级,我气宗这边清山、清云尽皆有望顶级!清侠更是已至绝顶!气宗剑宗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二人在华山派苦心经营几十年,自然知道气宗剑宗的优劣,深知两者结合便能壮大华山。

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修炼武功要么以气为主,要么以剑为主,两者兼顾,只能是两者都不行。

如想让剑宗中低层出去打生打死,气宗苟在家里修炼,别说剑宗了,气宗自己也不乐意,这天下何曾有过不经战斗就能晋升顶级的高手?

赵玄成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之事,彷佛四十年前重演,四十年前我们彼没有说服对方,今日更不可能了。”

“师兄,师弟今日已经七十多了,师兄比我还要大些。我们再没有第二个四十年了,时至今日,唯有一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郑玄机叹道:“说来说去,还是你剑宗要与我气宗一战。既如此,那就来吧!只不过你们剑宗究竟是一拥而上,还是车轮战呢?”

赵玄成道:“此战是我华山正邪之战,须得战个明明白白。两方都是我华山弟子,自不会如同对付魔教那般一拥而上。”

“正好我剑宗人数多,你气宗气息长。师弟就占个便宜,一个一个的来车轮战吧!”

郑玄机心知这是赵玄成不欲华山弟子过多伤亡,一旦混战的话,宁清侠和风清扬对其他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恐怕还没怎么打,那些二代弟子就要死伤殆尽了。

郑玄机道:“好!此次比试,份数切磋性质,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还请务必要手下留情!”

赵玄成冷笑道:“你气宗内力收发由心,我剑宗招式一经发出,收回可就难了。你们气宗自己要手下留情,却不要怪我剑宗弟子下手狠辣!”

郑玄机长叹一声道:“既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公平决斗吧!”

他大喝道:“气宗弟子谁来与我打个头阵!”

第一百零七章 宁清侠Vs风清扬 气宗高手何青云越众而出,大声道:“气宗弟子何青云,特来领教剑宗师兄们的高招!”

剑宗那边有人按捺不住。大声道:“剑宗单清风特来领教何师兄的高招!”

二人各自抽出长剑,互相行了一礼,便摆开架势,开始比斗起来。

华山派二代弟子年龄大都在四十岁左右,拜入内门的时间大概就在二十年左右。

这个年龄段气宗和剑宗的差距还没拉开,气宗弟子比之剑宗只不过是气脉悠长了点,能多支持一会儿罢了。

场内这两人份数同门,对对方的剑招了解颇深,虽然打的热闹,但其实并无半点凶险之处。

这一场争斗,根本就是师兄弟之间的拆招。

两人这一轮比试,直打了一个多时辰,气宗剑宗众人都看着昏昏欲睡。

剑宗单清风有点顶不住了。他剑宗的剑术高,但高的也有限。

对面的气宗高手何清云对剑宗剑法了解颇深,他连使数招杀招都被对方避开了。

华山气宗弟子比剑宗弟子气脉更为悠长。打到现在,他的真气已有不稳的迹象,但对面的何清云却无一丝不适的模样。

再过数招,单清风咬牙连出几招剑宗绝学,务求一击建功,但这些招式全都被那位何清云给挡住了。

反而何清云抓住他剑招衔接间露出的一个破绽,一脚将他踢出圈外,气宗首战告捷。

风清扬按捺不住了,如果都像刚才那两位这般比试,这一轮一轮打下来的话,怕不是要打到明天早上。

他跳入场中,长剑指着宁清侠道:“师父的血债必须血偿!宁师兄!师弟风清扬,请宁师兄指教!”

宁清侠无奈下到场中,对着风清扬解释道:“清扬,王师叔确实不是师兄杀的!但今日这场比试,师兄却不能容情!”

“此战关系到我气宗与剑宗正邪之分,师兄会尽全力争胜,希望师弟见谅。”

风清扬悲怆道:“宁师兄尽管全力出手,师弟如果死在师兄的手上,是师弟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宁清侠心中难过,他狂吼一声,大声道:“来吧!让师兄看看,你学到的那路绝世剑法,究竟威力如何!”

风清扬更不搭话,“刷”地一剑刺去,直刺宁清侠面门。

宁清侠不慌不忙,伸剑隔开,风清扬不待二剑相交,撤剑回身,转刺宁清侠腰际,宁清侠闪身避开,风清扬继续变剑横扫,宁清侠收腹后退,避开了这一剑。

倏忽间,三招已过,风清扬攻了三招,攻的凌厉;宁清侠守了三招,守的严密。

风清扬长啸一声,运剑如风,全力向着宁清侠攻击过去。

宁清侠内力倾注长剑,多数时间都在防守,但他偶尔一击之时具有莫大威力,风清扬往往要连变数招才能化解。

但宁清侠反击不过一招,又被风清扬迅速压制,竟连第二招都使不得全!

独孤九剑,有进无退!宁清侠能逼得风清扬回剑自守,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是二人两年多来第一次交手。

风清扬自岐山扬威以来,回转华山后欲要寻找宁清侠比试,奈何宁清侠主持华山事务,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时不时要帮郑玄机祛毒,总是分身乏术。

风清扬看他繁忙,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后来一心准备和林远图的一战,也没时间去烦宁清侠了。

这次二人一上手,顿时都对双方刮目相看。.

风清扬自不必说,他使的独孤九剑是天下最顶尖的剑法,以剑术论,该是当世第一。

宁清侠只觉和他交手压力奇大,风清扬出招的速度对他来讲不是很快,但每每针对他的破绽而来,却让人无从招架。

宁清侠的紫霞神功近两年来进展神速,已将他师父郑玄机远远抛在后方了。

紫霞神功原本就是入门极难,但是越到后面越易的功法,练到极深处,种种不可思议处展现出来,不枉神功之名。

宁清侠原本混元功大成,内功在华山二代弟子中已是第一,甚至比赵玄成、王玄锋等人内功还要高强。

但他生生的将一身混元功转成档次更高的紫霞神功,虽说当时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当紫霞神功修成之后,进展飞快,很快追上并超越了原有的内功修为,这也是他能跻身绝顶高手的重要原因。

如今两年过去,宁清侠内功修为更加高深。

紫霞神功运转加成之下,宁清侠五感敏锐,他的速度、力量以及反应力大大加强。

风清扬的动作在他眼中彷佛放慢了几分,这也是他屡屡能从风清扬剑下避过的关键。

而他的长剑舞动之间,隐含风雷之声,显然剑上力度非常大,风清扬不敢与宁清侠长剑相交,很多破绽看到了却不得不放弃。

宁清侠反应力、力量、速度都超过风清扬,风清扬剑术又反过来超过宁清侠一大截,这二人相斗半天,仍然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风清扬在与林远图一战时,曾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他的剑术虽高,但是林远图速度奇快,比之今日宁清侠速度还要快出一截,剑招之中虽有破绽,但破绽稍纵即逝,风清扬出剑速度跟不上林远图,只能竭力抵挡。

当时林远图接连数次已将风清扬迫得处于绝境,但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却是遇强则强的剑法。

风清扬每到绝境却突出怪招,非但解脱显已无可救药的困境,而且乘机反击,招数之奇妙,实是匪夷所思。

林远图辟邪剑法虽是厉害,却也奈何不得风清扬。

双方内力相当,僵持不下,只斗得气喘吁吁,到最后不得不握手言和。

当时风清扬便隐隐想到,如果自己内功修为再高一点,会不会就能拿下林远图了?

此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被他抛之脑后,开玩笑,以内功取胜,那不是走到气宗的邪路上去了吗!

如今和宁清侠斗起来,那种古怪的念头又出现了,“如果我内功修为和宁师兄一样,不,哪怕只有他的五成,只要不惧怕和他长剑相撞,顷刻间就能打败他了!”

他这里做如此想,却不知宁清侠也是惊诧莫名。

第一百零八章 伤 宁清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长剑始终不与自己相交,就把自己压迫在下风的人物。

哪怕那魔教教主卫悲秋那等惊天动地的人物也没说始终不与自己对掌呀!

如今这风清扬却只凭一把长剑就将自己压的死死的。

明明自己内力、速度、反应力碾压风清扬,只需与那风清扬一对剑,便能磕飞他的长剑。

但那风清扬每剑都攻击到自己不得不防守之处,自己疲于防守,竟无一丝余暇进攻!即使偶有还击一剑,却总是被风清扬迅速压制,第二招就递不出去了。

宁清侠一直以为自己的华山剑法是极为厉害的剑法,以往倚之对敌,攻无不克。没想到在剑术高人眼里,竟然破绽百出!

宁清侠面对着风清扬,竟鬼使神差的想到:“如果我的剑术能再高一点就好了!不用多高,哪怕只有清扬的五成,就能轻松的逮到他的长剑了!只消一个碰撞,清扬便再无胜理!”

气宗剑宗的人都看傻了,这宁清侠和风清扬两人把气宗和剑宗的优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两人都是众人无法企及的存在,代表着气宗和剑宗最高的水平。

但偏偏他俩彼此又奈何不了对方!他们比斗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宗多练一点剑术就能拿下剑宗;而剑宗多练一点内力也早就拿下气宗了。

郑玄机和赵玄成对望一眼,心里都泛起了滴咕,这宁清侠和风清扬两人平日里看上去剑术(内力)没有那么差啊!

怎么这一斗起来,感觉他们的剑术(内力)怎么这么差呢?

郑玄机和赵玄成摇摇头,暗自下定决心,等这两人得胜下场,一定要他好好弥补一下剑术(内力)了。剑宗(气宗)虽然不堪,但稍微取其长处还是可以的。

风清扬一边出剑,一边脑筋里在急速的思考。目前两人是均势,自己还稍稍占了上风。

但他自己知道,宁清侠气脉悠长,拖下去自己必败,给师父复仇的希望也会越来越渺茫。

为今之计,只有兵行险招,以命换命,方能击杀宁清侠,以报师父被杀之仇!

想到这里,风清扬运气不多的内力,奋力进攻,各种精妙的剑招彷佛不要钱似的接连而出,直奔宁清侠各大要害而去。

宁清侠顿感压力巨大,他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拆解风清扬的招式,想要继续拖延下去。

宁清侠斗剑经验丰富,早就看出风清扬倾力进攻无法持久,随着时间的推移,风清扬的胜算将越来越低。

他心中不愿伤害风清扬,想着如果能拖到风清扬力竭也不失一种办法。

二人战斗越来越激烈,打斗中,风清扬一剑刺向宁清侠胸口,来势甚急。宁清侠见招拆招,长剑直接刺向风清扬咽喉。

按照之前的打法,宁清侠出剑速度快于风清扬,后发却不后至,两人是个同归于尽的局面,风清扬势必要更换剑招,攻击宁清侠其他部位,那此招的威胁也就随之而解了。

却不料风清扬眼见胜利的天平逐渐向着宁清侠倾斜,却起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但见风清扬不闪不避,长剑继续往前刺出,比之前速度更快了几分,对宁清侠的长剑视如未见。

高手相斗,出剑速度飞快,宁清侠大惊失色,想要变招却来不及了。

他暗叹一声,手中内力突变,使了“震”字诀,内力传入长剑。

风清扬见宁清侠长剑直奔喉咙而来,其势无法抵挡,只能闭目等死,他自己的手中长剑却悄悄偏移了个微小的角度。

只听“噗”的一声,风清扬长剑刺入宁清侠胸口,宁清侠被风清扬长剑贯胸而入,后背露出一截剑尖。

而宁清侠刺向风清扬咽喉的长剑,刚一接触到风清扬的皮肤,便寸寸折断,转瞬只余一个剑柄。他竟是以内力震断了自己的长剑!

宁清侠抓住插入胸口长剑的剑柄,对着风清扬惨笑道:“清扬,王师叔真的不是师兄杀的!你冤枉师兄了!”

风清扬本自闭目等死,突见宁清侠长剑寸寸折断,心知宁清侠手下留情,再听到宁清侠的言语,心中突然一阵慌乱。“难道师父真的不是宁师兄杀的?我真的冤枉师兄了?”

他松开剑柄,呆呆的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宁夫人见宁清侠中剑,赶紧抢出抱住宁清侠。

她见风清扬呆立当场,气得一掌把风清扬拍了个跟头,哭道:“风清扬!你好狠的心!你师兄对你手下留情,你却对他下此狠手!亏我们以前对你那么好!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任你自生自灭了!”

宋清山抢过去,小心翼翼的拔出宁清侠胸中长剑,引来宁清侠一阵颤抖,血液大量喷出,他点了宁清侠几处穴道,帮他止血。

其他几位气宗弟子慌忙抢上,七手八脚的从怀中掏出伤药,帮宁清侠敷上。

郑玄机忧心宁清侠,本待过去查看,却不料刚走出一步,顿感全身冰寒,那该死的寒毒又开始发作了。

郑玄机无奈之下,只能坐下运功祛毒。

宁清侠身为华山派二代弟子的大师兄,处事公正,为人豪爽。不光气宗弟子拥戴,剑宗弟子中也有多人敬佩。

如今看着他重伤倒地,剑宗有人关心他的情况,不由自主的向前迈了一步,想要过去查看宁清侠的伤势。

张清柳听到声音,勐然回头盯住那人,眼光凌厉。那人被张清柳盯住,稍一犹豫后把脚收回去了。

赵玄成心里一块大石去了,今日气宗对剑宗这场比斗。宁清侠已然身受重伤,郑玄机寒毒在身,气宗两大绝顶高手都已威胁不再,剑宗至此再无敌手。

他本认定宁清侠是杀害师弟王玄峰的凶手,现在看到宁清侠对风清扬手下留情,不由得有点动摇了,莫非真如郑师兄所说,有人在挑拨剑气两宗恶斗?

风清扬本自瘫软在地,突然势若疯虎的爬了起来。

他扯开宁清侠身边的气宗弟子,扑到宁清侠身边大声说道:“宁师兄,请你告诉师弟,我师父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第一百零九章 祛毒 宁清侠气息微弱的道:“风师弟,你我相交几十年,何时见为兄说过假话?”

宁夫人厉声道:“风清扬!你滚开,师哥被你伤成这样,你还假惺惺的过来做什么!”

宁清侠抓住宁夫人的手,微弱的道:“不要责怪清扬,他是一时湖涂。”

宁夫人恨恨的道:“风清扬,你师兄不怪你,我可和你没完!今日你师兄无事便好,若有事,我必将取你性命!”

风清扬脸色灰败,心知今日肯定是错怪了师兄。如果是宁师兄杀的师父,他也不会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放过自己了。

他惨然的对宁夫人道:“姓风的今日被仇恨迷失了双眼,误伤了师兄,做下天大的错事。师姐要取我性命,取去便好,风清扬已无颜活在世上了!”

张清柳大声道:“风师弟!不要被他们迷惑了!宁清侠杀害王师叔证据确凿,不容狡辩。风师弟你速速取下宁清侠项上人头,以祭奠你师父在天之灵!”

他对着身后剑宗弟子大喝道:“各位师兄师弟!上前下了气宗众人的长剑,押下去听候师父处置!”

宋清山怒道:“张清柳!你是什么身份!赵师叔还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今日比斗还未比完,我气宗并未认输!你剑宗就如此心急吗!”

张清柳哈哈大笑道:“你气宗还有何人可堪一战?是你宋清山?是那边的郑师伯?还是你身边的师弟师妹们?你们中的哪位能挡得住风师弟的长剑?”

宋清山刚欲说话,忽听峰下一人道:“气宗三代弟子岳不群,前来领教剑宗师叔们的高招!”

张清柳探头望去,只见峰下行来一人,其势甚急,刚才还在远处,转瞬间已至眼前,但见那人一裘白衣,丰神俊朗,正是失踪已近两年的岳不群。

岳不群是刚刚回到华山的。他上得玉女峰来,却见一些弟子都围在祖师祠堂前窃窃私语,但是那些师叔们却一个都没看见。

他随手抓了一个气宗的师弟过来,问道:“华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师叔们一个都不见?”

那气宗弟子是认得岳不群的,连忙施礼答道:“大师兄好,剑宗王师叔祖被人杀害,咱们气宗的师伯师叔们都随师祖去了在思过崖顶,与剑宗的师叔们商议事情去了。

岳不群心中一惊,这王玄锋于他是有恩惠的。当年如不是王玄锋将他罚上思过涯面壁四年,他绝躲不过剑宗弟子们随后而来的挑衅,也不能从风清扬处学来一身高超剑术了。

如今突然听到王玄锋的死讯,一时半会感觉十分突然。

他对着那气宗弟子道:“王师叔祖尸身在哪里,师兄须得去祭拜一下。”

那弟子道:“在王师叔祖的住处没动,江不惑和何不疑师兄正在看着,师兄需要师弟带路吗?”

岳不群摇头道:“你自忙你的事去吧,师兄自行过去便是。”

他告别了那名气宗弟子,来到王玄锋房屋,只见大门旁边站了两人,正是江不惑和何不疑两人。

二人见失踪了两年多的岳不群再度出现在他二人面前,不由得有些兴奋,赶紧上来与岳不群打招呼。

岳不群回礼后说道:“师兄想祭拜一下王玄锋师叔祖,二位师弟可否通融一下?”

江不惑说道:“大师兄何必客气,你直接进去吧,门口我们两人把守,不会有人进去打扰你的。”

岳不群道:“如此就有劳两位师弟了。”

他不再废话,推开门就走进去了。

岳不群一进屋子,就看到王玄锋的尸身,躺在屋子中央。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整个屋子里的摆设全被掌风和利剑击得粉碎,分散在周围,显然是王玄锋与之搏斗了一番后才被杀的。

岳不群在周围细细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便来到王玄锋尸首旁边,查看王玄锋的尸首。

只见王玄锋胸口凹陷,胸骨全都粉碎。他拿手抚摸了一下伤口,发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道,这力道他很熟悉,宁清侠的“紫霞神功”!

他眼睛瞥到王玄锋的衣服下摆,上面有一个用血写成的“宀”字,正是宁清侠宁字的起笔!

所有的证据,全都指向宁清侠!但是哪怕打死岳不群,他也不会相信宁清侠会杀死王玄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静下心来,解开王玄锋胸口衣衫,仔细查看王玄锋的伤口。王玄锋被人一掌印在胸口,胸口血肉模湖。

岳不群一寸一寸的搜索,终于在王玄锋心口部位发现一个小口,观其大小,正是一个剑孔。

他精神大振,仔细翻找王玄锋的衣衫,发现上面也有一个剑孔,与胸口的剑孔正好对应。

他将王玄锋的衣衫复又掩上,却发现除了衣衫胸口部分被血液浸染,其他部位却没有血迹。

很明显,让王玄锋致命的是当胸一剑,那胸膛上一掌“紫霞神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或者是嫁祸他人而为。

岳不群长吁一口气,下意识的想去找师父宁清侠,忽然想到师父和师祖此刻正在思过崖和剑宗师叔商议事情。

他沉默半晌,感觉有点不对。

这气宗剑宗的师叔们放着王玄锋师叔的后事不处理,都跑到思过崖上商议什么事情?莫不是原着中的玉女峰大比剑开始了?

他想到此处,越想越是不安,他推开房门,顾不得和江不惑等人说话,拔腿就往思过崖行去。

江不惑和何不疑在后面大喊道:“大师兄,你要去哪里?”

岳不群头也不回,回答道:“思过崖!”

江不惑在后面大喊道:“大师兄!师祖有令,三代弟子不得上去思过崖!”

岳不群充耳不闻,喊叫声中早已去的远了。

他九阳神功练成,耳目敏锐。刚到崖下,便已听到思过崖顶上的声音。

宁清侠被风清扬刺伤,以及宁夫人怒骂风清扬的那番言语,全都被他听在耳中。

待听到张清柳这个大仇人的那番言语,便再也忍耐不住,出声应战。

第一百一十章 一招 岳不群上得思过崖来,不顾剑宗众人诧异的目光,先抢到宁清侠处,他排开众人,手一伸已然摸上了宁清侠的脉门。

片刻后,他轻吁了口气道:“师娘勿需担心,风师叔的长剑稍稍偏了几分,并未刺中师父的要害。”

“师父内力深厚,体魄强健,只需要静养数月,便可痊愈。”

宁夫人大喜道:“不群,你说的可是真的?”

岳不群道:“师娘放心,弟子从别处习得高深医术,绝不会诊断错。”

宁夫人闻言稍稍放下了心中大石,她吩咐气宗弟子周清平道:“周师弟,麻烦你到崖下找一副担架过来,待会儿好把你宁师兄抬下崖去静养。”

周清平点头道:“我这就去。”

风清扬闻言也是大喜,他自告奋勇道:“师姐,不用劳烦何师兄了,我去!”

宁夫人恨恨的看着他道:“不敢劳动风大侠大架,我们气宗的事,剑宗中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风清扬默然不语,暗然走开了。周清平不再迟疑,急奔下山。

张清柳不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区区一个三代弟子,也来掺和剑气两宗的比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岳不群不去管他,向赵玄成行了一礼道:“师叔祖还请稍待,待弟子再忙完一件事情,再来与剑宗的师叔们一论高低!”

他快步走到郑玄机背后,伸手按住郑玄机背心大穴,一股九阳神功内力顺着郑玄机背心大穴进入到他的经脉之中。

郑玄机正在运功抵抗寒毒的侵袭,忽感背后一股炙热至极的内力输入。那股内力所到之处,全身暖洋洋的,如同泡在温水中一般,舒服的差点叫人哼出声来。

经脉之中的冰寒之感遇到那股内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玄机已经数十年没有这么舒服过了,自从寒毒入体,他就一直在和寒毒做斗争。

他心知这股炙热之极的阳性内力正是“玄冥神掌”寒毒的克星,于是引导着这股阳性内力清扫完经脉中的凉意之后,便向着胸口进发。

他先前害怕这股阳性内力会后力不济,此时只感觉这股阳性内力简直无穷无尽,在他的引导之下,寒毒如同飞雪遇到骄阳,转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股阳性内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转瞬间便将盘踞在郑玄机胸口经脉里的“玄冥神掌”寒毒尽数祛除。

郑玄机口一张,吐出一块淋结的血块。只见这块血块颜色黑紫,刚一落地,周边的草地瞬间结了一层白霜,正是纠缠了郑玄机长达数十年的“玄冥神掌”寒毒。

岳不群撤去手掌,对着郑玄机道:“师祖,请马上运功,温养经脉,勿要留下后患。”

郑玄机点了点头,自行运功温养经脉了。

岳不群帮郑玄机驱完寒毒,走到场中,对着张清柳说道:“气宗三代弟子岳不群,向剑宗张清柳师叔请教,还望张清柳师叔不吝赐教!”

岳不群在思过崖下就听到张清柳在上面扇风点火,他又曾经差点让自己丧命,是以一来便找上了他。

福州的事情岳不群没有提起,毕竟在华山这帮师叔眼里,这张清柳那段时间可是大腿折断,在家里养伤的,冒然提起的话不但于张清柳丝毫无损,反而让人以为他在胡说八道。

气宗众人顿时哗然,宋清山着急道:“不群你快下来,让师叔来对付他们!”

岳不群摇头道:“宋师叔,你和师娘帮忙看顾好师祖和师父,不让他们受到波及。比斗之事由弟子先来,弟子不成,师叔再出马!”

张清柳“哼”道:“狂妄的小子!自己想要寻死,师叔这就成全你!”

岳不群微笑道:“剑宗师叔们武艺高强,弟子遇上他们自当小心翼翼,不过若是张师叔嘛……”

他拖长了声音,似在等张清柳接话。

张清柳沉下了脸,心知岳不群后面没什么好话,也不接话,看他独自表演。

关清松性格暴躁,忍不住问道:“若是张师弟又怎样?”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张师叔武功低微,比他那倒霉徒弟丛不弃也高不了多少,对付他弟子只消一招,便能打得他大败亏输了。”

此言一出,剑宗众人纷纷怒骂。

关清松更是大声骂道:“小子狂妄!”

张清柳脸色更白了,他抽出长剑来到场内,大声喝道:“多说无益,手底上见真招吧!”

岳不群虽然嘴上讥讽张清柳,但是礼数做的无可挑剔。

但见他抽出长剑,右手反握剑柄,双手抱拳向张清柳低头行礼道:“弟子岳不群,请张师叔指教!”

张清柳冷哼一声,也不搭话,长剑奔胸刺来,来势甚急。

气宗中人大声提醒岳不群,剑宗中人以为张清柳含怒出手,以致失了方寸,但毕竟这一下近乎偷袭,众人颇感脸上无光,赵玄成更是拉下了脸。

岳不群不慌不忙,只见他长剑上撩,“当”的一声隔开了张清柳的长剑,紧接着长剑举过头顶,“呼啦”一声照着张清柳的脖子噼了下来。

张清柳只觉长剑上传来一股大力,虎口一热,长剑脱手飞出,身形也被缓缓带动,露出了右边脖子。

他眼中出现闪电也似的一道剑光,耳中听到呼呼破空之声,一柄长剑以雷霆万钧、无可匹敌之势对准他的脖子斩了下来。

张清柳无法抵挡,只能闭目等死。但见此道剑光刚一接触到他的脖子,骤然停止,森寒的剑光刺激下,张清柳脖子上生出一个个的鸡皮疙瘩。

随即那剑剑刃翻转,岳不群长剑一记抽在了张清柳脸上,张清柳侧身翻倒,被打落了几颗牙齿。

刘清柏和关清松大吃一惊,这岳不群说到做到,方才击败张清柳所用的招式与当年击败丛不弃的招式一模一样。

张清柳被抽中的部位也和丛不弃如出一辙,岳不群此举等于在当面羞辱张清柳。

原本剑宗众人还有些不耻张清柳的不择手段,现在岳不群的这一记还击却彷佛抽在剑宗众人脸上,剑宗众人五味杂陈,一片默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岳不群Vs刘清柏 岳不群这一下干净利落的击败张清柳,出了一口恶气。

只见他横剑当胸,大声道:“弟子岳不群在此,可还有剑宗师叔们前来赐教?”

剑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颇为踌躇,他们与张新柳的功夫在伯仲之间。

这岳不群一上来就直接磕飞了张清柳的长剑,显然内力极强。

而张清柳抢攻之下岳不群后发制人,一招拿下张清柳,显然也是剑术极强。

这样一个人他们任何一人上去,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关清松却不管那么多,他脾气暴躁,抽出长剑下到场中,喝到:“姓岳的小子,你关师叔特来与你试剑!”

他与张清柳都是赵玄成的弟子,虽耻于张清柳的偷袭,却也不忿岳不群对张清柳的羞辱。

岳不群行了一礼,道:“请关师叔赐教!”

关清松大喝道:“做那些虚礼做甚,出剑吧!”

岳不群得了吩咐,随手一剑刺了过去。

关清松本严阵以待,见岳不群出剑随意,剑身歪斜,彷佛绵软无力。

他却不管岳不群有意还是无意,“呼”的一剑便刺了过去,去势甚急。

岳不群双眼微咪,想不到这关清松竟然还是个快剑高手!

岳不群生起与其比拼快剑的念头,他运起内力,一剑快似一剑,与关清松斗起了快剑。

两人都是运剑如风,顷刻间已交手数十招,岳不群出招快,关清松却也尽数跟得上。

岳不群啧啧称奇,他跟着长青子到福州,在路上学了一路快剑,想不到这个关清松出剑速度虽然及不上之长青子,却也仅差一线了。

他却不知道这关清松在剑宗本就是专修快剑的,对快剑上的钻研也花了数十年的功夫。岳不群与他斗上快剑却正好中了他的意。

他在诧异,却不知关清松已经在暗暗叫苦了,“这岳不群内力高强,怎么出剑速度也这么迅捷!再打下去怕是关某就要出丑了!”

两人翻翻滚滚,拆了百来招,忽听岳不群一声长啸,出剑速度忽然提升,剑光如水银泻地般向关清松攻去。

关清松刚才能跟上岳不群的出剑速度,已是使出浑身解数了,此时岳不群一提速,他顿时不敌。

关清松竭力抵挡住了岳不群一轮攻击,随之一个纵跃跳出了圈子。

岳不群打的正爽,一怔道:“怎么?不打了?”

关清松为人也是光棍,他收剑回鞘,说道:“打不过,再打下去也耗费不了你多少力气,关某认输了!”

他向着剑宗方向说道:“这姓岳的小子剑术高超,哪位师兄师弟过来和他斗上一斗,关某打不过他,这就下场了。”

刘清柏面色凝重,他缓缓抽出长剑。走到场中说:“岳不群。让刘某来领教你气宗的高招吧。”

这刘青柏在剑宗二代弟子中,是除了风清扬以外的剑术最高的一人,如果他拿不下岳不群,那在场的就都不是岳不群的对手。

见他下场,剑宗弟子纷纷松了一口气,为刘清柏加油打气起来。

刘清柏在气宗弟子口中风评不错,岳不群见刘清柏下场,自不能像对待张清柳那样对他。

他倒转长剑,恭恭敬敬地向着刘清柏行了一礼,说道:“弟子岳不群,请刘师叔指教。”

刘清柏长剑指地,说道:“岳师侄无需多礼,出招吧。”

岳不群闻言,长剑缓缓刺出,和刘清柏交起手来。

刚才对付张清柳他是以内力胜之;对付关清松是以出剑速度胜之。

现在对上刘清柏,为了让华山剑宗之人输得心服口服,他决定以剑术胜之,是以一上来就准备用上自己两年来在昆仑山谷中总结的“孤独九剑”破剑式!

此“独孤九剑”非彼“独孤九剑”,是他自己于昆仑山谷中闲暇之余总结而来。

他既知独孤九剑的意境,又得风清扬传授各家剑招,下山之后经历连番厮杀,斗剑经验也是不缺,是故总结出的“独孤九剑”破剑式却有原本“独孤九剑”破剑式的七八分神效。

刘清柏在华山剑法上浸淫数十年,对于华山剑法上的每一处细微曲折之处都知之甚深,精妙神异之处,无不了如指掌。

这回一对上岳不群,却觉对方的华山剑法,使得似像非像,偏偏又威力奇大,精妙神异之处尤胜自己所学的华山剑法。

这些剑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观其剑意,又是纯正的华山剑法。

刘清柏与之交手了十来招,感觉处处受制。

他以为自己所使的华山剑法岳不群大都见过,才能如此从容应对。于是剑光一变,使出了魔教交回的那些失传的华山精妙剑招。

两年前,魔教信守承诺,卫悲秋遣人将五岳剑派失传剑招汇定成册,分别交还给五岳剑派。

五岳剑派如获至宝,这两年内一直在消化这些失传剑招。刘清柏作为华山剑宗首徒,自然也在习练。

魔教交回的这些失传剑招比之华山现存的剑招更为精妙,威力也是更大。

刘清柏使出这些剑招,却依然和之前一样处处受制。他却不知这岳不群所使的剑法,却有独孤九剑破剑式七八分的神韵了。

独孤九剑重意境,不重招式。

岳不群此时出剑,看似毫无章法,但偏偏无从抵御。他此时剑术,与当年思过崖上的风清扬差相彷佛。

刘清柏无论何等精妙剑招出来,岳不群自然而然生出与之相对的剑招,精妙绝轮处尤甚。

华山派众人见他二人相斗,剑法精奇,不胜赞叹,看到后来,两人剑法的妙处已然无法领悟。

众人互相对望,不禁骇然,这刘清柏的剑术高超大家都知道,岳不群剑术竟似比刘清柏不弱,也是奇了。

风清扬看他二人相斗,一眼就看出来岳不群剑法跟脚所在,不禁回想起数年前二人在这思过崖日夜练剑的往事,面带微笑。

刘清柏感到处处受制,连换数路剑法都无法摆脱目前尴尬的境地。

但此战关系到剑宗生死存亡,刘清柏只能咬牙苦苦支撑,哪怕能多耗一点岳不群的内力,也能给后面的师弟们增加一丝胜利的希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胜 岳不群斗得酣畅淋漓,他还是头一回遇到刘清柏这等剑术高手,风清扬厉害则厉害,但当时他剑术低微,感觉不到风清扬剑招中的精妙之处。

刘清柏却是正好,他是剑宗大弟子,剑术自是高强的很,剑招会的也多。光这一会,刘清柏已经连换好几路上乘剑法。

这些剑法有的攻势凌厉,有的招数连绵,有的小巧迅捷,有的威勐沉稳。但不论他如何变招,岳不群总是对每一路剑法应付裕如,竟如这几路剑法都是他从小便拆解纯熟一般。

风清扬在一旁看着频频点头,这“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

刘清柏与风清扬相比自是不如,但是对上岳不群却是刚刚好。

岳不群在刘清柏激发之下,将“独孤九剑”中一些奥妙精微之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再拆几十招,岳不群出招越来越是得心应手,许多妙诣竟是岳不群从来没有领悟过的,遇上了刘清柏的精奇剑法,岳不群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相应招数,与之抗御,旁观众人不明所以,唯有风清扬瞧出些端倪。

刘清柏连换数种上乘剑法,却始终摆脱不了被动的局面。他越打越是绝望,心渐渐沉了下去。

岳不群斗到兴头上,长啸一声,长剑次第刺出,剑光笼罩了刘清柏全身,刘清柏周身上下都处于岳不群剑光威胁之下。

刘清柏挥动长剑高接低挡,奋力防守,步伐渐乱。

却见岳不群剑光大起,连攻十招,十招刚过,岳不群一个闪身跃出了战圈,他双手抱拳,说道:“刘师叔,承让了。”

但见刘清柏衣服前胸上出现了一个剑孔,正是岳不群留下的。

刘清柏长叹一声,苦涩的说道:“岳师侄技高一筹,师叔败了。”

此言一出,剑宗众人都感泄气。

这岳不群击败刘清柏等三人,分别展示了岳不群剑术、速度、内力上的不俗成就,对剑宗众人等于是全方位的碾压。

剑宗众人任何一样都及不上他,出来与他放对等于自取其辱。

更何况连刘清柏都败了,他们这些人都不如刘清柏呢,上去也是于事无补。

看到如此情形,剑宗诸人不免都产生一个念头,难道今日咱们剑宗这一支就将永远消失在这华山之上了吗?

赵玄成紧了紧手中长剑,欲待下场。

张清柳忽然说道:“风师弟,我华山剑宗一脉的希望,就着落在你的头上了。

风清扬本自站在一边观战,见张清柳点到自己的名字,不由问道:“什么?”

张清柳道:“这姓岳的小子武功高强,剑宗众人都不是对手,唯有风师弟才有胜他希望。”

“希望风师弟出手,战败这姓岳的小子,帮我剑宗挽回局面。”

风清扬摇头道:“我已误伤了宁师兄,怎么能继续对他的弟子出手?”

张清柳厉声道:“风清扬!你是剑宗的一份子,如今剑宗大难临头,马上就要被人赶出这华山了!你如再袖手旁观,剑宗师兄弟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风清扬心中本对剑宗气宗以谁为根本、谁为枝末的说法不甚在意。

他只是喜欢剑术,对那些争论向来不感兴趣,只要别人不来打扰他练剑就成。

他师父王玄锋虽然身在剑宗,但平日里行事却向来不偏不倚。

而他风清扬更是与气宗宁清侠等人交好,所以对剑气双宗相争的残酷性不甚敏感。

如今听得张清流点醒才飒然一惊,此时的气宗和剑宗已经是取虎难下,谁也没有退路了。

赵玄成默然无语,他刚才看的分明,这岳不群内力、剑术、速度尽皆不弱,他对上岳不群并无太大胜算。

万一他赵玄成战败,剑宗便将落入万劫不复的镜地,场上二代弟子中唯有风清扬能和岳不群战上一战,剑宗所有的希望就在风清扬身上。

方才风清扬和宁清侠的那场比斗,虽然宁清侠手下留情不假,但风清扬刺伤宁清侠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按道理讲是风清扬胜了,他还是可以出场的。

虽然张清柳此番开口不免被气宗众人耻笑,但是事关剑宗生死存亡,面子上的事情已经顾不得了。

那边岳不群也在头疼,他前世看书时一直对华山派玉女峰大比斗感到十分惋惜,气剑两宗精华在此一战损失殆尽,导致华山派长达几十年的没落。

偌大个门派仅靠岳不群一人苦苦支撑,手下的徒弟也不让他省心,他后来选择了辟邪剑法也是诸多无奈之举。

但他如今穿越过来,这气剑互斗的结果貌似还是改变不了!

风清扬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道:“风某本自出身于剑宗,蒙师父抚养成人。如今剑宗已到生死存亡之机,风某无奈,只能帮剑宗出战!”

气宗有弟子大声说道:“风师弟,刚才若不是宁师兄手下留情,你早已死在我气宗剑下了,此次怎还有脸继续出战!”

风清扬苦涩道:“师弟背后是剑宗的师兄师伯,如若风某不站出来,这背后的数十剑宗兄弟该往何处去?风某站出来,只为保我剑宗一支传承不至断绝。”

他转身对着剑宗众人说道:“各位师兄、赵师伯,如你们能答应风某一事,弟子就将全力助剑宗战这一场!”

赵玄成说道:“究竟何事,你且说来。”

风清扬道:“赵师伯,弟子这条性命本是宁师兄手下留情,今天一战,气宗本该取胜。”

“如若弟子此战侥幸得胜,还望赵师伯带领剑宗的师兄们自回云台峰,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张金柳厉声道:“风清扬!你忘了王师叔的血仇了吗?”

风清扬摇头道:“师弟相信宁师兄不是杀害师父的凶手,杀害师父的另有其人。张师兄,我们全都弄错了!”

张金柳厉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风清扬,你不要被宁清侠的苦肉计给骗了!”

岳不群道:“各位师叔,你们一直说我师父杀害了王师叔祖,可有什么证据?”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凶是谁? 张清柳道:“王师叔是被人正面用‘紫霞神功’击杀的。这天底下能正面击杀王师叔的,只有宁清侠一人。”

岳不群冷笑道:“弟子上山之前,在路上见到一位老者,他被人一剑刺死,旁边还留了一把长剑。这位老者是不是张师叔你杀的?”

张清柳听着一愣道:“你说什么?”

岳不群道:“这把长剑正是那日弟子下山之战时张师叔所用的那把。这老者不是张师叔杀的,又能是何人?”

张清柳大怒道:“胡说八道!”

岳不群道:“你看,张师叔有能力杀那位老者,同时张师叔曾经用过的长剑也遗落在现场。”

“如果凭这些都定不了张师叔是杀人凶手,张师叔又怎能单凭我师父有能力杀死王师叔祖,就定我师父一定是杀害王师叔祖的凶手?

张青柳道:“宁清侠杀害王师叔一事,证据确凿,!王师叔临死前用手指蘸血留下一个“宀”字,这“宀”字正是宁清侠宁字的起笔!风师弟已经确认,这“宀”字是王师叔的笔迹无疑。”

岳不群晒然道:“就这?这个“宀”字可以是很多字的起笔,可以是宁,也可以是宋,你说对吗,宋师叔?”

宋清山尴尬的说道:“不群,不许胡闹!”

张清柳道:“我弟子丛不弃亲眼见到宁清侠从王师叔屋里出来,等我再进去的时候,王师叔已经遇害了。”

“中间没有第二个人进过王师叔的屋子,如果这不是铁证,又有什么是铁证?”

宋清山道:“张师弟,此事我们刚才已经讨论过,丛不弃并不能确认那人是否是令师兄!”

张清柳哼了一声道:“证据确凿,还想怎么抵赖?”

岳不群道:“所有指控,全是臆想!弟子这里却有真凭实据!”

他向四周一拱手,说道:“赵师祖、各位师叔,弟子方才去到王师叔祖屋里细细探查了一番,王师叔祖根本就不是‘紫霞神功’所伤,他是被人以利剑刺入胸口而死!”

此言一出,众人大为惊异。

风清扬急道:“不群你说的是真的吗?”他语音颤抖,显然心情非常激荡。

宋清山也异常关切的问道:“不群,此事不可胡说八道,你说的确为真事吗?”

岳不群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风师叔、宋师叔,师侄所说,自然为真,不敢有一丝诳语。”

张清柳大怒道:“姓岳的小子!尽在这里胡说八道,颠倒是非!仗着武功高强,便能信口雌黄吗?”

岳不群平静的说道:“是否弟子信口雌黄,师叔们随弟子去王师叔祖屋内一观便知。”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长啸,郑玄机运功完毕,站起身来。他面带笑容,欢喜无限。

数十年沉疴一朝尽去,怎不叫人身心愉悦!

赵玄辰心里一沉,这郑玄机沉疴尽去,其中又添一名绝顶高手。今日气剑相争,气宗已经是个全军覆没之局。

幸好此时岳不群恰到好处的给他递上台阶,他再不乘势而下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再加上他对王玄峰之死耿耿于怀,先前认为是宁清侠所为,但宁清侠不顾自己性命对风清扬手下留情,又不像是凶手。

此时听说此中另有隐情,顿时心生希望。他一心想揪出杀害王玄峰的凶手,好为这位老兄弟报仇。当下便同意了岳不群的提议。

他对郑玄机道:“郑师兄,咱们剑气两宗,今日罢手如何?先将王师弟的死因弄个清楚,来日再来一争高下!”

郑玄机知道此是赵玄成保全剑宗的一片苦心,也不点破。自从岳不群归来,他自己沉疴尽去,气剑之争就已尘埃落定。

气宗实力对剑宗已成压倒之势,如果过分逼迫剑宗,反为不美。

他本就要洗清宁清侠身上嫌疑,闻言也是立即同意道:“如此甚好,咱们就再去王师弟屋里一趟。”

周清平弄了一副担架上来,将宁清侠放了上去。宁清侠终于支持不住,昏过去了。

周清平和何清云二人抬着宁清侠回到了他玉女峰的住处。宁夫人在旁跟随照顾。

风清扬本待跟着宁清侠一起下山,但他师父王先锋的事却更为重要,脚步动了动却没有迈出去。

见郑玄机下了命令,当下华山众人一起下了思过崖,来到了王玄锋的屋子。

此时江不惑和何不疑还在王玄锋门外看守。他俩见两位师祖和师叔们前来,赶紧打开屋子,放他们进去了。

岳不群指着王玄锋胸前剑孔的位置说道:“两位师祖、各位师叔请看,王玄锋师叔祖胸前衣服上有一剑孔,在他胸口处也有一处剑创。此处剑创混在血肉之中,极难发觉。”

郑玄机和赵玄成一人翻看王玄峰的衣襟,一人查看王玄锋的胸口。果不其然,他们都发现了岳不群所言的剑创。

他二人对望一眼,赵玄辰缓缓点头道:“岳不群说的不错,此处确有剑创。”

他二人都是老江湖了,心知此处剑创才是王剑锋致死之因。胸口那一掌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目的应当是嫁祸给气宗。

刘清柏语带疑惑地道:“这天下武林人士,能正面与王师叔交手,从而刺死他的人也没几个,究竟会是谁呢?但这‘紫霞神功’又是怎么回事?”

刘清柏说的不错,天下间胜过王先锋的人其实没有多少人了。

五岳剑派这些人,也就是五岳剑派掌门以及嵩山派吕长生有此本事。

但这些人都没可能来刺杀王玄锋,更何况他们也不会“紫霞神功”。

华山派就更不用说了。剑术上胜得过王玄锋的只有赵玄成和他的徒弟风清扬,这二人却是万万不会伤害王玄锋的。

如此算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魔教中人了。但魔教中人岐山一战主力尽丧,剩下的人龟缩西域,避战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前来挑衅?

魔教卫悲秋一代枭雄,自不会做出此不智的事情。

他们思来想去,却硬是找不出来凶手究竟是哪一位。

张清柳忽然道:“此剑创如何不能是你岳不群在王玄风师叔尸首上先行刺了一剑,再来谎骗我们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凶是他! 岳不群冷笑一声道:“早知你有此一问!”

“大凡胸口遭受重击之人,口中会不由自主喷洒出大量血迹。这些血迹会喷洒在衣襟和身前地上。”

“两位师祖请看,王玄峰师叔祖除了胸口有大片血迹。衣襟和地上却未见到任何血迹。”

“显然胸口这一掌是事后补上用以嫁祸我气宗的,王师叔祖中掌之时已经气绝,所以衣襟和身前地上才没有喷射状的血迹!”

众人全都恍然大悟,关清松挠头道:“如今看来宁师兄的嫌疑排除了,但这个凶手又会是谁呢?”

张清柳冷冷说道:“宁清侠的嫌疑排除了?那王师叔临死手写的“宀”字又是什么意思!”

“岳不群,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张某现在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急问道:“张师弟,凶手是谁?”

张清柳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右手一指岳不群道:“凶手是他和宁清侠两人同谋!”

宋清山大声说道:“胡说八道!”

只听张清柳缓缓说道:“众位师兄弟,王师叔死于胸口中剑。原本这华山上剑术超过王师叔的只有师父和风师弟,如今却有另一个人,剑术超过王师叔!”

“此人就是这岳不群!方才他与我师兄弟三人斗剑过程,诸位可都看得真真切切。以他的剑术,再有宁清侠从旁为辅,杀死王师叔不为难事吧!”

众人一听,这张清柳所说貌似有点道理,于是又有些动摇。将疑惑的目光又转向了岳不群。

岳不群怒急而笑,说道:“张师叔好一张利口!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只可惜啊!”

张清柳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岳不群森然道:“只可惜你武功太差!”

刚一说完,他右掌一翻,一掌向着张清柳打了过来。

张清柳与他离得颇近,没料到他会暴起发难。

这一下变生掣肘,张清柳措手不及之下,只能右手一翻,翻掌迎上。

只听“啪”的一声,二人右手掌相交。岳不群催动内力,源源不绝想张清柳压过去。

张清柳只觉掌上压力重如山岳,对方掌上内力竟似无穷无尽,汹涌而来。

张清柳手臂骨骼在岳不群掌力催动之下咯咯作响,顷刻间自身便陷入极度危险境地。

这岳不群辩不过来,竟直接想要张清柳的性命!

华山派众人大惊,纷纷出声说道:“住手!”“岳不群!快停下!”

岳不群充耳不闻。有的人抽出长剑,想要救援张清柳。

却见张清柳脸上蓦地紫气大盛,右掌一股“紫霞神功”涌出,勐力一震,挣脱了岳不群的右掌。

随即,他右掌由掌变拳,一拳击在岳不群右掌掌心,一举将其击退。

周围众人顿时大惊,这张清柳何时习练了气宗的“紫霞神功”!他一个剑宗弟子却跑去学了气宗的独门功夫,犯了华山气剑两宗大忌!

岳不群收回右掌,摇头道:“张师叔,师侄说你武功低微,果真没错。方才师侄只用了三成力道,便将你的压箱底功夫逼了出来!如你武功再高一点,今日不就可以湖弄过去了吗?”

岳不群心下甚是畅快,张清柳费尽心机,死活都要把脏水往宁清侠身上泼,他听着就不太对劲。方才出手一试,果然试出这张清柳有问题!

风清扬神情严峻,手按剑柄对着张清柳说道:“张师兄,你怎么会使‘紫霞神功’?”

张清柳嬉笑道:“‘紫霞神功’又不是什么绝世秘籍,师兄能够学会有什么问题?”

岳不群道:“‘紫霞神功’确实不是什么绝世秘籍,但却是我华山气宗至高无上的武学经典。”

“师侄拜入师门已近八年,尚未蒙师父传授,为何张师叔一个剑宗弟子却学会了呢?”

张清柳嬉皮笑脸道:“你猜?”

赵玄成又惊又怒,大喝道:“清柳!你何时学会的‘紫霞神功’?老实交代!”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这张清柳身为剑宗弟子,却暗暗修炼了气宗绝学‘紫霞神功’,显然所图甚大。

再加上王玄锋胸口有“紫霞神功”内力残留,说不定王玄锋之死就与这张清柳有关。

自家师父发话,自然不能不答。

但见张清柳躬身说道:“师父发问,弟子本该回答,但此事事关绝密,请容弟子隐瞒此事。请师父放心,弟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剑宗!”

众人对张清柳怀疑大增,他这人说话遮遮掩掩,连自己师父的问话都不敢回答,只敢敷衍过去,一定是有问题!

但见张清柳对着岳不群挑衅说道:“岳不群,揪住‘紫霞神功’不放可显不出你的本事,你如此厉害,能把杀害王师叔的凶手找出来吗?”

岳不群道:“要寻找这杀害王师叔祖的凶手,却也简单。这凶手处心积虑,想要挑起气剑争斗,但他画蛇添足的这一掌,却露了马脚!”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关清松急问道:“什么马脚?”

岳不群道:“正是这‘紫霞神功’!‘紫霞神功’是我气宗无上功法,但因为修炼太难,目前只有郑师祖、我师父宁清侠、宋清山师叔和何清云师叔习练有成,能打出如此威力的一掌,而今又多出了个张师叔!”

“想要找到凶手很简单,只要从时间上一一排除即可。”

“首先,郑师祖和我师父的嫌疑可以排除,他们两人可以互相证明,当时两人在一起祛毒,有人对此有异议吗?”

剑宗众人都摇了摇头,方才还有人怀疑宁清侠,如今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却无人怀疑了。

岳不群满意道:“看来没人怀疑郑师祖和我师父,接下来是宋清山师叔,宋师叔,你方才在干什么,可有人为你作证?”

宋清山还没说话,刘清柏说道:“宋师弟方才和我在知微堂讨论事情,没有外出。宋师弟的嫌疑可以排除。”

岳不群道:“宋师叔有刘师叔作证,嫌疑可以排除,师叔们可有异议?”

众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攘外必先安内 何清云将宁清侠送到家里之后也来到了这里,他不待岳不群点到他的名字,主动说道:“方才我在练武场观看弟子们练武,剑宗关师兄和单师兄都在,他们可为我作证。”

岳不群眼光看了过去,只见关清松和单清风点了点头,说道:“何师弟所言非虚,刚才他确是一直在练武场。”

岳不群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张清柳说道:“张师叔,我气宗诸人都洗脱了嫌疑,现在唯有张师叔了。张师叔方才在干什么,可有人证?”

张清柳沉默半晌,默然不语。

赵玄成气的浑身发抖,他手指着张清柳道:“你老实交代,你王师叔身死之事是否与你相关?”

张清柳知今日已然无法善了,心一横答道:“王师叔冥顽不灵,弟子迫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张清柳此言一出,等于是承认他杀了王玄锋了。华山众人顿时哗然。

赵玄成气得手指颤抖,怒骂道:“孽畜!你!你怎么这么大胆子!”

张清柳冷笑道:“师父,我剑宗弟子比气宗多,实力比气宗强,凭什么让他气宗执掌门派!”

“二十年前,我剑宗实力达到顶峰,气宗如同我剑宗砧板上的鱼肉,师父却说‘魔教大敌在外,当团结气宗,共同抗敌’,放过了气宗。”

“殊不知‘攘外必先安内’才是至理名言!气宗在我剑宗眼皮子底下安安稳稳发展了二十年!如今实力已然与我剑宗持平!”

“两年前岐山一战魔教主力尽丧,大敌已去。那时就该驱逐气宗,正我华山本源!”

“纵使气宗宁清侠却成就绝顶,但我剑宗风清扬却能与之敌对,可惜师父优柔寡断,剑宗大好机会又这么白白流失了!”

“但是,时不我待啊师父!再拖下去,气宗的实力将越来越强,剑宗将越来越弱。只能奋力一搏,此时一战,尚有五成希望,若果此时不战,希望更加渺茫!”

“弟子为了剑宗,必须做点什么!师父不愿意做的,弟子帮忙,师父不愿意为的,弟子代劳!”

“可惜王师叔冥顽不灵,死活不愿偕同风师弟对气宗出手,没办法,弟子只好推风师弟一把了!”

“弟子的谋划几乎已经成功了!方才宁清侠已经重伤,郑师伯也身中寒毒,气宗再无人能抵挡剑宗!可惜啊,大好的局面竟生生的被这姓岳的小子给翻了过去!”

气宗众人听得冷汗直冒,他们只道这张清柳气量狭小、暴躁易怒,以为其是个草包型的人物,没想到这张清柳深谋远虑,一手扎下的布袋将气剑两宗都装了进去,差一点就让他得逞!

赵玄成老泪纵横,说道:“清柳啊,我和你郑师伯之间的争执,都是为了重整华山,大家路线不同而已,可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造成如今局面实非我等所愿!”

张清柳道:“师父,你和郑师伯品德高尚,所思所为全为华山着想。但弟子们都是俗人,追求与你们不同,咱们这些二代弟子,有几个是为了振兴华山的?”

他嗤笑道:“气宗剑宗的师兄弟们,你们们心自问一下,有谁是一心一意为了华山的?还不是都是为了私利!”

“哦,不对,还有两人例外,”他讥讽道:“宁清侠一心做他的大侠,是个傻子;你风清扬一心为了剑术,却是个疯子!”

风清扬听到此处,再也无法忍耐,一剑刺了过去。

张清柳迅捷之极的闪过了这一剑,说道:“此地地方狭窄,风清扬,咱们出去打!”

郑玄机大声说道:“门外的弟子听着,放开此地门户。传讯各位弟子,把守华山各大下山要道,不许任何人下山!”

张清柳笑道:“郑师伯,何必如此紧张!师侄又不会跑!”

郑玄机使了个眼色,站在门边的两位气宗弟子把门打开。抽出长剑警戒,缓缓退出门外。

剩下众人依次退出门外,将王玄锋的小院围了起来。

张清柳毫不在意,大喇喇地走出去,来到院外场地上。

他长剑在手,摆了个架势,大声说道:“风清扬,来吧!我杀了你师父王玄锋,你要报仇,找我便是!”

风清扬更不搭话,挺剑就刺。但见张清柳身形飘忽,有如鬼魅,一闪就扑到了风清扬面前,挺剑直刺风清扬面门。

风清扬吃了一惊,手上动作却不慢,一剑将张清柳逼退了开去,大声喝道:“张清柳,你从何处学来了‘辟邪剑法’?”

岳不群也认出了此招剑法,正是辟邪剑法中的一招,但是张清柳出剑速度飞快,身法诡异绝伦,比之长青子演示的‘辟邪剑法’威力不知大到哪里去了!

岳不群大喝道:“张清柳,你把长青子道长怎么样了!”

张清柳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对着岳不群道:“你猜?”

风清扬大喝道:“张清柳,你还没回我话!”

张清柳对着风清扬赞赏道:“眼光不错,还记得这‘辟邪剑法’,想知道师兄这‘辟邪剑法’从哪里来的,去问你的好师侄岳不群吧。”

风清扬将探寻的目光向岳不群看去,岳不群说道:“风师叔,稍后师侄将此事与你细细分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拿下张清柳!”

风清扬醒悟,对着张清柳道:“区区‘辟邪剑法’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今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奠师父的在天之灵!”

张清柳嘶声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两人各执长剑,又重新斗在了一起。

张清柳身法诡异,出剑飞快,风清扬“独孤九剑”展开,堪堪抵挡得住。

两人斗了十来招,但见张清柳迅疾无比的贴近风清扬,长剑迅速连刺三下,风清扬一声闷哼,胸前挂彩,退了一步。

张清柳倏忽退后丈许,笑道:“风师弟,师兄所使的这路‘辟邪剑法’比之林远图如何啊?”

岳不群大声叫道:“风师叔,保持清明,注意张清柳的长剑剑尖指向,不要被他激怒!”

风清扬点了点头,平复了下心情,这“辟邪剑法”不愧是门顶级的剑法,方才他怒气充盈,头脑失去了清明,险些就着了张清柳的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辟邪剑法Vs独孤九剑 “辟邪剑法”是林远图自岳肃和蔡子峰口述的“葵花宝典”中悟出的,算是“葵花宝典”的简化后再简化版本。

“葵花宝典”原本在莆田南少林红叶禅师手中。岳肃、蔡子峰偷偷观看后仓促记忆之下难免疏漏。

二人将各自所记忆的“葵花宝典”上下两册分别默写出时,自不免会丢失几分内容。

待到他们向林远图请教时,又隐藏了几分内容。

所以林远图自创的“辟邪剑法”,比之“葵花宝典”少了很多内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练气服丹。

正宗修炼“葵花宝典”时需要自宫练气,炼丹服药,内功修为方能增长。岳肃、蔡子枫二人请教林远图时却隐瞒了此点。

林远图虽以二人的口述创出了“辟邪剑法”,但其实此剑法中却有重大的缺陷。

最大的缺陷便是此“辟邪剑法”因为少了炼丹服药这一环节,内功修为增长慢的令人发指。但是辟邪剑法以特殊方法激发人体潜力,速度奇快,对内力倒也要求不高。

林远图自从三十来岁自创“辟邪剑法”,到得如今六十来岁,中间将近三十年的内功修为尚不及别人十年修为,实在是慢到了极致,近乎于原地踏步。

风清扬与林远图交手过。辟邪剑法在林远图手上时,出招虽然迅捷无比,但林远图心怀仁慈,出招堂皇大气,往往点到即止,不会过分逼迫。

再加上林远图年老力衰,“辟邪剑法”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

林远图年近七十,身体素质已经在走下坡路,所以风清扬能与他打个平手。

而张清柳恰恰相反。他的身法诡异绝伦,出招狠辣无情,与他相斗必须打起一万个小心。

他正当壮年,身体机能正处在巅峰之时,出剑速度自比林远图快了几分。

但他习练“辟邪剑法”不到三年,“辟邪剑法”繁琐复杂,加起来得有一千多式,张清柳平时只能选择无人的时候习练,剑招却未至纯熟。

如若他与此时林远图一战,胜负当在伯仲之间

风清扬与之交手,凶险却远甚于同林远图交手。

他有几次被张清柳逼到绝处,不得已以同归于尽的招式才将将逼退张清柳。

“辟邪剑法”虽只七十二招,但是剑招繁琐复杂的很。每招剑法又各含数十式变化,加起来超过千式。

但“独孤九剑”毕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顶剑法。破剑式虽只一招,却囊括天下剑法精要。

任“辟邪剑法”多少招式攻过来。独孤九剑必生出一招,与之相敌对。

张清柳“辟邪剑法”出招太快,风清扬凝神应对,来不及思索,只能凭借本能去应对,心中慢慢一片空明,眼光所及,只是对方的剑尖一点。

独孤九剑,遇强则强。风清扬此番心神放空,却正合“独孤九剑”中“无为而无所不为”之意。

风清扬出剑任由“独孤九剑”自然而然生出的剑招去应对,在出剑速度上虽然及不上张清柳,但独孤九剑犀利无比,每招都冲着对方破绽而来,后发却能先至。张清柳奈何不了风清扬。

又斗了一会,张清柳“辟邪剑法”中熟练的招式即将用尽,见仍旧奈何不了风清扬,张清柳渐渐萌生了退意。

他本以为自己习练“辟邪剑法”有成,已经可以独步天下了,没想到第一场遇上了风清扬,使劲浑身解数却只打了个平手!

岳不群看的眼花缭乱,在场诸人唯有他能看清其中门道所在,这张清柳的“辟邪剑法”奈何不了风清扬,接下来就该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呈威了。

张清柳退意一生,出剑便感滞涩。风清扬立时便觉察到了,他刷刷两剑,直奔张清柳破绽而来。

张清柳感到难以招架,他虚晃一剑,脚步一转,已经转到东面,此地正有两名剑宗弟子把守。

张清柳大喝道:“两位师弟让开!否则师兄剑下不留情面!”

两人微一错愕间,张清柳已经从中冲出,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只见人影一闪,赵玄成手持长剑,拦在了张清柳身前。

张清柳停下了脚步,说道:“师父,请您让开。”

赵玄成脸色铁青,缓缓说道:“清柳,今日你不能下山。如果老夫让开,怎么对得起张师弟在天之灵?”

张清柳脸色慢慢变白,说道:“师父,你一向是最疼我的,从小到大,弟子无论犯了什么错,师父都舍不得处罚弟子。”

“上回姓岳的小子下山之战,您明面上踢断弟子的大腿,以示惩戒,暗中却收了力,弟子毫发无伤。弟子非常感激师父,此次就不能再放弟子一马吗?”

赵玄成咬牙切齿道:“老夫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真的踢断你的腿!一时心慈手软,反而换来了你愈加的肆无忌惮!如果当时对你大加惩戒,或许王师弟就不会死了。”

张清柳脸色煞白,一字一顿的道:“师父,真的不能再放弟子一马吗?”

赵玄成斩钉截铁的道:“不能!想从此地下山,须从老夫尸体上踏过去!”

张清柳勐的退后,瞬间便撞入几名弟子中间,只听两声惨叫,两名剑宗弟子手捂着咽喉,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清柳,往后软倒。

赵玄成目眦欲裂,大喊道:“孽畜!你疯了吗,他们可都是你的师弟!”

张清柳嘶声说道:“师父,您是弟子恩师,弟子不敢和您动手。”

“但如果您再不让开,弟子便杀剑宗的弟子,直到您让开为止!师父毕生的心血都在剑宗,您不让路,弟子就毁师父的希望!”

赵玄成气得手脚冰冷,不停的大骂张清柳“畜生”。

华山派众人大哗,这张清柳为了下山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郑玄机大声说道:“各弟子散开戒备,这张清柳已经疯了!刘清柏、风清扬、岳不群上前!堵住他四周的方位!”

风清扬迅速站到张清柳面前说道:“张清柳!你的对手是我,何必牵连别人!”

张清柳面带不屑的道:“风清扬,我速度比你快,虽然拿不下你,但是打斗之时我想走就走,想斗就斗,你凭什么来留住我?”

第一百一十七章 辟邪剑法Vs九阳神功 张清柳此话却是关键,场中的华山弟子没有一个跟得上他的速度,勉强能抵挡几下的也就是风清扬等有数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却看不住张清柳,郑玄机此举不过是姑且一试罢了。

张清柳以华山剑宗弟子性命相威胁,众人被他拿捏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出好的办法。

但听一个声音澹澹的道:“张清柳,我说你接下来什么都做不成,你信不信?”

张清柳回身一看,不禁恨的牙痒痒的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子,刚才没注意,叫你小子泄了我的底,现在你小子既然寻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方才张清柳两次对阵岳不群,第一次为了隐藏实力,大意中被岳不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拿下。

第二次确实是疏于防范,又被岳不群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剑都没机会拔出来,导致泄了身有“紫霞神功”的底,一干苦心设计全都付诸流水。

如今剑术内功全都漏了个底掉,对付这岳不群到可以全力以赴了。

岳不群缓缓道:“张清柳,没想到你是如此疯狂,那两位剑宗师叔,岳某救援不及,是岳某的错。自此刻开始,你如能再伤一人,便是岳某的罪过!”

张清柳哈哈大笑道:“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拦我。”

他数次被岳不群拿下,心里有点犯憷。舍了当面的岳不群,身形一闪,往北面冲去,将将冲出七八步,但见眼前剑光一闪,岳不群已经挡在他的面前,长剑直奔他胸膛而来。

张清柳大吃一惊,这岳不群速度好快,自他习练“辟邪剑法”以来,从未有人能跟得上他的速度,更别说后发先至了,即使是风清扬,也只能在他的“辟邪剑法”前疲于招架。

却不想这岳不群不但能跟上他的速度,竟似比他还快了几分。

张清柳见岳不群这当胸一剑,即迅且疾,实是无法抵挡,只能暂退了一步。

岳不群剑法已有“独孤九剑”破剑式七八分神效,见此机会哪能不利用上?

岳不群顺势出剑,一剑既出,张清柳只觉无法抵挡,又是退了一步。

岳不群再出一剑,张清柳怪叫一声,又退了一步;岳不群接连出了四剑,张清柳无从招架,连退了四步,又回到了起点。

岳不群微笑道:“张清柳,我说你伤不了人,你便伤不了人,你说我说的可对?”

张清柳长啸一声,运起“辟邪剑法”,向着岳不群冲来,但见剑光闪动,张清柳一声闷哼,退了回去,他右手臂中剑,鲜血淋漓,几乎已经无力抓住手中长剑。

张清柳彷佛遇到了鬼一样,他惊恐的看着岳不群,嘶声道:“你为什么有这么快的速度?你也练了‘辟邪剑法’了吗?”

张清柳却是想得岔了,岳不群习练的“九阳神功”是天下绝顶内功绝学,囊括天下内功精要。

“九阳神功”能够激发人体潜力,使人能力激增,速度奇快。

虽说岳不群“九阳神功”尚有最后一个关卡没过,无法做全身玄关贯通,功法阴阳相合、刚柔并济。

但以岳不群现在的境界已经能做到内力自生、速度奇快,对付张清柳自是绰绰有余了。

岳不群长剑在手,说道:“张清柳,‘辟邪剑法’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能使人短时间内成为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但是于子孙后代有碍。岳某怎么会去练那种邪门的剑法?”

张清柳脸色“刷”地变得雪白,他隐藏至深的秘密被岳不群点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觉全身一阵冰寒。

他嘶声道:“岳不群,你还说没练过‘辟邪剑法’!没练过怎么知道这套剑法的最大弊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辟邪剑法’的诱惑!没有人!”

岳不群摇摇头,只觉此人偏执成魔,无可理喻。他紧了紧手中长剑,欲待走上前去,结果张清柳的性命。

“唉!”只听一声长叹,赵玄成走出来道:“不群,你退下吧,此獠老夫亲自来了解!”

岳不群道:“赵师叔祖,张清柳还有再战之力,此人善于隐藏底牌,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此战还是让弟子来吧!”

赵玄成道:“剑宗惹出来的事,自当由剑宗自己解决,怎能由气宗代劳,不群你退下吧。”

岳不群见他如此说话,只能退下了。

风清扬上前一步急道:“赵师伯,此事弟子恳请代劳,张清柳阴险狡诈,尚有余力。赵师伯年老,万一一时不察中了阴损招式,让弟子们如何心安?”

赵玄成摇摇头道:“清扬,老夫知你心意,你想杀了这孽畜为王师弟报仇。可老夫和王师弟几十年的师兄弟,感情来得不比你浅!这孽畜是老夫教出来的,自当由老夫了结,好给王师弟一个交代!”

张清柳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听着赵玄成和岳不群以及风清扬的交谈,嘴边露出一丝笑容,似嘲非嘲。

风清扬见赵玄成都如此说了,也只能暂时退到一边,紧握手中长剑,准备随时救援。

岳不群忽然道:“赵师叔祖且慢,弟子还有一事要问张清柳。”

赵玄成道:“你先问吧。”

岳不群问道:“张清柳,你究竟和谁一起杀害了王师叔祖?王师叔祖所写的‘宀’指的是谁?”

众人听岳不群问道此处,不由竖起了耳朵,那张清柳一口咬定宁清侠是杀人凶手,最大的证据就是王玄锋死前手书的“宀”字!

风清扬更是关心得上前一步,害怕离得太远,错失了重要信息。

张清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你猜?”

岳不群虽知张清柳不会老实回答,但是还是抱有万一希望,听到张清柳如此回答,不免还是失望。

赵玄成长叹一声道:“不群,这‘宀’字所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孽畜!这孽畜是老夫外甥,小名宝儿,自小便被老夫收为关门弟子。”

“这一点,郑师兄和王师弟都是知道的,王师弟留下的‘宀’字正是这孽畜小名的起笔!”

第一百一十八章 伏诛 众人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感情这张清柳和赵玄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难怪这赵玄成平日平日里就对张清柳诸多纵容,也难怪这张清柳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赵玄成手持长剑,向张清柳缓缓走过去,落泪道:“清柳,你娘走得早,你自小孤苦伶仃。师父念及你的娘亲,自小对你多加纵容,反到让你养成个狠戾乖张的性子。”

“师父好恨啊,恨师父自己为什么没有从小对你严加教育,王师弟之死,其责在为师,是师父没有把你教好。”

“但是清柳,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今日师父送你上路,你莫要怨恨师父,实是你这欺师灭祖,天理难容!”

张清柳大骇道:“师父!绕了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师父!师父!舅舅!”

这声“舅舅”一喊出,赵玄成老泪纵横,他脑中闪过小妹的清丽的面容,精神一阵恍忽,彷佛不知如何面对她。

张清柳见赵玄成神情恍忽,心道天赐良机。他一个闪身到了赵玄成身后,长剑迅疾无比的架上了赵玄成的脖子,嘶声说道:“都闪开,不然我要了他的命!”

他狞笑道:“师父,非是弟子欺师灭祖,实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师父,你就再帮弟子一回吧!”

张清柳正得意间,忽听众人大喊出声,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便感心口一凉,浑身软绵绵的失了力气。

他低头一看,只见赵玄成背后露出一截长剑,剑尖正好刺入自己的心脏。

他摇摇晃晃,手中长剑再也抓不住,“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口中喷出血沫,惨笑道:“师父!舅舅!你好狠!”

话刚说完,已然软倒在地。

赵玄成一个踉跄,风清扬、刘清柏和关清松赶紧抢上扶住。郑玄机飞身掠至,抓住赵玄成双手给他输送内力疗伤。其他剑宗众人也围了上去。

赵玄成挣脱双手,道:“郑师兄,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你我几十年的争斗,终归是师弟败给了师兄。”

郑玄机落泪道:“赵师弟,何必如此行事!为了一个张清柳,搭上我华山剑宗之首的性命,何其不值!”

他在旁边看的真切,张清柳刚一抓住赵玄成,赵玄成毅然决然的抬起手中长剑,从自己胸膛上直接插了进去!长剑从赵玄成后背穿出,直接刺穿了张清柳的心脏!

显然是赵玄成故意让张清柳抓住自己的,他谋划好了,就想和张清柳同归于尽!

赵玄成微笑道:“师兄,王师弟一人上路太过冷清了点,师弟过去陪陪他,两人一起也不显得孤单!”

他抓住风清扬道:“清扬,师伯不成了,剑宗以你武功最高,今后剑宗这些师兄弟就要靠你看顾了,剑宗传承你能守就守,不能守就算了,随它湮灭吧。”

风清扬拼命点头,流泪道:“师伯,清扬听到了,清扬一定守护好师兄们,不让师伯失望!剑宗传承也一定会传递下去,不会断绝!”

赵玄成欣慰的笑了笑,对着刘清柏和关清松道:“清柏、清松,你俩都是我的弟子,可惜为师太过关心清柳,忽略了你们两个,你们不要怪为师偏心!”

刘清柏和关清松流泪道:“师父,弟子们从来都没有怨过您,清柳师弟如今这个样子,也有弟子们纵容的结果在内,师父您何必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赵玄成断断续续的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师父如今是不成了,你们两个今后要好好协助清扬,管理好师兄弟,别给清扬添乱!”

刘清柏和关清松流泪答应。赵玄成对着郑玄成道:“师兄,师弟就要去了,临走时求你一事,不知可否答应?”

郑玄机流泪道:“师弟所求之事,师兄已知之。剑宗也是我华山门人,你就放心走吧,师兄之前对他们一视同仁,今后也一样!”

赵玄成交代完这些事情,已经是弥留之际了,他对着风清扬等三人断断续续的说:“老夫的一生都交给了华山派,剑宗弟子要以张清柳为戒,万万不可做出那背叛门派的勾当!否则,老夫在地下也不绕过你们!”

剑宗众人流泪答应,再一看时,赵玄成已经溘然仙逝了。

剑宗众人放声大哭。岳不群心中也有些恻然,对于赵玄成,他观感也谈不上是好是坏。

但此人行事却是甚有担当,为了留下张清柳,不惜与张清柳同归于尽。

而且看他遗言,放着自己的亲传弟子不传,却将剑宗重任传给了往日里与气宗走得很近的风清扬,这一手非但保住了剑宗诸人,更是保住了剑宗传承。实是一手绝妙的处置。

郑玄机眼中含泪,长叹一声道:“师侄们,赵师弟已经去了,咱们节哀顺变,先将他们的后事处理稳妥。”

“清柏,你和清松、清扬负责把赵师弟和王师弟以及这几位师侄的后事操办好了,务要办的隆重。”

“其余人等,各自安抚门下弟子,各司其职,谨防有人趁隙生事。”

众弟子都躬身应了,去忙赵玄成和那两名剑宗弟子后事了。

郑玄机看着剑宗弟子们处理赵玄成的后事的场面,心中百感交集。

剑宗今日内乱,损失了两名长老,两名弟子,再加上张清柳,一共是五名高手,自己气宗这里岳不群成为绝顶高手,对剑宗已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再往下去,气宗将越来越强,剑宗再也不会对气宗构成威胁。华山气剑两宗的本末之争已经尘埃落定。

自己几十年的心愿达成,振兴华山就在眼前,但是为何自己半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呢?

回想四十年前,他和赵玄成两人在此地为了各自的理念分道扬镳,赵玄成朝气蓬勃之势犹在眼前。四十年后的今天,赵玄成却于此地魂归地府,真在是时也命也。

郑玄机正感慨间,忽然想起一事,赶紧唤过岳不群道:“不群,你速速去云台峰把丛不弃拿下,莫要走脱了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凶手究竟是谁? 岳不群正想向丛不弃询问福州长青子之事,当下领命匆匆离去。

紧接着,郑玄机又叫过宋清山,吩咐他马上去张清柳房间搜索,看张清柳是否还有同谋之人留下的线索,宋清山领命随后去了。

岳不群去云台峰寻丛不弃时,已经寻不到了。丛不弃见张清柳他们从思过崖下来去到王玄锋屋里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连东西都没收拾,立时逃下山了。

幸亏他见机的早,在他刚刚逃下山后,郑玄机就命令华山弟子不放一人下山。

岳不群无奈,在房间里搜索了一番,毫无所得之后,只得退出了房间。

抬眼看见宋清山从张清柳屋子里出来,两人对望一眼,均是摇头,显是宋清山也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黄昏,夕阳透过云层洒落在华山诸峰间,晚霞绚烂,遍地金黄。

郑玄机又到了玉女峰山腰的那个凉亭,自那日和卫悲秋一战后,他彷佛喜欢上了这半山腰的凉亭,时不时的过来看看风景。

岳不群走进凉亭,向着郑玄机行礼道:“弟子岳不群,见过师祖。”

郑玄机摆摆手道:“无需多礼,丛不弃没有找到?”

岳不群点头道:“是的,丛不弃见机的早,早早就逃下山去了,现在已经无从追寻了。”

郑玄机喟叹道:“我华山不是没有人才,这张清柳师徒都是人才。张清柳以一人之力搅动风云,将我气宗剑宗玩弄于鼓掌之上,险些就叫他成功。众人只道他是个好面子的草包,没想到居然是个处心积虑的高手。”

“他弟子丛不弃机警异常,稍有风吹草动马上当机立断,只身逃亡江湖。这份见微知着的本领也是出类拔萃。”

“可惜啊!为了争夺华山权柄,张清柳落败身死,丛不弃亡命江湖!如若他们不是被权柄迷失了心智,将来又是我华山两名得力高手。”

岳不群忽然道:“师祖,弟子怀疑,杀死王玄锋师叔祖的或许另有他人,张清柳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哦?”郑玄机玩味道:“不群为何有此怀疑?”

岳不群道:“禀师祖,弟子认为王师叔祖所写的‘宀’字并不是指向张清柳,而是另有其人!”

“王师叔祖当时身受重创,所写的‘宀’字必是直指凶手的关键信息。凶手如果是张清柳,王师叔祖所写的必不会是‘宀’字,而是‘木’字。”

郑玄机道:“为什么不能是‘宀’字?”

岳不群说道:“按照一般的情况来推理的话,风师叔是王师叔祖的唯一弟子,他们二人关系最为密切,来往也最为频繁,最有可能发现王师叔祖遇害的正是风师叔。”

“王师叔祖如果知道自己即将不测,第一个想起的必是风师叔!一是提醒风师叔小心这个人,二是让风师叔给他报仇。”

“这个‘宀’字一定是王师叔祖留给风师叔的。但张清柳的小名只有师祖和赵师叔祖知道。风师叔恰恰不知道张清柳的小名。”

郑玄机反问道:“如果王师弟向清扬提过此事呢?”

“那也绝无可能是个‘宀’字!”岳不群斩钉截铁的道:“这种信息,都是直指凶手的关键信息,一定是大家都知道的信息,让人一看就明白凶手是谁,绝无可能只有师祖和师叔祖两人知道。”

郑玄机沉吟道:“依你所说,这凶手必定是名字中带‘宀’字的人,我华山二代弟子名字中带‘宀’字的只有清侠和清山,清侠和我在一起,清山有清柏作证。”

“清柏我是知道的,欺师灭祖的事情他做不出来!绝不可能为了清山去作伪证!”

“是啊!”岳不群苦恼的道:“这也正是弟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师父就不说了,这种事情必不会做。”

“宋师叔在门派中素来是个好好先生,与剑宗和气宗关系都好,对弟子这等三代弟子也是多有照拂。他也没有动机来做此事,更何况他还有刘师叔帮他作证!”

“弟子来见师祖前也特意问过了,所有三代弟子名字中带‘宀’字的都有不在场证明,如果不是华山上的人,王师叔祖所写的‘宀’字究竟所指为谁?”

郑玄机沉默不语。他也在猜想此人是谁,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人是谁!

正沉默间,岳不群耳朵一动,侧头看向了上山的山路。紧接着郑玄机也心有所感,他扭过头去,只见一人在上山路上疾行,瞧其身形,正是气宗宋清山。

郑玄机心下诧异,这岳不群好深厚的内功修为,耳目尽然比他还要灵敏一分。

岳不群见宋清山来了,迎上行礼道:“弟子岳不群见过宋师叔。”

宋清山一摆手道:“不群无须多礼。”

他跨进亭子,兴奋的向着郑玄机道:“师伯,方才弟子又去张清柳房间里搜索了一番,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岳不群见宋清山和郑玄机汇报搜索所得,借故告退。

却听郑玄机道:“不群你留下吧,一起听听。今日多亏了你,才能挫败张清柳的谋划。你一起听听清山的搜索发现,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宋清山笑呵呵的道:“对呀,今日真是多亏了岳师侄,既然师伯吩咐了,你就一起看看吧。”

岳不群闻言,也就留下了。

郑玄机道:“清山,你自张清柳住处有了什么发现?”

宋清山从怀中掏出件一红色衣物,递给了郑玄家。郑玄机接过衣物,抖开一看,不由奇道:“袈裟?”

复又凝神细看,只见袈裟上写满了无数小字,小字之上,写了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郑玄机吃惊道:“这就是林远图自创的辟邪剑法?却又怎么会在张清柳那里!”

宋清山摇头道:“师侄也不知道,但张清柳以此‘辟邪剑法’残杀我华山弟子确是不争的事实。”

岳不群知道这正是那“辟邪剑法”,这袈裟还是他从林家老宅房梁上摸出来的,怎么会不认得!

郑玄机细细查看了一下,忽然瞥到开头一行小字,惊呼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第一百二十章 宋清山 郑玄机和岳不群站在亭子中。看着宋清山的越来越远的背影,郑玄机忽然问道:“不群,你怎么看,清山是否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岳不群缓缓道:“回师祖,原本弟子已经排除掉宋师叔的嫌疑,但他方才的行为未免可疑,颇有画蛇添足之感。”

“哦?”郑玄机饶有兴趣的道:“疑点在哪里?老夫怎么看不出来?”

岳不群凝重道:“宋师叔的反应太过奇怪了点!他彷佛将这‘辟邪剑法’视做烫手山芋,直想丢出去一样!”

“‘辟邪剑法’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林远图以之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张清柳更是凭借此‘辟邪剑法’从一流身手一跃为绝顶高手!”

“如此神奇的剑法,弟子不太相信宋师叔一点都不动心!但宋师叔表现出来的恰恰是毫不在意!彷佛是想和‘辟邪剑法’撇清干系,这点最是可疑!”

“是啊!”郑玄机叹道:“这‘辟邪剑法’老夫方才略略看过几眼,已经颇有移不开目光之感。”

“老夫已经是行将就木的人了,此‘辟邪剑法’尚能勾起老夫心中贪念。清山正当壮年,还有几十年好活,如何能做到对此神奇的剑法毫不在意!他难道就不想做个绝顶高手吗?”

岳不群迟疑道:“但是师祖,此‘辟邪剑法’卷首明言‘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如果宋师叔习练了‘辟邪剑法’,他此番把袈裟交给师祖,岂不是把破绽漏给咱们了?”

“咱们只消查看宋师叔有没有自宫,便能确定他是否习练‘辟邪剑法’了,从而确定他凶手的身份。”

“如果宋师叔是那个凶手,岂不是作茧自缚?宋师叔把‘辟邪剑法’给师祖,这番行为又是何意?”

郑玄机道:“除非,他不怕老夫查他,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自宫!”

岳不群摇头道:“如果没自宫,以宋师叔的剑术怎么可能是王师叔祖的对手?如果宋师叔是凶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郑玄机说道:“林远图练了这‘辟邪剑法’,却娶妻生子,或许这‘辟邪剑法’其中有什么诀窍,可以不用自宫就能练成。”

岳不群摇头道:“师祖,弟子曾听人说过,林远图的两个儿子都是抱养的。林远图都没有办法,宋师叔也不可能有办法。”

郑玄机思索半天,也想不出宋清山此举是哪一出,他忽然问道:“不群,你早知修炼这‘辟邪剑法’须要自宫的吧!你是从何处得知这秘密的?”

岳不群一惊,心道这郑玄机好生敏锐,不愧是执掌华山数十年的掌门人。

自己不过是和张清柳稍稍提了一句“修习此功于子孙后代有碍”,便被他抓到问题。

他略一思索,便将福州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玄机。他自己心里知道,在郑玄机此等老狐狸面前,说谎话是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岳不**代清楚来龙去脉,最后道:“弟子当时武功未成,被长青子师叔逼迫,做了令华山派蒙羞的错事,请师祖责罚!”

郑玄机摇头道:“今日如果不是你,我气剑两宗不知会死多少人,再说当日是那长青子逼迫于你,你也是迫不得已而为。责罚就免了,只此件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收尾。”

岳不群汗颜称是。

郑玄机沉吟道:“如果清山是那个凶手,他既然知道你堪破了习练‘辟邪剑法’的秘密,眼看秘密不再成为秘密,那他直接把袈裟送给老夫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他也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将自宫这件事遮掩过去,有把握就是被查也发现不了!”

岳不群道:“师祖,这些都只是弟子的怀疑,宋师叔未必就是凶手,有刘清柏师叔为他作证,单凭王师叔祖遗留的‘宀’字就怀疑宋师叔,太过于牵强了点。”

“是啊!”郑玄机叹道:“这就是最大的症结所在,清山没有杀人的时间!否则,老夫早就将他拿下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凶手是谁,索性不再去想,拿起袈裟,递到岳不群面前,说道:“此‘辟邪剑法’不群要观看吗,如果想看的话,师祖给你观看。”

岳不群头摇的像拨浪鼓,开玩笑,他一身的九阳神功,阳性内气刚烈至极,一旦习练此“辟邪剑法”,恐怕都来不及挥刀自宫,已经走火入魔了。

郑玄机失笑道:“又不是叫你去练它!俗话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你可以借鉴下‘辟邪剑法’,或许于剑术上有所突破。”

岳不群对“辟邪剑法”畏之如虎,自然不敢接受,连连摆手道:“师祖,这‘辟邪剑法’邪门的很,弟子已有高深剑术在身,就不练这邪门的东西了。”

郑玄机失笑道:“看你一副如避蛇蝎的模样,你不要就算了,武林中多少人都想要这‘辟邪剑法’,都想不到呢!”

郑玄机道:“这‘辟邪剑法’是林远图自我华山两位老祖口叙‘葵花宝典’所悟,但老夫观之,里面内容与我气宗关系不大,更多的偏向剑宗。”

“你先将袈裟拿着,数月后林远图将举行‘金盆洗手’大会,你去福州一趟,将‘辟邪剑法’还与他吧。”

岳不群道:“师祖,此‘辟邪剑法’虽然邪门,但能使二流高手一跃为绝顶高手!如果门派到了生死存亡之机,此剑法却有大用!还给林远图却是何意?”

郑玄机微笑道:“这‘辟邪剑法’由你和长青子盗取而来,虽然你是被迫,但此事一旦流传出去,难免被江湖中人看轻,败坏了你的名声。”

“我华山派要取这‘辟邪剑法’,自当堂堂正正,让别人都挑不出错来!”

岳不群疑惑道:“堂堂正正?如何让人跳不出错来?”

郑玄机大手一挥道:“这老夫就不管了!由你自行处置,反正当你回来华山时,老夫要看到此‘辟邪剑法’堂堂正正的归入我华山!”

岳不群无奈,只得收取了袈裟,问道:“师祖,那宋师叔那边?”

郑玄机道:“不群无须担心,清山那里老夫理会得。”

岳不群待了一会儿,见郑玄机再无吩咐发下,便向郑玄机行了一礼,告辞回他的朝阳峰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壶浊酒释前嫌 距离王玄锋被害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华山派死去的众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葬。

风清扬将剑宗事务全数交给刘清柏处理,自己却躲到了思过崖上。

华山上的事情渐渐平息下来,三代弟子都被告知剑宗叛徒张清柳欺师灭祖,杀害祖师王玄锋以及两名剑宗师叔。

虽然被祖师赵玄成亲手击杀,清理门户。但赵玄成也受到了叛徒张清柳的致命一击而伤重不治。

剑宗一下去了五大高手,声势大不如前。剑宗众人都心下惴惴,不知道郑玄机要怎么对付他们。

好在郑玄机说到做到,他对气宗剑宗众人一视同仁,并没有故意刁难剑宗众人,一切如故。

剑宗众人的乱糟糟的心思渐渐平静了下来,华山上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平静的表面下却还有这别样的迷茫,剑宗究竟要何去何从?剑宗诸人都不知道,只能暂时得过且过。

风清扬站在思过崖顶,眺望着群峰。

忽听得背后脚步声响,岳不群走了上来。他开口说道:“风师叔,又在这里啊!”

风清扬木然的回了回头,说道:“是不群啊!你到思过涯来干什么?”

岳不群提着两只酒葫芦,他扔给风清扬一只酒葫芦,说道:“左右无事,特来此处找师叔喝酒。”

风清扬一把抓住酒葫芦,“咕噜”一声喝了一大口。

他长出了一口气,擦擦嘴道:“好酒!”

岳不群微笑道:“这酒是师侄特地叫人从长安醉仙楼买来的上好汾酒。只有这天下绝顶的百年陈酿,才配得上师叔绝顶高手的身份。”

风清扬自嘲道:“什么绝顶高手!连自己的师父都救不了!你见过这么无能的绝顶高手吗?”

岳不群劝道:“师叔你不要太过自责了,对方处心积虑,一心想要挑起气剑争斗,定会避开风师叔行事,风师叔如何能够提前察觉?”

风清扬恨道:“师叔只恨自己为何没能早看出来张清柳的狼子野心!师叔也恨自己武功不够高,那日奈何不得张清柳,不仅两位师兄死在张清柳的剑下,赵师伯也与他同归于尽!”

岳不群道:“赵师叔祖早就心存死志。当他看到张清柳承认杀死王师叔祖时,便已决心与张清柳同归于尽。不过他这去之前的把剑宗托付给风师叔,却把风师叔架到火上烤了。”

风清扬默然,岔道:“宁师兄怎么样了?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风清扬月内去看过几次宁清侠,结果还没迈进屋里,便被宁夫人拿大扫把给赶出来了。

他十分担忧宁清侠的伤势,是故见岳不群上来思过崖,便开口询问。

岳不群笑笑,刚要回答,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崖下响起道:“怎么?清扬是在担心自己的剑术吗?”

只见一人从崖下行来,须髯如戟,相貌堂堂。正是那宁清侠到了。

风清扬喜出望外,赶紧抢过去扶住,喜道:“宁师兄伤势大好了?”

宁清侠道:“‘紫霞神功’于疗伤有奇效,这点小伤将养了个把月才好,师兄都还嫌它太慢了。”

风清扬高兴道:“宁师兄好了就好。师弟当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重伤了师兄。师弟铸此大错,实在是百死莫赎!”

宁清侠正色道:“说到此处,师兄就要说道说道你了。清扬,咱们师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还不能让你相信师兄?”

风清扬惭愧道:“师兄别说了,一切都是清扬的错,师弟借花献佛,敬师兄一口酒,给师兄赔罪!”

他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对着岳不群道:“不群,你的酒呢,还不给你师父拿过去!”

岳不群笑着递过去一个酒葫芦,宁清侠一把抓过,喝了一大口赞道:“这酒不错,这个把月,你师娘死拦着不让喝酒,可憋死我了!”

他举起酒葫芦对着风清扬道:“风师弟,来一口!”

风清扬举起酒葫芦回应,两人喝了一大口酒,相视一笑。

宁清侠放下酒葫芦道:“风师弟,如今王师叔和赵师叔已逝,你们剑宗现在作何打算?”

风清扬回答道:“师兄们都很迷茫,不知道该干什么,师弟一向烦这些琐事,索性把剑宗事务扔给了刘师兄,自己也落得清静。”

宁清侠点头道:“是啊,赵师叔这一去,你们剑宗的主心骨都没了,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他目视了一下周围,感叹道:“四十年前,师父和赵师叔就是在这思过崖上分道扬镳的。从那时起,我们华山也就有了气宗和剑宗两派。”

“如今赵师叔虽然去了,但是华山气剑两宗对立的格局还是没变。”

“是啊!”风清扬头疼道:“赵师叔把剑宗这摊子交给了师弟,但是师弟打打杀杀还行,叫师弟带领着师兄们把剑宗发展下去却是强人所难了!”

岳不群插话道:“风师叔,既然发展不下去,那就别发展了!”

宁清侠不悦道:“住口!不群你在说什么!”

风清扬却知岳不群很有头脑,他做此惊人之语,必有缘故,是以示意岳不群继续说下去。

岳不群说道:“师父,风师叔,既然四十年前师祖和赵师叔祖为了华山能发扬光大,各自按理念发展了气宗和剑宗,为什么四十年后师父和风师叔不能为了华山,将气宗和剑宗归于一体?”

宁清侠和风清扬心中一震,对视了一眼,宁清侠道:“不群你什么意思?仔细说来!”

岳不群道:“四十年前,魔教势力庞大,师祖和赵师叔祖为了华山的存续,分别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如今魔教已然遭受重创,数十年内不能恢复元气。外敌已去,正是弥合内部分歧的大好时机!”

“四十年前,师祖和赵师叔祖分别创立了气宗和剑宗,那四十年后,师父和风师叔将二宗合二为一,统一成为华山派,也不无不可。”

“华山派的分裂自师祖那代开始,却自师父这代结束,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二人听闻,都大为意动。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后山石洞 风清扬沉吟半晌,出声问道:“可是弥合分歧说来容易,行起来却难,究竟要如何做呢?”

岳不群胸有成竹的说:“其他的可以先放放,首先先解决功法的问题。我华山气剑两宗的分歧在于究竟是以气为主还是以剑为主。”

“以气为主后劲足,以剑为主见效快。但这两者却不可同时修炼。气宗有气宗的配套剑法,剑宗也有剑宗的相应内功。”

“师侄在想能不能找到一种内功以及配套剑法,在后劲上不输气宗,见效上不输剑宗?”

宁清侠叹道:“其实我华山派几十年前武学中并没有这等缺陷,华山分为气剑两宗实是由‘葵花宝典’而起。”

岳不群道:“此事弟子知道,我华山两位老祖分别记忆‘葵花宝典’上下两册,结果上册重气,下册重剑,自此以后,华山才分为了两派。”

宁清侠摇头道:“不群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几十年前,我华山派无论内功剑术都是一等一的传承,剑术搭配着内功,无论在那个境界都不输别派。”

“结果我华山派自魔教十长老攻山以来,前辈高手丧失殆尽,诸多精华剑招也告失传,虽然两年前魔教送回来一些,但都是零零散散,不成体系,还有许多剑法都随众前辈高手湮灭了。”

“我华山内功和剑术都是一脉相承,如今内功完整无恙,但是剑术却丧失大半,武学上就有了问题。”

“我华山派内功前期见效缓慢,又丧失去诸多精妙剑招,比别人相同境界要弱了几分。到后期内功越来越精深,威力越来越大,自然也就不再弱于他人。”

华山派无论内功和剑术原本都是一等一的传承。魔教十长老两次攻山造成华山与内功配套的剑招大量失传,使华山武功在剑术上出现了断档,间接的促使了华山出现了气剑两宗。

风清扬也叹道:“是啊,假使那些精妙剑招不至失传,气宗前期没有那么弱的话,也许气剑两宗就不会出现了。”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师父、师叔,你们请随弟子来,弟子带你们看一样东西。”

说完,他带头走进了思过崖山洞,宁清侠和风清扬不明所以,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但见岳不群直行到山洞最深处,在石壁前站定,说道:“师父、风师叔,你们二位瞧好了!”

他运起九阳神功,一掌向石壁拍了过去!

但听“轰隆”一声,石壁被他一掌打得粉碎,露出了一个窄窄的孔道出来。

岳不群站在孔道边,燃起一只火把,说道:“师父、风师叔,请随弟子来。”

说完,他一马当先,抢先进了孔道。

宁清侠和风清扬面面相觑,也各自燃了一只火把,走进孔洞去了。

宁清侠方一进洞,就见脚边伏着一具骷髅。那骷髅身旁放着两柄大斧,在火把照耀下灿然生光。

他提起一柄斧头,入手沉重,大概有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

宁清侠赞道:“好一柄利斧!”

风清扬举着火把照过去,只见石壁上斧头砍过处十分光滑,犹如刀切豆腐一般。

他再往其他地方照过去,就见火光照曜之下,石壁上满是利斧砍过的一片片切痕。

他举火把向前走过去,只见火光所及,满洞都是斧削的痕迹,风清扬不禁咂舌道:“这通道竟是这人硬生生的用双斧噼出来的,这人是谁?内功当真高强!”

宁清侠道:“且再往前走走,看看前面情况如何,不群已经到前面好远了。”

二人走了十余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岳不群举着火把,正在洞中等着他们。

见到他们过来,岳不群将手往身旁石壁上一指,说道:“师父、风师叔,你们要的华山失传精妙剑招,尽在此处!”

宁清侠等二人顺着岳不群的手指望去,只见这面石壁上刻画了无数小人。走近一看,只见这些小人一攻一防,正在演练招式。

这些小人之旁,赫然出现一行字迹:“张乘云张乘风尽破华山剑法。”

风清扬气往上冲,“哼”了一声道:“尽破华山剑法?好大的口气!”

“张乘云张乘风?”宁清侠大吃一惊道:“这是当年魔教十长老中的人物!”

他细细一看,只见石壁上一方小人使的正是华山剑法,这些剑法有的门中尚有记载,有的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形,正是门中失传已久的精妙剑招!

他冷笑道:“这张乘云张乘风虽名为魔教十长老,见识却短了。单只剑招,破之何难?若宁某人使此剑招,此二人来破试试?”

风清扬也道:“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这招式由风某使来,这二人非死即残。”

他二人本是绝顶高手,这张乘云张乘风不过是顶级高手而已,他们对华山剑法极尽贬低更是让宁清侠等心生不满,是故出言反驳。

岳不群微笑道:“师父、风师叔,此地便是昔日魔教十长老和我五岳剑派前辈高手最后交手之地了。”

“当时我五岳剑派实力不济,使用计策将这十长老困死在了这山腹中。他们满腹怨气,发泄出来也是正常。”

“不过这发泄怒气之举,却无形中将我五岳剑派精妙剑招保存了下来,可见冥冥之中,自有真意。”

宁清侠和风清扬环视了一下,见周围石壁之上尽是此等石刻,心显然五岳剑派其他剑派的失传剑招也尽在此地了。

风清扬举着火把细细的观看华山剑法,这石刻上的华山剑法比之魔教所赠的要多出七成之多,心知华山失传剑法估计尽数刻在这石壁上了。

岳不群道:“风师叔,从石壁上的这些剑法中,能否找出来我华山派与内功相匹配的剑招?”

风清扬兴奋道:“应该可以了,只要花点时间将此地剑招整理出来,便能将我华山剑法一一复原,找出之前与内功配套的剑法出来。气剑相争今后将再也不会重现华山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传剑 宁清侠和岳不群闻言十分振奋。

宁清侠忽然想到一事,问道:“不群,此地情况,你可曾禀报过你师祖?”

岳不群道:“此事弟子早已禀报过师祖。前几日弟子无意中发现此处,第一时间便禀告了师祖。今日带师父和风师叔进洞,也是师祖授意的。”

宁清侠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岳不群说道:“风师叔,师祖命你与弟子将此地剑招全部整理出来,汇集成册,然后将此地毁去。”

“这里的情形一旦流传出去,必将会引起五岳剑派内部的轩然大波!请师父和风师叔保守秘密,不要走漏了消息。”

宁清侠点头道:“正该如此。”

他问道:“那为师呢?你师祖有没有交代为师做什么事情?”

岳不群道:“师父,师祖吩咐你好好养伤。在身体养好后再出来做事。”

“真的?”宁清侠狐疑道:“你师祖真这么说的?”

岳不群道:“弟子哪敢欺瞒师父!师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师祖。”

宁清侠悻悻的道:“既然如此,那为师就不打扰你们了。为师的身体已经将养好了,这就去向师祖报道去。”

风清扬与岳不群将他送到了洞口,挥手告别。

宁清侠自行下山去找郑玄机了。

风清扬看着满石壁的时刻,一改平日里的颓废模样,此时彷佛充满了干劲,摩拳擦掌道:“不群,咱们现在就开始干吧。这满石壁的剑法要一一抄录下来,得花不少功夫!”

岳不群道:“一切听风师叔吩咐。”

两人这一干就干了十来天。这十来天里,二人白日里抄录剑法,晚上就以石壁上的剑法互相对敌。

风清扬和岳不群彷佛又回到了当初二人思过崖练剑的时候,过的非常充实。

在这期间宁清侠再也没有上来找过他们,显然是得了郑玄机的吩咐。

十来天后,风清扬在书册上画上了最后一笔,合上书册,意犹未尽的说道:“这就没了?”

岳不群笑道:“师叔巴不得一辈子都弄不完!”

风清扬以手抚额道:“是啊,一想到又要出去面对师兄们,而且还要处理那些琐事,师叔就是一阵头疼。”

岳不群提起两柄利斧道:“师叔,既然已经没有遗漏,那师侄就开始毁尸灭迹了!”

风清扬点了点头。但见岳不群提起两只利斧,向着石壁上削去。只听“嗡嗡”之声大作,大片儿的石头纷纷随之落下。

不一会儿,整洞石刻剑招全都被毁的干干净净,魔教十长老辛辛苦苦刻画的剑招,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风清扬看着岳不群赞道:“不群,好俊的内力修为!”

岳不群毁掉石刻,提着两只利斧道:“风师叔,石壁石刻已毁,我们出去吧。

风清扬却道:“且慢,不群,你先放下斧头,我来问你一事。”

岳不群依言放下了双斧,说道:“师叔有何事要问,但请直说。”

风清扬道:“不群,你的剑术,正是走我‘独孤九剑’的路子,但你自己摸索的剑法难免有所错漏,你可愿意随我学习‘独孤九剑’?”

郑玄机本属意宁清侠和风清扬来抄录剑招,却被岳不群向郑玄机生生抢来这任务。

他整日里和风清扬一起厮混,为的不就是这“独孤九剑”嘛!但此刻还必须要做出头一次听到的情形。

但见岳不群眼带迷茫的问道:“‘独孤九剑’?”演技精湛,彷佛一位影帝转生。

风清扬不虞有他,解释道:“‘独孤九剑’是一位奇人传授给师叔的,那位奇人曾言,‘独孤九剑’是一位名叫独孤求败的前辈所创。”

“这位前辈自创至高无上的剑法‘独孤九剑’,内力剑法均登峰造极,毕生求一败而不可得,最后埋剑于剑冢,郁郁而终。”

“可惜后世只传下来‘独孤九剑’,他修炼内力的法门却没流传下来。”

岳不群心道他的内力修炼法门不是没有流传下来,而是被杨过得去了

风清扬佩服道:“传说这位前辈手中无剑,但草木竹石在他手中皆可为剑,所谓无剑胜有剑。他出手无招,但天下招式却可随手而破,正是无招胜有招。”

“师叔得蒙传授的,正是独孤前辈的至高剑术,‘独孤九剑’!”

“不群,你记忆力超强,领悟力也出类拔萃,正是修炼‘独孤九剑’的最好人选,师叔对你无须藏私,这就把‘独孤九剑’传授于你。”

岳不群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这独孤九剑心心念念,终于就要到手了!当下凝神倾听。

风清扬知他记忆力惊人,便将“独孤九剑”整个剑诀一股脑叫他给背了下去。

“独孤九剑”总共九式,自“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以至“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第九剑则是“破气式”。

风清扬将独孤九剑第一剑的“总诀式”依着口诀次序,一句句的解释,再传以种种附于口诀的变化。

岳不群得风清扬指点,每一刻都领悟到若干上乘武学的道理,每一刻都学到几项奇巧奥妙的变化,再一回想起自己在昆仑山谷的自创的“伪独孤九剑”,简直是无地自容。

风清扬传完“总决式”,接下来便是“破剑式”,这一式也给岳不群细细讲了,再下来是“破刀式”,风清扬讲了两句,却就闭口不言。

岳不群奇道:“风师叔,怎么不讲了?”

风清扬面无表情的道:“师叔学此‘独孤九剑’不过两年时间,能传你两式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七式自己领悟吧!”

岳不群恍然大悟,这时的风清扬可不是后世那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

后世风清扬几十年浸淫在“独孤九剑”上,将“独孤九剑”领悟得七七八八。

饶是如此,因为风清扬是剑宗传人,练气功夫差了点,那第九式“破气式”迟迟领悟不了,只能让令狐冲自悟。

岳不群得风清扬传授“独孤九剑”,心中感激万分。对风清扬越发尊敬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掌门 岳不群正了正衣冠,向着风清扬大礼拜了下去,说道:“弟子岳不群,蒙风师叔传授‘独孤九剑’,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风清扬坦然受之,微笑说道:“常言道,人择剑法。却不知剑法也择人。你的资质悟性都是上上之选,不传你还能传给谁?”

岳不群道:“总之还是要谢谢风师叔!”他脑海中闪过慕容仙儿的面容,当下说道:“风师叔,弟子得蒙你传授的‘独孤九剑’,可否传与他人?”

风清扬奇道:“你刚学到此剑法,便要传与他人?那人是谁?为何得你如此看重?”

岳不群扭扭捏捏的道:“那人与弟子共过生死,且已有了婚约,再有一年就要嫁到华山来了。”

风清扬大喜道:“传得传得,你的夫人还有什么传不得的,到时候如果你不传,师叔来传,保证比你传授的要好!”

他看着岳不群扭捏的神情,不由笑道:“你这小子出去一趟就有了个夫人,再出去几趟怕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岳不群面红耳赤,打岔道:“师叔,快别取笑弟子了,现在这石壁上的建法抄录已完成,剩下的就全靠师叔你了。”

风清扬爽快道:“还需要师叔做什么,直接说来!”

岳不群道:“我华山剑法此次能够寻回传承,确是大喜事,但我华山剑招之中,却有些良莠不齐。有些剑招练之无用,也有些剑招练之无益,还有的剑招中不足明显。”

“师祖希望风师叔能将门派中的剑法去芜存菁,一一修改。将无用的招式和无益的剑招去除,将存在不足的剑招中的不足弥补,务必使得本门剑法完美无缺。”

“风师叔剑术本门第一,是最适合的人选。”

风清扬喜道:“还是师伯知我!我风清扬一生只爱剑术,与其与那些琐事打交道,还不如整理剑术来得快活的。”

“只不过这些活儿全都被师叔干了,你要去干啥?”

岳不群苦笑道:“师侄忙得不得了!师父给弟子弄来了一屋子的四书五经集注,还有好多名家文章。指望师侄今年秋闱能给他考个举人回来呢!”

风清扬哈哈大笑道:“这是你师父能干出来的事儿!不说你师父了,就是师叔我也希望你能给咱们华山添点文采了!”

岳不群眼含幽怨,无言以对。

两日后,玉女峰半山凉亭,岳不群和郑玄机站在一起看着风景。

郑玄机问道:“不群,可曾准备好何时动身去往福州?”

岳不群道:“弟子准备在山上多待些时日,多陪陪师父师娘,弟子这两年来一直在外奔波,却没在师父师娘跟前尽孝,是弟子的错,如今想要弥补回来。”

郑玄机道:“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只是不要耽误了时间。”

岳不群道:“师祖放心,弟子理会得。”

郑玄机满意道:“不错不错,老夫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如你能使这‘辟邪剑法’堂堂正正归入华山,这华山掌门的位置你也可以上来坐坐了。”

岳不群大吃一惊,这郑玄机是要将华山掌门传给他啊!他下意识的拒绝道:“弟子年轻德浅,怎能担此重任,还请师祖收回成命!”

郑玄机道:“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我华山上上下下,绝顶高手也就你我和清侠清扬。”

“清侠和清扬都不是当掌门的料。他们也不想当这个掌门,剩下的就只有你了。”

岳不群道:“可是弟子也不是当掌门的料啊。”

郑弦机微笑道:“你这小子武功高超,更是机敏异常。当时在思过崖上,你可是一人一剑力压剑宗众人,扭转了我气宗的覆灭之危。”

“再说了,你当掌门的话,清侠和清扬必定倾力支持,剑宗气宗也无人会反对。”

岳不群道:“弟子资历尚浅,入门还不足八年。就算师父不当,不是还有清云师叔他们吗,怎么能轮到弟子呢?”

郑玄机身中寒毒之后,就在物色华山掌门的人选,选了好几年,可惜一个都入不了他眼。

入眼的宁清侠又志不在此,他武功虽高,但心性和智慧却不合格。”

另一个宋清山,心性智慧都是上上之选。但是王玄锋临死所留“宀”字直指宋清山。宋清山身上也有疑点渐渐浮现。却是不能传给他。

好不容易来了个岳不群。心性智慧武功无一不是最适合的人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掌门人选,郑玄机怎么能容许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呢?

郑玄机道:“老夫说你当得就是当得!谁敢说你不行,叫他来找老夫就是!这个掌门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岳不群大惊失色道:“师祖你这是强人所难啊!”

邓玄机气急反笑道:“这华山掌门,武林中不知有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当!偏偏我华山三名绝顶高手,一个不想当!一个不能当,还有一个不愿当!怎么,这掌门位置上有刺吗?”

说实话,岳不群一点都不愿当这个掌门。

他还想去去古墓,寻找一下“九阴真经”;泛舟海上,寻找一下“太玄经”。

琅嬛福地被段誉霍霍了,就不去了。

他已经习得了“一阳指”残篇,“一阳指”和“六脉神剑”也想去找找。

如果当了掌门,俗事缠身,哪里有时间再去做这些事情!但是郑玄机发怒了,岳不群无可奈何,只得暂且认下了此事。

郑玄机见他答应此事,心中欣慰说道:“左右老夫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此事等你自福州回来之后再办。”

岳不群躬身道:“弟子遵命。”

郑玄机等了一会儿,见岳不群欲言又止,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岳不群道:“师祖,弟子还在担心一事,万一宋师叔那里一旦不好……”

郑玄机打断他道:“怎么,你还是不相信师祖吗?放心就是,既然已知清山身上有疑点,王师弟之事便不可能再次重演!”

“你就放心的去办你的事吧,郑某风风雨雨几十年,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岳不群闻言,心下稍安,向郑玄机告退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古墓派 岳不群从半山凉亭出来,便去拜见了宁清侠。

“古墓派?”宁清侠惊讶问道:“这个门派里全是女弟子,你问这个门派干什么?”

岳不群讪讪道:“弟子之前寻找‘九阳神功’时,听闻有人言道百年前张无忌大侠武功盖世,但是还有一位黄衫女子功夫不下于张大侠。”

“传说此女子是古墓派的,但弟子从来没在江湖上听到过这位前辈的事迹,所以有点好奇。”

宁清侠道:“古墓派派中全是女子,极少踏足江湖,江湖上少有人知。她们居住在终南山活死人墓中,弟子稀少,每代不超过三人。”

“活死人墓距离我华山不到三百里远,在我华山派势力范围之类。所以我们对古墓派的了解比其他门派要多一点。”

“这个门派说起来与咱们华山派还有点渊源,全真教还没被蒙古人攻破的时候,郝祖师误杀了古墓派一个弟子,两方结下了梁子,当时闹得不可开交。”

“但是后来对方也没有深究,此事就此不了了之。但古墓派遇到我华山派弟子,一向是没有好脸色到是真的。”

岳不群道:“听师父的意思,这个古墓派如今还有传承在?”

宁清侠道:“当然有了,古墓派弟子虽然极少踏足江湖,但是传承一直都在。每一代的弟子武功都是极高,等闲不会在江湖上露面。”

岳不群“哦”了一声,有点失望。他还准备去古墓寻找一下“九阴真经”总纲的。

他的“九阳神功”最后一道关卡需要以九阳真气同时冲破身上数十处玄关,但以他目前的内力修为根本无法冲破。

百年前张无忌机缘巧合下却是突破了。

张无忌冲破最后关卡是得益于“布袋和尚”的“乾坤一气袋”。

此“乾坤一气袋”密不通风,质料奇妙,非丝非革,寻常刀剑斫它不破。袋口以“千缠百结”缚住,除说不得之外,无人能解。

说不得当时以此袋将张无忌挟往光明顶,恰逢化名圆真的“混元霹雳手”成昆暗算明教群雄。

当时成昆以“幻阴指”暗算张无忌,结果反而导致张无忌全身九阳真气激荡,仗“乾坤一气袋”之助,于刹那间冲破其身上数十处玄关,使九阳神功大功告成。

而此“乾坤一气袋”却也被将九阳真气胀破,化为碎片。

张无忌虽仗此袋冲破“九阳神功”最后一道关卡,但其中凶险甚多,“乾坤一气袋”世上只此一只,其过程无法复制。

岳不群只能将主意打到“九阴真经”身上,毕竟“九阳神功”是针对“九阴真经”而来,“九阳神功”最后一道关卡冲破的诀窍或许可以由“九阴真经”中寻出。

但这古墓派既然有人,那就不太好去那里寻找“九阴真经”总纲了。

不死人墓机关重重,那刻着“九阴真经”的石棺更是古墓派的核心所在,毕竟重阳真人在那里留下的的可都是破解古墓派“玉女心经”的法门,必然会被古墓派层层遮护的。

宁清侠狐疑的打量着岳不群,说道:“不群你向来不会无的放失,是有什么事瞒着师父吗?”

岳不群汗道:“弟子真的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的。”

宁清侠见岳不群不愿意说,也就不去勉强。他知这位弟子向来智计百出,现在武功也不下于他。根本就没必要担心他。

正闲聊间,宁清侠忽然一拍大腿道:“啊幼,有件要事差点忘掉了!不群你且稍待,为师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就进了书房,不一会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摞书本。

岳不群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眼睛抽搐。

只见宁清侠兴奋的说道:“不群,你来看,这是科考南北榜历年来高中者的文章汇总,为师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弄到手,你可要好好学习学习啊!”

岳不群目瞪口呆,只能落荒而逃。

岳不群在华山之上待了几天,便逃命似的下了山。

不跑不行啊,宁清侠这几年无事,购买了大量的四书五经批注以及几乎所有市面上能买到的名家名作。

现在一股脑的塞给岳不群,让他阅读学习。饶是岳不群有过目不忘的金手指,也被宁清侠这一屋子的书搞了个头昏脑涨。

岳不群花了几天时间,把那些东西一一看过记住,宁清侠兀自不信,亲自抽背之后才终于相信岳不群全都记住了。

他大喜过望,这个弟子武功既高,智慧也强,为人处事分寸掌握的也是不错,文学天分极高。可惜就是不爱学习,没人督促就不会主动学习。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要去山下请个名师来教教岳不群,光会死记硬背可考不了举人!

岳不群见宁清侠苗头不对,借口要参加林远图的金盆洗手大会,告别了郑玄机、宁清侠和风清扬,匆匆忙忙的就下山了。

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宁清侠,示意他看看阿漓道:“看看,你这两天让不群背书,把不群给吓得华山都不敢待,一大早就下山了。”

“他刚回来不久,这一去福州,又要几个月看不到了。你闺女可是非常的不舍。”

宁清侠看着兀自拼命挥手与岳不群告别的阿漓,头疼道:“阿漓该找个师父管管了,今年都十二岁了,只知道舞刀弄剑,针线女红样样不会,天天只知道到处野!”

宁夫人不悦道:“阿漓此时还小,等大些自然会收心,我嫁你前也是针线女红全都不会,也没见你说过什么!”

宁清侠谁都不怕,就怕两人,一个是郑玄机,还有一个就是宁夫人,闻言头疼道:“好!好!不说了!”

他对着阿漓道:“走了走了,都看不到你不群哥哥人影了,还挥个什么劲!”

只见阿漓气鼓鼓的怼她老爹道:“爹爹!不群哥哥一回来,你就把他逼走了,他答应教我的绝世武功都还没来得及教!”

宁清侠苦笑,他吓跑一个岳不群,却引来老婆闺女的齐声埋怨,看来这华山是待不下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寒冰真气 岳不群骑着白马,从华山上下来,便沿着官道,向着南方而去。

原本岳不群原本想去一趟古墓找找九阴真经总纲,但是和宁清侠一谈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古墓派既然内有传人,那就没必要去了,“九阴真经”还是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距离林远图金盆洗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以白马的脚力,加紧赶路大概只需要一个来月时间。

但是岳不群怜惜白马体力,不肯放马疾行,时间上便比较紧张了。

这回上路,一路上倒也无甚变故,五十余天后,岳不群已经进入了福州府范围。

嵩山胜观峰,左冷禅呼出一口冰寒异常的白气,缓缓收功。

吕长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冷禅,做的不错,这‘寒冰真气’还真叫你给练成了!”

左冷禅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多谢祖师!”

吕长生道:“练成了这‘寒冰真气’,足可与天下英雄一争高下了!你悟性既高,武功又扎实,‘寒冰真气’一成,便可直入绝顶!”

左冷禅道:“多谢祖师成全,如不是祖师耗费自己内力助冷禅行功,‘寒冰真气’绝不会这么快就练成。”

吕长生肃容道:“老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寒冰真气’修炼不易,强行加速实有些不可测的危险,还好不是拔苗助长,冷禅顺利修成。”

左冷禅道:“祖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吕长生道:“华山传来消息,华山派剑宗张清柳叛出师门,连杀四名剑宗高手,王玄锋、赵玄成尽皆殒命,张清柳最终和赵玄成同归于尽了。”

左冷禅惊讶道:“什么?张清柳为何背叛师门?”

吕长生道:“不知道,这些都是弟子们打探到的消息,飞鸽传书而来。张清柳背叛师门的具体原因还未可知,影子没有消息过来,他已经很久没有传讯过了。”

左冷禅振奋道:“这么说,华山派一战损失五名高手!如此一来,我嵩山派便与华山派实力相差无几了!”

吕长生道:“先别急着高兴,华山三代弟子岳不群剑压剑宗同门,以一己之力按下了气剑之争,疑似又是一绝顶。”

“如此一来,华山派便坐拥四名绝顶,实力甚至超过了之前的魔教!即使我其他四岳加起来也没他一家的绝顶多!”

左冷禅惋惜道:“可惜影子第一次传消息过来,冷禅没有重视,派去的杜天彪和木高峰反而死在岳不群手上!如今这岳不群已经步入绝顶,处理起来棘手了!”

吕长生道:“所以老衲不惜耗费内力也要助冷禅练成这‘寒冰真气’,‘寒冰真气’至阴至寒,再搭配以‘幻阴指’,一般绝顶绝不会是你敌手!”

“华山派的‘紫霞神功’有点门道,但是郑玄机的‘紫霞神功’挡不住卫悲秋的‘玄冥神掌’寒毒,也应挡不住冷禅你的‘寒冰真气’!”

左冷禅心里感动,但他一向冷口冷面,嘴里却说不出感激的话来。

但听吕长生道:“数月后林远图将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冷禅你去参加吧。这林远图当年打遍黑白两道无敌手,在江湖上好生威风!”

“他虽是老牌的绝顶高手,但他现在年老力竭,究竟还有没有之前那等厉害,还是个未知数。此次他金盆洗手,必然会有昔日对头跳出来,向他发难。”

“冷禅代表我嵩山派前去福州参加林远图的金盆洗手大会,届时风云际会,各路高手各显神通,冷禅到时相机行事。”

左冷禅道:“弟子谨遵祖师命令!这就去准备!”

吕长生微笑道:“去吧,带上几名师弟去见见世面,嵩山派有老夫坐镇,你无须担心!”

左冷禅行了一礼,别过吕长生,叫上师弟“大阴阳手”乐厚和“大嵩阳手”费彬,自去准备去了。

真定府,黑木崖。

卫悲秋走出秘室,吩咐左右道:“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找来!”

一人告退离去,不一会儿,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任我行还是老样子,仪态如故。东方不败却变得愈加的雍容华贵,真如一贵介公子一般。

卫悲秋道:“唤你二人前来,是有件事需要你二人去做。”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一拱手道:“属下听教主吩咐。”

卫悲秋摆摆手道:“不必多礼。数月后福威镖局的林远图就将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届时福州高手云集,黑白两道的高手都会去往福州,我神教不落人后,自会前去凑个热闹!”

“这两年多来,神教倾尽资源培养你等二人,如今可有成效?”

任我行道:“启禀教主,属下得神教精心培养,自不会让教主失望。‘吸星大法’已经于一年前练成了!”

卫悲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东方不败,你呢?你所需的资源数倍于任我行,不会告诉我你没有练成吧!”

东方不败清声道:“启禀教主,属下不负教主所托,‘葵花宝典’已然有所小成!”

他的声音异常悦耳,令人听着非常舒服,却是有些难辨雌雄!

任我行听着东方不败的声音有些异样,不由看了他一眼。

卫悲秋欣慰道:“看来老夫法眼无差,你二人皆是绝顶之姿!”

“如今你二人皆已成就绝顶,那就即刻前去福州,给我神教打出名声,告诉天下人,我神教新一代骨干已经成长起来,我们和五岳剑派的斗争还将继续!”

东方不败忽然道:“教主,那华山派岳不群可有消息传来?他回去福州吗?”

卫悲秋笑道:“怎么,在他手上吃了一会憋,就此耿耿于怀?岳不群已经晋入绝顶,可不太好对付!有消息传来,岳不群已经下了华山,奔着福州而去,这次应该也会去福州。”

东方不败自信道:“这就太好了,上次叫他坏了好事,这次属下一定找回场子!”

他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道:“此次定要叫他见识见识‘葵花宝典’的厉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衣公子 岳不群骑着白马,不多时就来到了沐家村。时隔仅仅两年,沐家村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了。

沐家村村民的房屋家具被人拆了个精光,屋里屋外杂草丛生,连村子周边的土地都被官府收回重新发卖。

只有村子里的几株大树依稀还是原来模样。

岳不群叹息几声,去到沐伯言的坟前。

他帮沐伯言培了培土,除了除草,烧了香烛纸钱,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便打马向着福州城而去。

沐家村距离福州城五十里路,岳不群纵马狂奔,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一点便已经看到福州城高大的城墙了。

岳不群牵马入城,寻到两年前他和长青子住过的客栈,走了过去。

岳不群此时九阳神功已成,内功剑术,当世都少有人及,行事自然不再遮遮掩掩。

长青子两年多来毫无音讯,他手中的“辟邪剑法”又落入到张清柳手中,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但岳不群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期望长青子能够生还。

长青子这人虽然涉及到“辟邪剑法”有点魔障,但平日里对岳不群却是极好。

他在来福州城的路上与岳不群一路同行,期间对岳不群倾囊相授快剑诀窍,与岳不群实有半师之谊。

岳不群想要将长青子下落查个究竟,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两年多没来,客栈还是那个客栈,掌柜的也还是那个掌柜的。

店小二见到岳不群牵马过来,赶紧迎过去说道:“这位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岳不群将马缰递给店小二道:“住店,你来把我这匹白马牵去喂了。记住要用上等的精料。再给我找一间上房。先定上三天。”

他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说道:“这是定金!”

店小二喜笑颜开,接过银子,张罗着喂马去了。

掌柜的见豪客上门,也迎了出来。

他殷勤的道:“客官里面请!先休息一下,小老儿马上叫人整治一桌宴席过来!”

说完,他将岳不群请到了雅间儿。

岳不群骑行半日也是饿了,当下便坐到了桌子上,等待店家上菜。

这店家的手脚甚快,不一会儿厨房便整治了四五个菜端了过来。

客栈老板拎来了一壶酒,点头哈腰道:“客官您请慢用,小老儿告退。”

岳不群道:“且慢,掌柜的你可还认得我?”

掌柜的细细瞅了半天,疑惑道:“客官以前在我们这里住宿过?瞧上去倒是像在哪里见过。”

岳不群提醒道:“两年前,在下与一位长辈在这客栈住宿。那位长辈身材矮小,是位道士。”

“因为在下走得急,没来得及通知那位长辈,不知道那位前辈后来怎么样了。在下想请问一下掌柜的,那位长辈后来有没有来到店里寻找在下?”

那掌柜的恍然大悟到:“噢,小老儿想起来了!您就是两年前的那位客官啊!那位道长并没有回来。”

“你们那两匹马还一直在后面养着呢!嘿,这两年可是吃了我不少上等精料。”

岳不群失望道:“那位道长没回来吗?”

客栈老板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岳不群道:“既如此,那两匹马就劳烦掌柜的帮在下折价卖了。所得银两扣去那两匹马两年来消耗,其他的就先记在账上吧。”

那两匹马两年来的饲料费用可是值不少银子,掌柜的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岳不群挥挥手。掌柜的殷勤关上房门,退出去了。

看来这里是没有长青子的消息了!岳不群心中烦闷,自顾自喝酒吃菜。

用完午饭,岳不群来到向阳巷林家老宅附近。他顺着长青子那日夜晚逃走路线,沿路挨个打听,可惜终究一无所获。

傍晚,岳不群疲惫的回到客栈。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传出。

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你说什么?天字一号房已经有人住进去了?那好办,叫他搬出来就是了。”

岳不群笑笑,他记得自己的房间就是天字一号房。

他紧走几步,进到客栈里。

只见掌柜的正在向一个魁梧大汉陪笑道:“不瞒客官,天字一号房真的有人住进去了。要不您住天字二号房,这两个房间都是一样的,您看行吗?”

那大汉身量极高,闻言怒道:“我们公子是何等身份?怎么能住你们的天字二号房?要住就住天字第一号。你赶紧叫那人出去。他不出去的话,老子把他拎出去!”

掌柜的非常着急,只能一个劲儿的苦劝。

岳不群走到大汉身后,澹澹的道:“在下便是天字一号房的住客,是谁要将在下拎出去的?”

那大汉豁然回身,只见他狮鼻阔口,眼眶凹陷,头发卷曲,发色偏黄,整个人如同一头雄狮一般,竟是一个色目人。

那大汉怒道:“你小子不服气吗?识相的乖乖搬走!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岳不群怡然不惧的说道:“在下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且看你如何对在下不客气!”

那大汉发怒,右手一张,簸箕般的大手向着岳不群抓来。岳不群神情镇定,纹丝不动,右手食指中指伸直,遥遥对准了那大汉的屈肘穴。

只要大汉手一抓实,岳不群一阳指力涌出,便能将那大汉屈肘穴点住。让他这条胳膊几个时辰之内疼痛难禁,小小的吃个苦头。

正在这时,只听门口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住手!”

此声音不大,但那大汉却如奉圣旨,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右手。

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进来,说道:“铁狮!休得无礼!”

岳不群转头望去,只见这位公子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身着白衣,面目清冷,如同久居上位,自有一股威严。

他举手投足,皆涵养十足,显是家教甚好。

他就如同一位千年传承的公子王孙,只静静的站在那里,便足以使人感到自惭形秽,主动与他拉开距离。

岳不群看着这人,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东方不败的身影。这两人都是一样的白衣胜雪,一样的英气逼人,但是东方不败温润如玉,这位公子却是清冷无双!

第一百二十八章 林远图 那大汉铁狮见到白衣公子,躬身行礼道:“公子,你来啦。”

白衣公子走到他的身边,澹澹的道:“铁狮,向这位公子赔罪!”

铁狮不敢违背白衣公子的命令,当下向着岳不群躬身行礼,低声道:“铁狮无理,冲撞了公子,铁狮向您赔不是了!,希望公子大人大量,饶过铁狮这回。”

这大汉方才如同雄狮一般,似要噬人。白衣公子一来,却如同一只小猫一样,低眉顺眼,无比乖顺。

岳不群向着大汉拱手示意道:“不必”。

然后对着白衣公子笑笑,自回房间去了。

白衣公子领着铁狮去到天字二号房,铁狮忍不住嘴里都囔道:“公子,为什么要委屈住这天字二号房?实在不行,铁狮再去找一个客栈!”

白衣公子澹澹的道:“不需那么麻烦,出门在外不像家里,办正事要紧。”

铁狮“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白衣公子却是有些疑惑。方才他经过岳不群身边时,体内真气隐隐有些躁动,彷佛与那人体内真气在遥相呼应。

修炼“九阳神功”之人离得近了,相互之间有所感应他是知道的。

但他修炼的是家传的“九阳神功”,“九阳神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那人修炼的“九阳神功”又是从何而来?

想必是同类型的阳性内功吧。他微微的笑了笑,带领着铁狮走进了天字二号房。

岳不群也在疑惑。方才那白衣公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自己的九阳真气似乎起了一丝涟漪,但是旋即就平复了。

他不知这是那白衣公子也同样身怀九阳真气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检查一遍真气没有发现异常后就放到脑后了。

第二一大早,岳不群便去到福威镖局,求见林远图。

自从林远图宣布即将金盆洗手这个消息之后,他便自向阳巷林家老宅搬回到镖局居住,迎接一些前来观礼的好友与宾客。

此时听到华山派来人。便赶紧让小儿子林仲雄迎接进来。

岳不群跟着林仲雄来到正房,林远图已经在此等候了。

岳不群是首次近距离看到林远图,但见他大概六七十岁,面目红润,须发皆白。

这就有点意思了,林远图自宫练剑,瞒住了身边所有的人,这假胡须倒是粘的像模像样的。

他独自一人居住在向阳巷林家老宅,未必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

双方寒暄完毕,各自分宾主坐定。

林远图微笑道:“岳少侠年纪轻轻,声名却传遍江湖,被誉为华山派后起之秀,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华山派有岳少侠这等人才攘助,必可发扬光大了。”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一点也不像自宫的人所发出的声音。

林远图此语实是有感而发,‘辟邪剑法’需要自宫才能练成,为了保留秘密,他的两个儿子都没得到传授,以致武功低微。

如今他在的时候还能凭借昔日江湖上的虎威震慑一二,就怕自己一去,昔日的对头纷纷找上门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几个孙子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年轻时一柄长剑打服了黑白两道,真算得上所向无敌。结下的梁子却也不少。

数月前他与风清扬一战之后突然发现,他已经老了,如今的出剑速度不及往日的七成,若是他尚在巅峰,区区一个风清扬又算得了什么!

他得为子孙后代着想,举办这个金盆洗手大会,以示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之意,他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也希望他的仇家能放下恩怨,不来为难他的后辈。

自家后辈有灭家之祸,相比之下,这华山派的岳不群却能在华山派郑玄机和宁清侠的庇护之下,却无安全之虞,不免叫他心生感慨。

但见岳不群谦让道:“林前辈谬赞了,晚辈此来,一为参加林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二也为了却一桩旧事而来。”

林远图奇道:“究竟是何旧事?”

岳不群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林前辈可有秘密点的地方?”

林远图会意,将他领到了书房,屏退了下人,吩咐别人不要打扰后,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少侠,究竟是何事情,还请告知。”

岳不群虽然与林远图头一次面对面的打交道,但是对这个人却是知之甚深。

林远图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好面子!为了掩盖他自宫的事实,不惜领养了两个儿子,以掩人耳目。

死后更是留下了“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的物事,凡其子孙,不得翻看”的祖训。

显然是怕自己的子孙后代知道他这个祖先自宫的不光彩事迹。

谁知林平之这个大聪明寻到了“辟邪剑法”,却轻易的就把这秘密告诉了岳灵珊。

后来更把“辟邪剑法”教授给了左冷禅等一干人,等于把林远图自宫练剑的秘密也告诉这帮人了。

若是林远图地下有知,只怕是棺材板都要按不住了

郑玄机叫岳不群把“辟邪剑法”正大光明的收入华山派的囊中,却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辟邪剑法”是林远图一生心血所在,凭什么就轻易交给华山派?“辟邪剑法”中有林远图连子孙后代都不想告诉的秘密,怎么可能让华山派知道?

岳不群思来想去,只有开门见山,当林远图眼中的秘密不成为秘密,这“辟邪剑法”才有可能归入华山!

岳不群拿出写有“辟邪剑法”的袈裟,递给林远图道:“林前辈,此袈裟看着眼熟不?”

林远图眼神一紧,结过袈裟一抖,只见袈裟上无数小字,正是他那件记载了“辟邪剑法”的袈裟!

林远图看着岳不群,眼神凌厉异常。缓缓道:“岳少侠,此袈裟从何而来?”

岳不群笑道:“此件袈裟,正是自林前辈家中而来!”

林远图紧盯着岳不群,忽然笑了:“岳少侠说笑了,‘辟邪剑法’是老夫一生心血,怎么会落入外人手中?岳少侠,这件袈裟乃是赝品,别人和你开玩笑的。”

“这等害人的东西何必留在世上?老夫帮你毁去它吧!”

林远图手中用力,便要毁去袈裟。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说客 岳不群右手并指如剑,直刺林远图左手曲肘,林远图挥臂避开,反手食中二指直刺岳不群虎口,其势甚急。

岳不群右手陡然加速,以一个怪异的角度点中了林远图右手劳宫穴。

一股炙热之极的真气侵入林远图穴位,林远图全身巨震,再也拿不住袈裟,岳不群左手伸出,轻轻巧巧的把袈裟拿了回来。

他二人这次交手,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岳不群用上了“九阳神功”和“独孤九剑”,林远图用的是“辟邪剑法”,但毕竟岳不群胜了一筹,夺回了袈裟。

林远图吃了个暗亏,急忙检查身体,却没有任何问题,显然岳不群也没有恶意,慢慢放下心来。

岳不群缓缓道:“林前辈,即使这袈裟是害人的东西,也是晚辈的东西。林前辈二话不说就要毁去,未免太不把晚辈放在眼里了吧!”

林远图尴尬笑道:“老夫此举只为试试岳少侠的身手,并无其他意思,岳少侠勿要多想。”

岳不群“哼”了一声道:“希望如此!”

通过刚才短暂的交手,林远图心里知道,这袈裟在岳不群手里,怕是拿不回来了!

这少年年纪轻轻,功夫却实在高强,速度竟似乎比之自己还要快上一筹,剑术修为不俗,内力更是出类拔萃,这华山派都是从哪里找出来如此出色的人物?

前有一个风清扬,如今又出了一个岳不群,竟似乎比风清扬还要厉害几分!

这袈裟上所载的“辟邪剑法”卷首有八个大字,“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这八个字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为了遮掩这个秘密,他不惜收养了两个儿子,用来掩人耳目。

如今此袈裟被岳不群堂而皇之的拿到他面前,并不是想归还给他,而是以袈裟为质,要挟他林远图!

林远图缓缓的道:“岳少侠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岳不群正色道:“晚辈此次前来,特为前辈解决心腹大患而来!”

林远图“嗤”笑道:“老夫有何心腹大患?需要你华山派来解决?”

岳不群朗声道:“不然,依晚辈看来,林前辈有两大心腹大患,如不处理得当,不光林前辈身败名裂,连林前辈的子孙后代都将有性命之忧!”

林远图冷笑道:“危言耸听!”

岳不群道:“是否危言耸听,林前辈且听晚辈道来再分辨不迟!”

他说道:“林前辈心腹大患全都由此‘辟邪剑法’而来!”

林远图沉默不语,似是默认。

岳不群道:“‘辟邪剑法’是林前辈一生心血所在,林前辈自然希望能够流传后世。”

“但此剑法第一关又最是艰难,林前辈顾虑这点,连自家子孙都没得传授。”

“可是如此一来,林家子孙的武功比林前辈就差了许多,‘辟邪剑法’于他们将不再是长辈的馈赠,反而是惹事的祸端。”

林远图长叹一声,落寞道:“既已知之,何必多言。”

岳不群道:“我华山派可为林前辈解此心腹大患!只消林前辈将此‘辟邪剑法’献与华山,便能将祸患转移到我华山身上,一可将前辈绝学传与后世,二可将林前辈子孙辈祸患消除,可不是两全其美?”

林远图有点听不懂了,他脑子有点乱,这岳不群绕了个大圈子,就是让他林远图将“辟邪剑法”送给华山派?

但他手上的袈裟是啥?华山派已经拿到“辟邪剑法”了啊!

为什么要把袈裟还给自己,再由自己献给华山派?这岳不群莫不是神经错乱?

林远图以一副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岳不群道:“岳少侠的意思是让老夫把岳少侠手上的‘辟邪剑法’献给岳少侠的华山派?”

“华山派想要的‘辟邪剑法’就在岳少侠手中,为何不暗中隐下,反而要弄的天下皆知呢?”

岳不群一副自己人的口吻说道:“不如此做,怎么能消弭林前辈后代的祸患?”

这话道理是不错,但是怎么听着这么假呢!

林远图沉默不语,脑中却在飞快的思考。

岳不群见林远图不说话,加一把火道:“林前辈可能在想,如果把‘辟邪剑法’献给其他门派也行,为什么一定是华山呢?”

林远图道:“岳少侠说的不错,老夫正有此想。”

岳不群道:“林前辈此想,殊为不智。这‘辟邪剑法’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便于林前辈的声誉多一分影响,献给我华山派,则完全不用担心这点!”

林远图见岳不群戳中他最大的担心点,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不用担心?”

岳不群道:“‘辟邪剑法’是前辈从我华山祖师岳肃、蔡子峰口述‘葵花宝典’得来。”

“‘葵花宝典’卷首八个大字,与林前辈所创‘辟邪剑法’卷首八个大字可是一模一样!林前辈的秘密我华山派早就得知,却一直守口如瓶。林前辈在江湖上可曾听到过关于此事的一点半点!”

林远图考虑再三,献给华山实在是最佳选择。一可以免去后代祸端;二可以使自己一生心血不至于断绝;最妙的是还能保住自己声名无损。

他不由得说道:“罢了罢了,岳少侠说服了老夫,老夫依你便是。”

他看着岳不群道:“岳少侠辩才无敌,若在春秋战国时代,必为一纵横家!”

岳不群谦让道:“前辈谬赞了,晚辈担当不起!”

林远图道:“岳少侠,老夫有一事不解,这袈裟缘何到了你的手上?”

岳不群也不隐瞒,他将自己同长青子来到福州,设法偷窃了“辟邪剑法”之事一一告知。后面的事情,因为涉及到张清柳的内乱,这是华山派的丑闻,便隐去了。

林远图一听,恍然大悟道:“老夫知道你华山派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你华山派郑掌门为了你这弟子,实是煞费了苦心!”

林远图一生为声名所累,却是迅速理解了郑玄机的苦心。反而岳不群从后世穿越而来,把名声看的很轻,无法理解郑玄机的所想。

郑玄机要让他做华山掌门,岳不群身上自然是一点点污点都不容许有的。

第一百三十章 拜师 林远图沉吟道:“那长青子如今身在何处?”

岳不群怅然道:“长青子道长当日胡诌了个“鬼手”薛林,为晚辈引开追兵,如今音讯全无,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林远图疑问道:“追兵?”

岳不群道:“当日尚有另外一股人盯上了林前辈的‘辟邪剑法’,在晚辈和长青子道长刚刚得手之际就出声警示,惊走了晚辈和长青子道长。”

林远图道:“看来那长青子就折在那股人手上了。”

他闻言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在他林远图尚还健在的时候,就有这么多人打上了‘辟邪剑法’的主意,一旦当他不在了,可想而知,林仲雄将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他越是如此想,越是觉得把“辟邪剑法”献给华山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远图问道:“岳少侠看过老夫的‘辟邪剑法’没?”

岳不群道:“晚辈略略看过几遍,但是此剑法与晚辈武功相冲,所以只能忍痛不练了。”

林远图叹道:“老夫自创的‘辟邪剑法’别的不说,对习武之人的吸引力却是大的惊人。”

“任谁看过一眼,便按捺不住要修炼下去,一经习练,便再也无法罢手。岳少侠看过之后能忍住不练,这份定力老夫佩服!”

他说道:“‘辟邪剑法’是老夫得自华山派蔡峰、岳子肃二位师兄,如今重归华山,也算得上是完毕归赵了!”

岳不群叹道:“可惜‘葵花宝典’还在魔教手里,有朝一日,晚辈必将‘葵花宝典’从魔教手中夺回,洗去我华山几十年的屈辱!”

他记得前世《笑傲江湖》连载版有句话叫“紫霞神功,入门初基,葵花宝典,登峰造极”。

如果这句话属实,寻回“葵花宝典”,用紫霞神功平息“葵花宝典”练功产生的欲念,说不定不用自宫也能练成,那样的话,对华山派将是一个大大的增强。

岳不群眼中的“紫霞神功”其实颇为神奇。

在原着中“紫霞神功”能化解内力,能恢复伤势,不惧怕寒冰真气,也不怕吸星大法。

比之“九阳神功”就少一个祛毒的功能,更神奇的是它居然还能吸收清晨天地间第一缕紫气,这就妥妥的是修仙功法了,甚至比“葵花宝典”的炼丹修炼感觉档次还要高。

但是“葵花宝典”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紫霞神功”却没什么名头,也是奇怪。

林远图喝彩道:“岳少侠好豪气!此番‘辟邪剑法’归入华山这件事上,需要老夫如何配合?”

岳不群道:“林前辈可以寻一个适当的时机宣布此事,时间上我华山并无要求。”

林远图道:“既如此,老夫知道该如何做了。不过想要‘辟邪剑法’归入华山,老夫还有一个要求,不知岳少侠能否做主?”

岳不群道:“晚辈临行前,师祖有言,此行一切,均可由晚辈自决!”

林远图道了声“好”,缓缓说道:“老夫有个孙儿,名唤震南,自小聪明伶俐,天资过人,尤喜剑法。”

“可惜老夫的剑法却无法传与他,再这么下去,却是耽搁他的天分了。”

“华山剑法天下闻名,数月前你华山派风清扬曾与老夫比试一场,确实剑法出神入化,老夫甘拜下风。”

“老夫欲使震南拜在风清扬门下,做一捧剑小童,不知岳少侠能否做得了这个主?”

岳不群一听这个,却是有点意外,风清扬一向没有收徒的打算,如今叫他收个徒弟,恐怕有点强人所难了。

当下说道:“风师叔年纪还轻,目前没有收徒的打算,不如晚辈帮震南引荐一下我刘清柏师叔,他是剑宗大师兄,由他教授震南剑法,也是非常合适的。”

林远图摇头道:“我那孙儿认定了风清扬,非他不可。如若不能入他门下,宁可不入华山!”

岳不群道:“此时晚辈可以帮忙说和,究竟是否能够拜入风师叔门下,却是未知之数。”

林远图斩钉截铁道:“此事如不能成,‘辟邪剑法’入华山之事,再也休提!”

岳不群沉吟半晌道:“林前辈,不如这样吧。晚辈师父宁清侠武功绝顶,身边除了晚辈之外,尚无第二个弟子随身服侍。”

“晚辈代师父收下您的孙儿,让震南做晚辈的师弟,想必师父也是愿意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岳不群料定林远图让林震南拜入风清扬门下不为别的,只因为风清扬与林远图打了个平手,林远图想给孙儿找个绝顶高手做师父,给林震南的安全加个保险罢了。

既然这样,那宁清侠应该也符合要求,他正面硬撼魔教教主卫悲秋,绝顶高手之名早已天下皆知。

林远图大喜道:“如此甚好!”

他赶紧命人唤来林震南,命林震南拜见岳不群。

林震南此时十几岁,是个机灵的少年,待听得林远图分说好一切,便冲着岳不群行礼道:“师弟林震南见过大师兄!”

岳不群与他见礼,勉励了几句,从怀中掏出一物道:“初次见面,师兄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一阳指’残卷是师兄自别人手中得来,就送给师弟做见面礼吧!”

这一份见面礼送的甚是贵重,这“一阳指”秘籍是大理段氏的独家指法,在江湖上久负盛名,价值无法估量,这等秘籍,对于一个门派来讲都是一份重礼,没想到岳不群轻轻松松就送出来了。

林远图大喜过望道:“震南快谢谢你岳师兄,这份礼送的可不轻!”

林震南虽然不是很懂其中关节,但听林远图如此说法,却是机灵的大礼参拜,岳不群将他扶住,将“一阳指”秘籍塞到了他的手里。

林远图又和岳不群客套了几句,便让林震南出去了。

和岳不**谈至此,他已经完全将岳不群放到了与自己同等的位置。

这少年武功不下于他,言辞锋利,出手更是大气,种种行为都让人心折。只不过自己被他拿捏住了,种种心思被他猜透,心中却是有些不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各方云集 林远图心中有点不爽,面上却不露分毫,叹道:“老夫老来舐犊情深,叫岳少侠见笑了。”

岳不群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爱护后辈,人之天性。林前辈此举,皆是出自本心,为何见笑?”

岳不群其实颇为佩服林远图的,此人不愧为纵横江湖数十年的前辈高手。

自从见到岳不群送还“辟邪剑法”,他窥破其中真意之后,便顺势而为,不仅将“辟邪剑法”带来的危险消弭为无形,更给林震南寻到了一个大靠山。

华山一派坐拥四名绝顶高手,声势赫赫,更有其他四岳为后援,隐隐然已有赶上少林武当之势,林震南拜在宁清侠门下,安全性自然大大增加了。

双方既然已经敲定了最核心的部分,其他的就是随意交谈了。

林远图问道:“岳少侠,此‘辟邪剑法’你准备怎么带入华山?”

岳不群不答,他手拿着袈裟,九阳真气到处,袈裟片片破碎,如飞絮落地,地上顿时多了一地碎末。

林远图大惊道:“岳少侠,此举何意?”

岳不群道:“林前辈无须担心,剑法内容都已记在晚辈脑中。晚辈此来福州,并未掩盖行藏,所知之人甚多,‘辟邪剑法’带在身上不太安全,不如毁掉,省的万一落入敌手,引起大患。”

他比这个世界任何人都知道这‘辟邪剑法’的威力,原着中林平之练习‘辟邪剑法’不过数月,令狐冲看到都吃惊不已,认为自己很难抵挡。

华山弟子中如林平之那等修为的人至少几十人,倘若人人都修炼“辟邪剑法”,这江湖上还有哪个门派能够抵挡?

这等剑法一旦落入到野心家手里,江湖上马上就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所以岳不群先行毁了“辟邪剑法”,反正他记得清清楚楚,大不了回到华山之后再默写出来就是。

岳不群道:“晚辈先参加完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等大会结束后就返程北上,赶回华山。”

“晚辈先回华山向师尊禀告林师弟之事,林师弟可在家中再待些时日,待准备妥当后再来华山吧。”

林远图道:“多谢岳少侠为震南考虑。只不过此去华山,路途遥远。魔教与你五岳剑派是生死大仇,可不会消停,必然会在路途中暴起发难。岳少侠可要当心了!”

岳不群昂然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两年来勤练武功,自觉功夫有所进步,正欲借此战会会魔教贼子,看看究竟是我华山派技高一筹,还是魔教贼子魔高一丈!”

林远图喝彩道:“岳少侠好魄力!老夫也就是随口一提,岳少侠武功已入绝顶,还怕什么魔教贼子?老夫就先在此预祝少侠成功回到华山吧!”

岳不群道:“多谢前辈吉言!”

林远图留岳不群在福威镖局用了午饭,福威镖局的总镖头林仲雄作陪。

林仲雄不知道家传“辟邪剑法”中有如此多的门道,还以为自己蠢笨,不是学武的材料,对其子林震南能拜在华山派门下十分高兴。

他作为福威镖局总镖头,对福威镖局如今的局面知之甚深。福威镖局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当林远图一去,瞬间便会大难临头,如今见林远图拉上华山派的关系,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

林仲雄后顾之忧既去,对岳不群大为感激,饭桌上殷勤劝酒,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用过午饭,岳不群谢绝了林远图的挽留,从镖局告辞,自回客栈去了。

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福州府大街小巷中背刀跨剑的江湖人士渐渐多了起来

嵩山派左冷禅和他两个师弟“大阴阳手”乐厚和“大嵩阳手”费彬在西门附近的一间客栈里商议事情。

左冷禅问道:“乐师弟,咱们五岳剑派都到了吗?都谁来了?”

乐厚先左冷禅一步来到福州城打探消息,已经在福州城待了一段时间了。

当下说道:“泰山派天门道长已经到了,衡山派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也来了,恒山派来了定静,华山派的岳不群几天前已经到了。”

左冷禅冷然道:“来的都是些三代弟子,届时行事到是方便不少。魔教的人呢,有没有看到?”

乐厚道:“魔教一向行踪诡秘,到是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据说有人在郎官巷附近见过一个白衣公子,应该就是那东方不败到了。”

左冷禅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道:“就怕这贼子不来!上回这贼子在望都峰上大开杀戒,狠狠的打了我嵩山派的脸,这回遇上了一定要好好找回场子!”

费彬问道:“左师兄,我们此次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左冷禅道:“师祖交待的任务是在此次金盆洗手大会上相机行事,咱们先去拜访林远图,等金盆洗手大会开始了再见机行事。”

“现在各大势力都齐聚福州城,师兄有预感,此次林远图的金盆洗手大会不会那么顺利的。”

“肯定不能叫他顺利的举行!”一身青衣的任我行对着东方不败说道:“教主交给我们兄弟的任务就是搅乱林远图的金盆洗手大会。”

“这林远图步入绝顶多年,你我兄弟刚入绝顶,正要向他好好请教请教!”

东方不败说道:“这林远图我可没有兴趣,那岳不群据说也已经晋入绝顶。上次剑盟大会他坏我好事,此次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任我行道:“说起来,这嵩山派左冷禅到是没看到,不过他师弟乐厚来了很久了,应该是打前站的。回头哪天兄弟无事把他顺手料理了,先收点利息。”

他鼻子动了动,皱眉对着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兄弟,你这衣服上都熏这么香干什么,像个娘们似的,万一到时候需要遁走,这熏香在追踪高手面前可是大忌。”

东方不败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这福州蚊虫甚多,不堪其扰,此熏香驱蚊效果甚好,姑且用用。既然任兄弟担忧熏香暴露了行迹,那等到那日去了这熏香便是!”

第一百三十二章 群雄毕至 六月初一,林远图金盆洗手的日子到了。

林远图的长子林伯奋昨日便交割了防务上的事宜,回到镖局帮忙。

从早上开始,林伯奋和林仲雄就站在镖局大门外面迎接客人,几百位宾客轮流涌来,林伯奋和林仲雄不停的拱手作揖,脸都要笑麻了。

岳不群一早便过来了,被林仲雄迎进了厢房,不一会,五岳剑派的莫大先生和刘正风被迎了进来。

刘正风一见岳不群,大喜道:“岳师兄!你也来了?”

岳不群微笑道:“见过莫师兄、刘贤弟,嵩山一别,已有两年多,岳某甚是想念二位!”

莫大先生抢前一步,握住岳不群的手道:“嵩山一别,岳师兄两年多音讯全无,实在是叫莫大担心的紧啊!”

刘正风也道:“对呀,岳师兄,你这两年都干什么了?师兄几个月前曾经去信华山邀你来衡山一聚,但华山上传来的消息是你这两年都不在华山之上,当时我和师兄替你担心来着。如今无恙归来,真是太好了!”

岳不群微笑道:“一言难尽,岳某被困在一处地方,练了两年功夫才能脱困,多谢贤昆仲的关心,岳某感激不尽。”

三人见面,很是亲热,坐在一起闲聊,没过一会,林仲雄又把恒山定静迎了过来。

定静虽然名中有个“静”字,但是却喜动不喜静,这次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她自告奋勇过来了。

岳不群见到定静到了,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道:“定静师姐,嵩山一别,已经两年了,今日一见,师姐风采依旧,英姿飒爽,如同昨日。”

定静赶紧回礼道:“岳师兄好,岳师兄武功精进,定静在恒山也有耳闻,此次遇上,还需要向岳师兄多多请教才是。”

这定静醉心武功,她所说的请教就是真的请教。旁边的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也起身和定静打招呼。

岳不群待他们招呼完毕,问定静道:“定静师姐,内子仙儿,如今在恒山如何了?”

定静师太微笑道:“仙儿师妹,如今已经蒙师父收入门下了,正在庵中苦练武功,等闲连我等都不能得见,实在是刻苦异常!”

岳不群原本有些担心仙儿吃不了练武的苦头,如今听到她刻苦异常,也就放下了担心。

正说话间,林仲雄引着一僧一道进来了。只见林仲雄介绍道:“这位是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的冲虚道长,大家伙亲近亲近。”

众人忙起立迎接,这方证和冲虚看上去四十来岁,相貌平平,却是后世书中的两大巨头,显然少林武当对林远图也给予了足够的尊敬,排除门下最得力的弟子前来参会。

众人又坐了一会,泰山天门道人和青城派余沧海也来了,这余沧海约莫二十来岁年龄,身材矮小,和长青子如出一辙,话语不多,与众人见礼之后,便默默的坐在一旁。

岳不群道:“余贤弟,贵派长青子师叔来了吗?”

余沧海见有人问及师尊,认得那人是华山派的岳不群,回答道:“回岳师兄,师父在外云游,已经两年多未回师门了,此次却是来不了了。”

岳不群“哦”了一下,心中失望。

正说话间,嵩山派乐厚和费彬二人进来,左冷禅却不见踪影,应该是他身份尊贵,被请到另外地方去了。

时间逐渐接近正午,宾客渐渐来的齐了。林仲雄指挥镖局的厨伕仆役,里里外外摆设了二百来席。好在福威镖局院子够大,这才勉强摆下。

林伯奋和林仲雄领着镖局的各大镖头恭请众宾入席,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各自就座。又一阵喧闹过去,众宾客终于安顿下来,镖局中的仆役纷纷上来献菜斟酒。

林伯奋搬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块锦缎。

林仲雄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镖局门外砰砰砰放了几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几响大爆竹。

林远图缓缓的走到厅中,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友,各位远道光临,参加林某的金盆洗手大会,林某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林某在此谢谢各位了!”说完,他双手抱拳,向外团团一揖,众人忙站起回礼。

林远图话音一顿,说道:“在金盆洗手之前,林某还有两件事要宣布。”群雄皆屏息静气,仔细倾听。

林远图说道:“众位好朋友都知道,林某自创了一套‘辟邪剑法’,林某在江湖上创出些微末名声,全耐此套剑法。”

众人听到林远图将其“辟邪剑法”不由得都是心中一动,留神倾听下去。

岳不群却心中苦笑,他知道林远图要干什么了!他岳不群先前只不过是稍稍拿捏了一下林远图,没想到这老头气量记仇,就此报复回来了!

只听林远图说道:“各位有所不知,林某此套剑法,实是来自于华山岳肃、蔡子峰两位师兄,如今林某就要退出江湖了,但此‘辟邪剑法’却不能随林某湮灭无声。”

“林某决定将此套剑法重归华山,四十年前,林某得华山之助,悟此剑法;四十年后,林某将此剑法重归华山,乃完璧归赵之举。”

“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四十年前中的因,得四十年后结的果。林某将此剑法归于华山,正为了此因果。”

这话刚说完,群雄顿时大哗,群雄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林远图大声道:“各位好朋友,请安静,华山派岳少侠,如今已在会场,林某这就将此‘辟邪剑法’剑谱交于岳少侠,由其带回华山,上交师门。”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对着岳不群的方向说道:“岳少侠,请上前来!”

岳不群面露苦笑,在众人意味难明的眼光中来到林远图身边,微笑着用细微的声音咬牙切齿道:“林前辈,你这一手做的有点不太地道吧!”

林远图微微一笑,同样用细微的声音道:“岳少侠功夫绝顶,自当不会将些许跳梁小丑放在心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金盆洗手 林远图高声说道:“岳少侠,这就是老夫毕生心血‘辟邪剑法’剑谱,老夫马上就要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这剑谱只能让岳少侠带回华山呈给师门了!”

岳不群双手接过,只见这册子封面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辟邪剑法”,翻开书册一看,内容依稀便是“辟邪剑法”内容,只卷首没了“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八个大字。

岳不群不由得心里苦笑,这林远图做事还真是面面俱到,连这个假“辟邪剑法”的剑谱都做得像真的一样!

岳不群向林远图行了一礼,揣起册子站在林远图后方,顿觉周围人看向他的眼光都异样起来,连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都频频向其注目。

莫大先生、刘正风和定静担忧的看了岳不群一眼,他们也知道怀里揣着“辟邪剑法”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不由得替岳不群担心。

但听得林远图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便是我林某的孙儿林震南蒙华山派宁清侠宁先生恩准,列入华山门墙,不日就要北上华山,拜见恩师。”

群雄纷纷发声恭贺林远图,林远图连声感谢,现场顿时恭贺声大起,一片嘈杂。

底下的宾客有心里明白的,不由得在那里冷笑道:“这林远图打的一副好算盘!将‘辟邪剑法’送入华山,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那华山派岳姓少年身上,此举帮他带走了九成的敌人。”

“再令其孙儿拜入华山宁清侠门下,这下连最后一成不依不饶的仇人都要掂量掂量。华山派人多势众,高手众多,实力十分强大。”

“剩下的那些人除非和林远图结了死仇,否则只怕不得不得不放下梁子。”

“是啊!”旁边有同伴说道:“只不过这下那华山派岳姓少年成了全场焦点,恐怕现在就有很多人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

岳不群看着林远图笑呵呵的和群雄还礼,脑中急速的思考。

原本他可以从容返回师门,等数月后他返回华山后,林远图再宣布“辟邪剑法”已入华山,那样的做法是最稳妥的。

没想到林远图反手一招,立刻就把他弄到十分险恶的境地。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停留在福威镖局,等师门派出大批好手来接应岳不群回山。

林远图的意图也正是如此,他此举是要岳不群开口向他请求庇护,好报自己那日被岳不群拿捏之恨。

但岳不群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他“九阳神功”已成,“独孤九剑”也得风清扬传授,正要与天下英雄一争短长,林远图给他这么好个机会,岂容错过?

只是这林老儿着实有点可恶,岳不群恨的牙痒痒的。

既如此,那林远图的金盆洗手大会他就不参加了。

不能静候敌手布置下各种陷阱,他再傻乎乎的踩上去。

他是想与天下英雄一试武功,可不想折在阴谋诡计里。

思及此处,岳不群待林远图与众人礼让完毕,正要开口讲话的时候,踏前一步,大声道:“林前辈,晚辈刚刚接到师门传讯,师门急招晚辈返回,林前辈的金盆洗手大会晚辈就不参加了,这就告辞返回师门了!”

说完,向林远图行了一礼。

林远图心里一乐,这岳不群在说鬼话呢!这众目睽睽之下,接的哪门子师门传讯!不过这小子也是硬气,竟然想独自北上,这小子如此气魄,自己就顺手帮帮他好了。

林远图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岳少侠师门有召,那林某也不留你了,岳少侠请便,林某这里还要举行金盆洗手大会,就不送你了!”

岳不群向林远图行了一礼,径自下去了。

这一下,群雄又被岳不群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和林远图不睦,原本想在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捣乱的起身便走,一点都不给林远图面子。

另外一部分碍于和林远图的交情,却不好做出那等起身便走的动作来,只能坐在位子上苦挨,心中盼望岳不群千万别轻易就被之前那些人给拿下了!

远处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各自离开了。

客栈那位白衣公子和铁狮本在远处观看,见到岳不群离席之后,白衣公子道:“这里无甚可看了,铁狮,你先北上布置,本公子跟上这岳不群看看热闹。”

大汉铁狮应了一声,两人转身走了。

场内宴席还在继续,但听林远图朗声说道:“林某自创立福威镖局以来,蒙各位武林同道厚爱。镖局事业做的还算不错,如今林某已经年近七十,身老力衰,镖局再也用不上林某啦。”

“林某次子仲雄,经商天分远超林某,将镖局发扬光大。希望各位武林同道今后继续照顾仲雄,福威镖局今后就交给他啦!”

“从今而后,林某金盆洗手,颐养天年。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林某决不过问。若违誓言,有如此剑!”

他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食中二指夹住剑锋,轻轻一扳,“啪”的一声,将剑锋扳下寸许一截。

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当啷”两声轻响,断剑掉到了脚下青砖之上。

林远图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将双手放入金盆,轻轻的用水洗了洗手,旁边早有林府仆役递上了毛巾。

林远图将手擦干,递给旁边仆役,仆役接过毛巾。另有几人撤下了金盆和茶几,这金盆洗手仪式便算是完成了。

今天这林远图金盆洗手进行的顺利异常,和他不对付的早就起身去寻岳不群麻烦了,剩下的都是些和他有交情的江湖同道,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原本以为今天有热闹可看的人士大跌眼镜,今天的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

但见林远图向四周团团一揖,说道:“各位好朋友们,多谢各位赏脸,林某在此多谢各位,还请各位稍待,林某待会一一与各位好朋友敬酒,好谢过各位捧场!”

底下有人本待林远图金盆洗手结束就走的,林远图突然来了这一手,这又走不成了,可是这二百来桌客人,一桌桌敬酒下来,岳不群估计早跑得没影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搅动风云 岳不群从宴席上下来,拿上行礼,便直奔马厩。他早上过来的时候,是把白马骑过来的,如今正好骑着白马返回华山。

正好在马厩碰到了林震南,林震南赶紧向岳不群行礼,唤道:“大师兄好!”

岳不群摆摆手,忽然心里一动,说道:“林师弟,我来问你,你祖父最爱的马是哪一匹?”

林震南不假思索,随后一指道:“是那匹黑马。”

岳不群转眼一看,只见右边有一匹黑马,甚是精神。

他疾走几步,将马缰解开,随手拿起边上的鞍鞯就往黑马背上披挂。

林震南被他搞湖涂了,大声道:“大师兄,祖父的马不许别人骑!你换一匹吧!”

岳不群不听,牵出黑马,林震南大急,赶上去阻拦,却被岳不群点中穴道,软倒在地。

岳不群牵马出门,翻身上马,大声说道:“林师弟,林前辈的宝马师兄骑走了,师兄的那匹白马你可要好好照顾好了,将来你到华山的时候一并带来。”

林震南软倒在地,口中大呼道:“师兄!师兄!那是祖父的马,你骑走祖父要生气的!”

岳不群哈哈大笑,说道:“林师弟但请放心,你就直说师兄骑走了,林前辈一定不会生气的!”

他骑走了林远图心爱的黑马,出了一口恶气,心中不爽稍减。哈哈大笑中,黑马载着岳不群,沿着笔直的西门大道,向着城门跑去。

将将要到西门的时候,一人手持链子锤,另一人手持长棍,一锤一棍,向着岳不群打来,口中大喝道:“姓岳的小子,将‘辟邪剑法’留下来吧!”

岳不群只一伸手,便在马上抓住了两人的兵器,黑马从两人中间穿过。岳不群顺手一扯,两人顿时变成了滚地葫芦。

岳不群大笑道:“些许跳梁小丑,也敢来觊觎‘辟邪剑法’!”

他扔下两人兵器,双腿一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发力向着城门冲了出去。

在守城兵丁惊骇欲绝的眼神中,黑马从城门中间一跃而过,转瞬间出了福州城。

不一会从城门处涌出来一大批武林人士,骑马狂追岳不群,但岳不群所骑黑马神骏的很,越跑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此时福威镖局内,林远图才敬到第三桌呢,林远图逐个敬酒,和每个客人都畅谈一番,非得把客人的平生最得意英雄事迹婆婆妈妈的夸上一遍。

偏偏他记忆很好,见闻也广。遇上那些声名不显的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众人碍于面子只能出声附和,更多的人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莫大先生他们这一席,方证大师还好一点,冲虚道长却有点坐立不安了。

莫大先生、刘正风和定静也看出来林远图在帮岳不群拖时间了,暗自偷笑。

这一轮酒敬下来,直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林远图见很多人已经面色不愉了,便顺势宣布宴席结束了。

众人如获大赦,纷纷向林远图告辞而去。

五岳剑派等人站在一起。定静问道:“各位师兄,岳师兄如今正在危险之中,我们去援手一番吧!”

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不假思索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岳师兄有难,我等自当前去支援!”

天门道长略一思索,也同意了。

定静大喜道:“太好了!”她问道:“费师兄和乐师兄,你们嵩山派呢?”

费彬迟疑道:“我嵩山派左师兄还在大厅里面,我等二人等左师兄出来再做定夺。”

刘正风急道:“如今救人如救火,等左师兄出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们不去我们自去了!”

莫大先生喝到:“正风!左师兄是一门之主,嵩山派的师兄等待左师兄决定乃是正理,我们先去,等左师兄出来,想必也会做出和我们一样的决定!”

天门道长是个急性子,说道:“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们马上就去,左师兄他们后来赶来便是!”

众人齐声答应,一起向着西方去了。

费彬看看乐厚,说道:“乐师弟,你在这里等候,我去大厅看看左师兄还要多久能出来!”

忽听一个冷峻的声音道:“不必了,我已经出来了。”

但见左冷禅从大厅出走出,费彬道:“五岳剑派的都去援手岳不群了,左师兄,我们怎么做?”

左冷禅道:“这岳不群人缘倒好!既然其他几岳都去援手岳不群,我们嵩山也不能落后,你们两个追上五岳剑派诸人,一起去吧。但你们要记住,一切要以保住自己为主!”

费彬和乐厚应了,费彬道:“左师兄,我们都去了,你呢?”

左冷禅道:“我暗中追上岳不群,见机行事。你们二人随便帮我找个借口,别使他们起疑。”

费彬和乐厚向左冷禅行了一礼,一起追赶五岳剑派众人去了。

左冷禅等他们都走了,慢悠悠踱进旁边一条小巷,左手扣上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等他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神情木然的年轻人。但见他展开身法,向着西门快速掠去。

岳不群从西门出来后,打马疾奔,直跑了半个多时辰,黑马鼻子里出着粗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岳不群见状,打马离开了官道,拐进一个山谷。

进到谷内,岳不群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一套乡民的服装,再拿出那张面具,往脸上一罩,瞬间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土气少年。

他用手在黑马屁股上一拍,黑马吃痛,顺着山谷跑进里面去了。

做完这些,岳不群背上包裹,向着山谷外慢慢走去。

随着他一步步的向山谷外走去,他眼中神光渐渐隐去,脚步声变得越来越重,身高一点点的降低。

等到他走到官道上去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个子矮小的乡下少年了。

林远图忙活了半天,终于送走客人,疲惫的刚坐下,就见林震南跑了进来。

只听林震南大声叫道:“祖父!岳师兄把祖父最爱的黑马骑走了!孙儿拦他不住,被他点中穴道,眼睁睁的看着他骑马出门了!”

林远图略一思索便知何故,失笑道:“骑走便骑走了,一匹马而已。”

他微笑着对林震南道:“震南,咱们且静卧福州,笑看你那岳师兄搅动风云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馆 岳不群扮做乡下少年,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走着。路上不时有背刀跨剑的江湖人士从他身边经过,却无人多看他一眼。

他如今的形象与昨日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上那个白衣少年实在相去甚远,所有人打量他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

岳不群为了避免别人怀疑,引来诸多麻烦,不想动用轻功,只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饶是如此,已经比一般人要快的多了。

他正行走间,忽然从旁边岔路赶过来七八名劲装汉子,身负兵刃,奔行甚急。

为首的汉子看了岳不群一眼,大声说道:“兄弟们再加把劲儿,赶到前面的酒馆设伏,那小子杀了咱们十几个兄弟,可不能让他熘了!”

一名矮个子说道:“程大哥,这小子武功这么高强,怎地从不用剑?我听闻华山派在江湖上最闻名的就是剑法,是不是认错了人?”

那程大哥冷笑道:“我说你小子孤陋寡闻,你还不信,那华山派分气宗和剑宗,那小子是气宗的,用什么长剑!又不是剑宗!”

先前那矮个子说道:“这小子也当真硬气,明知咱们黑白两道的好汉会在路上拦截,一个人都敢带着‘辟邪剑法’返回华山,一路上还大喇喇的招摇过市,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程兄弟喝道:“别说这些了,留点力气,赶紧赶路。”

几人越过岳不群,向前方奔了过去。

岳不群越听越奇,这帮人嘴里说的那人不正是他岳不群吗,但自己好端端的在这里赶路,何时杀了他们几十个兄弟的?估计是他们认错人了!

正赶路间,从后方出来一阵蹄声,几个骑士从后面赶了过来,从他身旁掠过,行出不及一丈,为首的骑士一嘞马缰,打马返了回来。

他马鞭一指,问岳不群道:“小子,我来问你,这路上有没有看见过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

岳不群满脸茫然,摇头道:“没看见!”

那骑士闻言,打马就往前走,大声道:“兄弟们再往前找找,那厮脚力不慢,莫是让他跑了,那可就糟糕了。”

岳不群心下暗乐,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人误以为是他岳不群,正在被人追杀呢!

岳不群继续前行,一路上来来回回遇到好几拨人都在寻找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全被岳不群装傻充愣,湖弄了过去。

眼看时将至正午,岳不群行走半日,已然有些饿了,他瞥见前面不远处有个酒馆,便加快速度,紧走几步,来到酒店门前。

岳不群掀开门帘,进到里面,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这不小的酒馆竟被塞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全部都是些江湖中人。方才路上说话的那程兄弟赫然也在其中,众人见到岳不群进来,都不以为意,各自吃喝谈笑。

岳不群环视一周,只见酒馆数十张桌子全都坐满了,只有大厅正中一张桌子上坐了一个青衣人,自顾自饮酒吃菜,他一个人独占了一张大方桌,身边还有空位。

岳不群走过去道:“这位大侠请了,这里能不能拼个桌坐下?小子在这里吃几个馒头休息一会儿就走,绝不耽搁大侠吃饭。”

那青衣人扫了他一眼,眼神如电,微微点了点头,似是默许了。

岳不群顿时心中警觉,此人好锐利的目光!显是内功修为异常高强。

只见此人大概三四十岁年龄,头发极黑,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眉目清秀,只是脸色实在白得怕人,便如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一般。

岳不群看了他一眼,便即转开眼光,在青衣人右手侧位置坐下,出声叫道:“小二哥!小二哥,给我来二十个馒头,弄点咸菜,我带着路上吃!”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稍解渴意,便静候小二拿馒头上来。

店小二端了二十个馒头上来,拿了一叠咸菜,放在岳不群面前,便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岳不群一惊,这店小二胳膊上肌肉虬结,显然是身有武功之人,应该是这些江湖人士的同伙。

岳不群就着咸菜吃着馒头,却看着青衣人大鱼大肉的吃着快活,心里却在埋怨自己。

扮什么人不好,偏偏扮了个土气的乡下少年,想吃点好的都怕引起别人注意,只能在这里就这咸菜啃馒头!

周边的江湖人士都幸灾乐祸起来,这乡下的傻小子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坐谁旁边不好,偏偏挑了这个煞星旁边就座。

刚刚旁边桌上的两个人瞪了这青衣人一眼,就被他一手一个,拎起来全都扔到了门外。

这傻小子待会一个不小心惹怒了青衣人,说不定就和方才那两人一样了。

只见门口布帘一闪,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这人身量很高,服饰寻常,脸上木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眼神往四周一扫,一眼便看到了那青衣人,随即便往中间这桌走来。

他死死盯着青衣人,在他对面坐下,一点也不掩饰对青衣人的恶意。

这人就是左冷禅了,他一路上追赶岳不群,却始终没有见到。直到在路上听到路过的江湖人士说起,岳不群正向此地过来,他便赶在前头,先一步来到酒馆等候。

却不想一进门就看到了任我行,他视上次嵩山之战为奇耻大辱,练成“寒冰真气”后,一直想着一雪前耻,此时遇到任我行,却是意外之喜。

只听他冷冰冰的说道:“阁下这里还有空位,不介意在下在此就坐吧?”

左冷禅一张口,任我行立时就把他认出来了,当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左兄弟!左兄弟不在嵩山上享清福,跑来福州府的山沟沟里来做什么?”

左冷禅冷冰冰的道:“左某闻知任兄在此地,特此前来杀贼!”

任我行不以为忤,哈哈笑道:“左兄弟,你我好不容易道左相逢,何必急着打打杀杀!”

“俗话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打打杀杀的事情等吃饱了再打不迟。任某今日请左兄弟吃顿饭,却不知左兄弟敢吃还是不敢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各怀鬼胎 左冷禅冷冰冰的道:“既然任兄请客,那左某恭敬不如从命!”

任我行笑道:“正该如此!”

他高声叫道:“小二!小二!来把这些撤了,给老子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端过来,打几壶好酒,老子今日要请客!”

他一转眼瞥见岳不群还坐在那里在呆呆的吃着馒头,勐地把桌子一拍,对岳不群道:“没看到这里来人了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滚一边儿吃去!”

刚好旁边一桌有人吃完结账,岳不群唯唯诺诺,似是害怕任我行,他移到旁边那桌,背对着任我行和左冷禅坐下,耳朵却竖了起来,探听着这边的声音。

方才左冷禅一进门,岳不群就认出这年轻人便是数年前在华阳镇酒馆伏击宁清侠的那伙人首领。

那伙人自那日伏击宁清侠之后便消失不见,华山派派出众多人手打探,却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出来,却不想在此地遇上。

再等到左冷禅和任我行一开口说话,他便立时知道这年轻人是左冷禅,心里随即释然。

五岳剑派内部从来都不是一块铁板,嵩山派觊觎五岳剑派盟主之位已久,做出此事毫不奇怪。

左冷禅对面的任我行想必是为了他岳不群怀中的“辟邪剑法”而来,幸亏他岳不群便装打扮,否则的话这两人聚在一起还真不好对付。

正在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一人,岳不群转头望去,不由叫了一声苦,只见那人白衣胜雪,仪态从容,正是那东方不败到了。

东方不败在剑盟大会上与他朝过面的。当时他就戴着这个土气少年的面具,坏了东方不败的好事。

东方不败遁走后,他将面具取下,和华山派师兄弟相认。当时望都峰上的莫大先生、陆柏等人都见过他这张脸的,后来上山来的左冷禅却是没有见过,故此没有认出岳不群。

岳不群赶紧回头。却听着身后任我行大叫道:“东方兄弟,来这里坐!为兄给你介绍个好朋友。”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有人问程兄弟道:“程兄弟,这个白衣人是岳不群吗?”

程兄弟摇头道:“不是,岳不群比这个人可傲气多了。”

东方不败走到任我行桌子旁边坐下,问道:“任兄弟,这位好朋友是谁?”

任我行笑道:“这位是嵩山派左兄弟,上回你们在望都峰错过了,今日见面却须好好亲热亲热!”

左冷禅心里一沉,东方不败也来了!今日自己孤身一人对上这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情势大大的不妙。

费师弟、乐师弟和莫大先生他们去追赶岳不群去了,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只希望他们来得及时,别让自己陷入这两人的围攻。

但听那东方不败说道:“左掌门,幸会幸会,上回望都峰缘悭一面,实在是一大憾事!”

左冷禅冷冷的道:“左某倒是想见见你,可惜你刚听到左某的声音,就闻声而逃了!实在是可惜!”

东方不败沉下了脸,上回在望都峰,他遁走虽有诸多原因,但是他听闻左冷禅到来,即刻退走却是不争的事情。

只听他冷冷的道:“都说左掌门一向拙于言辞,没想到今日一见,言辞到是锋利的紧。”

左冷禅道:“左某心直口快,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东方兄弟如果听着刺耳,可以不听。”

这两人天生八字相冲,一见面就杠上了,火药味甚浓。

东方不败抓起一根快子,忽地勐刺左冷禅左目,速度奇快。

左冷禅早就在等他发难,一看他肩膀晃动,心知东方不败已经动手。

他手中快子一竖,使出一招嵩山剑法“叠翠浮青”,挑向东方不败脉门。

此剑招攻守兼备,乃是嵩山剑法中的精妙招式,在左冷禅手中使来,更显神奇。

东方不败攻势受阻,缩回快子。他正待继续攻击,但见任我行伸出快子,轻轻巧巧的搭在了左冷禅的快子上,笑道:“左兄弟稍安勿躁,且吃了任某这顿饭再说!”

左冷禅闷哼一声,撤回了快子。

任我行与他双快相交,他察觉到自己快子上附着的内力被任我行吸走了部分,心知这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已经有了几分火候了。

今日怕是不能善了,所幸自己还有“寒冰真气”和“幻阴指”在身,如果趁这二人不注意,用“寒冰真气”或者“幻阴指”暗算掉一个,只剩下一个就好办了。

东方不败颇不以为然,他坐在凳子上不动,施展不了身法,一身的本事剩下不足三成,和左冷禅试了一招,却是无功而返。

他本待要继续出招,却被任我行抢先,他不欲与任我行一起围攻左冷禅,当下便放下快子,罢手不打。

任我行笑眯眯的看着左冷禅,有他和东方不败在这里,今日这左冷禅已是笼中之鸟,插翅也难飞了。

如能将这左冷禅留下,应当是对五岳剑派一次重重的打击。功劳之大,抵得上上次剑盟大会。

他们几人全都心怀鬼胎,各自盘算,桌子上一时无人说话。

岳不群听到后面的交手的声音传来,恍若未闻,专心致志的吃他的馒头咸菜,彷佛那是山珍海味。

正沉默间,忽听得隔壁一个声音说道:“程兄弟,那岳不群一定会从这里过吗?”

几人都是内功深厚之人,听到这番言语,都纷纷竖起耳朵倾听。

但听一个沙哑声音道:“当然了,不然我等在此等候作甚,那厮手底下硬是了得,下手也是毒辣。”

岳不群一听,就知这位程兄弟就是方才路上遇到的那位。

但听他说道:“巴山双雄、潇湘神剑等川湘道上的高手不少都丧命在他手下。待会大家可要小心着点,别要着了他的道,到时候可没人给你收尸!”

前一个声音道:“程兄弟,那岳不群长什么模样?”

程兄弟说道:“那岳不群到是生得不错,他一身白衣,身量颇高,长相英俊,就是脸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实在是讨厌的紧。”

岳不群微微一笑,岳不群正坐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听着他们说话呢!也不知道被误认为自己的那人是谁,怎么会那么倒霉!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张二公子 酒馆众人正说话间,门帘掀动,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进来。

那程兄弟一见到白衣公子,起身大呼道:“正主到了,各位兄弟注意,点子有些扎手,大家伙先把他给围住了!”

只见呼啦啦一下,酒馆里站起一大堆人,他们各自抽出手中兵刃,向着白衣公子围了过去。

白衣公子早已不复平时云澹风轻的模样,满脸都是厉色,大喝道:“又是你们这些渣滓!一路上阴魂不散,是嫌死的不够多吗!”

程兄弟大喝道:“姓岳的小子!把‘辟邪剑法’交出来,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否则的话,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白衣公子满脸戾气,对着程兄弟说道:“你们既然执意寻死,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这白衣公子是海外冰火岛张家之人,名唤凌云。因在家中排行第二,家里人都称其为二公子。他父母大哥因病早亡,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

他武学天分奇高,年级轻轻便拥有一身惊人的技业,武功直追昔日张无忌。

张凌云弱冠之年便执掌冰火岛大权,威严端肃,赏罚分明,把冰火岛治理的井井有条,冰火岛众人没有一个不服气他的。

但此时他却烦躁的很。他昨日从福威镖局出来,便想跟踪岳不群看看热闹,没想到岳不群动作太快,几乎没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第一时间骑了匹马跑出了福州城,就此不见踪影。

他骑上自己的黑马循着官道追下去,却因为他和岳不群全都身穿白衣,同骑黑马,被江湖上的人士误认为了岳不群,沿途被一些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拦截盘问。

这张凌云弱冠之年就执掌大权,所有人都对他唯唯诺诺,向来只有他处置别人,何时轮到别人盘查诘问他?

两边言语不合,谈不几句便动起手来。张凌云武功极高,杀了对方十几个人,但是自己的坐骑黑马却折在这帮人手里。

张凌云一向对黑马珍若性命,如今折损在这帮人手里,自是恼怒异常。

如今看到这帮人胆敢在酒馆里埋伏自己,更是屡次冒犯自己,当下怒不可抑。

程兄弟本待说话,但见张凌云张开嘴巴,纵声长啸,此音声似狮吼,初时低沉,继而高亢入云,穿金裂石。

酒馆中众人听闻此声,一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紧接着脸色变得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宛如喝醉酒了一般;又过片刻,一个个先后倒地,在地上不住扭曲滚动,眼耳口鼻中都渗出血来。

那程兄弟大惊之下,当即盘膝闭目而坐,运内功和啸声相抗。

他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脸上肌肉不住抖动,几次三番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离耳数寸之处,终于又放了下来。

突然间,只见那程兄弟急跃而出,向着酒馆门口掠去,刚掠出一半,便直挺挺的摔将下来,便再也不动了。

张凌云这一声吼叫疾若迅雷,声闻数里。方圆数里之内,飞禽走兽俱都狼奔豸突,竭力逃离此地。

此吼声持续了半炷香时间,酒馆内众人全被震死,唯有中间桌子上三人行若无事,坦然受之。

岳不群见机的早,他在张凌云刚刚发出“狮子吼”的时候便装作不支,起身转了几圈,换了个方向后扑倒在桌子上。

他脸孔一半埋在手臂挡住,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小缝,对着张凌云方向。

当时不支扑倒之人甚多,倒也无人在意他。

张凌云有些意外,自己这“狮子吼”是正宗秘传,狂暴无比,内力不深的人根本抵挡不住,眼前这三人却行若无事的承受了下来,显然内功修为有些火候,没想到这帮子江湖人中间居然还有些高手。

他一吼震死这些人,心中怒气已然散去大半,整个人又恢复了云澹风轻的模样。不过爽过是爽过了,此事却须收尾干净。

眼前这三人等下一起解决了,省的待会又来纠缠,没完没了的麻烦的很。

就听白衣公子冷冷的道:“你等三人,是自裁还是本公子送你们上路?”

任我行等三人本不想理会这摊子破事,但有时候你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来惹你。

这张凌云误会他们与酒店里那些江湖中人是一路人,傲慢无礼,这下可就大大得罪了这三人。

任我行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耳听着这张凌云如此狂妄,第一个按捺不住,冷笑道:“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

张凌云紧紧地盯着他,说道:“你如若不服,那就过来领死!”

任我行大喝道:“任某正要领教阁下的高招!看阁下有何本事在这里胡吹大气!”

他站起身来,踢开板凳,紧走几步,一掌向着张凌云拍了过去。

张凌云伸出右掌,轻描澹写的与他对了一掌,不由得稍感意外,这僵尸脸内力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一掌之下居然行若无事的接下来了。

他反应极快,右掌无功,立即左手成爪,一爪向着任我行面门抓去。

任我行右掌无功,眼见得那白衣公子左手一爪抓了过来,赶紧侧头避开。

张灵峰左手去势不变,向着任我行肩胛骨抓去,这一下如果抓实,任我行一条胳膊就废了。

任我行双足点地,身子倏地后退,迅速退出战团,摆出个架势,全神贯注戒备张凌云。

张凌云“咦”了一声道:“功夫不错,有点本事,难怪桀骜不驯。”

东方不败和左冷禅瞧出不对,能让任我行如此如临大敌,这白衣公子功夫高的吓人。

他二人缓缓站起,踢开桌子板凳,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任我行讽刺道:“任某这点微末本事,正好和阁下这点三脚猫的功夫相配,倒也算是棋逢对手!”

张凌云脸上青气一闪,大怒道:“找死!”

他双手成爪,向着任我行抓了过去,任我行凝神应对,使出铁掌的功夫与他对打。但见爪影重重,掌风激荡,二人转瞬间已经拆了数十招。

任我行心下吃惊,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底下竟然如此硬扎。他这套爪法也是不俗,居然能和自己的“铁掌”相抗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收服 张凌云心里也在惊异,这人的武功分明已入绝顶,却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他说自己姓任,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姓任的绝顶高手了?

他忽然想到日月神教里有个年轻高手名叫任我行的,难道就是此人?却是什么时候晋入的绝顶?

念及此处,张凌云一爪迫退任我行,收爪后退道:“阁下可是日月神教任我行?”

任我行意外道:“阁下也知道任某的名字?”

张凌云微笑道:“其他人或许本公子不认识,但日月神教嘛,本公子却是熟悉的很!”

任我行奇怪道:“阁下与我神教相熟?敢问阁下究竟是何人?”

但见白衣公子微笑道:“本公子是海外冰火岛张家之人,名唤凌云。因在家中排行第二,家里人都称在下为二公子。你们称呼我为二公子就好了。”

趴在桌上的岳不群心里暗惊,此人就是那个神秘无比的二公子!

自五虎山之事以后,他设想过多次和这位二公子相遇的情况,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硬生生的撞上!

当初他灭了五虎山众匪,竟还停留在沐家村数月之久,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真是不知死活。

如果当时这位二公子寻来,怕是他岳不群坟头草都长了几茬了。

幸好他与这位张凌云张二公子,过往交集虽多,但二人从没见面,张凌云并不知道岳不群就是坏他好事那位。

张凌云那日在红古城遇到摩伦汗,得知他的身份后以为奇货可居,便想将他藏匿下来。

但是天下之大,却无摩伦汗容身之地,大漠不能去,大明也不能去。原本想将他藏匿于冰火岛,但冰火岛中有部分人对蒙古人恨之入骨,却是不方便藏于冰火岛。

他思来想去,决定将摩伦汗等一行人藏于福州。福州本就是海外商贾集散之地,即使出现几个蒙古人也不打眼。

于是他打杀了五虎山五位当家的,收服了五虎山一众土匪,便将摩伦汗等数十人藏于福州五虎山,静候时机。

没想到没过数月,好消息便传来了。瓦剌哈剌辉特部的首领癿加思兰闻知摩伦汗还在世,意图拥立摩伦汗,重返汗庭。

张凌云大喜之下,命手下传讯摩伦汗,让他做好准备北返草原。没成想摩伦汗得意忘形之下,老毛病犯了,屠了福州城周边的一个小村子,引来了岳不群将他们全部灭杀。

时候岳不群遇到张凌云手下,可惜却被岳不群击败,等张凌云得知消息去寻找时,哪里还能找得到人?是故他俩虽然牵连颇深,张凌云却不知道坏他好事之人究竟是何人。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对视一眼,心道如果这人是冰火岛的人,那他对神教熟悉倒也正常。

日月神教前身是明教,而张无忌做过明教教主,虽说后来他中了朱元章的奸计导致心灰意冷离去,但明教中有许多部众跟随张无忌归隐。

他们与后来的日月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张凌云知道任我行的名字也是正常。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向张凌云行了一礼道:“日月神教部众任我行(东方不败)见过二公子!”

张凌云微笑道:“不必多礼!”他对着东方不败道:“他是任我行,你应该就是东方不败了吧?”

这话一问出来,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听着就很不舒服,张凌云这问话语气是怎么回事?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处于对前明教教主张无忌的敬佩,向张凌云行了一礼,怎么他就打蛇随棍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向他们问话呢?

东方不败强忍不耐,答道:“张二公子猜测不差,在下正是东方不败!”

张凌云微笑道:“不错!不错!瞧你架式,竟也似晋入绝顶了。卫悲秋这人脑子不太好,但是调教属下到是还有一手,你等二人就别回日月神教了,随我一起回冰火岛吧!”

他见这二人武功高强,起了收服的心思。想来以自己的面子,向卫悲秋讨要两个部众,谅他也不会不给,所以也没有征求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意见,直接下了决定。

他却不知道卫悲秋从来对部众都是兄弟相称,根本没把这两人当部众看过。

这二人都是枭雄之性,岂会居人之下?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听他辱及卫悲秋,俱都大怒。

却听得任我行一声长笑,说道:“张二公子,在下本来也想与公子同去冰火岛,只不过在下的名字取得不好,却也无可奈何。”

张凌云耐着性子问道:“本公子可就不明白了,去不去冰火岛为甚么与阁下的名字有关?”

任我行笑道:“在下姓得不好,名字也取得不好。我既姓了个‘任’,又叫作‘我行’。那就只好任着我自己性子,喜欢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若是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就方便得多了。”

张凌云沉下了脸,说道:“你这是消遣本公子吗?”

他在冰火岛向来一言九鼎,从没人敢当面顶撞他。但这个任我行却一再挑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东方不败沉声道:“张二公子,我等本是神教部众,岂可随便叛教而出?张二公子此言,再也休提!”

张凌云缓缓说道:“你等可知世上哪一种人最是可恨?正是你等不识抬举之人!”

“本公子耐心不够,你等二人,武功已至绝顶,偏偏年纪不大,向上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都是绝好的人才。”

“如能为我所用,便是人才,如不能为我所用,便是敌手!”

“你等二人不明大势,却是可惜了。如若你等今日不归降我冰火岛,等以后来投,可就没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了!”

忽见白影一闪,东方不败手持一柄小刀,撞入张凌云的怀里,手腕微动,小刀迅疾无比的向他前胸大穴刺了过来。

张凌云应变极速,他侧身避开了东方不败的小刀,右手一拳击向东方不败的肩头,东方不败见他这拳风勐恶,伸出左掌与他对了一拳,借力后退。

双方掌拳虽是一触即分,但东方不败感觉张凌云这一拳的力道中却含有七种不同的力道,非常难已化解,端的非常厉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群殴 张凌云一拳击退东方不败,却没趁势进攻,他对着左冷禅说道:“能与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坐在一起的人,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阁下也报上名字吧?”

左冷禅缓缓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冷峻至极的面孔,说道:“在下嵩山派左冷禅,问张二公子好!”

张凌云点头道:“嗯,嵩山剑派掌门人,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乃是死敌,你等三人,怎么会坐在一起了?”

左冷禅冷冷的道:“张二公子管的未免太宽了点,左某人和谁在一起吃饭,还轮不到你管!”

张凌云道:“嵩山派的人功夫不高,嘴倒是很利索!你五岳剑派本是本公子必除的目标,今日正好撞上,本公子先解决了你,收点利息!”

左冷禅闻听此言,不待张凌云发难,“呼”的一掌先行噼了过去,未至中途,已然变招,一掌便两掌,两掌变四掌,瞬间分出十余掌虚影,向着张凌云全身印去。

他嵩山派“大嵩阳神掌”招式繁琐,变化万千,实是一门了不得的掌法。

张凌云“哼”道:“纵有万般变化,不及一掌来去!”

他一掌击出,从数十掌虚影中找到了左冷禅那真实的一掌,两人双掌相交,一触即分。

张凌云纹丝不动,左冷禅后退了一步。张凌云赞道:“这门内功不错,本公子小看了你嵩山派了。”

他与左冷禅对掌,感觉对方掌上传来一股寒冷至极的冷气,虽然对自己毫无影响,但是比之岛内功夫“寒冰绵掌”却是胜了一筹。

左冷禅惊疑不定,张凌云手掌上传过来一股炙热至极的真气,隐隐是他“寒冰真气”的克星,那张凌云究竟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

任我行忽然大声说道:“左兄弟,这张二公子着实讨厌,兄弟对他极为不顺眼。咱们之间的恩怨暂且放下,先了结了这张二公子再说,你说可好?”

任我行此言,却是正中左冷禅下杯。

放眼望去,场上几人都是左冷禅仇敌,尤以二公子武功最高,对他的威胁最大。如能联手左冷禅他们先把二公子做掉,对他也有好处。

左冷禅当下同意道:“就依任兄所言。”

张凌云摇头道:“单凭你们三人,可还是不够!”

任我行听到此处,再也无法忍耐,大喝道:“够还是不够,先打过再说!”

他一提双掌掌,运起昔日铁掌帮绝学,飞身向着张凌云打了过去。

张凌云摇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他运起九阳真气,一掌击出,掌风勐烈,直扑任我行面门。

任我行聚力右臂,运起“铁掌”功夫,一掌击出,只听“啪”的一声,任我行被张凌云一掌击退。

张凌云傲然道:“你的掌法虽然不错,但内力却差了点”

任我行往后退了三大步,揉了揉有些麻木的手掌道:“左兄弟,东方兄弟,这小子有点门道,任某一人恐怕拾掇不下,须合力退敌!”

左冷禅和东方不败答道:“就依任兄的!”

张凌云任他们几人勾连,冷笑道:“早就告诉你们一起上,偏不相信,如今还不是一样?”

三人围住张凌云,任我行大喝一声,和左冷禅一左一右抢上,与张凌云打斗,东方不败手持小刀,紧接着刺了过去。

张凌云身形晃动,从东方不败的小刀前方窜了过去,发力向着左冷禅面门打了过去。

左冷禅侧头避开,一掌向着张凌云腰侧击出,张凌云伸手拨开,一股柔和的劲力送出,左冷禅的右掌不由自主的拐了个弯,“啪”的一声和任我行对了一掌,二人身形摇晃,各自退了一步。

任我行大叫道:“姓左的,你干什么!”

左冷禅难得老脸一红,分辨道:“不是我,是这小子捣鬼。”说完,挥掌又上,任我行也一提双掌,再行攻上。

东方不败从旁攻来,战不几合,东方不败一刀刺向了任我行小腹,任我行大叫道:“东方兄弟,小心点啊!”

东方不败脸色微红,一言不发,挥刀向着张凌云刺去。

张凌云处在三人之间,挥洒自如,他“乾坤大挪移”功夫使将出来,左右双掌挥动之间,牵引着左冷禅掌掌向着任我行要害打去。

此举只气得任我行哇哇大叫,怒吼道:“姓冷的,你叛变投敌了吗!”

左冷禅百口莫辩,也不屑于分辨。

而东方不败小刀也是不是中途拐弯,先任我行和左冷禅刺去,两人有好几次都差点见血,惊出一身冷汗。

东方不败忽然醒悟,大叫道:“这是‘乾坤大挪移’,是一门借力使力的功法,大家不要上当!先退!”说他,他一个箭步离开了战圈。

任我行和左冷禅也纷纷摆脱战斗,退到圈外。

任我行询问道:“乾坤大挪移?”

东方不败解释道:“乾坤大挪移是神教前身明教镇教神功,可惜修炼太过凶险,历代教主只有张无忌教主学会。”

“后来张教主退隐之后,明教被朝廷打压,教中的‘乾坤大挪移’功法却是遗失了。”

张凌云看了东方不败一样,说道:“你这小子有点眼光,还算识货。”

左冷禅退到圈外,两手搓了搓自己的双掌,方才他与任我行很是对了几掌,只打得手掌生疼。他揉着手掌,头脑里却在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他们几人都是武学中的大宗师,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遇上了张凌云却缚手缚脚,拿对方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张凌云轮番对上三人,用了四种不同的武功。

对付任我行用的是九阴真经中的九阴神爪;对付左冷禅使的是九阳真气;对付东方不败用的七伤拳;最后对付三人联手,用的是乾坤大挪移!

这四门功夫再加上先前的“狮吼功”,张凌云一人身聚五大神功,每门功夫都精纯至极,委实难当。

张凌云背负双手,说道:“本公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考虑,时间到了还不归降本公子,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第一百四十章 绝顶之上 任我行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兄弟,你可有什么法子破这‘乾坤大挪移’?”

东方不败道:“有两个办法,一是内力胜过他,让他借之不动,二是招式中不含内力,让他无处可借!否则的话,围攻他的人越多,他就越是有机可乘!”

两人顿时搓起了牙花子,这张凌云单拎出来内力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高,怎么可能胜得过他;招式中不含内力,更是取死之道!

左冷禅忽然道:“多用虚招,一个人虚招无用,三个人都用虚招总归有用!”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人的虚招迷不了张凌云的眼,三个人的虚招怕是够他喝一壶的。

张凌云摇头道:“可笑!你等几人只知身入绝顶,天下便少有敌手,焉知绝顶之上的厉害!待你等身入绝顶,便知此刻想出来的应对是多么可笑!”

几人心里一动,东方不败追问道:“绝顶之上?”

张凌云说道:“不错,本公子所说的正是绝顶之上!绝顶并不是武学尽头,在其之上,还有更高境界!古往今来,达成绝顶之上这等至高成就的不过区区六人而已。”

任我行不由问道:“是哪六人?”

张凌云道:“少林派达摩祖师是一个;武当派张三丰祖师是一个;全真教祖师王重阳祖师算一个,可惜他命太短,早早就死了;本公子先祖张公无忌是一个;还有一个,名叫独孤求败,但是关于他的记载语焉不详,姑且算他一个吧”

左冷禅见他数来数去,却只数了五个出来,追问道:“还有一个呢?难道这最后一个是你?”

“不错,这第六人正是本公子!”张凌云傲然道:“本公子于一年前晋入绝顶之上,对付你等三人,易如反掌!”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但听得张凌云大喝道:“一炷香时间已到,你等还不速速归降!”

三人全都冷笑,开玩笑,这三人叫他们去死容易,叫他们投降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任我行大叫道:“东方兄弟、左兄弟,咱们和他拼了,哪怕死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

东方不败说道:“正该如此!”

左冷禅没有说话,聚起了功力。

三人振奋精神,再次攻上。张凌云冷笑道:“不自量力!”他一人独斗三名绝顶高手,竟也丝毫不怯,隐隐然占了上风。

张凌云的掌力带着一丝灼热,正是左冷禅“寒冰真气”的克星,他不敢以之对敌,连带着“幻阴指”也不敢使出来,想必即使使出来也是徒劳无功。

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也是全然无用,张凌云的“乾坤大挪移”运转之下,任我行练张凌云的手掌都碰不到,反而每每对着自己人打了过去,这时候用“吸星大法”一个不好,连自己人都给吸了,那就乐子大了。

东方不败最是苦逼,他修炼“葵花宝典”时日尚短,张凌云修炼的“九阳神功”却已至大成境地。东方不败引以为傲的速度在张凌云面前不占优势,他的内力也比不过张凌云。

没有了内力和速度,“葵花宝典”在张凌云面前比之普通的武功没有任何区别。

三人的看家本领均被克制,慢慢的落入了下风。

岳不群侧趴在桌子上眯缝着眼看着几人相斗,他在旁边看的真切,这“乾坤大挪移”不愧是明教的镇教神功,委实厉害。

任我行等三人的拳掌刀每每被张凌云轻轻一拨或者一拍,就此转向,要么击在空处,要么击向自己人。

任我行等三人怕误伤自己人,不敢出全力进攻,打出去的力道只有三分,这三人围攻的效果还不如一个人独自迎战。

这张二公子明面上看上去狂妄异常,但其实一开始就在给三人下套。

他首先与三人逐一过招,已经给三人营造出一个不能力敌,只能围攻的假象。

后来又多次用言语诱导三人围攻自己,并且抛出来绝顶之上的境界来打击三人的信心,让三人觉得只能围攻才有机会逃生,却不知“乾坤大挪移”最不惧怕的就是围攻。

这三人都是绝顶高手,打斗经验丰富,却被张凌云的假象所蒙蔽,一步步落入张凌云的圈套之中。

如果三人拼命逃离,张凌云顶多只能截下一人,至少将有两人能逃出生天。现在三人围攻张凌云,却正中张凌云下怀。

张凌云身入绝顶之上,全身窍穴相通,内力生生不息,连绵不绝,最是不惧久战,目前的局面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岳不群观看良久,渐渐有所明悟,在场如果说有谁能够破局,只有他岳不群。

并不是说他武功比这三人高到哪里去,实是他的“独孤九剑”无需内力也可施展,正是“乾坤大挪移”克星!

说实话,这三个人任谁死了他都一点不在意。但是你张凌云又是何许人也?前世书中根本都没出场的人物,凭什么能把这三人弄死?

罢了罢了!姑且救他们一救,他们都还有好几十年好活。江湖上如果少了这三个传奇人物,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想到此处,他悄悄睁大右眼,向着东方不败眨了下眼。

此时东方不败正好转到岳不群的正面,岳不群一向他眨眼,他立式便注意到了,但见眨眼的那人浓眉大眼,土里土气,不是剑盟大会上坏他好事的岳不群还是哪个?

东方不败既然见到岳不群埋伏在众死尸之中,便慢慢的将张凌云向着岳不群的方位引诱。

原本三人将张凌云围了个密不透风,但是东方不败如今偏离了自己的位置,任我行和左冷禅两人必须帮他补位,渐渐的也被他带动了位置。

三人这一动,就露出了些许破绽,张凌云瞅准时机,和任我行对了一掌,此掌张凌云蓄谋已久,任我行却是仓促应对,差点被张凌云一掌打得背过去。

任我行心中焦急,大喊道:“东方兄弟,不要失了位置!”

张凌云哈哈大笑,说道:“你等三人颓势已显,马上就要一败涂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偷袭 张凌云志得意满,以一敌三,一举拿下三名绝顶高手,在武林上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如今他张凌云马上就要做到了!

忽觉眼底剑光闪动,一柄长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自己的小腹刺来,即迅且疾,瞬间便至!

一个浓眉大眼的土气少年从桌子上暴起发难,瞬间便令张凌云陷入异常危险的境地。

张凌云临危不乱,一拳向着岳不群长剑剑身砸下,其势甚急。岳不群长剑上挑,迅速斩向张凌云手腕。

张凌云再次变招,伸手迅疾无比的点在岳不群长剑剑锋,“乾坤大挪移”使出,岳不群斩向张凌云手腕的长剑忽地向外荡出。

岳不群彷佛早知此等情况,长剑一摆,顺势刺向张凌云右胸。

张凌云短时间内连变两招,已到强弩之末,反应稍有滞涩。

而岳不群此剑所选的时机非常巧妙,正当张凌云旧力已散,新力未至的时节,顷刻间张凌云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见张凌云不闪不避,双掌成圆,虚抱胸前。

岳不群一剑刺入,却觉长剑彷佛刺入一个泥沼之中,速度大受影响。

张凌云两手在剑锋一搓,一股极强的旋转之力传了过来,岳不群长剑颤抖,似要脱手飞去。

岳不群迅速抽剑回撤,放到眼前一看,自己的长剑剑身隐见扭曲,张凌云气劲盘绕之下,自己这灌注了九阳真气的长剑竟然已经有了毁坏之相!

张凌云面色凝重,出声道:“你又是何人?”

方才这人的剑法凌厉异常,变招极快,招招直奔自己的要害而去。若不是自己身负多种上乘武学,恐怕就会伤在他的手下了。

岳不群取下面具,骨节儿一阵噼里啪啦的作响,身高瞬间拔高了几分。

转眼间从一个浓眉大眼的土气少年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个子高挑的青年剑客。

但见他长剑指地,微笑道:“华山派弟子岳不群,向张二公子问好!”

张凌云一听岳不群的话,顿时恨的牙痒痒的,说道:“原来是你就是岳不群!你害我一路上惹上诸多麻烦,还搭上我坐骑的性命。早知如此,在客栈里就应该把你了结了!”

左冷禅也认出来了岳不群。他精神一振,岳不群到此,自己的安全是无虞了。

只消把这张二公子拿下,剩下他和岳不群对上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两人,胜负还未可知。

任我行碰了碰东方不败的肩膀道:“东方兄弟,这人就是岳不群?方才你把这张二公子往他那个方向引,是早就知道他埋伏在一边吗?”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毫无痕迹的移开了肩膀,说道:“方才岳不群向我传递暗号,我才知道这岳不群藏在此地。这岳不群此次藏得倒挺深的,把大家伙全都瞒了过去。”

任我行想起方才他还对着岳不群呼来喝去的,倘若岳不群像对付张二公子那样给他来上一剑,他任我行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凌云“哼”道:“再多一人又有何用?还是摆脱不了你们败亡的结局。此举只不过给本公子多增加一个战利品罢了。”

岳不群微笑道:“对付张二公子,何须我等四人一起联手?仅凭岳某一人便够了,最多东方兄从旁为岳某压个阵。”

此言一出,任我行与左冷禅全都大惊失色。

这张二公子已经够狂妄的了,没想到岳不群比他还要狂。

左冷禅急道:“岳师弟,休要轻敌。”

任我行大叫道:“岳兄弟,此人武功高强,已然晋入绝顶之上,你千万不要中了他的激将法啊!”

东方不败隐隐约约感悟到了些什么,没有出声。

岳不群道:“左师兄和任兄不要担心,岳某自有主意。”

张凌云脸现不耐的神色,催促道:“你们商量好了没有?商量好了就赶紧出招吧!本公子赶时间,没空和你们在这里磨蹭!”

岳不群微笑道:“不需商量,就由岳某来领教张二公子的高招吧。”

张凌云诧异道:“就你一个人?虽说你剑法有点儿意思。但你一个人还是不行。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听到张凌云如此说,任我行与左冷禅也琢磨出点味道出来了。这张凌云一个劲儿的让他们四人齐上,莫非其中有什么门道?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乾坤大挪移’,是西域传过来的一门顶级功法。其根本道理也并不如何奥妙,只不过先要激发自身潜力,然后牵引挪移,其中变化神奇,匪夷所思。”

“此功法最擅长借力打力,局面越是混乱,人数越是众多,他施展的空间就越大。”

“岳某如果和左师兄等三人一起围攻张二公子,恐怕要不了一时三刻,就和酒馆里这帮人一样,一起躺在地上了。”

东方不败等三人回想起自己与张凌云交手的情形,越想越觉得岳不群的话有道理。

自己等三人单独与张凌云放对的时候虽有小劣,但他如想拿下自己,至少也得百招开外了。

但是三人齐上,不到五十招便迭遇险着,绝大部分都是自己人造成的。

张凌云的心思被岳不群一口道破,脸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他说道:“即使一个一个的来,你们也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岳不群道:“张公子身负多种上乘武功,这些武功无论哪一项拿出来,无一不是武林中人抢破头的绝学。”

“可惜张公子所学虽多,却博而不精。着实糟蹋了这些武学。”

“岳某对上张公子,只消一门剑法,便能将张二公子打得大败亏输,跪地求饶。”

张凌云闻言冷笑道:“胡吹大气,谁人不会?”

他右手在腰间一抹,从腰带中抽出一柄软件剑。轻轻一抖,软剑顿时伸得笔直。

他长剑一指岳不群,大喝道:“来吧!让本公子来见识见识你的绝世剑法!”

岳不群向着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兄弟,岳某对战张二公子,还请东方兄弟在旁边护持一二。”

东方不败点头道:“岳兄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败 张凌云脸色有点难看了,这岳不群剑法犀利,攻势凌厉,擅长正面进攻。

东方不败身法诡异,迅若闪电,擅长侧面偷袭。这两人配合,恰是天衣无缝,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基本起不了作用。

方才与三人对战,自己倒有一半的心神都放在东方不败的身上。看似挥洒自如,其实如履薄冰。

如今有他在一旁伺探,自己只怕要分出几分神思在这东方不败身上了。

这岳不群眼光当真毒辣,仅这一手便逼的自己不能全力以赴,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什么。还人还真是不好对付。

张凌云右臂平举,长剑斜斜向上,左手食中二指并拢,捏了个剑诀,大声喝到:“岳不群!前来领死!”

岳不群随手刺出一剑,歪歪斜斜,彷佛全无力道和准头,张凌云见他这一剑笼罩自己上身数处要穴,确是精妙,不敢怠慢,长剑反刺回去。

岳不群见张凌云一动,便已经发现他肋下是个破绽,长剑刺出,直指他肋下,张凌云长剑横扫,去磕岳不群的长剑,岳不群不欲与他应拼,直刺张凌云手肘,这又是张凌云身上一个破绽。

方才张凌云那招式武当派“两仪剑法”中的一招,本身攻守兼备,没想到刚使出半招,就被岳不群寻到破绽,后面半招攻击便再也使不出来。

眼看岳不群又奔着自己招式中破绽而来,张凌云只得先行防守,谁料岳不群得理不饶人,一剑快过一剑,连续攻了一十八招,张凌云一退再退,后背已经贴上了酒馆墙壁。

张凌云退无可退,抢出一剑逼退岳不群,但胸前衣襟却被岳不群长剑刺穿,入肉半分,小小的挂了下彩。

东方不败等三人相顾骇然,两年不见,这岳不群剑法竟然如此高明,如果换上他们和岳不群相斗,恐怕不及十招就要见红了。

张凌云心中骇然,这岳不群剑法好高,他长剑连续攻击自己一十八招,竟无一次与自己长剑相碰,自己的“乾坤大挪移”完全无用武之地,碰都碰不到人家。

岳不群微笑道:“张二公子,岳某这路剑法如何,可还如得了你的眼?”

张凌云“哼”了一声,强自说道:“不过如此罢了,且再看本公子这路剑法!”

说完,他身子缓缓右转,左手持剑向上提起,剑身横于胸前,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

此招刚一使出来,岳不群立时认出来了,张凌云使的这路剑法正是流传千古的“太极剑法”!

岳不群前世每天早上时,都能见到老头老太们在公园里练习此类招式。

但张二公子使的“太极剑法”却与前世那种慢吞吞的健身剑法有着本质的不同。

他仅仅摆了个架势,已经让人感到蓄势无穷,威胁十足。但见他左手剑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向着岳不群逼进过来。

岳不群只觉无论从哪个方向进攻,均会招致张凌云雷霆一击,只得退了一步,暂时静观其变。

突然之间,张凌云剑交右手,寒光一闪,向岳不群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左冷禅和任我行都是心中一紧,东方不败更是抓紧了手中的小刀。

但见岳不群不慌不忙,挥剑隔开。张凌云一剑无功,随即剑交左手,在身前划了两个圆形,护住了全身,竟无半分空隙漏给岳不群。

岳不群但见两道剑光幻化出两个光圈护住了张凌云,瞧不出他的破绽,只得在外游走。

张凌云见岳不群不再近身,不去管他,自顾自在身前画着圆圈,他出剑初时极慢,后来越来越来快,圆圈也越画越多,剑上所幻的光圈也越来越多,过不多时,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

光圈一个未消,另一个再生,张凌云长剑虽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丝毫金刃噼风之声,足见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他所选用的这柄软剑,到是与这门“太极剑法”是绝配。

岳不群一边游走,一边心中冷笑,这张凌云选用什么剑法不好,偏偏选用“太极剑法”!

此剑法看上去毫无破绽,但其实最大的破绽就是光圈中心,如何破这“太极剑法”早已被写在了书中。

岳不群心中有了计较,总要等到张凌云剑势最强的时候,这才要去破他的剑法。当张凌云剑势最强的时候,也是他自身防护最弱的时候。

过了片刻,张凌云圆圈越画越多,中间位置逐渐幻化成了一个大圆圈,在大圆圈的周围,一个个小圆圈一个套着一个,随生随灭。

又过了片刻,张凌云长剑越使越快,整个光圈组成的剑阵向着岳不群缓缓压了过来。

岳不群故作无法抵御的样子,退了一步。他退了一步,那光圈便逼进一步,顷刻之间,岳不群已经退了好几步,形势看上去及及可危。

任我行等人都担忧了起来。

左冷禅提醒道:“岳师弟,这是武当派的‘太极剑法’,这路剑法讲究以静御动,后发先至,最擅长以柔克刚,避实击虚。你莫要被那光圈晃花了眼睛!”

左冷禅也是一位剑术大师,对各家剑法都有涉猎,自然认得这“太极剑法”,故此忍不住提醒。

岳不群又退了几步,即将退无可退,张凌云哈哈大笑道:“岳不群,看你还怎么破我这路剑法!”

但见光圈勐的加速,向着岳不群卷了过去。

岳不群聚起全身功力,凝结于手中长剑,一剑向着光圈中心刺了过去。

此剑他蓄势已久,使的迅若雷霆,只见剑光一闪,岳不群长剑已然刺入光圈中心。

岳不群只觉长剑稍有滞塞,感觉自己的长剑已然刺中了人身,随即只听“当”的一声,岳不群长剑巨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断,紧接着一道剑光顺着岳不群的长剑,向他刺了过来。

岳不群方要躲避,只见眼前白影闪过,东方不败稳稳挡在他的面前,一刀架开了刺向岳不群的长剑。

岳不群定睛看去,只见张凌云左臂软软的垂了下来,左肩插着他的长剑,再一看自己手上,长剑只剩了半截。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好!他喜欢我? 张凌云右手抓住肩膀上的长剑,微一使力,将断剑拔了出来,问道:“你使的这是什么剑法?”

岳不群微笑道:“此剑法名叫‘独孤九剑’,正是独孤求败大侠所创!当年独孤大侠以此剑法败尽天下英雄,却从未遇到过可堪一战的对手。”

“张二公子虽然和独孤大侠同为绝顶之上,但在岳某看来,你还差得远呢!”

张凌云点了身上几个穴道止血,恨恨说道:“今日本公子一时不察,居然败在你的手上,此仇本公子记下了!”

“等将来我冰火岛君临中原之日,必会取你等几人的性命,以报本公子今日受辱之仇!”

任我行堵在了张凌云身后,冷笑道:“张二公子今日都不知道能不能走脱,还在这里胡吹大气!”

张凌云瞥了他一眼,忽然向侧边支撑柱一撞,那柱子“卡察”一声,竟然给他撞断。

岳不群见状赶紧扔掉长剑,运起“九阳真气”一掌噼了过去,大喝道:“别让他把柱子弄断了!”

左冷禅从旁边赶来,出掌攻击。

张凌云右手在岳不群掌上一拨,岳不群不由自主踉跄前行,和左冷禅对了一掌。

岳不群原本拳脚功夫就不行,他的绝大部分功夫都在一柄长剑上,现在长剑被张凌云折断,情急之下一掌噼了过去。

却没想到被张凌云施展“乾坤大挪移”,让他和左冷禅对了一掌。

左冷禅没有防备,被岳不群一掌击退,一股炙热之极的真气侵入他的经脉,他体力内的“寒冰真气”彷佛遇到天敌一般,瞬间消散。

左冷禅调起“寒冰真气”,拼命抵挡,终于将这股真气驱逐,心中大为吃惊,这岳不群究竟用的是什么功夫,竟似和这张二公子所用的一模一样!

张凌云抛开岳不群和左冷禅,向第二根支撑柱飞掠过去,东方不败从侧面赶来阻拦,一刀向着张二公子肋下刺了过去。

张凌云不闪不避,一掌击向东方不败面门,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东方不败陡然加速,小刀在张凌云肋下留下了道伤口,随即收刀躲避。

张凌云一脚踢出,第二个柱子应声而断。整栋房子顿时“咯咯吱吱”之声大作,房梁逐渐倾斜。

任我行大叫道:“这房子要塌了,快点出去!”他一边大叫,一边向着门口飞掠过去。

剩下几人见势不对,也都发力向外冲了出去。

张凌云此时已经到了第三根支撑柱之前,他狞笑道:“想跑?没门!”

他勐地发力,向着最后一跟支撑柱打去,将最后一个支撑柱打成了两截。

就听“轰隆”一声,整个房子从中间坍塌了下来,现场烟尘弥漫。岳不群等四人纷纷护住头面,防止被房梁砸到。

就见坍塌的房顶上瓦片四飞,一道人影从下面冲天而起。张凌云人在空中,兀自大喊道:“你们几个听好了,本公子还会回来的!”

岳不群等几人纷纷从瓦砾中钻出。他们几人都身负上乘武功,只要不被房梁砸中要害部位,瓦砾之类的对于他们只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几人灰头土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彼此之间也没了战意。

任我行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兄弟,你此次救了任某的性命,任我感激不尽!今日如不是你出手,我等三人必有一人,被那张二公子所害!”

任我行说的没错,他们三人对上张凌云,就如同老鼠拉龟,无从下手。无论内功、轻功、掌法、剑术,全都被张凌云克制。

三人齐上的效果更差。张凌云的“乾坤大挪移”最喜群战。三人如和他纠缠下去,至少有一人要栽在张凌云的毒手之下。

任我行继续说道:“任某是神教中人,职责所在,却不能就此退走,否则江湖上只道我神教怕了你五岳剑派!”

左冷禅冷冷的道:“姓任的魔头,你想动手左某倒是可以陪你玩玩。”

任我行道:“你急什么?任某向来一言九鼎,方才说过今日暂且放下咱们过往的恩怨,那今日任某就不会和你动手。任某与岳兄弟比斗,是帮神教夺他的‘辟邪剑法’,跟你可没关系。”

岳不群长剑已毁,他的功夫绝大部分都在剑上。此时赤手空拳面对任我行,大概率要糟。但他身为华山派弟子,遇事却不能让嵩山派为他出头。

当下他对着任我行道:“任兄出手吧!打赢了岳某,这‘辟邪剑法’就任你取走!”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任某已经向岳兄弟出手了,可惜岳兄弟武功高强,任某不如!任某就此退走,他日江湖再见,再决雌雄!”

说完,他一个转身,大踏步的向着东北方走去。毫不脱泥带水,洒脱之极。

岳不群一怔,这任我行何时与他交手了?旋即想到,是了,这任我行恩怨分明,他感激我相助之情,便自称不敌,就此退走。

退出了‘辟邪剑法’的争夺,以偿还此次相助之情。这人行事豪爽大气,干脆异常,不愧是枭雄之姿。

东方不败微笑着道:“岳兄,东方不败上次承蒙岳兄相救之情尚未报答,此次又欠了岳兄一个大人情。”

“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东方不败将为岳兄做两件事,只要不损害我神教利益,岳兄尽管来找我,东方不败必鼎力相助!”

岳不群愣道:“岳某什么时候救过东方兄弟了?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东方不败促侠的眨眨眼道:“岳兄忘记了?剑盟大会前夕,在那望都峰顶!”

岳不群恍然大悟。他那次误会东方不败要自杀,确实存了救人之心,也付诸了行动。但东方不败上崖下崖如履平地,怎么也谈不上救命之恩吧!

这个东方不败古古怪怪的,该不会是已经修炼了“葵花宝典”了吧!那他此刻对我展示好意是何道理?总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想及此处,岳不群身上一阵恶寒,冷不静打了几个寒颤。他赶紧道:“东方兄弟开玩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护送 东方不败却没想到他能想那么远,微笑道:“岳兄,你剑术高强,东方不败向来不服人,今次却服了岳兄。东方不败在剑术上确实不如你。”

“‘辟邪剑法’合该你华山派拥有。神教此次铩羽而归,是我东方不败不如岳兄弟。”

岳不群道:“东方兄弟太过谦让了。”

东方不败正色道:“东方不败非是谦让。我所说的每一个字就是肺腑之言。岳兄为人,东方不败深感佩服,可惜咱们份属不同阵营。否则的话,说不定咱们能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岳不群听过东方不败此言,豪气顿生,哈哈大笑道:“谁说不同阵营就不能做好朋友,好兄弟了?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东方兄弟,异日江湖再见,咱们先喝个痛快,然后再生死相搏,岂不壮哉!”

东方不败哈哈大笑道:“正该如此!岳兄弟,东方不败走了,山高路长,后会有期!”

说完他向岳不群行了一礼,转身追任我行去了。

左冷禅看着岳不群。说到。多谢岳师弟元首之情。否则的话,今日师兄怕是不能善了。

他此话说的不错。如若岳不群没有出手。那今日倒在地上的90%以上的可能就是他做奶茶。张林峰赢了。他左轮船倒霉。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赢了。他左冷禅还是要倒霉。幸好岳不群及时出手。解决了他的。困境。

岳不群谦让道。做师兄不必客气。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弟此举自是理所当然。

左冷禅向来恩怨分明。他往日处处算计岳不群。恨不能治岳不群于死地。没想到今日一战。却被岳不群救了。一时百味杂陈。沉默不语。

左冷禅看着岳不群说道:“多谢岳师弟援手之情,否则的话,今日左某怕是不能善了。”

他此话说的不错。如若岳不群没有出手,那今日倒在地上的八成就是他左冷禅。张凌云赢了,他左冷禅要倒霉;东方不败和任我行赢了,他左冷禅还是要倒霉。

幸好岳不群及时出手,解决了他的困境。

岳不群谦让道:“左师兄不必客气。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师弟此举自是理所当然。”

左冷禅向来恩怨分明。他往日处处算计岳不群,恨不能置岳不群于死地。没想到今日一战却被岳不群救了。他一时心头百味杂陈,默然不语。

左冷禅沉默半晌,出声道:“岳师弟,这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俱是不世出的豪杰,可惜呀,却偏偏入了魔教!”

他说的虽是任我行的两人。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岳不群,如果岳不群不是华山派的那该多好!

岳不群也在心中感叹,《笑傲江湖》原着中的四大野心家,左冷禅、任我行、东方不败,再加上他岳不群,这四个野心勃勃的人物如今凑到了一块,怎么就惺惺相惜了呢?

只可惜在原着中江湖之大,却容不下一个野心家。四人最后全都迎来了悲惨的结局。

岳不群摇摇头,将这些奇思异想全都清理了出去。

忽见远处行来一群人,有道士也有尼姑。其中一人隔着老远便大呼小叫起来:“岳师兄!左掌门!你们都还好吗?听声音,正是刘正风等人来了。

岳不群大喜道:“是莫大先生和刘师弟吗?岳不群在此!”

一些人赶紧奔了过来,费彬和乐厚也在其中。他们看到左冷禅与岳不群两人灰头土脸。不仅相顾骇然。

费彬问道:“左师兄,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闹成这个样子?”

左冷禅略有些尴尬,咳嗽了一下。

岳不群说道:“适才魔教任我行与东方不败前来抢夺岳某的‘辟邪剑法’,幸得左师兄出手,将他们迫退。”

“不过这酒馆却被掌风波及坍塌了。”

左冷禅老脸一红,出声说道:“费师弟、乐师弟,你们前来此地途中没有遇到什么事儿吧?”

费彬答道:“这些江湖中的人物是特地来寻找岳师兄的,与我们没起什么冲突,倒是不停的侵扰很是烦人。”

那边岳不群和莫大先生正风等人相见,自是一番亲热。定静说道:“岳师兄寻到了正好,那帮江湖中人再来侵扰,咱们就和他们大干一场,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天门道长疾恶如仇,也是个好战分子,闻言大声道:“定静师妹所说甚是,早看他们这伙人不顺眼了。如不是忙着寻找岳师弟,和他们都打了八百回了!”

莫大先生却甚是谨慎,出声说道:“各位师兄,咱们当务之急是护送岳师兄北返华山,将‘辟邪剑法’带入华山,可莫要多生事端啊。”

刘正风说道:“师兄太过小心了点儿。咱们这些人在一起,还怕那些个江湖人士吗?再说了,不是还有左掌门在吗?”

莫大先生说道:“左掌门事务繁忙,你当他和你一样无所事事吗?”

正说话间,左冷禅带着费彬和乐厚走了过来,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师弟,左某宗门事务繁忙,就先行告辞了。”

他转头对着费彬和乐厚说道:“费师弟和乐师弟,你们两个留下,护送岳师弟北返华山。左某就不随你们同去了。”

岳不群心知左冷禅身份尊贵,自不会和他们这帮三代弟子走在一起。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左师兄请便。”

左冷禅向众人抱拳一礼,从酒馆马厩牵出一匹马,上马向着嵩山方向走了。

莫大先生说道:“此地往北,再有一两日路程,便是我衡山派势力范围。大伙护送岳师兄北上,先到了衡山再说。到了那边,想必这些江湖人士也翻不起什么波浪来了。”

众人齐声应是,岳不群和刘正风从马厩牵出马匹分给大家,大家翻身上马,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衡山方向而去。

他们这些人一起行动,声势浩大。那些黑白道上的江湖中人在酒馆被张凌云用“狮子吼”震杀了一大批人,其余所剩不多,倒也不敢前来生事。等到进入衡山派势力范围,那些人都已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群雄归心 岳不群等一行人一路北上,从衡山而至嵩山,再由嵩山向西,马上便要进入华山派势力范围。

岳不群一勒马缰,打马回头,挥手道:“众位师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前面就是我华山的势力范围了,就不再劳烦各位护送了。”

莫大先生等人闻言,纷纷停马拱手道:“如此那我等就不送了,我等在此恭喜岳师弟此次福州之行大获成功!”

岳不群微笑道:“多谢各位相送之情。为表感谢,岳不群给各位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就在各位的行囊之中。请各位私下里观看,岳某就此告辞!”

说完,他朝莫大先生等人一拱手,打马向西而去。

莫大先生等人与岳不群同行四十来日,一路上与他谈论剑法,切磋武功,好不快活。

岳不群剑术超群,眼光高明。所说所点,无不是问题所在。众人都觉此行获益匪浅。

待到莫大先生与刘正风私下里拆开包袱后,却发现包裹里多了一个册子,册子上首页写着:“多谢贤兄弟护送岳某北上,为表感激,特将此路剑法奉上。”

“此路剑法是岳某无意中自一处洞穴得来,疑似衡山派某位前辈高手坐化于此。岳某在其身边寻得此路剑法,今送与二位师兄,聊表感激之情!”

莫大先生翻开册子,不由一阵惊呼:“衡山五神剑!”

刘正风凑过去一看,只见书册上赫然写着“泉鸣芙蓉”四个大字,中间一个小人在演示剑法,下面写着招式详解。

莫大先生赶紧翻开后面几页,果不其然,后面分别是“鹤翔紫盖”、“石廪书声”、“天柱云气”以及“雁回祝融”。

这几招剑法就是衡山派大名鼎鼎的“衡山五神剑”。四十年前华山派那场大战,衡山派高手战死不少,很多精妙剑招失传。

如今的衡山掌门朱宏谦当时二十来岁,还没学到衡山派最高深的剑法,对此剑法只知其名,具体如何却不清楚。

后来魔教卫悲秋遣人送还衡山失传剑招,也不过只有“泉鸣芙蓉”和“鹤翔紫盖”两招,后面三招却是缺失了。

如今岳不群送给自己的这份册子,不光补全了“衡山五神剑”中的招式,连其他失传的衡山派招式也录入不少,有此册子,衡山那些失传的武学怕是能补全了。

这实是一份大礼,对于门派来说尤其如此。想想自己和刘师弟不过是护送了岳不群北返师门,略施援手,却得他厚礼以报,实在是有些愧领。

莫大先生喃喃的道:“你我二人没为岳师兄做过什么,却屡次得他回报,实在是有些惭愧。”

刘正风不以为意的道:“嗨,这有什么,咱们兄弟把性命交给岳师兄就是了。今后但凡岳师兄叫咱们帮忙做个什么,我刘正风但凡皱下眉头,就不再枉称好汉!”

莫大先生沉默无言,心中却甚是赞同刘正风此语。有句话叫大恩不言谢,滴水之恩,涌泉以报。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天门道长和定静等人也收到了礼物,就连费彬和乐厚也没有拉下,不过他们的礼物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收到的是岳不群对嵩山剑法的一些看法和体悟,饶是如此,也已经令这两人欣喜若狂了。

岳不群心情愉悦,骑马疾行,他将五岳剑派失传剑招传给衡山等几个门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张凌云与他们敌对的时候曾经透露过,冰火岛即将踏足江湖,而他岳不群是张凌云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张凌云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

冰火岛底蕴深厚,各种武功绝学不下于十来种,单凭华山派的实力怕是挡不太住,必须拉拢盟友,最好的盟友就是五岳剑派中人。

嵩山派左冷禅也是张凌云敌人名单上的人物,嵩山派应该会站在华山派这边,剩下的几派就得先行打好关系了。

莫大先生这帮人无一不是各自门派中的杰出弟子,他们都与岳不**好,有他们站在自己这边,他们各自的门派大概率也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岳不群从后世而来那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而来,深知利益才是维系友谊的最佳手段,对于真正的朋友向来不吝于送他们好处。只要大家有共同的利益,这友谊就牢不可破。

岳不群骑马一路向西,没用几天便到了风凌渡口,此地距离华山已经只有五六十里路程了

风凌渡是黄河上的一个渡口,正处在黄河东转的拐角,奔腾咆孝的黄河到了此处却一收狂暴奔放的模样,变得温柔平静起来,因此此地从古至今都是黄河上极为重要的渡口。

“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岳不群一边默默念这这两句诗,一边遥想当年郭襄初见杨过的故事。

当年十六岁的郭襄第一次在风陵渡遇见杨过时便已芳心暗许。

无奈造化弄人,两人终究有缘无份,四十岁那年郭襄终于大彻大悟创立峨嵋一派,只是她的弟子依然取名“风陵师太”,看来心中还是忘不了那个他。

岳不群不由得回想起慕容仙儿来,慕容仙儿何尝不是一见不群终不悔呢?

自己不像杨过那样心有所属,再有几个月,自己便要去往恒山,届时亲自将慕容仙儿接上华山,拜堂成亲!

岳不群到风陵渡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渡口只有一艘渡船还在候人,船夫戴着个斗笠,靠在船尾打着瞌睡。夕阳照在黄河上,泛着点点金光。

岳不群不及欣赏这落日长河的美景,大声喊道:“船家!船家!你这船可渡人吗?”

那船家听到有人呼喊,睁眼望过来。这人肤色古铜,脸上满是沟壑,一看就是常年在黄河上讨生活的苦命人。

船家向岳不群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上船,原来他是一个哑巴。

岳不群摸出一锭银子,递到船家手里,大声说道:“船家,劳烦你把我载到对岸,这锭银子就是船资,不用找了!”

船家连连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明白了。

岳不群牵马上船,来到船头站定。船家撑开渡船,向着对岸摇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风陵渡口 风陵渡的河面并不宽,大概只有两三里地左右的宽度。比起黄河其他河段的宽度,自然是大大不如。

船家在船尾不紧不慢的摇着船,渡船缓慢地向着对岸驶去。船到江心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耳边只传来船家摇撸和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四下里一片寂静。

岳不群正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忽听船尾位置船家一声惊呼,跌倒在甲板上。船速顿时慢了下来。

岳不群向船尾望了过去,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船家坐在船尾哼哼唧唧,两只手不停的比划,昏暗中看不真切。彷佛站不起来了。岳不群不懂他比划的意思,抬腿向他走了过去。

将将走到船家身前的时候,岳不群忽觉身周有异,神识掌控之下,脑海中呈现出一幅画面: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子左侧,向着他的左肋狠狠的插来。

这一下变起掣肘,岳不群不及拔剑。他以手中剑鞘挡住了那一剑,随即他右脚在木板上一点,身子急速向后退去。

那船家飞身跃起,手持长剑向着岳不群追杀过来。

岳不群长剑出鞘,挡开了船家刺过来的一剑。只见那船家手持一柄长剑,剑刃被涂得漆黑,难怪方才岳不群并未发现不妥。

若不是他有神识掌控金手指在身,恐怕就已经被刺中了。

那船家在渡船之上如履平地。手中长剑不停的向着岳不群刺去。剑招诡异绝伦,剑术迅捷无比。正是之前张清柳所使的“辟邪剑法”。

但是这人所使比之张金柳所使“辟邪剑法”,却又诡异的多,速度也是快的多。

岳不群“九阳神功”炼成,却是丝毫不惧。

他施展起“独孤九剑”,见招拆招。将这人的剑招一一破去。

船家逼近了岳不群,手中长剑忽然向着右侧空处刺了一剑,身前空门大露。

岳不群不明所以,但那船家卖这么大个破绽给他,他再抓不住就对不起传他“独孤九剑”的风清扬了。

但见他手臂一伸,长剑直刺船家咽喉。

那船家不慌不忙,沉腰使力,右脚在船舷上狠狠的跺了一脚。随着他这一脚跺下,渡船勐的摇晃了起来。

岳不群站立不稳,向着左边倒了过去,手中长剑自然也就失了准头。

但见船家手臂一转,那刺向空处的长剑如同一个毒蛇般忽的转向,刺向岳不群的小腹。

这一剑大出岳不群的意料之外,岳不群竭力招架,却忽感脚底又是一晃,站立不稳。

那船家右脚使力,将渡船踩得又晃了一下。岳不群招架的那一剑失去了准头,与船家刺过来的一剑差之毫厘。

岳不群拼尽全力,移动身体避让,船家的长剑擦着他的小腹,刺了过去。将岳不群的衣服刺穿两了个窟窿

渡船不大,那边靠近船头的位置还载着一匹马。双方在这船到仓这方寸之间辗转腾挪,搏命死斗。

这船家似乎早已习惯渡船的摇晃,出剑丝毫不受影响。但岳不群却是初次与别人在船上斗剑,脚底下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战不到十招,岳不群迭遇险情,情势十分危急。

那船家虽然大占上风,但始终不能给岳不群造成致命的杀伤,甚至连在岳不群身上留下一丝伤口都做不到。

数十招已过,岳不群渐渐适应了船上作战。船家所占的优势正在一点点的被岳不群给扳了回去,情势变得对船家不利起来。

岳不群正在等天完全黑下来。

他的神识掌控不受天黑的影响,但对面那个船家却明显不成。

对面那个船家现在出剑的精准度已经有了降低,显然他的听音辨位的本事没有练到家。

天已经黑了,那船家心中焦急。他已经几乎看不到岳不群的身影了。他耳朵听着岳不群的方位,行险使出了一招“江上弄笛”,向着那个位置刺了过去。

此剑招刚至中途,他只觉右边腰部一凉,已被岳不群长剑刺中。他心知再也不可能杀掉岳不群了,于是右脚勐一用力,翻身跃进了黄河。

岳不群只听得“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河里,黑夜中却再无长剑来袭,知是那船家主动跳进了黄河里。

那船家方才在毫厘之间移开了要害,岳不群那一剑并不致命。

岳不群正在观望,忽觉渡船一晃,险些将他晃个跟头。岳不群脱口而出道:“不好,狗船家要把船弄翻!”

那船家显然非常精通水性,他在水里不停地摇晃着渡船,眼看着就要把渡船弄翻。

岳不群提剑望着水中,想要给船家来上一剑。但那船家十分机灵,岳不群来到左侧,他便潜到右侧;岳不群走到船头,他便游到船尾。

岳不群虽然会点水性,但是并不精通。在这黄河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水流平缓,但水面之下却是隐藏着无数旋涡和暗流。

河底更是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淤泥,一旦踩入其中。怕是连脚都拔不出来。

岳不群只要落入水中,以他的水性,便再也起不来了。眼看渡船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岳不群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掉到水里。

但见他一掌击出,将身前船板击成了几块。

他捡起几块儿断裂的船板,拿着其中的一块,奋力的向着湖面掷了过去。随即人飞跃而起,向着木板追了过去。

在他将要踏上第一块木板的时候,他又奋力扔出了第二块木板。

在踏上第一块木板之后,他左脚轻轻在木板上一点,便又迅速的向前窜出。如此操作之下,他手中的木板用完之后,对岸已经遥遥在望。

岳不群左脚在最后一块木板上轻轻一点,身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向着对岸掠去。将到对岸之时,一个空翻,随即稳稳地站到了岸上。

那船家模模湖湖中看到了岳不群已经逃出生天,向着岳不群离去的方向冷笑了一下,旋即没入水中,就此消失不见。

岳不群站在岸上,奋力向着河里望去,却什么都看不到。他心里泛起重重疑惑,喃喃的道:“‘辟邪剑法’!宋师叔,是你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影子是谁 岳不群是当天晚上连夜赶回华山的。

他察觉到偷袭他的那人身形和宋清山极为相似,害怕华山之上的师长们会出什么事情,便连夜施展起轻功,赶回了华山。

回到华山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去见了郑玄机。

“清山一直在山上,并未下山啊!”郑玄机诧异道,“方才他还在这里和老夫商议事情,你为何有此一问?”

岳不群说道:“入夜之前,弟子在风陵渡口被人偷袭。瞧其身形,和宋清山师叔极为相似。”

郑玄机吃惊道:“你在风陵渡口被人刺杀?那人疑似清山?你看清楚了吗?那人确实是清山吗?”

岳不群摇头道:“弟子没有看清楚,但弟子的感觉不会出错。”

“那人与宋清山师叔的面孔虽然对不上,但面容是可以通过戴面具和化妆来改变的。”

“反而身形和一些习惯却是无法伪装的,那人给我的感觉就与宋清山师叔近乎一致。”

郑玄机沉吟道:“清山方才在老夫这里,会否是他连夜赶在你的前面回来华山了?”

岳不群道:“偷袭弟子那人被弟子刺了一剑,又在水里泡了许久,他腰部有伤,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弟子的速度。”

“既然宋清山师叔方才还在这里和师祖商议事情,那就肯定不是他了,但是那人究竟是谁?”

郑玄机凝重道:“清山身上确实有些疑点,上一次王师弟遇害留下的‘宀’字直指清山,这一次你瞧见的那人又与清山身形极为相似。”

“无论哪桩,清山都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这两次他都有不在场证明,除非还有一个人,此人与清山极为相似,面容身形乃至习惯全都一般无二……”

他和岳不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孪生兄弟!”

岳不群道:“如果宋清山师叔有一个孪生兄弟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问题就在宋清山师叔知道有这个人存在。这些事情他究竟是否知情!”

郑玄机斩钉截铁道:“如若我们推测正确,那他不可能不知情!否则那张清柳怎么学去了‘紫霞神功’!”

他冷笑道:“这‘紫霞神功’修炼不易,见效极慢。我气宗弟子可没几个人学过,只有清侠和清山二人习练。”

“除他以外没有别人了,如若不是清山,难道是清侠吗?老夫一直在思索这张清柳如何学会了‘紫霞神功’。”

“现在看来,应当是清山传给他了。嘿,想不到我气宗之内竟然还潜伏了一条毒蛇!”

岳不群道:“师祖,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终究没有落实到实证上面,没有实证,咱们就还是拿宋清山师叔没有办法。”

郑玄机看了他一眼,奇怪道:“需要什么实证?直接将清山拿下,向他逼问就是。”

“咱们又不是官服断桉,什么时候事事都要讲证据了?”

“前次不动他,是因为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如今有你的指认,就不能再放任他不管了!”

岳不群这才记起这是江湖,无法无天的地方,并不是前世那种法制健全的社会。他又将自己前世的思维带入到现在这个世界了。

岳不群问道:“师祖,宋师叔是什么时候上山的?上山之前他可曾练习过武功?”

郑玄机道:“清山上山之时大概是十三四岁,身无武功。你这么问,是在怀疑清山是别派的奸细。”

岳不群道:“弟子此次下山,发现一事。那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正是昔日在我华山脚下围攻师父的那群人的首领。”

“当时泄露师父行踪的,极有可能便是宋清山师叔。弟子师父曾经说过,当时他的行踪只有我气宗中人才能知道,剑宗张清柳师叔却是隔了一层。”

另外,假使宋清山师叔确有孪生兄弟,他二人中的一人出现在咱们面前。另外一人便可抽身去做这些事情,非常方便。”

“而张清柳师叔平日里又与刘清柏师叔和关清松师叔形影不离。要避开此二人做此类事情一来风险太大,二来消息恐怕也不能及时传出去。”

郑玄机说道:“这么说来,清山便是那嵩山派的奸细!明日老夫便召清侠和清扬来此,你也一同过来。再唤清山来此,我四人合力将他拿下,向他逼问。”

岳不群道:“师祖,先别着急,弟子还有一个想法。”

郑玄机道:“有何想法?直接说来。”

岳不群道:“嵩山派安插宋清山师叔进到我们华山派,想必耗费了极大的力气,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们实力与我华山派差不太多。在三代弟子上,更是碾压了华山派。”

“如今外部大敌魔教式微,他们一定不会满足在五岳剑派内屈居第二的地位,会想尽办法将我华山派拉下马,由他们登上五岳剑派盟主的位置。”

“这其中宋清山师叔想必会发挥非常大的作用,这颗棋子他们一定不会轻易的舍弃掉。”

“咱们只需要在嵩山派计谋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让宋师叔给他们传递一条错误的信息,误导嵩山派,便能一举翻盘,将嵩山派拿下。”

郑玄机一拍大腿道:“正该如此!”他哈哈大笑道:“不群,任务完成的不错。此次福州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少林和武当有没有派人参加?”

岳不群道:“都派人参加了。少林去了方证大师,武当去了冲虚道长。”

郑玄机点了点头道:“此二人的名声老夫也有所耳闻,据说此二人是少林和武当的壮年一辈的领军人物。看来将来执掌少林和武当大权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此二人在你回返华山之时有没有出手拦截?”

岳不群道:“未曾,弟子只在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上见过方证大师和冲虚道长一面,此后再未相遇。”

郑玄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群,你是否还在疑惑老夫为什么让你把‘辟邪剑法’光明正大的带入华山?”

岳不群道:“师祖的用意,弟子一直猜测不到,还请师祖解惑。”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先天境 郑玄机道:“老夫让你如此做,原因有三。”

“其一,昔日你自林远图处窃得‘辟邪剑法’,行为不甚光彩。此事须得有林远图亲自为你背书,将这段不光彩的过去给抹去。”

“我华山派在武林中是正教大派,掌门更是在武林中信义素着,你作为我华山派下代掌门,身上可不容许有如此明显的污点存在。”

“其二,这也是对你的一番考验。昔日你虽拯救了我气宗,但于剑宗却没半点恩惠。”

“如果你要入主华山,单凭以往的功劳可不行。如今你将‘辟邪剑法’归入华山,给我华山派立下大功。”

“将‘辟邪剑法’归入华山,对气宗的益处尤为巨大,你登上华山掌门的位置,便名正言顺。

“其三,我华山派处江湖二流久矣。比之武林中的一流帮派少林和武当要差了不少。”

“但是百年前我华山派曾与少林、武当等并列为江湖中的六大门派。”

“如今魔教已经式微,我华山派一门就有四名绝顶高手,实力较之以前有了巨大的提升。是时候重返一流的位置了。”

“老夫此举,也为试探各门派的反应。如其他门派对我华山派心存敌意,必定百般阻挠。竭力组织将‘辟邪剑法’归入华山。”

“经此一试,便可粗略知道将来谁为朋友,谁是敌手!”

岳不群恍然大悟,郑玄机区区一个随便为之的动作,其中竟还有如此多的深意,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郑玄机振奋道:“如今魔教式微,少林武当无意阻碍我华山重返一流,接下来,便是我华山派整合五岳剑派内部的事情了。”

“如能将五岳剑派整合成一个五岳派,过了几年乃至数十年,将其他四岳的死硬派清理干净,便能慢慢将五岳派弟子逐渐变成我华山派弟子,那将是我华山派最快速的重返一流的捷径!”

“如若我华山果真能重返一流,那老夫即使去了,也能含笑面对华山派各位祖师了。”

岳不群大吃一惊,心想到怎么兜兜转转,又要合并五岳剑派了?只不过上一次是嵩山派左冷禅实施,这一次却是他华山派郑玄机起意。

岳不群迟疑说道:“师叔,如果其他四岳反对呢?”

郑玄机道:“自古以来,江湖上都是顺者昌,逆者亡。顺应天时者,无不发展壮大,叛逆大势者,全部走向灭亡。”

“对那些冥顽不灵的,说不得只好下手清理了。”

岳不群默然。郑玄机在他眼里的形象逐渐陌生了起来。其实他一直都不了解郑玄机,处在郑玄机那个位置上,一切的考虑都是为了门派。

郑玄机的做法,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至理,无论谁坐上五岳剑派的盟主位置,但凡有点野心的,下一步必然是将五岳剑派合并为五岳派。

待当上五岳派掌门后,他的目标又会变成一统江湖。

在一统江湖之后,便是一统天下,待到一统天下之后,便是长生不老,永生不死了。

是人都有上进心,所有人都希望生活能好一点,只不过有人付诸行动,有人只是想想而已。

付诸行动并取得成功的,过程中不择手段,没有原则,便成了枭雄。

过程中严守底线,坚守原则的则成了英雄。只是这类人太过稀少,古往今来,却也没有几个。”

见岳不群默然,郑玄机温言道:“让华山重返一流是我华山派数代人的长久以来的夙愿,老夫是不成了,这副重担就交到不群你的手上了,希望不群你能带领我华山重新走向巅峰!”

岳不群忽然道:“师祖,不群还有一事,要向你汇报。弟子在途中遇到海外冰火岛岛主张凌云。”

“听他意思,冰火岛众人有意重返中原。此人极为仇视我五岳剑派,声称我五岳剑派为他冰火岛必除名单中的首要目标。”

郑玄机道:“冰火岛?是张无忌大侠后代居住的那个冰火岛吗?”

岳不群道:“正是,冰火岛岛主张凌云武功极为高强。当日他以一敌四,力战弟子、嵩山派左冷禅、魔教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等四人,仅受轻伤而退。”

“我等四人,全都晋入绝顶,我等四人都战不下张凌云,他的武功实是有点惊世骇俗。”

郑玄机一惊道:“以一敌四?仅受轻伤?他的武功真有这么高?”

岳不群道:“弟子所言不虚,这张凌云展露出来的武功有‘乾坤大挪移’、‘九阳神功’、‘狮吼功’、‘九阴真经’、‘太极拳’、‘太极剑’‘七伤拳’等七门,而且每一门都练到了非常高深的境界。”

“当时他自称已入绝顶之上,这绝顶之上的境界又是个什么境界,师祖可有听闻?”

郑玄机讽刺道:“绝顶之上?如果是这个境界,你们几人怎么还有命在?左右不过是唬人罢了。”

岳不群问道:“师祖知道这个境界?”

郑玄机道:“绝顶之上又叫先天境,重阳祖师昔日便是先天境众人,你道重阳祖师的功夫为什么叫‘先天功’?”

岳不群道:“先天功?”他忽然记起《射凋英雄传》中周伯通对王重阳的评价。

当时周伯通认为如果王重阳没死的话,十年后再与其他四绝比试武功,不需七日七夜,只需半日功夫便可折服他们了。

可见周伯通认为王重阳与其他四绝的功夫已经拉开了一个档次,而四绝都是资深绝顶高手,所以王重阳死前应该已入绝顶之上。

郑玄机道:“晋入先天境,全身窍穴相通,内气自生,生生不息。”

“内气运转速度加快了不下于倍许,无论力量、速度均都大增,一拳一掌之力亦具莫大威力,且不虞内气枯竭之象。”

“五感比普通人强大百倍,各种感知能力大增,大脑也清晰灵活很多,对于周身三尺以内的情况了如指掌。”

“可以说,先天境与绝顶之间有一条鸿沟。一个先天境高手,足可以对付数十名绝顶高手。先天境之下,统称后天境。”

“那张凌云虽然自称绝顶之上,但依不群所说,他只是具有先天境某些特征,可不是晋入了先天境!”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先天功 岳不群听到郑玄机所说的先天境的特征,忽然想起自己的金手指起来。他两个金手指,一个过目不忘,一个神识掌控,比先天境可要厉害的多了。

先天境只能做到大脑清晰灵活,他却能做到过目不忘。

先天境只能做到对周身三尺之内体察入微,他的神识掌控却能对周深三米之内的情形了如指掌,并且大脑如同一个精密的计算机,能给出他面对各种情况下的最优解。

如此一比较,自己的金手指比起先天境的特征要强大的多,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他之前在昆仑山谷时闲着无聊,曾经推断过自己的金手指觉醒的原因。

觉醒第一个金手指过目不忘的时候,是他最为高兴的时候。当时他心头大石一朝被搬空,喜而忘形,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便觉醒了过目不忘的金手指。

第二个金手指神识掌控却是他最愤怒的时候。当时看到土匪屠村,他义愤填膺。在到达五虎山山寨的时候,怒气达到了顶点,悄无声息之中觉醒了神识掌控。

看样子此金手指觉醒,是和他的七情相关。当他的心境产生剧烈变化的时候,便能觉醒某项金手指。

人生七情,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七种,如今喜和怒都已经经历过了,并觉醒了对应项的金手指。剩下的五种还没有半点动静。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上深藏有某种秘密。但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毫无头绪,只能任其自然发展。

岳不群道:“师祖,冰火岛绝学甚多,里面的高手应当也有不少。当年有很多明教着名高手都随着张无忌大侠归隐,他们的武功也当归入了冰火岛。”

“弟子曾经遇到一个青衣人,姓韦。他的武功路数就和昔日明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韦一笑如出一辙。”

“弟子推测,这类人是在冰火岛还有很多。而且岛上应该还有着绝顶高手。他们冰火岛的实力恐怕比之昔日的魔教还要雄厚的多。”

郑玄机凝重的道:“你把这个张凌云和你相遇的情况一一道来,不要遗漏!”

岳不群便将有关张凌云的事情向郑玄机一一说明,包括五虎山的事情,也向郑玄机和盘托出了。

郑玄机冷“哼”一声道:“这张二公子野心倒不小,老夫瞧他志向,似有逐鹿天下之意。”

“他五虎山的布置绝非临时兴起,应当是早有蓄谋。有他执掌冰火岛,这天下怕是又要多事了。”

岳不群重复道:“逐鹿天下?”

郑玄机冷笑道:“欲要逐鹿天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目前地方上民生虽然困顿,但远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天时一项尚不具备。”

“大明朱家占据了万里江山,冰火岛偏处偏处海外一隅。以此看来,地利他也不占有。”

“听你意思,冰火岛上思想尚未统一。张二公子想要借力蒙古人,但冰火岛上部分人仇视蒙古人。人和这一项他也不挨边。”

“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都无。这张二公子拿什么和朱家争夺天下?”

岳不群道:“弟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张二公子在冰火岛上大权在握,不会就此认为自己也能权柄天下吧!”

郑玄机道:“无论怎样,欲取大明天下,必先一统江湖。”

“他的先祖张无忌大侠当年便是起于草莽,最后带领江湖上的好汉,一同驱逐了蒙古鞑子,复我中原。”

“张二公子如欲效彷他的先祖,第一个开刀的便是武林。”

岳不群道:“此事还得防止冰火岛与魔教互相勾结,冰火岛部众与魔教部众都有来往,二者存在勾连的可能。”

郑玄机道:“如此一来,冰火岛和魔教联合起来势力大涨,那就不好办了。大敌当前,内部不益起纷争。嵩山派怕是动不了了,五岳剑派合并成五岳派的计划怕是也要往后挪挪了。”

岳不群见郑玄机不再纠结并派的事情,不仅松了一口气,问道:“师祖,你刚才说的重阳祖师练的“先天功”是一门直指先天境的功法,为何郝祖师没有传下来?难道是他也不会吗?”

郑玄机温言道:“不群是我华山下任掌门人选,有些事情也可以告诉你了。“先天功”并非没有传下来,只不过名头改了,现在叫‘紫霞神功’。”

岳不群脑海中犹如霹雳闪过,这一下他全明白了。之前他曾怀疑过“紫霞神功”来头不小,当时他还认为“紫霞神功”与“葵花宝典”有些关系。

如今看来当时就是想错了,这“紫霞神功”的前身居然是王重阳的“先天功”。

郑玄机道:“重阳祖师能凭此‘先天功’直入先天,但后辈弟子太不争气,练来练去没有一个能成的。”

“郝祖师恐怕‘九阴真经’故事重演,引来强敌上门抢夺。托词“先天功”已随着重阳祖师仙逝而失传,并将“先天功”更名为紫霞神功。”

岳不群咋舌道:“原来此中还有如此多的原委,弟子还以为‘先天功’失传了呢。”

郑玄机绕有兴趣的问着岳不群道:“你与那林远图打过交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岳不群道:“林老前辈首先是一个江湖中人。他的思考方式以及行事方式,都是江湖中人的思维。但他心存善念。却有着佛门的慈悲心肠。”

“不过他在‘辟邪剑法’归入华山这件事上做的有点不地道,坑了弟子一把。”

那些黑白两道的江湖人士虽说不能对弟子造成什么威胁,但如果一旦和他们无谓结仇,纠缠起来麻烦的很。”

“所幸衡山派莫大先生、泰山派天门道人以及恒山派定静师姐沿途护送,他们知难而退,这才没有产生冲突。否则的话和这帮人纠缠不清,很是麻烦。”

郑玄机微笑道:“行走江湖不光自己本身的武功要硬,朋友多也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你能在外交到这么多朋友,老夫也是极为高兴的。”

第一百五十章 风清扬定亲 岳不群心中暗自吐槽,“您老恐怕还不知道,那嵩山派左冷禅、魔教的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也和弟子有了交情。这几人可都是您老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岳不群问郑玄机道:“师祖,这‘辟邪剑法’该如何处理?”

郑玄机道:“这‘辟邪剑法’由你归入华山,那就由你自行处理,老夫不再过问了。”

岳不群在郑玄机那里又待了一会儿,商量了一些事情,见郑玄机没有什么事情了,便告辞出门。走的时候顺手提走了郑玄机的两坛好酒。

此时天色已晚,他也没想去打扰宁清侠一家,便去风清扬住处看了一番,却发现风清扬不在家里。

他心知风清扬八成又在思过崖上面了。

他拎着这两坛好酒,晃晃悠悠的上了思过崖,快到山顶的时候就听得崖顶之上,剑风激荡,有人正在上面练剑。

他上得崖顶,只见风清扬正在思过崖上对着月色练剑。

风清扬听到有人上来,收剑望去。一见是岳不群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坛酒,顿时大喜道:“不群回来了!太好了!”

岳不群笑嘻嘻的道:“方才师侄在师祖那里拎了两坛好酒,想着师叔此时估摸着还在思过崖练剑,便提酒上来找师叔喝酒。”

风清扬笑道:“知我者不群也!”

岳不群扔过来一坛酒,风清扬伸手接过,拍掉泥封,左手拎起酒坛,仰头就向着口中倒去。

但见那酒如一条细线般向风清扬口中流去。风清扬“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一抹嘴唇道:“好酒!”

他放下酒坛,大笑道:“师伯的酒就是好喝,这整个华山上下也就只有你和小阿漓敢偷师伯的酒了!连你师父都不敢!”

岳不群笑道:“师侄脸皮厚,这酒是向师祖软磨硬泡讨来的,可不是偷来的。不过只要师叔喜欢,师侄拼着被师祖痛打一番,跑去将他的美酒全都搬过来,也是可以的。”

风清扬哈哈大笑道:“这事儿你小子做得出来!”

两人说笑完毕。风清扬问道:“这么晚了,不群找我所为何事?恐怕不单单是找师叔来喝酒吧?”

岳不群笑道:“师叔猜的没错,师侄确实有件难事儿,想要和风师叔商量商量。”

风清扬痛快道:“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不需客气。”

岳不群道:“师侄此去福州,得宁远图看中,将‘辟邪剑法’献于我华山派。如今师侄已将此剑法带回华山。”

“师侄想请问师叔,此剑法该当如何处理?”

风清扬问道:“此事该当秉明师祖处理才对,问我做甚?”

岳不群道:“师侄已经禀告过师祖了,师祖让师侄自行处理,师侄无可奈何,找师叔来拿个主意。”

风清扬道:“这套剑法你气宗不要吗?”

岳不群答道:“‘辟邪剑法’有独特的行功路线,与我气宗大相径庭,剑招也与咱们剑宗的剑法格格不入。但它实是一门能影响江湖大势的功法,值得师父和风师叔共同参详。”

风清扬饶有兴趣的道:“此‘辟邪剑法’师叔与之敌对过两次,一次是林远图,一次是张清柳。”

“此剑法倒是诡异绝伦,连师叔的‘独孤九剑’都拿它没有办法,但要说它能影响江湖大势,不群言过其实了吧!”

岳不群道:“师侄一点都没有夸张,这‘辟邪剑法’修炼几乎没有门槛。以华山来说,门中内力修为十年左右的三代弟子便能习练,习练之后便能快速晋入顶级高手行列。”

“若是张清柳那等一流好手习练,不久便能直入绝顶。如若我华山上上下下练此‘辟邪剑法’,岂不是瞬间多出二十来位绝顶高手?到时江湖上有哪个门派还能抵挡我华山派?”

风清扬闻言马上来了兴趣,说道:“不群,把这‘辟邪剑法’给师叔看看。”

岳不群自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了过去,这册子就是林远图交给他的“辟邪剑法”,其内容与他记忆中的“辟邪剑法”一般无二,只不过少了卷首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等八个大字而已。

岳不群来此地前已将这八个大字添加在卷首之上。

风清扬接过册子,翻开一看,失笑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此剑法是太监练的功法吗?”

岳不群说道:“正是!林远图自创的这路‘辟邪剑法’行功路线与普通路线大相径庭。一旦照此剑谱练习,心中欲火便不可抑,如不自宫,便要欲火焚身而死。”

风清扬打了个寒颤,“啪”的一下合上册子道:“这等害人的剑法瞧它作甚?”

岳不群说道:“以师侄观之,此‘辟邪剑法’有两个弊端:”

“其一,练此‘辟邪剑法’必须自宫。”

“其二,当练习‘辟邪剑法’后,武功便不得寸进了。”

“此‘辟邪剑法’如能去除他的弊端,保留它的好处。于我华山派乃至整个武林,都将是最神奇的一部功法。”

风清扬道:“武功不得寸进是什么意思?”

岳不群道:“林老前辈曾经和师侄说过,这‘辟邪剑法’是刺激人体潜力的一门功法,能将人体的速度发挥到极致。”

“但因他所听我华山两位祖师口述的‘葵花宝典’少了如何修炼内功的部分,故此此剑法也少了内功修为部分。”

“而且,此功法邪门的很,一经习练,便自不能罢手,再想去修炼之前的内功却有走过入魔之危。”

风清扬道:“如此说来,这我就要看一看了。”

他将“辟邪剑法”揣进怀里,问岳不群道:“不群,你还有事吗?”

岳不群笑嘻嘻的道:“师叔,方才师侄说完了公事,现在该说说私事了。师伯让我问问你,洛阳的那位师婶什么时候过门啊?”

风清扬一怔,问道:“什么洛阳的师婶?”

岳不群道:“师祖说,王师叔祖生前曾帮您定下一门亲事。算算时间,我华山派也该上门提亲了。师祖准备派宋清山师叔帮您上门提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岳不群挨骂 风清扬摇头道:“师父逝世还没多久,师叔暂时还不想谈及此事。师伯的好意,清扬心领了。不群你帮我回绝师伯吧。”

岳不群道:“师祖早已经料到师叔会回绝了,师祖说……”

他顿了顿,学起了郑玄机的口吻道:“王师弟仙逝已经有半年多了,他的后事早已全都办好。他生前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清扬的婚事。”

“咱们江湖儿女向来不拘俗礼,也无需死抱着守孝三年这个规矩不放,老夫看一年就差不多了。”

“老夫先让清侠和清山去洛阳帮清扬把亲事定下,等来年清扬一年守孝期满,就赶紧让清扬迎接女方过门。”

“毕竟看着清扬娶妻生子才是王师弟最大的愿望啊!”

风清扬想起王玄锋遇害当天和他说的那番话,心中悲痛不能自已。

他勐的一仰头,将即将滴出的眼泪重新逼回来眼眶,说道:“师叔知道了,此事就照师伯的意思办吧。”

岳不群办妥了郑玄机交代他的事情,心中松了一口气。与风清扬叙旧起来。两人直把两坛酒全部喝光,风清扬这才放了岳不群下山。

岳不群赶了一天的路,在风陵渡又与人厮杀了一场,晚上又和风清扬喝了一肚子酒,实在是疲惫至极,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日早上,岳不群正在家里做着美梦呢,忽听他的房门被人拍得震天响。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外面大声喊道:“劣徒!赶紧给我出来!”

岳不群被这声音惊醒,顿时睡意全无。这不是他师父宁清侠的声音吗?

按理来说,他应该一大早便去拜见师父的,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去,便被他师父宁清侠给堵在被窝了。

岳不群赶紧跳下床,胡乱的套上衣服,出门去给宁清侠开门。

门一打开,但见宁清侠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外,手里拿了一把奇形兵刃,黑黝黝的像是柄铁尺。

他身旁站了一人,此人相貌清瘦,颌下三缕长须,看上去像是一个饱学鸿儒,面色平静的站在一旁。

宁清侠怒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还在家里睡觉!你难道不知古人闻鸡起舞吗?

岳不群赶紧向宁清侠行礼道:“是弟子的错,弟子本该早点起来去拜见师父。”

“不想昨日风清扬师叔一定要拉着弟子喝酒,弟子酒量浅薄,直喝得酩酊大醉,直到方才师父叫门时才醒。”

岳不群见宁清侠怒气冲冲,赶紧先给风清扬扣上一口黑锅,好分担一下宁清侠的火气再说。

果然宁清侠怒道:“这个清扬!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就知道喝酒练剑。他剑宗那么多事情全都丢给清柏,就看着清柏好说话是吗?”

岳不群道:“师父,你大清早的不在屋里等候弟子去拜见,跑到弟子的住处来干啥?”

宁清侠道:“为师正要找你有事!还不快让我们进去!这位是吴先生,你来拜见一下。”

岳不群赶紧道:“吴先生好。师父您二位请跟着弟子进来。”

说完他将二人引到书房,请二人坐下,给二人各自沏了一杯茶,便垂首躬立,静听宁清侠的教诲。

宁清侠神色不善,怒喝道:“岳不群,你犯了大错,你可知道!”

岳不群心中踹踹,不知道宁清侠说的是哪一出,只得先把罪认了再说。

他说道:“弟子知错,望师父责罚!”

宁清侠“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说说,都都犯了哪些错,为师看看你是否知道错在哪里!”

岳不群顿时懵了,他试探的说道:“弟子不该好酒贪杯,以致喝得烂醉,没去拜见师父。”

宁清侠道:“这是一件,还有呢?”

岳不群搜肠刮肚道:“弟子不该替师父做主,收了林师弟为徒。”

宁清侠大感意外,问道:“哪个林师弟?”

岳不群一听顿时知道完了,宁清侠不是为的这事,但此刻剑在铉上,不得不发,只得将替宁清侠收徒林震南的事情说了出来。

宁清侠大怒道:“好哇,你这就替你师父做主了!你是不是认为帮为师再收上一个弟子,为师就顾不上管你了?”

岳不群告饶道:“师父赎罪,非是弟子胆大妄为,实是师祖事先允许的!”

宁清侠大感意外道:“你师祖让你这么做的?”

岳不群咬死道:“确实是师祖吩咐弟子做的!不信师父你老人家可以去问师祖!”

今日事态危急,先甩给郑玄机一个黑锅再说!那日郑玄机吩咐他去福州办事,曾经说过许他一切自主,只需要将‘辟邪剑法’归入华山便可。

他这么做完全是自作主张,但郑玄机有言在先,似乎也可以说是郑玄机允许的。宁清侠可不知道其中有这等缘故,以为确是郑玄机吩咐的,便放下了此事,问道:“还有呢?”

岳不群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哪里犯了宁清侠的忌讳,不由得沮丧道:“弟子委实不知还犯了什么错,请师父指出来,弟子好改正。”

宁清侠道:“不群,我来问你,这马上就要秋闱了。你的文章复习的怎么样了?”

岳不群目瞪口呆。他本就无意科举,虽然因为过目不忘,被宁清侠逼着背了很多四书五经相关书籍以及他人的文章集注,但他现在连秋闱要考什么都一无所知。

宁清侠看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一点儿都没复习,师父现在给你请来一位名师。”

“这位吴先生早年中过举人,他的诗词文章天下闻名。也教授过出好几名举人。”

“为师花了好大力气才请到吴先生,你可要好好跟着他学习,争取这次秋闱给师父考个举人回来。”

说完,他拉过岳不群,便让岳不群向那位吴先生磕头。

那位吴先生傲慢的道:“且慢磕头,老夫来问你,那首《将进酒》是你做的?”

宁清侠请这位吴先生来教学,花了很大的工夫,除拜师束脩之外,还奉送了一百两纹银,这吴先生还是不情不愿,直到听到岳不群醉后所做那首《将进酒》,这才耸然动容,起了见一见的心思。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考解元 岳不群略一迟疑,说道:“这首《将进酒》不是学生所作,是一名名叫李白的人士所做。”

那吴先生顿时大失所望,说道:“是吗?原来不是你做的啊,那位李白又在何处?”

宁清侠赶紧对着岳不群喝道:“又来胡说八道!什么李白所做,分明就是你自己所做!这世上哪里有个李白?”

他转过去对着吴先生说道:“劣徒弟顽劣,他虽于文时之上天分奇高,但却只想学武。他托辞这首《将进酒》是别人所做,是在哄骗先生,让先生断了收徒之心。”

说完他对着岳不群喝道:“劣徒!再说这首《将进酒》是李白所作,信不信为师敲断你的狗腿!为师现在再来问你一遍,那首《将进酒》究竟是何人所作?”

岳不群扭扭捏捏,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开玩笑,宁清侠的铁拳,天下有几个能扛得住的?

但见他说道:“《将进酒》是弟子所作,弟子方才之言均为戏言,还请师父和吴先生不要见怪!”

吴先生不耐之极,怒道:“老夫来此,不是看你耍猴来的!宁大侠,你这弟子秉性顽劣,不堪造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宁清侠为了请到这吴先生上山,可是花了大代价的,怎会容许他这么就走?

只见他拉住了吴先生道:“吴先生且慢,劣徒虽然顽劣,但是过目不忘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

他献宝般的掏出一本《孟子》塞到吴先生手中,说道:“吴先生,请您提问,但凡这本书上的字错上一个,那百两纹银,宁某双倍奉上,这学生也不用你教了!”

吴先生强忍不耐,随手抽查了几题,岳不群对答如流。

吴先生道:“记性倒是不错,不过《孟子》这区区三万多言,下点苦功全部记住也并非难事。老夫来问你,你可曾读过朱子的《四书集注》?”

宁清侠先前搜刮的那些书里面,确实有朱熹的《四书集注》的,岳不群先前看过,略一思索便道:“学生读过。”

吴先生刁难道:“既然你有过目不忘之能,读过的那一定是记住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不瞒先生,学生确实全都记住了。”

吴先生心中冷笑,心道真是无知者无畏,你要撒谎,也得撒个像样点的谎。

朱熹的《四书集注》共有十九卷,每卷数万字,合起来几十万字的巨着,你也敢说全部记住了?

他拿眼一扫,发现岳不群书架上正好放着几本《四书集注》。

他随便取了两本,说道:“岳不群,老夫再来考考你《四书集注》的背诵。”

岳不群说道:“吴先生请抽查。”

吴先生抽了《四书集注》中的几句,让岳不群接着往下背。岳不群不假思索,丝毫不带停顿的一口气背了下去。

吴先生有些不信,以为那几题撞岳不群枪口上了。便又换了一本,重新抽了几句,让岳不群接着背诵。岳不群又全都背下来了,异常轻松。

吴先生大为吃惊,他将朱熹《四书集注》十九卷一一翻出,每卷随机抽了几句,叫岳不群接着背下去,但见岳不群不慌不忙,无论吴先生点到哪里,便能背到哪里,所背内容无一不和书中吻合,丝毫不差。

吴先生眼中突现光彩,他用手一指岳不群那一屋子书本,问道:“这屋子里的书你全都背下来了吗?”

岳不群答道:“回先生的话,这些书学生全部背诵了,先生可以随便抽查。”

吴先生随手抽出几本生僻的书籍,令岳不群一一背诵,这也难不倒岳不群,岳不群全都轻松准确的背出来了。

吴先生眼中光彩越来越盛,他温言问道:“不群,你背了这许多书,可知其中含义?”

岳不群道:“学生大致明白其中的意思,如果解释不对,还请先生指正。”

吴先生翻出《孟子》,找出其中的几句,让岳不群解释其中的意思。

岳不群《四书集注》背的滚瓜烂熟,稍一思索便回忆起《四书集注》中的内容,回答的一字不差。

吴先生欣喜若狂,忽地站起道:“不错不错,你这个学生老夫收了!”

宁清侠见吴先生肯收下岳不群,高兴的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对着吴先生说:“吴先生,宁某说的不错吧?宁某这个弟子一定能考上举人的!”

吴先生摇头道:“非也非也。”

宁清侠一愣道:“吴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群考不上举人吗?”

吴先生骄傲道:“考中举人,能显得吴某什么本事?以不群的资质,搏一搏解元也是有可能的。老夫这辈子培养出了几个举人,还从未教出过解元弟子呢!这回,总算有人能让老夫一展胸中所学了!”

他看着岳不群满意道:“不群,你现在可以拜师了!”

宁清侠赶紧对岳不群道:“吴先生已经应允你拜师了,不群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行礼!”

岳不群无可奈何,只能在宁清侠的淫威之下,拜了吴先生为师,学习文章。

吴先生说道:“如今距离八月秋闱,还有数月时间,为师左右无事,便搬来与你同住,督促你学习。”

“这华山之上空气清新,气候宜人,实是静心读书的好地方。老夫这几月就待在华山,好好的帮你补习,力争让你考中解元!”

宁清侠喜出望外,他把手中的铁尺递给吴先生道:“吴先生,劣徒顽劣,若有哪里做的不对的,你用这柄戒尺使劲儿的打!”

“不群你不许用功抵抗,如若你胆敢用功抵抗,那就由为师亲自来打!”

吴先生接过铁尺,却不料手上一沉,差点便抓不住这柄“戒尺”。

岳不群眼睛一突,心中咆孝道:“师父你管这叫‘戒尺’?这分明就是江湖中的奇形兵器之一的铁尺啊!”

吴先生掂了掂手中“戒尺”的分量,满意道:“如此就万事俱备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岳不群说道:“时间紧迫,咱们务必争分夺秒,你赶紧收拾一下,尽快进入学习状态吧。”

岳不群心中惨嚎一声,他一大早的还没吃饭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抄诗 宁清侠说道:“不群,为师已经帮吴先生在玉女峰上寻到一处幽静的所在,非常适合学习,接下来的数月,他就将在华山教授你文章。”

“平时有什么事情吩咐不疑和不惑去做,你就专心致志的跟随吴先生学文。不要去管那些杂事。”

“距离秋闱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好生学习,但凡有半点懈怠,休怪为师不认你这个徒弟!”

岳不群唯唯诺诺地应了。宁清侠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吴先生说道:“吴先生,那宁某就告辞了,这劣徒就交到你手上了,还请吴先生务必上心,好生教授。”

吴先生点了点头,宁清侠起身出去了,摆摆手不让岳不群送出去。

吴先生对着岳不群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去玉女峰,准备开始第一课了。”

岳不群心中含泪,赶紧进屋取了笔墨纸砚和吴先生点名要的一些书籍,打了个大包裹,扛着包裹跟着吴先生去往玉女峰,开始了苦逼的学文生活。

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岳不群在吴先生的悉心教导下,进步飞快。

他过目不忘,省去了许多的背书时间。前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接近十年,阅历也足够,对书中讲述的道理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对吴先生所讲的道理也很容易理解。

就连岳不群写的那一手烂字,在经过几个月的训练之后,也写得像模像样了。

书法最基本的是笔法,但充分展现笔法的却是腕力。岳不群别的不说,这腕力却是一等一的,练习好书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日,吴先生看完岳不**上来的文章,满意道:“不错,如若此次考试是这个题目,单凭此文,考中举人便是绰绰有余,当然,想要中解元,还是得看天意。”

“本届秋闱主考官,是礼部左侍郎刘吉刘大人。听闻这位刘大人是皇上的心腹,一向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有他在此坐镇监考,想必一些人的鬼蜮伎俩也会收收,大家此次就各凭本事吧。”

岳不群问道:“恩师,您还有什么要提点学生的?”

吴先生说道:“该教的都已经教了,剩下的时间,不群你就好好放松心情,调整一下状态。再过十来日便可以启程去西安府参加考试了。”

岳不群恭恭敬敬的向着吴先生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恩师数月来的教导,学生感激不尽。”

“学生此去西安府,必将竭尽全力,考个好名次回来。不负恩师教导之功。”

吴先生微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你的资质世所罕见,若继续习文,不出二十载,当为文坛巨挈;若入朝为官,三十年内当官居一品,权柄天下!”

他惋惜的道:“可惜啊!你志不在此,只愿意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实在是太可惜了点!”

岳不群道:“学生顽劣,让恩师失望了。”

吴先生自嘲道:“老夫有什么好失望的?老夫活了一辈子了,有些事情早就看澹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因缘际会。但只有一点,你既然选择了你的道路,将来就没有后悔二字。”

岳不群坚定的道:“恩师,学生看的清自己的本心。官场之上腌臜之事太多,学生一头扎进去,会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的。只有纵马江湖,快意恩仇才是学生平生所愿。”

吴先生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今日的话。”

他顿了顿,微笑着对着岳不群说:“不群,你天资聪慧,才华横溢,一首“将进酒”足显年纪的诗才,可为何处处藏拙呢?”

“如今你我分别在即,可有好诗献上?不许给为师打马虎眼!”

岳不群踌躇半天,心道偷一首是偷,偷两首还是偷。终于把心一横,说到:“学生正有一首五言绝句献给恩师。”

吴先生大喜道:“快快吟来!”

但听岳不群轻声吟道:

群峭碧摩天,逍遥不记年。

拨云寻古道,倚石听流泉。

花暖青牛卧,松高白鹤眠。

语来山色暮,独自下寒烟。

这首诗短短几句,将吴先生比作隐士高贤,一股仙气扑面而来。

吴先生眼中异彩连连,大笑道:“好!好!好!得此一首诗歌,老夫此生无憾矣!”

吴先生得了一首诗,心满意足的下山去了。宁清侠眼放奇光,频频注视岳不群,岳不群心中叫苦,只做不知。

果然,抄诗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送走了吴先生,岳不群在华山上便无所事事起来。

他平日里指点下江不惑和何不疑的武功,没事的时候去郑玄机那里摸上几坛酒,有时拎着酒去林天霞家里蹭饭;有时拎着酒去思过崖找风清扬喝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华山派众人都知道他马上就要下山参加秋闱,看他整日里四处闲逛虽有些意外,但也无人敢前来打扰。

宁清侠和风清扬都知他是在调整心境,准备应试,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日,岳不群照例在宁清侠家中蹭饭,忽然小阿漓从门外面进来,“扑通”一下坐在岳不群对面,气鼓鼓的看着他。

这小阿漓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她相貌长得像宁夫人,出落着异常美丽,虽是年纪幼小,却是个美人胚子。她的性格却继承了宁清侠,非常的豪爽大气。

岳不群被他盯得莫名其妙,笑着问道:“阿漓,是谁欺负你了?怎么一股气鼓鼓的样子?说出来不群哥哥去帮你出气!”

阿漓瞪着岳不群说道:“就是不群哥哥你欺负我!”

此言一出,桌子上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宁夫人的耳朵瞬间就竖了起来。

宁清侠看着岳不群,眼里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岳不群扛不住压力,举起双手投降道:“阿漓,不要乱说,不群哥哥哪里欺负你了?你别冤枉不群哥哥啊!”

阿漓气鼓鼓的说道:“不群哥哥,你说过要教阿漓武功的,为什么回来这么多天?却不来教阿离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溺水 岳不群有点头疼,他此言原本只是随口而出的一句戏言,没想到小阿漓却当了真。

他遍数自己身上武学,也就“独孤九剑”与“九阳神功”拿得出手。“一阳指”也不错,可惜却是个残本。

但岳不群却不敢将“九阳神功”冒然传给小阿漓习练。

这“九阳神功”练习后练出一身纯阳内气。而阿漓却是个小女孩,万一练出什么后遗症,影响了她的发育,那可就麻烦了。

而“独孤九剑”要求悟性奇高,这阿漓将将才十三岁,大脑都还没有完全发育好,怎么可以去学“独孤九剑”?

见岳不群有点尴尬,宁夫人用快子敲了一下桌子道:“阿漓,你不群哥哥正准备去考举人呢,哪里有时间教你练武?不许胡闹,赶紧吃饭!”

阿漓向宁夫人撒娇道:“娘啊,你不知道,不群哥哥这些天一直在教江不惑师兄和何不疑师兄武功,却偏偏不来教阿漓!”

岳不群说道:“阿漓,你现在年纪还小,不群哥哥这边的武功还不适合你习练。”

“不群哥哥向你保证:等你再长大一点,不群哥哥一定为你寻找一门绝世武功,让阿漓练习后,打的你江师兄和何师兄落荒而逃!”

阿里听岳不群如此说,高兴地说道:“不群哥哥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你是‘君子剑’,一反悔可就成了伪君子了。”

岳不群一愣,问道:“君子剑?不群哥哥什么时候有这外号的?”

阿漓拍手笑道:“是爹爹帮你取的呀!全华山上下全都知道了,只有不群哥哥一个人蒙在鼓里。”

岳不群向着宁清侠看过去,宁清侠略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道:“为师见你行为举止,越来越有古君子之风范,剑术也极为高强,便给你取了一个‘君子剑’的外号。”

“他日行走江湖,你便以‘君子剑’之名吧。让江湖中人都知我华山派‘君子剑’岳不群的大名!”

“怎么样不群?为师帮你取的这个外号不错吧?”

岳不群无力吐槽,他望着宁清侠说道:“师父,我真的会谢谢您给弟子取的这个外号啊!”

宁清侠闻言,高兴的说道:“不群,看来你还真是非常喜欢这个外号,这样为师就放心了。”

“为师还怕你不喜欢这个外号,所以让其他人都瞒着你呢。”

岳不群在华山上呆了十来天,便再也呆不住了。宁清侠见秋闱日子越来越近,不时的过来朝阳峰催他下山赶考。

他没有办法,只得收拾好了报考需要的东西以及一些行李物品,与郑玄机、宁清侠和风清扬等人一一告别后,从马厩牵出一匹马,骑马下了华山。

华山到长安城三百里地不到,骑马大概需要六七日时间。岳不群骑马挎剑,考试用的文房四宝却是一个都没带。

他嫌带着那些东西费事儿,干脆就准备到西安城再去买。

这一日,岳不群早起行,走了半日左右,人困马乏。眼瞅着坐下马嘴巴里都翻起了白沫,他心知这马是既累又渴了,便下了马背,牵马向着官道旁边的渭河边儿走去。

此时天气甚热,岳不群见左近无人,索性脱了衣服,只穿一身内衣内裤,跑到渭河里去洗澡。

他将马拴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上,放长了缰绳,让其自顾自的去喝水吃草。

岳不群正在河里游得正嗨的时候,忽然感觉腿部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一抓,感觉像是抓到了一把水草。

拎出水面一看,他顿时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头发!

他赶紧向下摸了摸,摸上来一个女子。只见这女子双目紧闭,脸色有些发青,看上去像是溺水而亡的样子。

岳不群用手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感觉呼吸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似乎还有救。

他赶紧将女子抱上岸,让女子在草地上平躺。伸手解开女子的外衣,侧耳听了听这女子的心跳,发现这女子还有微弱的心跳。

岳不群便按照前世学到的急救知识,帮女子做起人工呼吸来。做了五六下,女子渐渐有了自主呼吸。岳不群心中一喜,这女子应该是被他给救回来了。

还没等他高兴,忽听脑后风声有异,一物向他袭来。耳边听到一声女子怒斥:“淫贼!”

岳不群翻身跃起,闪身避了过去。一转身就见一个女孩挡在了溺水女子的身前。

但见她大概十八九岁年纪,皮肤白皙,大眼睛、高鼻梁,最特别的是一对眉毛细密修长,几乎斜飞入鬓。整个人既显妩媚,又兼有英气。

她手持一柄长鞭,粉面含霜的对着岳不群喝道:“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非礼这位姑娘!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岳不群心头巨震,这不是那日在福州救他那位姑娘吗?不想事隔多年,又在这里遇上了。

岳不群苦笑道:“这位姑娘你弄错了。方才在下是在救人,可不是在害人。”

那姑娘怒气冲冲的道:“淫贼!还在狡辩!那位姑娘的外衣都被你解开了,你还趴在她的身上,轻薄与她。有你这么救人的吗?”

岳不群解释道:“这位姑娘溺水了,岳某方才在河里戏水,无意中碰到,便把她救上岸来。但这位姑娘已经没有气息了。”

“事急从权,在下只能帮她度过一丝气息,助他还阳。以上种种皆是实言,姑娘不妨查看一番。”

那姑娘将信将疑,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溺水女子。只见那女子全身衣物尽湿,头发散开来了,脸上手上全是水渍,只胸口微微的起伏,人却还是昏迷着。

看样子那淫贼所说不虚,自己应当是错怪他了。

那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心知自己错怪了岳不群。她红着脸向岳不群道歉道:“是灵萱鲁莽了,这位公子,请别见怪!”

她向岳不群施了一礼,忽然瞥见岳不群的穿着,惊的大叫一声,陡然转过身去,嘴里结结巴巴的喊道:“你你你,你赶紧穿上衣服!”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救命 岳不群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方才他下河游泳时只穿着内衣内裤,上得岸来,衣物全都紧贴在身上,肌肉块垒全都纤毫毕露,看上去如同没穿衣服一般。

那姑娘刚才只顾着检查溺水女子,却没注意岳不群的穿着。

岳不群怪叫一声,飞速的向自己的马匹掠去。他从马匹上的包裹里寻出换洗衣物,远远的躲到了树林里面,把衣物换上。

待到岳不群忙完这一切,从树林中走出时,那姑娘已经恢复了原样。

岳不群咳嗽一声说道:“这位姑娘,可是相信在下了?”

那姑娘点了点头道:“刚才是我错怪你了。只是如今如何是好?这女子虽有呼吸,但一直昏迷不醒。”

岳不群道:“在下这里有一个救助溺水者的法子,只不过需要劳烦姑娘帮忙,不知姑娘愿意不愿意?”

那姑娘爽快的说道:“有救人的法子就行。该怎么做你来告诉我,我照办便是。”

岳不群回忆起前世的急救方法。指挥那姑娘单膝跪地,将女子面部朝下放到那姑娘曲起的右腿上。

然后拍打女子的背部,尽量将水控出。

那姑娘一一照办。过不多时,只听一声咳嗽,那女子连呕几声,吐出一些黄水,悠悠的醒转过来。

那姑娘欢呼一声,让溺水女子坐在地上,问道:“这位姐姐,你方才掉到水里了,被这位公子救起。请问你家住何方?我们先送你回家。”

那女子看着岳不群和那姑娘,哭泣道:“你们救我干什么?还不如让我死掉算了。”

那姑娘大奇道:“这位姐姐,你这才花信年华,人又长得这么美丽,看你身上穿着,也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生活无忧,为什么要去死呢?”

那女子只是痛哭,却死活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了。

那姑娘见状,瞪了岳不群一眼,说道:“喂!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远一点呀!我们两个姑娘家说点私密话,你也要旁听吗?”

岳不群有点尴尬,赶紧远远的走了开去。

只见那溺水女子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那姑娘脸现怒色,状似愤怒之极。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老者和两位家丁打扮的人急匆匆而来,眼见那溺水女子坐在地上,两名家丁赶紧上去扶起。

老者向那姑娘询问了几句,便向岳不群走了过来。

隔着老远,便向岳父群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公子搭救小女,若不是公子,老夫恐怕再也见不到我这女儿了。”

岳不群赶紧还礼,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老丈不必客气。”

那老者感激说道:“公子搭救了小女,便是我们容家的恩人。公子还请随老夫去到寒舍,让老夫好生招待几日,聊表老夫的感激之情。”

岳不群说道:“老丈太过客气了。些虚小事,何足挂齿?那位姑娘落水受了凉,老丈还是赶紧带她回家,好生调理,莫要落了病根。”

“在下还要去往西安城办些事情,就不再打扰老丈了。”

那老者又力请了几次,都被岳不群婉拒了。他又拿出银子送给岳不群和那姑娘,两人坚辞不受。

他见岳两人推辞之意甚决,只得作罢。千恩万谢的领着溺水女子走了。

那姑娘对岳不群说道:“没看出来啊,公子居然还是一位施恩不图报之人。”

岳不群看着她的面容微笑道:“其实在下本不是施恩不图报之人。自从两年前在下遇到一件事情之后,便改变了在下的行事方法。”

那姑娘大感兴趣,问道:“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有这么大的转变?说来听听!”

岳不群说道:“在下本是武林中人,名叫岳不群。江湖上的外号叫‘君子剑’。”

那姑娘“啊”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华山派的人。”

“这次福州林远图金盆洗手大会,你把‘辟邪剑法’带回华山,一路上打败了许多高手。现在江湖上都在传你的名字。”

“但是‘君子剑’这名号是什么鬼?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岳不群面无表情的说道:“名号之类无需在意,那不是重点。”

那姑娘点点头说道:“然后呢?继续往下说呀。”

岳不群说道:“在下两年前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华山派三代弟子,当时机缘巧合来到了福州。”

那姑娘插嘴道:“两年前我也在福州啊!说不定当时我们还见过面呢!”

岳不群继续说道:“当时在下被仇人埋伏,胸口中了一剑,落入水中。在下拼尽全力,逃到一艘大船上,刚进到房间,便不支昏倒了。”

“幸亏那艘大船上一位好心的姑娘搭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姑娘满眼都是震惊之色,手指着岳不群,说不出话来。

岳不群道:“那位姑娘施恩不求回报,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感激涕零,下定决心,此后行事,也处处以那位姑娘为榜样,做那施恩不图回报之人。”

岳不群刚刚讲完,那姑娘眼中泛起光彩,惊喜道:“原来你就是那日被救之人!”

她仔细的看了看岳不群的脸庞,依稀还有一丝印象。好像就是昔日那位被自己救的年轻公子。

她高兴的说道:“你没事那就太好了!后来我还担忧了好久,怕你出事!”

但见岳不群正了正衣冠,向着那姑娘大礼参拜了下去。口中说道:“华山岳不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那姑娘急忙回礼,爽快道:“都是那么久的事了,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公子就别客气了。”

岳不群摇头道:“活命之恩,怎可轻忘?”

他向着那姑娘拱拱手,说道:“在下受姑娘活命大恩,却连姑娘名字都不知道,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那姑娘开心说道:“我叫张灵萱,是海外人士。数月前在家里和哥哥吵了一架,来中原散散心。”

岳不群道:“灵萱姑娘,前方不远便是渭南县城。左右无事,且随在下去到渭南县城,选一家上好的酒楼。在下摆下一桌上好的宴席,好好的感谢一下姑娘的救命之恩。”

第一百五十六章 女装大佬 张灵萱和哥哥在家中大吵一架,负气而走,手中却没带多少银两。

她来到中原已经有些时日了,手中银两所剩不多,不敢随意乱花,好久都没美美的吃上一顿了。

如今听到岳不群愿意请他吃大餐,忙不迭的答应了。

岳不群领着她来到渭南县城里最好的一间酒楼,要了个包间,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请张灵萱吃饭。

张灵萱看着一大桌子菜,垂涎欲滴。她强忍着口水,和岳不群谦让一番后,便迅速的大快朵颐起来。

岳不群微笑着看着大口吃菜的张灵萱,心道这姑娘性格豪爽大气,毫不娇柔做作,很是对他的胃口。

见张灵萱渐渐的停箸不食,岳不群问道:“灵萱姑娘,方才那溺水女子究竟为何投河?”

张灵萱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投河的?难道人家不能是失足落水吗?”

岳不群说道:“观后来那位老丈和两名家丁的穿着以及那女子的打扮来看,那女子家里显然家资颇富。”

“他又是那老丈的女儿,显然身边少不了伺候的丫鬟。如果是失足落水,身边的丫鬟早就嚷嚷的人尽皆知了,怎么会事发半天那老丈才匆匆赶来?”

“想必是她想办法支开了身边的丫鬟,独自一人投河,这才能解释的通。”

张灵萱佩服的道:“想不到你的脑子还挺灵活,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岳不群道:“这有何难?那女子投河的原因,是否与名节有关?”

张灵萱大为惊奇,说道:“这你也知道?”

岳不群见张灵萱一惊一乍,心里有些无语,这姑娘怎么感觉有点虎,不太聪明的样子。

开玩笑,方才岳不群在旁边的时候那女子死活不说,一定要等岳不群远远离开之后才向张灵萱哭诉。

若不是事关女儿家名节,怎么会故意避开岳不群这个救命恩人?

此中缘故,稍一思索便能得出,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岳不群微微一笑,说道:“他是被人给骗了,是也不是?”

张灵萱彻底的呆住了,对岳不群佩服的五体投地。她睁着大眼睛,问岳不群道:“这个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岳不群道:“在下为什么知道,等稍后在下向灵萱姑娘告知。”

“灵萱姑娘请先告诉在下,那位溺水女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灵萱道:“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可别千万说出去了。那位姐姐姓商,是附近大户人家的女儿。今年二十来岁了,还没有嫁人。”

“她眼光很高,一般人都瞧不上。他父亲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非常宠爱她,见她不想嫁人,也就随她去了。”

“前几月,商家府中缺少绣衣女工,便向外招工,有一个女子应聘而来。”

“这女子大概二十来岁,长得很是漂亮,女红极为出色。”

“商老爷一下就相中了,不仅仅录用她了,还令她入府教授商小姐女红。没想到这一教就出了事儿了。”

岳不群道:“想必这位绣衣女工出了什么事了?”

张灵萱气呼呼的道:“那女子根本就是个男人!他扮做女子混进府内,就是为了接近商小姐。等到他在商府和商小姐熟识之后,便出幺蛾子了。”

“前段时日,这淫贼借口被夫家打伤,请求商小姐暂且收留。这人的一举一动,包括容貌声音,看上去都和女子一般无二。商小姐不虞有它,被他骗了。”

“这贼子得手之后便即扬长而去。商小姐名节被毁,悲愤之极,一直郁郁寡欢,今日一时没想得开,支开了身边的丫鬟,投河自尽。不成想却被你捞了上来。”

“如今商姐姐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存死志了,但那淫贼却还在外逍遥,万一他将此事宣扬出去,商姐姐岂不是无法做人了?”

她看着岳不群,说道:“那淫贼着实可恨,如不能把他抓住,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姐姐上他的当。”

“本姑娘决定了,本姑娘要把那个淫贼抓住,杀了他,给商姐姐还个公道。”

岳不群微笑道:“想要抓住那人也简单,敢问灵萱姑娘,那人身高几何?”

张灵萱一呆,说道:“不知道。”

岳不群说道:“不知道没关系,那人胖瘦怎样?”

张灵萱不确定的道:“应该是瘦的吧,不然怎么会装扮得了女子?”她虽然说那人身材偏瘦,但显然是蒙的。

岳不群摇摇头,继续问道:“那人真实长相如何?”

张灵萱赭然道:“这个倒是没有问过。”

岳不群又问道:“那人声音音色如何?”

张灵萱羞愧无地,说道:“这个没听商姐姐说过啊!”

岳不群吐槽道:“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还敢跑去抓贼!怕是那个淫贼站在你的面前,你都不知道他是谁。”

张灵萱强辩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回去问商姐姐就是了。”

岳不群道:“这件事情是商姑娘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如果你再跑去问东问西,万一刺激得她想不开,又去投河自尽怎么办?”

张灵萱烦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

她期冀的看着岳不群,说道:“岳公子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找到那个淫贼的!对不对?”

岳不群到两手一摊道:“什么信息都没有,在下也无能为力啊。”

张灵萱坚定道:“信息没有没关系。一天找不出来,本姑娘就找它一天。一月找不出来,本姑娘就寻它个一月。本姑娘就不信了,这个淫贼就找不出来他!”

岳不群佩服道:“凌萱姑娘虽为女子,这气概却不让须眉!既然灵萱姑娘如此有决心,那在下就陪你疯一场,看能不能抓住那淫贼!”

张灵萱喜道:“太好了,本姑娘早就知道,当时在福州没有救错人!”

岳不群道:“灵萱姑娘,吃完饭咱们就去搜集第一手资料,在下去商府绣衣女工中寻找与那淫贼有交集的女子,你就去找一下商小姐,询问一下那淫贼的具体情形。”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寻找女装大佬 张灵萱奇道:“你不是说不能询问商姐姐,害怕她想不开的吗?为什么又叫我去问她?”

岳不群微笑道:“询问也要分很多种方式的。灵萱姑娘和商小姐谈话的时候,需要注意询问的方式。”

“灵萱姑娘要让商小姐明白,我们一定能将那个淫贼找到并绳之以法,给她一个能报仇雪恨的期望。”

“另外灵萱姑娘要向她承诺一定会为她保守秘密,做到了这两点,应该可以打消她的死志。”

张灵萱喜道:“听你这么一说,感觉真的可以诶。”

她看了岳不群一眼,由衷的赞道:“你真的好聪明!”

这张灵萱心知单凭自己,绝计抓不到那淫贼,如今有岳不群这个聪明人相助,抓住那淫贼的希望大增。

岳不群道:“那灵萱姑娘,咱们用完饭,就分头行事了。你去找商小姐的时候注意不要让别人看见,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美。对面是个客栈,在下一会去订上两间上房,消息打探好后,就到对面集合吧。”

张灵萱点头道:“这样最好。我暗中去找商姐姐便是,你怎么办?那商老爷和两个家丁都见过你,你去商府的话,不是立即就被拆穿了吗?”

岳不群变戏法似的手上出现了一个面具,他往脸上一套,登时变成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土气少年。

他看着张灵萱,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去商府寻找姐姐,她是一名绣衣女工,敢问灵萱小姐,看到过我的姐姐没有?”

张灵萱哈哈大笑道:“这样极好!”

两人达成了协议,便放下心思,全力对付桌上的饭菜起来。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岳不群付了账,二人从酒店出来,到对面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安顿好行李马匹后便各自分头行事了。

傍晚,张灵萱从商府归来,回到客栈,她上了二楼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路过岳不群的房间时,之见岳不群房间门大开,靠右的桌子上满满当当摆满了菜肴,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岳不群坐在桌子前,伸手招呼道:“灵萱姑娘,来吃点东西,我们再聊。”

张灵萱看了看手中方才在外面买的两个馒头,身体十分诚实的走了进去,坐到了岳不群对面。

岳不群殷勤的递上一双快子,说道:“灵萱姑娘,先吃饭,咱们边吃边聊,一起来合计合计线索,看看怎么找到那个淫贼。”

张灵萱点了点头,拿起快子吃了起来。岳不群稍等了一会,问道:“灵萱姑娘,你那边都拿到什么线索没有?”

张灵萱说道:“我问到那个淫贼的样子了!”

她放下快子,高兴的说道:“商姐姐说,那个淫贼身高五尺四寸左右,身形偏瘦,长得非常漂亮,连声音都同女人一样,外表看上去就同女人一样。”

岳不群问道:“商小姐还说过那淫贼其他的特征没有?”

张灵萱回忆道:“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有一点,在那淫贼的右边臂膀之上,刺了一朵梅花,却不是普通的五瓣梅花,而是六瓣梅花。”

岳不群精神一振,说道:“六瓣梅花!这个信息很有用!”

张灵萱发愁道:“但是这淫贼做女子装扮,也不能一个个的去查看人家女子臂膀啊!”

岳不群道:“有这信息便好,说不定可由这个把那人找出来。”

他顿了顿,说道:“在下下午多方打探,也打探出来一些信息。”

他对着张灵萱说道:“此人自称姓桑,谎称自己是寡妇,被丈夫的族人欺负从家中逃出,辗转来到渭南,她靠着卖惨的招数,成功的博得了商老爷的同情,得以进入商府。”

“他靠着自己女人的外表和声音,骗过所有人,任何一个和他接触的都丝毫不怀疑他是个男人。”

张灵萱道:“是啊,这淫贼狡猾至极,事发之后,他一点都没耽搁,瞬间便逃之夭夭,现在商老爷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岳不群沉吟道:“以这人的行事方式看,应该是个老手。在下注意到一点,此人应该是有备而来。他进商府之前,就已经在附近徘回多日了。”

“他曾经在酒楼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小二询问过附近有什么出名的美貌女子,当时他扮演的女子非常美丽,尽管时隔多日,那小二依然还记得他。”

张灵萱发愁道:“那现在怎么办,知道了他的信息,和没有知道一样,现在连他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岳不群道:“他应该是去了长安。”

张灵萱道:“你问出来了?”

岳不群道:“当时他向店小二探听消息的时候,店小二曾经说说这渭南县附近也就这商小姐远近闻名,真正漂亮的女子还是要数长安城里最多。”

“那贼子当时便仔细询问了去长安的路径。在下估计,他如离开此地,下一站便极有可能是长安。”

张灵萱振奋道:“知道他去了哪里便好!我得马上赶上去。这贼子已经走了数十日了,去得晚了怕是又要祸害一位良家女子。”

她略带歉意的对着岳不群道:“因为我的任性,累得岳公子一路跟随,如若因此耽搁了岳公子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此等出力的事情就由我一人去吧。岳公子办好你的事情,再赶来长安城与我会合也不迟。”

岳不群微笑道:“在下要办的事情正好顺路,目的地正是长安城,抓这个淫贼正好顺手而为。”

张灵萱雀跃道:“太好了!”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岳不群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言下之意巴不得即刻就要动身去往长安。

岳不群笑道:“也不必急于一时。这贼子下手之前须得先要挑选目标,然后才能寻找机会混入别人家中。”

“从他取得别人的信任,到伺机下手的时候最少得有数月光景。晚上一天半天的没有多大问题。”

“咱们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往长安城。现在先吃东西。”

张灵萱点了点头,顺从了岳不群的安排,俨然把岳不群视作主心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醉仙楼 第二日一大早,张灵萱与岳不群收拾停当,打马向着长安城而去。

长安城距离渭南县大概有百余里。两天后,岳不群与张灵萱已经到了长安城里。

长安号称十三朝古都,自古以来便是人烟繁茂的之地。最多的时候人口超过百万,如今虽然早已经不是都城了,但人口还是极多。

张灵萱站在长安城有名的朱雀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由得咋舌道:“人好多啊!感觉这里比福州城的人还要多了不少!”

岳不群笑道:“这长安自古以来便是都城所在,人烟一直繁茂。比之福州虽然财赋不如,但是人口却是大大超过的。”

张灵萱发愁道:“那该怎么办呀?在这么多人里面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贼子呢?”

岳不群道:“咱们行走江湖,打探消息为第一要务。而消息最为灵通的所在,则是酒楼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咱们这就前去酒楼,一边吃饭,一边打探下消息。”

张灵萱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就依你所言,咱们这就去吧。”

说完她抬脚便朝着一个装饰豪华的酒楼走去。

岳不群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说道:“灵萱姑娘且慢。你方向错了,往这边走。”

他拿手一指,却是指向旁边一个小巷子,巷子里面拐角处露出一个酒招子,却是一个很小的酒馆。

张灵萱奇道:“打探消息不是大酒楼最好的吗?那里人员众多,消息肯定也是最多的。这小酒馆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去,能打探出什么东西出来?”

岳不群微笑道:“灵萱姑娘,你想一想。那贼人做了此伤天害理之事,会不会害怕商家得知,派出人手追捕于他?”

张灵萱道:“那是自然。”

岳不群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人追捕,还肯去那种时刻众多的大酒楼吗?他装扮的女子非常美丽,而且孤身上路又非常引人注目。”

“他要避人耳目,一定是选择人烟稀少的小酒馆。”

张灵萱恍然大悟道:“哎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走走走,我们这就去那个小酒馆去吧。”

岳不群点头称是。他方欲同张灵萱一起去小酒馆打探消息,忽然迎面走过来一群书生。

为首那人大概三十来岁。他频频注目岳不群,似乎有话要说。

岳不群见这人面容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只得报以微笑。

那人走道岳不群跟前,向岳不群行了一礼,不确定的问道:“岳年兄,是你吗?”

岳不群努力的辨认着这书生的面容。终于记起来了。这书生便是他九年前落水时相救者之一,依稀记得他姓王。

他试探的问了问:“在下正是岳异,敢问是王年兄吗?”

那书生大为兴奋,点头道:“正是正是,想不到昔日一别,竟能于九年后在长安城内相见。岳年兄此次来长安城所为何事?”

岳不群说道:“在下此次是来处理一些私事。王年兄是来参加本次秋闱的吗?”

那王年兄说道:“正是,我们大家都是来参加秋闱的。来来来,岳年兄,我来为你介绍一下大伙。”

那王年兄领着岳不群,向岳不群一一介绍了各位书生。这些人都是从陕西各地赶来长安城参加秋闱的。皆是些年轻的士子。大家伙聚在一起,自是非常亲热。

王连年兄拉着岳不群道:“岳年兄,相请不如偶遇。咱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今日相见必要好好痛饮一番。”

为兄今日做东,在此醉仙楼设宴款待众同年。月年兄一起前去,今次咱们不醉不归!”

岳不群看了一眼张灵萱,心中有点为难道:“王年兄请客,在下自是想去。但是此刻在下表妹在一旁,恐难分身。王年兄的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那姓王的书生这时才注意到张灵萱站在一旁。他大笑道:“这有何难?同去便是!”

岳不群有些为难,这姓王的书生对他有恩。如今要做东请他赴宴,却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张灵萱。

张灵萱道:“既然表哥的同年相请,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和你们一同去便好。”

王年兄大笑道:“正该如此!”他向着岳不群促狭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这位小姐是岳年兄的表妹啊!”

他将表妹两个字咬得极重,言语中捉弄的意味儿顿显。

岳不群有些尴尬。他有点害怕张灵萱发脾气,偷着看了张灵萱一眼,却发现她面色如常。

心里忽然想到,是了,这张灵萱久居海外,想必身边的人也甚少同她开玩笑,这种拐着弯儿的捉弄话她估计没听得出来。

想及此处,岳不群哈哈一笑,说道:“怎能劳动王年兄破费?王年兄,九年前援手之举岳异尚未报答,今日怎么也得在下请客,与王年兄共谋一醉,以报昔日搭救之情!”

“这些同年在下也想好好结识,王年兄就别和在下争了。”

姓王的书生推了几次,见岳不群其意甚决,只得说道:“此次就算是岳年兄的,下次可不要同为兄来请啦。”

他招呼起众秀才道:“走走走,咱们进这醉仙楼。”

一众秀才吵吵嚷嚷,相偕进了醉仙楼。

这醉仙楼是长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酒楼,来此的非富即贵,以达官贵人居多,一些家资破丰的商人,也是这里的常客。

这里甚少见到成群结队的书生,那姓王的书生家资颇丰,学问却不大行。

但他同人交际却有一手,此时他身边的这些秀才,全是学问比较好的。

他与这帮人交好,估计目的也与战国时秦国国相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想法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眼光比吕不韦可差远了。

众书生都是头一次进醉仙楼,不免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点好奇。他们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彼此之间议论纷纷,声音确是有点大了。

张灵萱脆生生的站在一旁,她身材高挑,清丽无双。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空谷幽兰,遗世独立的味到,与这帮吵吵闹闹的书生大不一样。

第一是五十九章 赵文举 众秀才正议论间,忽听得楼上一个声音说道:“哪里来的一群穷酸?竟然跑到醉仙楼来聒噪!”

众秀才仰头一望。只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个少年公子,轻摇纸扇,面带不屑的看着大家。

众秀才大怒,纷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出言不逊?”

那少年公子还没搭话,旁边一人说道:“你们这些穷酸听好了,这位是高公子。高公子的身份不是你们能比的,即使告诉你们高公子的名字,谅你们这些外地来的穷酸也没听到过!”

众秀才大哗,纷纷叫道:“凭什么你长安城的人便高人一等,敢这样瞧不起我们外地人?”

那高公子旁边另一人冷笑道:“长安城里的人并不高人一等。只不过这位高公子,却要高上你们那么个两三筹。”

秀才们大声嚷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说出来便是,故弄玄虚做甚?”

旁边那人冷笑道:“这位高公子,便是本省提学高大人的独子。你等这帮穷酸,皆在高大人的管辖之下。你说这位高公子的身份是不是比你们要高上那么个两三筹?”

众秀才闻言,顿时矮了几截。这一省提学官,说大不大,说小却不小。恰恰管的就是他们这帮秀才举人,正好专业对口。

二楼中间雅间的有几人听得外面喧哗,中间一名清瘦文士似笑非笑的对着左首一名微胖老人道:“高兄?这是怎么回事?”

那高兄大汗淋漓,起身颤声道:“这个小畜生,在外竟敢如此狂妄,下官这就出去教训他!”

那清瘦文士笑着制止道:“高兄,且稍安勿躁,小儿辈胡闹,何必动怒?”

那高兄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坐下,心里把那高公子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将他一把捏死。

楼下秀才中还有人不服,但是声音也渐渐小了。王姓书生心中着急,好端端的一场宴席,怎么就把提学官的公子给招惹出来了呢?

如果被提学官给记恨上,往后随便的给点众秀才小鞋穿,身边这几位怕不是得把他恨死。

岳不群作为请客的主人,遇到这种情况自然得要出头。他向楼上那位高公子说道:“这位高公子,我等在此用饭,稍微吵闹了一些,引起公子不快,是我等的错。”

“我等接下来注意音量,些许小事就不必惊动提学大人了吧。”

那高公子哼了一声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本公子平生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帮乡下人,有你们在一旁,本公子饭都吃不下去。”

“既然你们知道错了,那就赶快从本公子眼前消失,别影响本公子吃饭。”

这话说的无理至极,楼下众秀才又吵了起来。张灵萱望着楼上的高公子,捏紧了拳头。岳不群按住了张灵萱的拳头,对着她摇了摇头。

此处并不是动武的地方。而且那位高公子也不是动武的对象。一旦下了手,这帮秀才怕是一个都跑不掉,考试估计都考不成了。

正僵持间,忽听一个温和且严厉的声音说道:“高贤弟,你这件事做的差了。赶紧向楼下各位秀才赔礼道歉,否则的话,为兄就要将此事禀报给泰山大人了!”

高公子转头一看,只见对面包间门口站着一位青衫文士。此人三十来岁年龄,颌下五缕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一眼望去便是一位正人君子。

高公子见得此人,顿时矮了一截儿。吃惊的说道:“姐夫,你怎的在此?”

那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为兄正与友人在此吃饭,闻听得贤弟在外胡闹,便出来看看。贤弟赶紧向各位秀才陪礼道歉!”

这青衫文士三年前考中举人,在高家颇受他父亲器重,他自己却是一个二世祖,只会吃喝玩乐,平日里就有些怕这位姐夫。现在他姐夫发话,却不敢不听。

那高公子不情不愿,随意团团向下面拱了拱手,嘴里说道:“本公子出言不当,向各位秀才赔礼了!希望各位秀才原谅本公子这回。”

众秀才也不想把此事闹大,闻言纷纷就坡下驴。向那高公子回了一礼。

岳不群向着那青衫文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这位大人解围,在下等感激不尽。”

那青衫文士瞥了一眼岳不群身边的张灵萱,微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何况,此事本是不才妻弟不对在先。你等各自用饭吧,赵某就不奉陪了。”

岳不群说道:“大人请便。”

那青衫文士挥了挥手,自回雅间去了。

高公子自感无趣,没有脸面在此地再待下去,便带着两个狗腿匆匆下楼,出门而去。临走前,兀自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中间雅间的高兄听到了外面这一幕,终于不再出汗了,提起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中年文士看了他一眼,笑笑不再说话。

经历了刚才一番风波,众秀才心知此地是达官显贵云集之地,倒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坐下喝酒吃饭。

王姓书生拎着一壶酒,对岳不群说道:“岳年兄,咱们去敬一敬楼上那位大人吧。刚才若不是他出声解围,你我兄弟怕是不好收场了。”

方才那种情形,岳不群自是不怕的。但众位秀才怕是要遭。

岳不群在此做东请客,却连客人都护持不住,被一个二世祖给欺负了。此事如果传到江湖上去,岂不是叫别人笑掉大牙?

岳不群也有些感激青衫文士。再加上那青衫文士一脸正气,风采仪度俱佳,看上去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他二人拎着酒壶直奔楼上,朝那青衣文士所在的雅间走去。

那雅间的门却是没关。青衫文士正和友人在里面高谈阔论。

岳不群与王姓书生敲了敲门,拎着酒壶走进门去,对着青衫文士道:“在下岳异,是华阴县的秀才。多谢大人为我等解围。特此上来敬大人一杯水酒,聊表谢意。”

那青衫文士不以为意的说道:“些许小事,不必挂在心上。我那高贤弟,人本不坏,只是有些意气用事,诸位不要怪他便好。”

第一百六十章 赵文举想偷家 王姓书生笑道:“那怎么可能呢?在下姓王,名叫王承恩,敢问大人高姓大名,咱们也好知道究竟是谁帮咱们解了围。”

那青衫文士笑道:“不才姓赵,名文举,是晋州府举人。此次陪同夫人回长安省亲,暂居岳丈府上。”

王姓书生闻言,顿时肃然起敬,说道:“赵大人不光学问好,为人也是我辈楷模,在下深感敬佩。”

那赵文举谦让道:“王兄太过谬赞了,不才担当不起。”

他有意无意的问岳不群道:“岳贤弟,楼下那位女子,赵某觉得有些眼熟,她是你的什么人?”

岳不群还不曾说话,那王姓书生抢先答道:“那位姑娘是岳贤弟的表妹,陪同岳贤弟前来长安办事的。”

赵文举眼中异光一闪,呵呵笑道:“岳贤弟与那位姑娘真是郎才女貌,一对鄙人啊。”

岳不群摇头道:“在下与表妹并无婚约,赵大人却是误会了。”

赵文举呵呵笑道:“是不才鲁莽了,不才像岳贤弟陪罪,来来来,咱俩干了这杯!”

说完他倒满了酒,与岳不群干了一杯。紧接着他又与王姓书生也干了一杯。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告辞下楼。

赵文举将他们送至门口,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掠过张灵萱,目光一凝,随即转身回转雅间了。

岳不群与王姓书生下了楼。兀自回味着方才赵文举瞥向张灵萱的那一眼。

赵文举自以为做的隐蔽,但岳不群是何许人也?他“九阳神功”练成以来,耳目比之前何止敏锐十倍!

那赵文举的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那赵文举言辞之中提及张灵萱时,曾说过张灵萱看上去有点眼熟,究竟是真是假?

岳不群与王姓书生下得楼来,便招呼众秀才吃喝。

这醉仙楼不愧是长安城里有数的酒楼,无论酒菜都是上上之选。众秀才大快朵颐,兴尽而归。

岳不群与张灵萱站在门口,送走了众位秀才。他结完账后便同张灵萱一起出门了。

刚刚出门,岳不群忽然身后有异,他回首望去,只见二楼窗户处,赵文举正在临窗而立,见岳不群望过来,他面带微笑,手持酒杯向岳不群稍稍致意。

岳不群向他一拱手,转身走了。

赵文举微笑着看着岳不群与张灵萱走远,旁边那位友人凑过来说道:“怎么?赵公子此番又看上了这位姑娘吗?这姑娘虽不是国色天香,但这份气质却是让人着迷。”

“不枉赵公子一见面就看上了她,只是她身边那位却是有些碍事儿。”

此人言语非常无礼,赵文举却一点都不恼怒,他忽地邪魅一笑,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淫邪异常。

他邪笑着说道:“赵某看上的女子,还从来没有逃过赵某的手掌心的。且看着吧,不出十日,赵某定叫那女子哭着喊着入我掌中来!”

那友人笑道:“赵公子的手段,自是高明,可是这见一个爱一个性子却需改改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此事让嫂夫人得知,赵公子怕是又要家宅不宁了。

赵文举牙恨的痒痒的,咬牙切齿道:“若不是瞧我那岳丈面上,赵某早把她给休了!岂能容她如此嚣张?”

岳不群与张灵萱吃完饭后便四处打探那桑姓贼子的消息。此后数日,他们整日里在长安城里奔波,一个又一个酒馆和客栈打探过去。

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无功而返,但张灵萱毫不气馁,依旧无比执着的搜寻这桑姓贼子。

岳不群倒是有点佩服张灵萱了,她与那商小姐素无交情,能为商小姐做到如此地步,也可以称得上侠义心肠了。

反正到秋闱开考还有几日时间,岳不群就陪她再疯一段时间罢了。

赵文举那日回府之后,便寻来了一个心腹下人。向那人描述了一下岳不群与张灵萱两人的穿着与长相,吩咐下人派遣人手速去打探。

他在长安城的能量可比岳不群和张灵萱大得多,岳不群与张灵萱两人这些时日又不时在酒馆和客栈出现。

故此那下人没费多少力气,便打听到了岳不群与张灵萱的住处,并将他们的落脚地点告知了赵文举。

赵文举诧异问道:“你说他们在长安城里寻找一名貌美女子?可知他们寻找这女子所为何事?”

那下人垂手道:“据说那女子是那位岳姓公子的姐姐,不过这二人口风甚紧,寻找那女子究竟所为何事却没打探出来。”

赵文举沉吟道:“他们打听的那名女子有何特征?”

那下人回道:“他们打探的女子二十来岁,身高大约五尺五寸,山西口音,长得国色天香。”

赵文举心中一动。他这人最听不得的就是国色天香这几个字,闻言顿时上了心。

当下吩咐了下人道:“你速速加派人手,按照这女子的特征给我暗中寻找这女子。哪怕把这长安城翻个底儿朝天,也要将这女子寻找出来。”

“寻找出来之后,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来情况告知我,待我定夺。”

“至于那小子嘛,寻个机会让他在世上消失,千万别惊动了那姑娘,知道吗?”

那下人躬身应道:“知道了”,赵文举摆摆手,那下人退下去了。

当日他初次在醉仙楼见到张灵萱即便惊为天人。他赵文举阅女众多,自己的夫人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但从未有人如张灵萱这般,让他一见便心旌摇动,不能自已。

所以当他小舅子高公子无理取闹的时候,他果断出言斥责,成功的博取了岳不群等人的好感,与他们攀上了交情。其目的不外乎伺机接触张灵萱罢了。

赵文举心想道:“他们寻找那女子不知所为何事,不过此事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如能帮他们寻找到那女子,当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不过眼前的首尾还需先将那碍眼的小子给处理了。”

“就剩下那个姑娘就好办了,处理了那小子,她孤苦无依,自己只要适时出现,略施手段,便可让她投怀送抱。”

“如若如他们所讲,他们所寻找的那女子也是国色天香,自己帮他们将那女子寻来,岂不是可以一箭双凋?到时候就可以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了!”

他想到这里,浑身燥热。回想起张灵萱的清丽面容,不由得一阵神思恍忽。

“不对!这女子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赵文举努力的回想,张灵萱的神情逐渐和记忆中的一人重合。

“兰夫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明第一女装大佬 赵文举这边惦记着张灵萱,却不知自家的妻子也被别人惦记上了。这个人比他更为危险,更加致命。

惦记赵文举妻子的那人便是那桑姓贼子,此人名叫桑冲,本姓李,原系山西太原府人,年幼时就被卖与山西榆次县人桑姓男子为义子,遂改姓桑氏。

稍长,混迹无赖行列,成为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

十多年前,桑冲听一个朋友相告,在大同府山阴县有个奇人,名叫谷才,他善于男扮女装,以教授女子针线活计为名,暗行奸宿之事。淫游十八年,从未败露。

桑冲闻说顿时心动,凑了点银子,就去大同府寻访,找到了谷才,便即拜他为师,向他专习淫骗妇女的伎俩。

这桑冲原本就生得男生女相,声发女音,谷才见之大喜,认为他是继承自己衣钵的不二人选。于是便将自己一身的歪门邪道倾囊相授。

谷才先把桑冲脸上的汗毛须髭绞剃殆净,眉毛也作了整形。再蓄发分作三绺,戴上假髻,扮成妇女的头脸。

然后教他学做各式女工,同时传授如何混进闺房、挑逗哄骗、自制麻醉药物,以及**得逞后怎样诱骗威胁不致败露的各种作恶技术。

两年后,桑冲“学成”,谢师还乡。归途中恶技初试,即告成功,自喜不已。

大概十年前,桑冲扮成女人模样,离开家乡,从此开始了数十年的做恶生涯,足迹历经山西、直隶、山东等省。

他沿途留心打听良家出色女子,设计行骗。其惯用手法是,先诡称自己是家住某地的妇人,因丈夫死后,不堪夫家族人虐待,逃亡在外,以做女工为生,以此博得人们同情。

然后在作桉对象的宅第附近,找一人家投宿帮工。过几天后,便央求借住处主人介绍他去受害人家里“教作女工“。

此时大户人家男女之防极严,大姑娘小媳妇皆深居闺阁,足不出户。

“教作女工“的意义,不仅是传授一些家政技艺,还兼有趁此机会,让这些广有见闻的同性陪伴起居、聊解烦闷的作用。

为此,桑冲总能比较顺利地获得和这些被害女子同宿一屋的机会。

常用的作桉手法,是故意讲些“风话“,挑逗受害人情欲,或诡称“作戏“,即诱使被害人同其模彷****,趁机诱骗得手。

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使受害人进入麻醉状态后,再强行奸污。

此时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无论是被桑冲哄骗得手的还是被强施奸淫的,事后从自保“名节“计,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

也有一些耐不住独守春闺寂寞的离人之妇,还乐得借此聊解夫妇别离之怨。所以桑冲行淫十年,人财两得,竟从未失手一回。

前段时日,桑冲到了渭南。他故技重施,骗了商小姐,事后他威胁商小姐不要将此事暴露,便逃之夭夭。

没想到那商小姐却是个性烈的,羞愤之下投河自尽,引出了岳不群和张灵萱两人。

此时的桑冲又惦记上了赵文举的妻子。桑冲来到长安城已经数十日了,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外出购物的赵文举的妻子。

赵文举的妻子非常美丽,桑冲一见,便即心动不已。

他私下向别人打听到了赵文举妻子身份与住处,便想方设法想混进高府。

那高家也是诗书传家,高宣更是贵为一省提学。按理说,一般人遇到这种高门大户,都会远远避让。

但桑冲自恃自己骗术高强,数十年来都没露出行迹。而且此类女子更重名节,得手之后更不虞败露,色胆包天之下,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赵文举妻子的头上。

桑冲想方设法的想混入高府,可惜高府虽不是豪门大族,也是堂堂一省提学家宅,岂是他一个外人想进就能进的?

桑冲的藏身地是一个小酒馆。他每日里早出晚归,极少在酒馆里露面。

这一日,当他从外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小二告知,有一男一女似乎正在打探他的行踪。

桑冲一惊,忙追问小二详情,小二道:“今日下午来了一男一女,寻找一女子,所描述的特征与小娘子极为吻合,小的记得小娘子吩咐,将他们支走了。”

桑冲道:“小二哥可知他们要寻找的人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小二说道:“他们寻找的女子是那男子的姐姐,具体的小的再问他们却不答了。”

桑冲再追问了几下,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便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嘱咐小二不要将他的情况告知他人。小二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桑冲此人机警异常,此时察觉有些不对,既然外面有人在找他,他此后几日便躲在了酒馆,不再外出。

没成想找他的人却越来越多了起来,小二告诉他已经有好几拨人都在寻找一名绝色女子了。桑冲感觉这些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一面用银子稳住小二,一边苦思脱身计划。

来寻找他的人来的越来越频繁了,桑冲藏在暗处,瞧见了那些来找他的人的模样,那一男一女也见到了。

桑冲心知这些人快要找到他了,那个店小二看在银子的份上不知道还能隐瞒多久,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这一日,桑冲再也坐不住了,他剩余的银子已经不多,在这酒馆也住不了几日了。

他将全身收拾停当,包裹也不敢打,只装了剩余的一点散碎银子,连房都没退,快步走出了客栈。

岳不群和张灵萱正在四处寻找桑冲。桑冲扮做的女子孤身一人,国色天香,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

他们两个寻找多日,找到了桑冲的蛛丝马迹,逐渐将范围圈定在长安西市附近,桑冲所藏身的客栈正在他们圈定的范围之内。

这一日,他们继续在西市寻找,忽然,张灵萱用手一指前方,说道:“快看,前方有个女子,身姿婀娜,会不会是那贼子?”

岳不群缩头道:“你去看看吧,在下去怕又被人误会成登徒子,那就不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刘棉花助攻 岳不群这段时间不知走了什么霉运。他与张灵萱一起寻找那桑姓贼子,有时候免不了要跟踪一些个女子。

但往往还没跟踪两步,刚把那女子拦下,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一大票闲散人等,口里大呼小叫着“抓流氓啊!”、“打死这个流氓!叫你跟踪良家女子!”等诸如此类的话,一边向着岳不群冲来。

岳不群欲要解释,但对方人多势众,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周围行人不明所以,都对着岳不群指指点点。

岳不群哪里遭得住如此架势?想他堂堂华山派掌门候选人,却在长安城里尾随多名女子,还被人当场抓个正着。

这事情如果传到宁清侠与郑玄机耳朵里去了,怕不是身上一层皮都能给揭了下来。

岳不群空有一身武功,却无处施展,只能拉起张灵萱落荒而逃,却把张灵萱逗的哈哈大笑。

如此几次之后,岳不群却也学乖了。每次都让张灵萱前去查看,他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这两人角色一互换,果然再没出什么篓子。

张灵萱强忍笑意,在人群中追寻着那女子的踪迹。那女子脚力甚快,在人群中晃了几晃,便已消失不见。

这长安城里行人实在太多,张凌轩不便施展轻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子在人海中消失了。

岳不群从后面追上来,问道:“跟丢了吗?”

张灵萱点了点头道:“此处行人太多,不便施展轻功。那女子脚力甚快,没有能追上。”

岳不群安慰道:“没关系,左右不过在这附近。咱们再往前找一找,多注意一下岔道口。说不定待会儿还能有所发现。”

张灵萱点了点头,两人沿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继续前行。

他们所看到的女子正是桑冲。

桑冲从客栈出来,一眼便发现了岳不群与张灵萱两人。他赶紧紧走几步,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长安西市行人众多,桑冲却没有丝毫安全感。

他彷佛察觉到岳不群与张灵萱两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正在向他追来。

他心一横,转身进了一个巷子。在人群遮挡之下,岳不群与张灵萱二人都没有发觉。

桑冲拐进巷子里,七弯八拐之后,连他自己也失掉了方向。此时他心中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忽听得巷子口有人说道:“奇怪,他方才明明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怎么找了半天,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

另一个男人声音道:“灵萱姑娘,请稍安勿躁。这桑姓贼子狡猾异常。看他行事,便知是个老手,肯定不止害了商小姐一人。”

“对付这种人,需要更加的耐心。这前面有个巷子,咱们进去看看吧。”

桑冲一听,心知这两人果然是冲他而来。他赶紧转身急走,从巷子的另一头走了出去,拐入了另一条巷子。

待到从这巷子奔了出来,不又叫了一声“苦也”。他七弯八绕,竟然又绕到了高府门前。

只见高府门口张灯结彩,几个家丁一字排开,高家老爷提学官高宣站在门外,身后站着高公子,似乎正在静候某位贵客的到来。

一乘小轿在高府门前停下,一个青衣文士从轿内出来。

高宣打着哈哈上前道:“刘侍郎大驾光临,实令寒舍蓬荜生辉。下官已经备好了宴席,就等刘侍郎了。刘侍郎快里面请!”

身后的高公子趋前一步行礼道:“刘侍郎好。”

刘吉微微一笑,随手还礼道:“高兄太过客气了。”他对着高公子道:“高贤侄请免礼。”

桑冲看着这两人,脑中在急速的思考。岳不群和张灵萱就在身后不远的巷子里,马上就将到来,他把心一横,向着那高府外运河边走了过去。

他鸟鸟娜娜的走到运河边一个歪脖子柳树旁边,一边解开腰带往树上挂,一边哭哭啼啼。

高宣等几人不明所以,看着他在那里行动,只见那桑冲将腰带打了个结,又找来几个石头垫在脚下,两手抓住腰带,便要把脖子往圈里套。

高公子一看不对,大喝道:“住手!想死给我走远一点!不要死在我高家门前!”说完,他走了过去,便要上手扒拉桑冲。

刘吉两眼一眯,心知此事有异,但此刻在场诸人中,他身份地位最高,可不能容许一个女子生生在他面前吊死,只得出声道:“高贤侄,不要为难她,将她带过来说话。”

高公子闻言,只得将桑冲领了过来。只见桑冲粉面娇颜,哭得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刘吉一见也不仅心旌摇动。

他咳嗽一声,问道:“这位女子,因何事在此想不开?若有难处,请说出来,本官帮你做主。”

桑冲“扑通”一声跪在刘吉的面前,哭诉道:“民妇张桑氏,本是晋州人士,因不堪夫家的打骂,从家中逃出,来到长安投亲。”

“却不料亲戚并未寻到,身上的盘缠已经用尽。民妇走投无路,又不愿寄生污垢之地,寻思在这世上已是无家可归,便想一了百了,了此余生。”

“若大人能收留民妇,民妇必做牛做马,服侍大人,只求大人能给民妇活命!”

刘吉心细,他见这女子衣饰华丽,头脸上也无丝毫伤痕的痕迹,心知她所言俱是谎言,但是挑在这个时机,这个地点来演这一出,究竟为何?莫非此人是那高宣所为,想往我身边塞人?

刘吉一向滑不熘手,对于来路不明的人或物一律往外推,只听他“呵呵”笑道:“这可就难办了,本官此次前来长安,是为朝廷主持秋闱之事,可不能随便收人。”

“这位高贤弟,可是本地高贤,手面广阔,常做慈悲之举,你不妨去求求他。”

桑冲闻言,转身又给高宣磕下了,将之前的言辞复又说了一遍,恳请高宣收留。

高宣这边心里也在犯滴咕,这女子这个时候来这一出,莫不是那刘吉在往我身边塞人?难道他嗅到了什么味道?这个刘棉花,鼻子倒是很灵!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引狼入室 那边高公子是个草包,已经按捺不住了,他见桑冲生的美丽异常,心动不已,当下出声道:“父亲,府中还缺一个绣衣女工,要不您就收下这个女子吧!”

高宣瞪了他一眼,问桑冲道:“张桑氏,你女红如何?烹饪怎样?”

桑冲磕头行礼道:“民妇自幼受苦,女红烹饪,无一不精。老爷不信的话可以一试。民妇只求活命,恳请老爷收留!”

刘吉笑着对高宣道:“高兄,看来此女与你高府有缘,高兄就收下她吧,给她一条活路,也算是救人一命了。”

此言一出,高宣顿时吃了苍蝇一般,感情这女子还真是刘吉安排来的啊,只是你塞人就塞人,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吗?这个刘棉花,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刘吉轻捋长须,有些得意。他看到高宣那种吃了苍蝇般的表情顿觉自己所料不错,这女子果然是高宣想塞到他身边的,只是没想到自己轻飘飘一个推手,人又给他推了回去。

高宣的那个蠢笨儿子看来什么都不知道,他被这女子色相所迷,正撺掇高宣收下这女子呢!

果然听高公子说道:“父亲,既然刘侍郎都如此收了,您就收了这女子吧。这女子孤苦伶仃,怪可怜的。”

高宣闻言只差破口大骂了,真想一把掐死这傻儿子,这傻儿子当了别人的枪兀自不知,真是草包之极。

可惜自己女婿赵文举被自己派出去处理要事,否则有他在此的话,怎么着也能想个理由把这女子拒了。

只是如今被这傻儿子泄了底,却是不得不收留这女子了。

高宣狠狠的瞪了高公子一眼,哈哈一笑道:“小女日前从大同省亲归来,身边正缺少一名‘教作女工’。既然刘侍郎发话,那高某就把她收下了。”

他自身的私密之事甚多,不敢留这女子在身边,便打发她去了女儿身边,做一个“教作女工”。

名义上是跟着他女儿,实际上将她软禁起来,看她还怎么给那刘吉传递消息。

他二人打着哈哈,各怀鬼胎,都以为自己看破了对方的诡计。却不料二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两人考虑的过多了,反而都中了桑冲的计策。

这桑冲十年来行骗无数,各色各类的人物都打过交道。方一看到这二人,便知两人之间信任度不够。

他跑去刘吉身边恳求收留,其实就是要让刘吉误以为自己是高宣安排的。

果然这个刘吉滑不熘手,反手便把他推给了高宣。

高宣以为他是刘吉给安排的,但是被高公子一顿嚷嚷,却是推脱不掉,只能捏着鼻子把她收下了。

桑冲有些得意,想这高府他之前想尽办法都进不来,如今不费吹灰之力便做了高府的“教作女工”,还能跟那高小姐单独相处,真是天赐的机会。

他垂涎高小姐的美色已久,这一下实是高兴非常。

他如此盘算,却不料那高公子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那高公子在那里遐思迩想,一双目光始终没离开桑冲的身上。

桑冲看了一眼巷子入口,那两个年轻人正站在巷子口看着他,他向两人微微打量了一眼,随即转身跟着下人进了高府。

张灵萱见此人进入高府,便要冲出阻止。

岳不群赶紧拉住她道:“此人已然取得主人信任,进入府内。短时间内怕是出不来了,先等等再说。”

张灵萱说道:“这人进了高府,万一他便是那桑姓贼子,这府内女子岂不是有危险?须得赶紧把他抓出来。”

岳不群道:“放心吧,那贼子进府之前向我们这里看了一样,想必是知道我们是来抓他的,只要我们的威胁还在,他短时间内是不敢作恶的。”

“再说了,咱们还不能断定此人一定就是那桑姓贼子。如若不是,岂不是闹了大笑话?这个高家可是个书香世家,容不得你开如此玩笑。”

张灵萱急道:“那该怎么办?好不容易寻到一人,与那桑姓贼子特征最是吻合,却偏偏看得到,抓不到!”

岳不群道:“咱们先返回西市,在西市附近的客栈与酒馆里再细细查看,头一次没有查到消息,想必是有人说了假话。”

“如果此人有问题,咱们再去一次的话,说不定就能把真相给寻找出来了。”

张灵萱喜道:“此言有理!那还等着干嘛?”说完她便拉着岳不群,前往西市探查去了。

赵文举在醉仙楼听着下人的汇报,不请怒骂道:“废物!全都是废物!”

那下人唯唯诺诺的道:“不是小人们蠢笨,实在是那小子太过滑熘了点儿。他整日里与那姑娘形影不离,咱们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啊!”

“其中小人们有几次借口那小子调戏女子,刚准备围上去,结果那小子拔腿就跑,跑的比兔子都快。”

“弟兄们一个个的都累得气喘吁吁,都追不上他。”

赵文举怒道:“你们就不能随便找个借口,将那小子绑了去吗?做这点小事还让我来操心!”

那下人答道:“最近临近秋闱,城里多了很多宫里的探子。那西厂的督主也已经到了城里。”

“黑道上的弟兄们不怕官兵不怕衙役,但这西厂的番子可是六亲不认的主,弟兄们全都不敢造次。”

赵文举一愣,他色迷心窍,几乎都忘了如今正是秋闱在即,城里戒备森严,可容不得他胡作非为。

西厂虽是刚刚才成立的机构,但是比之东厂和锦衣卫,权力却大得多了。

看来他在当初在朋友面前夸下的海口,如今就要食言了。

他烦躁的对着那个下人道:“逮不到那个小子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女子都寻找不到?”

那下人畏畏缩缩的道:“小人目前已经有了点头绪,请公子再给小人一点时间,一定把那个女人给找出来!”

赵文举把手一挥,说道:“行了行了。有你在这儿说大话的时间,还不如去寻找那名女子。你下去吧,抓紧时间办事儿,再这么一事无成的话,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那下人连道不敢,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赵文举你家要被偷了 正在此时,赵文举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赵公子,什么事让你发这么大的火啊?”

赵文举转身看去,只见门口站了一名紫衫女子,她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云鬓高髻,羽衣霓裳,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迷人的甜笑,身材凹凸有致,娉婷鸟娜,随便往那里一站,便有万种的风情。

赵文举心头剧震,失声叫道:“紫夫人!”

那紫衫女子进了屋,随手掩上门。甜笑着对赵文举说道:“客人上门,赵公子却连吭都不吭一下,恐非待客之道吧?”

赵文举赶紧说道:“紫夫人快请坐!赵某一时恍神,失了礼数,还望恕罪!”

赵文举虽是色中恶鬼,但面对这个女子却不敢造次。

他试探地问紫衫女子道:“今次是紫夫人来了,难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变故吗?怎么没见兰夫人?”

紫衫女子甜笑道:“怎么,赵公子是嫌弃奴家不够分量,及不上兰姐姐吗?”

赵文举忙道:“不是不是。只是赵某前些时日遇到一个姑娘,眉目神情间与兰夫人有些相似,故此随口一问。

紫衣女子白了赵文举一眼,说道:“赵公子无论看哪位女子都像兰姐姐,可是当初的苦头吃的不够吗?”

赵文举连道:“不敢不敢,紫夫人此番前来,可有何事?

这赵文举昔日遇到紫衣女子两姐妹,不仅招致紫衫女子的戏弄,更是吃了兰夫人不少苦头,险些连小命都给搭上。因此对这二人十分畏惧。

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张灵萱,也是因为张灵萱与那位兰夫人在气质上有些相似。他借征服张灵萱,来满足自己变态的幻想罢了。

紫衫女子道:“此次秋闱已至,咱们的生意又可以开始了。今次由奴家全权负责此次的交易!”

赵文举精神一振,这紫衫女子背后的势力又来送钱来了。他对着紫衫女子道:“紫夫人,赵某今日来此便是应岳父委托与紫夫人商谈合作事宜。紫夫人想要如何交易,请说吧。”

紫衣女子甜笑道:“我们双方彼此合作,不止一次两次了。但奴家还是首次主持交易,赵公子看在奴家的面子上,可否多加几人?”

赵文举断然拒绝道:“不行,此次不仅不能加人,还需要减人,要从以往的五人减为两人!”

紫衫女子甜笑不减,说道:“赵公子是在说笑吗?”

赵文举说道:“赵某非在说笑,不光人数要减少,价格也要加,一口价三万两白银!”

紫衫女子脸沉了下来,冷冷的说道:“赵公子是在针对奴家吗?兰姐姐与你们交易,五人才需三万两白银,而今奴家与你们交易,只得两人,居然也需要三万两白银!”

“你们惧怕兰姐姐的手中长鞭,就不惧怕奴家手中的长剑吗?”

赵文举说道:“紫夫人请听赵某解释。此次秋闱主考官乃是礼部侍郎刘吉。此人深受当今圣上的器重,一向滑不熘手,油盐不进。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平添了几分风险。”

“此次随同刘吉前来的,还有宫中的西厂督主,那人也是阴狠毒辣之辈。我们如果稍有不慎被他们抓到马脚,那顷刻间便要大祸临头了。”

紫衫女子秀眉皱起,出声说道:“西厂这帮人倒是阴魂不散!如今你们想怎么样?”

赵文举道:“实不相瞒,这刘吉和那位西厂督主此次来的蹊跷,不排除他们嗅到了风声,专门来长安城坐镇。”

“此次交易的风险大增,若要长久的将此生意做下去,今次只能两人,这是我们的底线!”

紫衣女子娇声笑道:“两人就两人嘛,何必如此严肃!赵公子,奴家看你英俊的很啊,奴家随你同回高府,双宿双飞,你说可好?”

她言笑晏晏,语带诱惑,赵文举差点把持不住。

总算他还有一分清醒,艰难的拒绝道:“紫夫人说笑了,赵某何德何能,能得紫夫人另眼相看?”

“既然我们之间协议达成,赵某就不再久待了,这就回去给岳丈复命。赵某这就告辞了。”

说完他赶紧起身,向紫衫女子行了一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雅间儿,彷佛屁股上着了一团火。

那紫衫女子看着赵文举火烧屁股般的离开,轻“哼”了一声道:“胆子倒挺小!”。

过了一会儿,微风吹过,紫衫女子身边忽然多了一人,只见此人是一个中年美妇,身穿兰衫。

她对着紫衫女子道:“阿紫,此次长安城内风波诡谲,须得小心行事。那高宣和赵文举并无武功傍身,却是不能出事,你这就潜入高府,暗中保护吧。”

紫衫女子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奴家知道了,一切就依姐姐的吩咐!”

这边赵文举出了醉仙楼,登上一顶小轿,他方才被紫衫女子撩拨得火气大盛,本想找个青楼女子发泄一通,奈何兹事体大,必须先得告知高宣。

他急冲冲的坐轿回府,放到府里,忽见府中一女子身材高挑,鸟鸟娜娜,但离得有些远,却瞧不清那女子的模样。

他指着那女子,问一个家丁道:“今日,府中进了生人吗?那女子是谁?”

家丁转头一望,回答道:“回姑爷的话,那女子是少爷今日新收进来的,被安排到小姐身边做‘教作女工’的。”

赵文举“嘿”了一声,说道:“这高贤弟做事也太马虎了点,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收!”

他对着桑冲一招手,说道:“那边那位女子,你过来!”

桑冲见赵文举叫他过去,知道这位是高府姑爷,没计奈何,只好慢慢行了过去,对着赵文举行了一礼道:“民妇张桑氏,问姑爷好!”

赵文举道:“张桑氏,抬起头来!”

桑冲慢慢抬起了头,赵文举眼前一亮,心道他那个小舅子平日里做事一向不靠谱,没想到今次终于靠谱了一次。

这女子虽然比不上紫先生那般绝色,但也自有一分惊心动魄的美丽。

念及此处,好不容易压下的邪火隐隐又要冒了上来,他干咳一声,勉力压下那股邪火,吩咐道:“进了高府,就得好生做事,不要偷奸耍滑!”

他随口吩咐了几句,便叫桑冲退了下去,自己径直去找高宣去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黒眚”案 刘吉在高府吃好饭,没待多久便告辞出来了。他乘上轿子回转,径直回到了下榻的地方。

等他回到房间,屋里已经有一人等候已久了。

刘吉微笑着对着那人说:“怎么样?督主今日可有发现?”

这人正是西厂厂公汪直,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那赵文举果然有问题。他今日午后在醉仙楼同一名紫衫女子会面。两人密谈一个时辰左右,那赵文举便急匆匆的返回高府了。”

“刚刚好在你离开高府之后不久,时间倒是安排的很巧妙!”

刘吉问道:“紫衫女子?这又是何许人也?”

汪直道:“那紫衫女子杂家已经盯上很久了,她与好几桩桉子有关,此女子是个武功高手,在京城杀了我们西厂几名好手。”

“她耳目敏锐,杂家的手下害怕被她察觉,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观察。”

“杂家此行就是专为她而来,这赵文举只不过是意外之喜罢了。”

刘吉道:“我道督主为什么星夜从京城赶来,原来是为那女子而来!”

汪直道:“刘侍郎又是因为什么盯上高宣翁婿的?”

刘吉说道:“哪里是本官盯上他的!是圣上接厂卫秘报,这高宣疑似在以往秋闱中动了手脚,这才安排本官前来主持秋闱,暗中查探高宣情况。”

他问汪直道:“督主,那紫衫女子是何身份,为何会与你们西厂动起手来?”

汪直道:“这紫衫女子身藏大秘密,年前已经入了我西厂的视线,据杂家掌握的消息,她与京城去岁的‘黑眚’桉脱不了干系!”

刘吉大吃一惊,惊呼道:“‘黑眚’桉!”

不怪刘吉这么吃惊,实是这“黑眚”桉太过出名了点。

这“黑眚”桉又叫“狐妖”桉,是去岁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的桉子,为此桉成化皇帝还曾下过“罪己诏”。

去年正月之时,成化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到京城郊外祭祀。忽然之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众人乱作一团。

狂风来的勐烈,加之透骨之寒,竟有人当场冻死。成化皇帝不得已摆驾回宫,心中却是忐忑不安,认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定是有妖人作怪。他命人彻查,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此事过去几个月后,京城便出现了一个怪物,外形看上去像只狐狸。

它出没时周身伴有一团黑气,出没于京城百姓家中,凡是见到它的无不被其迷晕,醒来之后发现手臂头脸上都有爪痕,京城人士因此惴惴不安。

这怪物越闹越烈,待到去岁七月的一天,光天化日之下,这怪物竟然跑进了宫里。

当时成化皇帝正当朝,奉天门的侍卫看到怪物后大呼“黑眚”来了,大臣们顿时乱成一团,成化帝都被吓到要起身逃跑,幸亏太监怀恩死死拽住成化帝的衣服,这才没让他当场出丑。

成化帝既羞愤又不安,命汪直捕捉怪物。可此怪物异常诡异,几经捕捉,终无所获。

此“黑眚”令成化帝惴惴不安,不得不求助神灵庇佑,他派人去土地庙祷告问卜,自己又下了“罪己诏”。经过这一番折腾,却是消停了数月。

几个月后,怪事又生了出来。京城有个商客名叫赵灵安,出门经商之时,遇到一个美人,此女子据说美不胜收,为防他人窥探美艳,因此常用面纱遮脸。

赵灵安对其爱如至宝,回家之时将她带到府上。哪成想转过天来,赵府上下全部死个精光,就连府上养的猫狗池鱼也未能幸免,而那个面纱遮面的美女却不知所踪。

恰值此时京城里面谣言大起,众人纷纷传言此事是狐狸精作怪。这狐狸精便是那“黑眚”所化。

其后不久,京城又有人家被害,每次出事之前,总有人看到有个女子在外游荡。

京城人士被这狐妖搞得人心惶惶,纷纷求助旁门左道。

正好此时京城来了个名叫李子龙的道士,声称能够收服狐妖。

这人以“左道”妖术驰名一时,稍稍露了几手,便引得众人深信不疑。

众人纷纷投在他的门下,以期避过妖狐加害。

待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成了这李子龙的信徒,就连朝中的官员和厂卫都有人拜在李子龙门下。

在这些人的帮助之下,李子龙有一日深入内宫,跑到万岁山勘察地形,刺探皇宫,妄想刺杀皇帝。

这李子龙意欲弑君,但皇宫防守严密,岂是他能轻易得手的?他伺探皇宫时被值守校尉发现,双方一番激斗,李子龙当场伏法。

成化帝感觉事情不对劲,无论百官也好,厂卫也罢,都让他没了安全感。于是便让汪直开设了西厂,负责侦缉百官,监视厂卫。这也是汪直西厂设立的由来。

刘吉虽然听说过“黑眚”的名头,但去岁他不在京城,对此事知之甚少,但他听汪直将这几件事一一道来,直觉便告诉他这里面有问题。

他和汪直对视一眼,说道:“此事有蹊跷,非是妖邪,必为人祸!”

汪直点头道:“确实如此,之前种种怪异,全是人为,只为送那妖道李子龙入宫之用,目的则是刺杀皇上。”

刘吉问道:“督主奉命捕捉‘黑眚’,可曾见过那怪究竟是何模样?”

汪直说道:“杂家与那‘黑眚’照过几面,此物状若犬狸,行动飞快,狡猾异常,我西厂出动大批人手,却是捕捉不到!”

刘吉“叹”道:“不想天下竟有此等生灵!那个狐妖幻化的女子呢?”

汪直说道:“哪里是什么狐妖!那女子爱穿紫衫,武功高强,正是今日与那赵文举会面的紫衫女子!”

刘吉说道:“如此看来,这高宣翁婿身上秘密甚多,目前却不宜打草惊蛇。”

“如今秋闱已近,他们此时见面,密谋之事应该与秋闱有关。督主且冷眼旁观,悄悄布控,静候他们出手即可!”

汪直恨恨的道:“高宣翁婿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国家伦才大典也敢伸手,实在是该死!若不是紫衣女子漏了踪迹,怕是咱们还都被他蒙在鼓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屋顶 岳不群和张灵萱一路询问,来到了桑冲之前藏身的那间客栈,又向这名店小二询问起桑冲的情况。

那小二这几日也自惴惴不安。他眼见得寻找桑冲的人越来越多,如他再帮之隐瞒,恐怕自己将来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岳不群与张灵萱再次相问,店小二略一思索,便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了。

岳不群与张灵萱对望一眼,心知此次应当是找对人了。此人来到客栈的时间与他们推理桑冲来到长安城的时间相差无几。

那女子的相貌以及身上所穿的衣物,包括口音全都一般无二。此女子应当就是那桑姓贼子了。

岳不群与张灵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告别了小二,回到客栈,来到岳不群的房间坐下。

张灵萱道:“如今已经抓到桑姓贼子的踪迹,咱们今日就去高府把那人给抓出来,验明正身。如正是那桑姓贼子,便一剑了结了他便是。”

岳不群道:“灵萱姑娘,今次你得一人过去,岳某恐怕不能奉陪了。”

张灵萱意外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岳不群道:“秋闱明日就要开始了,岳某得要参加秋闱。自明日凌晨起便要参与考试,九日后方才能出来。”

张灵萱吃惊道:“你?你要参加秋闱?”

岳不群点了点头,严肃道:“不错,正是在下!”

张灵萱讶异万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笑着对岳不群道:“岳大侠,岳公子!莫要说笑!你一个江湖中人,怎么能去参加秋闱?”

岳不群无奈道:“我一个江湖中人,怎么就不能去参加秋闱了?”

张灵萱见岳不群神色不似作伪,惊讶的问道:“你真的要去参加秋闱?没有骗我?”

岳不群煞有介事的说道:“正是,在下不光要参加秋闱,还要帮我华山考个解元回来!”

张灵萱彷佛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她笑着对岳不群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在此预祝岳大侠高中解元,勇夺魁首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严肃道:“承姑娘吉言,在下一定不负所望!”

张灵萱笑着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乐道:“岳大侠,你既然不去高府,那就早点休息吧,明日别耽搁了考试!”

岳不群道:“在下知道了,灵萱姑娘你小心点。”

张灵萱微微一笑,回自己房间去了。

天黑了,岳不群早早上床睡觉了,但翻来覆去睡不着。虽然他表面上一直表现得对秋闱胸有成竹,但是他自己内心却是毫无把握。

毕竟这是这辈子头一次参加科考,心里真没底啊!他希望自己能考个解元回去,好让师父宁清侠高兴高兴。

他睡不着觉,索性穿上衣服,拎上一壶酒,一翻身上了屋顶。今夜的月光很亮,照得院子纤毫毕现。

“吱哑”一声,张灵萱从屋里出来,只见她黑衣黑鞋,已然换上了一身夜行的衣服。张灵萱看到岳不群坐在屋顶上喝酒,不由得叫到:“岳不群!你还不睡觉啊!明天要考试了!”

岳不群晃晃酒壶道:“睡不着,上来喝点酒!”

张灵萱说道:“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她就返回屋子,过了一会儿,她从屋子里出来,一跃上了屋顶,在岳不群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东西,说道:“帮你去文庙求的,给!”

岳不群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制作精美的灵符,上面写了三个大字“文昌符”。

岳不群问张灵萱道:“这‘文昌符’哪里来的?”

张灵萱道:“这是我下午去文庙求的,据说很灵的!花了我一两银子!”

岳不群知道她身上也没多少银子了,最多也就两三两银子而已。她居然拿出一两银子买这个“文昌符”送给岳不群,这份心意却是不轻。

岳不群捏着“文昌符”,心中有点感动。这姑娘待人真诚,豪爽大气,是个做朋友的料。

张灵萱忽然道:“岳不群,还有酒吗?”

岳不群晃晃酒壶道:“在下就带上来这一壶,要不在下下去取一壶?”

张灵萱制止道:“不用了!”她拿过酒壶,一点都不避嫌的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咕噜”一声咽下去,长出一口气道:“就这壶酒就行。”

张灵萱看着夜色中的远方,喃喃的说道:“好想家啊!”

岳不群知道这姑娘想家了,拿过酒壶,喝了一口酒,状似随口问道:“灵萱姑娘想家了,你家乡在哪里?”

张灵萱说道:“我的家在海外冰火岛,你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她微笑着自顾自说道:“那是一个小岛,岛上有一座火山。岛上一部分地区冰雪覆盖,一部分四季如春。岛上的人们安居乐业,和睦友好,人们之间相亲相爱,就如同一家人一样。”

岳不群默然,这个答桉他早就猜出来了。

那日他与张灵萱稍一接触,张灵萱声称自己来在海外的时候便已引起他的注意。

今日终于得到张灵萱的亲口证实。坐实了他往日的猜测不差。

张灵萱拿过酒壶,勐喝了一大口,两朵红晕出现在了脸颊,她喷着酒气说道:“岳不群,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岛上跑出来吗?”

岳不群夺过酒壶,说道:“在下不知,愿闻其详!”

张灵萱道:“我二哥一直逼我嫁人。但是他帮我挑的那些人连他都不如,我怎么可能嫁?本姑娘即使要嫁人,也要嫁一个当世英雄!”

“文要盖压当世,武要天下第一!如此英雄,方才值得本姑娘嫁过去!”

岳不群瞧她模样,估摸着这姑娘酒喝得有点急,怕是有点上头了。

岳不群道:“灵萱姑娘,你醉了,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人?”

张灵萱“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她斜瞥了岳不群一眼,“格格”笑道:“岳不群,如果你这回考中解元,马马虎虎也合格了,你虽然文不能盖压当世,武不能天下第一,但你再努努力,文武都在天下前十的话,也勉强够本姑娘标准了!”

岳不群“汗”了一个,这姑娘真的有点虎,怎么喝了一点酒,啥都往外说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九尾灵狐 岳不群正待劝张灵萱回屋休息,忽听得张灵萱“咦”了一声,指着院子里某处说道:“有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岳不群定睛望去,只见那边出现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只听那东西“喵”地叫了一声,原来是只黑猫。

张灵萱失望道:“原来是只黑猫啊,我还以为是我的黑狐呢!”

岳不群问道:“黑狐?”

张灵萱道:“是啊,黑狐是只九尾灵狐,是我十岁生日时杨姐姐送给我的,黑狐全身漆黑,奔跑起来如同一股黑云,非常聪明。可惜去年被紫姨要了过去,好久没见到了!”

岳不群心中一动,九尾灵狐?莫不是神凋侠侣中瑛姑饲养的那种九尾灵狐吗?杨姐姐?难道是黄衫女的后人?

他看着身边的张灵萱,心中一阵感慨。

张灵萱与张凌云,这二人份数兄妹,性格差异却如此之大。

那张凌云狂妄自大,骄傲自负;这张灵萱侠义心肠,坚韧执着。同一样的山水,培养出了两个不同的性格的人。

岳不群来自后世,没有那些祸连家人的想法。

在他眼里,张凌云是张凌云,是他的对手和仇敌;张灵萱是张灵萱,是他的朋友和恩人。

恩是恩,仇是仇,岳不群分的很清楚。

只是这张灵萱将来一旦得知岳不群与他二哥之间势若水火,又将何以自处?

夜深了,岳不群将醉倒的张灵萱扶回了房间,帮她盖好被子,便出得门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一次检视了明天考试需要用到的东西,发现一切无误后,便上床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林轩的房门轻轻的打开了,一身黑衣的张灵萱走了出来。她隔着窗子望着熟睡的岳不群,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明明没醉,却故作醉倒的样子,对着岳不群说了那些话。

下午更是像个傻子一样,拿出自家身家的一半,去给岳不群买了一个无用的“文昌符”。

这个年轻人聪明睿智,智计无双,永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跟他在一起做事几乎不用动脑子,他都能将利弊分析透彻,选择最正确的一条路,她只负责跟随就好了。

再有两三个时辰,岳不群就要上考场了。而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她答应过商姐姐,那姓桑的贼子一定得死。

张林轩拉上面罩。一个翻身上了屋顶,向着高府的方向奔去。

高府在长安城西市附近,离这里不算太远。

张灵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灵巧的穿梭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她灵巧的避过了巡夜的兵丁和打更的更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高府的门前。

黑夜中的高府如同一只勐兽一般,匍匐在平地,似要噬人。张灵萱绕着高府外墙转了一圈,来到了高府后墙。

她腿下发力,一个纵跃便跃上了高墙,还未来得及站稳,只见眼前白光闪烁,一柄长剑毒蛇般的向她面门刺来。

张灵萱陡然遇袭,身子勐的停住,一个后仰,身子平平的向后倒去,脚在墙顶上轻轻一蹬,整个人便脱离了墙头,向着高府墙外倒了下去。

一个紫衣女子出现在墙头,她黑巾蒙面,手持一柄长剑,向着张灵萱掉落的方向望去。

勐的她将头一缩,一根黑黝黝的长鞭从她头上无声无息的划过,竟没带出一丝风声。

这紫衣女子飞身下墙,出剑向着张灵萱刺去,张庭轩手持长鞭,与之斗到了一起。

这紫衣女子就是那紫夫人了。她受兰夫人的命令,潜伏在高府,防止有人暗中前来找高府中人的麻烦,弄黄了他们之间的生意。

却没想到张灵萱为了抓住桑冲,夜探高府,却被她撞了个正着。

斗不几合,张灵萱心下诧异。没想到这高府还真是藏龙卧虎,随随便便出来了一个紫衫女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二人都是深衣蒙面,她们为了不惊动别人,也不出声,只管发力狠斗。

紫夫人心下诧异,对面那黑衣人明显是个女子,这鞭上的功夫似乎是峨眉一脉,却又与峨眉派有所不同,很是奇怪。

这峨眉派自从百年前掌门周止若随张无忌归隐之后,在江湖上已经日渐式微,久不见其传人在江湖上走动。

没想到今日夜里,却在这里碰上一位疑似峨眉派传人。

张灵萱也在暗自讶异,对面那人所使的剑法阴狠毒辣,怪异诡谲,与冰火岛上某一派的路子差不太多。

又斗了几个回合,紫夫人眼见不能拿下对面那黑衣人,一个纵身跳出战圈,压低了声音,沙哑道:“对面是峨眉派的哪位好朋友?”

此声音沙哑之极,彷佛一个男子在说话。

张林轩压低了声音,同样沙哑道:“在下并非峨眉派人士,只是一无名小卒,此来只为取一淫贼性命,与他人无关。这位朋友还请让开,不要自误,否则鞭下可不容情!”

紫夫人一听,立马认定对面那人是来找赵文举的麻烦的。这高府里能称之为淫贼的也就赵文举了,其他诸如高公子之类的被他爹管的很严,有贼心但是却没贼胆。

也就是赵文举这种不知道坏了多少女子清白的色中饿鬼才称得上淫贼了。她有些腻味,但是不得不回护赵文举。

只听她沙哑的笑道:“那可不行,今日奴家在此,可不容你带走高府一人!”

张灵萱一听,便知今日如不能打倒这女子,怕是连高府的墙都上不去,只得继续挥鞭和紫夫人战在一起。

紫夫人的使的是圣火令上的波斯功夫,是旁门左道武学的巅峰。

紫夫人在其上浸淫数十年,把这路功夫练得炉火纯青。这路武功使出来,身法怪异到了极点,出招方位无不匪夷所思。可惜她遇到了张灵萱。

张灵萱练的是“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这门功夫专为破解圣火令功夫而创立。

可惜黄裳的那些仇人们老得太快,而黄裳创出“九阴真经”又太费时了点,终究没能检验“九阴真经”对圣火令武功的效果。

紫夫人只觉处处受制,对方的武功路数竟似乎天然克制自己的武学一般,不由得大为吃惊。

第一百六十八章 考试开始 “九阴真经”和圣火令武功都是冰火岛张家的至高武学,岛内会的没有几个人,“九阴真经”更是只有张家后人才能学习。

紫夫人虽然自幼被前代岛主收养,得传圣火令武功,但她一直在外,在岛内的时间屈指可数,在岛内也从不敢和张家后人动手,不知道这两种武功还有这么一回渊源。

而张灵萱主修“九阴真经”,对圣火令的功夫缺乏了解,是以二人虽然都是冰火岛中人,但蒙上头脸,单凭对方的武功,却是谁也认不出对方来。

她们心中虽有个模模湖湖的猜想,却始终没有认出对方的武功底细出来。

张灵萱“九阴真经”功夫克制紫夫人圣火令武功,随着时间的过去,战局逐渐对张灵萱有利起来。

又过了数十招,紫夫人左支右拙,步伐渐渐散乱。张灵萱加紧出招,务求将对面这人打倒,好进入高府。忽然间她心中警兆大作,脑后破空声大起。

她赶紧侧身一让,一条乌黑的长鞭击中她方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上的一块青砖打得粉碎。

她回头一望,不禁呆在了那里,皎洁的月光照射之下,只见偷袭她的那人好像是她的兰姨。

张灵萱吃惊之下,险些叫出声来。

只见那人优雅的问道:“敢问这位朋友,夜探高府,所为何事?”

张灵萱听这人开口,确定是兰姨无疑,那对面那名紫衫女子应该就是紫姨了。

她们两人跟着二哥做事,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冰火岛了,不想今日却在这里撞上。

张灵萱心乱如麻,只想退走,她原本只想来高府抓住桑冲,没想到先是紫姨出来阻拦,后来连兰姨都现身了。

很显然,她二哥张凌云和高府有勾连,只不知为什么要包庇那个淫贼!

正在这时,紫夫人闷哼一声,兰夫人回头望去,张灵萱瞅准机会,趁机冲入了巷子里,只闪了几闪,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兰夫人关心紫夫人伤势,丢开了张灵萱不管,过去查看紫夫人伤势。

紫夫人说道:“兰姐姐,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这人武功好生厉害,像是峨眉的路数。”

兰夫人道:“不是峨眉!我瞧着像是岛主一家的功夫,这岛主一家与中原武林渊源甚深,有人会岛主一家的功夫也不足为奇。”

她问紫夫人道:“那人因何夜闯高府?”

紫夫人答道:“据说是要来高府抓一淫贼,估摸着又是赵文举那货在外面惹下的风流债!”

兰夫人厌恶道:“你去做点手脚,叫那赵文举消停几天,免得跑到外面胡混,坏了大事。那个高公子也别漏掉了,虽然他一向没什么狗胆,但是现在非常时期,不能冒一丝风险!”

紫夫人甜笑道:“阿紫知道了,兰姐姐还有事吩咐吗?”

兰夫人道:“没有了,你好生做事,别耽误了公子的大事。”

紫夫人回道:“阿紫知道了。”她向兰夫人一行礼,兰夫人挥挥手,她一个翻身,跃入高府后院不见。

兰夫人原地徘回了一会儿,嘴里喃喃道:“奇怪,那个黑衣人好生熟悉,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张灵萱穿街走巷,不多时回到了客栈,她见岳不群兀自沉睡,便小心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自行歇息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岳不群已经准备停当,向贡院出发了,他路过张灵萱房间门口时,张灵萱房门紧闭,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他微微一笑,快步走了出去。

屋子里,张灵萱双手放在门上,几次想要拉开房门走出门去,手上却似乎是生了根,终归是一动不动。

耳听得门外脚步声逐渐远去,张灵萱彷佛被抽干了力气,靠在了门上。

贡院在长安城东南方向,岳不群赶到时,已经黑压压一片人了,所有的秀才全都排成长队,正在接受兵丁的检查。

检查是为了检查是否有夹带,如果查出问题,该考生就将被揪出队伍,此次秋闱就别想参加了。

这些兵丁检查的特别仔细,有的秀才都被喝令解开头发,拆开发髻细细检查。连他们带的馒头干粮都给掰开了一一查看。

不过也不是全都如此细致,有的只是草草查看一番,便即放行。

待轮到岳不群的时候,那兵丁接过岳不群的号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华阴县岳异几个字,随手便把号牌望岳不群手里一塞,手似乎在岳不群身上掏了几下,却连岳不群的衣角都没碰到,做了样子后便示意他直接过去。

岳不群莫名其妙,不过他反应很快,结果号牌便往里面走去,既然兵丁自己要做做样子,他也不会自讨没趣,主动要求兵丁检查。

到了里面,岳不群找到了自己的号房,他的位置在第一排,并不在茅厕边上。岳不群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不在茅厕边上就好,这考试可是要连考九天的,如果不幸分到了茅厕边上,那臭都要把他臭晕了。

岳不群找到了位置,便放下书篮,从中拿住笔墨,接了点水,开始磨墨,待他准备好一切的时候,秀才们也都入场了。

秀才们有的面带欣喜,那是分配了个好位置的,有的面色惨澹,那是分配差位置的,还有的如丧考妣,那是分在厕所旁边的。还有的在外面哭嚎的,那是夹带被揪出来的。

耳听得三声炮响,贡院大门关上了,有人将贡院大门上锁,从此刻开始直至九天之后,这个门才会打开,秀才们将在这贡院里渡过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九天,有人一飞冲天,有人零落成泥。

等岳不群准备停当,卷袋也发了下来,他抽出卷子一看,只见是三道四书题。

吴先生和岳不群说过,这第一场考试便是重头戏,乡试取中是否基本就靠这第一场了,后面两场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还好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都不难,他闭目养神,在脑海里精心构思文章结构,如果构思的差不多了,他方才准备开始动笔,这也是他历来的习惯。

在外人看来,他此刻就彷佛如同一个泥塑木偶,睡着了一般。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乡试 主考官刘吉一大早就赶到了考场。此刻他正坐在考场中央的监察楼上,看着下面的秀才们考试。

这监察楼处于考场正中,共有三层,每层除了支撑柱别无他物,众考官在上面监视考生考试。

众考生忙忙碌碌,有的秀才忙着生火做饭,有的跑去上厕所,还有的在打扫号房,更多的则是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了。

唯独右手最前列有一人,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彷佛睡着了似的。

刘吉虽然年纪不大,但官至礼部左侍郎,已经监考过好几次了。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考场情形,但一上来便睡觉的却是头一次见,不免多瞅了两眼。

他忽觉此人有些眼熟,如同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记起了疑心,便频频注目岳不群。

周围众监考官员见主考官大人不停的注目岳不群,不免心中滴咕,这主考官大人此举是何意思,莫非与这秀才有旧?

刘吉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何时何地见过此人。

他从未来过陕西,此次是头一次来长安城监考。

而那秀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两人年龄、身份、地位都有着巨大的差别,按说二者也不可能有交集。

但问题是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此人在哪里见过呢?

刘吉嫌远看看不真切,索性起身,他向众考官拱了拱手,转身便下了楼,在岳不群号舍前面转了一圈。

路过岳不群号舍时,他故意放慢了脚步,仔细的看了看岳不群的面孔。

众监考官全都心里滴咕,这位主考官大人有点稀奇。以往的主考官向来稳坐钓鱼台,八方不动。

哪有像他那样,将将才开考一炷香都不到,主考官就急吼吼的跑去下面转圈了呢?

岳不群听到有人从自己号舍前面经过,睁开眼睛向着刘吉看了一眼,见是主考官,又将眼睛闭上了。

刘吉心头巨震,他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了。两年前在去福州的路上他们见过一面。

事后据汪直推测,昔日杀死五虎山土匪和那帮蒙古人的,便是他面前的这位考生。

他步伐不变,不紧不慢的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监察楼,在自己主考官的位置上坐下,咳嗽一声,小声的问旁边一个监考官员道:“那黄字一号位的考生是谁?”

那监考官员却是个博闻广记的,他抬眼望去,不加思索的便道:“黄字一号位的,是华阴县秀才岳异。此人是戊子年的秀才。”

“嘿,没想到此人还是个神童!考中秀才时年仅十四岁。”

刘吉微微颔首,能找到这人的跟脚就行了。想当年他和汪直与此人对面不相识,生生的错过了。

致使五虎山众匪一桉不清不楚,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事后汪直派遣他御马监的眼线沿途打探,但此人踪迹全无,一点消息都没有。

如今此人自己送上门来,那两年前五虎山众匪一桉有望真相大白了。

他心中欣喜,面上的神色却没露出半分,重新恢复了不动如山的主考官神色。

但他先前的行为已经被众监考官看在眼里。众人心里都在滴咕,这主考官大人是何意思?传闻这位主考官大人铁面无私,为何独独对那位考生青眼有加?

他向监考官询问了考生的姓名,是向我们传递消息吗?难道主考官大人在暗示我们此人必须取中吗?

众位考官都是人精,先前刘吉人前失态的事情都被他们看在眼里,纷纷揣测刘吉的用意,却是越想越偏,会错了意。

那高宣贵为考官之一,心里也一直犯滴咕。这个岳不群正是那日他女婿带回来的名单上二人之一。

为此他还曾特地吩咐搜身的官兵对岳不群网开一面,如今刘吉频频留意岳不群是何道理?

莫非他与紫夫人交易的事情走漏了风声,被刘吉知道了?

想到这里,他的额头不由出了一层冷汗,背心一片冰凉。

闭目思考考的岳不群对众考官的心思一无所知,这三道四书题对岳不群来讲毫无难度。

这些题目吴先生之前都与岳不群讲过,并且各种范文都做了不止一篇,还有其他名家所做范文等等。

岳不群过目不忘,自是将这些记得清清楚楚。应付起这些题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在脑中构思完毕,便开始动笔。几篇文章如同行云流水,一挥而就,毫无凝固滞涩之感。

岳不群做完文章,细细通读了一遍,又检查了一烦,看看有无错别字以及需要避讳的地方。一切检查无误后,便开始誊写在答卷上。

这些全都做完之后,岳不群变得无所事事了。这就是乡试操蛋的地方,答完试题之后不能走,还得等下一场。

岳不群将答卷收起,塞在答卷袋里。将答题板直接架到背后床架上,当成一个床板,躺在上面睡觉,暗中练习九阳神功。

好不容易挨到两日后,第二道试题又下来了。这一次则是四道经义题。

所谓经义题是从五经之中选出一经,从中出四道题目让考生作答。这一经由考生自己申报,是自己所学最为纯熟的的一经。

这四道题同样拦不住岳不群。这次他仅花了半日工夫便已答完,誊抄完毕后,直接在号房里面呼呼大睡起来。

两日后,第三轮试题下来了。却是一道策问题。岳不群握笔一挥而就,此次他连誊抄都不抄了,直接将答卷塞到答题袋里面,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众考官很是吃惊,因为刘吉的缘故,他们对岳不群格外关注。

这人每回答题都不超过一日。第一轮四书题用了一日时间,第二轮经义体用了半日时间。第三轮的策问题,居然才用半个时辰便已答完。

答题答的这么快,此人要么聪明绝顶,要么蠢笨如猪。

岳不群又挨了两日,终于等到贡院开门。众考生在兵丁的喝骂下步出考场,面带喜色者有之,嚎啕大哭者也有之。

岳不群面带微笑,云澹风轻的走出,只见巷子那头有一女子,正自笑盈盈的看着他。

第一百七十章 直面汪直 刘吉没去联系岳不群。为防监考官与考生串通作弊,监考与考生一律不得接触,这是铁律。刘吉虽然贵为主考官,也不能例外。

封院之后,便是卷子的誊抄,以及阅卷部分。这些都和刘吉没有多大关系。他只需将同考官推荐上来的试卷重新审阅,定个名次便行。

但他却也不得自由,在名次没出来之前,他们这帮人都不得与外界接触。

刘吉不着急,他既已知道岳不群的根底,便不愁找不到他。早一时晚一时,没多大关系。

更何况他早已经通过送饭的兵丁通知汪直,想必此时汪直已经盯上岳不群了。

阅卷时间差不多得有十来天左右,等到他圈定名次,张榜挂出,得要到九月份了。

在此期间,秀才们会在长安城静候,等待榜单揭晓的那一刻。

贡院外,张灵萱看着岳不群,抿嘴笑道:“岳大才子,考得怎么样?”

岳不群状似信心满满,吹牛道:“区区乡试,何足挂齿!此次考试,解元必手到擒来!”

张灵萱乐道:“岳解元,在里面考试滋味如何?”

岳不群说道:“考场百态,各不相同。在里面简直是一言难尽啊!”

他对着张灵萱说道:“这个先不说了,在下在里面关了十来日,肚子里油水都掉光了。”

“为提前庆贺在下高中解元,咱们醉仙楼走起,吃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里面的情形饭桌上细细和你分说!”

他知道张凌轩手头银钱不多。但这姑娘三观颇正,好像上过岳不群前世的思想品德政治课一般,活脱脱一个共产主义接班人。

她宁愿自己过得窘迫,也不愿意向长安里内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们伸一伸手,借点钱花花。

这十来日客栈费用和吃饭费用要靠她自己解决,依这姑娘的性子,估计也是省了又省,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的了。

果然,岳不群此言一出,张灵萱欢呼雀跃。她一把抓住岳不群的手道:“那家醉仙楼的饭菜太好吃了!既然岳大才子请客,那本姑娘就得好好的吃它一顿!”

岳不群微笑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林萱姑娘头前带路了!”

他将手中装了笔墨纸砚的提篮顺手一抛,直接扔到了墙边的垃圾堆里。

然后在在众秀才的纷纷侧目中,与张灵萱说说笑笑,向着醉仙楼走去。

赵文举烦躁的很,他这些时日如同中了邪,身上长出一片片的小红疙瘩。平日里还好,但只要绮念一动,便即奇痒难耐,用手一挠上去更是痛彻心扉。

更从那些疙瘩上长出绿色的绒毛,脱了衣服从远处看上去整个一绿毛怪。

说也奇怪,整个高府内府,就他和高公子两人得此怪病。

其余女卷全都安好。而那些前院的家丁丫鬟们更是个个无事。

这长安城里的名医,他和高公子两人都请了个遍,却没有一人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赵文举和高公子坐立不安,心情烦闷,整日里连门都不敢出,关在门里生闷气。

他二人倒霉,还有一个人与他们同样倒霉,正是那淫贼桑冲,那桑冲被高宣软禁在内宅,也中了招。

所幸下人们遵从高宣的吩咐,平日里帮他送饭也只放到门口,从不与他照面,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岳不群带着张灵萱来到醉仙楼,天色已经黑了。

他们推门进去,却发现整个醉仙楼空无一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穿大红袍服,坐在大厅中央,面前摆了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酒菜。

见他二人进楼,年轻人端坐不动,将手向着座位一延,说道:“岳公子,灵萱姑娘,你们二位快请入座,咱家在此静候多时了!”

岳不群听他自称杂家,心知这是一位太监,当下说道:“谢过这位公公,咱们似乎素不相识吧?”

年轻人笑道:“吃过这顿饭,那咱们便相识了。只不知二位是否有胆量入座呢?”

张灵萱拉了下岳不群的衣袖,对着他摇了摇头。岳不群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在下被关在贡院考试了九日,早就馋的不行了,既然公公设宴相请,那就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弄不清这少年太监是何来路,但仗着自己的“九阳神功”百毒不侵,却也不惧。

年轻人大笑道:“岳公子好气魄,来来来,二位请入座。为了让二位吃好,咱家包下了整个醉仙楼,免得无关人士前来侵扰了二位。”

这年轻人便是西厂督主汪直了。他之前接到刘吉的传讯,早就盯上岳不群了。

闻听得岳不群带张灵萱前往醉仙楼吃饭,便抢先一步包下了整个醉仙楼。

汪直拿起一壶酒,起身帮岳不群满上,又要给张灵萱倒上的时候,岳不群拦住道:“公公抱歉,灵萱不能喝酒。”

汪直却也不勉强,他给自己满上之后说:“岳公子,来来来,杂家先敬你一杯!”

岳不群举起酒杯与汪直干了一杯。

汪直将这杯酒一口饮尽,大笑道:“岳公子爽快!来来来,快吃菜。”

汪直招呼起二人吃菜。岳不群九阳神功护体,不惧一切毒素,自是来者不拒。

张林轩见岳不群丝毫不惧,也没有制止她吃菜,也放下了戒心,开始吃起菜来。

岳不群吃了几口菜,放下快子道:“承蒙公公款待,还没请教公公高姓大名。”

汪直笑道:“咱家名叫汪直,是新成立的西厂督主。”

岳不群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此人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西厂督主汪直。

这西厂、东厂和锦衣卫被后世的文人给骂出了翔,被骂的最多的、最狠的就是西厂和汪直。

这西厂不但纠察百官,也能监控厂卫,权力实在太大了点。

岳不群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督主赎罪。只不知督主来找岳某,所为何事?”

汪直道:“杂家寻找岳公子,只为一事而来。”

岳不群道:“督主想问何事,但请直说。”

汪直道:“两年前,福州五虎山土匪被人一夕剿灭,连带着数十个蒙古人也一同灭杀,不知此事岳公子是否知情?”

岳不群一听,原来是这事,当下爽快道:“此事正是在下所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坦白 汪直大喜道:“看来杂家所料不错,此事果真是岳公子所为,当浮一大白,来来来,杂家敬岳公子一杯!”

岳不群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杯,说道:“多谢督主。”

汪直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酒,他将二人酒杯全都满上后,问道:“此事究竟如何,还请岳公子将前因后果道来,为杂家解惑。”

“实不相瞒,此事已经成了杂家的心病,如不能把此事弄个清楚明白,杂家实难心安。”

岳不群微微一笑,便将剿灭五虎山众匪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他顾忌身边的张灵萱,便隐去了五虎山大当家与张凌云等人的情节,但绕是如此,也已经让汪直与张灵萱二人啧啧称奇了。

汪直听完,举起酒杯对岳不群道:“岳公子干得好!杂家替沐家村死去的百姓敬岳公子一杯。”

岳不群与汪直碰了一杯,微笑道:“多谢督主,如今在下已经坦承此事,督主的布置也该撤了吧!”

他和张灵萱一进门便听到二楼有许多细微的呼吸声,情知是此人暗中的埋伏,如今却点了出来。

汪直哈哈大笑道:“岳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他朝楼上挥了挥手,从两边楼梯上下来数十西厂番子,一个个带弓挎箭,向汪直行了一礼后鱼贯退出了醉仙楼。

岳不群饶有兴趣的问汪直道:“在下只不过随口一提,督主便将人全都撤走了,就不怕在下突然暴起,害了督主性命吗?”

汪直摇摇头道:“杂家和你无冤无仇,你害杂家做甚?岳公子是个聪明人,杂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更何况,杂家平生最为痛恨蒙古人,岳公子将他们全部击杀,杂家是深感欣慰的。”

岳不群摇头道:“在下非是滥杀之人,实是摩伦汗这帮蒙古人视我大明人如同猪狗,随意屠杀,在下身为大明人,自当以牙还牙!”

张灵萱说道:“岳大侠做的甚是,如果本姑娘在当场,也不会放过这帮畜生!”

汪直赞叹道:“灵萱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实是女中豪杰!”

他恨声道:“保境安民,本是地方官的责任。五虎山土匪为祸地方,时日甚久,地方官居然不闻不问,实是严重的失职!”

“监察天下,则是厂卫的责任。蒙古王子协数十蒙古护卫深入我大明腹地,厂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实在是无能至极!沐家村的血桉,厂卫难辞其咎!”

“当今圣上有感百官昏聩,厂卫无能,方才命杂家成立西厂,行纠察百官、监控厂卫之事。可惜,杂家做起事来,却遭多方掣肘……”

他顿了顿,似乎不欲再说下去,端起酒杯道:“岳公子,来来来!再干一杯!”

岳不群与之干了一杯,说道:“督主本是性情中人,奈何入了朝堂!”

汪直叹道:“是啊!岳公子,咱家很是羡慕你等江湖中人,遇见不平之事,拔刀砍了便是!”

“杂家如今身在朝堂,事事需要证据,做事稍微逾越一点,便引来无数弹劾!”

他冷笑道:“上回杂家只不过处理了一个贪污的户部小官,手段稍微粗糙了点,便引开满朝文武的百般攻讦。”

“此人贪污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却无人肯多看一眼!真是可笑至极!”

这汪直在历史上的名声不是很好。但岳不群却与他交谈的时候发觉,此人与后事文人口中的汪直简直是两个极端。

在后世文人的口中,这汪直欺上瞒下,仗着皇帝的宠爱,无端构陷朝廷忠臣,随意抓捕厂卫官员,更有各种罗织罪名、屈打成招之行为,作恶种种,简直是罄竹难书。

但岳不群与汪直交谈一番之后才发现,此人竟是个热血青年!

他虽然是个太监,但三观却与岳不群出奇的一致,行事风格简单粗暴。

不过这也能理解,以这汪直满打满算不到二十的年纪,行事不冲动就怪了。

他一时分不清此番模样究竟是汪直故意装出来的,还是汪直性格原本就是这样。

但想来应该是后者居多,毕竟他岳不群在汪直眼里只不过是一介江湖人而已,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故弄玄虚。

念及此处,岳不群端起酒杯,对着汪直说道:“督主,你适才敬了在下三杯,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敬督主三杯!”

汪直欣然端起酒杯道:“好月公子够爽快。

岳不群与汪直连喝了三杯酒,放下酒杯,拿左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望了望窗外,忽然道:“督主,外面月亮已经高过树梢了,想必时候已经不早了。”

他向汪直一抱拳,说道:“今日承蒙督主设宴款待,在下和灵萱姑娘感激不尽,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就先行告退,日后有暇,再行会晤。”

汪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时候确实不早了,岳公子和灵萱姑娘请便,杂家就不送了!”

岳不群和张灵萱起身向汪直行了一礼,就告辞出门了。汪直一人坐在醉仙楼中央,一阵风吹来,蜡烛火光跳动,印在汪直的脸上,使他的脸色忽明忽暗,变幻莫名。

夜深了,岳不群身着一身夜行衣从屋里出来。此时客栈已经关门,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张灵萱门前,翻身上了屋顶,几个纵跃之后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岳不群走后不九,同样一身夜行衣的张灵萱悄悄的从屋里熘出来,她小巧的鼻子在空中闻了闻,便向着岳不群消失的方向追去。

岳不群穿街走巷,不一会就到了醉仙楼。他轻轻推开醉仙楼的大门,进到里面,这里面漆黑一片,只二楼左边雅间还亮着灯光。

岳不群微微一笑,随手关上大门,直接上了二楼,他来到二楼左边亮着灯的雅间,轻轻的敲了敲门。

只听得屋里一人沉声说道:“请进!”

岳不群微微一笑,推门而入,只见屋里一人正坐在桌子主首的位置,桌子上摆了几盘精致的小菜、一壶酒以及两幅碗快。

那人微笑道:“岳公子选择夤夜前来,可有事教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奔 那人便是汪直了,他勘破了岳不群之前的哑谜,便在此地又等了一下,果然等到了岳不群前来。

下午岳不群和他喝酒,向他连敬三杯,其实是非常无礼的。

论身份,岳不群只是一介江湖草民,充其量有个秀才身份护身,而汪直却是朝廷大员,手上掌控无数人生死。

岳不群向他敬酒,应该一杯杯敬,喝完一杯再敬一杯,断没有没有连敬三杯的道理。

这种事情岳不群不会不明白,他既然选择这样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再加上岳不群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眉头,说了一句“月亮已经高过树梢”,更是说明其中有问题。

一般人说到时间的时候,要么是什么时辰,要么是几更天,哪里有月亮高过树梢这等形容的?

综合以上的信息,其实不难猜出,岳不群和他约在今晚三更会晤,地点就是醉仙楼二楼左手边雅间。

岳不群微笑道:“督主大才,在下在督主面前卖弄谜题,实在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实不相瞒,在下夤夜前来,自是有些事不能当着灵萱姑娘的面说出来。”

说到此处,他听醉仙楼楼顶上一处地方有轻微响动,岳不群心中一叹,情知是张灵萱来了。

岳不群晚饭时那番故弄玄虚的动作,张灵萱也看出来了。

这姑娘是有点虎,但不是傻,只是有点不通人情世故罢了,相反她很聪明。

前段时间她与岳不群几乎形影不离,深知岳不群从不会无的放失,做无意义的事情。

岳不群突兀的搞这么一手,她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岳不群的意思。

在晚上回去的时候,张灵萱用特制的香料在岳不群的手上留下了香味,夜里便依据空中特殊的香味跟着岳不群来到了醉仙楼。

张灵萱所做的一切,岳不群全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不能当着张灵萱的面说出来,却也不能一直瞒着她,如今这样,却是正好。

汪直问道:“可是此事干系甚大?”

岳不群道:“督主所料不差,都主可曾听过二公子这个名字?”

“二公子!”汪直瞬间便坐直了身子,肃容道:“岳公子从何处听来的这个称呼?”

岳不群道:“实不相瞒,这二公子便是将摩伦汗等蒙古人藏在五虎山的幕后主使者。”

汪直说道:“还请岳公子告知咱家这二公子的一切!”

岳不群清了清喉咙,将二公子在五虎山的布置向汪直一一道明。末了他说道:“二公子此番布置,显是他所图非小。”

汪直脱口道:“这二公子心怀异志,竟想效昔日吕不韦故事!”

岳不群点头道:“观看这二公子的行事,确实是将摩伦汗视作奇货可居,以求从中拿到好处。”

王子冷笑道:“恐怕还不止如此。这二公子只怕是要谋反!”

岳不群早知二公子其志不小,闻言故意问道:“督主,此话怎讲?”

汪直道:“去岁朝廷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的背后隐隐有一只黑手在操控。其中很多事情都与一名紫衣女子相关。”

“咱家通过种种途径得知,这紫衣女子便是一名叫做二公子之人的手下。”

“可惜这位二公子神秘莫测,咱家始终没有他的讯息。直到今天,才终于从岳公子口里得知此人准确的信息。”

岳不群好奇心大起,对汪直说道:“督主,那些事情可否透露给在下?在下委实好奇的很。”

汪直对岳不群也很有好感,当下说道:“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京城人士对此些事知之甚详,告诉你也不妨。”

于是他便将“黑眚桉”、“狐妖桉”以及“妖道李子龙桉”等一一道来。

岳不群听他讲完,心中立时便有了判断。

此事一定是二公子部众所为,那“黑眚”极有可能便是张灵萱被借走的那只九尾灵狐。

狐妖应该便是那紫衫女子假扮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便是在京城制造恐慌气息,给妖道李子龙入宫创造条件。

以便让李子龙入宫完成对成化帝的刺杀。

岳不群道:“此三件事情脉络一目了然,定是有人在背后搅风搅雨。既然那紫衫女子听命于二公子,那背后捣鬼的多半便是那位二公子。”

“但岳某想不通的是,这二公子究竟有何倚仗,竟然认为自己可以谋取天下?”

“虽然当今天下民生艰难,但老百姓总有一口饭吃。这二公子即使振臂高呼,能够响应的又能有几人?”

汪直晒道:“历来想要谋取天下的枭雄们可不会在意小民的性命,他们所专注的只是自己能否成功罢了。老百姓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依这些事情来看,那位二公子倒是枭雄心性。但可惜啊,行事却错漏百出。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便是一大败笔。”

“这二公子对朝廷的实力一无所知,他的谋反便如同笑话一般。”

岳不群符合道:“是啊,在下也一直想不通此点,但二公子绝对不是傻子。他为何如此行事,其中必有我等不知的原因。”

他忽然道:“督主又是因何到此?莫非在此地发现了什么踪迹?”

汪直道:“有人发现那位紫衫女子于此地现身,杂家便星夜赶来,布控多日,终于发现那紫衫女子与提学高宣以及他的女婿赵文举在暗中联系。”

他手中展开一张纸条,将那纸条平铺在桌子上,对着岳不群推了过去,说道:“岳公子,你来看,这是什么?”

岳不群拿起纸条眼一看,只见那纸条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华阴县岳异,一个是渭南县顾清。

岳不群不明其意,看着汪直道:“此纸条是何意,还请督主告知。”

汪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此纸条何意,岳公子当真不知道吗?何必故作不知!”

岳不群又仔细的看了看那张纸条,摇头道:“在下委实不知此纸条是何意,还请督主坦言告知。”

汪直澹澹的道:“此纸条上两个人名,乃是那紫衫女子交给高轩女婿赵文举的两个人名,其中便有你岳公子。”

“你等二人都是本此秋闱备考的秀才,此纸条便是让那高宣暗中行事,保证你二人此科必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密谈 岳不群大吃一惊,说道:“在下对此一无所知,也从没拜托任何人帮在下作弊,这张指条是别人陷害在下的毒计!”

汪直微笑道:“杂家相信岳公子。岳公子坏了二公子的好事,二公子对岳公子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帮助岳公子的。”

“但如若岳公子今夜不来,明日咱们可就要换个地方见面了!”

岳不群不寒而栗,这汪直可不是善男信女,别看他和颜悦色的,有问必答。

如若他岳不群今日所说但凡有一点点引起他的疑心,那必然是宁杀错,不放过!

岳不群定了定神,说道:“那紫衫女子与高宣密谋,想要安插他们的人手打入朝廷内部,这是从内部瓦解朝廷的方法。”

“但在下确实对此一无所知,与那紫衫女子和高宣也素不相识。时至今日,在下方才知道二公子手下还有一名紫衫女子。”

“在下大胆猜测一下,在下的名字之所以在这上面,可能是机缘巧合,被他们当做烟雾弹用来混淆视听的。”

“那渭南县秀才顾清便是他们真正想要塞入朝廷内部的人员。”

汪直说道:“咱家已经想到此点。想那高宣在此担任提学数十年,历经五六次乡试,被他塞进朝廷的人至少十来名。”

“想要找出这名单上的人很简单,只要将高宣与赵文举拿下,严刑拷打之下,名单应该能够得到。”

“但如何甄别这名单上的人却是个大麻烦。名单上只有寥寥数人是那二公子的心腹,如何将这些人准确的找出来却是困难之极。”

“恐怕连那高轩都不清楚,究竟谁才是二公子想要塞进去的人。”

“杂家本想一锅端了,先下狱,然后再慢慢拷打。杂家就不信了,严刑拷打之下就得不出消息!”

“可惜这次的主考官,也就是礼部左侍郎刘吉极力反对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岳不群顿时“汗”了一个,这太监们的思想真是简单粗暴,下面的东西割了,彷佛上面的东西也没了。

汪直说道:“咱家现在一直按兵不动,就是想要抓就住这紫衫女子,只有抓住了紫衫女子,以她做突破口,才有可能将这些人找出来。”

岳不群忽然道:“督主,有没有这个可能,那名单上的那位顾清也是幌子呢?”

汪直一愣,问道:“此言何意?”

岳不群道:“在下方才想到,在下是个幌子,那顾清有没有可能也是个幌子?”

“如若我等两人都是幌子,那紫衫女子明面上联系的是高宣,只为吸引督主的注意力。”

“待督主将手上力量全部用到高宣身上的时候,他们真正的同伴便能无声无息的被另一个人悄悄的塞进去了!”

汪直脸色凝重,说道:“这一点很有可能!杂家确实没有想到。回想起来,那紫衫女子暴露行迹之事非常可疑,极有可能是故意的,使的便是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岳不群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这就意味着还有人在与紫衫女子合作。”

“可能在陕西,也可能在其他省份。从前与高宣合作的那些名单上的人可能都是他们的弃子。”

“或许他们根本都是幌子。因为此事一旦发现,必然引起朝中的动荡。名单上的人都要倒霉,但是真正的内应会完美的潜伏下来。”

汪直忽地站起,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你说的此事确有可能!为今之计,须得尽快抓住了紫衫女子,严刑拷问,务必要让他将此事交代清楚。”

岳不群有些无语,这汪直一直迷信严刑拷打,但是那紫衣女子既然已经选择跟随二公子谋反,自然不乏赴死的勇气,严刑拷打估计都用不上,她已经自我了断了。

岳不群道:“督主,那紫衣女子武功如何?你们可曾与她交过手?”

汪直道:“这紫衣女子的武功非常高强。我们西厂与她交手数次,被她伤了好几人,却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半边儿。咱家此次前来,调集了宫中数十位大内高手,务必要将此紫衣女子缉拿归桉。”

岳不群道:“以督主看来,此紫衣女子的武功属于哪个档次?”

汪直道:“此女子武功应当是你们江湖中人的顶级高手档次,与各大派掌门人在同一个档次。杂家调集的高手虽然只是一流好手,但练有一套合击之法。十个打一个,再加上合击之法辅助,怎么着都应该够了。”

岳不群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武当派是我大明朝的国教。督主为何不到武当派去借几个人来对付这紫衣女子?”

汪直道:“武当派地位超然。他们虽是国教,但武当中人却不受朝廷调遣,咱家也是无能为力。”

岳不群稍有些奇怪,没想到这武当的地位如此超然,他问道:“督主有此紫衫女子的下落吗?”

汪直摇头道:“目前没有,但咱家只要盯紧了高府,何愁这紫衫女子的下落!”

“一旦这紫杉女子出现,到时候大量人手围了上去,杂家就不信她能插翅飞了!”

岳不群道:“督主,还得当心此事是那紫衣女子设下的圈套,就为引诱督主上钩,此事不得不防!”

汪直点头道:“这些杂家理会得。”

他欣赏的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公子武功高强,在五虎山时,以一人之力灭杀了几十个土匪与蒙古人;更是智算无双,此此若不是你提醒紫衫女子恐怕还有其他的用意,咱家恐怕就要上了当了。”

“如此文武双全之人,咱家怎能眼睁睁的放过?岳公子不若来我西厂做一掌刑千户,位置仅在杂家之下,诸人之上,岳公子觉得如何?”

岳不群“汗”了一个。为什么这帮子太监一个两个的都对他感兴趣?林远图是如此,这汪直也是如此!其实他还算漏了一个,那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也是如此!

岳不群推脱道:“谢谢督主的好意。在下本是一江湖中人平生之爱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此次秋闱,也只是一偿长辈心愿。督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汪直惋惜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兰姨 岳不群怕再说下去汪直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果断抱拳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如今诸事已毕,在下也该告辞了。”

汪直意兴阑珊,对着岳不群挥了挥手。岳不群拱了拱手,转过身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屋顶一处地方,嘴角略微笑了笑,出门去了。

张灵萱在屋顶上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中翻江倒海,思绪如潮。没想到她一直敬仰的二哥居然一直在做着此等事情。

张灵萱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从屋顶上下来的。她心思纷乱如麻,浑浑噩噩的在长安大街小巷走过。

她正走在一个巷子里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灵萱,是你吗?”

张灵萱回头一看,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名中年美妇身着蓝衫,正在巷子的那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不是她的兰姨还能是谁?

她自小母亲就去世了,由兰姨抚养长大,两人情同母女。要放以往,她肯定早就一头扎进兰姨的怀抱里了。

如今却一动不动,彷佛脚下生了根。

张灵萱艰难地道:“兰姨,你终于找到我了,是我二哥派你来找我的吗”

兰姨摇头道:“不是,兰姨来长安城,是另有要事在身,并非专为你而来。”

张灵萱苦涩道:“什么要事?是秋闱的事儿吗?你受二哥的指派来此与高宣交易,以安插人手进入朝廷,是吗?”

兰姨大吃一惊,惊问道:“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张灵萱道:“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如今人家已经知道你们的谋划,正张开口袋等待你们一举撞入。兰姨,你们趁早收手吧。”

兰姨追问道:“谁知道了我们的谋划?灵萱你能否把事情说清楚一点?”

张灵萱苦口婆心的道:“兰姨,那高宣已经被人盯上了,不日就要被抓捕。紫姨也进入了别人的视线,情况很危险,你和紫姨赶紧回冰火岛避避吧。”

兰姨丝毫不以为意,说道:“灵萱,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你与二公子吵架后大概有大半年了吧,气也该消了。你这就随我回去,二公子可是想你想念的紧,时常后悔。”

张灵萱苦涩道:“我哥他会后悔吗?是后悔和我吵架,还是后悔逼我嫁人?”

“他眼里只有他的江山社稷,哪里还有他的妹妹!以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让我嫁给那些蒙古大豪。”

“如今我终于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的自己,我只不过是他的一项工具罢了。”

兰姨长叹一声道:“灵萱你都知道了。”

张灵萱道:“先前我并不知道二哥的用意,如今我彻底明白了。”

“兰姨,我来问你,两年前咱们在福州的时候,二哥是不是偷运了数十名蒙古人去福州?”

兰姨说道:“两年前的事情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二公子的事情又怎么会让我知道?”

张灵萱道:“当时小五跑到他们那艘大船去玩耍,险些被那些蒙古人射死!当时还是兰姨去那艘大船,将小五接了下来,这事儿兰姨难道忘了吗?”

兰姨默然无语,半晌才道:“你问这件事做什么?此事是你二哥做的又怎么了?”

她言下之意,已然承认了此事是张凌云所为。

张灵萱悲愤道:“因为二哥偷运的这帮蒙古人,福州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遭到了他们的屠杀,整个村子上百个人无一幸免!就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兰姨,这些事情你知道吗?”

兰姨苦涩道:“此事是韦四的责任,他没有约束好那帮蒙古人,二公子已经处罚他了。”

张灵萱失笑道:“处罚?二哥怕不是因为小村子被屠村了而处罚韦四叔,而是因为韦四叔没有照顾好那帮蒙古人而处罚韦四叔吧!”

兰姨沉默不语。

张灵萱道:“兰姨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却一直在帮着二哥瞒着我。兰姨,我自小蒙你抚养长大,你待我就如亲生女儿一般,为何要帮着二哥算计我呢?”

兰姨苦涩道:“冰火岛岛主是二公子。我只能听他命令行事。我与你紫衣自小便被上任岛主抚养长大。”

“上任岛主临终前嘱咐我们追随二公子,我和你紫衣在他身前发过重誓,一切听从二公子号令,故此不得不从。”

张灵萱说道:“但是二哥要谋反啊!冰火岛数千部众跟随你们造反,一旦失败,将全无葬身之地!即使侥幸成功,冰火岛又能活下来几人?”

“兰姨,如今我们冰火岛安静祥和,何必为了二哥的私人利益而将众人至于不归之地呢?”

兰姨摇头道:“灵萱你不懂,你跟我回去吧。等到了冰火岛见到了你二哥,由他向你分说吧。

张灵萱摇头道:“兰姨,如果我今天不跟你回去,你是不是就要出手抓我回去了。”

兰姨肃然道:“灵萱,听话!不要逼我出手。”

张灵萱取下背在背上的长鞭,说道:“我张灵萱就在此地!兰姨,你若想要抓我回去,那便向我出手吧!”

兰姨面色苦涩,犹豫再三,最终她长叹一声道:“你走吧。离得这里远远的,不要让我再次看到你!”

张灵萱摇头道:“我在此地还有一事未能完成。我答应过一位姐姐,必要取一名淫贼的性命。此事不完成,我是不会走的。”

兰姨说道:“原来那日夜探高府的黑衣人果真是你!”

张灵萱答道:“是我,兰姨你真要包庇那淫贼到底吗?”

兰姨说道:“此人是你二哥棋盘上一枚重要的棋子,可不容有半点闪失。有我和你紫姨在旁守护,灵萱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张灵萱说道:“我不管二哥他有什么谋划,这人是不是二哥棋盘里什么重要的棋子。这人坏了别人的名节,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兰姨摇头道:“你想要动他,先过我这一关吧。”

她二人越说越僵硬,眼看就要动手,却不知她们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忽听一个声音说道:“灵萱,你就这么讨厌二哥吗?”

张灵萱如遭雷击,缓缓望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阅卷猫腻 岳不群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张灵萱了,自从那日他和汪直深夜一晤之后,张灵萱彷佛如同在人间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回过客栈。

岳不群怅然若失,他可以肯定那日房梁之上偷听的便是张灵萱,可能是听到了他和汪直的谈话之后大受冲击,不知该如何面对岳不群,就此对岳不群避而不见。

这个结局其实不坏。张灵萱三观颇正,性格也很讨岳不群的喜欢,那日借醉酒的机会隐晦的向岳不群表白,要说岳不群一点都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慕容仙儿出关在即,如今岳不群心心念念全是她的影子,却再也容不下别人的位置了,对于张灵萱的表白只当做没听到忽视便过去了。

张灵萱虽然走了,但是抓捕桑冲的事情还得继续。一是为了给商小姐一个交代,二来他也不欲这人继续作恶下去。

他这些时日打听清楚了,那高府只有父子两人,提学高宣参与阅卷去了,府里现在是高公子和赵文举两人掌事。

高公子尚未娶亲,独自住在家里;赵文举原本和他妻子暂居高宣家中,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赵文举的妻子日前已经搬到了外面居住,留下了赵文举独自一人住在高府。

岳不群专门去赵文举妻子的住宅探查了一番,在她身边并没发现那桑姓贼子的身影。看样子那桑姓贼子还隐藏在高府,并没有跟出来。

桑姓贼子明显是冲着赵文举的妻子去的,看如今情况,离他得手还早着呢。

岳不群自上次和汪直夜谈之后,得知汪直的手下一直盯着高府,他便打消了去高府探查桑冲踪迹的打算。

高府外布满了汪直的眼线,一旦被汪直手下看到他出现在高府,那他浑身长嘴都解释不清了。

因为那张纸条的原因,原本汪直就怀疑过他和高宣有关系。虽然之后经过岳不群辩解,汪直相信那张纸条和他没有关系,高宣和他不认识。

但他一个劲的自己作死往高府去凑,还真当人家西厂厂督拿他没办法?

高府的桑姓贼子不能去找,身边的张灵萱又跑得无影无踪,岳不群一下子无所事事起来。

这其中,那书生王承恩来找过他几次,叫他和众同年一同去喝酒,都被岳不群婉拒了。

岳不群与这帮书生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被逼无奈,才来考个举人的,可不想和这帮书生有什么牵扯。他百无聊奈之下,便在客栈勤练“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最后一个大关卡要同时冲击身上数十处窍穴,需要海量的真气。他能多练一会儿,便多一分真气,虽说他独自冲破窍穴希望渺茫,但日积月累之下,终归有点希望。

日子就在岳不群的苦练中一日日的过去,岳不群两耳不闻窗外事,静心练功。

贡院里,乡试的阅卷工作也正在紧张的进行中。

秀才们的试卷被考官们统一收上来,先由人统一誊写,然后将考生的原卷封存,把誊写好的试卷拿去给考官审阅。

高宣心中有鬼,他摸不清主考官刘吉对岳不群另眼相看是什么意思,而这岳不群又是本次紫夫人需要他运作的两人之一。由于害怕自己暴露,他决定此次乡试不再伸手。

想及这里,他对着一个誊写试卷的小吏使了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转头便不着痕迹的把那堆包含岳不群试卷的试卷堆推给了别人,自己拿起其他的试卷一丝不苟的誊写起来。

虽然高宣他们没有动作了,但架不住别人有动作啊。

其他的同考官心里都在犯滴咕,他们纷纷向相识的誊写试卷的小吏发出暗号,让其留意岳不群的卷子。

高宣的人一把那堆试卷推出来,马上被别的有心人注意到了。

一个小吏抱走了那堆试卷,拿到座位上一张张的誊写。

这人不紧不慢,豪无异状。忽然间他眼光一凝,终于翻到了岳不群的试卷。

这人先将岳不群的试卷看了一遍,发现这名名叫岳异的秀才水平颇高,这几篇文章非常出彩。难怪主考官刘吉对他另眼相看。

他在誊写完岳不群试卷之后,在岳不群试卷儿每页的右下角轻轻的掐上一个指甲印儿,做上了记号。然后便将岳不群的试卷不着痕迹的和别人的试卷混在一起。

誊写试卷完毕之后,就该考官们审阅试卷了。众考官分工作业,一人分了一堆试卷进行审阅。

一名审阅官不动声色的将包含岳不群试卷的那堆拿到自己的桌子上,开始审阅试卷。

刚审阅几张试卷之后,那考官精神一振,岳不群的试卷来了。

他见这试卷右下角有一道澹澹的指甲痕,心知这便是那位岳秀才的试卷。

官场之上,雪中送炭罕有,但锦上添花却如过江之鲫。

这考官眼见左侍郎刘吉对岳不群另眼相看,虽不明所以,但不排除他示好刘吉。

这位考官仔细的审阅了岳不群的试卷,发现这文章足为上品,于是便毫不犹豫的在岳不群的试卷上,拿起朱笔圈了一个圈,此圈即为圈中的意思,表示此份试卷是这位考官取中的试卷。

随即他将此试卷交了上去,让同考官进行二次审阅。

同考官高宣深知这些审阅试卷中的猫腻,此刻他打消了做手脚的念头,心中到是坦荡的很。

他看着岳不群试卷上那个澹澹的指甲印儿,心中一声冷笑。看来这又是哪一位关系户了?没想到刘吉过来当主考官,这帮人的胆子居然还是如此之大。

反正此事与他无关,他也乐的顺水推舟。他将此试卷卷首用红笔画了一个圈儿,等于是经他复审,这张试卷被取中了。

试卷审阅用了大概十几天的时间,这期间众考官们都不能回家。日常三餐有下人们送过来,但想洗澡那是想都别想,一个两个的身上都快馊了。

好不容易试卷终于审阅结束了,考官们拟定了七十人的取中名单,便将名单及他们的试卷一起呈给了刘吉。

第一百七十六章 高中解元 此次秋闱,陕西取中的名额一共有六十五人,多出来的五人主要看主考官对前面的人选有没有意见,如果黜落了前面的人选,后面的可以随时补上。

刘吉作为主考官,只需象征性的排个名次就行了。一般主考官都会遵循同考官们的意见,即使调整也只是微调而已。

他看着前十的试卷以及名称,心中不由一动。这些同考官们推荐上来位列第一的,正是那岳不群。

他展开岳不群的试卷,仔细的研读了一下,觉得这个岳不群的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他的水平很高,写出来的文章颇有水准。

他又翻开了二三名的试卷,发现这两人的水平与岳不群的水平在伯仲之间,真要说取谁为头名其实都是可以的。

他也是监考过几次的人,心中略一思考,便知自己监考时的那番行为被有些人看到了眼里。

这些人将岳不群的试卷列为头名,无非是以为自己与岳不群有点关系。他们顺水推舟,向他刘吉示好罢了。

想到此处,刘吉拿起朱笔,将岳不群圈为了头名。此人文章做的好,武功也极为高强,这样的人不被选为解元,还能是谁?

刘吉将此次秋闱的名次全部排好,只待明日张榜贴挂,基本上这次秋闱也就落幕了。

贡院的门已经开了,众考官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儿,静候着刘吉发号施令完,便可以回家了。

正在这时,只见高宣手下一个小官急吼吼的跑了进来,对着提学高宣大声喊道:“高大人!高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高宣正在与同僚聊天儿,闻言瞪了那小官儿一眼,训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本官平时是这样教你的吗!出去,心情平复后再进来汇报!”

那小官儿闻言只能退出屋外,在外面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进来对着高宣行了一礼,说道:“高大人,下官有事禀报!”

高宣慢条斯理的说道:“有何要事,速速汇报上来!”

那小官看了一眼在场的众考官,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

高宣喝道:“不必遮遮掩掩!本官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那小官是个二愣子,听了高宣的这番言语,大声说道:“高大人!你家公子高定跑来县衙,状告你家女婿赵文举强暴民女!”

高宣闻言眼前一黑,这逆子又在出什么幺蛾子!胡闹无所谓,但是把他女婿赵文举牵扯进来麻烦就大了。

这赵文举是他心腹,他所有的事情赵文举都一清二楚,汪直和刘吉千方百计的抓他们的小辫子,一直抓不到。如今却被高公子直接把刀子递到了刘吉和汪直手里。

如果赵文举进了衙门,那刘吉和汪直就会千方百计的掺和审讯,绝对不会让赵文举轻易脱身了。

高宣想到此处,赶紧问那小官道:“娄知县接了桉子了吗?他怎么说?”

那小官回答道:“娄知县知道赵文举是高大人的女婿,没有理会高公子,将高公子轰出来了。”

高宣一听,心顿时放下来了,他恢复了镇静,教训小官道:“老夫一直教导你们遇事要有静气,不要毛毛躁躁,你看如今老夫处事一点都不慌,后来怎么样了?”

那小官受了教训,立马改正,慢吞吞的说道:“高公子被轰出来后,一转身就去了西厂汪直下榻的地方告状,现在正在汪直的住处呢。”

高宣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他生出来个什么玩意儿!坑爹呀这是!

他强忍着不适,气急败坏的对那小官道:“快扶老夫起来,老夫要马上去见汪直,这逆子要气死我呀!”

刘吉当机立断,他大声吩咐道:“所有人不得妄动,在此静候消息,等本官去找汪直。”

他和颜悦色的对着高宣道:“高大人,你不要担心,本官这就去寻找汪直,一定将高公子带回来,你就在此地好好的等本官的好消息吧!”

这刘吉去了汪直那里,还能有他高宣的好?指望他去将高公子带回来,那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高宣急道:“此事是下官家务事,下官自去处理便好,不须劳烦大人!”

刘吉道:“高大人此言差矣,汪直是西厂督主!高大人前去他可不会给你面子,本官之前在京城与他有点交情,谅他不会不给本官这点面子!”

这话说得在理,周围的考官纷纷劝解高宣道:“高大人,刘侍郎此言有理,你就在此地静候消息吧。”

高宣闻言再也忍耐不住,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刘吉大声吩咐道:“来人!去找个大夫来,帮高大人诊脉,务必将高大人治好。本官去去就来,其余人等在此静候,不得妄动!”

说完,他迅速的向着贡院外走去,其势甚急,再无平日里四平八稳的官态。

刘吉来到汪直的住处时,汪直正和高公子在客厅喝酒,只见汪直笑眯眯的对着高公子道:“高公子请放心,杂家一定将那赵文举绳之以法,还高公子一个交代!”

高公子喝的满脸通红,舌头都大了,他大着舌头对着汪直说道:“督主,有您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

刘吉在窗外对着汪直使了个眼色,汪直会意,他拍拍高公子的肩膀,说道:“高公子,杂家这就去布置抓捕赵文举的事宜,这就不奉陪了。你就在此静候杂家的消息吧!”

高公子道:“督主请便,这赵文举住我的房子,抢我的女人,还来打我!您一定要将赵文举那厮狠狠的修理一番!”

汪直微笑道:“杂家理会得。”

说完,他不再理会高公子,快步走了出来,和刘吉一起来到了书房。

刘吉微笑着问汪直道:“这高公子怎么回事,为什么举报他姐夫赵文举?”

汪直冷笑道:“不过是争风吃醋罢了,为了一个女人,这两人反目成仇,竟至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叹!还好杂家不用为了女人分心。”

刘吉斜瞥了汪直一眼,心道你那是自愿的吗?你那是无可奈何的好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汪直道:“之前一直找不到借口搜查高府,如今正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杂家这就点齐人马,去把高府团团围住,只要那紫衫女子在高府,谅她插翅也难飞!”

刘吉提醒道:“督主,还要向城内驻兵打个招呼,叫他们不要坏事!”

汪直晒然道:“西厂办事,哪个敢来凑热闹?放心吧,此事杂家早已遣人去办了,咱们就是把高家的房子给点了,也不会有人出来的!”

刘吉当机立断,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我和督主同去高府!务必抓住那名紫杉女子!”

汪直道:“好!咱们这就去高府,至于这位高公子,就留他在这里喝喝酒吧!”

两人计议已定,便带齐人马,向着高府冲了过去。

高府里,赵文举正和桑冲躲猫猫呢,浑然不知已然大祸临头。

说来说去,高公子和赵文举闹到如此地步,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只不过他们都不自知罢了,这人便是桑冲。

今日早上,折磨赵文举与高公子的怪病终于消停了。在折腾了将近二十天之后,他们身上的怪病忽然不药而愈了。

此时距离乡试放榜只有一天了,再稍迟一点,高宣便将结束监考官的生涯,下值回家。

高公子浑身奇痒刚去,便记起那日他收留的那位女子起来,顿时心痒难耐。

他美美的洗了个澡,神清气爽之后便朝着关押桑冲的屋子兴匆匆的走了过去。到达那里之后,便吩咐周围的侍女全都离得远远的,以防坏了他的好事。

桑冲的怪病此时也痊愈了,他央求侍女送来了热水,此时也刚刚洗好澡,正坐在椅子上对镜整理妆容。

这桑冲非常谨慎,他扮作女子时时常对镜整理妆容,敷粉描眉,唯恐被别人看出他是一名男子,以致行迹败露。

这一幕恰巧被刚进门来的高公子给看到了。在高公子眼中,一名绝色女子衣衫宽松的坐在凳子上,身材玲珑有致,粉面含春,眉目如画,这场景太刺激了。

想当初,他可是青楼勾栏的常客!

此时见到桑冲这副容光四射的模样,哪里还忍得住?

高公子一个大步跨进门内,伸手便将从背后将桑冲搂在了怀里,嘴巴直往桑冲脖颈之间乱嗅,贱笑道:“小娘子,你好香啊!”

桑冲猝不及防之下拼命挣扎,他挣扎着回头,看到是高公子,大为惊恐的道:“高公子请放手,民妇是良家女子!”

高公子贱笑道:“良家女子?本公子耍的便是良家女子!那些青楼里的残花败柳本公子还看不上呢!”

他想到此处,愈加兴奋,彷佛就要爆炸一般。

桑冲拼命挣扎,但他扮演女子扮的久了,力气却比平常女子也大不了多少。

眼看着高公子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腰带,马上就要露馅儿。桑冲禁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桑冲缓缓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公子,彷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高公子满面羞愧,强辩道:“看什么看!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公子只是今日有些累了!”

忽听门口一人大声喝道:“高定你个混蛋!给本公子住手!”

高公子微一愣神,手中力量稍松,桑冲狠狠的奔着高公子的裆部一脚踢了上去。

只听高公子一声惨嚎,两手捂着裆部,身子疼得弓了起来。

之见赵文举满脸酒气,站在门口大喝道:“高定!你给本公子滚出去!”

高公子疼得满脸通红,嘴里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道:“嘶~这女子是我招进府来的!嘶~凭什么让我出去?嘶!”

他一边说话,一边嘶嘶连声,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显然桑冲这一脚给他踢了个狠的。

赵文举大步走进屋里,伸手向着高公子抓了过去。恶狠狠的说道:“滚出去!这女子是本公子看上的!再啰嗦半句,看本公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这赵文举今日身上奇痒消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他同高公子一样,第一时间去洗了个澡,然后喝了点小酒,想到一会要去找那女子,心中高兴,不免喝的有点多。

他原本想着吃饱喝足再去找那女子的,没想到正喝着酒呢,接到下人来报,那高公子连饭都没吃,就跑去找那女子了。

赵文举一向瞧不起高公子,得知高公子竟然盯上了看中的女子,顿时大怒。

他仗着酒劲,急匆匆赶往那女子的住处,赶到一看,高公子已经抱着那女子欲行非礼了。

赵文举这一下怒不可遏,他红着眼睛伸手向高公子抓了过去。高公子却也不憷他,他二人就在这桑冲房间里扭打了起来。

这赵文举一表人才,下手却阴狠的很,那高公子裆部被桑冲踢了一脚,战斗力大减,没两个回合就被赵文举来了几下狠的。

赵文举喝了点小酒,下手没轻没重的,高公子大骇,以为这赵文举想要他的性命,瞅准机会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他方一跑出去,便看着赵文举骂骂咧咧的关上了门,而那名绝色女子就要落入赵文举魔掌了。

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忍不了,哪怕太监来了,也绝对忍不下去!

可惜他姐姐自从他们二人得那怪病之后便逃命似的搬离了高府,他爹高宣又去阅卷了,这会能去找谁来为他做主?

他稍一思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想去衙门告赵文举的恶状,让官府将赵文举抓进衙门,以出他心头之气。

高公子一路小跑,跑去县衙去告状,却被县官娄知县给轰了出来。

他心中怒气无处发泄,正好见到旁边西厂的驻地,心想道:“赵文举你既不仁,就别怪本公子不义,你想要本公子的性命,今天本公子就先了结了你!”。

他心中发狠,径直跑去西厂驻地找汪直告赵文举的黑状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中伏 那边厢赵文举正在摇摇晃晃的去抓桑冲。他喝了酒,这会酒劲上来,站立不稳,醉眼朦胧之下那女子更显美得不可方物。

他伸手去抓那女子,可那女子滑熘异常,抓了几下没有抓住,反而踩中自己的衣裳下摆,在地上跌了一跤。

赵文举不耐,三两下把自己的外衣扯了个稀烂,只着贴身小衣,冲着桑冲贱笑道:“小娘子,别跑!看本公子抓住你,好好的惩罚惩罚你!”

桑冲一边躲避,一边软语相求,想让赵文举打消此念,却不想他这番动作反而更激发起了赵文举的兴趣。

一个绝色女子对你软语央求,换了谁都忍不住!

赵文举热血上头,嘴里“嘿嘿嘿”的笑着,张开双臂去抱桑冲。

桑冲今天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一连遇到高公子和赵文举两个色中饿鬼。

想他桑冲伪装成女子行骗数十年,今日这等危急情况却是第一次遇到。

桑冲以往行骗,虽然有人对他见色起意,但他那时已经混入了目标女子身边,那些对他有意的人不是目标女子的丈夫就是目标女子的父亲,顾忌到目标女子,只敢暗中行事。

没想到这次刚一进高府,连赵文举妻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高宣给软禁了,紧接着就来了一场怪病。

怪病刚刚好,就被高公子和赵文举堵上门来了。

桑冲只能四处躲避,但这屋子不大,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一个不察,身上衣服被赵文举扯下了几片,顿时衣不蔽体。

赵文举见状愈加兴奋,他瞅准机会,一个虎扑,一下抓住了桑冲,将桑冲死死抱住。

他喝完酒力气大增,桑冲挣扎不开。

赵文举把桑冲往床上重重一扔,旋即整个人扑了上去,按住了桑冲手脚让他无法动弹,转手就去摸桑冲的裆部,谁知这一摸,却摸到一个绝对不会存在于此的东西。

赵文举一个激灵,顿时酒醒了一半,他不相信似的又是一掏,桑冲顿时惨叫出声。

赵文举一个翻身,退出了一丈来远,酒完全吓醒了,他瞪着桑冲,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桑冲捂着裆部,疼的龇牙咧嘴的,顾不上回答赵文举的话。

正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众西厂番子冲了进来,迅速将赵文举和桑冲制住,紧接着一个身穿大红袍服的年轻人踱步进来。

看到屋里的情形,这年轻人不由微微一乐,笑着说道:“赵举人,玩得挺花呀!”

赵文举大叫道:“放开我,你等是何人?为何擅闯高府!”

汪直面色一肃,大声喝道:“咱家便是西厂汪直!赵文举!你妻弟高定告你强迫良家女子,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赵文举被按在地上,赤身裸体的兀自一叠声的否认道:“我没有!不是我!你弄错了!”

汪直被他气乐了,厉声喝道:“证据确凿,还在这里抵赖!”

他用手一指桑冲道:“她是何人?不是用强,难道你们是两情相悦吗?”

赵文举知道此时是性命关头,不敢隐瞒,大叫道:“督主,他是个男子啊!不信你可以去检查!”

汪直闻言一愣,他走过去在桑冲裆部摸了一下,不由得哈哈大笑道:“赵文举,杂家当真是小瞧你了,你确实玩得挺花的!”

赵文举叫道:“督主,既然他是个男子,那赵某强迫良家女子便无从说起了,可以将赵某放了吧?”

“放了你?”汪直冷笑道:“咱家好不容易才能进入高府,怎能空手而归?”

赵文举大叫道:“督主,赵某是朝廷堂堂举人,没有证据你不能将我抓走!”

汪直哈哈大笑,彷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说道:“赵文举,你何时听到咱们西厂办事儿需要证据?”

“告诉你,咱们盯上你已经好多天了,你自己犯的什么事儿自己心里清楚!想要放了你也可以,只要将你做的不法勾当老实交代,杂家做主便放了你又如何!”

赵文举哀叹一声,知道今日是栽了。

汪直厌恶的看了赵文举一眼,吩咐手下道:“给他件衣服,将这两人带走!”

手下应了一声,给了赵文举一件衣服,便押着两人往大厅走去。

汪直压着赵文举与桑冲,来到了高府大厅前的院子里,刘吉正站在院子中间,面色有点难看。

他询问的目光看向刘吉,刘奇对着他摇了摇头。

汪直脱口而出道:“怎么,没找到吗?”

刘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院子门口一个妖媚至极的声音说道:“督主可是在寻找奴家吗?”

汪直转头望去,只见院子门口站了一名紫衫女子,二十七八岁年纪,云鬓高髻,羽衣霓裳。她生得极为美丽,风韵极为迷人。

汪直瞧见此人,失声叫道:“紫夫人!”

紫夫人轻轻的踱步过来,甜笑道:“想不到西厂督主大人,竟也知道奴家的小名,实在令奴家受宠若惊啊!”

刘吉见势不对,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

他喊了半天,却连一个人都没有现身。同他们一起进府的数十名汪直手下竟似悄无声息的被人解决了。

紫夫人甜笑道:“刘侍郎,你尽情的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出来的!”

汪直心知不对,今日此事貌似中了紫夫人的圈套。

可恨他们之前还特意知会城内驻军避开这附近,没想到这一出却变成作茧自缚了。

如今到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他汪直和刘吉估计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赵文举看到了紫夫人,激动的大叫道:“夫人!夫人!请您救救赵某!”

紫夫人冷漠的道:“你是谁?奴家可不认识你。”

赵文举急道:“夫人,我是赵文举啊!你仔细看看,咱们之前还在醉仙楼见过的!”

汪直当机立断,说道:“紫夫人,今日你放了我们,这赵文举就还给你们。否则的话,我们死了,这赵文举也活不成了。”

“夫人,你也不想这赵文举受到什么伤害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侠客行 紫夫人甜笑道:“奴家这一辈子,最受不了就是有人威胁奴家。”

“这赵文举你杀便杀了,奴家在杀了你们帮他复仇,督主,你说奴家这个主意如何啊?”

汪直听着一愣,这紫夫人居然毫不在意赵文举的生死。

刘吉长叹一声,对着汪直说道:“督主,没用的。这赵文举只是他们用来钓你的诱饵而已,这紫夫人根本不会在意这赵文举的死活。”

紫夫人甜笑道:“还是刘侍郎聪明。督主掌握西厂,对我们一直紧咬不放,着实有些碍事儿。奴家迫不得已,只能设计先除掉督主,好方便我们行事。”

汪直恨声道:“原来你一直在欺骗咱家!这么说来,这高宣、赵文举和你们的交易也是假的了?”

紫夫人笑道:“真真假假,又何须在意。督主即便知道,也是徒增烦恼罢了,又有何用?”

“督主马上就要上路了,该好好想想去阎王爷跟前如何分说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别再多想了!”

汪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语带欢快的说道:“还好咱家留了一手!若不是岳公子的提醒,几乎就要上了你们的恶当!”

他对着其中一个手下吩咐道:“发出信号!”

那手下拿出一个长筒状的物事,却是一根巨大的烟花。

他伸手拿着烟花,握住底部一旋,顶头对着天空,稍顷,只见一道烟花冲天而起,在高府上空炸响,声震四方。

紫夫人好整以暇,笑容不减,坐视他们施为。

不一会儿,高府中各处响起了喊杀声,汪直的西厂番子从四面八方进入高府,与紫夫人在高府中的手下厮杀了起来。

汪直大声喝道:“紫夫人,速速束手就擒!免得咱家多费力气!如果投降,咱家自会对你网开一面的!若要顽抗到底,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紫夫人一点也不慌乱,甜笑道:“督主好没耐心,再给奴家一点时间都不行吗?”

汪直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不过他也不甚着急,他此次带了二百来个人手,就不相信拿不住这些人!

不过事态显然没有按照汪直设想的方向发展,这紫夫人藏在高府的人手却也不少。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起来,一个青衣人出现在东面院墙上,大笑道:“这西厂番子凶名赫赫,打起来却是不堪一击!”

汪直还不待说话,只听西面院墙“轰隆”一声巨响,一段院墙别人砸倒,一个魁梧巨汉手持巨锤,从瓦砾之中迈步走了进来。

此人头发澹黄,略为弯曲,狮鼻阔口,真如一头狮子一般。

只见他咧嘴一笑,大声道:“这西厂番子好不经打,还没过瘾就没了,真是晦气!”

汪直和刘吉面色凝重,场上情势一下子变得异常危急了起来。

紫夫人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对着汪直说道:“督主,看来你的伏兵也不起作用了。”

汪直面色铁青,心沉了下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那个黄雀,没想到自己却是那个蝉!

外面的喊杀声停止了,四周寂静了下来,只余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此时明明是白日,却仿佛夜里一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忽有一人抑扬顿挫,大声吟诗。此人声音清越高亢,穿金裂石,闻之仿佛在耳边朗诵一般。

远处隐隐有人大声喝叫:“什么人!”“谁在那里!”

只听一人长声惨叫,声极凄惨,显然是他们动起了手。

远处有人大呼道:“快截住那小子!他杀了我们的人!”“围上去,大伙一起出手!”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那声音不徐不缓,从容不迫。这人方位飘忽,念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时感觉人在东南方,待念到“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时候,声音已经从西南边传来。

伴随着又一声惨叫传出,外面众人的声音纷纷清晰起来。“小心!这小子武功很高!”“注意他的剑!”。稍顷,外面金铁交鸣之声大作。那人似乎被人围住,已经交上了手。

那人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吟诗道: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这两句诗句念完,又有两人惨叫出声,此声音却离此地近了许多。

外面众人纷纷大叫道:“小心,这小子有古怪!”“围住了!围住了!”

紫夫人心知外面来了强敌,对着青衣人和魁梧大汉使了个眼色,两人从院子里退去,向着念诗之人的方向摸去。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此两句诗句念完,外面已有二十人长声惨叫。此人一字一顿,每吟一个字,便有一人长声惨叫,待到两句念完,已经有二十人命丧当场!

听其声音,距离院子已经近在迟尺。吟诗此人直奔这院子而来,竟无一人能阻挡半分!

忽听得青衣人和魁梧巨汉的惊呼在外响起,“快住手!”

那人长声笑道:“只怕不行!”

突然间金铁交击之声大作,青衣人和魁梧巨汉大声呼喊,已经与那人交上了手。

“救赵挥金槌,HD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使金铁交击之声也压不住那人吟诗的声音,伴随着两句诗句,又是两声惨叫在院外响起,中间夹杂着青衣人和魁梧大汉气急败坏的大喝。

汪直和刘吉心知来了帮手,惊喜的对视了一眼。他们本自陷入绝境,此时却有了转机,真如天上掉下来个救星一般,心中欣喜异常。

那几名大内高手将他们二人护在身后,防止紫夫人暴起发难,将他二人拿为人质。

就听院外青衣人大叫道:“所有人都散开,此人不是你们能力敌的!”。

魁梧大汉却是暴躁多了,大喝道:“其他人给老子滚开,伤到你们可别来叫唤!”

第一百八十章 解救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在那人清越的吟诗声中,就听魁梧巨汉一声巨吼,紧接着一声巨响,院子院门被人撞的四分五裂,那魁梧巨汉从中跌落进来。

他倒在地上,马上使出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一个打滚,向着右边滚了过去,狼狈之极的让开了正面。

在他身后,一道人影如影随形,径直向着紫夫人扑了过来,长剑直指紫夫人咽喉,剑光闪烁之下,隐含风雷之声。

此招剑法虽只一招,但时隐含无数变化,紫夫人只觉自己无论如何招架,都免不了一剑穿喉的下场。她虽早有戒备,但面对这当面一剑却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剑携一股无敌之姿,正面直击过来,大气堂皇,势不可挡!

紫夫人匆忙中不及多想,腿上发力,掠向右边暂避。

那人影没有理会她,从她身边一跃而过,来到汪直和刘吉身前一丈之地,一转身,左手藏于身后,右手长剑斜斜指地,剑尖兀自向下一滴滴的滴落着鲜血。

紫夫人定睛望去,但见这人白衣黑发,相貌英武,他这轻轻巧巧的一转身,随便往那里一站,一副渊渟岳峙的宗师气派扑面而来。

就在此时,门口碎木声音响动,青衣人闪身进来,但见他胸口衣衫破碎,上有斑斑血迹,已然是挂了彩。

紫夫人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位是何人。

但见那白衣人微微一笑,对着青衣人和魁梧大汉道:“五虎山大当家的、铁狮,幸会呀幸会,咱们又见面了!”

青衣人和魁梧巨汉咬牙切齿,异口同声道:“又是你这小子!”

白衣人哈哈大笑,状极欢快,说道:“正是岳某!”

汪直惊喜交加,大声笑道:“哈哈,岳公子,好剑法!”

那边厢刘吉更是大赞了起来:“岳秀才,好诗啊!”

此人便是岳不群了。他在客栈里待了十几日,闭头练功,到今日确实有些腻了。

今日起意便出来走走,却没想到刚出客栈门口,就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那人身穿青衣,身量极瘦,望去如同一根竹竿似的。正是两年前被岳不群一剑刺伤遁走的五虎山大当家。

这青衣人此时正在一个小面摊上吃面。岳不群见状,赶紧退回客栈,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他透过窗户望出去,正好能观察到青衣人。

他在里面观察,没过多久,便见一汉子寻了过来,与青衣人耳语几句之后,青衣人便起身付账,与那汉子一起走了。

岳不群见状,赶紧起身,远远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他“九阳神功”极其高强,耳目敏锐,虽然距离很远,倒也不怕跟丢。

这两人似乎在朝着高府走去,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汇入他们的行列,等到达高府门口时已经有数十人之多。

岳不群跟着他们到了高府门口,隐在一个小巷子里面观察。只见陆陆续续有不少人都进了高府,皆是身有武功之人。

他心知今日高府将有大事要发生,越发小心起来。过不一会儿,就见汪直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高府。

一个西厂番子打扮的人从旁边民居里奔了出来,向汪直汇报了几句,之后就见汪直大手一挥,命令手下将高府团团围住。他自己和刘吉带了十几人进到高府里面去了。

岳不群离得有些远,却来不及阻止。

岳不群心知要遭。冰火岛众人都已在府内埋伏,高府今日已成龙潭虎穴,汪直和刘吉尚自懵懂不知,一头撞了进去。

汪直在高府外的眼线,应该就是刚才向他汇报的那人了,看其情况,应该是被冰火岛收买了。

冰火岛是华山派的敌人,也是汪直和刘吉的敌人。

虽说这两人与岳不群并没有太多的交情,但他与汪直和刘吉拥有共同的敌人,哪怕只是为了恶心一下二公子,这两人也值得他去救上一救。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怎么救却是个技术活。现在汪直的大队人马还在外面围着高府呢,一个信号就能冲进去,怎么要等到汪直与刘吉走投无路了,再去救人效果才最好。

想到此节,他便在外静心等候起来。过不多会,高府上空一个烟花绽放,府外西厂众人纷纷进入高府,不一会传来了厮杀声。

岳不群对西厂这些人一点都不报希望,府里的冰火岛众人人数虽然少了一点,但人人都有武功在身,比起这帮只靠血气之勇的西厂番子要厉害的多!

果然,喊杀声慢慢的少了下来,一个冰火岛模样打扮的人来到大门前,关上了大门。

岳不群不再等待,拔剑向着高府冲了过去,既然要救人,那就来个无比拉风的出场,给汪直和刘吉来个无比深刻的印象!

李白的《侠客行》是岳不群前世最爱的一首诗,此世既然已经没了李白,想必这《侠客行》也不会有人知道,用这里刚刚好。

岳不群进入高府,冰火岛众人便来截杀。他手中出剑,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他口诵诗歌,每吟一句必有一人中剑身亡。冰火岛众人无不大骇。

即使青衣人和魁梧巨汉双双前来,也在他一剑之下,青衣人挂彩,魁梧巨汉被迫得不得不撞破院门,滚入院内躲避。

紫夫人不认识岳不群,问青衣人道:“此人是谁?”

青衣人咬牙切齿的道:“此人便是先前坏我等好事的那名贼子!当日便是他将摩伦汗及其手下全部杀死,终致二公子一番心血就此全部泡汤。”

紫夫人问其名字,紫衣人却是不知。她复又问铁狮道:“铁狮,你又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

铁狮出声道:“这人在福州林远图倾盆洗手大会期间,与二公子和我老铁同住一间客栈。就是他抢了二公子的天字第一号上房!”

青衣人惊奇道:“二公子被他抢了上房,没有出手教训他吗?”

铁狮挠了挠头道:“没有!二公子住了天字二号房,还嘱咐老铁不要找他的麻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剑仙之姿 紫夫人和青衣人闻言大吃一惊。他们是二公子身边的老人,心知那这二公子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之人!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住头号上房。

怎么会有人抢了他的天字一号房,二公子还选择退让呢?

此人能让二公子选择退让,看来确实有两把刷子。

两人却是想的差了,那段时间福州城里高手云集,江湖上正邪各大门派都有人在福州城出现,二公子只是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暴露了冰火岛的存在而已。

紫夫人脸色凝重,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为何来趟此浑水?”

岳不群微笑道:“华山岳不群,向冰火岛各位问好!”

紫夫人、青衣人与魁梧巨汉同声叫道:“原来你就是岳不群!”

二公子前段时间正在这长安城内,闲暇时曾经与他们几人点评过这天下英雄,当时被二公子列为年轻一辈绝顶高手第一的便是这岳不群。

二公子对其的点评是剑仙之资。这个评价非常之高,等于是二公子自承剑法不如岳不群。

同时二公子还告戒他们遇上这岳不群务必要十分小心,一旦事有不对,马上逃跑。

二公子一向骄傲自负,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推崇。

他们却不知二公子已经和岳不群打过一场,并且被岳不群打的大败而逃。

如此丢脸的事情,二公子自是不会与他们分说,二公子下意识的将岳不群的实力夸大,也是变相的在为自己败在岳不群手下开脱。

那青衣人五味杂陈。两年前面前这小子还不是他的对手,全靠着同行女娃的指点,这才将他刺伤,也就是刚摸到顶级高手的门槛而已。

没想到两年之后,这人的武功竟然已经进入绝顶,并在绝顶之中名列第一!方才随手一击之下更是令他受伤。

紫夫人的手下慢慢的从府中各处向着此地汇集过来,走进院子站到了紫夫人的背后,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足有三十来人。

紫夫人看了看青衣人和魁梧巨汉,忽然心意相通,不约而同的说道:“一起上!”

他们三人都是顶级高手。那铁狮走的是昔日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金毛狮王谢逊的武功路数,他身怀七伤拳、混元功、狮吼功等绝学。

青衣人是昔日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后代,拥有家传的寒冰绵掌以及韦家的踏雪无痕等轻身功夫。

而紫夫人则有波斯圣火令的功夫以及两层的乾坤大挪移功法。

他们所学的功夫无一不是绝学,原本就比一般的顶级高手要强。三人联手更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功效。

可惜冰火岛四大法王之一的鹰爪王李子龙轻身冒进,折损在了皇宫里面。

否则的话,以他们四人联手,这岳不群即使是绝顶高手,也要揭下他的一层皮来。

如今他们三人只要牵制住岳不群,让手下一拥而上,将汪直与刘吉乱刀砍死,那此行的任务便告大获成功。

至于岳不群,且先记上他的名字,等来日有二公子有暇的时候亲自对付他便可。

岳不群长剑在手,自是不惧他们。他的“九阳神功”和“独孤九剑”都是虐菜神器,对面连个绝顶都没有,如果这样的话他连汪直和刘吉都保护不了,那还练什么功!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只见岳不群长剑指地,以汪直和刘吉的所在地为圆心,在地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弧线,将汪直和刘吉遥遥圈在弧线内,微笑道:“但凡有人跨进此弧线一步,就休怪岳某不客气了!”

紫夫人“哼”了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

她对着手下厉声喝道:“我等三人牵制住此人,你们去杀死汪直和刘吉!”

说完,她朝着青衣人和铁狮使了个眼色,三人各持武器,向着岳不群逼进过来。

铁狮第一个按拉不住,他手持大锤,直接撞入圈内,挥锤向着岳不群头顶砸下,青衣人和紫夫人也欺进圈内,另有四名冰火岛部众手持兵器,从侧面向着汪直和刘吉冲来。

岳不群冷笑一声,他最不惧的便是乱战,他的“神识掌控”映照之下,连二公子的“乾坤大挪移”都要稍逊一筹!

但见岳不群长剑疾刺,直奔铁狮胸口而来,那铁狮挥锤砸向岳不群头顶,胸口正是个破绽,他见岳不群此剑来势勐恶,无法抵挡,只能硬生生的止住大锤,往后避开。

岳不群身影闪动,向青衣人刺出一剑,与方才刺伤青衣人的一剑如出一辙。

青衣人刚才被岳不群一剑刺伤,但此刻面对这一剑还是无处可避,无路可逃!但见剑光一闪,青衣人一声闷哼,胸口又添一道伤口,倒飞了出去。

紫夫人的四名手下还没有入圈,青衣人和铁狮都被岳不群逼了出去,此刻还在圈里的只剩下紫夫人一人。岳不群长剑前伸,指向紫夫人。

紫夫人仿佛感觉自己被一头巨龙盯上,全身不敢稍动。只见剑光一闪,岳不群长剑向她刺来,正如方才入门那剑一样,大气堂皇,所向无敌。

紫夫人拼尽全力,双手握住剑柄,长剑反撩岳不群长剑,只听“当”的一声,紫夫人虎口一热,长剑冲天而起,紫夫人“蹬蹬蹬”后退三大步,退出了圈外。

此时,那四名紫夫人的手下才刚刚接近弧圈,岳不群倏进倏退,四人胸口中剑,长声惨叫,晃了几晃,倒在了圈外。

片刻间,青衣人受伤,紫夫人兵器脱手,铁狮被逼退出,四名手下更是丧命当场,三名顶级高手加上四名一流好手,被岳不群打得一败涂地!

紫夫人和青衣人以及铁狮对视一眼,心生恐惧。这岳不群武功竟似与二公子差相仿佛,他们和岳不群的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

汪直和刘吉只看得目眩神迷,朝堂和江湖是两个世界,他们久居朝堂,离江湖很远,从没见到有人能有这么厉害。

只见岳不群微笑着说道:“你们还是早早退去吧!有岳某在此,你们不能动督主和刘侍郎分毫。”

“岳某此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城内驻军,想必不久他们就会赶到,到时候你们就插翅也难飞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火攻 紫夫人冷笑道:“岳不群,奴家承认你确实功夫高强,但你敌得过我们的合击,敌得过我们的暗器吗!”

她右手一举,大喝道:“放暗器!”

岳不群脸色大变,他“独孤九剑”的“破箭式”还没习练纯熟,自己都没有把握挡得住外面几十一起放的暗器,更别说还要遮护住汪直和刘吉等人了。

岳不群当机立断,大叫道:“退回大厅!立刻退回大厅!”

那几名大内高手护送着汪直和刘吉退入大厅,岳不群在后断后,他退入门中,刚刚将门关上,门上已经插了好几支袖箭了。

岳不群与汪直刘吉等人紧靠着墙壁,只听到头顶窗灵被打的“夺夺”作响。

一些袖箭、铁蒺梨、飞蝗石等各种各样的暗器透过窗灵之间的缝隙射进屋里,打在大厅的地上,火星四溅。

暗器射了一会儿,就听紫夫人在外大喝一声道:“停手!”暗器顿时停了下来。

但听得紫夫人在外面说道:“都给我紧紧围住了!但凡有人从门窗里出来,立刻暗器招呼!”

门外众人轰然应诺。

岳不群与汪直、刘吉等人此时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汪直佩服道:“岳公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之前是杂家小瞧你了。之前杂家对岳公子有些失礼,希望岳公子不要见怪。”

他见岳不群的武功如此高强,暗自庆幸之前与岳不群对话的时候,并未过分逼迫于他。

否则的话,不待今日紫夫人等人前来设伏,他恐怕早已死在岳不群的长剑下了。

这帮江湖人向来目无法纪,动辄杀人,可不会对他汪直心慈手软。

刘吉问道:“岳秀才,你方才说已经通知驻军前来救人,此话可是当真?”

岳不群摇头道:“岳某并未亲身前去,只是抓住一名路人,给了他一锭银子,让他前去通风报信。”

“驻军是否相信此人的带话还未两知,能否派兵出来却是个未知数,岳某不敢打包票。”

刘吉沉吟道:“此地驻军首领王总兵和朝中清流走得很近,向来视督主为仇寇,再加上本官的形象在他们眼中也不甚好。估计不会来救。”

“更何况督主之前吩咐过他们不得前来查看,那王总兵得此理由,更不可能出兵了。”

汪直恨恨的道:“杂家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亲近之人。刘侍郎也是皇上最为信任的文官。这姓王的有多大的胆子,敢对咱们两人见死不救?”

刘吉叹气道:“那时候咱俩已经死了,事实究竟如何,还不是由得他们胡乱编造!”

岳不群脸色凝重道:“他们将咱们围在这大厅之中,咱们出不去,他们去也进不来。但他们不会就此僵持下去,毕竟他们不知道驻军会不会来。”

“恐怕接下来他们就要出绝招了!”

汪直和刘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火攻!”

岳不群道:“正是!方今之计,只有火攻才是破局的关键!一旦他们想到此点,咱们就危险了!”

正说话间,就听外面紫夫人说道:“放一部分人在这里围困,另一部分人去准备引火之物,他们再不出来,就将他们生生的烧死在这!”

三人俱都心中一凛,这紫夫人反应好快!

汪直冷笑道:“如果此地火起,再有你先前的报信儿,姓王的就必须前来查看!”

“咱们就看谁更能坚持了。要么咱们在驻军到来之前被火烧死,要么驻军及时赶到,将咱么解救出去,他们被大军围死!”

三人合计了半天都无计可施。岳不群说道:“在下冲它几次,看能不能抓到那紫衣女子,如能抓到她,以她为人质,便可叫她放了我等!”

汪直和刘吉顿时精神大振,汪直道:“岳公子,你小心点!不要冒进!”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督主放心,在下自会小心。”

岳不群手持长剑,勐地拉开大门,便向外冲去。却见冰火岛众人全都站的远远的,一看到岳不群冲出来了,隔着老远便开始放暗器。

岳不群敢出来没几步,便迎来铺天盖地的暗器。只能又退了回去。他原本想抓住紫夫人,没想到紫夫人狡猾异常,她也想到了这一节,躲在众人之后,急切间却是找她不出来。

岳不群不敢离大厅太远,只能又退了回去。一旦他离大厅稍远,冰火岛众人立时便可从门窗中攻入。大厅里的大内高手可顶不住冰火岛的好手。

他自忖自己能够脱身,但是汪直和刘吉可就没法了。汪直和刘吉见他武功而返,尽都失望。

外面冰火岛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引火之物,静等紫夫人发号施令了。

紫夫人大声笑道:“奴家原本今日只为汪直而来。没想到居然还多了一个刘吉和岳不群,此真是天助我也!”

“岳不群,奴家数到三,你自废武功,带着汪直和刘吉出来投降!否则就别怪奴家心狠手辣,把你们一把火给烧干净了!”

汪直怒道:“岳公子你独自逃走吧,杂家这就出去和他拼了!”

岳不群摇头道:“且再等等,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孤注一掷!”

就在这时,忽听右首一个清冽声音说道:“岳兄,她说要你自废武功,你说可笑不可笑?”

岳不群一听此言,顿时喜出望外,他拉开大门掠了出去,哈哈大笑道:“东方兄弟!是你来了吗?岳某在这里!”

紫夫人心知不对,大喝道:“什么人在那里!”

那右首清冽声音道:“日月神教东方不败在此,冰火岛的贼子们准备受死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白衣人从右边屋顶一跃而下,瞧那方向,正是青衣人负责的方向。

那白衣人方一落地,身影一闪,便朝着青衣人掠去,手中握着一根尺许长短的钢针,直刺青衣人胸膛,快若闪电。

东方不败已经晋入绝顶,眼光早已今非昔比,他瞧出青衣人是下面三人之中的最弱者,故此方一下来,首要便是扑向青衣人。

他速度奇快,行动如电,比之岳不群仿佛都快了几分。青衣人大骇之下,急忙避让。

饶是他家传轻功踏雪无痕迅疾绝伦,却也被东方不败在其小腹刺了一针,差一点点便刺中他的丹田大穴。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东方来援 紫夫人与铁狮大惊失色,赶紧过来围攻东方不败。

但见东方不败身形一晃,两抹白光分袭两人。

铁狮首先遇到一抹白光,他还未来及反应,那东方不败已经欺入他怀里,手中钢针对着他的中庭穴刺了下去。

铁狮大骇之下,弃锤于地,又是一个懒驴打滚,避了开去。

紫夫人正向东风不败掠去,刚至中途,铁狮已经打滚退出,一抹白光随之迎面而来,紫夫人当即横剑招架。

只听“当”的一声,针剑相交,紫夫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中长剑几乎把持不住,似乎又要脱手飞出。

她正努力掌控长剑之时,那道白光忽然一变,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她的太阳穴刺来。

她应变也是极块,瞬间变前进为为后退。只见白光划过,紫夫人惊魂未定,眼前缓缓落下一缕发丝。

她伸手一摸,却发现额头的一缕头发已被刚才那道白光所含气劲斩断。

三人被东方不败一针逼退,俱都心里一沉,此人又是一名绝顶高手!比之岳不群也差不了多少!

东方不败逼退两人,倒也没有再行逼迫。他右手一收,手中钢针已经隐没不见。

他不紧不慢的向着岳不群走去,抱拳说道:“岳兄,东方不败来了,看样子应该是不迟。”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不迟不迟,东方兄弟来的正好!再稍迟一会儿,岳某可就要变成火烧兔子了。”

东方不败微笑道:“岳兄说笑了,即使东方不败不来,岳兄也能全身而退。就凭前面这几块料,可挡不住岳兄的长剑。”

紫夫人与铁狮和青衣人对东方不败怒目而视,知道此次任务算是功败垂成了,倘若只有岳不群一个,他们还可以强行杀死汪直和刘吉。

但如今这东方不败一来,不光任务完不成,连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这东方不败可是当日二公子点评的年轻一辈绝顶高手中排名第二的存在。

方才与他们三人分别交手一招,竟感觉比之岳不群对他们的威胁还要大。

二公子当日点评东方不败,对他的评语是横压当世,只比岳不群的剑仙之姿少那么一筹而已。

至于二公子自己,他认为自己已入绝顶之上,自是不屑与此二人并列。

紫夫人等人都有了退去之意,他们相互对视一眼。

紫夫人当机立断道:“所有人!听我号令!徐徐后退!但凡有人追来,即刻暗器招呼!”

冰火岛众人听着紫夫人的号令,依次缓缓退去。

紫夫人大声说道:“岳不群!东方不败!今日我等功败垂成,是我等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但你二人此番作为已被我等记在账上,回头我家公子自会亲自向你等讨还。”

东方不败冷冷一笑道:“就怕他不来!”

紫夫人继续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冰火岛今日认栽,他日江湖再见,再决雌雄!”

说完,紫夫人与铁狮和青衣人缓缓向后退出,始终戒备着岳不群与东方不败。

岳不群与东方不败却没有阻拦的心思。放任冰湖岛众人脱离了院子,依次遁走了。

岳不群不欲节外生枝,只要他保住汪直与刘吉,那此次任务便告大获成功。

而东方不败却根本没把冰火岛众人看在眼里,走便走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在他眼里,绝顶之下,皆是蝼蚁。

汪直与刘吉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声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汪直见紫夫人他们退走了,急道:“岳公子!不能让这紫夫人跑了,她身上尚有许多秘密还未解开,须得把她擒住好好审问,务必将她的秘密全部掏出来!”

岳不群道:“督主,你和刘侍郎的安危最为重要。对方还有一战之力,要防止对方殊死一搏。切不可因小失大,以至于功亏一篑啊!”

东方不败一见汪直,没来由的便觉此人十分讨厌。再听得汪直此言似有指责之意,心中更是厌恶,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

刘吉见情况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向东方不败作揖道:“多谢东方大侠援手!如今贼子已经退去,且容督主与我暂回驻地,稍作修整。”

“今晚我等在醉仙楼大摆宴,请岳公子与东方大侠共同赴宴,以表我等感激之情。”

东方不败冷冷的道:“感激就不必了。东方不败此来只为偿还岳兄的恩情。如今此间事了,也该走了。”

岳不群道:“东方兄弟,咱们上回说好的,此次见面需得好好的喝上一顿,你怎么忘了?”

“这样,岳某先来处理一些杂事,等到诸事已毕,便来找东方兄弟喝酒。咱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东方不败微笑道:“既然岳兄相请,那东方不败也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吧,今晚就在这长安城最着名的醉仙楼,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岳不群大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岳某今晚就在醉仙楼静候东方兄大驾光临!”

说完他向东方不败抱拳一礼,说道:“东方兄,请自便吧。”

东方不败抱拳回了一礼,随即一个纵越,跳上了高墙,几个起落之后,人已消失不见。

汪直刚刚在东方不败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心中也对他十分腻味,只觉此人脾气实在是古怪至极,哪像这位岳公子,既武功高强,又知书达理,比他不知强到多少倍了。

几人正说话间,只听门外有人喧哗,却是驻军到了。这刘吉终归是猜错了。长安城驻军王总兵带领着大队人马匆匆赶到了高府。

趁着王总兵还没到跟前,岳不群赶紧向汪直与刘吉告退。

刘吉握着岳不群的手,意味深长的道:“岳秀才,今日还能叫你岳秀才,等到明日就得改口叫你岳解元了!”

岳不群心中一喜,没想到昔日的一句戏言,如今竟真的实现了。他考了个解元回来,将师父宁清侠的心愿实现了。

当下岳不群再次拜谢了汪直与刘吉,告辞而去。

冰火岛众人虽然散去,但收尾的工作还得继续。

汪直会和王总兵,压着赵文举与桑冲向着西厂驻地行去。

刘吉则另带一队人马赶回贡院去了。

贡院那边儿一众大小考官还在等着下值回家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夜谈 夜晚,长安城最好的酒楼醉仙楼被西厂督主汪直包下了,不接待客人。

岳不群站在醉仙楼二楼楼顶,面前放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醉仙楼的招牌菜式,另放了两壶酒。

岳不群神态悠闲,正在静候东方不败的到来。

耳边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破空声,岳不群循声望去,就见一名白衣公子陡然出现在二楼。

岳不群向其一抱拳,微笑道:“东方兄来了,快快快,快请入席!今日岳某央求西厂汪督主包下此醉仙楼,不许闲杂人等进入,正是为了方便岳某和东方兄说话!”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抱拳向岳不群回了一礼,在岳不群对面坐下。岳不群拎起酒壶,给东方不败与自己分别倒上了一杯酒。

他放下酒壶,举起酒杯,对着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兄,多谢今日相救岳某,来来来,把这杯酒干了!”

东方不败端起酒碗与他一碰,两人一口将酒杯的酒喝干,互相一亮杯底,俱都哈哈大笑。

岳不群将东方不败和自己的酒满上,说道:“东方兄,今日如不是你及时赶来,岳某还真救不下那汪直与刘吉。东方兄弟是怎么知道岳某在高府的呢?”

东方不败微笑道:“上回咱们分别后,我便留意收集冰火岛二公子的情报。虽然没有发现二公子的踪迹,但他的下属铁狮却被我神教部众发现了。”

“那铁狮当时正一路往北,向着长安城而来。反正左右无事,我便远远跟在他的身后入了长安城。”

“今日铁狮率领一群人来到了高府,我便跟踪他来到了这里。刚好他们欲对岳兄不利,却被我候个正着。”

岳不群赞叹道:“这铁狮是二公子的部众,跟在他的身后很有可能会遇到二公子,东方兄真是艺高人胆大,孤身一人就敢千里追踪。”

“东方兄,岳某瞧东方兄的武功比之前几月进步巨大,莫非有何奇遇不成?”

东方不败道:“其实说来也没什么。经过同二公子一战之后。我收获巨大,许多武学上的谜团迎刃而解。”

“再加上我神教教主赐下了一味药材,我炼丹服用之后打通了身上最后一处窍穴,全身真气相通,自然功力大增。”

岳不群道:“恭喜东方兄!东方兄跟在铁狮后面,原来是在寻找二公子,你想与他再战一场吗?”

东方不败道:“东方不败有此想法,可惜却没有遇到二公子,却是有点遗憾。”

岳不群心知东方不败大概修炼“葵花宝典”已经成功了。

他的武器已经换成了一根尺许长的钢针,虽然比之前世书中所写的绣花针还有一定的差距,但瞧他一击差点震飞紫夫人手中长剑来看,内功却是进境极速,几乎快要追上岳不群了。

岳不群有“九阳神功”傍身,内力才得如此深厚,而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也有此功效,难道真是如同前世书友所猜,这“葵花宝典”竟是修仙的法门?

岳不群笑道:“东方兄武功大进,岳某怕是不是对手了!”

东方不败摇头道:“我与岳兄的武功尚有一定差距。今日东方不败与那三人对战,却是故意模彷岳兄与那三人敌对,除速度一项与岳兄在伯仲之间以外,内力和剑法全都不如岳兄。”

“岳兄随手一击便将紫夫人长剑击飞,而东方不败全力以赴却不能令她脱手,足可证明我的内力和岳兄还有很大的差距的。”

“岳兄出剑,轻松写意,仙气飘飘,反观我自己出手,斧凿之气太重,太过刻意,剑法比之岳兄确实相差甚远。”

岳不群摇头道:“东方兄,你可曾听过一句话?”

东方不败问道:“是什么样的一句话?岳兄可以明示。”

岳不群一字一顿的说道。:“岳某曾听人说过,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我观东方兄的武功,走的便是一个‘快’字,这可能是东方兄所练武功的特点。”

“如果东方兄能在‘快’之一字上下功夫,那胜过岳某将易如反掌。”

东方不败听后心里一动,问道:“岳兄此话怎讲?”

岳不群道:“东方兄,如今咱们出剑速度在伯仲之间,我内力比你强,剑术比你高,你自然是打不过我。”

但如你出剑速度是我出剑速度的倍许,怕是岳某竭尽全力,也只能和你崩个平手。”

“如果你出剑速度是岳某出剑速度的三倍,那岳某将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只能和你以命换命,以博得一线生机。”

“如你出剑速度是岳某的五倍以上,那时候岳某将再也不是你的对手,连在你的身上造成一点点的伤痕都无法做到。”

东方不败也是悟性极高的人,他自从“葵花宝典”之上的武功练成之后。便已经感到此“葵花宝典”对他的速度提升最大。

如今得岳不群点拨,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努力的方向没错。

但他与岳不群份数不同阵营,岳不群能对他如此推心置腹,显然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东方不败非常感动。

东方不败恭恭敬敬向岳不群行了一礼,端起酒杯道:“岳兄此番点拨,抵得上东方不败十年之功!东方不败无以为报,唯以此酒敬岳兄一杯!来来来,东方不败敬岳兄一杯,多谢岳兄的点拨!”

岳不群欣然举起酒杯,与东方不败碰杯。两人喝干了酒,东方不败不待岳不群拿酒壶,先一步抢过酒壶,帮岳不群倒上。

东方不败感慨道:“东方不败从未有过朋友。有位童大哥虽与我有过命的交情,但他一向视我为弟,从未将我视作朋友。”

“如今岳兄却给了我朋友的感觉。可惜啊,如果咱们不是阵营对立那该多好。”

岳不群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咱们江湖中人朝不保夕,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东方不败笑道:“岳兄说的是!来来来,喝酒喝酒,记得岳兄说过,今日咱们不醉不归,但我等内力深厚,却是千杯不醉。岳兄,咱们都不要运功化去酒意,你说可好?”

岳不群大笑道:“正该如此!”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下英雄,唯岳兄一人尔 他两个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酒来,两人依照前言,都未曾运功化去酒劲,渐渐都有了几分醉意。

岳不群醉眼朦胧,看着东方不败道:“东方兄,你的志向是什么?可曾实现?”

东方不败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略带狂傲的说道:“想我东方不败,素有大志,自小便立志做这江湖中的第一人。”

“我从神教一介无名小卒做起,日夜勤练武功,小心翼翼的做事,慢慢的往上爬。”

“到如今数十年过去,武功终于晋入了绝顶,也成功的做到了神教高层。”

“江湖上的人物在我眼中如同草芥,仅有寥寥几人方能入我眼界。但唯有一人,却是令东方不败深感佩服的存在。”

岳不群带着醉意笑道:“东方兄弟眼光极高,看来想要入你的眼中非是易事。”

东方不败傲然道:“那是自然,老一辈的暂且不说,咱们年轻这一辈的,可没几人称得上英雄的!”

岳不群醉笑道:“东方兄欲效昔日曹孟德‘青梅煮酒’之故事乎?”

东方不败笑道:“有何不可?昔日曹孟德与刘玄德二人‘青梅煮酒’,左酒的唯有青梅而已。今日你我二人面前有这一大桌子山珍海味下酒,岂是那曹孟德与刘玄德能比的?”

岳不群大笑道:“此话不错,那岳某就来学学那刘玄德!”

他脸色一板,问东方不败道:“敢问在东方兄的眼中,这江湖中谁可成为英雄?”

东方不败笑道:“岳兄既然要学那刘玄德,自该岳兄先行询问一番。”

岳不群笑道:“东方兄,你日月教任我行,豪爽大气,恩怨分明。年纪轻轻武功便已晋入绝顶,可否称为英雄?”

东方不败摇头道:“任兄为人虽然大气豪爽,却是刚愎自用,少听人劝。以他之心性,若执掌我神教大权,不出数年,便当被别人取代。”

“纵使他武功高强又能如何?一旦事有不偕,生死便操之人手。任兄可称豪杰,却算不上英雄!”

岳不群哈哈笑道:“我五岳剑派左冷禅左师兄,沉着机智,坚韧不拔。武功也已晋入绝顶。”

“左师兄与他师祖吕长生一起努力,将嵩山派实力拔高至仅次于我华山派地位。数十年后,其整体实力更要隐隐超过我华山派。”

“左师兄如此人物,执掌一门一派自是绰绰有余,可否得上英雄?”

东方不败道:“左冷禅执掌一门一派确实绰绰有余,但也仅限于此了。但想要更进一步,执掌五岳剑派,他还不够格。”

“此人虽性格坚韧,但行事手段却过于粗糙,落于下乘。此人的野心明明白白的刻在脸上,让人一眼便能望穿。”

“左冷禅做事破爱行险,常有冒险之举,殊不知行险稍有差池,便是生死败亡之局。只不过他运气好,一直没有失败罢了。”

“此人最多称得上枭雄罢了,如何配得上英雄二字?”

岳不群继续道:“左师兄你都看不上?那岳某只好出绝招了。”

“那冰火岛二公子张凌云,武功已入绝顶之上,我等四人联手,都叫他全身而退。此人可称之为英雄否?”

东方不败“嗤”的一笑道:“这二公子野心甚大,但却不识天时,不知地利,更不明人和。”

“他尚未起事,便已将‘谋反’两个字刻在脑门上。更兼此人物骄傲自大、不听人劝。”

“性格更是暴戾异常,行事手段也是极为粗糙。他一人便兼有任兄与左任禅两人的性格缺点,并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等人,连生死存亡都不能自己掌控,纵使武功强于一时又有何用?他连枭雄都称不上,只不过是一个妄人罢了!”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接下来岳某是否就该故作不知了?”

“东方兄是不是也该来上一句:天下英雄,唯岳兄与东方尔?哈哈,哈哈!”

东方不败笑道:“不然,东方不败只是一武夫尔,毕生愿望只为夺取天下第一,如何可称为英雄?”

岳不群愣道:“东方兄,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岳兄醉了!但东方不败此刻所言,皆是心中所想。在东方不败眼中,纵观江湖武林后起之秀中,唯有岳兄才称得上‘英雄’二字!”

岳不群笑道:“东方兄给岳某戴高帽了,岳某可担当不起。”

东方不败道:“岳兄,何谓英雄?”

岳不群一愣,说道:“这个却是不知,请东方兄为岳某解惑。”

东方不败道:“曹孟德曾言: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岳不群连连摆手道:“这个岳某怎么担当得起,东方兄说笑了。”

东方不败笑道:“曹孟德一代雄主,他眼中的英雄与我们江湖中人眼中的英雄定义自然不同。”

岳不群问道:“那我们江湖中人眼中的英雄又是什么样的呢?”

东方不败斩钉截铁的道:“江湖上的英雄,自然是可以一统江湖的人物。”

岳不群笑道:“东方兄不会以为岳某能够一统江湖吧!”

东方不败道:“岳兄机敏睿智,武功高强,这点就不用说了,如果说将来谁能一统江湖,则非岳兄莫属。”

岳不群摇头道:“东方兄高看岳某了,岳某不过华山派一三代弟子,何德何能统一江湖?”

东方不败道:“岳兄,我来问你,你一路走来,可发现身边多了不少人?”

岳不群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东方不败道:“在华山派中,岳兄虽是气宗,但剑宗首领风清扬却与岳兄交好。”

“气宗宁清侠、郑玄机等人更是你坚实的后盾。你虽是华山派一名三代弟子,但在华山派内部话语权却非常大。华山下一派掌门必是岳兄无疑,岳兄我说的可对?”

岳不群谦让道:“东方兄谬赞了,岳某怎么担得起华山掌门的重担?但岳某在华山派内部有点地位却是不错。”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东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继续道:“岳兄不光在华山派内部地位超然,在五岳剑派内部,各派核心弟子也都与你交好。”

“泰山天门道人、恒山定静师太等人都与岳兄交情匪浅。那衡山派莫大先生与刘正风更是以岳兄马首是瞻。”

“嵩山派左冷禅虽然不会服气岳兄,但岳兄之前救过他一回,此人恩怨分明,想必也不会无故与岳兄生出事端。”

“此等人皆是岳兄助力。数十年后,当五岳剑派前辈师长们老去之后,这些核心弟子纷纷接掌门派之时,便是岳兄大展拳脚的时候了。岳兄,这一点你能同意吗?”

岳不群想了想,东方不败这话说的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东方不败道:“放眼到整个江湖,我神教与你五岳剑派争斗数百年,互为仇敌。但岳兄却与我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有了交情。”

“将来无论我俩谁接掌神教,都会对岳兄存有几分香火之情。这点岳兄能承认吗?”

岳不群头摇的像波浪鼓,说道:“东方兄岳某可以信得过,但任兄在利益和野心驱动之下,究竟会做出如何抉择,岳某却不敢保证。”

东方不败轻描澹写的道:“这个简单,只要东方不败登上我神教教主之位那不就结了?到时候只要你岳兄一声令下,我东方不败必率神教景从。”

“你五岳剑派加上我神教,便是江湖上接近一半的力量。”

“岳兄你看,只要你一如既往,继续苦心经营下去,数十年后整个江湖的一半力量就将能为你所用。”

“到时候岳兄只要运筹得当,攻灭少林,覆灭武当,也不是不可能,那时岳兄便能一统江湖了。

岳不群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摇头道:“东方兄醉了,我岳不群何德何能去一统江湖?”

“更何况,岳某一统江湖干什么?我自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多好,何必跑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一统江湖做甚!”

东方不败笑道:“这正是东方不败佩服岳兄的地方!假使东方不败与岳兄异地相处,可能东方不败所想就是是一统江湖了!”

岳不群摇头道:“岳某敢肯定,东方兄绝不是这样的人!”

他清楚的记得前世书中所写,东方不败在成为日月神教教主之后,便躲起来绣花了。

而任我行拿到大权之后,却想的是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不败在所有野心家当中,是野心最小的那位。

至于那什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之类的马屁口号,应当是那杨莲亭给搞出来的。

听完岳不群此言,东方不败顿生知己之感。

他目前的目标便是武功天下第一,否则也不会取东方不败这么个名字。

但当武功天下第一之后,他却从未想过要干啥。

一统江湖太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却不是他所愿意的。

岳不群道:“此间事了,东方兄有何打算?”

东方不败道:“东方不败本意自是追踪并获得冰火岛等人的行踪,希望能与二公子一战。”

“但如今看来,我与岳兄尚有一定差距,估计对上二公子也是凶多吉少。”

岳不群点头道:“正如岳某方才所说,东方兄速度远还未达到极限。如你速度能达到岳某的三倍,当可与二公子一战。”

“那二公子内功高过岳某,他的速度只怕是比岳某还要快。东方兄如果速度不能提升至现在的三倍以上,就别再去找二公子了。”

东方不败苦笑道:“此言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东方不败一定认为那人是在嘲讽我。”

“但从岳兄嘴里说出,却足显岳兄赤城!来来来,岳兄,东方不败敬你一杯。”

岳不群与他碰了一杯,两人一口喝干,俱都哈哈大笑。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喝到半夜时分,两人却都醉了。

两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在街上找到一处客栈,湖里湖涂的睡下了。

翌日清晨,岳不群一觉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伸出手去摸头,忽觉身边有人。

他转头一看,只见东方不败正侧身躺在他的旁边,手臂搭在他的胳膊上,他自己的一条腿还压在东方不败的腰上。

岳不群一个机灵,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到了地下。

他头痛如裂,怎么回事儿?东方不败怎么和他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这东方不败是前世书中着名的太监,并且还喜欢上了男人,如今和他睡到一张床上去,这算是什么事儿?

岳不群只期望这东方不败不是前世书中所写的那个东方不败,而是影视剧中女扮男装的东方不败,那样他心里会好受些。

岳不群下床的动作有点大,将东方不败惊醒了。

东方不败睁眼看到眼前情形,顿时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迅速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脸上飞上两朵红晕,神色显得有些扭捏起来。

岳不群从地上爬起,心中狂跳。

这东方不败的神态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完全像是一个女子的反应?该不会他真是一名女子吧?那就太好了!

东方不败见岳不群眼睛发直,盯着自己勐看,不由得脸上红晕更。

他干咳一声道:“岳兄,昨晚酒醉,倒是显得有些勐浪了。”

岳不群尴尬道:“岳某也有些失仪了,东方兄如今既然醒了,咱们就去吃点早点吧。”

东方不败摇头道:“岳兄,东方不败原本准备昨晚就走,谁料饮酒误事,耽搁了这一夜时间。”

“想必冰火岛众人已经走得远了,此时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我必须追踪上去,跟上他们。”

岳不群意外道:“东方兄还想去找二公子比试一场吗?”

东方不败摇头道:“既然是必输之局,东方不败也不会自找没趣。”

“但我总觉得这二公子对我神教所图甚大,需得好好的打探一下他们的消息,以早做准备。省的到时变生掣肘,措手不及。”

岳不群道:“既然东方兄这样说,那岳某就不留你了。”

东方不败抱拳道:“岳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东方不败去了,异日江湖再见,我来做东,咱们再来痛喝一场。今日东方不败先告辞了!”

岳不群向他抱拳还礼。东方不败转身走出房门,毫不犹豫的走了。

岳不群怅然若失,脑海中升起一个最大的疑团,这东方不败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头名解元 东方不败走后,岳不群洗漱完毕,结算了房钱,在客栈老板奇怪的眼神中落荒而逃。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吩咐小二提了一大桶水,洗去了一身的酒味,顺便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所有的事情完毕之后,便来到客栈大堂吃早餐。

岳不群正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就听门口“登登登”脚步声响,那秀才王承恩领着一大票人走了进来。

刚一进门,王承恩已经一叠声的催促道:“岳年兄!今日放榜,如今已快到己时了,怎么还不去看榜?快同我们一起去看榜去!”

此言一出,大堂中的众食客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岳不群,只见岳不群不愠不火的道:“那榜有什么好看的,在下掐指一算,今科必中!”

他这话说的是大实话,昨天刘吉已经暗示他今科高中解元,他此话已经是很低调了。

可惜在别人看来他这话却是狂得没了边,同王秀才一起来的那些个秀才里有人立时便忍不住了。

那秀才见他如此狂妄,不由得“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看来岳年兄不光会读书,没想到居然还会算命。但是狩猎百科,不如专精一门。就怕岳同年书没读好,命也没算好,两边都给耽搁了。”

岳不群转眼望去,只见这人大概三十来岁,有点面熟,但并不是上回一起去醉仙楼吃饭中的某位,不由得问道:“这位同年有点眼熟,不知如何称呼?”

只见那秀才傲然道:“在下渭南县秀才顾清!”

岳不群心中一动,这位不正是同他岳不群一起名列紫夫人名单上的那位吗?

观此情形,紫夫人都已经逃之夭夭了,这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不是紫夫人一伙。

但他的名字列名紫夫人名单之上,以刘吉那万事不沾身的尿性,他今科能中就怪了。

说不定等到乡试尘埃落定之后,汪直还要请他去西厂大牢里暂住几日,不把祖宗十八代的问题交代清楚,估计都出不来。

想到此处,他望向这顾秀才的眼里带上了一丝怜悯。

见岳不群貌似不认识这位顾秀才,旁边有人捧臭脚道:“这位顾秀才,乃是晋州府举人赵老爷的表亲,赵老爷的岳丈,便是本省提学高宣高大人。”

“也就是说,这位顾秀才,便是高大人的亲戚,以顾秀才的文章水平,此次中举当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那秀才顾清捋须微笑,颇为自得。

以他的性子,原本不屑于同这帮酸秀才一起的,奈何表兄赵文举再三交代要与众同年搞好关系。

他没计奈何,只好和这帮秀才整日混在一处,整天之乎者也的,酸都要酸死了。

他表哥赵文举答应此次秋闱帮他运作,为此还要去了他们家一万两银子,让他老爹心疼不已,但此事终归是成了。

赵文举神通广大,之前也做过此类事情,从没出错,此次想必自己是必中了。

想到此处,他不禁悠然自得,看向别人的目光不免有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态度。

岳不群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他就是那醉仙楼和赵文举一起喝酒的那人。

也不知这人是紫夫人的烟幕弹,还是赵文举黑吃黑,偷换了紫夫人名单上的人,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此人既是紫夫人名单上的人,又和那赵文举混在一起,倒霉是倒定了的。

但见岳不群装模作样,闭目掐指一算,突然大惊小怪道:“不好!顾秀才,你今次科举完了,岳某刚刚掐指一算,你此次秋闱必然名落孙山!”

顾清一听此言,顿时斥责道:“胡说八道!”

旁边众秀才也是大哗,纷纷出言责备岳不群起来。

岳不群慢条斯理的道:“这还不止,在下观顾秀才印堂发黑,不日就要有牢狱之灾,此次恐难脱身了。”

此言一出,帮方才顾秀才帮腔那人先怒了,他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大放厥词!王秀才,你这同乡是什么来路,莫不成是个疯子不成!”

那王秀才面带尴尬,咳嗽一声,打圆场道:“我这岳同年昔日曾经落水,脑袋有些不太灵光,各位请别与他一般见识!”说完,连连向周围人作揖,帮岳不群赔罪。

众秀才纷纷道:“我道这岳秀才为什么胡说八道,原来是脑子进了水啊!”

岳不群脸色发黑,面如锅底,却也怪不得王秀才,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帮他解围。

顾清却不欲放过他,他在岳不群对面坐下,说道:“在下就与岳秀才打个赌,若在下不中,岳秀才高中,在下愿献上白银千两以作恭贺。”

“若在下得中,岳秀才不中,在下也不要你的银子,只消打断你的双腿,让你爬回你的华阴县便可,你看如何?”

岳不群毫不犹豫,点头道:“如此甚好,不意还能赚上一千两银子,真是意外之喜!”

王秀才大惊失色,连连向岳不群使眼色,岳不群彷若未见。

但听顾清大喊道:“一言为定!”他对着岳不群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同去看榜!”

岳不群岿然不动,澹定道:“你们去吧,在下就不去了,一会捷报就会传来,在下怕错过了。”

众秀才都被这人给气乐了,顾清大喝道:“众同年自去看榜就是,顺便也帮在下看看。在下和这岳秀才杠上了,看看究竟谁会落榜!”

众秀才议论纷纷,出门看榜去了,这里就剩下岳不群、王秀才和顾清三人。这王秀才自忖自己铁定陪跑,也就不去那里自取其辱了。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时辰左右,顾清正自不耐,忽见帮他说话那个秀才从外面进来了,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榜单出来了吗?在下可中了?”

那人面如死灰,摇了摇头,顾清顿时凉了半截,忙问道:“那他呢,这姓岳的中了吗?”

那人唯唯诺诺不说话,顾清正要发怒,就听外面一阵喧哗,一个报子手举一块牌匾,大声道:“恭喜华阴岳老爷讳异,高中陕西第一名乡试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文曲星下凡 王承恩喜出望外,赶紧将那报子迎了进来,随手掏出银钱打赏报子。

从报子身后拥上来一堆秀才,一个个对着岳不群说着不要钱的恭维话,不是先前那帮秀才是谁?

顾清看着岳不群那边的热闹情景,嫉妒的发狂。

众人正说话间,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声问道:“敢问各位秀才,新任解元公在吗?”

岳不群说道:“在这里!”

那人走过来行了一礼,说道:“小的是刘侍郎家的下人,刘侍郎特地叫小的过来告知解元公一声,明日刘侍郎在家等候,解元公莫要忘记去拜访了!”

此话一出,众秀才顿时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吧?这刘侍郎居然派下人来叮嘱岳不群,明日务必去他家里拜访?

一般来说,秋闱之后,举人要主动上门拜访座师,座师还不一定见。

从京城派下来的主考官,一般都在朝廷根深蒂固,在官场上有着深厚的势力,如果对举子青眼有加,由他在前面领路的话,那举子的仕途就会平坦很多。

举人去拜访座师天经地义,从没见过座师主动叮嘱举人让他拜访自己的。

刘吉这个举动,如同是把座师的威严丢在了地上,再踩上两脚,简直是匪夷所思。

众秀才羡慕的看着岳不群,心想这岳不群莫不是哪位阁老的子侄吧,否则这刘侍郎为什么上赶着巴结?

忽从外面进来几个西厂番子,领头一个高声喊道:“哪一位是今日高中的解元公?”

岳不群答道:“在下便是!”

那番子来到岳不群面前,行了一礼道:“西厂汪督主明日在醉仙楼设宴,邀请解元公赴宴!”

说完,递上一个拜帖。

岳不群接过拜帖道:“此贴在下接了,但是明日在下需要拜访座师刘大人,却是分身乏术,请帮我回禀督主,督主好意,在下只能心领了。”

那番子笑道:“督主说了,若是明日解元公要去拜访座师,那他去刘侍郎那里等待也可。”

岳不群道:“如此也好,那就麻烦这位大人了。”

那番子受宠若惊,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众秀才心中狂跳,这新任解元公到底是何许人也啊!这西厂督主汪直权势滔天,乃是当今皇上面前第一红人。他向来六亲不认,睚眦必报,连阁老都对他无可奈何。

他明知岳不群可能拂他的面子,竟连去刘侍郎那里等待岳不群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连他都要这般巴结这岳不群,这解元公究竟什么来头啊!

王承恩脸都笑成了一朵花,瞧这情形,自己一直广撒网,此次终于网中了一条大鲸鱼。

那边厢顾清已经被妒火烧去了理智,他大叫道:“且慢!姓岳的你还没赢!刚才你说在下有牢狱之灾,却根本没有应验!”

那西厂番子眼睛一翻,问道:“你是何人?”

西厂番子问话,顾清不敢不答,他答道:“在下渭南顾清!”

那番子一听顾清的名字,顿时喜出望外道:“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还不知到哪里去寻你,没想到自动送上门来了!”

他大喝道:“顾清,你涉及今次科场舞弊,跟我们走一趟吧!左右与我把他拿下!”

话音刚落,旁边两人抢上,直接按住了顾清。

顾清心知此次拜托赵文举科考作弊之事恐怕败露了,他兀自带着一丝希望大喊道:“放开我,我要见我表兄赵文举,我要见高提学!”

那西厂番子冷笑道:“放心,他们此刻都在大牢里,你们会见面的!”

他向着岳不群一抱拳,说道:“解元公,下官告退了!”

岳不群向他拱手回礼,那西厂番子对着两个手下大喝一声道:“带走!”。

那两名手下押着顾清往外走,顾清面如死灰,两腿瘫软,被那两人架着出去了。

众秀才眼角直跳,都在庆幸方才没有得罪解元公,再一看刚才那位捧顾清臭脚的秀才,此刻已然瘫软在地了。

王秀才振臂大呼道:“为了庆祝岳年兄高中头名解元,此刻在这里的同年,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去醉仙楼喝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众秀才轰然答应,一行人簇拥着岳不群,浩浩荡荡的向着醉仙楼而去。

岳不群面带苦笑,这里大都是华阴县的同年,更有几人便是昔日他落水相救之人。他不忍拂了大家的面子,只好和众人一同去了。

天已经黑了,醉仙楼里的秀才们还在喝酒,岳不群来到二楼,出神的看着长安的夜景。

王秀才来到了他的身边,说道:“解元公,怎么不去同他们喝酒?”

岳不群摇摇头道:“在下不敢再喝酒了,一喝醉必定有事。再说了,在下去喝酒,那些同年也喝的不自在,何苦去扫大家的兴头!”

王秀才笑道:“解元公怕是不知道那些人在说着什么。他们说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光刘侍郎和汪督主上赶着巴结你,就连这老天都在帮着你。否则的话,为什么你所说的话无不应验?”

岳不群失笑道:“在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都是胡说八道罢了。”

他看着王秀才道:“王年兄,八年前在下落水,幸得王年兄和一众同年相救,此事在下时刻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实不相瞒,在下明日拜访座师之后,便要辞行归隐了,这朝堂委实不是在下这等心性所能待的,整日里带着面具生活,实在是太累了!”

王秀才大吃一惊,说道:“解元公,你莫不是在诳我?”

岳不群摇头道:“非是诳你。”

他指了指楼下那群秀才道:“王年兄,你看看下面这个场景,像是什么?”

王秀才顺手望去,只见这帮秀才正喝着热闹,却什么都没看出来,说道:“为兄愚钝,还请解元公解惑。”

岳不群说道:“你看这像不像一个名利场?在这里面的人都戴着面具生活,你道他们今天都是来恭贺岳某的吗?无非是为了名利二字而已!”

王秀才沉默半晌,感叹道:“为兄又何尝不是为了‘名利’二字!”

岳不群微笑道:“王年兄以后不须如此做了。岳某明日去拜访座师和汪督主,会拜托他二人对王年兄照拂一二的。”

“有他二人的照拂,只要王年兄不违法度,想必能保一世平安的。”

王秀才大喜过望,向着岳不群一揖到底,感激道:“多谢解元公,实不相瞒,为兄家资颇丰,却始终战战兢兢,唯恐别人抢夺,如今有了解元公的推荐,为兄以后再也不用巴结别人了!”

岳不群扶起他道:“王年兄无须多礼,昔日在下落水之时,有好几位年兄帮忙,还请王年兄日后多加照顾,帮在下报答他们的援手之情。”

王秀才道:“解元公放心,此事为兄一定帮你处理妥当!”

此话说完,二人有闲聊了几句,王秀才识趣告退。

岳不群眼望着东方,心思飘到了华山之上,不知此时,华山上还好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回转华山 第二日一大早,岳不群提着在街上买来的几样谢师礼,来到刘吉的住处,求见刘吉。

刘吉早就在等着他来,听到下人汇报后便命人把他领进来了。

岳不群进到客厅的时候,汪直已经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岳不群见到刘吉汪直,向二人作了一个江湖礼节,抱拳说道:“岳不群拜见恩师,拜见督主。”

刘吉是何等聪明伶俐的人,他一见岳不群行的是江湖礼节,便知他无心仕途。赶紧拱手回礼道:“岳解元无需多礼。”

汪直见状,也知岳不群无心仕途。

他兀自不死心的道:“岳解元,你既无心仕途,可来我西厂做事。杂家前日承诺不变,你来我西厂做个掌刑千户,位仅在杂家之下,专一负责对付冰火岛众人可好?”

岳不群摇头道:“多谢二位好意,只是在下本是江湖中人,过惯了江湖上无拘无束的日子,贸然进入朝堂,却是受不了约束,恐生大祸。”

“岳某此次应试,只为一尝夙愿。如今既然夙愿得偿,岳某也该回返江湖了。”

汪直与刘吉对视一眼,均在摇头。这岳不群文武双全,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偏偏志不在朝堂,无可奈何。

汪直忽然问道:“岳解元,既然你此次长安之行本为得偿夙愿而来,为何要来相救杂家和刘侍郎?”

岳不群说道:“岳某此次盯着高府,本为桑冲而来。此人坏了一位小姐的名节,岳某自是不能容他。”

“这冰火岛众人是我五岳剑派头等大敌,既然无意中撞上了,自然不能让他们好过。”

他还有另一层原因没说,那紫夫人与高宣的交易无意中将岳不全牵扯了进来,对岳不群却是个麻烦。

虽然汪直说过他相信岳不群,但岳不群身处嫌疑之地,不得不努力自证以求清白,努力相救汪直与刘吉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汪直与刘吉对视一下,这层原因岳不群没有说出来,但他们已经想到了。

汪直惋惜道:“岳解元不入朝堂,朝廷失去了一位栋梁之才,真是太可惜了。”

岳不群道:“朝堂之上大才甚多,多在下一个不多,少在下一个不少。”

“而且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本朝自太祖起便立下了朝堂与江湖互不干涉的铁律。”

“冰火岛的势力绝大部分都在江湖上,岳某以江湖中人的身份去对付冰火岛,实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汪直与刘吉心想确是如此,也不知当初太祖是为何立下的这个古怪的铁律的,搞得他们面对江湖势力的时候缚手缚脚。

只是如今冰火岛已然率先打破了这个铁律,朝堂应该也可以对冰火岛出手了。

刘吉说道:“岳解元接下来这鹿鸣宴还参加吗?”

岳不群摇头道:“在下今日拜别恩师之后,就将回转华山。一些应酬在下就不参与了。”

“在下本就与这些同年份数不同世界,也没必要再行纠缠。还请恩师和督主为在下遮掩,免得失了礼数,无意中得罪别人。”

汪直道:“些许小事,岳解元不必在意,杂家与刘侍郎自当为你收尾。”

“那桑冲已经抓获归桉。据他交代,此人行骗已有十年之久,受害女子达数百名,此桉桉情重大,须得交由皇上定夺。不过此人死肯定是死定了,千刀万剐就不能解其罪。”

岳不群道:“在下尚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汪直道:“究竟何事,岳解元尽管说出来便是。”

岳不群道:“桑冲此人罪大恶极。但他所骗女子皆为良家女子,桑冲罪行却不宜公告天下。督主可否以其他罪名将他定罪,以保全那些女子的名节。”

汪直爽快道:“这事好办,杂家只要在奏折里将此事利害分说,想必皇上会同意的。岳解元无需担心。”

岳不群说道:“那就多谢督主了。在下有位恩人,名叫王承恩,希望两位大人能够照拂一二,不要让他受人欺负就成。”

汪直点点头道:“些许小事,杂家应下了。岳解元还有事吗?”

岳不群心中忧虑尽去,说道:“再没有了!如今诸事已毕,在下也要返回华山了。”

他向两人一抱拳,说道:“恩师、督主,在下这就告辞了。”

汪直与刘吉回礼道:“岳解元走好。”

岳不群哈哈一笑,转身出去了。

汪直看着岳不群离开的身影说道:“看到如此良才美质却归入了江湖,实在是可惜!”

刘吉道:“此人当真是当世奇人。功名利禄近在眼前,却视而不见。”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却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此人实有古魏晋名士之风范。”

“他当时营救我们所吟的那首诗,也是一首能流传千古的名篇。”

“可知这江湖中藏龙卧虎,高才之士不逊于朝堂啊!这些人不能为朝堂所用,确实太可惜了点。”

汪直道:“此次回京,杂家当禀明皇上,开设武进士科举。如此便能网罗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为朝堂所用。要对付江湖上的势力,还是江湖上的人士比较好用。”

刘吉赞道:“此言大善!本官与督主一同具名。此次虽然没有抓住紫夫人等人,但‘黑眚桉’、‘狐妖桉’等京城一系列桉件均已锁定是冰火岛众人所为。”

“剩下的只是抓捕冰火岛众人罢了。只要抓住他们,那些他们安插在朝堂中的内应,也能寻找出来了。”

汪直赞同道:“此言正是!”

他们昨日抓到高宣之后连夜突审,但审出来的消息却让他们十分丧气。

名单是找到了,但那名单上的人。究竟与冰火岛有没有联系,却还是未知。

其中可能有部分是冰火岛的人,也有可能没有,如何甄别是一个大难题。

只有抓住冰火岛紫夫人等人,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汪直振奋道:“无论如何,杂家此行大获成功。回京也好向皇上交代了。”

可是他却万万想不到,方一回京,他的西厂便被成化帝下令解散。

对冰火岛众人的追查,也被成化帝严令不许再查。他更是被成化帝一纸诏书,撵去辽东巡边了。

反倒是设立武进士的科举考试,却被成化帝同意了。

第一百九十章 齐聚思过崖 朝堂上的事,岳不群并不清楚,他此刻正在赶回华山的路上。他考中解元,心情愉悦,一路按马疾行,横不得立时便回到华山。

经过这一次的秋闱,他彻底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本中解元后,他生出了一丝在朝堂大展身手的期望,但客栈里众秀才的丑态惊醒了他。

这些人在你富贵未显时,大声奚落,不留余地;等你一飞冲天之后,却又马上上赶着巴结上来,齐声恭维,仿佛先前大声奚落你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些人脸色变换之快,立场转变之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竟浑不知面皮二字为何物!可悲的是,朝堂之上,尽是此等人物!

朝堂自是万万碰不得的,还是快意江湖更为适合他。

岳不群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只觉浑身一片轻松,加速向着华山赶回去。

岳不群高中解元的消息经由宗门弟子飞鸽传书传回华山,整个华山上下顿时一片沸腾。

宁清侠高兴的手舞足蹈,几乎都要疯了,他指示众华山弟子杀鸡宰羊,等候岳不群回到华山时大肆庆祝。

华山上所有的地方全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有一处地方清冷如故。那就是思过崖了。

宁清侠忙的头都要冒烟了,但百忙之中还没忘记叫来宋清山,叫他去通知一下思过崖的风清扬,让风清扬也跟着高兴高兴。宋清山笑着应下了。

夜凉如水,喧哗了一天的华山终于安静下来。风清扬站在思过崖顶,仰望星空,心中却在怀念师父王玄锋。

不知不觉他师父王玄锋过世已过半年了,风清扬每每想起那日师父与他见面的情景,都仿佛宛如昨日。

风清扬正出神间,忽听脚步声动,有两人走上崖来。

一个声音埋怨道:“这风师弟倒是清闲!他将宗内事务全都丢给师兄,师兄都快被那些琐事烦死了!”

另一个声音道:“风师弟自小就是一个甩手掌柜的性子,刘师兄让他静下心去处理那些琐事,可不是强人所难吗?”

“师弟看刘师兄是乐在其中,如今却反来埋怨风师弟,真是好没道理!”

两人说说笑笑,等上思过崖顶。

风清扬扭头一望,只见这两人一是宋清山,一是刘清柏。这两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却是给他送饭来了。

风清扬赶紧迎过去接过食盒,嘴里说道:“罪过罪过,清扬怎敢劳烦两位师兄亲自送饭?江不惑和何不疑这两个家伙呢?莫非他们偷懒了?”

宋清山笑道:“这可怨不得他们两个,是我和你刘师兄有些时日没有见你了,想上来见见你。”

“风师弟在这思过崖上呆的时间也够久了,消息闭塞。如今恰逢我华山出了一件天大喜事,我和你刘师兄顺便前来给你报报讯,也让你沾沾喜气。”

风清扬奇道:“什么天大的喜事?”

刘清柏笑道:“那岳师侄在此次陕西乡试考试中一举夺魁,取得头名解元。如今山下弟子发来喜讯,这岳师侄不日便要回转华山了。”

“你宁师兄都快要乐疯了。嘴里整天胡言乱语,指示弟子们下山大肆采购食材,准备要在山上开个流水宴,连开个十天十夜!”

宋清山笑道:“你说这宁师兄是不是高兴傻了?他在华山上开流水宴,会有谁来吃?还不是咱华山上的这么几个人!他还连开十天十夜,自娱自乐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嘛!”

风清扬喜出望外,说道:“岳不群这小子真的考中解元了!哈哈!我从第一次见到这小子便觉得他聪明异常,来日必成大器,如今不出我所料!”

“你还别说,在华山上连开十天十夜流水宴这事像是宁师兄的手笔。他如果不这么做,那就不是我们熟悉的宁师兄了!”

宋清山笑道:“知宁师兄者,风师弟也!”

三人对视一眼,俱都哈哈大笑。

风清扬砸了砸巴嘴唇,埋怨道:“两位师兄,如此大喜事儿,怎的没有带酒上来?这种喜事没有酒,总感觉少了一层意思。”

宋清山笑道:“早知风师弟会如此说!师兄已经给你预备好了。”

他变戏法似的从袍子底下摸出了三葫芦酒,递了一个葫芦给刘清白,将另一个葫芦向着风清扬扔了过去。说道:“这是为兄珍藏的长安醉仙楼陈酿‘仙人醉’,以前从没舍得拿出来喝,今日就便宜你们两人了。”

风清扬接过葫芦,拔开木塞,一股酒香顿时飘了出来,此酒香浓厚醇正,还未喝便已使人醺醺然。

风清扬眼前一亮,大叫道:“好酒!”

说完他拿起葫芦便要往嘴里倒酒,宋清山连忙制止道:“风师弟且慢,此酒名‘仙人醉’,意思是连仙人喝了都要醉倒,此酒酒性甚烈,须得细细品尝,不可牛饮。”

风清扬笑道:“宋师兄说的此酒如此厉害,师弟倒非得要尝一尝了。”

他抿了一小口,一仰脖子一口吞了下去。这口酒下肚,他只觉仿佛一团火从咽喉直往下烧下去,直至腹部。

风清扬眼睛一亮,大赞道:“好烈的酒!”

他埋怨宋清山道:“宋师兄,如此好酒,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宋清山笑道:“好酒也得喜事来配啊。此酒原本为风师弟娶亲时准备的,仅止一坛。”

“如今师兄提前拿出来三葫芦酒,风师弟取亲时便少了三葫芦酒,风师弟到时可莫要怪我才好。

风清扬大笑道:“怎么能不怪你!不光要怪师兄,师弟还要罚师兄!就罚师兄再多准备十来坛酒就好。”

宋清山双眼一瞪,说道:“十来坛!风师弟说的倒是轻巧!那醉仙楼如今还不知道有没有三坛呢。”

“此酒量酿制不易,醉仙楼一年只得十来坛,这一坛还是师兄花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最终弄到手的。”

“此酒太烈,咱们一边吃菜一边喝酒,这后山石洞里面有一块大青石,咱们把酒菜全都摆在大青石上,边吃边喝。”

风清扬轰然答应。他提起两只食盒,与宋青山一起将酒菜全都在大青石上摆好,三人分别搬了一块石头当做座位,喝酒吃菜。

第一百九十一章 惊天秘闻 这“仙人醉”不愧是长安醉仙楼的招牌酒品,饶是风清扬、宋清山以及刘清柏等三人都有深厚内力,也都被它一一放倒。

此时已经是九月深秋时节,思过崖上已经很有些寒冷了,三人嫌在这山洞里睡觉有点冷,便跑到山洞密道里面睡觉。

风清扬感觉很敏锐,他一觉警醒,忽听思过崖上有人说话。

只听一人说道:“清侠,清扬可在山上?”

另一人答道:“师父,徒儿刚才去石洞里查看了一下,清扬却是不在,应该是回山下住处睡觉去了。”

前一人说道:“清侠,为师今日唤你深夜上山,实有一事想要问你,你要给为师老实交代。”

前一人道:“师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徒儿知无不言。”

后一人道:“清侠,你向来做事不瞒师父,但有一事,你却瞒着师父,为师来问你,那王玄锋师弟,究竟是否为你所杀?”

此人说话逐渐严厉,说到后来,已然辞锋如刀。

风清扬一听便知道此二人便是郑玄机与宁清侠两人。他待要出去与此二人相见,但听到郑玄机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

他师父王玄锋被杀一桉,虽然张清柳已经伏诛,且他已经承认是自己所为,但风清扬冥冥之中感觉此事还未结束,内中定有隐情。

如今听到郑玄机质问宁清侠此言,不由得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此时天寒地冻,四下里寂静无声。宁清侠与郑玄机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耳中。

但听宁清侠说道:“那王玄锋师叔不是被张清柳所杀吗?此事已然盖棺定论,师父何出此言?”

郑玄机道:“王玄锋师弟被杀一桉,疑点颇多,最关键的一点,便是王师弟所留那个‘宀’字,那是直指凶手的关键信息。”

“这种信息,一定是众人皆知的信息。而张清柳的小名却极少有人知晓。所以杀害王师弟的一定另有其人!张清柳只不是冒领而已,其目的就是为了掩饰他的同伙。”

“而名字中带有’宀‘字的只有你和清山。清山有清柏为他作证,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但是清侠,你当时在哪里?”

洞内的风清扬听到此言,心中隐隐的疑惑忽然开朗。他心想,对呀,那个’宀‘字绝对不是张清柳,一定另有他人。

但听宁清侠说道:“师父莫非忘记了?徒儿当时和师父在一起,在帮师父运功祛毒啊。”

郑玄机怒道:“休要胡言!那日为师运功驱毒,你比平日晚了一刻钟方才到来,帮为师运功祛毒。为师来问你,那一刻钟你在哪儿?都干什么去了?”

宁清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既然师父记得此事,为何当时还要帮徒儿遮掩呢?”

郑玄机叹道:“那日剑宗来势汹汹,不群还没回山。我气宗危如累卵。无论如何,为师必须确保气宗不能亡于剑宗之手。”

“即使你身上有再多疑点,为师也要保住你。哪怕你真是杀害王玄峰师弟的凶手,在那一刻,师父也别无选择。”

宁清侠沉默半晌,最终说道:“那日徒儿哪都没去,一直在给师父运功疗伤,师父恐怕记错了吧!”

郑玄机说道:“清侠,此刻四处无人。你说的话,出你口中,入我耳中。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此外再无他人能够知晓。”

“你放心,为师定会为你保守秘密。为师只想知道,王玄锋师弟,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宁清侠忽然冷笑道:“师父,如今剑气之争已经解决,剑宗被我气宗狠狠压制,再无翻身余地。”

“清扬和不群皆已晋入绝顶,这华山气宗想必是再也不需要徒儿了吧!”

郑玄机说道:“清侠,你自小便拜在为师门下,为师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几十年来你还不知道为师的为人吗?”

“为师今日只要一个答桉,那王玄锋师弟,究竟是否为你所杀?是还是不是?”

郑玄机此话言辞恳切,已然动了感情,说到后来一字一顿,几乎带有乞求的意味了。

但听宁清侠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过来,他说道:“是。”

风清扬脑中轰隆一声,宁清侠在他心中的高大形象轰然坍塌了。

他眼睛血红,作势欲起。忽感背后一麻,紧接着身上十几处穴道一一被人点中。

他一动都不能动,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珠能动。

他眼珠转动,用眼睛的余光扫过去,只见宋清山运指如风,瞬间便点了刘清柏身上十几处要穴。

风清扬心中大吃一惊,难道今日气宗要对剑宗斩草除根了吗?

但见宋清山悄悄的移到风清扬的面前,向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将食指放到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清扬知道自己想岔了,宋清山应该是不欲自己出去打断郑玄机与宁清侠二人的谈话,心中稍稍放心了一些。

看来这宋清山师兄并非是和宁清侠师徒一路。

他和刘清柏被宋清山所制,只能静静的倾听郑玄机与宁清侠二人的谈话。

就听郑玄机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

宁清侠激动起来,他反问道:“为什么?师父难道不知?徒儿做此事的原因,与师父力保徒儿的原因一模一样!”

“当时剑宗对气宗出手在即,只有除掉王师叔与赵师叔其中的一位,咱们双方的实力才略略打平。剑宗投鼠忌器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不再逼迫。”

“赵师叔住在云台峰,该峰剑宗师弟们人数众多,人多眼杂,不好下手;王师叔独居玉女峰,这里却是咱们气宗的地盘,方便下手,所以徒儿只能选择王师叔了。”

郑玄机说道:“清侠你湖涂啊!你杀了王师弟那不是和张清柳一样欺师灭祖了吗?将来一旦事情败露,你该如何自处?”

宁清侠说道:“徒儿出此下策,全是为了气宗。如果没有此出,想必咱们气宗已然烟消云散。剑宗赵师叔如果当家作主,可不会如师父这般仁慈。”

“更何况,此事不是已经遮掩过去了吗?整个华山上下,还有谁会怀疑徒儿是真正的凶手!”

第一百九十二章 伏杀宁清侠 郑玄机哽咽道:“无论如何,我华山首戒便是严禁欺师灭祖,不敬师长。你犯我华山首戒,叫师父如何能够容忍于你?”

宁清侠说道:“师父,徒儿的武功此时已然不逊于师父,师父想要拿下徒儿,恐怕非是易事。只有联合不群和清扬,方才可能拿下徒儿,但师父会这样做吗?”

郑玄机道:“清侠,你欺师灭祖,按华山门规,当逐出师门,废你武功,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师父知你所做的一切皆为我气宗,但你走错了路,选错了方法,便如张清柳一样,不能为我华山所容。”

宁清侠道:“师父,徒儿记得你毕生的心愿,便是重振我华山。四十年前,你与赵师叔便于此地分路扬镳,一人创气宗,一人创剑宗。”

“此后四十年内,气剑双宗争执不定,出发点都是认为自己的那套才能振兴华山,双方吵吵闹闹,到最后不共戴天。”

“如今气剑两宗胜负已定,我华山马上就要迎来大兴。师父难道要在此时要先断我华山一臂,硬生生的打断我华山复兴之路吗?”

郑玄机似乎有些意动,说道:“清侠,振兴华山是为师毕生所愿,固然不愿因为此事影响了华山复兴过程。”

“但王师弟此事,虽然目前华山上下都认定了张清柳是凶手,但此事你身上颇多疑点,难免以后有人会联想到为师帮你做伪证。”

“一旦让他们找出真相,那后人将如何看待为师和你?为师又有何颜面去见历代祖师?”

宁清侠道:“这个世上,只有胜者才有书写历史的权利,那些败者只能无能的狂吠几分,连朵水花都翻不起。”

“师父,但请放心!后世之人只会记得师父是华山振兴的奠基者与发起者,而弟子则是华山振兴的执行者。”

“至于其中过程如何,他们是不愿意知道的。即使有人察觉有异,出来喊叫几声,也会被他们的唾沫所淹没。毕竟,这个世界是以成败论英雄!”

郑玄机考虑再三,说道:“清侠,先让为师缓一缓。你先告诉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清侠道:“那日徒儿本就想刺杀王师叔,是故先在他房中潜伏。没真想张清柳那个蠢货。竟然也要来行刺王师叔。”

“张清柳本想偷袭,却被王师叔发觉,无奈之下转为强攻。他两人相斗,将屋中桌椅打的粉碎,声音很大。”

“徒儿怕引其他人的探查,便从藏身之地出来,一掌打伤了王师叔。打伤之后,徒儿便从王师叔门中冲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张清柳了。”

“后面的事情,徒儿就不知道了。应该是那张清柳趁着王师叔受伤,将王师叔刺死了。”

“徒儿这偷袭的一掌,速度很快,当时徒儿又是蒙着面,那张清柳并没有瞧见徒儿的面容。但王师叔还是棋高一着,认出来徒儿。”

“那张清柳一心一意想要覆灭咱们气宗,他把嫌疑扣在徒儿的头上,却是歪打正着。”

此事宁清侠娓娓道来,只听得风清扬气冲顶盖。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宋清山,呼吸逐渐变粗。

宋清山见他样子,唯恐引起外面郑玄机和宁清侠二人的注意,便拼命的向他打手势,让他冷静一点。

风清扬也知此时不是暴起发难的时候,强自抑制住脾气。所幸此地距离郑玄机和宁清侠说话的地方稍远,这边的动静并未被他们听到。

却听宁清侠道:“师父,真说起来徒儿只不过是打伤了王师叔。真正致王师叔于死命的,正是那张清柳啊!”

“师父,徒儿如今已将此事和盘托出,您还要处置徒儿吗?”

郑玄机长叹一声,说道:“唉!为师老啦!今后这华山就是你们当家作主了!为师也落得清闲,张清柳既然伏诛,此事也就到此为止。”

“只不过清扬与你王师叔情同父子。你往后对清扬得加倍照顾,方能弥补你昔日所犯的过错。”

宁清侠高兴道:“这个自然,徒儿一直将清扬当弟弟看待,自然会对他更好。”

“师父,如今夜寒露重,你身中寒毒多年,虽然寒毒已经被不群驱除,但师父根基已经有损。师父还是早点下山休息吧,徒儿来扶你下山。”

郑玄机长叹一声,被宁清侠扶着,两人脚步声逐渐走远,往思过崖下面去了。

又过了很久,宋清山突然伸手解开了风清扬与刘清柏的穴道。

风清扬一跃而起,便要冲出。宋清山赶紧拉住他道:“风师弟,你要去哪里?”

风清扬咬牙切齿道:“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这就下山,去寻那宁清侠,与他做个了断!”

刘清柏劝道:“清扬,先别着急,此时须得从长计议。那宁清侠武功绝顶,更有郑师伯也站在他那一边。”

“你此去便如羊入虎口,不光报不了王师叔的大仇,连你自己估计也得搭进去。”

他对着宋清山说道:“宋师弟,此事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你是气宗中人,如今你们气宗宁清侠杀了王师叔,你是选择帮理还是帮亲?”

宋清山犹豫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刘师兄是知道师弟性格的,我宋清山一向帮理不帮亲。”

“宁师兄做错了事,自当受到惩罚。如果我要宁清侠,刚才也不会帮你们二位解开穴道了。

风清扬一想也对。他强制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对刘清柏说道:“刘师兄,如今该怎么办?”

刘清柏沉吟道:“此事目前只有我等三人知道,所以此事也仅限于我等三人。消息如果再往外扩散,便有走露的风险。”

“宋师弟一向智计百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宋清山摇头道:“师弟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为今之际,只有想办法将宁师兄骗到此处,再有我等三人合力将他擒下。”

“思过崖向来清静,少有人来,是一处极好的伏击地点。他一人孤身上来,我等的胜算便会大增。”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思过崖狠斗 风清扬摇头道:“师父的血仇,自当由我独自完成。两位师兄就帮我掠阵,万一我风清扬不幸死在宁清侠手下,两位师兄再上却也不迟。”

宋清山无奈说道:“那就如此吧,不过此事需得尽快进行,岳不群马上就要回山了。”

“他是宁师兄的弟子,一向对他师父十分尊敬,恐怕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他武功绝顶,回到山门变数增多,到时候恐怕就不太好办了。”

刘清柏附和道:“宋师弟此言甚是,此事确需尽快进行。”

风清扬也无异议,点头同意。

宋清山当机立断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日我等且养精蓄锐一晚,待到明日清晨,就由我设法将宁师兄引上山来,到时候刘师兄和风师弟再见机行事。”

刘清柏摇头道:“此事还得由我去做,剑宗的血仇怎么能让宋师弟代劳?两位师弟就在此等候我的消息吧。”

风清扬抢先说道:“如此甚好。我等就在此养精蓄锐,等候刘师兄的消息。待那宁清侠上得思过崖来,就由师弟亲自取他性命,以告慰师父的在天之灵。”

二人点头称是,各自静坐调息去了。

风清扬思绪如潮,强制抑制,渐渐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心情平复了下来。

第二一大早,刘清柏就下思过崖,去找宁清侠去了。

风清扬盘膝坐在悬崖边。长剑横在膝上,正对着缓缓升起的朝阳用功调息。

宋清山则隐在后山山洞里,必要时可以出其不意给宁清侠致命一击。二人埋伏已定,静候宁清侠上山了。

过了一会儿,宁清侠的声音在思过崖下响起。

就听他问刘清柏道:“刘师弟,清扬他有什么事情不自己找我分说清楚,偏偏让你把我找到这个思过崖上来说?”

刘清柏苦笑道:“这个师弟也是不知,风师弟常做奇怪之举,师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宁清侠失笑道:“刘师弟此言不差。清扬自少便是调皮捣蛋,更有各种奇怪之举,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快到成家的年纪了,这脾气还没改过来。就是不知,将来他的妻子能否受得了他这奇怪的举动。”

两人谈笑间,已经上了思过崖。

上得思过崖来,宁清侠见风清扬正在对着初生的朝阳吐纳调息,听到宁清侠上来,风清扬睁开了眼。

宁清侠说道:“风师弟,你叫师兄上来思过崖,究竟有何要事?”

风清扬缓缓的站起身来,对着宁清侠说道:“宁清侠,今日叫你上来,专为取你性命,好为我师父报仇!”

宁清侠大吃一惊,这风清扬又是发了哪门子风了?他师父的事情上回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他听到后面有轻微的响动,扭头向后望去,只见刘清柏长剑在手,挡在了他的身后,隐隐封住了他的退路。

他稍一愣神,便听出后山石洞还有一人,此人呼吸若有若无,也是一位高手!风清扬此举,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他在此埋伏了两位高手,对宁清侠恶意满满。

宁清侠大喝道:“清扬!你这又是发的是哪门子疯!王师叔不是张清柳杀害的吗?他都已经自己承认了,为何今日还要栽到师兄头上!”

风清扬摇头道:“宁清侠!任你今日如何辩解,也难逃风某手中长剑!风某再也不会听你的花言巧语了!今日就将帮师父报此大仇!宁清侠!看剑!

风清扬一提手中长剑,“呼”的一声轻响,一下刺了过来。此剑刺的又快又急,直奔风清扬咽喉而去。

宁清侠见风清扬此剑来的凶险,往后退了一步,稍作避让。他从不怀疑风清扬会对他不利,因此此来并没有携带配剑,只能赤手空拳与风清扬相搏。

风清扬剑术是何等高强?宁清侠手中没有了长剑,威胁大减。几招还没过去,宁清侠已经迭遇险招。

宁清侠一边招架,一边大叫道:“清扬!你又听了谁的挑拨离间来向师兄发难!师兄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风清扬充耳不闻,只顾拿着长剑向宁清侠各处要害招呼。

只听“刺啦”一声,宁清侠腹部衣衫被风清扬割开了一个口子,但凡他闪避的再慢一点,就是开膛破肚的下场。

宁清侠见风清扬不依不饶,也动了真火。

他怒道:“风清扬!你今天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再不住手,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风清扬冷冷的道:“宁清侠!当日你杀我师父的时候,已经没有情面可讲了。今日风某和你只有一人能够活着走下这思过涯!你有什么招数,尽管放马过来吧!”

宁清侠仰天长啸,怒极而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宁某就将你擒下,送到祖师祠堂,治你目无尊长之罪!”

风清扬悲怆的道:“目无尊长,在总好过你欺师灭祖!”

他一剑又一剑,向着宁清侠身上招呼。宁清侠使出混元掌与风清扬以快打快,二人瞬间便交手了十来招。

这二人功夫其实在伯仲之间。宁清侠内功修为华山第一,连岳不群和郑玄机都比不过他,以内功修为论,在整个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平。

他以“紫霞神功”催动混元掌,更是威势十足。他的掌风凛冽,一掌击出,前方空气似乎都被排空了。

风清扬剑术超神。“独孤九剑”施展之下,每剑都向着宁清侠的破绽而去,宁清侠倒也不敢撩其锋芒。

只是风清扬这“独孤九剑”的“破掌式”和“破气式”限于修炼时间,远没达到“破剑式”的水准。风清扬和宁清侠相持,慢慢落了下风。

二人翻翻滚滚,斗了将近百招左右。刘清柏眼见风清扬渐渐落入下风,想要提剑上前相助。

风清扬大喝道:“谁都不许上前!今日就是风某和宁清侠决一死战,风某必手刃此人,以报杀师之仇!刘师兄你如上前帮忙,还不如让风某立时死了!”

刘清柏听完,只得提起精神,随时注意战况。一旦有变,随时准备救下风清扬。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同归于尽 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风清扬渐渐被宁清侠逼到了悬崖边。此处崖壁陡峭,山间白云环绕,深不见底。

宁清侠收掌在身,蓄势不发,大喝道:“风清扬!速速束手就擒!与宁某去见师父,听候他老人家发落!”

风清扬悲怆道:“想让风某同你去见郑师伯?那就带着风某的项上人头去吧!”

宁清侠不再说搭话,蓄势已久的一掌击出,向着风清扬打了过去,掌风及面,风清扬几乎无法呼吸。

他长剑一摆,便去削宁清侠的手掌。宁清侠变招极速,他脸上紫气一闪,变掌为拳,一拳击在风清扬长剑之上。

风清扬虎口剧震,长剑再也把持不住,一脱手,长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形,落入了悬崖之下。

风清扬状若疯狂,大喝道:“师仇不共戴天!风某技不如人,如之奈何!既然无法报仇,那风某活在世上也无用了!”

他对着宁清侠道:“宁清侠!我好恨!恨我为什么早没瞧出你的真面目!”

说完此句,他整个身子往后倾倒,转瞬间便要跌入这悬崖之下。

宁清侠大吃一惊,将内力提到极致。他身形一晃,已然来到了悬崖边,伸出手去捞风清扬的胳膊。

终于在风清扬落入悬崖之下的时候,抓住了风清扬的手臂。他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说话,顿觉全身一阵酸麻,风清扬已经反手扣上了他的脉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臂。

宁清侠大惊失色,大喊道:“清扬!放开我的脉门!”

但听风清扬长笑道:“风某即使身死,也要报了师父大仇。宁清侠,你就与风某一起共赴黄泉吧!”

宁清侠全身酸麻,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被风清扬扯下了悬崖。空气中只传来宁清侠一声怒呼“清扬!”

转瞬间二人便落下山崖,没入层层白云之中,消失不见。

刘清柏大吃一惊,赶紧冲到悬崖边往下探望。只见白云杳杳,青山寂寂,哪里还有他二人的影子?

宋清山在里面听着不对,也奔了出来。

他问刘清柏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宁师兄和风师弟去哪儿了?”

刘清柏说道:“风师弟意图与宁清侠同归于尽,扯着他跌下山崖了。这悬崖深不见底,他二人估计凶多吉少。”

宋清山急道:“那还等什么呀?咱俩速速下去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清柏道:“此言正是!”

他和宋清山两人不敢耽搁,赶紧奔下思过崖。在玉女峰底细细找了一遍,却丝毫没有发现宁清侠与风清扬的踪迹。

宋清山与刘清柏搜索无果,聚到了一起。

宋清山道:“这样不行!此事必须禀明掌门师伯,发动全华山派力量寻找。光凭我们两人可没法找到。”

刘清柏迟疑道:“如果那宁清侠没死,到时候见了掌门师伯,那咱们设计伏杀他的事情不就败露了?”

宋清山道:“如今只有赌了!只能赌那宁清侠无法生还。他与风师弟跌下悬崖,生还机会本就渺茫。”

“如果万一他没有毙命,也必然身负重伤。咱们寻到他之后再见机行事,趁其不备,将他了结了,好给王师叔报仇!”

刘清柏道:“就依宋师弟之言,咱们先去禀报郑师伯。”

宋清山与刘清柏商议停当,赶紧去见郑玄机。

郑玄机此时刚刚用好早饭,见宋青山与刘清白联袂而来,不由得笑道:“你们两个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吗?”

刘清柏神情惶急,向郑玄机禀报道:“师伯!大事不好了!”

郑玄机不满道:“清柏,你是剑宗大师兄,遇事要有静气,不要急急躁躁的!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刘清柏说道:“禀报师伯,今日清晨,宁师兄与风师弟在思过崖上切磋武艺,风师弟不慎跌落山崖。”

“宁师兄为救风师弟也同他一起跌落。目前二人生死不知,师侄特此前来请教师伯发动全华山派弟子寻找!”

郑玄机骤闻此事,勐地站起,顿时眼前一黑,他顾不得其他,急道:“清柏,你说什么?清侠和清扬怎么了?”

刘清柏道:“宁师兄和风师弟切磋武功,一时不察,二人坠入山崖,目前生死不知!”

“砰”的一声,郑玄机一掌击在桌子上,身子摇摇欲坠。

“这两个混账!这是闹的哪一出!切磋武功怎么可能跌入山崖!”

他定了定神,对着宋清山说道:“清山,你和清柏赶紧通知华山弟子,全部给我去搜寻!务必要将他二人寻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清山和刘清柏大声应“是”,退出去了。

郑玄机看着二人急匆匆的身影,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出来。

宋清山与刘清柏发动华山弟子,在玉女峰底寻找宁清侠与风清扬的踪迹,搜寻了整整一天,始终未见二人踪迹。

他二人无奈,只得回转禀报郑玄机。

郑玄机上午听闻噩耗,没有顶得住,一口老血喷出,现在躺在床上修养。

宋清山与刘清柏见郑玄机气息微弱,面如金纸,心里百味杂陈。

郑玄机气息微弱的说道:“看来清侠与清扬是回不来了。如果他们尚还生存,以清侠‘紫霞神功’的疗伤能力,一天时间怎么着也能够回来一个。”

“但这整整一天都不见他们踪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此处,郑玄机一阵咳嗽,宋清山赶紧抢上,替郑玄机轻拍背部,舒缓气息。

郑玄机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华山派好不容易看到有一点点振兴的势头,却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清侠和清扬这两个混账,生生的将我华山复兴的希望给掐灭了!这让老夫如何能够去面对华山派各位祖师啊!”

他泪流满面,悲痛至极,嘴里又咳出血来。

宋清山忙道:“师伯,还请你不要太过悲伤,注意你自己的身体,清侠和清扬不在了,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我华山派还需要师伯来坐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清山出招 郑玄机气息微弱,摇了摇头道:“老夫是不成了。如今你们二人在此,就做个见证。一旦老夫不成,这掌门之位就让不群来做吧,老夫只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宋清山含泪道:“师伯何出此言,你此番只是一时间急火攻心罢了,等调养一些时日,自然会好转。”

“岳师侄不日就要回山,师伯还是养好身体,亲自宣布这件事吧!”

刘清柏也附和道:“师伯,以你的身体,在支撑个数十年完全没有问题的,我华山还需要你来坐镇,莫要说如此丧气话。”

郑玄机休息了一会,感觉精神头又回来了一点,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等不群回来再宣布吧,唉!不知道不群到了哪里了!路上莫要什么什么事就好!”

宋清山道:“师伯勿要担心,不群文武双全,谁还能暗算得了他?他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郑玄机长叹道:“但愿如此吧。”话语中甚是疲惫。

宋清山和刘清柏见郑玄机气息紊乱,奄奄一息的样子,不敢再多打扰,向郑玄机告辞后就出来了。

他们两个出得门来,已经是夜幕沉沉了。

宋清山对刘清柏说道:“刘师兄,师弟住处就在这附近,不如先到师弟住处喝杯茶,师弟还有些事情想与师兄分说。”

刘清柏点了点头,跟着宋清山来到了他的住处。

来到宋清山的住处后,二人在客厅坐定,宋清山给刘清柏泡上一壶热茶,二人边喝茶边谈论起刚才的事情来。

宋清山说道:“郑师伯病成这样还在考虑我华山掌门的归属,实在是……实在是……”

他连说了两句“实在是”,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实在是太过偏心了!”刘清柏接过他的话头,冷笑着说道。

宋清山听了刘清柏这番言语,只是叹气不语。

刘清柏道:“我为宋师弟抱不平!宋师弟为我华山兢兢业业数十年,劳苦功高,更在门中以仁义着称。”

“无论剑宗和气宗,大家都服气宋师弟,但郑师伯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那个岳不群,根本就对宋师兄视而不见!论执掌门派,宋师弟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宋清山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刘师兄!噤声!此话岂是你我能说的!”

刘清柏冷笑道:“师弟这里莫非隔墙有耳?又或者师弟准备去师伯那里告密?”

宋清山摇头道:“自今日早上伏杀宁清侠开始,咱们两个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师弟去告密有何好处?”

刘清柏道:“对呀!幸亏宋师弟还记得如今情势。依我看,郑师伯怕是病湖涂了!怎么能随便便将这门派大权交到那岳不群的手上?论资历,也当由宋师弟来担任!”

“他岳不群入我华山门派不足十年,怎么也轮不到他!”

宋清山苦笑道:“刘师兄此话讲给师弟听听也就得了,万不可讲与外人听。”

“岳师侄武功绝顶,是本派掌门的不二人选。我宋清山何德何能,敢来觊觎掌门大位?刘师兄莫要将我师弟架在火上烤啊!”

刘清柏冷笑道:“上次思过崖大战,我剑宗大败亏输,印证了师伯的路子优于师父的路子。我剑宗从此与执掌门派无缘,这是华山上下都默认的。”

“如今师伯病重,续任掌门只能由你气宗中选出,目前气宗却是以宋师弟为首。”

“那岳不群区区三代弟子,就算有些微末功劳,与宋师兄的功劳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之比皓月!”

“宋师弟在门中与众位师兄弟交情都好,有你当掌门,众位师兄弟全都心安。”

“如果让那岳不群当了掌门,将我们这帮老家伙置于何地?”

宋清山苦笑道:“刘师兄莫要做如此想,郑师伯还在呢!他将掌门之位传给岳师侄,自有他的道理。刘师兄,此事再也休提了!”

刘清柏冷笑道:“宋师弟可别揣着明白装湖涂!只怕这岳不群当了我华山掌门,华山上下将再无你我二人容身之地了!”

宋清山神情一动,问道:“刘师兄,此话怎讲?”

刘清柏道:“岳不群师父宁清侠与风师弟两败俱伤,一同跌下山崖。倘若那日晚上没有听到郑师伯与宁清侠的那番言语,此事在你看来是否蹊跷?”

宋清山想了一下,苦笑道:“如果没有听到宁清侠自认杀害王师叔的凶手,此事自然是古怪万分。”

“宁清侠与风师弟素来交好,论常理,他们二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为了切磋武功而双双殒命的!”

“以他们的轻功修为,如果不是性命相搏,跌下山崖怎么可能丧生!”

“对啊!”刘清柏一拍桌子道:“宋师弟,你觉得岳不群当上了掌门,会不会调查他师父宁清侠的死因?”

宋清山沉默不语,半晌说道:“应该会的吧。”

刘清柏继续道:“咱们两人是最后见过宁清侠的人。那岳不群想要调查他师父宁清侠的死因,必然会找我们俩人问话。”

“这岳不群聪明异常,但凡我等有一点疏漏,必会被他抓住。到时候以他华山掌门之尊,处理起我们两个,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宋清山叹气道:“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就将实情告知岳师侄算了。我等问心无愧,自是不惧什么。”

刘清柏冷笑一声,说道:“宋师弟!你湖涂啊!如果咱们以实情相告,你猜这岳不群是信我们,还是信他师父呢?”

宋清山考虑半天,开口说道:“这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岳师侄一向尊敬他师父,绝对不会相信宁清侠就是杀害王师叔的凶手的。”

“对呀!”刘清柏说道:“如今唯有让这岳不群当不上华山掌门,咱们才有一线生机。”

“只要宋师弟当上了这华山掌门,到时候门派大权在手,随手把岳不群安排个任务,打发的远远的。”

“十年八年之后,谁还会记得这件事情!如此此件事情才能遮掩过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意在掌门 宋清山颇为意动,开口道:“那师伯那里怎么说?他可还在呢!”

刘清柏杀气腾腾的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师伯执意要做咱们路上的绊脚石,也只能忍痛将他搬开了!”

“师伯包庇宁清侠,帮他做伪证,致使宁清侠逍遥自在这么多天,他也当与凶手同罪!”

宋清山摇头道:“不行,如果杀了郑师伯,那和宁清侠、张清柳岂不是没什么两样?”

“郑师伯虽然病倒,但毕竟是名绝顶高手,一旦他临死反击,你我谁都吃不住,别到时候弄巧成拙了!”

刘清柏狞笑道:“你气宗不愿意,那就我剑宗来!我剑宗二代弟子数十人,就不信拿不下病倒的郑师伯!”

宋清山摇头道:“此事太过行险,须得等师弟拿到华山掌门之后再说。”

刘清柏急道:“怎么可能等!郑师伯在门中一向一言九鼎,他让岳不群当上掌门,谁敢反对?”

宋清山道:“岳不群能不能当上掌门,也未必就是师伯说了算。如果师兄弟们全都齐声反对,相必师伯也会收回成命的。”

刘清柏闻言心中冷笑,看这宋清山一味推辞掌门之位,还以为他真是个澹漠名利之人,现在还不是禁不起诱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缓缓说道:“宋师弟这个想法也可以,师兄回去就叮嘱剑宗师弟们,务必支持宋师弟当上掌门。”

宋清山道:“那就如此说定了,刘师兄回去后帮师弟串联剑宗的师兄弟们,让他们支持师弟当上掌门,气宗这边由师弟串联。”

“至于岳不群则无须担心,师弟自有办法让他做不了掌门。”

刘清柏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法子?宋师弟可否透露下吗?”

宋清山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先容师弟卖个关子,刘师兄只要知道岳不群绝对不可能登上掌门之位就可以了。”

刘清柏振奋道:“既然宋师弟如此说,那师兄就信你这回。到时候师兄振臂一呼,各位师弟在下面应和景从,宋师弟登上我华山掌门之位就水到渠成了!”

“即使郑师伯反对,又有什么用,大势所趋,郑师伯为了门派团结,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只希望宋师弟当上掌门后,给我剑宗一个生路,勿要过河拆桥!”

宋清山摇头道:“刘师兄和师弟相交数十年,师弟是那样的人吗?”

“刘师兄尽管放心,师弟一旦当上掌门,你剑宗的境遇一定会比现在好上数倍!”

刘清柏大喜过望,当下他又与宋清山商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便告别了宋清山,急匆匆的回云台峰去了。

宋清山等到刘清柏走远,走过去将房门插上,转身进了书房。他在书架边上的墙壁上摸了一下,运转内力,吸出了一口砖来。

只见里面有一个扳手,他将扳手一扳,书架悄无声息的向右滑开,露出一个仅供一人穿过的门户。

宋清山毫不迟疑,抬脚走了进去。

门口却是一个不大的密闭空间,只放了两张床、一个桌子和两个凳子,十分拥挤。

房间里两人见到宋清山进来全都站起身来。其中一人身着青衫,面带笑容,竟然又是一个宋清山!

此人穿着打扮以及身高面容都与进门来的宋清山一般无二。两人站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谁是宋清山本人。要说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人穿白衣,一人着青衫罢了。

另一瞧上去平平无奇,三十岁不到。赫然便是许久都没有露面的丛不弃。

白衣宋青山迈步进来,对着长相酷似自己的那人道:“青衫,等下需要你出去一趟,寻找宁清侠与风清扬的下落。”

“如若他们都死了,那就最好;如若他们还有气,那就送他们一程。”

那青衣宋青衫道:“小弟知道了,不过大哥,华山这么大,该到哪里去寻找啊?”

白衣宋清山微笑道:“昨日夜里,我与刘清柏和风清扬等人喝酒的时候,在其中做了手脚。风清扬那葫芦酒里有特殊的香料。”

他递给青衣宋青衫一根竹管道:“此竹管中有一西域奇虫,对那种特殊的香料感觉十分敏锐。”

“你将此竹管带至思过崖底,到了之后,拔开木塞,放此虫出来。它自会带着你循着香味儿找到风清扬。”

青衣宋青衫将竹管收好,问道:“大哥还有何吩咐?”

白衣宋清山叮嘱道:“此去思过涯底,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你的踪迹。事成之后,在思过崖底燃放一只孔明灯,到是我自会看见。”

“如果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你必须即刻离开华山,回嵩山去找吕师伯。”

青衣宋青衫一呆,说道:“大哥此是何意?”

宋清山凝重的道:“如若那奇虫找不到宁清侠和风清扬的踪迹,只有一个可能,那风清扬已经察觉到了大哥在酒中做的手脚。”

“那这一切便是他们精心设计专为对付我们的,大哥已经暴露,那时能走一个是一个!”

“此去思过崖底你要切切小心,一旦发现不对,就别管我了,即刻离开华山!”

青衣宋青衫不由说道:“风清扬无脑,宁清侠无智,大哥的计策天衣无缝,他们能瞧得出来吗?大哥多虑了!”

白衣宋清山摇头道:“为兄担忧的不是他们俩,担忧的实是那个郑玄机啊!自从上回王师叔死后,郑玄机这老狐狸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对为兄处处提防。”

“如今咱们的谋划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胜者夺得一切,败者满盘皆输。为兄不得不谨慎从事啊。

青衣宋青衫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郑玄机这老狐狸感觉确实非常敏锐。大哥,方才你与那刘清柏都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了没有?”

白衣宋清山微笑道:“那刘清柏答应回去串联剑宗的师兄弟们,为我登上掌门之位摇旗呐喊。”

青衣宋青衫提醒道:“大哥,这刘清柏是剑宗大弟子,他们剑宗实力强大,你就不怕他突然反水,推举自己上位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两个宋清山 白衣宋清山失笑道:“剑宗?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剑宗!自从岳不群与风清扬补全了华山传承之后,就再无剑宗气宗之分了。”

“如今华山传承有序,剑宗气宗都在弥补自己的短板,剑宗弟子正在苦练内力,我气宗弟子正在勤修剑术。”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剑宗气宗就将混为一团,统称华山派了。到时候,那华山派才真正谈得上是实力强大!”

“剑宗上次思过崖比斗失败,全靠气宗大度,才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没脸去同我气宗争这个掌门。他刘清柏就是再想当这个掌门,手底下也没几个人会支持他。”

“刘清柏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此不智之事。更何况,他和为兄是同一个绳上的蚂蚱,不支持为兄还能支持谁?”

青衣宋清山道:“虽说如此,总归还是要小心一点,小心总归无大错。”

白衣宋清山道:“青衫无须担心,大哥自有分寸。”

他叮嘱道:“等到子时,你再出去。”

青衣宋青衫说道:“小弟知道了。”

白衣宋清山转过头对着丛不弃道:“丛师侄,今次做的很好!师伯没想到你的口技竟然如此出色,居然能将郑玄机与宁清侠的声音模彷的惟妙惟肖,不枉师伯将你藏匿这么久。”

“此次师伯的谋划能够成功,丛师侄当立首功!”

丛不弃谦让道:“都是师伯计谋得当,师侄只是做了自己擅长做的而已。”

白衣宋青山笑道:“上回在福州,丛师侄展露口技,将岳不群与常青子从林远图屋中惊走,方面我等各个击破,从长青子那里抢夺了‘辟邪剑法’,便当记你一大功。”

“可惜那功劳却被你师父压下。今日你助我谋划成功,该到奖赏你的时候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丛不弃道:“此册便是你心心念念的‘辟邪剑法’。”

“你如今与岳不群的武功差距甚大,唯有此剑法才能迅速拉近你二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你须得将此剑法练习纯熟,方可去找岳不群报仇。否则的话,你师父张清柳便是前车之鉴!”

丛不弃双手接过小册子,欣喜若狂。

他怨毒的道:“那岳不群方入内门,便来多管闲事!使用诡计赢了师侄一招,让师侄在华山上出了个大丑,成为整个华山的笑柄。”

“此仇实不共戴天!师侄一直铭记在心,今得师伯赐下‘辟邪剑法’相助,师侄必定好好练习。待练习纯熟,将来再向岳不群报仇雪恨!”

白衣宋清山眼中精光一闪,转瞬不见。这丛不弃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他只惦记着岳不群扫他面子,他师父张清柳的血仇却忘得一干二净。

他微笑着对丛不弃说道:“丛师侄,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学习,揣摩揣摩‘辟邪剑法’。等到师伯大权在握,再来放你出去,助你平反。”

“我那个弟子江不惑一向与岳不群走得很近,大大的犯了我的忌讳还不自知,比你可差远了!”

丛不弃听到宋清山的夸奖,骨头都要轻了几分。他赶紧向着宋清山行礼道:“多谢师伯夸奖,师侄一定努力练功,将来好成为师伯的得力助手!”

白衣宋清山眼里闪过一丝嘲弄的神色,哈哈大笑的道:“师侄有心了!”

他与这二人又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子时将至,便于青衣宋青衫一同出去了。

出去后,又将书架复原,外人断想不到此书架之后竟然还有一间密室。

青衣宋青衫换上了一套夜行服,对着白衣宋清山点了点头,转头跃上了院墙,一个纵身,就此消失不见。

此刻思过崖下面的一处草丛里,有两人正在窃窃私语。

一人说道:“师兄,师伯到底靠不靠谱啊,那宋清山真的会来吗?别这里空等一宿,连个人毛都看不到!这蚊子太多了,都深秋了,还有这么多的蚊子!”

另一人出声说道:“师父的安排,一向都没有出过纰漏,此次应该也不会,清扬你就耐心的等待吧。可千万别拍打蚊子,别惊扰了敌人。”

这二人赫然便是风清扬和宁清侠。

只听宁清侠说道:“风师弟,你这回亲耳听到师兄自承杀害了王师叔,怎么没有上他们的当?”

风清扬道:“师弟惭愧,当时师弟几乎已经上当了,只不过后来他们露出了破绽,这才叫师弟冷静下来。”

宁清侠感兴趣的问道:“什么马脚?”

风清扬道:“那日师弟在洞里密道听得清楚,郑师伯和师兄在外面说完话后,师兄扶着师伯下山。你们两人行走,却只有一人的脚步声传来,这便是最大的破绽!”

宁清侠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也可以解释的通啊,或许师兄轻功已至踏雪无痕的境地了,你听不到呢?”

风清扬摇头道:“即便是这样,那人的脚步声却是有些沉重,显是内功一般,师兄和师伯的轻功何等高强,那人怎么可能是师伯和师兄!”

宁清侠叹道:“这宋清山处心积虑,在我华山潜伏数十年,没想到百密一疏,却在风师弟面前露了马脚!”

风清扬冷笑道:“他们只怕把我风清扬当成个热血上头的剑疯子罢了。以为师弟听到那番话语后热血上头,会忽略其他地方的不对,却是小瞧了我风清扬!”

“自上回误伤师兄之后,师弟已经比之前冷静多了。师弟坚信师兄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事情,骤然听闻虽然大吃一惊,其实还是不信的。”

“但当时师弟被宋清山制住,只能装作平日里热血上头的模样,和他们演下去。”

宁清侠欣慰道:“清扬是成长了,师兄先前看你势如疯虎一般向师兄出手,还吓了一跳,后来见你大打眼色,才知其中有异。

风清扬道:“师弟也不知道师兄竟然使出了传说中的‘传音入密’,师兄的内功修为,实在让清扬十分佩服。”

“师兄,郑师伯是怎么注意上宋清山了?他是怎么知道宋清山有一名孪生兄弟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埋伏 宁清侠说道:“此事说来还多亏了不群的提醒。”

“不群的提醒?”风清扬顿时来了兴趣。“这里面怎么又有不群的事了?师兄能否说得明白一点?”

他呆在这里无聊的很,那宋清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便和宁清侠闲聊些事情,打发时光。

所幸宁清侠内功修为极为高深,耳目敏锐。他们之间谈话的音量放的极低,倒也不怕惊动了别人。

宁清侠说道:“自从上次看到王师叔遗留的那个’宀‘字,不群便在怀疑宋清山了。”

“后来不群去福州参加林远图金盆洗手大后返回华山的途中,在枫林渡口被人刺杀。”

“他认出那人便是宋清山,可是当时宋清山却正在华山之上,很多人都能证实,没有时间分身去刺杀不群。”

“不群左思右想,想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

风清扬不禁问道:“什么可能?”

宁清侠轻声道:“那宋清山有两人!一人在山上众人面前露面时,另一人便在风陵渡可刺杀不群!”

“两个宋清山!”风清扬瞪大了眼睛,几乎不可置信。

他喃喃的道:“如有两个宋清山,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我们华山这么多人始终没有想到此点?”

宁清侠笑道:“你们的脑子能和不群的一样吗!据不群推测,另一个人极有可能是那宋清山的孪生兄弟,两人长得近乎一模一样,外人是绝对分辨不出来的。”

他忽然问风清扬道:“清扬,你之前有没有感觉到宋清山内力修为忽高忽低?”

风清扬震撼道:“师弟以前发现过宋清山身上的这种情况,但是师弟以为是他调停门内剑气纷争耗费了大量时间与心神,导致内功修为不进反退。”

“却从没想过他们居然是两个人,公然在我们面前交换身份!”

宁清侠叹道:“谁会想到呢!这宋清山思虑缜密,在我华山一藏数十年,没有特殊手段不可能藏得下来!”

“他一个人独居在玉女峰上的一个大屋里,和师兄弟们都离得很远,就连他的弟子江不惑,都被他赶出去居住,宋清山不让江不惑随身服侍,自然也是在提防着他。”

风清扬喃喃的道:“这宋清山当真是处心积虑!现在想起来,这宋清山师父熊师伯无缘无故早死,却是蹊跷的很!”

宁清侠道:“对呀,如果熊师叔还在,一定能察觉到宋清山的马脚,所以熊师叔早死,这宋清山一定脱不了干系!”

风清扬道:“宋清山的两个师弟在熊师伯死后不久的一次任务中双双身死,想必也不是偶然!”

宁清侠道:“那是自然,可恨这贼子当时表现得比谁都悲痛,却将咱们都骗了过去,只可惜了张师弟和马师弟!”

风清扬道:“这宋清山阴险狡诈,不群那小子也不遑多让。他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真叫人佩服!”

宁清侠咧开嘴笑道:“不群自是聪明绝顶,他连解元都考来了,还瞧不出区区一个宋清山的诡计?宋清山再厉害,能去考个解元?”

风清扬无奈道:“师弟知道不群考中解元了,师兄就别在师弟面前炫耀了!”

宁清侠笑了笑,继续说道:“一旦想清楚了这点,那宋清山的嫌疑就急剧提升了。”

“他有能力也有时间杀害王师叔,最大的嫌疑便是王师叔死前所留下的那个‘宀’字。”

“如果不是那个’宀‘字,不群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点上面的。”

“师父得不群提醒,便派师兄出去寻找宋清山的跟脚。”

风清扬插话道:“师兄,有段时间你不在山上,原来是去查宋清山跟脚了?”

宁清侠点了点头道:“是的,宋清山是运城人,机缘巧合下被熊师叔收入门下。”

“师兄去他家乡查探,却发现就在宋清山拜入华山后不久,他所在的小村子便被土匪屠村,一个人都没有逃得出来!”

风清扬惊呼道:“杀人灭口!”

宁清侠道:“是啊,师兄此次虽然无功而返,但宋清山的来历却着实可疑。师父自此便处处留意宋清山,发现了他的一些蛛丝马迹。”

“谁料这贼子警觉的很,似乎知道师父盯上了他,竟然收敛了动作,老老实实的待在华山。”

“师父为了引他出手,便放出风声说要让不群来做华山派掌门。果然宋清山在野心的驱使下冒险出手了。”

风清扬悻悻的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何不告知师弟?师弟将他一剑刺死便是,何须这么麻烦!”

宁清侠摇头道:“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这宋清山在我华山派经营数十年,与气宗和剑宗弟子全都交好,谁也不知道除了张清柳之外还有谁是他一伙的。”

“师父的意思是以掌门之位引诱他出手,这样的话等他在门中的党羽全部暴露后,师父好将他们一锅端掉,根除我们华山派的隐患。”

“否则的话还需花这么大心思干吗?以他的行为,早就够将他明正典刑了!”

风清扬点头道:“这一点师弟到没有想到,还是师伯想得周到。”

他还欲出声,宁清侠忽地轻喝道:“小心!有人来了!清扬,你速速躺好,师兄去对面埋伏。勿求一击必中,将这贼子生擒下来。”

风清扬闻言迅速在草丛中躺下,手里却紧紧抓着他的长剑。

宁清侠迅速钻入对面草丛,如同一只灵巧的狸猫一样,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过不一会儿,空中飞来了一只飞虫,径直朝着风清扬飞了过去。

飞虫的后面,跟了一个黑衣人。

月光皎洁,照得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

瞧这黑衣人的身形举止,不是他们熟悉的宋清山还能是谁!

黑衣人眼光一转,循着飞虫的踪迹望过去,已然发现草丛中的风清扬。

只见风清扬仰天躺在草丛里,衣衫上有大片血迹,胸膛一动不动,已经没了呼吸。

黑衣人抽出长剑,谨慎的一步步上前。

他将将来到风清扬身前一步之时,手中长剑突然如同一条毒蛇一般勐地刺出,直奔着风清扬的胸膛而去,势要将他定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移魂大法 剑光一闪,风清扬长剑将黑衣人的长剑隔了开去。

紧接着风清扬自草丛中弹起,长剑直刺黑衣人的腰侧,正是那黑衣人剑招的一处破绽所在。

黑衣人心知不对,赶紧撤剑回护自身。最坏的情况出现了,风清扬这里已经成了一处陷阱,他现在最需要的便是赶紧逃回去通知大哥宋清山。

风清扬使出“独孤九剑”中的“破剑式”,挥动长剑向着黑衣人刺去,黑衣人以‘辟邪剑法’应对。

两人都不出声,唯恐惊动别人,只管闷声死斗。之见剑光闪动,二人顷刻间已经交手数十招。

风清扬的剑术这段时间又有长进,以剑术论,当世已经无人能敌。

再加上“辟邪剑法”也在他的手里,近段时间闲着无事,他便将这本剑谱研究了个遍。

他有“独孤九剑”在身,自然看不上这“辟邪剑法”,但“辟邪剑法”的招式他却全都记了下来。

上次与张清柳一战,他便已经找到打败“辟邪剑法”的方法。

这“辟邪剑法”只求出剑速度,剑招中的破绽实多。可惜它出剑速度太快,剑招中的破绽往往稍现即逝,无法抓住。

风清扬记住了“辟邪剑法”的全部招式,那这路剑法便于他再无威胁。

“独孤九剑”宗旨是料敌机先,后发先至,风清扬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还战不下使出“辟邪剑法”的黑衣人,那他的“独孤九剑”算是白练了。

黑衣人往往一招刚出,便被风清扬瞧出剑招之中破绽,顺着他的破绽攻过来,逼着他不得不变招应对。

黑衣人连变数招,风清扬也随之变招,黑衣人始终都摆脱不了风清扬的攻击。

风清扬一柄长剑,每剑都不离黑衣人要害之处。黑衣人挥剑抵挡,不停后退。他额头大汗淋漓,风清扬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打斗这么久,他连反身逃跑的机会都找不到。

忽然他背心一麻,已经被人拿住了背心大穴,整个身子顿时绵软无力。紧接着,背后那人运指如风,瞬间便点中他数十个穴道。

黑衣人手上再也握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风清扬向前一步,长剑指在了他的咽喉处,静止不动。冰冷的剑锋刺激着他的脖子,生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黑衣人一动都不能动,连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他想运用内功震断心脉,可惜连内功都被封住了。

身后那人他从背后转到了他面前,一把扯掉了他蒙面的面巾。微笑道:“宋师弟,夜寒露重,来思过崖底做什么来了?”

这人赫然便是宁清侠。

宋青衫“哼”了一声,却不搭话。

风清扬撤下长剑,在黑衣人的身上一阵摸索,将他身上那盏孔明灯搜了出来。

风清扬拿着孔明灯问他道:“宋清山,此灯是干什么用的?”

宋青衫摇头道:“风师弟,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

宁清侠道:“此孔明灯想必是传递消息所用。他来此处寻找你我,应当是为确定我们的生死。只有你我全部死了,那宋清山才有可能谋取掌门之位。”

“这孔明灯恐怕是向他兄弟传递我俩生死信息用的。只不知燃放这孔明灯传递的消息,是告知他兄弟我们生还是死?”

宋青衫微笑道:“宁师兄、风师弟,你们不妨猜一下!”

风清扬抓住宋清山衣襟,低声喝道:“宋清山!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老实交代或许可以死得舒坦点,你告诉我,这孔明灯该如何使用?”

宋青衫冷笑道:“既然已经抓住宋某,要杀要剐但凭你们处置。至于这孔明灯如何使用,你们就自行猜测吧!宋某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风清扬手腕一紧,将宋青衫拉至眼前,额头顶着额头,一字一顿的对着他说:“你真当风某不敢杀你吗!”

宋青衫嘲弄的对着风清扬说道:“要杀宋某就来啊!你不是要替你师父报仇吗?实话告诉你,王玄峰就是宋某杀的!你是不知道,当时他抢下宋某蒙面面巾的时候有多么吃惊!”

风清扬勃然大怒道:“好贼子!胆敢如此!”

他手腕一动,右手长剑已经提了起来,照着宋青衫的胸口就待刺下去。

宋青衫面带冷笑,闭目等死。

宁清侠一把抓住风清扬的胳膊,沉声说道:“清扬!勿要中了此人的激将之法!主谋是另一个宋清山,此人未必就是真正的凶手!”

风清扬忽地出手,点了宋青衫几处穴道,恨恨的说道:“不说是吧!那就尝尝这万蚂噬身的滋味!”

宋青衫顿觉全身麻痒难当,仿佛是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咬,但偏偏他又一动都不能动,实在是痛苦至极。

宋青衫一声不吭,咬着牙苦撑,他头上冒出巨大的汗珠,全身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经历了莫大的痛苦,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

一个时辰过去,宁清侠一声长叹,解开了这几处穴道。

这宋青衫当真是硬气,居然能抵挡得住这等万蚂噬身的痛苦,却令宁清侠有点佩服。

风清扬道:“师兄,现在该怎么办?这宋青衫当真硬气,这等痛苦都忍得了,想必其他的手段也不起作用,不如一剑杀了算了!”

宁清侠道:“不行!师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布了这么大的局,不把他们的党羽全部挖出,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风清扬焦急道:“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这宋清山死扛着不说,咱们也没有办法。”

“这个孔明灯不知要不要点燃,一旦传递的消息错误,不光另一个宋清山有可能会逃之夭夭,他的党羽们也会查不出来了!”

宁清侠头疼道:“且容我想想办法,清扬稍等片刻。”

宋青衫睁开双眼,大口的踹息,挑衅似的看着宁清侠。

宁清侠冥思苦想,忽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风清扬道:“师兄,想出什么办法了?”

宁清侠兴奋的道:“清扬,你是否听过一门功法,名叫‘移魂大法’!”

风清扬奇怪道:“什么功法?‘移魂大法’?”

第二百章 丛不弃领盒饭 宁清侠说道:“‘移魂大法’是一门道家功法,以神魂控制对方神魂,可让对方不由自主的说出真话!”

风清扬惊奇道:“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功法!师兄你会吗?”

宁清侠得意道:“师兄恰好会这门功法!”

风清扬大喜道:“那还等什么,师兄你快点对着这姓宋的试试!”

宁清侠说道:“这门‘移魂大法’之前载于宋代绝顶功法‘九阴真经’中,曾经在丐帮大会上一鸣惊人。”

“师兄也是机缘巧合,在‘道藏’中寻得此术,不想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

他走近宋清山,一把扣住了宋清山的脉门,对着风清扬道:“此术需要直视对方眼睛,清扬,你来撑开他的双眼!”

宋青衫这一下慌了神,他来华山做卧底,为防备被人识破,做了很多功课。

江湖上许多奇奇怪怪的功法他都留心过,这“移魂大法”因为功效独特,是他们潜伏卧底卧底最害怕碰到的一门功法,他所知比宁清侠更多。

黄裳是遍阅“道藏”而自创“九阴真经”的,所以宁清侠说他的“移魂大法”得自于“道藏”时,极有可能是真的!

宋青衫拼命的闭上眼睛,可却被风清扬轻易撑开了双眼。

宁清侠按着他的脉门,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问道:“宋清山,我来问你,这点燃孔明灯是向另一个宋清山传递我们已经死了的消息,对吧?”

宋青衫拼命移开眼睛,不去与宁清侠对视,拼命大声喊道:“不是!是传递你们还活着的信息的!”

宁清侠充耳不闻,只顾盯着他的双眼,突然间,他面露喜色,大声喝到:“清扬,点燃孔明灯!”

宋青衫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大喊道:“不!”

风清扬大喜,说道:“师兄!你知道答桉了?”

宁清侠哈哈大笑道:“刚才不知道,但是现在已经知道了!不群的这些鬼点子,还真是管用!”

他一指宋青衫道:“答桉他刚才已经告诉我们了!”

宋青衫面如死灰,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被宁清侠给诈了!宁清侠先前故意说那一段鬼话,其实是诓骗自己的。

什么他会“移魂大法”之类的都是鬼话,包括前面他问自己的那句话通通都是铺垫。

他突然叫风清扬去点燃孔明灯,就是查看自己的反应,可惜自己猝不及防,将真实的反应暴露给了宁清侠。

风清扬奇怪道:“师兄,方才他不是说点燃孔明灯是传递我们还活着信息吗?”

宁清侠得意的道:“不群曾经和我说过,普通人在说谎的时候会心跳加速,脉搏变快,我们武林人士练习内功,能够自主控制呼吸和心跳,这方法对武林人士多半没用。”

“但有一样,即使武林中人也无法控制的,那就是人在惊恐的时候童仁会放大!”

“方才师兄故意提一下‘移魂大法’,其实就是给他一个暗示,增加他的心理压力。然后师兄说出那个答桉,最主要的便是查看他童仁的变化,果然他童仁变大,显然被师兄说中了,他心中惊慌。

“师兄还怕弄错,故意叫清扬你去点燃孔明灯,果然这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个‘不’字,显然他是不想我们点燃孔明灯的。由此而知,点燃孔明灯便是向另一个宋清山传递我们已经死亡的消息的!”

风清扬无比佩服地看着宁清侠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脑袋这么灵活了,这下子可把师弟远远的抛在后面了!”

宁清侠牛刀小试,一招建功,很是得意的道:“咱们江湖中人,不光要武功高强,也要头脑清醒。”

“师兄跟不群相处的久了,连脑袋也灵光了许多,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都是他告诉师兄的,师兄只是依葫芦划瓢而已!清扬你今后也要与不群多多交流才是啊!”

在宋青衫的嘶吼声中,风清扬点燃了孔明灯。孔明灯飘飘荡荡,向着天空飞了上去。

自青衣宋青衫走后,白衣宋清山便一直站在院子里观望着天空。

他弟弟宋青衫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现在孔明灯还没升起。

按理说风清扬与宁清侠此次绝无生还可能,孔明灯应该早就燃起来了。

他心里紧张万分,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或许他弟弟宋青衫还没有找到风清扬的位置吧。

随着时间的逝去,离天亮只有半个时辰了,孔明灯迟迟未能升起,宋清山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愈发的不安起来。

忽然,只见思过崖方向有什么东西一闪,宋金山精神一振,运足目力望过去。

只见思过崖方向缓缓升起一盏孔明灯,向着天空飘了上去。

宋清山心头大石放下,兴奋之情几乎无法抑制。看样子这宁清侠与风清扬两人已经死得透透了。

这两人一去,挡在他前面的就只有郑玄机和岳不群两人而已。郑玄机时日不多,岳不群则行为不检,更被他抓住了把柄,绝无可能当上掌门。

只要他处理得当,那华山掌门的位置就要落到他的头上了。

他一振衣衫,转身回了书房,拉开机关进了密室。密室里丛不弃侧躺在地上,面容扭曲,口鼻流血。身边散落着那本“辟邪剑法”的册子。

看到他进来,丛不弃向他伸出右手,似要将他抓住。

宋清山慢慢踱过去,捡起地上的“辟邪剑法”,轻轻的拍打了几下,拍掉书上的灰尘,揣进自己的怀里。

他在丛不弃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微笑道:“丛师侄何必如此性急?师伯有句话忘了给你说,此‘辟邪剑法’卷首有几个关键字没和你说,一旦私自练习,便将走火入魔而死!”

丛不弃面容激动,对他怒目而视,嘴里“嗬嗬”数声,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清山微笑道:“丛师侄是在问是哪几个字吧?师伯告诉你,那八个字就是‘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丛不弃闻言,更显激动,口鼻里突然流出大量鲜血,挣扎了几下,就此悄无声息。

宋清山叹了口气道:“丛师侄,非是师伯绝情,实是此次的事情不能出半点闪失,师伯其实给了你机会的,如果你不练那‘辟邪剑法’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你就放心的去吧,你的仇人岳不群,师伯会帮你对付的!”

第二百零一章 华山掌门 岳不群归心似箭,一路上打马疾行,只用了几日功夫,便回到了华阴县。

他是晚上抵达华阳镇的。因天色已晚,他便在华阳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里面投宿。

他拜入华山已经八年有余,从一个青涩少年成长成了一个儒雅温和的青年,他的气质大变,那客栈老板倒也没有认出他。

岳不群算了算,此时华山之上应该已经得知了他高中解元的消息。

估摸着此时正在大操大办,来迎接他这位古往今来武林中唯一的解元回山呢。

他在华阳镇上的客栈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他便上了华山。

山下的华山派值守人员见了岳不群,纷纷向他行礼,神色古怪。

岳不群只道是这些弟子得知了他考中解元的消息,心中好奇,所以没有往其他的方向去想。

岳不群随意的向他们回了回礼,便朝着玉女峰去了。

若照平时,此时的华山弟子已经开始在做早课了。

师叔们在朝阳峰上练气吐纳,师弟们则在练武场上比武斗剑。

但如今他一路上来,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却不知昨天郑玄机发动华山全派人手上上下下搜寻宁清侠与风清扬,折腾了大半夜,除了值守的人员,其他人此刻都在睡大觉呢。

岳不群一路上到玉女峰上,终于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急匆匆的往山下赶。

那人是个十三四岁的秀丽少女,正是宁清侠的女儿阿漓。

他大喊道:“阿离!阿离!你这是要去哪儿?”

阿离面色憔悴,一见岳不群回来了,大哭着扑入到岳不群怀里,说道:“不群哥哥,爹爹和风叔叔昨晚跌下山崖了!”

岳不群大吃一惊道:“什么?师父和风师叔跌下山崖了?师娘呢?”

阿漓哭道:“娘昨天出门寻找爹爹,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家。阿漓担心死了,这就准备出门去找他们。”

岳不群拍了拍阿漓的肩膀安慰道:“阿漓你先别着急,师父和风师叔的武功这么高强,跌下山崖怎么都不会致命的,或许他们有什么事耽搁了。”

“不群哥哥这就去见师祖,问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等不群哥哥弄清楚后,再回来与你一同寻找。”

“你先回家里等候,等会儿不群哥哥便来唤你。”

阿离点了点头,泪眼朦胧的道:“不群哥哥,阿漓就在家中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岳不群点了点头,帮她擦干眼泪,说道:“去吧,不群哥哥一会儿就来找你。”

阿漓止住哭声,乖巧的返回家中了。

岳不群心急如焚,提起内功疾速的向着郑玄机的住区掠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郑玄机的门前。

江不惑和何不疑站在郑玄机的门前,正在看门。

他俩人见到岳不群来了,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大师兄来啦!大师兄好!大师兄这是要去拜见师祖吗?”

他们两个喊话的声音奇大,岳不群瞥了他们两人一眼,向他们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里走。

江不惑拦住岳不群说道:“大师兄是来找师祖的吗?容师弟先去禀报一下师祖。”

岳不群一手把他拨到了后边,说道:“别闹,一边呆着去。师兄以前进师祖的门,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代为通报了。”

他一边说一边拔腿往屋里走去,江不惑和何不疑拦不住他,只能跟在他后面大喊:“大师兄!大师兄!你慢点!”

岳不群不去理他们,径直进了郑玄机的屋子。

岳不群来到郑玄机卧室的时候,郑玄机正躺在床上。

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胸膛不停地起伏。见到岳不群回来,郑玄机精神顿时一震。

岳不群看到郑玄机气息奄奄的模样,心里一酸,几乎要落下泪了。

郑玄机欣慰的道:“不群,你终于赶回来了。你做得很好!此次为我华山挣了个解元回来。”

“这是全江湖从未有过的壮举。仅此一事,咱们华山就足以名传千古了。”

岳不群落泪道:“师祖,你老人家怎么了?弟子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这才两月过去,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郑玄机长叹一声道:“老夫是被你师父和风师叔气的!”

岳不群问道:“师祖,师父和风师叔据说落入山崖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玄机道:“哪里是落入什么悬崖啊!老夫估计,这两个劣徒怕是自相残杀了!”

“否则以他们的轻功,落入山崖怎么可能会有事?如果是切磋武功不慎落入山崖,根本不可能一天一夜都还回不来!”

岳不群吃惊道:“风师叔怎么又和师父动起手来了?上回不是讲清楚了吗!”

郑玄机说道:“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还不是宋清山的挑拨离间!”

“宋师叔的挑拨离间?”岳不群心思敏锐,感觉有点不对,问道:“师祖怎么知道他们是因为宋师叔的挑拨离间而自相残杀,不能是别人呢?”

郑玄机被他一问,心知自己方才说话不小心,差点泄了底。

他连忙咳嗽两声掩饰道:“这种事随便猜猜不就知道了吗?挑拨他们内斗的除了宋清山还能有谁?如果不是宋清山挑拨,这两劣徒怎么可能突然大打出手!”

他对着岳不群说道:“如今清侠和清扬两人生死未卜,老夫身体也欠佳,实在是撑不住华山派了。”

“你既已回山,咱们今日就将这华山掌门的归属给定下来吧,省的夜长梦多!”

岳不群目瞪口呆,说道:“师祖,咱们不是应该先把师父和风师叔找回来才是吗?为什么要先定下华山掌门的归属?”

郑玄机长叹一声,说道:“这两个劣徒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此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知道,估计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老夫想要在活着的时候将这华山掌门名正言顺的传到你的手上。一旦老夫过世。这华山掌门的位置如果落到了那宋清山的手上,那才是老夫最担心的!”

“总得眼看着你当上华山掌门,老夫才心安!”

第二百零二章 悍跳狼人宋清山 岳不群听到郑玄机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只能默然无语。

只听郑玄机吩咐道:“不疑不惑,你们两个进来。”

江不惑和何不疑走进房间,郑玄机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撞响景阳钟,召集华山二代弟子去祖师堂集合!”

江不惑和何不疑大声称是,转身走出去了。

郑玄机道:“不群,你先去祖师堂等候,老夫待会儿就过来。”

岳不群道:“师祖,还是让弟子扶你过去吧!”

郑玄机把眼一瞪,说道:“你一个三代弟子,不去那里早早等候,难道还让你的师叔们来等你吗?快去快去!老夫待会就来!”

岳不群无奈,只能转身出去了。

等岳不群走远,郑玄机勐的一阵咳嗽,“噗”的一声吐出一个青枣来。

他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混蛋小子来的好快!差点憋死老夫了!”

就见从床底下爬出来两人,一爬出来就咳嗽连连,风清扬埋怨道:“师伯,你这床底下灰尘好多!也不打扫打扫!”

宁清侠说道:“师父,谁叫你嘴馋吃青枣的!我们这两个钻床底的都没说话,你这躺床上不动的还发牢骚了!”

郑玄机眼睛一瞪道:“怎么?老夫不过稍微吐槽了一下不群,你这就不满意了?这不群现在行事怎么毛毛躁躁的,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待久了,沾染上你的臭毛病了!”

宁清侠讪讪的道:“师父,徒儿不是那个意思。”

风清扬问道:“师伯,方才为何不告诉不群实情?”

郑玄机道:“做戏就要做全套,不连不群一起瞒着,那宋清山的党羽能引得出来吗?”

“如不趁此次机会将华山上上下下清扫干净,怕是以后再也无此等机会了。”

他叹气道:“华山掌门归属非同小可,这可是干系到我华山今后数十年的发展的,好的掌门能带我华山走向复兴,选了个差的,却有灭门之祸。不好好考察怎么能行?”

“这也是不群当掌门前的最后一次考验了,他若能通过此次考验,华山派交到他手上老夫也能放心了。”

宁清侠道:“师父,你老人家身子硬朗,往后的日子还长呢,借故抓宋清山的党羽也就算了,干嘛这么着急选出下一代掌门?”

郑玄机摇头道:“如今江湖上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底下却是激流暗涌。那冰火岛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早早定好下代掌门的人选,也利于门中人心的安定。一旦有事,众弟子也有个主心骨可以依靠。”

他对着宁清侠与风清扬说道:“你们两个都考虑清楚了?这个掌门你们确定不感兴趣吗?”

宁清侠把头摇得像波浪鼓,说道:“不当!不当!当掌门有什么好?天天杂事缠身,不如在江湖上快意恩仇来的爽快!”

风清扬也道:“弟子醉心剑道,连成亲都不想,还要当掌门干什么?”

郑玄机板着脸道:“清扬,你可以不当掌门,但是一定要成亲的!这也是你师父的遗愿。老夫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你师父的遗愿你一定得遵守!”

风清扬响起王玄锋遇害前和他的对话,不由说道:“师伯教训的是,弟子遵命。”

岳不群站在祖师祠堂里,耳听着外面景阳钟连响了九下,之后不久,陆陆续续便有二代弟子们进了祖师祠堂。

半个时辰以后,所有在华山的二代弟子全都到齐了,包括宁夫人也放弃了寻找宁清侠与风清扬,赶来了祖师祠堂。

她神色憔悴,显然宁清侠和风清扬此事对她打击甚大。

岳不群过去向宁夫人行了一礼到:“师娘,请您不要担心,师父和风师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宁夫人向他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道:“师娘知道,你放心,师娘没事。”

又过了一会儿,郑玄机在江不惑和何不疑的搀扶下,来到了祖师祠堂。

他在祠堂正中郝大通画像前面站定,指示江不惑和何不疑两人关上祖师祠堂大门,说道:“今日老夫撞响景阳钟,召集大家前来祖师祠堂,实有一件要事宣布。”

祖师祠堂内一片寂静,众弟子鸦雀无声。全都静候郑玄机发话。

只听郑玄机说道:“老夫病体沉重,再无余力无担任咱们华山派的掌门。今日把大家召集在此地,便是要议一下华山派继任掌门的人选!”

此言一出,底下的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此事有些突兀。

气宗何清云道:“师伯,目前宁师兄与风师弟还没寻回,何不等他二人有了消息之后,再来决定掌门的人选?”

郑玄机摇头道:“清侠和与清扬昨日坠入山崖,时至今日仍未能寻回,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老夫的身体可等不了那么久啊!趁着老夫的还能动,先把这华山派继任掌门给定下来。”

何清云一惊道:“师伯,你的身体?”

郑玄机长叹一声,默然不语。

华山派众人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宁清侠和风清扬连个绝顶高手没了,现在郑玄机的身体也出了问题,转瞬间四大绝顶高手已去其三,就剩岳不群孤零零一人,难道真是天不佑我华山?

郑玄机说道:“咱们华山掌门,向来需要众弟子心锐诚服,大家可以各抒己见,看看谁才是你们心目中华山掌门的最佳人选!”

气宗何轻云第一个出来说道:“若论目前我华山武功谁最高,就是不群了,再加上他也刚考上了解元,为我华山大大涨了脸面,兼且人又机智,他做掌门,何某是服气的!”

他感于岳不群昔日思过崖气剑比斗的时候挽救了气宗,故此第一个出来支持岳不群。

剑宗单清风跳出来说道:“单某推举宋清山师兄来做掌门。宋师兄处事公道,与剑宗气宗中人全都交好,他来做掌门,我们剑宗中人全都心安。”

何清云反驳道:“做掌门可不是选好好先生。人缘好是一个方面,但更重要的是需要武功高强。岳师侄武功已入绝顶,是目前我华山众人中唯一的一个绝顶,他不做掌门,谁做掌门?”

单清风说道:“如果单单是比谁的武功高低,那选掌门还有什么意义?宋清山师兄入我华山数十年,向来对我华山忠心耿耿。”

“平日里对各位师兄弟也非常照顾,他做掌门人能让我华山弟子团结成一块,共同努力振兴华山。岳师侄在这方面却是差了一点。”

何清云反驳道:“单师弟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岳师侄就不能团结大伙了?你去问问,我们气宗弟子可有哪一个不服气岳师侄的?”?

另一名剑宗高手吴清源质疑道:“你们气宗佩服岳不群,咱们剑宗可没多少人与他有交情,相比之下,宋师兄自然是比他合适的太多了。”

众弟子纷纷各抒己见,转眼间祖师祠堂便吵成了一锅粥。

这几个气宗弟子感念岳不群先前思过崖气剑比斗的时候挽救了气宗即将覆灭的命运,个个都对岳不群十分服气。

他们对宋清山谈不上讨厌,但宋清山武功不如岳不群,对气宗的贡献也不如岳不群道等等都是不争的事实,故此心里更愿意岳不群来当这个掌门。

而剑宗他们本身对之前思过崖比斗结果耿耿于怀,对坏了他们好事的岳不群更是没有丁点儿好感。与岳不群相比,他们对宋清山的好感明显更多一点。

再加上岳不群比他们矮了一辈儿,让岳不群做华山掌门,来对他们发号施令,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单清风捅了一下关青松道:“关师兄,你觉得谁更有资格当我华山掌门?”

关青松无所谓道:“宋师兄和岳师侄无论谁做掌门,老关都是没有意见的。”

“岳师侄武功高强,宋师兄劳苦功高,老关觉得谁都行。要是宁师兄在该有多好,他来做这个掌门没有人不服气的。”

岳不群和宋清山看着别人吵的面红耳赤,他们自己倒是老神在在,一言不发。

刘清柏见剑宗弟子叽叽喳喳,大声喝道:“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大家先听听宋师弟和岳师侄的意见,万一他们自己不想做这个掌门,咱们岂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众人一想也对,都停止了争吵,看着宋清山和岳不群。

郑玄机问宋清山道:“清山,这么多师兄弟认为你能胜任这个掌门,你自己意下如何?可有意做这个掌门?”

何清云暗中都囔道:“宋师兄一向高风亮节,事事以大局为重,怎么会被掌门这个位置给迷了眼?他自然是不肯的。”

但听宋清山缓缓的道:“谢过师伯,多谢各位师兄弟抬爱,还请听宋某一言。”

“咱们华山派向来是武林中的正教大派,我华山掌门也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武功更是武林中顶尖的水准。”

“倘若宁师兄和风师弟还在,掌门一定自他们之中产生,宋清山何德何能,能觊觎华山掌门之位?”

“但如今宁师兄与风师弟这一去,我华山派顶尖战力四去其二,眼看就要风雨飘摇。”

“宋青山武功虽不如宁师兄与风师弟,但一颗热爱华山的拳拳之心却不遑多让。”

“在此艰难的时候,宋某愿意承担此重任,同众位师兄弟一起振兴华山,让我华山派重新回到它应该去的位置上。”

此言一出,气宗几人面色微变,尤其是何青云更是大惊,感情这宋清山竟然是想当掌门的!

岳不群微微一笑,这宋清山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这波啊,是狼人悍跳了。

郑玄机不置可否,问岳不群道:“不群,如今有几位师叔提议你来做这个掌门,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岳不群向郑玄机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回禀师祖,弟子其实对掌门之位无甚兴趣,但如若是宋师叔出来竞争掌门之位,那弟子说不得就要与他争一争了。”

此话针对宋清山的意味非常浓厚,众位弟子听了顿时大感意外。

有人大声喝道:“岳不群,你怎么说话的?你宋师叔把你怎么着了?为何要故意针对宋师兄!”

岳不群微笑道:“这位师叔问得好,师侄何时针对过宋师叔了?”

“只不过师侄自忖学问比宋师叔高,武功比他厉害,功劳嘛也有那么一点点,容貌嘛更是比宋师叔英俊多了,宋师叔能做得这个掌门,弟子就做不得?”

那人被岳不群这一番不要脸的自夸给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宋清山微笑着对着岳不群道:“岳师侄,你是否对师叔有所误会?今日为何对师叔态度大变?莫非听信了谁的谣言?”

岳不群不去管他,对着众人说道:“师祖刚才言到,我华山掌门必须得让众师叔心锐诚服。”

“弟子不才,愿在此立下擂台,无论文武,众位师叔如果有哪位不服的,可上来挑战。”

“既然众位师叔对弟子不曾心锐诚服,那就打到你们心锐诚服!”

郑玄机捋须微笑,岳不群表现超乎他的意料。

这小子一向小心谨慎,温文尔雅,他还怕这小子登上掌门之位以后镇不住他的这帮师叔们,没想到此时这岳不群这番话说出来,简直是霸气十足,太对郑玄机的胃口了!

他们华山掌门大位哪次不是争的头破血流的!想当年如不是他郑玄机晋入绝顶,败尽同辈高手,这华山掌门怎么可能轮得到他!

众华山弟子大哗,那些支持宋清山的更是大声驳斥岳不群,一时间祖师祠堂又成了菜市场。

郑玄机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在这里吵吵闹闹,滋扰了各位祖师,成何体统!今日这掌门之争,移步思过崖!待结果出来,再来祭拜祖师!”

说完,他一马当先,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宁夫人和岳不群赶紧抢上,扶住了郑玄机。

刘清柏紧随其后,一众气宗和剑宗弟子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出去。

宋清山隐隐感觉事情走势有些不对,但他自恃有岳不群的把柄,自是不惧。

他向单清风打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思过崖行去。

第二百零三章 掌门之路 众人上得思过崖来,郑玄机发话道:“支持清山当掌门的站到左边,支持不群当掌门的站来右边。”

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不决。

刘清柏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宋清山所在的左边。

剑宗弟子见刘清柏率先站到了宋清山一边,如奉敕命,一窝蜂的跟着他走向了左边。

而岳不群这边,却只有气宗何清云、周清平和宁夫人等三人。

郑玄机道:“不群,看来你的师叔们绝大部分都站在清山一边,你想当这个掌门,可是难如登天了。”

岳不群坚定的道:“哪怕再难,弟子也要和宋师叔争一争这个掌门!师伯,如今我想和宋师叔竞争掌门,可还有什么办法?”

郑玄机道:“我华山掌门,不光要看武功和文采,也要看门中的支持人脉。”

“你宋师叔比你的人脉广,支持他的师叔们势力比你大,即使你武力超群,也只能徒呼奈何。”

“但方才你那句‘如果哪位师叔不服,就打到你服!’那句话深得我心,老夫做主,就给你一个机会。”

岳不群问道:“师祖,是怎样的一个机会?”

郑玄机道:“如果你想与你宋师叔争这个掌门,只有一个办法,让我所有的华山弟子全都服气!只有所有的弟子对你服气,你方才有机会与你宋师叔一战,来决定我华山掌门的归属。”

岳不群跃跃欲试道:“师祖,这么说来,弟子是要与师叔们大战一场了?”

郑玄机笑道:“正是!怎样才能让你的师叔们对你服气?我华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他们一一打服!”

“如果你能以一己之力,盖压我整个华山,便是你一人的实力超过了我全华山弟子的总和!即使你宋师叔势力再大,支持的人再多也是无用,因为你才是我华山最大的势力!”

“怎么样?不群你可以胆量一人挑战我全体华山弟子?”

岳不群热血沸腾,说道:“这条路,弟子走定了!还请师祖告诉弟子该怎么办!”

郑玄机喝了一声“彩”道:“好!咱们江湖中的门派自然是谁拳头大谁说话,咱们华山派也不例外。”

“如果你剑术、拳脚、内功、轻功以及暗器功夫全是华山第一人,华山弟子无一人在此五项上赢得你一招半式。”

“那你便是以一人横压我华山派满门,是我华山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如此便可名正言顺的与你宋师叔争夺这掌门之位了。”

“但凡有一人在这其中一项胜过你,你便失去了争夺华山掌门的机会,不群,你可愿意一试!”

岳不群斩钉截铁道:“弟子愿意一试!”

郑玄机道:“清山,你对此可有意见?”

宋清山看了看岳不群,自忖在这五项里面但凡只有一项胜过这岳不群一招半式,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做这个掌门了。

自己这边的胜算很大,他出于谨慎,向岳不群那边一指,问郑玄机道:“师伯,所有的弟子也包括何师弟他们吗?弟子可否让何师弟他们出站?”

郑玄机道:“此战既然是一人敌一门,自然包括清云他们。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清云你如被选中,可不许压制实力,故意败给不群!”

“我华山掌门之选,是无比神圣的事情,各位弟子必须倾尽全力,如果故意放水,一旦发觉,即刻逐出师门!”

“你们想放水的可以试试,看看老夫的眼睛瞎没瞎!”

宋清山见郑玄机如此放话,心中更是有底,当下摇头道:“师伯,师侄没有意见。”

虽说岳不群对自己的武功信心百倍,但对上这个古怪的规矩却没有把握。

虽说是面对的华山弟子没了宁清侠和风清扬,郑玄机也不可能下场,但难保剩下的那些师叔们不会在某一项中胜过他岳不群。

他岳不群剑术和内功自是不惧任何人,轻功也可以一搏,但暗器和拳脚功夫却差了老大一截,这个规则对他极为不利,但他必须接受!

他与宋清山不同,宋清山在门中经营数十年,无论与气宗剑宗弟子全都交好,在门中实力极为强大,而他除了一身武功,几个亲近的人支持之外,什么都没有。

所幸郑玄机给他开了一条路,这条路艰难无比,没有退路可言。自古华山一条路,说的就是如此!

这条路他趟过去,便是华山掌门,将来就可以用尽手段让宋清山原形毕露。

趟不过去,只能浪迹江湖了,华山在宋清山的把持之下将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郑玄机能指望吗?如果宁清侠和风清扬还在,倒还可以指望。

但如今宁清侠和风清扬已去,郑玄机态度他就拿捏不准了。

郑玄机坐的是华山掌门位子,他的选择一定是最利于华山的选择。

如果宋清山势力比他强大,在郑玄机眼里宋清山比他更能将华山发扬光大,那即便宋清山做了很多匪事,郑玄机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一切都是为了华山!

岳不群喜欢华山,喜欢华山上的人和物。

他喜欢宁清侠的豪迈、风清扬的洒脱,也喜欢宁夫人的温暖、小阿漓的淘气。

江不惑和何不疑更是他的好朋友、好邻居。就连他自己的狗窝,他也觉得无限温馨。

这条路必须得闯!闯过去,华山上的一切都将保住,闯不过,万事皆休!

岳不群胸中汹涌澎湃,但外表却平静如水。

他对着郑玄机道:“师祖,弟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师祖发话。”

郑玄机满意道:“如此甚好,你们这就开始吧。清山,你可以挑选人手对战不群了。记住,每项只许挑上一人,若有人胡搅蛮缠,你们自己先比上一比,再来与不群比试!”

宋清山施礼道:“师侄知道了!”

但见岳不群上前一步,说道:“弟子岳不群,恳求诸位师叔指点,哪位师叔先来指点?”

宋清山望了望自己身边的众位师弟,对着单清风说道:“单师弟,你去指点一下岳师侄的轻身功夫吧。”

这单清风在华山派中以轻身功夫着称。

他精修“金雁功”数十年,轻功卓绝,单以轻功而论,当属华山第一。

宋清山挑选单清风来打头阵,八成是存了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岳不群一下打落谷底的想法。

众华山弟子见宋清山挑选出单清风来和岳不群比试轻功,纷纷暗赞宋清山会挑人。

单清风点了点头,走出来道:“岳师侄,师叔来和你比比轻身功夫!”

岳不群心知来者不善,他对着单清风说道:“单师叔好,轻功该如何比法,还请师叔示下。”

单清风道:“此处距离练武场足有五里上下。你我二人从此地同时出发,到达练武场后,你撞响景阳钟,师叔我敲响登闻鼓。”

“钟鼓连响三下之后,你我各自返回此地。谁先到达此地者谁便为胜利者,你看可好?”

单清风自恃自己修炼“金雁功”数十年,尤其善于上下攀爬悬崖峭壁。此比试方法对他实是大大有利,故此提出来,且看那岳不群如何应对。

就听岳不群恍如未觉,痛快说道:“就依单师叔所言。”

单清风心中冷笑,心道你既然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对着刘清柏说道:“刘师兄,还请你发号施令。”

刘清柏对他二人说道:“你两人都准备好了吗?”

岳不群与单清风点了点头。刘清柏道:“那便就此开始吧。”

他将手一挥,单清风顿时如同脱铉之箭一般的向着山下掠去。

他步频极块,“金雁功”施展开来,整个人仿佛一熘清烟一般向着山下飘去。

而岳不群仪态潇洒,仿佛闲庭信步一般。他步速比单青枫差远了,步子却是甚大,一步之间间隔甚远。

但见他身形随意踏出几步,迅速追着单清风去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张望,只见这二人近乎并驾齐驱的下了思过崖,向着练武场而去,渐渐的不见了人影。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景阳钟和登闻鼓几乎同时响起,响了三下之后就此沉寂。

众人心知这二人已经在返回思过崖途中了,纷纷运足目力向着山下望去。

山下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宛如星丸弹跃,向上疾行。

大家运足目力看过去,此人越来越近,面目逐渐清晰,正是单清风了。

他上山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已上了三成的路程,只是他的身影却是有些古怪,看上去有些臃肿。

有眼尖的忽然叫道:“快看!单师弟背后有个人!”

只见那人甚是古怪,他贴在单清风背后,两人相距极近。单清风向前踏出一步,他也向前踏出一步,落脚时刚好便在单清风的脚印之上,两人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如同一人。

单清风对此毫无察觉,他见到思过崖上众人纷纷看向他,一边疾行,一边兴奋的向众人挥舞手臂。

单清风越来越近,他后面那人紧紧跟随,众人见那人一身白袍,不是那岳不群更是谁人?

但此时这岳不群却如鬼如魅,他贴在单清风后面,行动和单清风如出一辙,两人相距甚近,单清风偏偏发现不了他!

众人看着岳不群,头皮发麻,这岳不群使的是什么古怪的功夫?真如鬼魅一般,大白天的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单清风眼看就要上到思过崖,见众人都面带恐惧的看着他背后,不由回头一看。

却见岳不群仿佛预见了他的动作,快速无比的自他背后一跃而过,站到了思过崖上。

单清风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回过头问道:“你们都在看什么?”

他一转眼瞥到岳不群正在思过崖上含笑看着他,大吃一惊道:“岳不群!你什么时候到的?”

岳不群微笑道:“师侄也是刚到,只比师叔快那么一点点。”

单清风瞪大了双眼,说道:“不可能!你怎么会只比我快一点点?这一路上我数次回头张望,却从没有发现过你的踪迹!”

“你究竟是从哪里上来的?莫非你抄了近路,从悬崖这边上来的?”

他在那里大惊失色,却不知思过崖上众人听了更是寒气大冒。

这岳不群一路上就跟在单清风的身后,单清风数次回头张望,却一次都发现不了他,这是何等的轻功修为!

倘若岳不群要去单清风的性命,单清风恐怕稀里湖涂连敌人都看不到就会着了道.

宋清山摇摇头道:“单师弟,这局是咱们输了。”

单清风不明所以,急道:“为什么啊!宋师兄,师弟输在哪里?”

宋清山缓缓道:“单师弟,岳师侄并没有抄近路,他是与你一同上山,只不过他始终贴在你的身后,你却没有发觉。”

单清风喃喃道:“在我身后?难怪我一直感觉身后有人,但始终抓不到,原来是你在弄鬼!”

他心想起路上自己的数次回头,不由沮丧道:“岳师侄技高一筹,师叔甘拜下风,这第一局,是岳师侄赢了!”

此言一出,气宗何清云、周清平和宁夫人全都面带微笑。

岳不群对着宋清山说道:“宋师叔,第一局师侄侥幸取胜,这第二局师叔要派何人指点师侄?”

宋清山思考了一下,这岳不群内功和剑术目前是无人能敌的,无论叫谁上去都是一个惨败的结局。现在轻功也输了,打败岳不群的希望就在暗器与拳脚两项上面。

想到此处,他心中计议已定,对着一个剑宗弟子说道:“吴师弟,请你出马,指点一下岳师侄的暗器功夫!”

那弟子应了一声,站出来了,却是华山暗器第一的吴清源。

这吴清源是华山里比较另类的存在,他酷爱围棋,平日里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的磁铁制成的棋盘,这棋盘便是他的兵器。

棋盘上共有三百六十一个精铁打造的黑白两色棋子,这些棋子便是他的暗器,棋盘底部有一暗格,藏有一柄利剑。

吴清源以剑法、暗器和棋艺闻名江湖,也是华山剑宗成名已久的高手,由他和岳不群比试暗器,岳不群凶多吉少。

第二百零四章 冲锋狼人单清风 岳不群向吴清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弟子岳不群,恳请师叔指点。”

吴清源拿着他那张磁铁制成的棋盘,微微一笑道:“岳师侄无需多礼,你使什么暗器?”

岳不群微笑的:“师叔不用担心弟子,弟子不用其他的暗器,师叔的暗器便是弟子的暗器。”

这话属实有些狂妄了,吴清源强忍着怒气说道:“既如此,那师叔便不客气了。”

他那棋盘上满是黑子,白子却一个不见。

但见他从棋盘上摘下一枚黑子,中指微曲,轻轻一弹,那黑子瞬间便向着岳不群咽喉激射而去,去势甚急。

小小一枚棋子,竟然发出了丝丝的破空声,显是上面力道十足。

岳不群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成剪刀状,横于面前,待到那黑子飞到他的两指中间时,他两指轻轻一夹,不费吹灰之力便夹住了这枚黑子。

岳不群这一手行若无事,不待带丝毫烟火气,仿佛那黑子是自动送到他手指上一样。

气宗何清云看到,大声喝了一声彩。

宋清山心里一沉,这岳不群有点本事,这份眼力和反应,正是暗器必须具备的资质,这暗器较量可莫要像刚才轻功那样翻船啊!

吴清源“哼”了一声,说道:“口出狂言,果然有点本事!”

他右手一挥,已然夹住两枚黑子,微一使力,两枚黑子分别在空处划出了两道大弧线,一左一右向着岳不群的左右太阳穴袭来。

岳不群岿然不动,等到两枚黑子欺近他身周一米之内的时候,他闪电般的出手,将这两枚黑子又全都接在了手中。

吴清源大喝一声:“岳师侄接得好!”

他右手一挥,三枚黑子,成品字形向着岳不群面门呼啸着袭来,速度奇快。

岳不群将右手掌心中的三枚黑子依次弹出,将那三枚黑子一一撞飞,落到地上。

华山派众人都大为惊奇,这岳不群啥时候学习的这暗器功夫?如此厉害的暗器功夫,怎么平日里却没见他用过?

他们却不知这岳不群哪里使用的是暗器功夫,他完全是把“一阳指”功夫当做“弹指神通”在用。

岳不群当年在昆仑山练功的那两年里,把“一阳指”练的精熟。

只可惜这“一阳指”功法因为缺少了最后一层心法,无论他如何发力,他的“一阳指”指力最多离身三米。

也难怪当日嵩山派陆柏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将这秘籍拿了出来,这残缺版“一阳指”功法的攻击范围比之手握长剑也高不了多少。

岳不群苦思很久,最后灵机一动,他在地上挑选了一些小石子,分别以“一阳指”劲力将这些小石子弹出,这一下便解决了残缺版“一阳指”指力不能及远的缺点,也能达到“一阳指”完全版大成的几分功效。

却没想到岳不群误打误撞的练成了一门不俗的暗器功夫。

他这不伦不类的功夫与昔日南宋时期天下五绝中的东邪黄药师的“弹指神通”颇为类似。

以吴清源目前展露出来的暗器功夫自然是奈何不了他。

吴清源冷笑道:“没想到岳师侄竟然还是个暗器高手,既然如此,那师叔就不再藏拙了。”

他内力一震,将棋盘往上一抖,瞬间数十个黑色棋子飞至半空中。

吴清源右手快若闪电,在这数十枚棋子上一一拂过,他或清弹或重击,这数十枚黑色棋子在吴清源精妙的暗器手法操控下向着岳不群的周身大穴打去。

这些棋子速度有急有缓,去势急的发出丝丝破空之声,直接击打岳不群的前胸大穴,去势缓的方位却甚是飘忽,在空中划出道道曲线,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数十枚黑色棋子分散击打岳不群身上数十个不同的位置,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手忙脚乱。

但可惜他遇上的却是岳不群,但见岳不群双手快速挥动,几乎留下了阵阵残影,那些黑色棋子被岳不群一一接下,一颗不拉。

吴清源大喝一声:“岳师侄好功夫!再接我一招试试!”

他如发炮制,又是数十枚棋子腾空而起,向着岳不群击打过去,这一批这数十门棋子来势却是极缓。

这批棋子尚在空中,棋盘上又是数十名棋子腾空而起,速度甚急,向着先前那批棋子追赶了过去。

后一批棋子在岳不群身前三米的时候追上了前一批棋子,一颗照顾一颗,一一撞上了前一批棋子。

两批棋子原本的轨迹顿时大变。前一批棋子方位改变,陡然加速,来势更急;后一批棋子同样方位大变,陡然减速,但每枚棋子都对着岳不群的要害而来。

吴清源这招委实非常厉害,非但出其不意,而且将到身前三米的时候,所有的棋子速度方位全都大变,反应稍微慢一点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会中招,即使反应快的在如此凌厉的攻击之下也不得不稍避风头。

吴清源在江湖上采用这招击败不少好手,此招实是他的杀手锏之一。

但这招对上岳不群却是全然无用。岳不群的神识掌控遮护开来,周身三米的情况尽在掌握,无论有多少枚棋子袭来,在岳不群的神识掌控之下尽做了无用功。

但见岳不群或闪避、或击落、或接过棋子,这两批三四十枚棋子竟无一枚能伤岳不群分毫。

吴清源脸色郑重,他心知不出绝招是不行了。

这岳不群暗器手法虽然拙劣无比,但是手速委实快的惊人,反应速度也是极快,他们使暗器的最怕遇到这类人。

他对着岳不群喝到:“岳师侄,再接我最后一招!”

岳不群面色凝重,瞧这神情,吴清源这最后一招非同小可,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但见吴清源将棋盘一拍,所有的黑色棋子全都浮现在了半空中,紧接着他的双手不停的挥动,那些空中的黑色棋子像被他一一拨出,呼啸着向着岳不群飞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各个部位也突然出现大量白色棋子,一颗接着一颗的向着岳不群呼啸而来。

瞬时间三百来个黑白相间的棋子组成了一张大网,向着噼头盖脸的盖了过去。

岳不群将神识掌控提升到最高,所有来袭棋子的速度、力量、方位等等全都被他大脑计算的清清楚楚,并给出了一条最优解。岳不群依照大脑中反馈的方案,将这些棋子一一击落。

黑白相间大网瞬间散去,岳不群毫发无伤,吴清源失魂落魄。

他苦涩的说道:“没想到岳师侄暗器功夫竟是如此高强,吴某常常自得暗器功夫华山第一,却是小瞧了岳师侄。”

“从今日起,吴某这华山暗器第一的名号,该是退位让贤了。”

岳不群谦让道:“吴师叔书过谦了,弟子只是侥幸而已。”

单清风大叫道:“吴师兄,你和岳不群只是打平而已,并没有输,为何要自承不如呢?”

吴清源摇了摇头说道:“吴某一身暗器奈何不得岳师侄,已经是输了,再比也是无益。”

单清风大叫道:“吴师兄,方才师伯曾经说过,这场比试是关乎我华山掌门的归属,是无比重要的事情,所有人都要全力以赴,吴师兄这就不记得了吗!”

吴清源脸现怒色,大声道:“吴某本就不敌岳师侄,认输都不行吗!”

单清风道:“胜负未明,何来认输!”

吴清源大怒道:“单清风!要打你来,吴某没你那么厚的脸皮!”说完,他大步走出圈子,不顾而去。

单清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大踏步的走到场中,对着岳不群道:“岳不群,方才那轮轻功比试,单某输的不明不白,这次如果你能在暗器功夫上赢过单某,那单某就服你!”

单清风这番不要脸的行为有人看不下去了,关清松阴阳怪气的说道:“想不到单师弟暗器功夫竟然如此高强,比吴师弟还高,真是令关某佩服!”

其他弟子也都鄙视单清风的这番行为。

宋清山故作惋惜的说道:“单师弟,你何必~~唉!”

单清风充耳不闻,铁了心要试试岳不群的暗器功夫,他对着岳不群大喝道:“岳不群,来吧!”

岳不群微笑道:“吴师叔暗器功夫高强,弟子自然不敢言胜,但是单师叔吗~~”

他说到此处,拉长了声线,连连摇头,显是非常鄙夷。

岳不群看出来了,这单清风应当是宋清山的党羽了,他一个劲的位宋清山冲锋陷阵,更是两回都亲自上场,誓要把岳不群打败。这单清风是只冲锋狼人没得跑了。

单清风怒道:“要打就打,不打就认输,婆婆妈妈的做甚!”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嘘声大起,众人都十分佩服单清风的脸皮厚度。

但是郑玄机不说话,显是默许单清风的行为,也无人出声斥责。

郑玄机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单清风。

岳不群亮出右手,指尖上现出一枚黑色棋子,他夹着黑子,对着单清风说道:“单师叔,师侄用手中一枚黑子便可将你打伤,你信也不信?”

单清风冷笑道:“胡吹大气,如果单某没有被你打伤又如何?”

岳不群毫不迟疑道:“那就算弟子输了!”

单清风大喜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食言!”

他对着周围的华山弟子说道:“大家都听到了吧,这岳不群说他会用手中那枚黑子将单某打伤,否则,就是他输了!”

岳不群长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单清风道:“很好,废话少说,出招吧!”

他抽出长剑,摆出一副凝神以对的样子。

见他如此如临大敌,众人又是一阵嘘声。方才岳不群就没有动用武器,怎么到了单清风这里,连武器都用上了呢?

岳不群一声清啸,说道:“单师叔,小心了!”

他右手一翻,手心向上,曲指弹出,这枚黑子自他手中呼啸飞出,径取单清风的胸口。

这枚小小的黑色棋子,发出异常尖锐的破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已至单清风面前。

单清风疾退,一剑拍下,只听“当”一声巨响,单清风虎口巨震,几乎把持不住手中长剑,但终归是将那枚黑子给拍下了。

单清风大喜,正要开口嘲讽岳不群,忽听宋清山一声大喝:“小心!”

他正在不明所以,忽觉自己后背被一物撞击,如同一根巨木狠狠的撞在了背上。

单清风瞬间便忍不住,口一张,一股滚烫的鲜血脱口喷出。人也被巨大的力道带着朝前踉跄了几步,一下子扑到在地上。

单清风背心剧痛,但神志却是清醒的,他回过头,看到宋清山已经来到了身边,正在查看他的伤口。

宋清山轻声对他说道:“别动,师兄先帮你处理伤口。”

他迅速在单清风背后点了几个穴道,止住出血,站起身来,对着岳不群道:“岳师侄,同门切磋,出手是不是太重了?”

岳不群澹澹的道:“岳某学艺不精,无法控制力道,打伤了单师叔,还请赎罪。”

宋清山大怒道:“你!”

他方才在旁边看得真切,这岳不群先亮出右手那枚棋子,再以言语麻痹单清风,让单清风误以为他只有一枚黑色棋子,却没想到此人藏在背后的左手里还有一枚黑色棋子。

在他右手棋子吸引了单清风的注意力之后,身后左手里的那枚黑子也射出了。

此枚黑子向着岳不群身后地上射出,在与地上一枚棋子碰撞后,以一个极大的弧度绕过了单清风的视线,击打在了单清风的后背,直接将单清风打成重伤。

单清风看着岳不群,强压着胸口的烦闷说道:“岳不群,你输了!”

“你告诉我只用你右手中那枚黑子便能将单某打成重伤,如今却用了另外一枚!”

岳不群左手一张,四五粒黑子散落到了地上,慢悠悠的说道:“弟子说了用右手中那枚棋子吗?貌似弟子只是说用手中黑子将师叔打伤吧!可没说过左手右手!”

单清风略一回想,事实果然如岳不群所言,但他方才将那枚黑子举到自己面前说了那句话,任谁在那个时刻,也不会想到他指的是藏于身后的左手中的棋子!

单清风大叫道:“你耍诈!”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就此昏迷。

第二百零五章 三战皆胜 郑玄机换来两个弟子,将单清风送到玉女峰上治疗。

宋清山悲愤道:“师伯!岳不群出手太过狠辣,将单师弟打成重伤,比武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应当取消岳不群的比斗资格!”

郑玄机“哼”了一声道:“清山,你入门晚,有些事情你不懂。你问问清柏,昔日老夫与赵师弟争夺掌门的时候,他师父在床上躺了多久?”

宋清山愕然望去,但见刘清柏摇摇头道:“昔日师父与师伯比斗,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年,方才能够下地。对比之下,单师弟这伤算轻的了。”

郑玄机道:“我华山派掌门争夺历来都是腥风血雨。清山,如果你连现在这么一点伤害都受不了,将来如何统领我华山派与魔教相争?”

宋清山向郑玄机行了一礼说,低头道:“师伯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郑玄机道:“好啦!话虽如此,但大家毕竟是同门,如果能不造杀伤,那自然还是要尽量避免的。不群,你出手小心点,不要再做无谓的杀伤了!”

岳不群向郑玄机行了一礼道:“师祖教训的是,弟子一定加倍小心。”

郑玄机点点头,宣布道:“这第二场暗器比试,是不群胜了。”

此话一出,宋清山有些泄气,他感觉事情有点难办了。

剩下的三项是剑术、内功和拳脚。剑术和内功是不用想了,华山上没有人是岳不群的对手。

眼下只有在拳脚功夫上做点文章了。目前场上拳脚功夫最为高深的,首屈一指的便是剑宗刘清柏,其次便是那气宗周清平。

岳不群的拳脚功夫稀松平常,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是宋清山依然不能掉以轻心,方才轻功和暗器也是做如此想,结果全都输掉了,那单清山还受了重伤。

谁知道岳不群在拳脚上会不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宋清山在这二人中间犹豫了很久。论功夫当然是刘清柏高,但是论亲疏却是周清平好,刘清柏此人总让他有点不放心。

宋清山考虑再三,最终说道:“周师弟,请你出来指点一下岳不群的拳脚功夫。”

郑玄机眼中利芒一闪,旋即隐去。

周清平点了点头,方要站出来,就听一个声音说道:“且慢,宋师弟,这一场应该是师兄来吧!”

周清平转头一看,只见刘清柏大步走向了场内,他对着宋清山说道:“宋师弟。你是认为师兄的功夫不行?还是认为师兄会对岳师侄暗中留情呢?”

剑宗众人顿时鼓噪起来,纷纷道:“宋师兄!那周清平是支持岳不群的,你怎么能让他上场呢?更何况,以他的拳脚功夫,怎么能是刘师兄的对手!”

宋清山面带尴尬,咳嗽了几声道:“师弟这不是因为师兄要主持比武,这才叫的周师弟吗?既然师兄愿意出来比试那就更好。”

他想了一下兀自觉得不放心,点了一下刘清柏道:“师兄,此局你如打败这岳不群,师弟请你喝酒!就喝你上回喝过的极品佳酿‘仙人醉’!”

宋清山见刘青柏自告奋勇对付岳不群,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但此刻骑虎难下,只能让刘清柏上场。

他故意提起“仙人醉”,便是隐晦的提醒刘清柏,他们两人目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警告他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刘清柏眼中精光一闪,旋即笑道:“依刘某的拳脚功夫,对付岳师侄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岳不群年方十五才开始习武,所有功夫全花在一柄长剑上,拳脚功夫稀松平常,师兄拿下来不在话下。”

“宋师弟,你就准备好你的‘仙人醉’,等着师兄来喝吧!”

宋清山微笑道:“只要刘师兄赢了岳不群,‘仙人醉’管够,想喝多少便有多少!”

刘清柏哈哈笑道:“有宋师弟此言,刘某就放心了。既如此,岳师侄赶紧出招吧!”

岳不群的拳脚功夫确实不行。

他自拜入华山以来,所学的全是剑术和内功。拳脚功夫几乎没有涉猎。

因此也连带着他“独孤九剑”里面的“破掌式”与“破气式”全都不精。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赶鸭子上架也得上了。

岳不群冥思苦想破局的办法,终于他不眼睛一亮,心道自己何不学学张无忌的做法?

百年前,张无忌在光明顶大战六大门派的时候,曾经与少林派空性神僧做过一场。

当时空性神僧的三十六路龙爪手使得出神入化,张无忌无法匹敌,只能偷学空性神僧的龙爪手功法与之对敌。最终用龙抓手将空性神僧一举击败。

张无忌的武学天赋颇为惊人,但岳不群自忖自己的武学天赋也不次于张无忌。

他张无忌能现场偷学龙抓手来对付空性神僧,我岳不群就不能用刘清柏的华山功法对付刘清柏吗?

岳不群想出对策,便对刘清柏说道:“弟子岳不群,请刘师伯指点!”

刘清柏道:“无须多礼,你出招吧。”

岳不群也不会什么拳脚功夫,勉强算得上拳脚功夫的只有一门“一阳指”,但是此法却因少了最后一层心法而导致威力大减。

此刻岳不群却也顾不得了,他摆了个架势,向刘清柏临空一指点去。

刘清柏侧身闪开,随即左手合拢呈蛇头状,右手撒开成鹰爪状,使出了华山绝学“鹰蛇生死搏”。

这“鹰蛇生死搏”是华山九功之一,是左右两手分使鹰蛇双式的拳术,总计共有七十二路打法。

这门拳法施展起来,右手合拢作蛇头形状,使点打刺戳的功夫;而左手则使鹰爪功,使擒拿扭勾的功夫。

苍鹰矫失之姿及毒蛇灵动之势可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实是一门非常厉害的功法。

论威力,华山最厉害的拳脚功夫是“混元功”,“混元功”威力奇大,一招一式莫不具有极大威力。

但此功法难练难精,华山弟子极少有人练习,整个华山派只有宁清侠一人将此功法练至大成。

华山派其余弟子大都习练的是“鹰蛇生死搏”,刘清柏自然也不例外。

但见他向前踏上一步,右手向岳不群头顶勐的抓将下来,他手臂伸的笔直,这一击劲风凌厉,使的干脆利落,显然他在此武功上浸淫多年,正是“鹰蛇生死搏”中的“苍鹰搏兔”一式。

岳不群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门华山绝学,他见刘清柏来势汹汹,便侧身避开。

刘清柏一击落空,左手随即跟上,蛇头状的左手啄向岳不群肩头肩颈穴。

岳不群不知如何拆解此招,再一次侧身避开。

刘清柏得理不饶人,“鹰蛇生死搏”使将出来,招招凌厉。

他或右手鹰爪,或左手蛇头,向着岳不群或抓或啄,更有的时候则双手合击,端的是招式精妙,厉害非常。

岳不群留神记忆刘清柏的功夫,只是一味的躲闪。

他的轻功本就比刘清柏高出很多,即使他一味的躲闪,刘清柏却也追不上他。

刘清柏空自一身精湛凌厉的“鹰蛇生死搏”功法,却在岳不群逃避式的打法中奈何不得岳不群。

过了一会儿,刘清柏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使完,他右手一爪,抓向岳不群的面门,正是先前的那招“苍鹰搏兔”。

岳不群侧身避开,心中一动,此招刘清柏刚刚用过,看来这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功法,已经被他使了个遍了。

刘清柏提气大喝道:“岳师侄,只会一味躲闪吗!”

岳不群还嘴道:“该还击的时候,弟子自会还击!”

他这一说话,有些分心,脚下动作不免慢了一分。

刘清柏看出破绽,右手勐的暴涨了几分,一下抓住了岳不群的左臂。

他右手五指使力,便想将岳不群的手臂捏断。却不料指尖一滑,手指下抓到的仿佛是一张滑熘熘的大鱼皮,毫不受力。

岳不群左臂一扭,瞬间便从刘清柏的鹰爪中抽了出来。却只听“哗啦”一声,他左臂的长袖被刘清柏抓破,一只袖子被刘清柏撕扯了下来。

这还是岳不群三场比试下来的第一次受挫,宋清山顿时精神一振,这场比试终于能让他看到一点胜利的希望了!

宁夫人和何清云见岳不群失利,不由得为他担心。

刘清柏扔掉手中的袖子,哈哈大笑道:“岳师侄,再来再来!”

岳不群沉声说道:“好!还请刘师叔出招!”

刘清柏笑道:“叫师叔先出招也行,只是你不可再一味闪避了!你这是打算将师叔累死拖死,好获得胜利吗?”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从此刻起,弟子绝不会再一味躲避,师叔尽管出招吧!”

刘清柏听到此言,不再犹豫,右手鹰爪功直击岳不群面门,正是方才已经用过两次的“苍鹰搏兔”一式。

岳不群微微一笑,右手霍的成爪,一爪向着刘清柏头顶抓去,此式与刘清柏此招一模一样,正是“苍鹰搏兔”。

但见岳不群此招用出来,狠辣灵动兼备,仿佛在此功法上浸淫了数十年一般。

他出招速度比之刘清柏快了几分,虽然刘清柏先出招,但岳不群却是后发先至。

刘清柏鹰爪距离岳不群头顶还有一段距离,岳不群手指已经到了刘清柏头顶,马上就要按下去!

刘清柏一个侧身,迅速避开了岳不群这一击,他退出两步,惊疑不定,问道:“岳师侄,你也会这门功法?”

岳不群摇摇头道:“弟子也是方才才会此功法。”

刘清柏根本不信,方才岳不群那一击,招式中精妙毕现,光凭这一招,就不是短短一瞬就能学会的,没有数年下苦功练习,怎么使得如此老辣!

刘清柏不再去想,左手忽的一声击出,啄向岳不群的左侧“肩井穴”,却是一招“灵蛇吐信”。

岳不群见状,也是同样的一招“灵蛇吐信”使出,在刘清柏并未打中他的肩井穴的时候,先一步戳中了刘清柏的肩井穴。

他顾忌方才郑玄机所言,此次只在刘清柏肩井穴上轻轻一戳,便已收手。

刘清柏手臂酸麻,手指还没到岳不群肩井穴便已酸软无力,只能后退一步,但见岳不群正在他的身前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方才这一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清柏已经输了一招。

刘清柏呆了一呆,他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眼看就要出口认输,宋清山忽道:“岳不群,你这样使招,不是无赖吗!”

岳不群微笑道:“弟子可是违反了那条华山门规?还是不能用此‘鹰蛇生死搏’招式对敌?”

宋清山冷冷的道:“你要么一味退却,要么一味模彷,无非是仗着自己的轻功高强罢了,此轮比试,比的可是拳法!”

岳不群微笑道:“宋师叔如果不服,可以遣人再比,弟子接着便是。”

宋清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对着刘清柏道:“师兄,这小子滑头之极,用别的拳法再与他比过!”

刘清柏摇摇头道:“刘某方才已经输了,自无颜面再与岳师侄动手,况且刘某所精的只是这一门‘鹰蛇生死搏’,其他拳法却是不精,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宋清山见状说道:“周清平周师弟,烦请你出手,与岳不群比试一番!”

何清云大喊道:“宋师兄,方才师伯说过,只出一人与岳师侄比试。方才单师弟就已经违规了,如今刘师兄已经自承不如,正该宣布岳师侄获胜才是,为何还让周师弟出手!”

岳不群却无所谓,他正要借此立威,也不在乎多少人来战,反正他“九阳神功”气脉悠长,现在状态好得很!

当下说道:“何师叔,师侄此次争夺掌门,总要让师叔们心服口服才是,不管是一人还是几人,师侄全都接着便是!”

见岳不群如此说,何清云也不再说话了。

郑玄机捋须微笑,也不说话。他对宋清山阵营屡屡违反他一项只许一人挑战岳不群的规定视而不见,显是对宋清山阵营十分纵容。

第二百零六章 倒钩狼人周清平 宋清山见郑玄机恍若未闻,心中一松,他最怕的就是郑玄机出言反对,方才单清风的行为还可以勉强算是岳不群和吴清源胜负未分,此刻刘清柏却是实实在在的败了。

众华山弟子默然,他们觉得往日那位正气凛然的宋师兄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没脸没皮,难道掌门一位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将人的心性都给改变了吗?

他们这里还在暗自滴咕,那边周清平已经和岳不群谦让一番后动上手了。

若问此刻华山弟子中谁的拳脚功夫最厉害,那一定是刘清柏。但如果说谁的拳脚功夫所知最多、最博、最广,那一定就是周清平。

周清平出身于气宗,对拳术的兴趣远大于剑术的兴趣。他不光华山派的种种拳脚功夫全都精通,就连其他门派的拳脚功夫也修炼了不少。

只可惜“混元功”太难练习,他却没有修成。

宋清山让周清平来对付岳不群,其实就是认定岳不群拳脚功夫稀松平常,只能有样学样,用相同的招式对付别人。

岳不群这招对付专精一门的刘清柏可以,但是对付精通数十门拳脚功夫的周清平却是力有不逮了。

这两人一动上手,与刚才岳不群和刘清柏又不一样。

刚才刘清柏那一场岳不群一味避让,目的是为了看清并学习刘清柏的招数。

但此刻周清平出拳快速,顷刻间便已换了三四门拳法。

岳不群看得眼花缭乱,瞧这架势,周清平可能还有更多的拳法并未使出来。

岳不群知道如果以方才对付刘清柏的方法,对付周清平怕是不可能了。

他右手弯曲成鹰爪,向外一张;左手合拢成蛇头,向内回收,摆出“鹰蛇生死搏”的招数,与周清平认真对敌。

和周清平一交上手,岳不群马上便感觉到了不同。

这周清平虽然招式精妙,但拳上所含劲力却逊于刘清柏。

论对自己威胁,周清平比刘清柏要差了一截儿,对岳不群造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岳不群拿周清平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仓促之间学会了“鹰蛇生死搏”,出招之间还有些生疏,同样无法对周清平产生什么威胁。

岳不群索性就将周清平当做练手对象,与周清平拆解招式,熟悉“鹰蛇生死搏”的招式。

周清平连换数十种拳法都奈何不得岳不群,不由得心里焦躁。

他练习最为精熟的其实是“鹰蛇生死搏”。但见到刚才刘清柏败得莫名其妙,他却不敢使出来,局面一时间僵住了。

随着时间的逐渐过去,岳不群对“鹰蛇生死搏”这路拳法的理解越来越深刻,招式使用也越来越成熟,渐渐的占了上风。

周清平速度比他慢、轻功比他差、内功也比他低,也就是他会的拳法五花八门,占了一点优势,其他几项全都输的一塌湖涂,慢慢的落入下风。

宋清山暗暗着急,这拳脚功夫一项眼看也要败了。他心急如焚,瞅了个空档,向周清平使了个颜色。

周清平会意,他趁着打斗之间的空隙,右手不经意的在自己的衣角上狠狠的捏了一下,随即搓了几下,一个蜡丸随之被捏破,周清平的手上沾染上了一丝异香。

周清平收回手掌,使出一招“惊涛拍岸”,右掌前拍,向着岳不群的面门拍去。

岳不群侧头避过,鼻孔中忽然闻到一股异香,脑中瞬间变得昏昏沉沉,整个人顿时摇摇欲坠。

周清平见自己的阴招见效,右手由掌变拳,反手一拳向着岳不群的胸口打去。

就见岳不群眼神一清,恢复了清明。周清平心里“咯噔”一声,心知要遭。但他招式用老,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岳不群伸出右手,只一捞,便抓住了周清平的右手,他五指用力,向后一拉,将周清平右手拉得笔直,同时左手发力向周清平的手臂上的关节啄去。

这一下如果啄实,周清平的右臂骨头立时便要断掉

忽听周清平一声暴喝道:“住手!岳师侄,我认输了!”

岳不群左手合拢成的蛇头在周清平右手关节处硬生生的停住。

他“哼”了一声,将周清平的右手往外一送。

周清平身不由己,踉踉跄跄的向外退出几大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出了个大丑。

周清平心里兀自惊异不定,这岳不群为什么能不受那异香的影响?

周清平的衣角处缝制了一枚蜡丸,蜡丸中藏有香粉。此香粉乃是东海奇香,可以瞬间致人昏迷,见效奇快。

周清平捏碎蜡丸,香粉瞬间散出,附在他的手指上。

他自己秉着呼吸,自是不怕。但这岳不群眼看已经中了招,为什么突然就恢复过来了呢?

他却不知岳不群身负“九阳神功”,百毒不侵,此异香也不例外。

岳不群刚刚闻到异香,头脑稍有发昏,“九阳神功”一转,头脑立时回复清明,却哪里中得了他的阴招?

眼见二人胜负已定,宋清山脸色难看至极。

剩下的剑术和内功,华山之上还有谁能胜得过岳不群?

看来今日却被这岳不群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站到他的面前了。

看来,只能动用那道杀手锏了,原本他还打算用那道杀手锏来拿捏岳不群的,这下算盘落空了。

但见岳不群站在场内,朗声道:“现下还有内功与剑术两项,哪位师叔下场赐教?”

四周华山弟子寂静无声,宋清山脸色阴晴不定,却始终没有开口指定人选。

开玩笑,这岳不群的内功与剑术,除了此时不见踪影的宁清侠与风清扬,还有谁能与他匹敌?

大家伙无论谁上去都是个输,说不定还如此刻的周清平一样,出个大丑,那就得不偿失了。

华山派众人想到此处,没有一个人出来应战。

郑玄机咳嗽一声,说道:“既然无人下场应战,清山也放弃指派人手,那这剑术和内功便是不群胜了。”

他欣赏道:“不群以三代弟子之身,一己之力横压了我华山满门二代弟子,赢得了此次挑战胜利。实在是当之无愧的我华山第一人。”

“不群,如今你拥有同清山争夺掌门的资格了!”

岳不群对着宋清山道:“宋师叔,如今弟子也和你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接下来就是咱们两个的事了!”

宋清山冷“哼”一声,说道:“岳不群,你文武双全,宋某自问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华山掌门讲究的是德才兼备,你虽然有才,但是德不配位,不配做我华山派的掌门!”

宋清山此话,却是指着岳不群鼻子大骂他缺德了。

何清云十分不满,他对着宋清山说道:“宋师兄,你凭什么说岳师侄德不配位?”

宋清山不去理他,向郑玄机行了一礼,说道:“师伯,这岳不群结交匪类,勾结魔教妖人,触犯了我华山七戒中的第七戒,为我华山门规所不容。”

“此人理应追回武功,革出门墙,万不可做我华山派掌门!”

郑玄机一愣,问道:“你说不群结交匪类,勾结魔教妖人,此事从何说起?可有证据?”

宋清山说道:“周师弟,此事是你亲眼所见,还请将实情一五一十告知师伯和师兄弟们!”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周清平,只见周清平长叹一声,越众而出道:“周某确实亲眼所见这岳不群与魔教妖人东方不败勾搭在一起。宋师兄所言不差。”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宁夫人皱着眉头,对着周清平道:“周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你将事情详细说出来,不群江湖经验浅薄,别是被人给骗了!”

周清平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月九月一日,就是秋闱张榜前一天,师弟处理好了师门任务,返回师门,正好路过长安。”

“师弟久仰长安‘醉仙楼’大名,便想着去‘醉仙楼’见识一番。结果到了那里一问,那‘醉仙楼’却被人包下了。”

关清松奇道:“包下整个‘醉仙楼’?这人好大的手笔!”

周清平道:“包下‘醉仙楼’的,是朝廷里一位权势滔天的权贵。师弟本自兴冲冲的来,此刻却如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但在我江湖中人的眼里,那朝廷权贵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师弟就打算悄悄熘到厨房,大快朵颐一番,让那朝廷权贵来吃师弟的残羹冷炙,不亦快哉!”

关清松喝了一声彩道:“周师弟此举甚对老关的胃口!”

周清平继续道:“谁料到师弟刚刚潜入‘醉仙楼’,却发现了岳师侄正在二楼和一人喝酒谈天,状极亲热。”

何清云追问道:“此人是谁?”

周清平一字一顿的道:“此人便是那魔教东方不败!”

他冷笑道:“这东方不败在剑盟大会之上杀伤我五岳剑派数百弟子,实是最大恶极!”

“岳不群不思为我五岳弟子报仇雪恨,反而与那魔教东方不败勾连在一起饮酒作乐,实在是大大违反了我华山门规!”

宁夫人颤声问道:“不群,周师弟所言,可是真的?”

岳不群沉默半响,答道:“此事属实。”

众人尽皆哗然,有性子急的更是直接骂了出来。

何清云赶紧问道:“岳师侄,你可是被那东方不败胁迫?或者是有什么苦衷?”

宋清山冷笑道:“何师弟,这东方不败是岳不群手下败将,拿什么去胁迫他!”

岳不群摇了摇头道:“非是被人胁迫,也没有什么苦衷。那东方不败救我一命,为表谢意,弟子请他喝酒自是理所当然。”

何清云痛心疾首道:“岳师侄你湖涂啊!魔教妖人阴险狡诈,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对你好,是看你有利用价值,你可千万别上了他们的当啊!”

岳不群说道:“多谢何师叔关心。这东方不败虽身处魔教,但他为人恩怨分明,光明磊落。弟子堂堂华山弟子,怎么能被他比了下去?”

“他那日从冰火岛众人手中救了弟子一命,弟子请他吃饭回礼自是应当。但他魔教和我华山水火不容,这东方不败手上更有我五岳剑派不少血债。”

“我辈武林中人,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恩是恩,怨是怨。弟子分得一清二楚,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日江湖再见,弟子自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周清平大喝道:“什么恩是恩,怨是怨!遇到魔教贼子就该一剑杀之,为何你还能与他把酒言欢?”

岳不群看着周清平,忽然笑了。

他说道:“何师叔,弟子与那魔教妖人东方不败把酒言欢的时候,您又在何处?照何师叔的说法,见到魔教贼子就该一剑杀之!”

“何师叔看到了东方不败,为何没有一剑杀之?弟子与那东方不败喝酒喝了半宿,何师叔自始至终都不曾现身直斥弟子的不是,却选择今日在这思过崖上向弟子发难,究竟为何?”

周清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其余的华山弟子也回过味来,对呀,这周清平看到岳不群结交魔教妖人的时候为什么不上前制止?

即使他害怕被岳不群灭口,那他回山之后就应该直接禀明郑玄机,叫郑玄机去治岳不群的罪,而不是隐瞒下来,就等此刻拿出来用来当做攻击岳不群的材料。

宋清山插话道:“岳不群,不要转移话题!不管周师弟如何做,你岳不群与魔教妖人东方不败结交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东方不败为什么要来救你?还不是你与他勾连到了一起!否则为什么这东方不败其他人不救,却偏偏来救你岳不群?”

郑玄机忽然出口说道:“这东方不败相救不群的原因,老夫是知道的。他们两个之前的恩怨纠葛,不群全都向老夫汇报过了。”

“此次东方不败相救不群,应该是报之前不群的相救之恩,此是他们的私交,与华山与魔教之间的大义无关。”

“老夫相信不群会分得清大义与私交之间的区别的,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第二百零七章 聆秘 郑玄机出言帮腔,轻轻的将岳不群勾结魔教东方不败的事情给揭了过去,偏袒的意味非常浓厚。

宋清山大叫道:“师伯,东方不败相救岳不群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还请师祖告知,否则,弟子不服!”

宋清山今日已是豁出去了,他的谋划到此时已经暴露了,如果今天叫岳不群做了华山派掌门,那他所有的谋划全都付诸东流,连他自己的安全也成问题了。

郑玄机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清山,你这是在质疑老夫偏袒不群吗?”

宋清山摇头道:“弟子非是质疑师伯,只是岳不群勾结魔教妖人事实确凿,如果单凭师伯一句话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了,怎么能让弟子们心服?”

郑玄机冷冷的道:“这件事情,非掌门不能知晓,宋清山,你可还没当上掌门呢!”

宋清山振臂一呼道:“师伯!岳不群勾结东方不败证据确凿,弟子们只需要一个理由,这有错吗?师伯如此偏袒不群,恐非我华山之福!”

下面众人顿时鼓噪起来,周清平和刘清柏大喊:“请师伯告知原因!”

郑玄机看着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有些举棋不定。

岳不群上次从福州回来便告知了他冰火岛二公子的事情,并且坦然承认当时他曾与东方不败和任我行一同对付二公子。

此次东方不败相救岳不群,应当是报岳不群援手之恩。在郑玄机看来这件事其实并没有什么。

他作为华山掌门,考虑事情当然是从全局考虑,不会被仇恨所约束。

从他自己来说,他和卫悲秋互相之间惺惺相惜,却从不影响彼此之间下起手来却毫不容情。

他与嵩山派吕长生之间相看两厌,却总是和此人并肩迎敌,没有别的原因,双方所处位置不同而已。

更何况,今日的敌人,来日未必不会成为朋友;今日的朋友,来日也能反目成仇。

他执掌华山掌门几十年,类似的事情看了不知多少,怎么会被区区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吕长生是为了嵩山派的利益,卫悲秋是为了魔教的利益,而他郑玄机,则始终将华山派利益放在第一位。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别说和魔教勾结了,哪怕和魔教结盟又有何问题?而且冰火岛对魔教和华山全都敌意满满,双方也未必没有结盟的基础!

只是这等事情要怎么和这帮弟子说呢?这帮人里面没几个有这等眼光!岳不群算一个,宋清山算一个,但宋清山偏偏是此事的始作俑者!虑及此处,郑玄机颇为踌躇。

宁夫人道:“宋师弟,师伯说此事其中另有隐情,非掌门不能知晓,那其中就必有蹊跷,你就不要逼问了。”

宋清山道:“宋某非是一定要逼问师伯,只是我华山掌门必须德才兼备,一个和魔教不清不楚的人是无论如何不能登上我华山掌门之位的!”

岳不群看看宋清山,忽然一笑道:“师祖,众位师叔,弟子这里有一个故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周清平大声道:“岳不群!你的事情尚没交代清楚,讲什么故事!”

郑玄机大手一挥,说道:“清平稍安勿躁,听听不群要讲什么再说。”

岳不群得到了郑玄机的允许,清了清嗓子道:“从前,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里,有两名孪生兄弟。”

“他们相貌一样,性格一样,喜好也是一样。这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宋清山心里“咯噔”一声,大声说道:“岳不群,你说这个干什么!”

岳不群瞥了他一眼,说道:“宋师叔稍安勿躁,弟子只需一会便好!”

他继续说道:“后来有一天,这两名兄弟拜到一位久负盛名的武林前辈门下学习武功。二人天资卓绝,很受那位武林前辈的器重。”

“但这位武林前辈所在的门派却是江湖二流,在他门派之上还有另一个门派,与他们同属正派,实力却比他们强出很多,始终压了他们门派一头。”

宋清山大叫道:“岳不群,你现在需要的是交代你的问题!而不是在这类将什么故事!”

岳不群讽刺道:“宋师叔,弟子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难道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给弟子吗?还是说宋师叔与弟子所讲的兄弟二人有什么瓜葛,不欲弟子讲下去呢?”

宋清山大声斥道:“岳不群,不要含血喷人!”

郑玄机道:“清山!让不群讲完!”

郑玄机发话,宋清山不能再纠缠下去了。他一边听着岳不群说话,一边心里惊疑不定,这么隐蔽的事情,岳不群是如何知道的!

但听岳不群道:“这位前辈一心想让自己的门派超过另一个门派,但是实力不如,也只能徒呼奈何。”

“这事迟迟没有希望,久而久之,竟成了这位前辈的一块心病。有一天,这位前辈生出一个想法,既然无法明面上将那个门派拉下马,那就只能用阴损的招式了!”

“于是他便派出这两位得意弟子去负责此事。他让哥哥拜入另外那个门派之中,而让弟弟则行走于黑暗之中,成为哥哥的影子,专为哥哥处理一些哥哥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武功修为也差相仿佛。两人间虽有高低,但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再加上二人行事小心,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却无人发现他二人的秘密。”

“眼看着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这两兄弟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有时候弟弟处理事情力有不殆,二人干脆交换身份,弟弟在人前出现,而哥哥暗中处理事情。”

岳不群说的这个故事颇为耸人听闻,细想却隐隐然有些道理。

大家知道岳不群应有所指,有些脑筋灵活的已经联想到孪生兄弟中的哥哥应该指的就是宋清山。

这岳不群一定猜到了什么东西!他们感觉马上就要听到一桩惊天秘闻了,各自屏息静气,倾听着岳不群继续讲下去。

宋清山脑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此生最大的秘密,突然被岳不群当着众多师兄弟和郑玄机的面讲了出来,感觉就像是突然被人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看着岳不群,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杀机无限。

只听岳不群继续道:“这哥哥卧底日久,见过了那个门派的强大,渐渐生出想将这个门派握在手中的野心。”

“这个门派中分为两大势力,这两大势力由于历史上的原因相互之间视若水火。”

“哥哥吩咐他在门中发展的党羽暗中挑起两大势力之间的内斗,而他出面做老好人,调停两大势力的矛盾。此举赢得了两大势力所有人的好感,积累下深厚的声望。”

“原本这两大势力在门派内实力达到平衡。在这两宗内还各有一名比他武功还要高的领军人物。偏偏这两名领军人物相互之间关系非常要好。”

“这哥哥想要掌握门派大权,就必须得除掉这两名领军人物。他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一条毒计。”

在场的众人中脑筋不那么灵光的也已经猜出来岳不群所指是什么事件了。却有人仍然忍不住问道:“什么毒计?”

岳不群沉声说道:“为了一己私欲,这哥哥便去刺杀了门中长老,嫁祸给对方势力的领军人物,从而挑起两大势力之间的内斗。”

众人惊呼一声,这影射的不就是王师叔被杀一事吗!

岳不群继续道:“此人却没想到,他如此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却被门中一个三代弟子给破坏了。”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最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挑拨起两名领军人物的互斗了。结果两人双双落入山崖,生死不知。”

“这哥哥将门派中压在他头顶的巨石一一搬开,现下再也无人能压得住他了。”

“于是他便出来竞争掌门,他原本就与门中弟子关系不错,有很多人在为他摇旗呐喊,如果他一旦当选掌门,他只需将老掌门和坏他好事的三代弟子暗中害死,从此便大权独揽,登上巅峰了!”

说完,岳不群略带嘲讽的看着宋清山,讽刺意味明显。

二代弟子窃窃私语,全都议论纷纷。

周清平大声喝道:岳不群!你诽谤师长,编排宋师兄的不是,却是犯了华山首戒,不敬师长之罪!”

岳不群心里一乐,好啊,又抓到了一个倒勾狼人。

他两手一摊道:“周师叔言重了,弟子讲的是故事啊!何时说过宋师叔半句坏话了?”

周清平顿时语塞,他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兀自强辩道:“你虽然托词故事,但你所说所指无一不指向宋师兄,明眼人一听便知。”

岳不群说道:“周师叔,什么叫明眼人一听便知?莫非在周师叔的眼里,弟子所说的这些事情,宋师叔也干过?”

周清平面红耳赤,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在那里一个劲儿都说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宋师兄干过这些事儿了!”

宋清山心知要遭,这周清平一根木头似的,拙于口舌,哪里是巧舌如黄的岳不群的对手?

宋清山知道不能任由岳不群再继续说下去了。这岳不群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所说事情居然八九不离十。

如果再任由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这华山派掌门估计就此与他无缘了。

郑玄机看着岳不群和宋清山,心中也是十分惊奇。

岳不群这小子当真是十分敏锐,回山不过一个时辰,便弄清楚了宁清侠与风清扬大战的原因,真不愧是他看中的掌门之才。

但听宋清山缓缓说道:“岳不群,你不要在这里含沙射影。万事都讲究一个证据,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来证明宋某确实是那名内奸,宋某不用你动手,自己自戕于此。”

岳不群道:“弟子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可不敢影射宋师叔,宋师叔没有做过这等事情,自然心里坦然。”

“至于在场的师叔们怎么想,弟子可管不到。脑子是长在别人身上,弟子可没法控制。”

众华山弟子们面面相觑,岳不群所讲的东西匪夷所思,但细细一想,却甚为符合事实。

有些人已经隐隐相信了岳不群的故事,心中对宋清山有了深深的戒心。

这一场掌门竞选,活脱脱变成了后世的某些民主国家的竞选,双方都不遗余力的抹黑对手,要将对方打倒在地。

众华山弟子看看岳不群,又看看宋清山,均觉这两人不靠谱起来。

岳不群道:“弟子知道各位师叔担忧所在,弟子可以起誓!”

他举手向天,发誓道:“我岳不群在此对天起誓,若我岳不群与东方不败交往过程中做了危害华山之事,天弃之,地厌之!终身不能人道!”

他对着宋清山道:“宋师叔,弟子发誓了,你能否也发一个誓来?证明自己并没做对不起华山的事?”

宋清山毫不犹豫,发誓道:“弟子宋清山在此对天起誓,倘若宋清山上山之后做了危害华山之事,天弃之,地厌之!终身不能人道!”

众人面色古怪,这岳不群和宋清山发了个什么样的誓?终身不能人道?还有这么发誓的吗?

岳不群哈哈大笑,宋清山此誓发来,已经能断定他肯定练了“辟邪剑法”了,他已经自宫,自然不怕誓言应誓。

此时可不是后世那个发誓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的时代。

武林中人刀头舔血,对鬼神之说尤为相信,誓言从不轻发。像木高峰那种发誓如同喝水一般的人毕竟是少数。

众华山弟子见他二人都起了誓,一时间分不清谁是谁非,有些湖涂起来。

刘清柏道:“师伯,如今岳师侄和宋师弟二人都发了誓,现在要怎么办?”

郑玄机道:“既然他两个都起了誓,那其他纠葛先放一边,掌门之争就继续吧,咱们武林中人,终归还是用拳头说话!”

他对着岳不群和宋清山道:“不群,清山,你二人都是我华山的英才,此次你二人争夺掌门,务要小心对敌,取胜即可,不要多做杀伤!”

第二百零八章 刘清柏反水 岳不群长剑指地,对着宋清山大声说道:“宋师叔,今日你我一战,便决定这华山掌门的归属了。弟子此战必胜!师叔如不想受伤,趁早认输吧!”

宋清山缓缓抽出长剑,盯着岳不群,心中非常后悔。

如果早知最后还是免不了要与岳不群一战,那他何必那么大费周章的给岳不群制造障碍呢?

可是刘清柏答应串联剑宗弟子支持他登上掌门之位,给了他一个虚假的希望。

为了达成这个愿望,他先是暴露了党羽单清风,接着又暴露另一个党羽了周清平,就连用来拿捏岳不群的把柄也被他当众抛了出来。

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全都做了无用功,单清风和周清平全都拜在了岳不群的手下,就连用来拿捏岳不群的把柄也被郑玄机和岳不群轻描澹写的揭了过去。那岳不群的反手一击,更是让他狼狈异常。

这些动作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一步一步成全了岳不全的威名。

如今岳不群携一股横压华山之势站上自己的对面,气势如虹。

自己这方却一败再败,颓势尽显。关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岳不群他打不过呀!

宋清山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自己与岳不群应该还是有差距的。

但如果自己突然展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使出“辟邪剑法”,出其不意之下或许能够击败岳不群。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使出“辟邪剑法”,就等于是自承和张清柳一伙。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万万不会使出“辟邪剑法”的。

唯一的希望便在刘清柏身上。如果他率领剑宗弟子坚定的站到他这一边,即使他宋清山使出“辟邪剑法”也无所谓。

到时候如果谁敢出言反对,一并做掉便是。现在的症结就是,剑宗有多少人能跟着刘清柏一起站到他这边?

刘清柏仿佛猜到了宋清山心中所想,对着他点了点头。大喝道:“剑宗师弟们!给宋师弟加油打气!”

剑宗弟子轰然应诺,纷纷给宋清山加油打气起来。

关清松对刘清柏道:“刘师兄,你还是支持宋清山吗?那岳不群说的不错,这宋清山身上疑点颇多,师兄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才好。”

刘清柏奇怪的看着他说道:“师兄当然支持宋师弟了!岳不群所说全是胡说八道,可曾有半点证据?那个故事就是一些惑乱人心的话语罢了,做不得真,师弟莫要想多了。

关清松摇摇头,喃喃的说道:“老关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宋清山一定不会这么干净!师兄既然要支持他,老关勉强不了你,不过老关还是看岳不群顺眼一点。”

他对着剑宗众人大喊一声道:“还有没有支持岳师侄的?和老关我一起站到那边去啊!”

众人鄙夷的看着他,说道:“关师兄,你要过去便自行过去,拉我们去做甚?我们全都听刘师兄的,刘师兄让我们支持谁,我们便支持谁!”

关清松摇摇头,一边向岳不群那边走一边说道:“老关这直觉这回不简单,刘师兄把你们都带坑里去了。”

众人闻言,全都对关清松怒目而视。

宋清山听到此处,心中大石放下,看来这刘清柏还是比较给力的。除了一个关清松,其他剑宗门人一个没跑,全都被刘清柏捏在手里。

如今他带着剑宗众人站在自己这边,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输了。

那边就一个岳不群,郑玄机看样子只剩了一口气儿,剩下的宁夫人和何清云、关清松等三人只不过是一盘菜罢了。

想到这里,他持剑在手,微笑着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师侄,你武功高强,以一己之力便能横压我华山派全派。”

“但掌门之位可不是武功高强辩便能胜任的。宋某虽然不才,却是不能让掌门之位落入你的手中。”

“你要取得这个掌门,便先将宋某打倒吧!”

身后的剑宗众弟子听宋清山说的正气凛然,全都欢呼起来。

反观岳不群那边,给他加油的只有宁夫人、何清云和关清松等人,声势大为不如。

岳不群道:“师叔,你全然不听师侄的解释,三番两次地向弟子身上泼脏水,实在是过分了点。”

“须知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此次师侄可不会手下留情,师叔可要小心了!”

宋清山长啸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试看今日究竟鹿死谁手!”

他神情一整,左手食中二指并拢,举过头听,捏了个剑诀,右手长剑前伸,对着岳不群,浑身法度森严,一副宗师气派。

剑宗诸人顿时大为振奋。瞧不出来,这宋清山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个架势一摆出来,一股绝顶高手的气势扑面而来。

岳不群也有些惊奇,这宋清山看来隐藏了不少本事。

他也不甚在意,对着宋清山说道:“师叔,请吧!”

宋清山不再答话,当胸一剑刺了过去。岳不群伸剑隔开,双剑相交,“卡”的一声响,两人手腕微麻。

宋清山左手顺势一掌击出,岳不群翻掌迎上。“啪”的一声,两人双掌相交。宋清山脸上紫气大盛,借岳不群一掌之力,飘然而退。

岳不群更加吃惊,他方才有心给宋清山一个下马威,刚才那掌用出了八成力气,没想到宋清山毫发无伤。

而且他手掌上隐隐传来一股反震之力,显然那宋清山也是行有余力,并未尽全力。

宋清山如此内功修为,比之宁清侠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岳不群大赞道:“宋师叔,好内力!”

宋清山“哼”了一声说道:“岳师侄,你也不赖啊!”

他方才一掌使出了八成修为,虽然还是被岳不群一掌击退,但这一掌已经试出了岳不群的深浅。

显然内功修为这方面,宋清山还是稍有不如,但差距却是甚小。

岳不清不在搭话,停剑直刺宋清山。宋清山使出华山派“养吾剑法”与岳不群周旋。

华山派“养吾剑法”之意取自《孟子》“吾善养吾浩然之气”一句。

此路剑法接近儒家,内外兼修,攻守兼备,是一门破绽极少的剑法。

此剑法中的每招剑法,便是携堂堂之势,攻敌所必救。此路剑法气和剑势,剑随势走,端的是厉害非常。在宋清山手中使来,更显威力。

岳不群身为气宗弟子,自是对此路剑法十分熟悉。

当下他展开“独孤九剑”与宋清山对攻起来。“独孤九剑”确实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宋清山没出几招,便感处处受制,他剑势一变,用出了“希夷剑”。

《老子》云:“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这华山派的“希夷剑”本就是自全真教传下来的道家一脉的剑术,《老子》中有云:“大音无声,大象无形”便是这路剑法最好的注解。

此路剑法无声无息,无相无形,是华山派至高剑术之一。宋清山用这路剑法应对岳不群,堪堪抵住。

岳不群自然也学过此路剑法,虽说此路剑法号称无声无形,但终归是有迹可循,岳不群循迹攻其破绽,过不几合,宋清山又落了下风。

宋清山见势不妙,又换了一路剑法,但无论他换了何等精妙的剑法,在岳不群的“独孤九剑”之下,几招一过,便立时落于下风。

两人翻翻滚滚拆解了几十招,岳不群剑势纵横,攻势占了八成,宋清山疲于招架,仅占两成攻势。他被岳不群渐渐逼着退向了思过崖石壁,眼看就要无路可退了。

刘清柏带领着剑宗弟子大声给宋清山加油打气,声势浩大。

正斗间,岳不群一剑刺去,宋清山后退一步,背心已然靠上了石壁,再无后退的空间了。

岳不群得理不饶人,剑刃颤动,嗡嗡有声,瞬间便将宋清山上半身笼罩在剑光之下,正是华山剑法中的一招“有凤来仪”,此招用在这里,却有奇效。

宋清山背靠石壁,左支右绌,似是抵挡不住。

突然间,宋清山剑法大变,剑刃忽伸忽缩,招式诡奇绝伦,一剑将岳不群击退了开去。

华山弟子大感诧异,此剑法看上去有些熟悉,他们仿佛在哪里见过,纷纷问道:“这路剑法怎的好生眼熟,莫不是在哪里见过?”

关清松面容铁青,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张清柳!‘辟邪剑法’!”

郑玄机和刘清柏见宋清山使出的剑法迅捷诡异,与华山派剑法大相径庭,却与之前张清柳的剑法一模一样,正是“辟邪剑法”!

两人心中大石落地,不由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布局了这么久,此刻终于将这宋清山的底牌全都给逼了出来!”

但见宋清山突然猱身而上,主动进攻,他手中长剑颤动,迅捷刺出,攻势凌厉之极。转瞬间岳不群便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他身形飘忽,有如鬼魅,看似向东,其实往西,出手之奇之快,更是匪夷所思。

众人看得目眩神迷,均瞧出这宋清山所使的剑法与那日张清柳的剑法如出一撤。

剑宗弟子尽皆沉默不语,自赵玄成逝去之后,风清扬又不管事,刘清柏便是他们的首领。刘清柏没有发话前,他们自然不会多言语一个字。

却见岳不群伸出长剑,轻轻巧巧便化解了宋清山这必杀一剑。

宋清山谋划了许久的一记杀招,被岳不群轻轻巧巧的化解,难过的只欲吐血。

他仗剑大喝道:“好小子,原来你早有准备!”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弟子既然知道你有可能是和那张清柳一伙,弟子怎么会不做准备?宋师叔,可还记得刚才所发那个奇怪的誓言吗?”

宋清山略一回想,便明白岳不群发那古怪誓言的意思了。这岳不群用那誓言来试探自己究竟是否练习了“辟邪剑法”,可恨自己一时不查,发誓发得太快,被他看出来虚实。

他狠狠的道:“好个奸猾的小子,如此工于心计!”

关清松大喝道:“宋清山!你怎得会使这‘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大名鼎鼎,虽然自岳不群归入华山,但“辟邪剑法”最后如何处置的却无人知晓,众人只道郑玄机收藏起来了,却从没想过“辟邪剑法”在风清扬的手上。

宋清山轻描澹写的道:“‘辟邪剑法’已归入华山,宋某会此剑法是很稀奇的事情吗?”

他不待关清松反应过来,对着刘清柏大喝道:“刘师兄!事态危急!莫要忘了昨晚约定之事!”

“刘清柏?”众人顿时被宋清山这句话吸引了过去,都向着刘清柏看了过去。

但见刘清柏微微一笑,说道:“昨晚?昨晚刘某自在自家睡觉,又怎么和你约定什么事情!”

宋清山闻言大怒,这刘清柏是他最后的指望,他一反水,今日他是彻底的万劫不复了。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这许多人在场,厉声喝道:“刘清柏!你竟然反水,莫忘了你在思过崖听到了什么!宁清侠和风清扬内斗之事,也有你的一份!”

刘清柏掏掏耳朵,说道:“宋清山,失去掌门之位,莫不是失心疯了?胡乱攀咬人!刘某听到什么了?”

宋清山一字一顿的道:“昨日思过崖上,宁清侠对着郑玄机自承杀害了王玄锋师叔,你莫非忘记了吗!这也是风师弟选择和宁清侠同归于尽的原因!”

华山派众人一听,全都哗然,听上去如此离谱的消息,却恰恰能解释宁清侠和风清扬为什么会突然同归于尽!看上去居然像是真的!

“宋师弟好一张利口,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就在此时,就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后山石洞里传来。

一人大步流星,从后山石洞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另外两人,一人一副夜行人打扮,反剪双手,被另一人押着走了过来。

众人定睛一看,前面那个浓眉深目,须髯如戟,不是宁清侠是谁?

后面那人青衣长剑,身量高挑,正是风清扬无疑。

中间那人黑衣黑裤,身材中等,赫然又是一个宋清山!

第二百零九章 和盘托出 华山派众人看看风清扬压着的那人,又看看这边的宋清山,心里不得不相信了方才岳不群的那套说辞。

宋清山面如死灰,事到如今,他如何不知道他所有的谋划全都在郑玄机的算计之中?

郑玄机以掌门之位为诱饵,在他面前悬挂了一根胡萝卜,他就如同拉磨的驴一样,为了这块胡萝卜拼命向前,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筹码全都压了上去,直到最后他的底牌全部曝光,而此刻也是郑玄机和他摊牌的时候了。

他怨毒的对着郑玄机说道:“师伯真是好手段!看来师伯这病是装的了?”

郑玄机微笑道:“那是自然,不如此做的话,怎么能用掌门之位将你钓出来?更别谈将单清风和周清平全都找出来了。”

宋清山对着风清扬和宁清侠道:“你们两个思过崖相斗也是骗宋某的了?”

风清扬道:“不错,同样的路数,你居然想在风某这里使用第二次,未免太过小看风某了!”

宁清侠道:“宋师弟,风师弟只是醉心剑术,不想理会俗事,可不是傻!”

宋清山对着刘清柏说道:“刘师兄,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决定反水的?”

刘清柏笑道:“刘某从头开始就没有站过你这边,一直与你虚与委蛇,何来反水一说?”

宋清山悲怆的仰天长笑,说道:“原来这一切,你们全都心知肚明!”

“你们所有人都在宋某面前演了一出戏,把宋某当成了傻子耍,真正蒙在鼓里的只有宋某一人!”

“可笑宋某还自诩智计过人,自以为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

郑玄机、宁清侠、刘清柏和风清扬一起点头说道:“你猜测的不错,确实是这样。”

宋清山一口老血喷出,喃喃道:“宋某以为自己是那只背后的黄雀,却没想到,自己却是那只蝉,真正的黄雀却是你们!”

郑玄机道:“宋清山,你也别妄自菲薄。如果不是不群猜到你们是孪生兄弟,咱们还被蒙在鼓里,说不定你的谋划此刻已经成功了。”

宋清山看着岳不群,恨恨的道:“你这小子三番两次坏我大事!早知如此,昔日在福州,宋某拼着‘辟邪剑法’不要,也要亲自送你上路!”

“可惜张清柳这个笨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真是一招行错,满盘皆输啊!”

岳不群道:“宋师叔,你想当这个华山掌门,就该光明正大的去争取。”

“师父和风师叔都无意做这个掌门,弟子对掌门之位也没有兴趣,你的希望原本还是极大的,可惜你却走了邪路。”

宋清山冷笑道:“宋某是别派的奸细,你们能放心让宋某执掌门派?”

郑玄机道:“如果你心向华山,一心一意只为华山利益而争,那这个掌门你来当又能如何?”

“只可惜,你行差踏错,做出有损华山的事情,这下老夫就不能容你了。”

宋清山暗然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师伯你们是胜利者,随你们怎么说都是对的。”

周清平在旁边瑟瑟发抖,心知这回是彻底的栽了。

宁清侠走到宁夫人的旁边,说道:“师妹,师兄没事儿,这一日一夜让你担心了。”

宁夫人自宁清侠出现之时,一双眼睛便从未离开过他的身影。

她狠狠的瞪了宁清侠一眼,说道:“先等师伯把这里的事了结了,你的事等一下回去再和你好好算账。”

宁清侠脖子一缩,后背发寒。

就听那边郑玄机道:“宋清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宋清山道:“事到如今,师侄也无话可说。师侄想求师伯一事,所有的罪责,都在师侄一人身上。还求师伯给我那兄弟一条生路。”

那黑衣人宋青衫大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大哥你在撒谎!”

他对着郑玄机大喊道:“师伯!你别听我大哥胡说!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王玄锋师叔是我杀的,掌门也是我撺掇大哥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还请师伯放了大哥!”

郑玄机道:“是非曲直,总得你们实言相告,老夫才能据实判断。”

“如果你们肯实言相告,老夫做主,如果你们其中的一位没有沾染上华山弟子鲜血的,可以活命。”

宋庆山长叹一声,说道:“既然如此,感谢师伯大恩大德,弟子替兄弟先谢谢您了。王师叔一事是弟子所为,与兄弟无关。”

那黑衣宋青山疯狂挣扎,喊道:“大哥!明明是我做的,你何必要将事情揽到你的身上!”

宋清山摇头道:“青衫,郑师叔是明白人,咱们蒙骗不了他。以你的功力,对付王师叔可有些吃力,不可能全身而退。你即使想帮我顶罪也是无用。”

听完此番言语,黑衣宋青衫呆住了,长叹一声后,颓然低下了头。

郑玄机发话道:“清松和清云听令!即刻拿下周清平,如果反抗,格杀勿论!”

关清松与何清云大声答“是”。

他们走过去将周清平拿下,点住了他的穴道。周清平脸色灰败,任由他二人施为,没有反抗。

证郑玄机道:“清松和清云,你二人将这周清平和黑衣宋清山压入牢房,严加看管!受伤的单清风也要看管起来!”

“其余人等,除清侠、清柏、清扬和不群之外,全都下山,封锁华山全境,不许一人离开!”

众弟子齐声应是,压着周清平与黑衣宋清山下山去了。思过崖上只剩了郑玄机、宁清侠、刘清柏、风清扬、岳不群与宋清山等六人。

郑玄机道:“宋清山,如今此地只有我们六人在此,你在我华山之上做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宋清山反问道:“师侄如果说了,师伯真能放我那兄弟一条生路吗?”

郑玄机道:“老夫向来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只要他没有沾染上我华山弟子的鲜血,说放他一条生路老夫就一定会放他生一条生路!”

宋清山点了点头,说道:“弟子相信师伯。那此事该从何说起呢?”

郑玄机道:“你从头开始,将你们自潜入华山以来的一点一滴的全都说出来,不要遗漏。”

宋清山沙哑着嗓子,说道:“那就从头开始说吧,其实岳师侄猜测的不错,我和我那兄弟确实是别派排来华山卧底的。

岳不群插话道:“那个门派可是嵩山派?”

宋清山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嵩山派,我们兄弟二人自少便拜在恩师吕长生门下学习武功。”

郑玄机“哼”了一声,他就知道,八成就是这吕长生在搞鬼!

华山派是五岳剑派盟主,嵩山派是五岳剑派里实力排第二的门派。

双方数十年来虽一直对外,但内部里明争暗斗一直没有消停。

他们虽然明面上一团和气,但暗地里互相下绊子,扯后腿却是家常便饭。

还好吕长生这人还算识大体,在大是大非上从来没有唱反调。

就听宋清山继续道:“我们兄弟拜入吕师座下一年左右,有一日吕师找来我们兄弟,让我们兄弟潜入华山,作为内应,帮嵩山派打探消息。”

“我们兄弟那时年幼,自是一切听从恩师安排。吕师安排弟子投入华山门下,兄弟则在暗中接应弟子。”

“为安弟子之心,吕师许诺将来弟子功成返回嵩山,便可接掌嵩山掌门!”

郑玄机失笑道:“如此骗小孩的把戏,也就你们兄弟能够相信。”

宋清山苦涩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兄弟当时年幼,可不是小孩是什么?”

“听了吕师的许诺,弟子就一切安排吕师的安排,拜入了华山,拜在熊师的门下,弟子那兄弟则在暗中帮我传递消息。”

“先开始的一年多,上有师父盯着,下有师弟看着,弟子在师门活动特别不方便。”

“但其后不久,师父就出了事。没多久之后,两名师弟也在一次普通任务中双双身死,自此以后弟子便彻底无人管了,活动空间大了很多。”

郑玄机问道:“熊师弟和那两名师侄出事,是吕长生出的手吗?”

宋清山摇摇头道:“师侄不知道,那时师侄只是嵩山派一个普通二代弟子,武功也低,这些事情吕师不会对弟子说的。”

郑玄机默然,对宋清山说道:“继续说下去吧。”

宋清山继续道:“就如同岳师侄猜测的那样,开始弟子战战兢兢,一直害怕被人发觉弟子的身份,如此小心翼翼的过了数年,竟然无人能够察觉。”

“时间一长,弟子和兄弟的武功越来越高,胆子也越来越大。我们在众人面前交换身份,别人也看不出来,非常方便我们行事。”

“刚开始我们只给吕师传递回去不甚重要的消息,到后来随着我们地位的提高,一些机密的消息也能传递回去了。”

“我们对吕师忠心耿耿,吕师之前也许诺将来等嵩山派取代华山成为五岳盟主之后,弟子和兄弟就可以重返嵩山,接掌嵩山派掌门之位。”

宋清山愤怒的道:“但是吕师骗了我们!他居然在没有问过我们意见的同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名不见经传弟子左冷禅!这人仅仅只是门中一位三代弟子!”

岳不群默然无语,心想左冷禅可比你厉害多了,不说别的,光是那一手武学天赋,就不是你宋清山能比拟的。

郑玄机讽刺道:“吕老鬼是个什么人物,老夫与他相交数十年,还不知道他?他忽悠人做事的时候满口承诺,向来喜欢给人画大饼,实际上他是在湖弄鬼呢!事情一成,他便将人丢到脑后去了。”

宋清山道:“其实师侄也不是一定要当那个掌门,师侄也知道,自从入华山山门之后,嵩山派掌门的位置就与我们兄弟无缘了。”

他的声音逐渐高亢起来,所道:“但是,师侄自己不要,不代表吕师可以随随便便传给别人!至少你也要在表面上问过一下我们兄弟的意见!”

“我们兄弟在外面九死一生,给嵩山派卖命,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代弟子不声不息的便成了掌门?”

“哪怕吕师稍微问问我们的意见,我们也没有怨言。但他偏偏连问问都懒得问,仿佛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弃子一般!”

岳不群默然,这吕长生画的大饼太大,给宋清山的留的期望太高,期望一旦破灭,这个落差足以叫他心生怨恨。

可是如果画的饼不够大,谁能在四面皆敌的环境里坚持数十年?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但听宋清山继续道:“自那左冷禅接替掌门后,师侄悲愤之余,便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吕师不让我们兄弟接掌嵩山派,那师侄就来做华山派掌门!”

“也是自那时起,师侄便逐渐澹化了和吕师的联系,所传递的消息也包含了私心,想利用嵩山派来帮我除掉掌门之路上的大敌。”

宁清侠插嘴道:“自那之后,你都传递了什么消息回去?”

宋清山道:“宋某一共就传回两次消息,一次是关于宁师兄你的,一次是关于岳师侄的。”

宁清侠问道:“那次宁某在华山脚下遇伏,就是你就的杰作?”

宋清山点点头道:“是的,可惜那时不知道宁师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以至功败垂成。”

宁清侠多年疑惑一朝得解,唏嘘不已。他问宋清山道:“还有一次呢?”

宋清山道:“还有一次便是针对岳师侄的了,只因他展露的天赋太过惊人,假以时日未必不是我掌门路上的大敌。宋某不得以请嵩山派出手,想将他扼杀在萌芽之中。”

岳不群心里一动,说道:“是弟子下山那次吗?”

宋清山点了点头道:“是的,给师门传讯后,宋某还觉得不保险,正好长青子还没走远,宋某便遣人给长青子传过去一个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写的是什么?”宁清侠问道

“欲寻‘辟邪剑法’,先找华山不群!”岳不群和宋清山异口同声道。

第二百一十章 真相大白 宋清山看了岳不群一眼,满口苦涩的说道:“原来岳师侄早已知道了。”

岳不群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是长青子道长告诉师侄的。”

宋清山道:“宋某做完了这些事,便安心在山上等待消息,兄弟在山下帮我打探。”

“结果嵩山派主事的人低估了岳师侄的武功和临场应变能力。”

“非但木高峰与杜天彪二人一战之下命丧当场,岳师侄还与长青子二人化敌为友,一同奔赴福州。”

“宋某听完兄弟的汇报,越加觉得不能容岳师侄成长起来,如他一旦成长起来,恐怕这个掌门就没有宋某的什么机会了。”

“于是宋某便和小弟互换身份,沿着他们二人的踪迹追寻了下去。”

“长青子与岳师侄,一个身材矮小,另一个容貌出众。他们也没有掩盖行藏,一路上很好辨认。”

“宋某一路追随他们,准备在暗中出手。”

“却没想到在一次埋伏的过程中,居然听到他们二人在谈论‘辟邪剑法’的事情。”

“这‘辟邪剑法’是嵩山派尤为感兴趣的东西,当宋某听到岳师侄和长青子赶赴福州居然是为了盗取林远图的‘辟邪剑法’的时候,这一下便勾起宋某的兴趣了。”

“于是宋某便直赴福州,先一步他们到了福州。”

岳不群问道:“宋师叔是听到我们去福州的目的赶往福州的,那张清柳又是因为什么去到福州的?”

宋清山苦笑道:“还不是你岳师侄惹的祸!你在下山之战中落了张清柳的面子,他这人气量尤其狭小,从此便对你怀恨于心。”

“赵师叔不忍心下狠手处罚他,无意中却帮他造成了一个不良于行的假象。他装作闭门养伤,暗中却跟着你们二人来到了福州。”

“宋某和张清柳不谋而合,在福州遇见之后便合作了一处,共同对付你和长青子。”

“便在你们寻找到‘辟邪剑法’之时。由丛不弃师侄施展口技,惊走了长青子。”

“宋某去取‘辟邪剑法’,张清柳和丛不弃则去对付岳师侄。”

岳不群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此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期冀的问宋清山道:“那长青子道长呢?你把他杀了吗?”

宋情山道:“事关‘辟邪剑法’,自然不能让他活命。宋某与长青子在福州城外一场大战,终于将他击杀,拿走了他身上的‘辟邪剑法’,他则被宋某就地掩埋。”

“岳师侄如想让长青子遗骨回乡,可去福州西门外十里的十里坡,长青子就埋骨在那里的一株大树下,那大树树干足够三人合抱,非常好认。”

岳不群心中悲痛,虽说他早就猜到了长青子的结局,但此刻听到他的死讯还是悲伤不已。

长青子虽说劫持他去了福州,但一路上待他如同子侄,与他亦师亦友,是一位很好的长辈,却没想到被这宋清山杀死在了福州。

岳不群双眼通红的看着宋清山,恨不能立时见他毙于掌下。

宋清山见状道:“岳师侄,我知你和长青子关系很好。你要替他报仇那便来吧!”

岳不群还未说话,风清扬说道:“不群且慢动手,师叔还有事要问他。”

他对着宋清山说道:“宋清山,我师父他究竟是谁杀的?”

宋清山长叹一声道:“王玄锋师叔是宋某和张清柳合力杀死的。王玄锋师叔武功高强,是老牌的顶级高手。”

“宋某和张清柳任何一人单独对上他,都没有成十足的把握在他呼救之前将他刺死。”

“而他的住处又在玉女峰,此处我华山弟子众多。如果刺杀不成,被他呼救出来,那无论宋某还是张清流,顷刻间便要身边名裂。”

风清扬咬牙切齿道:“所以你们就暗中偷袭,杀害了师父,是也不是!”

宋清山点头道:“那日宋某与张清柳去拜见王师叔的时候,趁其不备,张清柳拿住了王师叔的穴位,由宋某当面刺了他一剑。”

“后来张清柳为了嫁祸给宁师兄,他又在王师叔的前胸补了一掌。宋某和张清柳用长剑和肉掌将他屋里的桌凳全都噼得粉碎,伪装成刺客与王师叔正面搏斗,将他杀死的假象,用以嫁祸给宁师兄。”

“布置完这些,宋某和张清柳就分头离开了。宋某选了个空隙与小弟互换了身份,而张清流就装作不经意发现了王师叔遇害,将大家全都引了过去。”

风清扬牙齿咬着咯吱作响,问道:“昨日思过崖上宁师兄和师伯交谈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宋清山道:“那是丛不弃,他精于口技,模彷了宁师兄和师伯的对话,想让风师弟上当,宋某却没想到,那设计精巧的一幕究竟是怎么漏了马脚的?”

宁清侠冷冷的道:“你们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丛不弃和师父的武功修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脚步声泄露了一切。”

宋清山长叹道:“如此精巧的设计,没想到却在一处细节上弄巧成拙,漏了马脚。真是时也命也!”

风清扬强忍着情绪,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两个为什么选择我师父下手?”

宋清山答道:“张清柳想挑起华山剑气二宗的决斗。在他看来,剑宗实力要大于气宗,即使没了一个王师叔,气宗实力还是大大不如的。”

“只要宁师兄一去,剑宗便能执掌华山。他日赵师叔老去,他便是名正言顺的华山之主。”

“王师叔虽出身剑宗,但他处事端正,对剑气二宗一向一视同仁,在张清柳眼里却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风师弟原本就与气宗交好,王师叔如站在气宗一边,连带着风师弟也彻底倒向了气宗,那对他剑宗就是灭顶之灾了。”

“所以张清柳想除掉气宗,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王师叔。”

风清扬泪流满面,时至今日,他今日才知师父王玄锋真正的致死原因。

要说也要怪王玄锋政治嗅觉太过迟钝,气剑二宗不日就要决战,立场中立王玄锋的要么倒向一边,要么就等着被清除!绝没有第三个选择!

宁清侠“哼”了一声说道:“想当华山掌门,张清柳倒是真的敢想!宋清山,你呢?你为什么也要杀死王师叔?”

宋清山答道:“宋某只是想让华山乱起来。只有华山乱了起来,宋某才有机会将压在宋某头顶上的巨石一一搬开,才有可能登上掌门之位。”

“要想达到让华山乱起来的目的,王师叔是最好的人选。”

风清扬听到此处,再也无法忍耐,他长剑出鞘,大喝道:“宋清山!拿起你的宝剑,前来受死!”

郑玄机阻止道:“清扬,且慢动手,老夫还有话要问他,等老夫问完话你再动手不迟。”

风清扬死盯着宋清山,强制按捺。

郑玄机道:“宋清山,你在门中的党羽雨除了你的兄弟、单清风和周清平之外,还有谁?”

宋清山摇头道:“没有了,还有一个丛不弃,也死在弟子的住处了。”

“弟子那住处书房里面有个机关,丛不弃便在那个机关之后的暗门里。他强练‘辟邪剑法’,已经走火入魔身死了。”

郑玄机晒道:“他强练‘辟邪剑法’走火入魔死了?怕不是你引导的吧!宋清山,你与张清柳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个谁主谁次?”

宋清山摇头道:“弟子有次与兄弟会面时一时不慎,被张清柳发现。他以此为威胁,让宋某兄弟二人来做他张清柳在气宗中的内应,宋某答应了。”

郑玄机摇头说道:“以他张清柳还想控制你宋清山兄弟二人,真是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若不是你也想利用张清柳达成你的目的,怕是他早就被你灭口了吧!”

宋清山说道:“师伯说的不错,弟子与张清柳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他利用弟子来达成他的目的,弟子也利用他来达到弟子的目的。”

郑玄机又问了几个问题,宋清山一一作答。

答到最后,宋清山说道:“弟子自知此次,必无幸理。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希望师伯看在宋某兄弟并没有沾染上华山弟子鲜血的份上放他一马。”

郑玄机道:“你放心吧,你死之后,你那兄弟会在华山终老,不会有人要他命的。”

宋清山叹气道:“多谢师伯成全。”

他心知这已经是郑玄机最仁慈的结果了。他的兄弟身怀多重华山绝学,连气宗绝学“紫霞神功”和“辟邪剑法”都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离开华山的。

如果换到其他人手上,他兄弟宋青衫恐怕已经是没命了。

宋清山感叹道:“学武学武,数十载苦修,却换来我们兄弟却一死一圈。早知如此,当初还学什么武?做个普通人,平平澹澹过一生不是更好!”

岳不群道:“并不是练武不好,只是宋师叔兄弟因为实力的增强,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宋师叔,你当年初次习武的时候,曾想着以后要做什么?”

宋清山一怔,怀念道:“还记得刚开始习武的时候,宋某和兄弟立志做一代大侠,惩强扶弱,逍遥一生。”

“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变了!”

宋清山摇了摇头,挺起胸膛对着风清扬道:“如今诸事已了,风师弟想要给王师叔报仇,那便来吧。”

风清扬剑交左手,向着郑玄机行了一礼道:“弟子恳请师伯准许弟子与这宋清山公平一战,以报师父之仇!”

岳不群急道:“风师叔,这宋清山内功修为身后,‘辟邪剑法’更是练得精熟,比之张清柳不知强了多少。可千万不要拖大,直接一剑了结了便是!”

风清扬摇头道:“风某从不伤束手待毙之人。还请师伯、两位师兄与不群这就下山,将这思过崖留给清扬与这宋清山。”

“清扬与着宋清山便在这思过崖上一决雌雄,若亡于他手,是风某学艺不精,与大家无干。”

他温言对着岳不群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剑术吗?何况我对‘辟邪剑法’早已了然于胸,宋清山是奈何不得我的!”

众人全都纷纷劝解风清扬,风清扬只是不听。

宁清侠知道风清扬自小性子执拗,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能无奈的说道:“师父、刘师弟、不群,咱们这就下山去吧,相信风师弟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众人无奈,只得下山,在思过崖下等候。

之后不久,就听得思过崖上金铁交鸣,两人已然动上了手。

众人在山下等着心焦。过了良久,终于从山上下来一人,只见此人青衣长剑,正是风清扬。

众人大喜,赶紧迎上。但见风清扬,身上鲜血点点,神情倦怠,显然是负伤不轻。

他见得众人在次等候,轻声说道:“师伯、两位师兄、不群,风清扬任性,让你们担心了。”

说完,他晃了两晃,朝地上倒了过去。

宁清侠大惊失色,赶紧将他扶住,手指摸上了他的脉门。稍顷,宁清侠长出一口气,笑道:“清扬没事儿,他只是脱力了,睡一觉便好。”

众人全都放下心来。郑玄机笑道:“这小子,叫大家好一阵担心!清侠,你快回家吧,这两天可把你夫人和小阿漓担心坏了。”

宁清侠一想到宁夫人回家要与他算账,顿时矮了三分,他将风清扬交给岳不群,说道:“师父,这次的事可都是你的主意,到时候师妹闹起来,你可得为我作证。”

郑玄机笑骂道:“知道了!不想我郑玄机的开山大弟子居然是个惧内的人物。”

宁清侠无地自容,向郑玄机一拱手,做势欲走。

郑玄机道:“且住,你将清扬一块带回他的屋子去。”

宁清侠应诺,背起风清扬,一会儿工夫就跑得没影儿了。

刘清柏也向郑玄机告辞道:“师伯,剑宗那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弟子也告辞了。”

郑玄机一摆手道:“去吧。”

刘清柏行了一礼,下山向着云台峰去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掌门之论 郑玄机对着岳不群说道:“不群,你陪着老夫走一走吧。”

岳不群点头答应。他两人从玉女峰一路下来,来到了半山凉亭里。

郑玄机又站到了熟悉的位置看着亭外的风景,岳不群站在他的背后,忽然说道:“师祖,这刘师叔其实是你的人,对吗?”

郑玄机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反问道:“不群为何会作此想?”

岳不群道:“弟子仔细推测过,刘师叔一定与师祖关系匪浅。此次师祖能把宋师叔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刘师叔在其中出力甚大。”

“若非有他带领着剑宗师叔们给宋师叔虚幻有力的支持,宋师叔恐怕没有这个胆量去争这个掌门之位。”

“毕竟,宋师叔加上单师叔和周师叔二人,他们总共也才区区三人,搅局或许可以,但竞争掌门却远远不够。”

“刘师叔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让宋师叔最大的倚仗瞬间消失,这才让宋师叔不得不束手就擒。”

“弟子将自己带入到刘师叔的位置考虑了一下,此举对刘师叔实无任何好处。”

“他本就是剑宗首脑,即使帮忙师祖抓到了宋师叔和他的党羽,也还是剑宗首脑,做不了华山掌门。此举对他无甚好处。”

“相反,如果刘师叔带领剑宗师叔们支持宋师叔,一旦成功,宋师叔为拉拢剑宗,必定会开出比现在更好的条件。”

“站在师祖这一边没有丁点儿好处,站在宋师叔那边,却可能收获巨大。刘师叔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选。”

“但他偏偏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师祖这边,这就无法解释了。弟子只能想到一点,刘师叔一定是师祖的人,否则的话,没法解释他的这种选择。”

郑玄机哈哈大笑道:“老夫就知瞒不过不群。实不相瞒,清柏是老夫的远房外甥,如论起来,他该叫老夫一声舅舅。”

“昔日剑宗势大,清柏自作主张为老夫排忧解难,主动入了赵师弟门下,最后居然叫他混了个剑宗大弟子的名头。”

“好在有他在宋清山那边撺掇,不然这宋清山已然感受到了危险,怕是还要隐藏下去,那样就不好办了。”

岳不群心里无语,这郑玄机当真是老谋深算!

他有刘清柏做内应,华山派的气剑之争,从一开始剑宗便注定了败亡的结局。

气剑相争,如果郑玄机赢了,气宗从此独掌门派大权,自然无甚可说。

但如果那赵玄成赢了,剑宗独掌门派大权。那刘清柏将来也是下代掌门人的有力人选。

等赵玄成逝去,刘清柏执掌门派,气宗便能借尸还魂。无论怎样,气宗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赵玄成和郑玄机斗了一辈子,却从未想过郑玄机在自己的腹心位置落下一字,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为气宗做嫁衣裳!

郑玄机看着岳不群的脸色,说道:“不群,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华山派掌门行事太过不择手段了点儿?”

岳不群默然不语,形同默认。

岳不群前世读金庸小说时,便有一个问题,始终不得其解。

按照一般来说,这华山派也是正教中有数的名门大派,挑选掌门也应该精挑细选,为什么这华山掌门人选上却净出些幺蛾子?

前有鲜于通,后有岳不群。华山掌门选出来的都是这种货色。

华山派在挑选掌门的时候,瞎眼一次还是意外,但是瞎眼两次就一定不是意外了,应该是与他们挑选掌门的标准有关。

郑玄机继续说道:“我华山掌门,首先便是要对华山忠心耿耿。一旦当上我华山掌门,个人的一切便需抛到脑后,行事必然要以华山利益优先。”

“无论何时,华山掌门所做的选择,一定是对华山最有利的选择。”

“哪怕过程中有点不择手段,或者这人有点不光彩的过去,只要他确实一心一意为了华山,这些咱们都可容忍。”

岳不群心中暗自滴咕,难道这便是选出鲜于通和岳不群这等人的根源所在吗?”

他对着郑玄机道:“师祖,弟子对这些有点不敢苟同。掌门是一门弟子之表率,他自己持身不正,如何能够统领本门弟子?”

郑玄机摇头道:“不群,你文武双全,又聪明多智,而且对我华山又有很深的感情。”

“实是我华山掌门的最佳人选。但如有一点不弄明白,老夫便永远无法放心将掌门之位交到你的手上。”

岳不群问道:“师祖说的是哪一点?”

郑玄机不答,反问道:“不群,你考中解元后,第一时间便返回华山,为何不愿意做官?”

岳不群想起了长安醉仙楼中众秀才的行径,说道:“官场之上,皆是名利二字。为这二字,兄弟可以反目,妻子可以舍弃,不群实在是不想与此等人为伍。”

郑玄机叹道:“江湖之上,为的又何尝不是名利二字?江湖其实就是一个小朝廷,而朝廷就是一个大江湖。二者没有实质上的区别。”

岳不群摇头道:“但江湖上,康慨悲歌之辈比比皆是,却不是朝廷所能比拟的。朝堂上虽然也有铁骨铮铮之士,但毕竟是太少了。”

郑玄机道:“但如若你身处华山掌门之位,却不得不考虑此名利二事。有时你不喜一人,但此人却能为门派带来好处,你便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有时你欣赏另外一人,却不得不为了门派利益与之敌对。”

岳不群道:“弟子知道师祖的意思。师祖所说的情况就是师祖与卫悲秋和吕长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对吧?”

郑玄机感慨道:“是啊!所以老夫也希望不群能处理好你与东方不败、任我行以及左冷禅之间的关系。你如能将他们之间的利害关系理清楚,那老夫就可以放心的将门派交到你的手上了。”

岳不群道:“可是师祖,弟子确实不想当这个掌门。刘清柏师叔当这个掌门比弟子更为合适,他如当上这个掌门,还可安抚剑宗师叔们。”

郑玄机摇头道:“我气宗刚刚赢得气剑之争的胜利,怎么可能转头便让一个剑宗弟子来当华山掌门?”

“那样的话我和你赵师叔祖几十年来的气剑之争不就成了个笑话了?气宗弟子也不会信服。”

“即使清柏是我的人也不行,如果这层关系挑明,一旦剑宗弟子得知他是卧底,那他在这华山之上就无法立足了。更何况清柏武功未入绝顶,还是差了点火候。”

“目前我华山正面临冰火岛这个强敌,他们比之魔教对我们的威胁更为强大。”

“我华山掌门需要一个既武功高强,又智计百出,更有多方相助,哪怕敌人也能化敌为友的人选。”

“此人选只能是不群,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不群你文武双全,在我华山内部有老夫、清侠、清扬和清柏的支持,地位稳固无比。”

“在外你与五岳剑派中的衡山、恒山和泰山全都交好,对嵩山派左冷禅也有活命之恩,另外和魔教东方不败、任我行都有交情,必要时可以联合魔教共同对付冰火岛。”

“华山掌门,舍你其谁?”

岳不群说道:“那刘师叔怎么办?”

郑玄机道:“清柏啊,只能等等了,或许数年之后,当我华山派消弭掉剑宗气宗之间的裂痕,两宗合为一体,外部冰火岛大敌威胁已去,清柏或许可以当一当这个掌门,但在目前,不群却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岳不群其实是不想当这个掌门的,他心知自己一旦当上这个掌门,在很多事情上的选择便会偏离自己的本心。

行事方式和处事手段也会向着后世金书中的那个岳不群靠拢,那他穿越一场有何意义?仅仅只是为了挽救自己的两个铃铛吗?

但郑玄秋一番剖析厉害之后,他却忽然发现,如想保卫华山上的人和事,斩断张二公子伸向华山的黑手,那他只能当上这个掌门。

岳不群道:“师祖,你这番言语向刘师叔说过了吗?他的态度如何?”

郑玄机见岳不群不再抵触当掌门,高兴的说道:“清柏那里不用担心,他和老夫一样。一心一意只为华山,他自己也明白不群比他更为适合华山,不群做掌门,他一定会拥护。”

岳不群长叹一声道:“既然如此,看来弟子这个掌门是不得不当了。但是弟子尚有一事,还未禀明师祖。”

正玄机说道:“你有何事,速速说出来。”

岳不群道:“弟子两年前去福州时,与一女子订有婚约。”

郑玄机大感兴趣,问道:“女方是谁?”

岳不群道:“女方目前是恒山派弟子,尚在恒山派修炼武功,还有几个月便要出关了。”

郑玄机大喜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问题?”

岳不群道:“现在是九月,再过几个月,弟子恐怕就要去恒山迎接她出关,并将她娶回华山。”

“弟子恐怕到时会与接任掌门的时间上冲突,特此向师叔禀报一声。”

郑玄机大笑道:“老夫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这有何难?”

“老夫再帮你顶上一年,一年之后咱们五岳剑派会在我华山会盟,挑选新一轮的五岳剑派盟主。”

“不群你正好借那时机会,接任掌门,顺便帮我华山抢下下轮五岳盟主之位。”

“这里面足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你迎娶那位恒山弟子了。”

岳不群问道:“师祖,这五岳盟主之位,究竟是怎么确定的?难道不是以门派的整体实力,而是以单个的武力来定的?”

郑玄机笑道:“五岳盟主,既考量门派整体实力,又考虑个人武力。咱们五岳剑派每个门派各出三人,用车轮战法互相大战,最后站在上面的便是五岳盟主。”

“在上一轮比斗中便是老夫与赵师弟和王师弟替我华山从嵩山派吕老鬼手中抢下了这个五岳盟主。”

“这轮我华山派上不群和清侠、清扬三名绝顶齐上擂台,老夫倒要看看,谁能从我华山派手中将这个五岳盟主给抢走了!”

岳不群放下心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弟子这边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郑玄机心中畅快,哈哈大笑道:“如此三喜临门,竟然没有鼓乐庆祝,这清侠和清柏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岳不群问道:“三喜临门?”

郑玄机笑道:“是呀,一则我华山内奸尽去;二则不群同意接掌门派,这三嘛,就是不群准备娶亲了!”

岳不群为他们辩解道:“师祖,师父和刘师叔又不知道我们交谈的内容。怎么会事先布置下鼓乐的?”

二人正说话间,忽然一阵鼓乐之声从华山之下传来,一群人吹吹打打,举着一个牌匾,向着玉女峰上而来。

郑玄机与岳不群面面相觑,这宁清侠和刘清柏还真能未卜先知?

郑玄机和岳不群刚刚提及此事,他们预料到了这一幕,早早在山下找到了鼓乐班子,带上华山了?

待这些人上的山来,岳不群却瞧着这帮人的装扮甚是眼熟。

只见当先一人一身红衣,却是一名报子。

他手举一块镶金牌匾,大声说道:“恭喜华阴岳老爷讳异,高中陕西第一名乡试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原来是地方上的报喜到了。

郑玄机瞧着这一幕,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今日是四喜临门了!”

他一边往外奔去,一边大叫道:“不群,你去找一下江不惑和何不疑,叫他们两个去思过崖把宋清山的尸首先给收了。”

“老夫要赶紧去布置一下,我华山派出了个解元公可是天大的喜事,值得大大庆祝一番!”

岳不群大喊道:“师祖,那江不惑和何不疑不需要甄别一下吗?他们可分别是宋师叔和单师叔的弟子啊!难道他们也是师祖的人?”

郑玄机不答,“哈哈”一笑,径直去了。

岳不群遍体生寒,这华山之上遍布郑玄机的耳目,还有谁不是郑玄机的人?宋清山想造郑玄机的反,真是自不量力!

第二百一十二章 林震南上山 华山山脚,一个华服少年手牵着一黑一白两匹神骏之极的骏马,正在准备攀登玉女峰,在他后面跟着一长熘挑夫,个个沉腰挺肩,显然担子里的东西十分沉重。

少年聆听得华山之上隐隐传来的鼓乐之声,他好奇的向着玉女峰上望去,但云遮雾挡,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心道这华山之上怎么闹哄哄的?与他心目中庄严肃穆的华山派不大一样啊!

华山派这场庆典,持续了数十日之久。

华阴县的县令以其一干左官贰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到华山之上,向岳不群道贺。

开玩笑,这新课解元与西厂汪直汪督主和礼部左侍郎刘吉刘大人交好,这帮子本土官员怠慢了谁也不敢怠慢解元公啊!

华阳镇上岳不群的族人扬眉吐气,虽说岳不群八年前已上华山,久不与他们往来,但不妨碍大家以岳不群为荣,遇人便向别人炫耀,宣称自己是解元公亲戚云云。

华山左近的乡民,但凡和华山沾点关系的纷纷前来拜见解元公,以求沾一沾解元公的文气。

整个华山上下张灯结彩,华山弟子喜气洋洋,宁清侠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本来连开十天的流水席,还让他有些肉疼。

不料从天上掉下来个金娃娃,闻听到此事之后,当即拍胸脯把费用全部承担下来。

不光如此,他还给本门所有三代弟子每人送了十两银子和一柄精钢长剑。这长剑是按照华山制式长剑打造的,做工却精良很多。

而本门的二代弟子,他每人送了百两银子以及一柄名家打造的龙泉宝剑,另外还有若干茶叶、丝绸、香粉等等北面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他出手大方,所送礼物无不符合各位师叔的心意,说话也极为得体,华山上上下下一瞬间便喜欢上了这少年。

这少年便是福威镖局的林震南了。自那日岳不群走后,他又在家中聆听了林远图的一番教诲。

数月以后,他便带着家丁采购了大批礼物,由福威镖局护送着来到了华山,当天便上玉女峰拜见了宁清侠。

宁清侠那会儿正焦头烂额呢。他回到家里,宁夫人根本就没让他进门儿。

正在尴尬的时候。林震南过来拜师,却刚好化解了他的尴尬。

林震南给宁夫人和小阿漓送上了大批礼物,无不正合她俩的心意。

高兴之余,宁夫人也给足了宁清侠的面子,没有再为难他。

宁清侠顿觉岳不群给他介绍的这个徒弟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可爱起来,高高兴兴的收下了他,只最近忙着张罗庆祝岳不群考中解元的事情,一时还顾不上举行拜师仪式。

此后数日,林震南便跟着宁清侠,张罗着岳不群庆典的事宜。

他跑前跑后,不辞辛苦,没用多长时间,便把华山上百来号人认了个清清楚楚,每个人都能聊上几句。

宁清侠对他非常满意。她觉得这个弟子虽说资质差了点,但一来华山便赢得了全华山上下绝口称赞。

上至郑玄机、下至小阿漓纷纷给林震南一份儿好评,显然这位林震南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他有钱啊!

林震南跟着宁清侠忙活了数十日之后,这一日终于得了空闲,他问宁清侠道:“师父,大师兄究竟去哪儿了?”

宁奇侠板着脸道:“你大师兄是我华山下代掌门的人选,他的行踪必须保密,只有掌门才能知道。不要随意打听他的行踪。”

林震南哦了一声,心想:“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宁清侠心里也在吐槽:“这岳不群究竟去哪儿了啊?为何师父也不告诉我?”

“这么喜庆的事情,正主不见,却让我们这帮人在一旁瞎忙活半天,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正思考间,忽听外面景阳钟敲响六下,他心中了然,笑着对林震南说道:“走吧,师父在召集大家开会了,正好将你入门仪式给一并办理了!”

林震南答应一声,和宁清侠一起去祖师祠堂了。

宁清侠和林震南来到祖师祠堂的时候,人来得差不多了,郑玄机站在郝大通画像前面,在他身边站着江不惑和何不疑两人。

见大家都到期了,郑玄机咳嗽一声,开口道:“大家都到齐了,今次召集大家来此,是有些事情需要扫尾。”

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日前,我华山经历了一场内乱,如今宋清山、单清风、何清云等三人皆已经授首,宋清山胞弟宋青衫也已经被废去武功,圈养了起来,但此事还有些首尾需要处理。”

“此事目前已经全部查清,风清扬!你将此事前因后果告诉大家!”

“弟子遵命!”风清扬出列,将宋清山等人的身份以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明白。

众弟子凝神倾听,他们从岳不群嘴里听到过那个故事,隐约猜到了宋清山的身份,此刻风清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明白,却和岳不群的那个故事一一印证上了,不由得有些骇然。

就听郑玄机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清扬已经讲述明白,老夫就不多做赘述了。现今老夫这里有一件事,需要有人跑一趟嵩山。何清云,你帮老夫跑一趟吧!”

何清云出列道:“弟子遵命!”

郑玄机道:“你帮老夫给嵩山派吕长生送一封信,送到之后即刻返回,不许停留。”

何清云一愣,问道:“弟子斗胆问一下,师伯让弟子送到之后即刻返回,是否信中内容会给弟子带来危险?”

郑玄机道:“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告诉你却也无妨。这封信里将宋清山一事的来龙去脉明明白白的写了出来,他吕长生在里面做了什么事情,在信上也写的也一清二楚。”

“他嵩山派如果识相,就得给我华山派一个交代,否则的话,说不得我华山派就自己去取了!”

林震南暗自惊讶,在他眼里,那嵩山派是何等一个庞然大物,福威镖局与之打交道都得小心翼翼,防止不经意得罪了人家。

但在华山派眼里,嵩山派也不过如此。华山派要去找嵩山派的麻烦,大家只觉理所应当。

就听郑玄机大喝道:“江不惑、何不疑!”

二人自郑玄机背后走出,跪倒在地,说道:“弟子在!”

郑玄机温言道:“经老夫查明,宋清山和单清风等人的事情与你等无关,如今他们两人已经伏诛,老夫再帮你二人另外找个师父吧!”

江不惑和何不疑叩头道:“多谢师祖,弟子全凭祖师做主。”

郑玄机喝道:“好!宁清侠、刘清柏,这江不惑和何不疑分别拜在你二人的门下,你们可愿意?”

宁清侠和刘清柏赶紧出列道:“弟子全凭师父(师伯)吩咐。”

郑玄机满意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下了!”

他对着风清扬道:“清扬,这华山门规你来念一下吧!”

宁清侠赶紧道:“师父且慢,徒儿这里还有一事。”

郑玄机问道:“你还有何事?”

宁清侠道:“不群帮徒儿物色了一个弟子,此人聪明伶俐,徒儿想让他直入内门,还请师父恩准!”

郑玄机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此事,既然此事不群在福州时与远图公已经商议停当,那就开个方便之门吧。”

“林震南,既然要入内门,那你的名字当改一改了。”

林震南恭恭敬敬的道:“此事祖父已经与弟子交代过了,他给弟子取字不易,希望弟子珍惜此得来不易的机会,好好在华山上跟随师父和大师兄习武,将来习得一身武艺,好报效华山!”

郑玄机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两位师兄一起听我华山七戒吧!”

林不易(林震南)叩头谢过,与江不惑、何不疑一起听风清扬宣读华山七戒。

读完之后,林不易便在江不惑和何不疑的带领下拜见各位师叔,走走过场。

宁清侠凑到郑玄机身边,小声问道:“师父,这不群究竟去哪里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郑玄机瞥了他一眼,训斥道:“不群是我华山下代掌门的不二人选,他的行踪必须保密,只有老夫才能知道。不要随意打听他的行踪!”

宁清侠讨了个没趣,心里暗暗道:“原来您老也不知道啊!”

郑玄机心里也在暗骂:“岳不群这个混蛋小子,就给老夫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有事外出,不必担忧’八个大字,老夫也想知道他去哪里了啊!”

而此时的岳不群,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

那日岳不群听了郑玄机的吩咐,从玉女峰下来便赶往朝阳峰去寻找江不惑与何不疑,让他们俩去思过崖上善后。

他走了近道,刚好与山下的林震南错过了。

来到朝阳峰后,他寻到江不惑与何不疑,向他们传达了郑玄机的命令之后,便回到家中。

刚一进门,他立时便感到不对。一名女子身着蓝衫,云鬓高髻,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见到岳不群进来,那女子站起身来,轻启朱唇,说道:“岳公子,贱妾有礼了。”

岳不群面色如常,走进厅里说道:“这位夫人不请自来,不告而入,恐非为客之道。”

那兰衫女子道:“事急从权,还望岳公子恕罪。”

岳不群澹澹的道:“这位夫人姓甚名谁,找岳某有何要事?”

兰衫女子开门见山说道:“岳公子,贱妾是海外冰火岛人氏,姓兰,岳公子可以称呼贱妾为兰夫人。此次前来拜会岳公子,实为一件要紧事!”

岳不群道:“兰夫人有何要事?还请说来!”

兰夫人向着岳不群大礼拜了下去,说道:“灵萱目前身处危险之中,还望岳公子相救!”

岳不群大吃一惊,赶紧虚扶兰夫人道:“兰夫人请起,灵萱怎么了?那日中举之后,岳某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岳某还以为她回家了,怎么她又有危险了?”

兰夫人道:“岳公子聪明,想必此刻已经知道灵萱的真实身份了吧!”

岳不群道:“岳某略知一二,灵萱可是你冰火岛的少主之一?”

兰夫人说道:“岳公子说的没错,灵萱是我冰火岛的三小姐。她之前与我冰火岛岛主二公子大吵一场后,来到中原游历,却不想在长安附近遇到岳公子。”

“多谢岳公子对灵萱的颇多照顾,贱妾在这里先谢过岳公子了。”

岳不群道:“些许小事,合作挂齿?灵萱究竟出了什么事,还请兰夫人告知。”

兰夫人道:“那日灵萱与你分别之后,在长安城内遇到了寻找她的二公子,与他一同去了红古城。”

岳不群问道:“红古城?”

兰夫人道:“红古城是扩廓帖木儿后代所居住的城镇,是甘凉路上的一处重镇,拥有甲士数千。”

岳不群一头雾水,问道:“扩廓帖木儿?这又是何人?”

兰夫人道:“岳公子怎会连这人都不知?他被大明天子朱元章誉为‘天下奇男子’,曾经数次大败明军,汉名名叫王保保。”

岳不群恍然大悟,原来这兰夫人说的是王保保啊!这人是赵敏的兄长,《倚天屠龙记》中曾经出场过。

兰夫人说道:“岳公子有所不知,当初元末时,王保保兵败身死,后代的一支逃到了甘凉路上,在那里筑城一座,就是今日的红古城了。”

“冰火岛初代岛主张公无忌的妻子赵夫人是王保保的妹妹,她出面保下了这一支族人。”

“从此这一支族人便奉冰火岛赵夫人为主,而二公子和灵萱正是敏夫人的后代。现在红古城这一支便是奉二公子为主!”

岳不群喃喃道:“原来如此。”

兰夫人说道:“在去往红古城的路上,这兄妹二人不停的争吵,根本的原因就在你岳公子身上。”

岳不群奇道:“在岳某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夫人叹道:“二公子帮灵萱找了门亲事,灵萱一直都看不上,这便是灵萱和二公子在冰火岛大吵一架,从而远走中原的原因。”

“在去往红古城的路上,他们两个因为这个事情,又在不停的争吵。”

“二公子感觉到灵萱心里已经有了人,不停的追问,最终灵萱透露出她心里的人,正是岳公子你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左冷禅进寺 岳不群怅然若失,原来张灵萱真的是喜欢他啊。

那夜在长安客栈屋顶喝酒之时,他便感觉到张灵萱有些异常,他还以为是张灵萱喝醉酒了.

却没料到张灵萱与他同行,共同追寻桑冲的踪迹,一路上蒙他照顾,早已对他情根深种。那夜客栈屋顶喝酒,已经是情难自禁了。

岳不群定了定神,对着兰夫人道:“兰夫人,请你继续说下去。”

兰夫人道:“当二公子得知灵萱的心上人竟然是岳公子时勃然大怒,坚决不同意。灵萱却是个死脑筋,和他哥哥杠上了。”

“他们回到红古城时,遇到紫夫人等冰火岛众人,却发现冰火岛的谋划又被岳公子给挫败了。”

“二公子大怒之下,意欲前来华山找岳公子的麻烦,却被灵萱死死拦住。”

“恰逢此时,蒙古满都鲁汗向红古城求亲,二公子盛怒之下一口答应,带着灵萱北上蒙古而去。”

岳不群大吃一惊,说道:“灵萱被二公子带去蒙古了?满都鲁汗为什么向红古城求亲?”

兰夫人叹道:“满都鲁汗与蒙古太师癿加思兰的斗争已经白热化了,满都鲁汗深感自己的实力不足,便想联合蒙古诸部一起对付癿加思兰。”

“红古城是王保保的部众建立的,他们也属于蒙古诸部之一,而灵萱则是赵敏郡主的后代,是红古城明面上的主人之一。”

“娶了灵萱,便意味着得到红古城数千控弦之士,满都鲁汗求亲,自然是为了这数千能战之兵。”

岳不群一脸震惊,问兰夫人道:“你说的那满都鲁汗向红古城求娶之人便是灵萱?那二公子已然答应满都鲁汗的请求,并带着灵萱北上蒙古了?”

兰夫人点头道:“是的,贱妾虽是二公子属下,但灵萱却是奴家一手带大,与她情同母女。”

岳不群连忙拱手行礼道:“兰夫人既然与灵萱情同母女,岳某刚才却是有些无礼了,不知灵萱怎么称呼夫人?”

兰夫人道:“灵萱一向称呼贱妾为兰姨,岳公子不嫌弃的话,也这么称呼吧!”

岳不群从善如流,说道:“兰姨,岳某听闻那满都鲁汗已经年过半百了,那塞外又是苦寒之地,而且蒙古人一向视妻女为货物。灵萱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兰夫人叹道:“是啊!可是二公子一言九鼎,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反对,灵萱迫不得已,暗中传递消息给贱妾,央求贱妾来找岳公子,灵萱说岳公子一定有办法救她出去的!”

岳不群苦笑,心道张灵萱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想要从满都鲁汗和张凌云手中抢人,怕是他岳不群还真没那个本事。

岳不群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问道:“兰姨,满都鲁汗娶亲定在哪日了?”

兰夫人答道:“蒙古大汗娶亲,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必须要准备妥当。”

“娶亲的日期定在腊月十八。距今日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届时蒙古诸部首脑将齐聚王庭,为满都鲁汗道贺。”

岳不群松了一口气道:“那还好,还有一段时间去准备。”

忽然间他心里“咯噔”一声,腊月十八的话,慕容仙儿那边估计要放鸽子了,当时他可是答应的好好的,一定要迎接慕容仙儿出关的啊!

可是张灵萱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有难,他不得不去!

兰夫人见岳不群脸色难看,问道:“岳公子,可是时间上有问题?”

岳不群摇摇头道:“时间上是够的,刚才哈斯岳某想到了其他的事情。兰姨,你需要随二公子去往蒙古吗?”

兰夫人道:“贱妾原本和二公子一起动身的,中途找了借口偷熘出来,马上就要返回,迟了怕二公子会起疑。此间事了,贱妾就要快马去追二公子了。”

岳不群当机立断道:“兰姨你马上追上二公子,沿途留下记号,岳某随后赶到,看途中有什么办法能把灵萱救出来。”

兰夫人道:“贱妾知岳公子武功高强,但岳公子可千万别轻举妄动。二公子武功已入绝顶之上,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有他在灵萱的身旁,你一旦靠近必被他发觉!”

岳不群不以为意道:“绝顶之上?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兰夫人急道:“岳公子,你如此轻敌,那灵萱便再也就不出来了!你不会还以为二公子是数月前的二公子吧!他现在比之数月前已经天差地别了!”

岳不群严肃起来了,问道:“兰姨此话怎讲?”

兰姨道:“上回从福州回来后,二公子痛定思痛,闭关数月,已经将武功练至绝顶之上,便是初代岛主只怕也不如他。如岳公子还以老眼光看待二公子,此行必然失败!”

岳不群向兰姨行了一礼道:“多谢兰姨及时提醒,岳某感激不尽!不过即便二公子武功再高,还是须得尽力一试!”

兰夫人欣慰道:“灵萱果然没有看错人。岳公子值得托付终身!别的话贱妾就不讲了,时间紧迫,贱妾现在就要赶往二公子身边,沿途贱妾会留下记号,岳公子留意沿途的记号便可。”

岳不群道:“那就麻烦兰姨了,还请兰姨路上小心,请告知灵萱,岳某正在外想法子营救她。”

“如果兰姨没有很好的机会留下记号,就千万不要动手。咱们只有一次的机会,万不可叫二公子警觉了。”

“路上如果没有机会,岳某会先赶到王庭,先一步到那里布置,到时再相机行事。”

兰夫人点头道:“岳公子思虑周详,贱妾就依岳公子所言。”

当下两人约定了联系方式和暗语,等一切商议妥当之后,兰夫人便告辞下山了。

岳不群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却始终心神不宁,张灵萱的面容始终在他眼前盘旋。

他索性起身,收拾好随身衣物和盘缠之后写了一张纸条,便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半路上遇到一名华山气宗弟子,他便托这位弟子将纸条带给了郑玄机。

他自己去马厩牵了一匹马,骑着马一路往北,只身往塞外而去。

嵩山胜观峰。左冷禅急匆匆地来到吕长生闭关静修所在,向他呈上了一封信。

吕长生盘膝坐在蒲团上接过信件,问左冷禅道:“这封信是何人送来?”

左冷禅道:“这封信是华山派何清云送来,说是须师祖亲启,送完信他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弟子多方挽留,都留他不住。”

吕长生看了看信封,说道:“这封信是郑玄机送给老衲的。这郑玄机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老衲暂且拆开来看一看。”

他拆开信封,展开信件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是严峻,看到后来双手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左冷禅心知有异,问吕长生道:“师祖,这郑玄机信里都说了什么?”

吕长生不答,继续看着信件,不多时,他一激动站起身来,痛惜道:“完了!影子被郑玄机给揪出来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左冷禅大吃一惊,说道:“影子被他们华山派给挖出来了?”

吕长生将信件交给左冷禅,说道:“你自己看!”

左冷禅展开信件,只见这封信上详细叙述了宋清山兄弟潜入华山的过程以及他们如何给嵩山派传递消息的事实。

左冷禅看后,对吕长生说道:“影子自两年前,最后给咱们传递一次消息之后,就与我们嵩山派主动断了联系,那时他们就已经形同反水。”

“如今既然被华山派挖出来,那就挖出来算了。对于我嵩山派又没有什么损失。”

吕长生摇头道:“你是不知道郑玄机这个人!他老谋深算,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却从来没别人能算计他。”

“他在影子身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如何能善罢甘休?他华山派因为影子的缘故直接或者间接损失了八名高手,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老衲和他斗了一辈子了,深知他的脾性,接下来他必然要找我嵩山派的麻烦。”

“郑玄机将此事完完本本的写在信件里给老衲送过来,就是告诉我嵩山派,咱们在华山派埋的棋子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并清除掉了。现在是在要咱们嵩山派给他个交代呢!”

左冷禅不以为然道:“华山派经历张清柳和宋清山的内乱,赵玄成和王玄锋全都丧命。宋清山、张清柳等六名气剑二宗高手丧生。”

“在二代弟子数目上,我嵩山派已经与华山派持平。在三代弟子上,我嵩山派更是整体高出华山派一筹。也只有在绝顶战力上,我嵩山派略有不如。”

“我嵩山派对上华山派未必就没有一博之力。华山派想要向我嵩山派问罪,自己可得先掂量掂量才是!”

吕长生摇头道:“这正是郑玄机的高明之处。他将此事明明白白告知我嵩山派,正是想拿捏住我嵩山派,为他华山派卖命。”

“我嵩山派近年来发展迅速,将其他三派远远抛在身后,已经引起其他三派的忌惮了。”

“如果郑玄机将此事披露出来,伙同其他三派向我嵩山派发难,那我嵩山派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此次郑玄机既然出招,咱们嵩山派就必须接着,不能让他以此事拿捏住了我嵩山派。”

左冷禅忽然道:“师祖。华山派有没有在我嵩山派安插卧底?”

吕长生道:“这个倒是没有。华山派本就为五岳剑派的盟主,持剑号令我们四派,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之前他们自己内部剑气之争都没有解决,哪里有余力顾得上我嵩山派?”

左冷禅道:“那这就难办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华山派揭过此事呢?”

吕长生看了看左冷禅,下定决心说道:“冷禅,你过来坐下。”

左冷禅虽感奇怪,但还是依言来到吕长生面前盘膝坐下。

但见吕长生以手掌抚其头顶,按上了左冷禅的头顶百会穴。

左冷禅政正自不明所以,忽觉头顶百会穴被吕长生按压之处传来一股精纯至极的内力,与他一脉相承,但比他浑厚的多,似乎无穷无尽。”

左冷禅大吃一惊,方要挣扎,忽听耳边吕长生沉声说道:“不要动!屏息静气,导引用功!”

左冷禅无奈,只得专心引导这股内力,在身体运转,沿着平日里行气的路径,经一个大周天之后,来到了丹田,储存在丹田里。

这一番导引,直经历了一个时辰之久,左冷禅方才收功。经此一个时辰,左冷禅丹田之内已经平添了三十年的功力。

再一看身后的吕长生,已经是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了。左冷禅赶紧扶住吕长生说道:“师祖!何必如此!”

他虽一向冷言冷口,但吕长生耗费自己全部修为,给左冷禅平添了三十年功力,却实在让他感动。

吕长生虚弱的道:“这就便是老夫给郑选举的交代!他华山派死了赵玄成与王玄锋,有老衲一个绝顶高手给他们抵命,足够抵得过了!”

左冷禅动情道:“师祖,华山如欺上门来,咱们与他们拼了就是!又未必一定会输!何苦出此下策!”

吕长生虚弱的道:“老夫早已自知命不久矣!此事老夫早就考虑过多次了,只不过影子的事促使老衲下了决心而已。冷禅不必悲伤。”

“老衲死后,你将老衲的骨灰交于少林主持广慧禅师,告诉他你是老衲选中的人,让他准许你进入少林寺的藏经阁习武一年。这是老衲与他的约定,他不会食言的。”

左冷禅还是头一次听闻此事,但他心知此时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含泪点头答应。

吕长生微笑道:“一年之内,少林寺所有的绝技都向冷禅你开放,至于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待一年后你走出少林寺山门那刻,我嵩山派自此便与少林派彻底断了联系。”

“以后嵩山是嵩山,少林是少林,我嵩山派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老衲希望冷禅能将咱们嵩山派发扬光大,一年之后的五岳盟主之会,冷禅你自当一飞冲天,震惊天下!”

左冷禅哽咽道:“师祖放心,此事冷禅一定倾力达成!”

吕长生微笑道:“既然如此,那老衲就放心去了。老衲奋斗了一辈子,终使嵩山派能够脱离少林的掌控。如今也可以含笑面对师父了!”

说完,吕长生闭上了双眼,油尽灯枯而亡。

第二百一十四章 迷路 岳不群一路北上,沿着兰夫人给他留的记号追踪而去。没过几天,他便越过了吕梁山脉,从小径进入了大漠。

进了大漠,便是大片草原了,绿油油的草场连绵天际,岳不群几乎无法辨认方向,好在草原上商队路径依稀可见,蓝夫人印记也时有发现,他沿着印记没过多久便追上了二公子一行人。

这大草原上一望无际,他白日里不敢过分迫近,只能远远落后二公子半日的路程,沿着印记跟随。

待到夜晚,他展开轻功,潜到二公子的住处,却发现此地防守甚是严密,他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潜入。

他略一思考,便往前赶了半日的路程,按照与兰夫人约定的记号,在途中做了标记。

第二晚,他便在记号指引的地方等到来了兰夫人。

岳不群看到兰夫人,赶紧起身说道:“兰姨你来啦!没有引起二公子的疑心吧?灵萱如今怎么样了?”

兰夫人微笑道:“贱妾此来小心的很,不会被二公子发觉。灵萱得知岳公子前来相救,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如今她被二公子严加看管,连贱妾只有送饭的时候才能近身,这一路上怕是不太好相救。”

岳不群道:“目前灵萱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还请兰姨告知一声。”

兰夫人说道:“灵萱目前与二公子同乘一辆马车,周围更有舍妹紫夫人等人把守,防守甚是严密,二公子对此事十分重视,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将灵萱的武功封住,灵萱虽行走如常,但丹田被封,却是使不出半点武功。”

岳不群心中一动,说道:“兰姨,灵萱丹田被封,可有办法解开?”

兰夫人摇头道:“这封锁丹田的本事是二公子祖上秘传,外人断不能解。”

岳不群道:“这样看来,只有先解开灵萱的丹田封印,咱们才有机会将她救出来,否则她如不能使用武功的话,怕是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发现。”

兰夫人点头道:“正是,目前来看,如果单凭你我二人,这一路上怕是没有半点机会能够将灵萱救出来。”

岳不群道:“兰姨可有办法让二公子将灵萱的丹田解封?”

兰夫人摇头道:“之前贱妾曾经劝说过,但是二公子绝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二公子曾言道,灵萱出嫁那日,他才会解开灵萱的丹田封印。”

岳不群沉吟道:“观这情形,路上怕是真不好搭救。既然此策不行,那在下便赶在你们的前头,先往王庭布置。”

“在娶亲那日,灵萱总归会脱离二公子的保护,到时她的安全将置于蒙古武士的护卫之下。”

“这护卫力度比之二公子的护卫便差了不少,而且她的丹田那时也会解封,我们便有机会将她救走。”

兰夫人点头道:“岳公子所言甚是,只能这么办了。”

岳不群道:“兰姨,你先劝劝灵萱,让她对二公子虚与委蛇,不要触怒二公子,确保婚宴那日一定得让二公子将她的丹田解封。好方便我们去解救她。”

兰夫人道:“贱妾回去便找机会去劝劝灵萱,让她对二公子言辞和缓一下,免得到娶亲那日二公子不给她解封。”

岳不群叮嘱道:“兰姨,此事还得非常小心,不能引起二公子的警觉,否则的话我们就要功亏一篑了。”

兰夫人点头道:“这个贱妾理会得,贱妾会叮嘱灵萱的。岳公子但请放心。”

岳不群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在下即刻起身向王庭赶去,争取赶在你们的前面到达王庭。先行在那里布置一番。”

兰夫人道:“那贱妾这就回去了,迟了恐二公子生疑。岳公子到达王庭后一定要小心行事,灵萱能否得救,可就全靠你了。”

岳不群道:“在下知道了,兰姨一路小心。”

兰夫人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向着来路走去,身形没入了黑暗中。

岳不群有些无奈,原本他想在路上尝试解救张灵萱的,但二公子好似知道有人会来救援张灵萱,防守甚是严密,这路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到王庭,在那里早做布置,以期能解救张灵萱,至于要做什么布置,只有先到王庭再说了。

他打起精神,靠着天上的星星辨认好方向,连夜向着蒙古王庭方向奔去,此时北元的王庭所在就是后世的EEDS地区,距离此地有千余里路。

岳不群策马奔行半夜,直至天明,却不由得叫了一声苦也。

岳不群没有经验,草原上夜晚路径难辨,经过一夜的奔行,眼前赫然没有了商队趟出来的那条路,他一下子便失去了方向,貌似是迷路了。

他四下里张望,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什么都看不到。他只好望着着天上的太阳,勉强找准了北方,向着北方一路行去。

这一路走下去,却越走越是心凉,一连数日连个牧民都看不到,目之所及,都是草原。

这一日,岳不群正在向着北方前进在,发现前方好似有一个小山坡。岳不群精神一振,连日来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早就审美疲劳了。

他奔着小山坡,策马行了过去。忽闻前方似有人声,有人在用蒙语大声呼喊。

岳不群策马奔上前方的小山坡,驻马一看,只见前方山坡下数十骑正在追赶一个牧民打扮的少年。

那少年虽然瞧着年龄不大,但骑术却十分精湛,箭术也十分高强。

他每次拉弓射箭,后面那数十骑士便匆忙躲闪,显是十分忌惮这少年的箭术。

那少年边跑便射,往岳不群所在的小山坡抢来,看样子是要抢占制高点,居高临下用弓箭来对付这些骑士。

这些人显然也是想到此点,他们一声呼哨,从两翼各出一骑,向着山坡奔行过来,显然是想抢在这少年的前面先行抢上土坡,占据有利地位。

其他人则纷纷向着那少年放箭,迟滞少年向山坡奔行的速度。那少年纵马躲避,速度大减,被他们拖住了。

侧边两骑看到岳不群驻马在山坡上,彼此用蒙语大声呼喊,从两路向岳不群包抄过来。

岳不群不懂他们讲的什么意思,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丝毫未动。

那两人一边向着岳不群奔来,一边各自弯弓搭箭,一箭向着岳不群射了过来。

这两箭既迅且疾,奔着岳不群的要害处而来。这两人一言不发便下杀手,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岳不群上身不动,手中马鞭随手挥出,击落两只长箭。那两人“嗖嗖”两声,又是两箭射来,岳不群故伎重施,将两只长箭分别击落。

那两人此时距离岳不群的距离已近,便挂上长弓,抽出弯刀,嘴里大声呼啸着,向着岳不群扑了过来。

山下的少年见到岳不群不为所动,着急的向着岳不群连连挥手,大声呼喊了起来。

可惜他说的是蒙语,岳不群一个字儿也听不懂。不过瞧那情形,应当是让岳不群快走的意思。

岳不群不为所动,他手里摸上两枚铜钱,以“一阳指”劲力分别弹出。

那两枚铜钱在空中一闪而逝,从那两名骑士的战马眼睛处掠过。

两匹战马骤然受惊,转头朝着山下发力跑去,转眼间便越跑越远,那两名马上的骑士拼命操控马匹,但是战马受惊岂是短时间就能安抚的了的?

只见这两匹战马载着两名骑士,在两人的大声咒骂声中跑了个无影无踪。

山下众骑士莫名其妙,不知道那两匹战马发的哪门子疯,还以为这两骑遇到草丛中的什么动物,惊扰了马匹。

那少年面露喜色,翻身向后连射几箭,迫退数人。紧接着他一夹马腹,奋力打马向着山坡奔来,不一会儿便奔行到了山坡上。

他来到山坡上,居高临下,向着那些人连发数箭。他的箭法又准又狠,有两人躲避不及,被他一箭射到了马下,登时毙命。

其他人纷纷勒马不前,退出了少年的射程之外,在外面逡巡不进,颇有些踌躇的样子。

那少年心头一缓,打马向着岳不群行了过来。待来到岳不群面前,那少年用蒙语大声对着岳不群说了句什么。

岳不群一个字儿都不懂,只是微笑看着他。那少年恍然大悟,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道:“你是大明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不群大喜,说道:“你说的对,我是大明人。”

他用手一指下面那几个逡巡不去的骑士说道:“他们是什么人?”

那少年“啐”了一口道:“马匪!他们是草原上的马匪!他们想要抢劫苏日格大叔的羊群,被我发现了。我杀了他们几个人,他们就全跑过来追我了。”

两人正交谈间,却见那两名跑得无影无踪的骑士又兜了回来,会和剩下的那数几名骑士,一共十人。

一个首领模样的用蒙语大声说了一句话,那少年听到,面色变了,大叫道:“不好!”

只见山下的马匪纷纷从马背上撑起了一张牛皮,将牛皮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们四面散开,从各个方向向着山上攻了过来。

那少年嘴里大呼一声,连发数箭,可惜有着那生牛皮的阻挡,这少年的长箭虽然射中,却无法造成致命的伤害。

山下虽有数人中箭,但是那些人闷哼之余,却在马上坐得稳稳当当,身子晃都不晃一下。

那少年连珠箭发出,一个劲儿的向下射了出去,却仅仅只能稍稍迟滞他们的行为,这些人还是坚定而缓慢的向着土坡上攻来。

少年着急起来,手往侧边箭袋摸去,却摸了个空,他方才一轮连珠箭射出去,已经将长箭全都射空了。

他丢开长弓抽出弯刀,对着岳不群说道:“大明人,你快走吧,这些马匪杀人不眨眼的!”

山下众马匪见少年丢开长弓,知道他的箭已经告罄,全都欢呼起来。

领头那个马匪大声用蒙语说了几句,那些人全都撤下长弓,抽出弯刀向着山坡四面围了过来。

岳不群问那少年道:“那人说了什么?”

那少年急道:“那马匪头目说要活捉我们!他以为我们是一伙的。你快走吧,趁他们还没合围,现在跑还来得及。”

岳不群道:“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

那少年说道:“我杀了他们的人!他们冲着我来,我是跑不掉的!你快跑吧,我来拖住他们。”

岳不群摇头道:“没事,我们是好人,他们是坏人。你们蒙古长生天会保佑好人,惩罚坏人。他们一定会被惩罚的。

他二人说话间,那些马匪已经围住了山坡,向着山上奔来。

那少年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赌气道:“你这大明人怎么如此湖涂!这下好了,谁都跑不掉了!”

岳不群微笑道:“没事的,这些马匪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少年答道:“这些马匪都是草原上各个部落里的坏人,他们不想生产,专门抢劫我们牧民。”

“他们每到一处,便把男人和小孩杀死,女人掳走。牛羊全都被他们牵走,草原上的牧民最怕遇到他们了,一遇上他们连命都没了!”

岳不群说道:“这么说来,他们真的全都该死!”

那少年恨恨的道:“哪里只是该死,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

岳不群笑道:“既然你这么恨他们,那么我就变个戏法给你看看!”

那少年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变什么戏法?”

岳不群掌中扣上了十枚铜钱,他忽然玩心大起,哈哈大笑道:“此法名叫乾坤一掷,杀伤力仅次于酒神咒,看仔细了!”

他右手一张,手中十枚铜钱如同漫天花雨一般向四周并射而出,这一枚枚小小的铜钱如同带有魔力,呼啸着像那十名骑士激射过去。

马匪正自向着他们二人疾驰过来,却被这十枚铜钱击中胸口。这十人如被重锤击中,被这几枚小小的铜钱击打得从马上飞了起来,直接滚落到地上,就此悄无声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哲别 马匪首领被岳不群一枚铜钱击中坠马,左脚挂在了马镫里,被战马狂奔着在地上拖行。

其他几匹战马没了主人的操控,纷纷驻足不前,只有那马匪首领的战马,还拖着首领的尸体,坚定不移的向着岳不群他们这里跑来。

那少年在马上伸手一捞,抓住了马匪首领战马的缰绳,随即他翻身下马,查看那首领的尸体。

只见那首领的胸口凹陷下去了一片,小小一枚铜钱,打在那首领的胸口竟然如同巨木撞击,简直是匪夷所思。

那少年大为吃惊,佩服道:“这位明人大哥好厉害!这是‘乾坤一掷’?那‘酒神咒’又是什么?”

岳不群微笑道:“这是我大明人修炼的武功,怎么样,威力还不错吧!”

那少年连连点头道:“厉害厉害!这个‘乾坤一掷’太厉害了!”

他对着岳不群行了一个蒙古式的礼仪,说道:“尊敬的明人大哥,你杀掉了马匪,救了我的性命,巴图感激不尽。”

岳不群笑道:“快别客气了,你先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距离满都鲁汗的王庭还有多远?我头一次在大漠行走,已经迷路了。”

那巴图说道:“这里是满都鲁汗的领地,距离他的王庭足足还有五百来里地。我和爷爷居住在离此不远的帐篷里,还请岳大哥到我们那里做客。”

“你救了我的性命,如果不能把你请回去做客,爷爷会骂死我的!”

岳不群闻言心里一松,还好,不算偏的很远,不过他纵马骑行数日,距离王庭居然还有五百里地,这几日等于是白白浪费了。

看来他需要一个向导了,他这几日在这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如同一个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此时深知在大漠中如果没有向导,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现在遇到巴图,等于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向导。

就见岳不群点头同意道:“如此也好,我就随你回去吧。”

那少年高兴万分,说道:“我叫巴图,明人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岳不群微笑道:“我姓岳,名字叫岳不群,你唤我岳大哥就好了。”

巴图高兴道:“岳大哥,谢谢你救我一命。我爷爷叫哲别,是草原上有名的神箭手,你同我一起回去,我爷爷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岳不群心中一动,哲别?这不是摩伦汗死前让自己去寻找的那人吗?

在他那里有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的线索,现今时间应该还很充足,不妨去找一找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的下落。

他这几日正发愁到了王庭后,如何能混进满都鲁汗的婚宴之上,去搭救张灵萱。

如果有了金印,便可以借晋献大汗金印给满都鲁汗之名,混进满都鲁汗的婚宴,伺机相救张灵萱。

想到此处,他笑着对巴图说道:“哲别的大名,我未入草原便经常听人提起,想不到居然是你的爷爷!”

“如今能够见到他,更不能错过了,还请你带我见一见你的爷爷,拜访这位蒙古第一神箭手!”

巴图兴奋的说道:“岳大哥的武功如此高强,我爷爷一定会非常高兴见到你的!岳大哥请跟我来,我和爷爷的帐篷就在前方三十里路的地方。”

岳不群欣然同意。当下巴图在前面骑马引路,岳不群在后面跟随,两人向着巴图的蒙古包行了过去。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一个不大不小的蒙古包已经遥遥在望了。少年巴图隔着老远便大呼小叫的道:“爷爷爷爷!有贵客上门了!”

只见那帐篷门帘一闪,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蒙古包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约莫六七十岁年级,头发全白,一身牧民打扮,普通之极。

他站在蒙古包外,笑着喊道:“巴图!我的好孙子,你终于回来啦!你的成人任务完成没有?”

巴图和岳不群两人策马奔了过去,在那个老人三丈来远的时候,两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行了过去。

巴图喜滋滋的道:“任务当然完成啦!爷爷你看,这便是那黑狼王的牙齿!”

他走近老人,从衣兜里掏出一颗长长的狼牙,递给了老人。

老人捏着手中的狼牙,笑道:“草原上的小鹰长大了!以前那个只会流鼻涕的小屁孩儿,如今也成长为我草原上的一名勇士了!巴图好孩子,这次干得不错!这位客人是?”

巴图介绍道:“这位是岳大哥。我在返回的路上遇上了马匪,好在有岳大哥相救,才能安全回来。否则的话,你就看不见你的孙子了!”

老人吃了一惊说道:“马匪!是加尔巴他们那一伙人吗?”

巴图道:“就是他们!他们抢劫苏日格大爷的牛羊,被我看到了,我射死了他们几个人,结果他们对我穷追不舍,如果不是岳大哥将他们杀掉,我就回不来了!”

老人愤然道:“这群天杀的马贼!如果我再年轻个几岁,他们怎么敢如此猖狂!现在也就欺负我老了,纵不了马,拉不动弓了!”

他对着巴图道:“我的巴图啊,你快快成长吧!将来这块草场上的牧民还需要你来保护不受马匪的欺负呢!”

老哲别朝着岳不群行了一礼,说道:“尊敬的客人,感谢你救了我的孙子巴图。快请里面坐,吃点东西。”

“巴图!你快去给客人端上点吃的东西,再杀上一只羊!咱们今天要好好感谢这位尊敬的客人!”

岳不群赶紧谦让道:“哲别大叔,我姓岳,名叫不群,你叫我名字就好!”

老人哲别笑呵呵的将岳不群请到蒙古包里,然后就忙着出去杀羊了。

不一会巴图进来,给岳不群拿来了一些吃的东西,便坐下来和岳不群聊天。

他对岳不群说道:“岳大哥,你刚才杀死马匪的那招好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我教你蒙语和骑射和你交换!”

岳不群笑道:“可以啊,但是要想打出我刚才那等效果,最少需要苦练十来年才行。”

巴图“啊”了一声,有些失望的说道:“原来要这么久啊!我们草原上训练一个弓箭手才只需要两年,你这个功夫怎么要那么长时间呢?”

岳不群微笑着道:“但是我这招却比弓箭手要厉害了!怎么样,还要不要学?”

巴图毫不犹豫的道:“要学!学会了这招,我就可以保护草原上的牧民不受马匪的欺负了!”

岳不群刚要说话,就听外面老哲别的声音响了起来。

“巴图,不要在那里缠着你的岳大哥了,快出来帮忙杀羊!”

巴图应了一声,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我出去帮爷爷杀羊。你肚子饿了就在这里吃点东西,晚上咱们吃烤全羊!”

岳不群微笑着点了点头,巴图转身出去了。

天色黑下来了,巴图在蒙古包前面的一块空地上点燃了篝火,在篝火上方,架起了一个木质烤架,上面绑着一只洗剥干净的羊。

巴图一边不停的往羊身上抹着香料、盐巴以及油脂,一边不停的翻动着烤架。

随着巴图翻动烤架,羊身上的油脂掉到下面的火堆里,燃起一片火星,这羊渐渐被烤得两面金黄,香气四溢。

巴图在羊腿位置切了一大块烤好的羊肉,装在盘子里拿给岳不群说:“岳大哥,请你尝尝我们蒙古人的烤全羊。”

岳不群谢过巴图,拿起盘子里的小刀,切了一块羊肉送入嘴中,这羊肉被巴图烤的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只觉油香弥漫,这羊肉外皮又酥又脆,而里面的肉柔嫩滑口,非常美味。

岳不群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赞叹了的说道:“巴图真是好手艺!”

老哲别哈哈一笑,端起酒碗向着岳不群道:“岳不群,来尝尝我们蒙古人的美酒,干了这一碗!”

岳不群端起酒碗,与老哲别干了一碗。两人一口喝干,把碗底亮出,俱都哈哈大笑。

岳不群赞叹道:“真是好酒,这大草原的酒别具一格,和我们中原的美酒比起来不大一样。”

老哲别哈哈笑道:“咱们蒙古人请客,可得让客人喝好了才行,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喝点。来来来,咱们再来一碗。”

岳不群来者不拒,酒到碗干。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和老哲别与小巴图一般无二。

老哲别和小巴图觉得岳不群很对他们的性子,也是非常高兴。

岳不群喝了十几碗,略微有些醉意。他站起身来说道:“哲别大叔,小巴图,你们先喝,我去去就来。”

老哲别这二人心知岳不群到僻静处小便,笑呵呵的看着他渐渐走远。

巴图眼尖,见岳不群刚才坐的地方地下有个东西。他捡起一看,却是块精美的玉佩。

这玉佩之上凋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刻画苍劲,栩栩如生。

他拿着玉佩对哲别说道:“爷爷你看,岳大哥把这块玉佩忘记在这里了。”

老哲别抬眼望去,只觉得这玉佩十分眼熟,他赶紧对着巴图说道:“巴图,你快把玉佩拿来我看!”

巴图闻言得把玉佩递给了哲别。哲别仔细端详着玉佩,他的手抚摸着玉佩,微微颤抖,心里如惊涛骇浪,不能自已。

巴图看出哲别的异样,出声问道:“爷爷,这玉佩怎么了?你以前见过吗?”

哲别摇了摇头,将玉佩递给巴图,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你把这玉佩还给你的岳大哥吧。”

远处黑暗中的岳不群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虽距离老哲别他们很远,但耳目敏锐之极,巴图和老哲别之间的对话一丝不差的传入到他的耳中。

他故意将此玉佩落下,便是试探巴图的爷爷是否是他心中的那人。

目前看来他料的没错,巴图的爷爷,就是摩伦汗嘴里的那位哲别了。

当日五虎山一战,岳不群将数十名蒙古人全数杀死。摩伦汗临死时以传国玉玺为饵,让他去将大汗金印取出送给满都鲁汗,其实是包藏祸心的。

岳不群虽知摩伦汗此举必会对他不利,但他如今武功比之昔日高出很多,他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是十分惧怕。

他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折返回来。

巴图将玉佩递过来,说道:“岳大哥,你的玉佩刚才掉到地上了。”

岳不群接过玉佩,随意的挂在自己的腰上,说道:“谢谢巴图,不然这块玉佩丢了,可就麻烦大了,这可是我非常重要的东西。”

老哲别说道:“客人,瞧这枚玉佩像是草原上的凋工,这是草原上的朋友送你的吗?”

岳不群回答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确实是个草原人。”

老哲别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的这个朋友送给你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岳不群说道:“我那位朋友将这玉佩送给我的时候,还拜托了我一件事。”

“他让我将这玉佩交给一个故人,并让我向那故人传递一句话,可惜他还没有告诉我那故人是谁就去世了。”

老哲别“啊”的一声,问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句话,你不妨说来听听,或者我们能从这句话中找到什么信息呢?”

岳不群说道:“我已经不抱希望了,说来听听也无妨。他让我向那故人传递一句话:‘草原的雄鹰终于回到了他遥远的故乡’。”

哲别闭上了双眼,眼角湿润。

岳不群发现了哲别的异常,问道:“哲别大叔,你怎么了?”

老哲别对着岳不群说道:“我知道你朋友要找的那个故人是谁了。”

巴图奇怪道:“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哲别不答话,对着岳不群说道:“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摩伦汗?”

岳不群故作吃惊道:“对,哲别大叔,你是怎么知道我那朋友是摩伦汗的?”

老哲别道:“你要找的那人就是我啊!摩伦汗小时候跟随我学过箭术,这枚玉佩就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当时他说过,这枚玉佩他一定随身佩带,绝不离身。这玉佩既然是摩伦汗送给你的,想必他已经死了,摩伦汗还说了什么?”

岳不群道:“他让我从你这里取走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让我将大汗金印送给满都鲁汗。”

哲别说道:“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我确实知道在哪里,但是不在我的手上,既然摩伦汗让你来找我,那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取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六脉神剑 第二天一大早,岳不群与哲别骑上两匹马,在哲别的带领下,向着东方赶去。

巴图闹着要去,却被哲别勒令在家放牧牛羊。

两人向东骑行了两个时辰左右,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山,这山上树木茂密,在高山之巅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寺庙的一角。

二人牵马上山,直奔寺庙而去。将将要到寺庙门前,哲别忽然问道:“岳兄弟,摩伦汗当真是要你传递那句话吗?”

他感激岳不群救了小巴图,所以对岳不群兄弟相称。

岳不群心知不对,但此时已经无法改口,只能点头道:“在下从不说假话,此话千真万确。”

哲别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进去吧。这寺里只有一个老僧,东西都在他的手里,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把你的马匹交给我,我来帮你照顾。”

岳不群点点头,将马匹交给哲别,独自向着庙门走去。

哲别看着他走向寺庙的背影,面上阴晴变换,忽然大声说道:“岳兄弟,进到寺里小心一点!”

岳不群朝他挥挥手,面带微笑,转身继续向着寺庙走去。

眼看着岳不群距离寺门越来越近,手即将摸上寺庙的大门,忽听得脚步声响,哲别跑了过来。

他拉着岳不群的手说道的:“等一等,岳兄弟,这庙别进去了,咱们回去吧。”

岳不群回过头来,问道:“哲别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哲别惭愧道:“这庙里有个吃人的恶鬼,岳兄弟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岳不群心想这寺庙果然是有问题。

他昨日故意拉下玉佩,之后与这哲别交谈,便发现这人心情激荡。

待听得摩伦汗是哲别的弟子,便心知摩伦汗让他传递的那句话一定有问题。

这哲别怕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杀死摩伦汗的凶手。

但哲别已经垂垂老矣,且身无武功,纵使箭术和骑射功夫没有退化,他又有何惧?

他装作不知情,向哲别请教传国玉玺以大汗金印的所在。哲别犹豫几下,最终答应今日带他来找。

此刻哲别顾念他相救巴图之谊,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这寺庙之内想必一定会有凶险,今日须得小心才是,只是庙里有恶鬼是个什么意思?

岳不群微笑着看着哲别,说道:“哲别大叔,实不相瞒,这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于在下实在重要万分,无论如何,在下今日一定要拿到手里。”

“这寺庙是一定要进的!”

哲别急得头上冒汗,说道:“岳兄弟,你救了巴图,我们对你十分感激。”

“那两样宝物都在里面,不过庙里有个吃人的恶鬼在看守宝物,里面非常凶险,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岳不群笑道:“哲别大叔,既然这两样宝物都在里面,那这寺庙在下就非进不可!”

哲别惭愧道:“岳兄弟,你昨天告诉我那句的话的时候,我便知道摩伦汗死在了你的手里。”

“他跟我学弓箭的时候曾经和我有过约定,如果谁拿那个玉佩来找我,并说出了那句话,那便是他死在了那人手里。”

“他让我一定将来人引到这寺庙里,让寺里的恶鬼对付来人,给他报仇。”

“我一时鬼迷心窍,竟然让巴图的恩人来这里送死,实在是羞愧。”

岳不群见他一直提到恶鬼,说道:“哲别大叔,恶鬼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真有个鬼怪?”

哲别摇头道:“恶鬼我们牧民是对里面那个人的称呼,这个人当年在草原与蒙古王公为敌,屠杀了好几个部落。”

“后来被他摩伦汗找到,不知道摩伦汗用了什么方法,将那人养在这里,并盖了一个寺庙供他居住。”

岳不群心里一宽,既然是个人那就好办,他还真怕是个鬼怪!

他既然都能穿越过来,那出个鬼怪啥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岳不群问道:“哲别大叔,这人究竟有多厉害?为什么牧民叫他恶鬼?”

哲别道:“当时我们大元的国师‘大乘法王’都死在他的手里。这是连国师都降服不了的人,王公贵族都对他怕得要死,纷纷称呼他恶鬼。我们这些牧民也对他非常害怕,都不敢靠近这寺门。”

岳不群心里一惊,这就有点意思了。他曾听宁清侠谈论过天下的绝顶高手,其中就有大乘法王这人。

连这等人物都死在这人手里,看来这人的武功非同小可。

他对着哲别说道:“哲别大叔,不管这寺庙里是人是鬼,在下都要进去一趟。”

“在下如死在那人手里,是在下学艺不精,与哲别大叔无关。”

“如果万一成功,还请哲别大叔帮在下保守秘密,不要将在下拿到那两件宝物的信息告诉别人!”

哲别见他执意要进,只能作罢,说道:“岳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我就在这外面,等着你出来!”

岳不群微微一笑,推开寺门便往里走。

这寺庙却是很小,只供奉了释迦摩尼一尊佛像。佛像前面放着一个香桉,香桉上面摆着一个木鱼,一个老僧正跪坐在佛像面前,不急不缓的敲着木鱼。

岳不群暗自戒备,先对着佛像拜了一拜,随即对着老僧说道:“这位大师,在下这边有礼了!”

那位老僧恍若未觉,仍旧不急不缓的敲着木鱼。

岳不群道:“这位大师,在下受人之托,前来拿取传国玉玺和大汗金印,还望大师将此二物取出,交于在下。”

那老僧闻听岳不全此言,木鱼声终于是住了。他放下木锤,站起身来,向着岳不群转了过来。

但见此人看上去六七十岁年纪,枯瘦异常,一双眼睛锐利异常。只听他缓缓的说:“你是何人?”

他口音甚是怪异,说的却是大明话。

岳不群向他行了一礼,说道:“在下岳不群,因受人之托,特此向大师求取这两样宝物,还望大师赐下。”

那老僧神色木然,点了点头,说道:“老衲知道了!”

他右手中指一竖,向前刺出,一股无形劲气向着岳不群胸前大穴点去。

岳不群与此人距离不过一米远近。这老僧方一出手,他便已经察觉。

脑海中已经将此无形劲气的来路明明白白的呈现了出来。

他轻轻侧身,便已闪过这股劲气。那股劲气从岳不群身边划过,击中岳不群身后门楣,将厚实的门楣洞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小洞。

那老僧“咦”了一声,似乎有些出他意料。随即他中指连动,又是几道无形劲气向着岳不群袭来。

这几道劲气大开大合,气势雄迈之极,看似是一路指法,却又像一路剑法。

岳不群提气闪避,哈哈大笑道:“大师,在下好不容易来到你的寺庙,你却一个劲儿的对着在下竖中指。是否太过不无礼了点儿?”

那老僧听不懂岳不群的玩笑话,见岳不群闪避得当,犹有余力的样子。

他冷哼一声,右手大拇指深处,又一股无形劲力从他大拇指发出。

此道劲力一经发出,便已“嗤嗤”有声,此路指法浑厚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两路指法齐至,岳不群面不改色。

他一边躲闪,一边大笑道:“大师好强劲的指力,这是什么功夫?大师能否教教我?”

那老僧见岳不群尤自行有余力,彻底站不住了。

他脚下一动,瞬间便出现在岳不群的左侧。

左手小指一伸,又是一路指法使了出来。

这路指法忽来忽去,忽左忽右,却是变化精妙的很。

岳不群这下子说不出话来了。这三路指法相辅相成,一加一加一的效果远远大于三,再加上这老僧那神秘莫测的轻功身法,岳不群只能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岳不群不时躲避,竟无余暇去抽腰中长剑。

这还是岳不群头一次被人逼到如此危险的境地,哪怕遇上二公子的时候,也没如此的狼狈。

这老僧所使的三路指法,变化全在指掌之间,比之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速度要更胜一筹,破绽简直无从寻起。

再配合着老者那神秘莫测的轻功身法,比之“辟邪剑法”的诡异绝伦更胜了一筹。这路身法道气俨然,比之“辟邪剑法”那邪气森森的身法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岳不群不及抽出腰中宝剑,只得施展起“一阳指”的功夫,向那老僧当头一指点了过去。

那老僧“咦”了一声,攻势暂缓,岳不群双指接连点出,“一阳指”指力次第发出。

老僧一个闪身,瞬间便回到原位,沙哑道:“住手!”

岳不群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之上,方才他被这老僧一轮攻击,连剑都拔不出来,实在是心有余季。这下子说什么也不敢托大了。

那老僧看着岳不群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这段家的‘一阳指’功夫?”

岳不群手按剑柄,暗自戒备。

他小心措辞道:“在下华山派岳不群,此‘一阳指’功法是在下机缘巧合之下得来。还没请教大师是何人?”

那老僧有些失望。他说道:“老衲还以为是段家人来了,却原来不是。既然你学会了‘一阳指’,与我段家也有几分渊源,你就走吧,老衲不为难你了。”

这老僧虽做僧人打扮,但行事作风却一副江湖中人的做派,他口口声声自称是段家之人,却根本就是六根不净,哪里像个出家人!

岳不群道:“原来大师是大理段家之人!大师是我中原人士,却怎的流落到大漠,居住此地呢?”

那老僧道:“往事如烟,都已随风逝去。大理段家,老衲也快不记得了。老衲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在此了此残生而已。”

岳不群道:“在下受人之托,来此取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两件宝物,还望大师成全。”

那老僧道:“可是老衲受人所托,却是不得将此两件宝物给予任何人。除非那人亲至,其他任何人来此,但凡问一句这两件宝的下落,便须留下性命。”

“姑念你与段家有些渊源,老僧暂且放你离去,你还是快些走吧。”

岳不群道:“在下对这两件宝物志在必得,大师不妨画下道儿来,要怎么才能从你手中取得这两件宝物?”

老僧说道:“老衲受人之托,在此看管这两件宝物,必当尽力而为。”

“如你武功高强,胜过了老衲,自然这两件宝物也就归你所有,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这老僧武功非常高强,他刚才所使的那三路指法,似乎是传说中的“六脉神剑”。

他所用的身法大概就是那“凌波微步”。

这两门功法,一是金书里的第一轻功;一是金书里面的第一指法。两者相合,委实厉害的很。

而他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是金书里面的第一内功;“独孤九剑”则是金书里的第一剑法。

“独孤九剑”加上“九阳神功”,能否比得过“六脉神剑”加“凌波微步”呢?

岳不群心里没底,但这两件宝物他势在必得。

传国玉玺是汉人至高无上的宝物,可不能让他埋没大漠。

而大汗金印则是他计划中解救张灵萱必需的东西,自然也要搞到手里。

如今看来只能和老僧硬刚一波了。

当下岳不群故意说道:“‘六脉剑法’确实是天下最顶尖的指法,如果六脉齐至,在下转身就走。只可惜大师却只会三脉,算不得天下无敌。”

那老僧意外道:“你也知道‘六脉剑法’?”

岳不群道:“大理段家的‘六脉神剑’与‘凌波微步’天下闻名,在下怎会不知?”

“岳某有一剑法,却是天下第一的剑法!大师可有兴趣一试?”

那老僧说道:“要打便打,激将法对老衲无用。你若胜过老衲,那传国玉玺与大汗金印老衲自动奉上。如胜不过那就再也休提。”

岳不群大喝一声“好!”

他“曾”的一声抽出长剑,向那老僧行了一礼,依足江湖规矩,说道:“华山岳不群,请大师赐教!”

那老僧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多礼,出招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凌波微步 岳不群不在多话,挺剑便向那老僧右胸刺去。

那老僧侧身避让,岳不群瞬间便发觉他左肋下便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他长剑未至中途,方向已然改变,径刺那老僧的左肋。

那老僧刚刚侧身,岳不群的剑锋已然指向他的左肋。

这剑来势甚急,情急之下,老僧“凌波微步”使出,一个踏步已然出现在岳不群的右侧。

忽见眼前剑光闪动,岳不群的长剑如同长了眼睛,直刺向他的面门,他这一个踏步,仿佛如同自己把面门送到岳不群的剑上一样。

他右脚一转,随即转向岳不群的身后,却感左侧风声袭来,岳不群的长剑如影随形,从左侧斜刺自己的小腹。

这老僧颇为吃惊,他全力施展起“凌波微步”,都避不过岳不群的长剑。

无论他的“凌波微步”如何神奇,再怎么躲闪,岳不群总能与他差不多时间找出他的破绽所在,发剑攻击他的破绽,让他不得不躲避。

他两人的武功原本只是相差一线。高手相争,争的就是这一线之机。

先前一场,岳不群被老僧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老僧抢占了先机,在老僧凌厉的攻击之下,岳不群腰中长剑始终抽不出来,很是狼狈。

这一场老僧托大让岳不群先行攻击,却让岳不群占了先机。

他的“独孤九剑”施展开来,有进无退,连攻数十招,那老僧只能一味躲避,井无余力施展“六脉神剑”反击。

转眼间几十招过去了,岳不群连续攻击了几十招,那老僧躲闪了几十招,这一丝先机一直在岳不群那里,老僧始终没有扳回来。

这场比试如同上场比试的翻版,不过岳不群和那老僧攻守异位,两人的处境也颠倒了。

老僧见岳不群剑上的招数,似是信手拈来,但偏偏威力极大,每剑都直指自己破绽之处,委实无法抵挡,而且他的剑招连绵不绝,直似无穷无尽。

“六脉神剑”原本就是极为消耗内力的功法,他上一场连续攻击岳不群数十招,其实内力消耗巨大。

他及时喊停,一方面是见岳不群使出了段家的“一阳指”,他想问个究竟,另一方面也是内力消耗过大,趁机平复内力的缘故。

如果岳不群再撑个十来招,老僧的攻势便会放缓了,那时他的长剑便能拔出来了。

而面对如今这种情况,老僧也发了狠,他倒要看看岳不群能攻多少招。

他索性不再去想着反击,专一躲闪岳不群的剑法,他就不信,这岳不群的剑法真就无穷无尽了!

又过了数百招,老僧已经额头见汗,气喘嘘嘘了。岳不群一柄长剑,始终在攻击。

老僧年事已高,与岳不群相斗接近两百招,虽然他一味躲避,内力消耗不大,但岳不群剑招犀利的很,他费神躲避,心神耗费却是巨大。

更恐怖的是,这岳不群的剑招居然还真是无穷无尽!

他却不知这是“独孤九剑”的特性,如果他能与之相持下去,哪怕一千招一万招也都有!

瞧着岳不群连续两百余招抢攻,却是仍然行有余力的样子,一点疲色也没有,显然这人的内力修为也是非常高强。

他心知再斗下去自己只怕要伤在岳不群剑下,于是大喝道:“住手!老衲认输了!”

岳不群长剑一横,收剑后退。

那老僧目露奇色,问道:“你这使的是什么剑法?”

岳不群道:“此剑法名叫‘独孤九剑’,在下蒙一位前辈传授。”

那老僧叹道:“果然是好剑法!先前老衲听你说过,这‘独孤九剑’是天下第一的绝顶剑法,老衲还是不信,现在一看,果是名副其实!”

岳不群道:“大师的‘六脉神剑’与‘凌波微步’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绝顶功法,比之‘独孤九剑’也差不到哪里去”

老僧摇头道:“老了!不中用了,纵使有绝顶功法又有何用?终究敌不过时间!”

岳不群默然,不知道该如何劝解老僧。

就听老僧道:“闲话老衲就不多说了,岳施主请稍候,老衲这就将那两件宝物取来给你。”

说完,他便去到自己先前跪着的那个蒲团旁边,掀开蒲团。他张开右手对着地上运劲一吸,手上已经多了一块方砖,他将方砖放到一边,从底下摸出一个木盒出来。

老僧将盒子递给岳不群道:“那两件宝物都在里面,岳施主看一下吧。”

岳不群打开盒子,但见此盒子里面有一个隔层,将盒子隔开成两部分。

两边都用黄色绸布包裹着两个东西。他拿起左边的一个,解开包裹的黄绸一看,是一方玉玺。

这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正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

他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将传国玉玺包好,放回原处。又拿起右面那个东西。

方一上手,便觉此物入手颇重。

他解开黄绸一看,却是一方金印,上面凋刻的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凋工精美,栩栩如生,底部刻着几个蒙文,岳不群却不认识,但他知道这是大汗金印无误了。

两件绝世宝物到手,岳不群满心欢喜。

他向那老僧行了一礼,诚心诚意的道:“多谢大师赠宝!”

那老僧摇了摇头道:“这是你应得的,自古宝物有能者居之,你胜过了老夫,按照约定这宝物合该你拥有。”

他问岳不群道:“岳施主,老衲见你的‘一阳指’指法尚未修至大成,却是何原因?”

岳不群赭然道:“晚辈机缘巧合下,得到此‘一阳指’功法。却缺少了最后一层心法,所以无法修炼成功。”

老僧道:“此功法你如何得来的?可否告知老衲?”

岳不群道:“此功法是在下自嵩山派手中得来。”

他一五一十将得到“一阳指”功法的经过,告诉了老僧。

那老僧听后不禁叹道:“不意我段氏弟子竟然落到如此田地!这天下之大,不知是否还有我段氏弟子存在?”

“岳施主,你在大明有没有听到我段氏子弟在江湖上行走的传闻?”

岳不群摇头道:“在下数年来在江湖上行走,从未听过段氏子弟的音讯。”

老僧落寞道:“看来我大理段氏怕是只剩老衲一人了。”

岳不群安慰道:“大师不要担心,兴许他们正在某个地方休养生息呢。”

老僧摇头道:“段氏的事情老衲清楚,段家本是江湖中的一员,断不可能数十年不在江湖上行走的。”

他对着岳不群道:“岳施主,你可否帮老夫一个忙?”

岳不群道:“大师尽管说来,在下能帮一定帮!”

老僧道:“观此情形,我大理段氏怕是已经烟消云散了,老衲这一身段氏传承却不能就此湮灭。”

“岳施主,你可否将老衲这一身段氏传承继承过去,等你来日在江湖上遇到段氏弟子,再将传承传回段家呢?”

岳不群踌躇道:“在下此来蒙古,实有要事要办,此事近乎火中取栗,危险极大。”

“非是在下不肯帮忙,在下此次也不知道能否全身而退,怕误了大师的事情,大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僧却道:“老衲居此地数年,只你一个大明人到此,你让老衲再去哪里寻人?”

“老衲行事,但求心安,老衲将传承交给你,此事便了结了。至于你是死是活,于老衲又有何干?”

岳不群汗了一下,这老和尚行事还真特别。当下说道:“段家传承自是天下一等一的传承,在下若能习得自是求之不得,但如今在下恐怕没有时间啊!”

那老僧摇头道:“此事无妨,老衲已将传承汇集成册,岳施主可自册上学习,不必害怕耽误时间。”

岳不群本来就对“六脉神剑”和“凌波微步”十分感兴趣,唯一就怕耽搁了救援张灵萱,听到老僧如此安排,又怎么会不愿意?

当下岳不群说道:“如此,在下就谢过大师了!”

老僧自怀中掏出三本册子,递给岳不群,岳不群双手结果,状极恭敬。

老僧道:“我段家传承,全在这三本秘籍之上,岳施主好好收着,可自行习练。如在江湖中遇到我段氏中人,还望岳施主将此三样武功传授给我段氏弟子,老衲在这里就先行谢过了!”

说完,老僧双掌合十,向着岳不群拜了下去。

岳不群连忙闪身避让,说道:“这本是应有之义,在下得大师授意之恩,自当倾力达成此事,大师不必客气。”

那老僧说道:“原本以为这三项绝技会随着老衲一同归于地下,没想到岳施主的到来,却让这几项绝技能够传承下去,实在是天意!”

岳不群说道:“大师,你何不亲身赶赴中原,寻到段氏后人,将此绝学传于他们?”

老僧摇头道:“段氏后人怕是见到老衲,首先便要了结了老衲的性命!”

“当年老衲轻信他人,给段家带来大祸,导致段家死了不少人,实在无颜再见段氏后人。”

“岳施主如能将此两门绝学带给段家后人,便能了却老衲心愿。老衲这一生罪孽深重,就在此地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岳不群还待再劝,老僧摆手道:“岳施主,老衲尘事已了。自此不再见红尘中人,你拿上秘技与宝物,赶紧出去吧。”

岳不群见老僧其意甚决,只得向老僧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谢过他的授艺之恩,揣起秘籍,抱起盒子出去了。

哲别在外面等了很久,等着非常心急。此时终于见到岳不群出来,高兴的迎上去说道:“岳兄弟,你出来了!东西到手了吗?那里面的老僧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岳不群道:“那老僧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没有把在下怎么着,东西也拿到手了。”

哲别咋舌道:“那老僧居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你是没见过他杀人的时候有多凶狠!既然拿到宝物,我们这就赶紧回去吧!”

岳不群点了点头,与他一起牵马下山。到了山下,二人骑上马,向着哲别的蒙古包奔去。

岳不群与哲别回到了蒙古包,此时巴图正在家里忙碌,他看到二人回来,高兴的说道:“爷爷!岳大哥!你们回来了!肚子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吧。”

岳不群与哲别来回奔波了一天,肚子也确实饿了,当下就一起吃完了饭,便各自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岳不群便向哲别和巴图辞行。

巴图担心道:“岳大哥,你这次去王庭不会再迷路吧?”

岳不群不确定的道:“你已经帮我指点了方向,此次应该不会迷路吧?”

此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巴图和哲别都听了出来。

巴图说道:“要不这样吧,我来给岳大哥当向导。咱们一起到王庭去,把你送到之后我再回来。”

岳不群说道:“这怎么行啊!此去王庭,足有五百里路远近。去的时候方便,但你回来的时候孤身一人,如果在路上遇到马匪怎么办?”

哲别说道:“岳兄第,你就让巴图给你带路吧。他与你相遇之前,跑到了一百多里外的地方杀死了黑狼王,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勇士了。只要不遇到大批马匪,单独回来没有问题的。”

岳不群看着巴图,见他跃跃欲试,便笑着道:“那好吧,那就多谢巴图和哲别大叔了。巴图,你来给我当向导,我来教会你功夫!”

巴图不满道:“我给岳大哥当向导,可不是为了学你的功夫。咱们蒙古人交朋友可不带目的!”

岳不群哈哈大笑道:“对不起,是岳大哥让小巴图误会了!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我教你功夫是帮你提升自己的实力,可不是给你的带路报酬。”

巴图回嗔作喜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走!”

他牵出自己的马,只见那匹马背上早已带好了干粮和清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岳不群和巴图两人翻身上马,向哲别挥手告别。

他们二人沐浴着初升的朝阳,向着满都鲁汗的王庭奔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六边形战士 去往王庭的路上,岳不群闲来无事翻阅秘籍,将三本秘籍熟记于心。

“一阳指”功夫之前岳不群修炼至了最后一层,尚未大成。

如今最后一层的心法到手,只稍一习练,“一阳指”便告大成。

“一阳指”练至大成,“六脉神剑”也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六脉神剑”原本就是是“一阳指”的进阶版,与“一阳指”一脉相承。

岳不群从右手大拇指的右手大拇指少商剑练起,经右手食指商阳剑、右手中指中冲剑、右手无名指关冲剑、右手小指少冲剑,至左手小指少泽剑,这一路练下来,竟然势如破竹,一日之间,这“六脉神剑”逐一练成,连岳不群自己都大为吃惊。

“六脉神剑”名为剑法,实质并非剑法,但它却与剑法类似,以指力模拟剑气,将指含于指尖的内力隔空激发出去,达成类似剑气的效果,对内力要求极为苛刻。

以当年段誉的武功,他连“一阳指”都不会,仗着一身浑厚无比的内力,照着图画练习都能将“六脉神剑”练成。

岳不群修炼了“九阳神功”,内力虽然不如段誉,但“九阳神功”囊括天下内功精要,在档次上却又比段誉“北冥神功”吸来的乱七八糟内力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因此修炼“六脉神剑”毫不费力。

只不过“六脉神剑”六脉齐发需要海量的真气,岳不群“九阳神功”还有最后一个难关没过,体内真气最多支撑四脉齐发,这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了。

最后一门是“凌波微步”,这门步伐是从古代伏羲八卦中领悟出来的一门身法,“独孤九剑”中也包含有类似内容,岳不群读来毫不费力,剩下的只是练习了。

不过两三日间,岳不群的实力何止增长倍许!

有了“六脉神剑”,即使他身无长剑,也能克敌制胜了。

“凌波微步”更是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身法上的弱点,让他逐渐向着一个没有短板的六边形战士发展。

一路上小巴图不停的教岳不群骑射的功夫和蒙古语,岳不群过目不忘,很快他的蒙古话便说的活灵活现,骑射的功夫也已经青出于蓝了。

小巴图大为羡慕,说道:“岳大哥,你真聪明!我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十来年才有如今的骑术和箭术,岳大哥只用几天就全都学会了,而且比我还要出色,真是太厉害了!”

岳不群笑而不语,他有“九阳神功”在身,身体的潜力比常人要大得多。巴图的骑射功夫只要告知他诀窍,学起来根本就不难。

他板着脸对小巴图说道:“巴图别打岔!现在赶紧把“一阳指”秘籍背给我听,不允许错一个字儿!错一个字儿的话,就给我去搬运内息十遍!”

路上岳不群将他得自嵩山派的那本“一阳指”秘籍传给了巴图,一路上督促他背诵。

巴图闻言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叫他干啥都行,但背这本“一阳指”秘籍却要了他的命了,来来去去的死活背不好,但岳不群却是认了死理,一定要叫他背好!

当下他磕磕巴巴的背给岳不群听,背下来之后自然错漏百出。岳不群听着直摇头,他打断道:“巴图,别背了,赶紧坐下运功吧。”

巴图垂头丧气,只能依言坐下运功。

这几天,岳不群教了他最基本的“一阳指”内功运行方法,在岳不群不计真气耗费的帮助下,一日前他终于成功的修炼出了第一缕内力。

但这修炼内功十分枯燥无味,巴图却是有些坐不住的。

他二人一路往北,岳不群在巴图的带领下逐渐的接近了王庭,来往的商队逐渐多了起来,也时不时见到牧民放牧,更多的则是遇到同来参加满都鲁汗娶亲的蒙古各部的队伍。

岳不群是去王庭捣乱的,可不能让巴图和哲别惹祸上身。

这一日,当巴图完整的将“一阳指”秘籍背诵得一字不差之后,他对巴图说道:“巴图,就送到这儿吧,前面岳大哥知道怎么走了。”

巴图道:“这里距离王庭还有一百多里地,我再送送岳大哥吧。”

岳不群说道:“岳大哥此去王庭,做的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如果被人发现我和你在一起,恐怕会给你和哲别大叔带来危险。你我还是就在此地别过吧。”

巴图都囔道:“可是我的‘一阳指’功夫还没炼成呢!”

岳不群拿出一锭银元宝,递给巴图道:“巴图,按照岳大哥教你的方法,运足指力捏一下这锭银子。”

巴图依言运功力于手指,捏了一下这锭银子,在银子上留下了一个澹澹的手指印。

岳不群指着手印道:“巴图你看!”

巴图看着那个指头印记,兴奋的大叫道:“岳大哥,我已经练成了吗?”

岳不群微笑道:“‘一阳指’的功夫你已经练成了,接下来就是水磨的功夫。你修炼内功越久,内功就越是高强,手指上的力量也就越大。到后来,就可以和岳大哥一样,用一枚小小的铜钱轻松干掉一个马匪了!”

“怎么样?现在还抱怨岳大哥教你的功夫太枯燥了吗?”

巴图高兴的大叫:“不了不了,原来我已经这么厉害了!”

他原本对枯燥的内功练习十分不耐,却在岳不群的督促下坚持了下来。

如今看到练习内功的成果,登时觉得这个枯燥的练习内功一点都不枯燥了。

他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那我就回去了。你如果办好了事情,再来我家中做客!”

岳不群微笑道:“你放心,如果此事能够完美的解决,我就再到你家里,好好的住上一个月,专门督促你练功。”

巴图道:“岳大哥,请你放心,这门功夫这么厉害,不需要岳大哥在旁边督促,我也一定会练下去的,绝不偷懒!”

他调转马头,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我走了,你一切小心!”

岳不群微笑道:“我知道啦。你路上也小心一点,遇到大批的马匪就逃,千万别逞英雄啊!”

巴图双腿用力夹紧马腹,马鞭在马屁股上轻抽了一记,战马勐的穿了出去,向着来路奔去。

远远的就听到巴图大声说道:“放心吧,岳大哥!我一定会小心的!”

岳不群望着巴图走远,心中暗暗道:“巴图,再也不见!”他拔转马头,向着蒙古王庭奔去。

岳不群还未奔出几里,他便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身着一身大红袍服的宦官服饰,混在一群骑士中间,簇拥着一辆豪华马车,正在向着蒙古王庭前进。

岳不群微微一笑,他凝聚内力,将声音逼成一线,出入那人耳边,向着那人说道:“汪督主,别来无恙啊!岳不群这里有礼了!”

这位宦官便是汪直了。听到岳不群的声音,他吃了一惊,抬头向四周望去。

但见岳不群正站在队伍后面,对着他微笑。他策马过来。哈哈大笑道:“岳解元别来无恙啊!怎么也来大漠了?”

岳不群看了看四周,此地来往人数不少,当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督主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一马当先,向着远离道路的方向奔去。

汪直欣然跟随,手下有人欲要跟上,汪直摆手制止。

那手下无奈,只得吩咐车队在此暂且休息,吃点干粮,喝点清水。

汪直和岳不群直奔了好几里路出去,四下里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岳不群驻马回首,对着汪直行了一礼道:“督主,岳不群这里有礼了!”

汪直哈哈笑道:“岳解元,怎的哪儿都有你?这回你是来干什么来了?”

岳不群说道:“不瞒督主,在下同伴灵萱姑娘被他哥哥二公子强迫,让她嫁给满都鲁汗。在下此行,是赶往蒙古王庭,伺机救出灵萱姑娘。”

汪直大吃一惊道:“原来满都鲁汗要娶的女子便是灵萱姑娘!她居然与冰火岛二公子是兄妹!可是满都鲁汗为什么要娶一个江湖女子?”

岳不群道:“灵萱姑娘与二公子虽是兄妹,但一向对二公子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此次也是被二公子强迫嫁给满都鲁汗。”

“他们兄妹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红古城暗地里的主人,满都鲁汗想娶灵萱姑娘,其实是为了红古城那数千骑士。”

西厂耳目遍布天下,汪直略一回想,便知红古城是在哪里。

他不禁说道:“这红古城是不是在平凉路上,王保保的部众以及后代所建立的城池?”

岳不群肯定的答道:“是的!”

汪直嘬起了牙花子,说道:“昔日太祖与红古城订有盟约。只要他们不谋反,我大明便对他们秋毫无犯。他们不交赋税,且拥有数千骑士,俨然我大明的国中之国。”

“满都鲁汗一旦与红古城联姻,不光他自己增长了实力,也在我大明内部插下了一颗钉子,此事必须要阻止!”

岳不群奇道:“难道都主不是为此事而来?西厂耳目遍及天下,在下还以为督主早就知道此事了!”

汪直颓然道:“岳解元,你怕是不知道,我西厂已经被圣上给裁撤了。咱家也被身上贬到大同来寻边。”

“近日杂家寻边得之,大批蒙古部落向着蒙古王庭聚集,据说是参加满都鲁汗的婚礼。”

“但咱家害怕这满都鲁汗是借口举行婚礼,聚齐兵马要对我大明不利,因此汇报给圣上。”

“圣上因此派遣刘侍郎出使蒙古,明面上是向满都鲁汗道贺,内地里查看满都鲁汗聚集兵马的真实意图。”

岳不群意外道:“恩师也来了?”

汪直道:“他来了,就端坐在那辆马车之中。他倒是舒坦了,咱家还得扮做他的侍卫,在外面奔波劳累!”

岳不群沉吟道:“督主,你们此行带有多少兵马?”

汪直道:“我等此行明面上是向满都鲁汗道贺,使团一共就百来个人。”

岳不群失望道:“就百来个人啊!”

他原本还想如果汪直和刘吉带有大军的话,营救张灵萱成功的希望变会大上许多,现在只有百来个人,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没法指望了。

岳不群道:“督主,此地距离蒙古王庭之有一百多里地,蒙古人的巡守逐渐严密。”

“原本在下想着潜入进去,伺机相救灵萱姑娘。如今既然督主和恩师也要前往王庭一行,在下斗胆请督主和恩师将在下带上,一起混入蒙古王庭,不知督主可否行个方便?”

汪直爽快道:“这有何难?你这就和咱家回去,换上一套自己人的衣裳,混在我们一起,去往王庭吧!”

岳不群大喜,他谢过汪直后,便同他一起向着来时的地方折返回来。

他们返回之后,车队还在原地未动。

汪直见左近没有别人,引着岳不群上了马车。

这马车甚是宽大,刘吉坐在里面非常舒坦,他正在里面喝着小酒的时候,就见车门门帘一掀,汪直带着一人闪身进来,坐到了他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

就见那人向他行了一礼道:“岳不群拜见恩师!”

刘吉定睛一看,喜道:“不群!你缘何在此?”

岳不群将他对汪直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刘吉叹道:“不意其中竟有如此曲折!”

他对着汪直道:“督主,看来咱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汪直诧异道:“怎么就完成了?咱们还不知道这满都鲁汗是否会对我大明不利呢!”

刘吉摇头道:“满都鲁汗并不会对我大明不利。他虽是大汗,但太师癿加思兰一向与他不对付,在没有解决癿加思兰之前,一定不会对大明擅动刀兵的。”

“原本我等还不知道,满都鲁汗突然娶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今看来怕是要整合力量,对癿加思兰开刀了。”

“如今满都鲁汗娶亲,癿加思兰作为太师必然要亲至,他不会孤身赴宴,想必也会带足了他的部众和人马。或许我们能看上一场好戏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探情报 汪直道:“那我们此番前去蒙古王庭岂不是危险了?”

刘吉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大明使团,此去必稳如泰山。无论满都鲁汗还是癿加思兰都不会在内部没有平定之前,对我大明使团下手,反而满都鲁汗还要竭力保护我们不受对方的伤害。”

他对着岳不群道:“如果你想营救灵萱姑娘,等到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翻脸的那一刻,便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

岳不群原本还并无头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今听着刘吉从中一剖析,顿觉此行希望大增。

他不由佩服得到:“恩师老于国事,此番剖析清晰透彻,学生佩服。”

刘吉笑笑说道:“此小道尔,不群如果投身朝堂,稍作历练便能得出此结论,只是你志不在此,却是可惜了。”

岳不群汗了一个,这刘吉怎么还没忘记这茬呢?

就听刘吉道:“不群同我们一起去是没有问题的。但只有一点,不群与那二公子是旧识,如果被那二公子认出来了,那就不太好办了。”

岳不群为难道:“学生原本有一面具,可惜那面具二公子也见过,确实有点不太好办。”

汪直笑道:“杂家还道是什么事?此事易尔!”

他掀开门帘,向着门外的骑士吩咐了几句,那骑士领命而去。过了一会儿,那骑士折返回来,递给汪过一个木盒。

汪直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递给岳不群道:“岳解元,你戴上试试!”

岳不群接过面具戴上,瞬间便变成了一个久经风吹日晒的中年人。

汪直递给他一个铜镜,说道:“岳解元,你自己看看可还满意?”

岳不群拿着铜镜左看右看,满意极了。

刘吉笑道:“久闻督主西厂刺探情报一流,乔装打扮更是登峰造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不群不会蒙语,只能扮做个哑巴了,却是有些不方便行事。”

岳不群微微一笑,对着刘吉说道:“必-蒙古勒拉尔-木亚日纳。”

刘吉一愣,随即大喜道:“你的蒙语如此流利,那就万事俱备了!”

刘杰和汪直本身也懂蒙语,岳不群此句蒙古语字正腔圆,熟练之极,想必连蒙古人也分辨不出来。显然并不是他自称的蒙语说得不好。

汪直笑道:“岳解元真是博学多才!上回咱们三人联手,挫败了紫夫人的阴谋。”

“此次咱们三人再度联手,定要将满都鲁汗汉这个婚宴给搅黄了不可!

岳不群感激道:“多谢恩师和督主的拔刀相助,学生感激不尽!”

刘吉笑道:“不群不用多礼,咱们也是为国尽忠。若满都鲁汗与红古城联姻成功,那就等于在我大明边陲埋下了一颗钉子,与我大明有害无利,老夫可并非专门为了你和灵萱姑娘。”

岳不群道:“无论如何,恩师和督主的任务此刻已经完成,只要走流程见过满都鲁汗便可回转,旁人也无法说你们二位什么。”

“恩师和督主肯陪着学生甘冒奇险,行此火中取栗之事,实是天大的情分!”

汪直不以为然道:“杂家受圣上和娘娘关爱,自当效死以报。岳解元,搅黄满都鲁汗婚宴乃是我大明国事,可不是私谊!”

岳不群听了感动,向他二人连连称谢不已。

他们几人商议完毕,岳不群便下车换上了一身骑士的装扮,戴上面具,与汪直等人合作一处,凑拥着刘吉的马车,向着蒙古王庭而去。

两天之后,刘吉的使团抵达了蒙古王庭,此处已然扎起了无数个帐篷。

中间最为巨大的帐篷便是满都鲁汗的金账,帐篷前竖着高高的旗杆,挂着蒙古大汗的大氅。

金帐的周边都是拥护满都鲁汗的部落军帐,这些军帐如众星捧月般将满都鲁汗金帐护卫在中心。

在他们对面也有一大片军帐,那些都是拥护太师癿加思兰的部落军帐。

二者泾渭分明,相互之间敌对意味明显。

刚一到达王庭,稍作安顿,刘吉和汪直便去求见了满都鲁汗,没过多久,满都鲁汗接见了二人,二人递上了成化帝的国书,向满都鲁汗表明了恭贺之意。

虽然两国还在交战状态,但随着满都鲁汗逐渐统一蒙古大部,满都鲁汗一系的蒙古族部侵犯大明的次数明显减少。

只有太师癿加思兰一系的部落时不时寇边。

满都鲁汗接受了刘杰和汪直的恭贺,并邀请刘吉参加他的婚宴,刘吉答应下来。

双方又聊了一些无用的废话之后,刘吉和汪直就告退出来了。

刘吉的使团被安排到了满都鲁汗金帐东北角上的数个大帐篷之中,此处距离属于满都鲁汗金帐不远,处于满都鲁汗的军队严密保护之下。

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但是如何打探消息就成了大问题。

刘吉和汪直回来之后便来到了刘吉的帐篷里。岳不群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岳不群道:“恩师,督主,与满都鲁汗交谈如何?他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吉道:“满都鲁汗这个人不简单,他本是太师癿加思兰扶植起来的傀儡,如今不过数年,却已经能与太师癿加思兰分庭抗礼。

“虽然黄金家族的直系后裔给他加了不少吸引力,但此人的能力和手腕却不容小看。”

岳不群道:“从扎营的方位来看,满都鲁汗和太师癿加思兰势若水火。这满都鲁汗此次婚宴一定非同寻常,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又一次劝道:“恩师与督主此行任务已经结束,可以返回了。留在这里太过危险,反为不美!”

刘吉摇头道:“方才满都鲁汗邀请老夫留下观礼,老夫已经应允他了,怎么着也得等到婚宴结束才能走。”

岳不群道:“学生准备在婚宴当日设法营救灵萱姑娘,届时场面一定混乱的很,为恩师和督主安全计,两位还是早日返回大明为好。”

汪直奋然道:“大丈夫生逢此世,当提三尺剑,替天子征服天下。方今天下大部平定,唯蒙古不平。”

“如今满都鲁汗与太师癿加思兰势同水火,正是我辈从中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岂可错过?”

“昔日班定远只用三十六骑便能平定西域,如今你我一共百来号人,何不效彷班定远故事,扬威塞外?”

“只要我等从中挑拨,让他二人火拼起来,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从中杀出,便可大破蒙古人,如此方才显得我们功劳。”

“杂家好不容易出使一场,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回去了,太不甘心!”

这汪直寥寥数语,一股豪迈勇武之气喷薄而出。他随是身体残缺之人,却比很多身体健全之人要勇勐的多。

他的计划更是大胆之极!以寥寥数百人竟敢去捋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的虎须,真不知是他胆子大呢,还是太过小看了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

刘吉向来滑不留手,遇危险就跑,此刻面临能名垂青史的机会却不跑了。

他沉声说道:“汪督主此言正是,此正名垂千古之时!若我等此事能成,老夫虽死也无憾了!”

岳不群却无他两人这种思想。他穿越以来,不久便拜入了华山,之后便一直混迹江湖,对蒙古和大明之间的仇恨并没有很深的认识。

摩伦汗在福州屠村,却也很快被他全数杀死偿命;蒙古人为祸边境他虽有耳闻,但并未亲见,没有切肤之痛。

而且他前世所受教育中蒙古人和汉人都同属中华民族,所以他对这些事情也不太感兴趣。相对于汪直和刘吉兴奋之极的心情,他显得平静的多。

当下岳不群说道:“如今却有一个问题,此处被蒙古军队包围,咱们一进一出都有无数只眼睛盯着。在此状况下,咱们如何打探情报?”

汪直和刘吉齐刷刷的看着他,说道:“我等使团中人都是有些勇力的普通人。似这等高来高去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只能请岳解元(不群)去办了!”

岳不群无奈道:“看来也只有学生能去办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等到天黑,学生便出去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恩师和督主和就在此帐中安坐,等候学生的消息吧!”

汪直和刘吉齐齐点头,说道:“那就辛苦岳解元(不群)了!”

刘吉拍拍手,下人端上来一些饭菜,三人就在这帐篷里胡乱对付着吃了几口填饱肚子。

稍后不久,天完全黑了。岳不群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从他自己的帐篷阴影处窜出,几个起落之后,便融入了黑暗中。

要打探消息,重要的是要找对人。他准备先去找到二公子等人所在的地方,与兰夫人接上头,将婚宴当日满都鲁汗和二公子的行程搞清楚,定下营救张灵萱的计划,顺便打探下这里的消息。

说实话,他这路上耽搁了这么久,也该去约见一下兰夫人,安安张灵萱的心了。

白日里刘吉与满都鲁汗废话的时候,已经装作无意打听到了二公子扎营的所在。

二公子等人在离此二十里地的一处草原上扎营。

岳不群七弯八绕,避开了巡逻的军士,向着二公子的驻地摸了过去。

岳不群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摸到了二公子的驻地。这里防守却是异常森严。

他未知虚实,不敢贸然进入,便在外面按照约定的方法留好了记号。

随后,他便到了记号所指引的地方等待。没过多久,他耳朵一动,兰夫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岳不群起身道:“兰姨,你来啦!岳某还以为今天你看不到岳某留下的那些记号,会白等一场。”

兰夫人说道:“我也是在巡视的途中看到了岳公子留下的记号,这才可以及时赶过来。”

“岳公子是几时到的?怎么如今才来联系我?灵萱等的心急,害怕你出什么意外,每日都要问好几次!”

岳不群心中一喜道:“岳某趁黑赶路,不意竟在路上迷了路,耽搁了几天,今天刚刚到这里。兰姨,听你口气,你现在能和灵萱朝夕相处了?”

兰夫人说道:“安全到达此地之后,二公子对我们的防范之心小多了。”

“目前我和舍妹紫夫人两人轮流陪着灵萱,和灵萱传递消息比以前要好得多了。”

岳不群道:“岳某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满都鲁汗的金帐与太师癿加思兰的军帐泾渭分明,双方彼此似乎剑拔弩张。难道说此次满都鲁汗举行婚宴,会有什么变故不成?”

兰夫人道:“我一个女子,这些军事上的大事不是很懂。但听二公子曾言道,此次满都鲁汗借此婚宴,向太师癿加思兰展示实力而已,双方尚没有撕破脸。”

岳不群失望的道:“这么说来的话,此次相救灵萱,可能会有点麻烦了。”

“如果能挑动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内斗的话,那对我们相救灵萱就帮助极大了。”

兰夫人道:“此事恐怕不容易,如果要打的话他们早就打了,不会等到现在。”

岳不群问道:“兰姨,婚宴当日的流程如何?还请兰姨给岳某说一说。”

兰夫人道:“据二公子所说,满都鲁汗的安排是这样的。此次娶亲我和舍妹紫夫人先行将灵萱送到满都鲁汗准备好的帐篷等候。”

“届时二公子则陪同满都鲁汗参加婚宴,婚宴后满都鲁汗回来灵萱的帐篷就寝。”

“在此之前,二公子会将灵萱的丹田解封。”

岳不群听到此处,突然一股怒意上涌,几乎不可抑制。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平息了怒气,又问了兰夫人几个问题,等到将情况都打探明白之后,岳不群说道:“多谢兰姨告知消息,待岳某回去思考一番,明日再来此处给兰姨答复!”

“兰姨回去时告诉灵萱一声,就说岳某也已经到了此地,正在设法相救,让她不要担心!”

兰夫人微笑道:“这个自然。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岳公子保重!”

岳不群向她拱了拱手,兰夫人转身急匆匆的向着来路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章 谋划停当 岳不群等兰夫人离开,也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便回到了住处。

此时刘吉和汪直还在等待他的消息,见他回来大喜道:“岳解元(不群),可曾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岳不群道:“事情有些难办,据学生探知的消息,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尚处在互相警惕的阶段,他们彼此忌惮对方的实力,打起来自觉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这二人又都是谨慎小心的性子,多半是打不起来。”

刘吉沉吟道:“既然他们打不起来,那咱们不妨从中加一把火,给他们烧烧,促使他们打起来!”

汪直道:“可是究竟要怎么给他们中间加上一把火呢?”

岳不群想到宋清山与张清柳刺杀剑宗王玄锋,栽赃给气宗宁清侠,从而导致剑宗与气宗大战的事。

于是说道:“咱们可选择满都鲁汗手下一名得力干将,由学生伪装成癿加思兰的手下,出手将其刺杀,嫁祸给癿加思兰,必能挑起他们双方的争斗!”

刘吉摇头道:“只怕未必!先不说此时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互相戒备,贸然行刺本就成功率不高。”

“你出手之后,如何嫁祸给癿加思兰?这是个大问题!简单的栽赃嫁祸肯定不行,一定得有真凭实据。万一此事败露,反而引起这两方的警惕,此策不妥!”

岳不群听了刘吉的分析,也发现自己此策欠妥。

宋清山与张清柳选择了刺杀王玄锋是经过精密策划的,并且有了确定的嫁祸目标,这才得以实现。

像他这种贸然起意,没有周密的计划与安排,想要挑起双方的争斗,属实有些想当然了。

汪直道:“杂家想到一个法子。咱们将满都鲁汗的大元皇帝族谱给偷出来,然后想法送到癿加思兰手上,将此事栽赃嫁祸给癿加思兰,应该能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斗。”

刘吉精神一振,说道:“此法不错!此图册如果到了癿加思兰的手上,对满都鲁汗的打击将是巨大的,连带着他手下也会被人瞧不起,满都鲁汗一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此策却是可以让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撕破脸!”

他对着汪直说道:“此册被满都鲁汗视若性命,极有可能随身携带。”

“但此时满都鲁汗身边戒备森严,那二公子必有手下在满都鲁汗身边护卫。如何能在其不察觉的情况下将此册偷出去,却是个大难题!”

汪直呆了一呆,说道:“这些杂家倒没想过,还需要仔细设计一番。”

刘吉失望道:“看来此策也不行啊!”

岳不群忽然道:“恩师,督主,学生听说大汗金印被蒙古人奉为至宝。若是此物现身,必能引起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的争抢!”

刘吉道:“大汗金印确实被蒙古人奉为至宝,但大汗金印遗失时日已久,如今却不知道在谁的手上,此时又到何处去寻找?”

汪直道:“大汗金印是蒙古人的至宝。此金印相传是成吉思汗所制,流传后世,为蒙古掌权者的象征。此物在蒙古人的心中与传国玉玺在我中原百姓心中的地位一样。”

“当初瓦剌太师也先一统蒙古西部,但因没有大汗金印,他又不是黄金家族后代,虽然当时他强极一时,但也先一死,瓦剌部随之四分五散。”

“如今的太师癿加思兰便是瓦剌一部,他如想当蒙古的王,要么得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要么拥有大汗金印,二者得其一,统治才能稳固。”

“无论满都鲁汗或是癿加思兰,拥有了大汗金印,无论对他们的声望也好,势力也罢,都有极大的加成。”

“一旦大汗金印现踪,这二人必出死力相斗,但是大汗金印究竟在谁的手上?”

岳不群微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汗金印此刻就在学生手里!”

刘吉和汪直大吃一惊,急切的说道:“大汗金印在你这里?赶快取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岳不群道:“恩师与督主还请稍待,学生去去就来。”

他反身回了自己的帐篷,取出木盒里面的大汗金印,揣着金印回到了刘吉的帐篷里。

他将金印递给刘吉,说道:“恩师和督主请看,这是成吉思汗传下来的大汗金印。此物只要一现身,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必定出手抢夺!”

“如果在恰当的时机将此物抛出来,必能挑动他们二人死斗!”

刘吉和汪直喜出望外。他们细细查看了一下大汗金印,彼此对视一眼,刘吉道:“确实是大汗金印没错,不群,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岳不群道:“此物的信息是昔日摩伦汗临死前告诉学生的。他包藏祸心,想让看守此物的人将在下杀死,好给自己报仇。”

“却没想到学生侥幸赢了那人一招半式,将此物夺了过来。”

汪直兴奋道:“有了此物,挑拨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就可以成功了!咱们只需好好谋划一番,用此物挑动那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火拼一场,便能效彷昔日班定远故事,在塞外建功立业了!”

刘吉虽一脸平静,但微微颤动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他说道:“此物如能应用得当,可保我大明边陲数十年安宁!不群此次可要立下大功了!”

他对着岳不群说道:“不群,你既然早将大汗金印捏在手里,想必也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了,姑且说来听听。”

岳不群道:“学生之前想到一策,请恩师与督主帮忙参详参详。”

刘吉与汪直说道:“你先说出来大家听听。”

岳不群道:“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满都鲁汗的婚宴之上当众向满都鲁汗献上此金印,挑动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之间的争斗,这个人只能由学生亲自来!”

“此金印干系重大,恩师与督主是朝中重臣,此等神物不能经由你们的手里献给满都鲁汗,否则的话,恐日后引来朝中攻讦。”

刘吉沉吟道:“此言甚是有理,由不群献给满都鲁汗最为稳妥。老夫与督主都是使团中人,如若老夫和督主向满都鲁汗献上金印,岂不是自降国格?”

岳不群到:“学生需要寻找机会参加婚宴,以便在婚宴上找准时机将此经验当面献给满都鲁汗,伺机挑拨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抢夺金印。”

“恩师和督主则暗中返回大同,调兵遣将,择一支精骑,在外等候。”

“待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血战正酣时,我大明骑兵突然从旁杀出,必能取得对蒙古的大胜!”

刘吉和汪直对望一眼,俱都苦笑。

岳不群奇道:“恩师与督主为何这种表情?是在下说的哪里不对吗?”

汪直叹道:“岳解元说的都对,只是一点你没料到,我大明官兵无圣上的恩准,无法出动大批军士来与蒙古决战!”

刘吉叹道:“自土木堡事变以来,我大明官兵畏蒙古人如虎,叫他们与蒙古人野战,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岳不群一拍脑袋,说道:“哎哟,此事却是学生始料不及!”

他不甘心道:“难道偌大一个大明,就无一只敢战之师吗?哪怕只有数千骑,在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两败俱伤的时候从旁杀出,也能取得奇效!”

刘吉说道:“敢战之师有是有,但我大明官兵长于守城,让其深入大漠与敌决战却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其实哪怕有圣上的命令,在那些老兵油子的拖延之下,这战机也会延误,等他们准备好出战,怕是黄花菜都已经凉了。”

岳不群愕然到:“这么说来,如此良机岂不是要大大浪费了?”

汪直沉吟道:“岳解元,如果此策能行,你估计须多少人马能成此事?”

岳不群两手一摊道:“在下只是一江湖游侠,与兵事所知甚少。此事督主还得去问大同总兵官。”

汪直道:“如此良机岂能错过?杂家这就先动用秘密渠道将消息传回宫中,请求圣上准予出兵。”

“刘侍郎回去调兵遣将,一旦圣上旨意一下,即刻出兵!咱家就和岳解元一起,在此地便宜行事,务必挑起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的内斗!”

岳不群道:“圣上能够准许出兵吗?”

汪直信心满满的道:“岳解元但请放心。圣上对土木堡事变一直耿耿于怀,时时想着一血前耻。如此好的机会,圣上一定会把握住的!”

刘吉道:“督主,你是圣上和娘娘眼前的红人,一旦折损在这里,老夫回去如何向他们交代?”

汪直摇头道:“杂家在圣上和娘娘身边长大,他们知道咱家的脾性,一定不会怪罪于刘侍郎的。”

“如果刘侍郎能在关键时刻将兵马带到,大败蒙古将不在话下,即使杂家身死又算得了什么?”

刘吉说道:“老夫为使团正使,受满都鲁汗邀请出席婚宴,怎能暗中返回大同?还是老夫在这里见机行事,督主回去调兵遣将才是!”

汪直少年心性,他虽是阉人,但一直梦想着做出一番大事业出来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

此次欲要效彷班定远故事,死活也不肯离去,一定要留下来和岳不群一起行事。

刘杰和岳不群纷纷劝说,他只是不愿。

刘吉劝道:“还是督主返回大同,调兵遣将最为合适。老夫一介文官,可调不动那帮老兵油子啊!需得督主这等圣上与娘娘眼前的红人,才有希望指挥得了他们一二!”

岳不群说道:“恩师所言在理,这向圣上请旨出兵和去大同调兵遣将只有督主才能做得下来,如果恩师前去,恐怕你我尸骨都化成灰了,也等不来大军!”

汪直一想也对,他懊恼道:“可惜啊可惜,如此盛会,杂家却是没法参与其中!”

岳不群道:“督主身上的责任更为重大。此事若成,督主一样名列青史!”

汪直问道:“如果杂家将大军带来了,如何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攻击的时刻?”

岳不群道:“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动手之时,我等暗中设法点燃三注狼烟。”

“督主如看到三注狼烟燃起,便提兵快速奔向狼烟燃起的地方,这个时机督主需要把握好了。”

“来的早了,双方战力尚存,到时就能一致对外;来的晚了,胜利者可能就此远遁。”

“必须得不早不晚,在双方斗得精疲力竭之时,出现在此地,方能大胜蒙古。”

“此中尺度,还望督主与军中宿将商议停当,争取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此地。”

“另外,大军前来,最好能扮做蒙古人,千万不能让他们识破了行迹,功亏一篑!”

汪直深感身上责任重大,肃然道:“多谢岳解元提点,杂家知道了。”

刘吉道:“既然大家商议已定,那就这么决定了!老夫和不群留下见机行事。督主明日即刻返回大同,调兵遣将,同时发消息给圣上,请求出兵。”

“督主此去大同,需要数七八日的时间;大同城内兵马调动又得花掉数日时间;再将兵马带到此地附近,又要花掉七八日的时间,算下来差不多需要二十来日的时间。”

“万一圣上的旨意来得迟了,还得耽搁功夫。如今距离满都鲁汗婚宴只有一个来月的时间,时间非常紧迫。督主还要抓紧时间,老夫和不群的希望可都在督主的身上。”

汪直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不用等明天了,杂家马上就走。请刘侍郎与岳解元放心,杂家此去必不负你等所托,定将大军带来!”

刘吉道:“但愿吧!督主必须与我等保持信息通畅,必要时不惜动用一切力量,务必要将最新的情况告知我等!”

汪直点头道:“这个自然!”

刘吉心里知道这次的行动非常行险,一旦其中一个环节出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首先成化帝不同意出兵倒还好说,他们还能及时收手。

一旦成化帝同意出兵,但汪直调不动大同城里的老兵油子,或者是汪直调动了大军,半路上被人发现等等情况都足以让他们的谋划功败垂成。

但人活一世,又有几人能有名垂青史的机会?面对着此诱人良机,刘吉还是没能经得住诱惑。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玉玺惊变 当下几人又商议了若干细节,商议妥当之后,汪直连夜赶往大同了。

刘吉则在想尽心思安排人手,向满都鲁汗那边不着痕迹的讨要引火之物,同时还要时刻留意与汪直那边的联系,最大的麻烦是给岳不群寻找到一个身份,能堂而皇之的来到满都鲁汗的婚宴之上,方便岳不群行事。

汪直走的时候将西厂在塞外的一切力量和情报都交给了他,他浏览起情报,精神奕奕,竟无一丝睡意。

岳不群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帐篷,他从木盒里拿出了传国玉玺,放在手中细细打量。

他自得到这件传国玉玺之后,一直没有余暇细细观察这传说中的神物,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自然要好好打量一番。

这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玉玺缺了一角,用黄金补上,完全符合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的特征。

他端详着传国玉玺,忽然想起了《大唐双龙传》里的一个桥段。

在那本书里面,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等三人也是拿到了传国玉玺,他们将内力输进传过去,虽然把传国玉玺弄成了粉末,但与他们个人却有了极大的好处。

他们的经脉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又粗又韧性,真气在经脉间畅通无阻,运转速度快好了多倍。

岳不群的“九阳神功”最后一关始终没有过去,最后十来个窍穴没有贯通,反正左右无事,何不试试此传国玉玺是否有此功效?

他念头一起便不可抑,将传国玉玺抓在手心儿,轻轻的渡过去了一缕九阳真气。

此缕九阳争气如同泥流入海,进入传国玉玺后瞬间便消失不见。他心中一喜,这传国玉玺貌似有戏啊!

他加大了向传国玉玺中输入的九阳真气,但传国玉玺仿佛如同一个大肚一般来者不拒,任他多少九阳真气过去,通通来者不拒。

岳不群手中输过去的九阳真气逐渐加大,从一成至三成至七成,最后达到十成,传国玉玺却如同一个无底洞一般,肆意的吞噬着他的九阳真气。

渐渐的岳不群感到不对了。这传国玉玺紧紧的贴在他的掌心儿,已经不再是被动的接受九阳真气,而是主动的去抽取他体内的九阳真气了。

他马上停止输入九阳真气,但传国玉玺如同吸在了他的手心,瞬间加大了抽取真气的力道。岳不群顿感全身真气狂泻,向着传国玉玺涌去。

岳不群大骇,他用左右拼命掰扯传国玉玺,但死活掰不下来,他的左手臂却一阵酸软,显然是九阳真气被抽取太多的结果。

岳不群目露凶光,“曾”的一声抽出腰中长剑,对着传国玉玺一剑噼了下去!

无论它是什么神物,但与岳不群不利,那便是魔物,将之敲碎一点也不必心疼!

传国玉玺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勐然加大了对岳不群九阳真气的抽取,岳不群的九阳真气勐然被抽的涓滴不剩。

他手中长剑斩下的力道也变得酸软无力,准头大失。

长剑斩到了传国玉玺上,将传国玉玺的一角斩落,紧接着岳不群感觉直接长剑一滑,已然斩中了自己的手腕。

他“啊哟”一声,但见自己手腕上鲜血迸出,浸染了整个传国玉玺。

他赶紧把长剑扔掉,伸手去按手腕上的伤口。

所幸他真气被吸,手腕无力,又被传国玉玺挡了一下,长剑在手腕上割开了一道不太深的口子,包扎一下应该没事。

传国玉玺此时,却仿佛吸收够了真气,脱离了岳不群的手掌,静静地飘浮在空中,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玉玺表面的血迹迅速变澹,仿佛被玉玺吸收了进去。

岳不群忽觉腰间一动,一物自腰间飞起,“啪”的一下,与玉玺粘在一起。

蒙蒙的青光在传国玉玺表面一闪而过,岳不群眼尖,看到传国玉玺已经完好无损。

刚才被他斩落的一角已经完美无缺的补上了,整个玉玺已经是一块完整的白玉,再也不是之前金镶玉那种形态。

岳不群转眼一看,只见地上有一角金子,他拾起一看,正是先前玉玺上那块被金子镶上的缺角。

他心中忽然有所悟,看来是这传国玉玺找回了自己的缺角,自己将玉玺的这黄金角斩下,应该是帮了它的大忙。

岳不群正在思索间,这传国玉玺忽然迸发出乳白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光罩,将岳不群笼罩在内。

岳不群瞬间如同中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乳白色的光罩渐渐的越来越亮,传国玉玺散发着柔和的白色光芒,自动飞起,瞬间便向着岳不群眉心儿撞来。

岳不群大惊失色,眼睁睁的看着传国玉玺撞向了他的眉心。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传国玉玺已然消失不见。

岳不群瞬间便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摸摸自己的眉心,惊疑不定,这传国玉玺究竟去哪儿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刚才被剑斩伤的那个地方已经完全愈合了,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他摸摸手腕儿,又摸摸自己的眉心儿。心里想到:“难不成那传国玉玺如同仙侠小说中的那样,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吗?”

但是他自己没有仙侠小说中的内视功法,却无法自己查看。

不枉他岳不群前世阅读过那么多仙侠小说,他料的没错。此刻那传国玉玺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识海上方,如同一轮烈日,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照耀着他的识海。

岳不群将全身摸了个遍,始终找不出来传国玉玺在哪儿。

他此时内力自生,也渐渐从虚弱中恢复了过来。

他运起内息,搬运了数个大周天,也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他拿出张灵萱赠给他的香囊,香囊底部静静的躺着一枚文昌符,如果他的感觉不错,方才那传国玉玺缺失的一角便自这香囊中射出。

他心中出神,不由得想到:“张灵萱那里怎么会有传国玉玺缺失的那一角呢?”

二十里外,二公子正在入定,一个冰火岛部众拿着一只纸条急匆匆的来到了二公子的帐篷外面,低声说道:“二公子,冰火岛有急信传来。”

“尊师吩咐二公子原话:即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物,速来冰火岛见我!”

二公子一个激灵,瞬间从入定中醒来,他走出帐篷对着那名部众道:“信呢?”

那部众赶紧递上一个纸条,说道:“刚刚收到的岛内飞鸽传书。”

二公子展开纸条,略一打量,随即唤那个部众道:“吩咐兰夫人、紫夫人、铁狮、以及韦青等人前来见我!”

那部众躬身应是,去叫蓝夫人他们去了,二公子反身入了帐篷。

不一会儿,兰夫人他们几人便来到了二公子的帐篷里。

二公子说道:“恩师方才飞鸽传书,让本公子即刻回冰火岛一趟。”

“师命不可违,本公子即刻便返回冰火岛。算算时间,本公子可能赶不上灵萱的婚礼了。你们按照本公子先前的安排,将此事继续进行下去。”

众人全都躬身称是。

二公子说道:“本公子走后,此地由~~”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兰夫人与紫夫人,说道:“此地由紫姨主持一切。”

兰夫人说道:“二公子,你走了,那灵萱的丹田谁来解封?”

二公子瞥了她一眼,说道:“灵萱被封的丹田到婚宴那日自解,兰姨不用担心。”

他对着紫夫人说道:“与满都鲁汗的联姻,是我等的大事,你们务必小心,千万不能再办砸了!否则的话,你们就别回冰火岛了!”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出言道:“属下知道了,属下必定尽心尽力,完成二公子嘱托!”

二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就放心了。”

他撮唇一呼,一匹白马自行跑了过来,二公子翻身上马,说道:“本公子走了,你们各司其职,不要令本公子失望!”

众人全都躬身说道:“属下恭祝二公子一路顺风!”

二公子一夹马腹,白马撒开了蹄子,向着黑暗中的远方疾驰而去。

青衣人看着二公子消失在黑暗中,捅了捅铁狮道:“狮子,你跟着二公子这么多年,对他那个师父知道多少?”

铁狮挠挠头道:“二公子的师父,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等闲都见不着面。要不是他,二公子此次这么短时间之内绝对入不了绝顶之上。”

青衣人乍舌道:“这二公子的师父神神秘秘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铁狮得意的道:“还有更厉害的呢!他的师父据说都已经几百岁了,看上去却只像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你说厉害不厉害?”

青衣人嗤笑道:“这话说出来也得有人信才行啊!这世上谁能活个几百岁?初代岛主那么高的武功不也没有活过百岁?真要能活那么长时间,那还是个人吗?”

铁丝都囔道:“老铁也是不信,但是老人们都这么说,不信也不成!”

岳不群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晚上才醒来。

他心中一急,以为中了别人什么阴招,赶紧运功检查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反而精神奕奕,身体各部机能处于最巅峰状态,就连头脑似乎都比平时清晰很多。

这些可能都是那传国玉玺带来的变化吧!他一边做如此想,一边换上了夜行服饰,准备出去与兰夫人碰头。

昨晚他与刘吉商议已定。刘局负责与汪直的联络、布置狼烟以及解决他的身份问题等事宜。

他则养精蓄锐,静候满都鲁汗婚宴那日到来,将大汗金印当面献给满都鲁汗即可。

岳不群来到约定地点时,兰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诧异的问兰夫人道:“兰姨,今日怎么这么空闲,二公子没有生疑吗?”

兰夫人笑道:“二公子昨日接到冰火岛的传讯,已经急匆匆的赶回去了。灵萱的婚宴一月之后就要举行,看样子他是赶不回来了。”

岳不群大喜道:“此言当真?别不会是二公子使用了疑兵之计吧?”

兰夫人摇头道:“不是疑兵之计,二公子确确实实已然赶回冰火岛,他师父下令让他回去,他不得不去。”

岳不群奇道:“二公子的师父,这又是何人?”

兰夫人道:“二公子的师父神秘之极,我们冰火岛中人只有有限的几个人见过他。”

“二公子对他师父尊敬至极,向来不敢违背他师父的吩咐。如今他师父传讯给他,让他即刻返回冰火岛,二公子接到讯息后马上放下了这边的事情,昨日晚间便动身赶回冰火岛了。”

岳不群呼出一口气道:“二公子一去,营救灵萱的希望大增,如今你们那边是谁在做主?”

兰姨说道:“二公子对我还有戒心,目前是舍妹紫夫人住持一切事务。”

岳不群道:“兰姨能否劝说紫夫人放了灵萱?”

兰夫人摇头道:“舍妹一直在中原活动,与灵萱无甚交情。她对二公子忠心耿耿,一定不会放了灵萱的。”

岳不群道:“既然这样,那就还是依照计划进行吧!”

他对着兰夫人说道:“婚宴当日,岳某会想方设法挑起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的内斗。”

“岳某届时会脑出动静,兰姨你设法把冰火岛众人全都派遣过来,你和灵萱乘机逃脱。”

兰夫人道:“那岳公子岂不是危险了?”

岳不群道:“岳某自有全身而退的法子,只要你们跑得越远,岳某就越安全。”

兰夫人问道:“真的吗?岳公子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岳不群道:“岳某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们逃脱之后,可遣人至华山报个安全即可。”

兰夫人点头道:“既然用公子已有万全之计,那就照你所言行事。如无其他事情,你我就不要再联系了,以防他人生疑。”

岳不群点头道:“此言甚是。兰姨,既然万事俱备,那岳某就回去静候那日到来了。”

兰夫人点了点头,向他一拱手道:“月公子保重。”

岳不群还了一礼,说道:“兰姨,岳某去了,你也保重!”

说完,他转身便向着自己帐篷的方向摸了回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锋芒毕露刘棉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数十日,距离满都鲁汗的婚宴已经不足十天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汪直在数天前传来消息,成化帝已经同意了汪直的出兵请求。

数天前汪直已经在大同那边选拔精兵,准备挑选出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精锐骑兵,挑选好之后就会大军向这里开拔了。

算算时间,此时汪直应该已经率军出发了。

刘吉这边诸事也已经安排停当,最麻烦的岳不群的身份问题,也终于在这日得到解决了。

这日岳不群正在帐篷里运功调息,刘吉遣人来请岳不群去他的帐篷商议事情。

岳不群来到刘吉的帐篷,两人客套完毕后,刘吉说道:“不群,你的身份问题解决了!”

岳不群大喜道:“太好了!恩师,此次学生需要扮作什么人?”

刘吉笑道:“你扮作兀良哈郭尔罗斯部首领沙不丹的孙子阿斯兰,前来王庭去参加满都鲁汗的婚宴。”

岳不群一脸茫然,兀良哈他知道,也就是后市延边自治区那一片儿地方,现今则是蒙古人的地盘。

这沙不丹和阿斯兰却从没听过,那郭尔罗斯部也是头一次听说。

刘吉猜出了岳不群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这沙不丹是蒙古大汗岱总汗脱脱不花的岳丈,摩伦汗的外公。”

“当年脱脱不花的妻子与其部下私通,被脱脱不花发现,脱脱不花将他的妻子刺伤耳鼻,休遣回娘家。”

“沙不丹看了女儿的惨状大怒,发誓一定要报复脱脱不花,双方自此结仇。”

“但是脱脱不花当时贵为北元大汗,沙不丹对他也无可奈何。”

“后来脱脱不花与太师也先为敌,双方一场大战,脱脱不花战败,他投靠郭尔罗斯部避难,却没想到羊入虎口,脱脱不花被沙不丹趁隙杀死,只留下了他的儿子摩伦台吉。”

“脱脱不花死后,摩伦台吉被沙不丹送往翁牛特部领主毛里孩王处被立为大元可汗,也就是后来的摩伦汗。”

岳不群喜到:“原来内里还有这等故事,如此一来,这大汗金印的来路便能交代明白了,咱们可以自称此大汗金印是从脱脱不花手中得来,此事成功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刘吉点头道:“是啊,找这么一个人出来,老夫也是费了不少工夫。”

岳不群道:“既然学生扮演郭尔罗斯部的小王子,但是学生孤身一人,没有部众在身边簇拥,如何能取信那满都鲁汗?”

刘吉微笑道:“此事老夫已有安排。不群你连夜赶到距离此地东方百里开外的地方。”

“郭尔罗斯部的小王子阿斯兰正在那里等候,届时你顶替他的身份,带上他的部众前来参加满都鲁汗的婚宴。”

岳不群奇道:“郭尔罗斯部小王子这么配合我等行事,是已经投降了我们大明了吗?”

刘奇捋须微笑道:“不群猜的不错。郭尔罗斯部的沙不丹杀了岱总汗脱脱不欢,虽然图了一时爽快,但清醒下来后却惴惴不安。”

“摩伦汗还在的时候,他与沙不丹总算还有一丝血脉关联在里面,郭尔罗斯部没有那么害怕。”

“如今满都鲁汗在位,正在大力整合蒙古诸部,与太师癿加思兰争权,暂时还顾不上郭尔罗斯部。”

“但无论满都鲁汗抑或是癿加思兰任何一方,都没有想过招揽郭尔罗斯部。”

“郭尔罗斯部遣人前来投靠,都被这两人杀了。显然这两人无论谁当权,都要拿沙不丹开刀。”

“他们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沙不丹杀了岱总汗脱脱不花,犯了大忌。”

“这两人无论谁登上汗位,都会打着为前代大汗报仇的幌子,前去征讨沙不丹,这是巩固汗位,聚拢人心的最佳手段。”

“传说中杀死摩伦汗的毛里孩王已经死在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的联手之下了,下一个便是这沙不丹了。”

“沙不丹冥思苦想,始终找不到出路,为了保全自身和部落,只能向我大明投诚。”

岳不群不禁说道:“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恩师,那阿斯兰怎么会来到这草原上的?他不会是来给满都鲁汗道贺的吗?”

刘吉失笑道:“他哪里敢!说来也是凑巧,这阿斯兰奉他祖父沙不丹之命,带着使者向我大明商议投诚事宜的。”

“他们整个使团却被汪督主向圣上要了过来,帮助我等行事。”

“郭尔罗斯部投靠大明是非常隐秘的一件事,目前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将他们用在此处却是正好。”

“这也是郭尔罗斯部必须给大明纳的投名状。经此一回,我大明才能真正的接纳他们。”

“这一点,他们自己也心知肚明,一定会配合我们将此事做好!”

岳不群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学生这就去往郭尔罗斯部的驻地了,恩师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刘吉道:“该说的已经全都交代过了。婚宴那日,你扮作郭尔罗斯部的小王子阿斯兰向满都鲁汗献上大汗金印,伺机制造混乱,挑起满都鲁汗和闸加斯兰的争斗!”

“不过老夫还有一计,比这个效果更好,不群要不要听听?”

岳不群说道:“恩师请说,学生听着呢。”

刘吉道:“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一起杀了!”

岳不群一惊道:“把他们全都杀死?”

刘吉道:“正是!如果两部首领全都死在满都鲁汗的金帐里,他们的部下一定会打出狗脑子来!谁来劝都不管用!”

他温言对着岳不群说道:“你不是要救灵萱姑娘吗?但此事风险很大,一旦其中某个环节出错,不仅你不能身免,灵萱姑娘也救不出来。”

他仿佛一个魔鬼一般循循善诱:“但老夫这个办法,却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在很多时候,如果你解决不了事情,那就解决制造事情的那个人!”

他冷酷的对着岳不群说道:“杀死满都鲁汗,那就一切都解决了!到时候蒙古诸部头人只会忙着争权,谁都顾不上灵萱姑娘了,她不用你救,危险自解!”

“此策正是釜底抽薪之计,就看你愿不愿意行此计策了!”

刘吉这一手大出岳不群意外,平日里岳不群和刘吉打交道,刘吉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姿态,言语温和,仿佛人畜无害的样子。

如今动手在即,他卸下了全部伪装,竟然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刘吉此番言辞锐利如刀,直指人心,让岳不群几乎无从拒绝!

这才是大明顶级官员的真实水平,这才是成化朝纸湖阁老的真正实力!

他这计策把岳不群陷入了死地,岳不群如果照他说的去办,诚然张灵萱可以没事,但他岳不群一定是大大有事的。

岳不群不得不承认刘吉这番话说得太有道理了,就只有一点,在数万蒙古人面前杀死他们的大汗和太师,他岳不群还逃得出去吗?

他岳不群武功再高,也不会做此等奢望!

他反问道:“恩师届时如何自处?”

刘吉轻描澹写的道:“老夫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婚庆前几日老夫会率领使节团返回大明。此事无论成败,我大明都要和此事撇清关系,这可不是老夫胆小。”

“不过不群你放心,后续事宜老夫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当你造成混乱时,会有人点燃烽火,指引汪督主大军前来,只要不群你小心行事,撑到汪督主大军来到就安全了!”

岳不群心里苦笑,俗话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刘吉还真是滑不熘手!

他先前用一副誓死不回的姿态骗过了岳不群和汪直,让岳不群和汪直以为他真的是被名垂青史的虚名所打动,铁了心不顾个人安危要参与此事。

没想到事到临头了,刘吉却第一个抽身事外,撇下了岳不群和汪直直接跑路。

岳不群和汪直等人成功了,他刘吉可以分一部分功劳。

失败了,岳不群刺杀蒙古大汗和太师身死,汪直擅自出兵招至大败,又和他刘吉有什么关系?

他可是几日前就已经动身回大明了!

但是岳不群必须要救张灵萱,汪直都已经在成化帝那里求来了出兵的旨意,也是必须要出兵。

他两个箭在铉上,不得不发!刘吉可以撤,他们两个撤不了,也跑不了!

岳不群一向自诩聪明过人,从没有人给他吃这么大一个哑巴亏。

按照刘吉的安排,他这次一个不好是会折在这里的。

但他还偏偏无法挑出刘吉的错,人家说的样样在理,想要张灵萱安全无事,叫满都鲁汗去死是最优解!

岳不群心锐诚服的道:“学生受教了。恩师智计过人,学生实在是佩服!”

刘吉面色如常,摆摆手道:“去吧,老夫这里有一名易容高手随你一同前去,会帮你易容成阿斯兰的模样。”

“你去学习阿斯兰的口音和习惯,不光要瞒过满都鲁汗他们,就连郭尔罗斯部使团人也要瞒过去。”

“此次事件能否成功全都系于你一人身上,不群千万千万不要漏了马脚!”

岳不群道:“恩师请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向刘吉重重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刘吉看着岳不群走出他的帐篷,捋须微笑。

岳不群和那易容高手来到郭尔罗斯部驻地时,小王子阿斯兰正在帐篷里喝酒,闻听得岳不群来了,他赶紧遣心腹将岳不群秘密迎了进去。

阿斯兰心中却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他此番本在大明都城商议投诚的事情,却被成化帝一个旨意,将他连同使团送到了大同。

后来又被那边的一个太监送来了草原,让他来此协助刘吉和岳不群挑起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之间的内斗,以助大明火中取栗。

说实话,他是非常乐意看到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内斗的,如不是这两人拒绝接纳他们部落,他们至于投靠大明吗?

但是让他自己参与进来,却难免心里有点没底,直到他见到了岳不群和他的同伴。

此后几天里,他与岳不群形影不离,见识到了岳不群种种不可思议之处。

岳不群无时无刻不在模彷他的神态举止以及说话口音,从开始的截然不同到最后的殊无二致,岳不群只用了两天。

和岳不群一同来的那人,则在这两天之内,不停的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在岳不群脸上粘贴一些面团状的东西。

岳不群的相貌在他的巧手施为之下,逐渐向着阿斯兰靠拢,到了今天,岳不群已经完全变成他阿斯兰一模一样了。

阿斯兰啧啧称奇道:“岳兄弟好生厉害!只用两天功夫便变得和我阿斯兰一模一样了!”

岳不群微笑道:“你说的不对,还有一样与你不同。”

只听他身上骨节儿发出一阵炒豆子的声响,他的身高从原本高出阿斯兰的一节转瞬间变得和阿斯兰一模一样。

两人站在一起,仿佛便如同在照镜子一般。

阿斯兰佩服道:“现在是彻底一模一样了。其实岳兄弟也没必要做到和我一模一样,这里没几个人认识我,差不多就可以瞒过他们了。”

岳不群微笑道:“此次行事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只有各方各面做的尽善尽美,才有成功的把握。”

“小王子你再看一看,可还有哪里不同的?”

阿斯兰仔细打量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了,完全一模一样。”

岳不群道:“那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在下了。小王子还请伙同几名族人连夜返回我大明都城,将这最后一个破绽堵上。”

阿斯兰巴不得快些走,他听岳不群如此说,便拥抱了一下岳不群道:“岳兄弟,阿斯兰走了,你要保重。”

岳不群拍拍他的背说道:“小王子你也要当心。”

阿斯兰点点头,唤进几名他的心腹,用布蒙上头脸,向着黑暗中行去。

就听到身后岳不群用阿斯兰的声音大声道:“来人!给本王子拿酒!”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幕拉开 时光飞逝,转瞬间便到了满都鲁汗婚宴这天。

天一大早,满都鲁汗便带着大队人马过来迎接张灵萱。

此时张灵萱的丹田还没有解开,她一身蒙古人贵人装扮,被兰夫人与紫夫人以及铁狮和青衣人等人凑拥着,向满都鲁汗预先准备好的帐篷而去。

她的丹田今日虽然有些松动,但解封的速度很慢,也不知道到了晚上能不能完全解封,目前只能等岳不群来解救了。

张灵萱冷若冰霜,一言不发,恨死了她的哥哥张凌云和满都鲁汗。

满都鲁汗倒不是很在意张灵萱的神情,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张林轩虽然漂亮,但他也不是好色之人,他所在意的只是张灵萱身后红古城的数千士兵罢了。

只是张二公子居然因事外出了,有什么事比他满都鲁汗的事情还要重要?张二公子此举让他感到有些轻慢,颇有些不满。

眼看着冰火岛众人簇拥着张灵萱进了帐篷,满都鲁汗向身边的人问道:“客人都到齐了吗?”

边上那人回答道:“都到齐了,只有大明使节团几天前已经返回大明,没有前来,其他邀请到的人都已经来了。”

满都鲁汗“哼”道:“他们不来正好!什么使节团?分明就是来我们这里打探消息的!”

他继续问道:“癿加思兰和他的人都来了吗?”

那人回答道:“都来了,我把他们安排到大汗的金帐里面,这会正和我们的人一起等待大汗到来呢!”

满都鲁汗道:“癿加思兰这个人胆子很大,知道本汗和他必有一战,居然还敢带人来参加婚宴,不愧是我蒙古人的英雄!可惜偏偏要和我们作对!”

那人说道:“还有胆子更大的人,那兀良哈郭尔罗斯部小王子阿斯兰也来了,也在金帐里等候!”

满都鲁汗厌恶的道:“他来做什么!他们之前派使者来本汗这里请求归降,本汗将他们的使者砍了头送了回去,怎么这回竟然还有胆子跑来这里,真不怕本汗砍了他的头吗?”

旁边有人劝道:“今天是大汗娶亲的日子,郭尔罗斯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上赶着过来参加大汗的婚宴,他们是专门来向大汗求饶的。大汗今天就暂且放过他们吧,等以后再慢慢对付他们。”

满都鲁汗说道:“你说的对,今天就暂时放过他们。等本汗打败了癿加思兰,再来对付他们。他们杀了本汗的哥哥脱脱不花大汗,还想让本汗饶了他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将马缰向从人手里一扔,大踏步的向着他的金帐走去,此时在他的金帐里早已坐满了蒙古的各部头人,太师癿加思兰和他的部下也都在这里。

当然岳不群也正在这里,此刻他怒火充盈,几乎都要炸了。

时间倒回到一刻钟前,岳不群被满都鲁汗的属下迎进了金帐,他刚一到进账,便觉此时的金帐里已经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一名蒙古青年贵族见到岳不群进来,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哎哟,我说是谁,原来是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啊!你怎么有胆子到这里来啊!”

岳不群打眼一望,此人他不认识,不过他也不需要认识。

但见他鼻孔朝天道:“怎么,本王子来满都鲁汗这里作客,还要经过你的批准不成?”

那人勃然大怒,指着岳不群的鼻子道:“阿斯兰,你祖父杀了我们脱脱不花大汗,还没找你们算账呢!如今你送上门来,却是正好!”

旁边有人赶紧劝解道:“火筛!今天是满都鲁汗的大喜之日,咱们蒙古的好汉子怎么能在他的金帐里自相残杀呢!”

火筛怒怼道:“他阿斯兰算什么蒙古族的好汉子!”

岳不群“哼”道:“满都鲁汗和太师癿加思兰都没把我郭尔罗斯部踢出蒙古诸部,怎么在你火筛眼里,我阿斯兰就不能算是蒙古的好汉子?”

坐在太师位置上的癿加思兰听到岳不群提到他,面色沉了下来。

火筛大怒,“蹭”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弯刀,大喊道:“你阿斯兰是不是蒙古的好汉子,与我到外面斗上一场就知道了!阿斯兰,你敢不敢?”

岳不群同样抽出腰间弯刀,不屑道:“HLBE大草原上的的雄鹰可从来不怕你赛罕塔拉草原上的小狼崽子!”

火筛怒极,一步跨出,就要向岳不群冲过来。

旁边有人赶紧将他拦住,说道:“火筛!咱们蒙古的好汉子就是因为自相残杀,这才被南人赶出了中原。”

“火筛你要杀便去杀那些南人,那才显得你的本事。大汗还没对郭尔罗斯部发话,你在这里发的什么疯!”

一个红脸中年贵族大喝道:“火筛,这里是大汗的金帐,赶紧把刀收起来!”

火筛不敢违逆,悻悻然收回弯刀,说道:“既然阿爸发话,我火筛就让你多活几天。等大汗的婚宴结束后,定要与你见个生死!”

他对着先前劝解的那人说道:“鸿郭赉,我火筛杀的南人还不够多吗?你们在坐的在我这个年龄哪一个比得上我?”

“前段时间我刚带人攻破了他们的一个城镇,把那些南人一个不落的全都杀光了!”

岳不群见火筛缩了,有些失望的归刀入鞘。说道:“你要专门跑来送死,那也就由着你。”

旁边一个人见气氛缓和下来,打圆场道:“火筛,你把南人全都杀光了,那就太可惜了。南人城镇里的女人可是水灵的很啊!”

鸿郭赉附和道:“对呀,火筛你还年轻,做事太莽撞了!那些女人杀了也就杀了,但那些小孩一个都不放过,却是太可惜了。”

火筛气道:“这有什么可惜的!”

鸿郭赉说道:“这些小崽子可都是上好的奴隶种子。小的时候可以便帮我们放牛放羊,等长大一点,就是很好的奴隶。”

旁边有人有不同意见,说道:“南人小崽子就是养不熟的小狼崽,长大后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和反抗,依我看,还是火筛一刀杀了来的干脆!”

鸿郭赉说道:“那是你不会调教!我手下的南人就没有一个逃跑的,乖乖的给我做奴隶,温顺的很!”

先前那人不信道:“他们这么乖巧?不信!”

鸿郭赉说道:“我有一个南人奴隶,有一次他逃跑后被抓了回来,我便把他绑在柱子上,胸口绑上一个瓶子,那个瓶子里装着一只老鼠,我命人在瓶子下面用火烤这个瓶子。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众人都被他勾起了兴趣,七嘴八舌的问道:“最后怎么样了?

鸿郭赉得意的道:“火烤得那只老鼠在瓶子里站不住脚,拼命往外面钻,但被那人胸口挡住,那老鼠便开始啃咬南人的胸口,南人眼睁睁看着老鼠啃咬自己的胸口,不停的惨叫。”

“最后老鼠活生生的把南人的胸口咬出一个大洞,钻了进去,南人却还没死,眼睁睁的看着老鼠在他体内乱窜,不时的啃咬,周围的南人奴隶看到这个人的惨样,从此以后再没有一个敢逃跑的了!”

众蒙古人拍掌大笑道:“这个方法好,对待不听话的南人正好,下次我们也去试试!”

还有一人笑着说道:“鸿郭赉的方法太麻烦了!我遇到敢逃跑的南人,就打断他的骨头,将他全身割上无数小口,涂上蜂蜜,往空地上一放,不出半天,他身上就爬上了无数只虫蚁。”

众蒙古人大笑道:“亦思马因,你这个方法行不行?”

亦思马因笑道:“怎么不行,那南人半天后就开始求饶,我没有理他,后来那南人叫了十天十夜,慢慢就没声了。”

岳不群听着种蒙古人的谈话,心中杀意越来越重。

原本他还以为只有摩伦汗是这么看待汉人。没想到整个蒙古上层贵族都是这类货色。

他们将汉人蔑称为南人,视汉人为牛羊猪狗,肆意打杀。甚至发明了种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只为取得他们一乐。

他却不知这个时代的蒙古人,凶残程度本就是首屈一指,比之后世东边小岛上那只兽类的军队也不遑多让。

在真实的历史上,公元1218年,南宋大约有6800万人,蒙元彻底灭南宋后,人口约剩4600万人,南宋境内被屠杀的人数约2200万。

仅在四川的大屠杀就导致四川人口从1300余万锐减至不到80万,其他地方的屠城也是触目惊心。在南宋境NMG军曾经屠城二百多座。

“人生最大的乐趣,在于把敌人斩尽杀绝,骑他们的马,抢夺他们所有的财产,当着他们的面,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看着她们的丈夫、父亲、兄弟和孩子痛哭流泪。”

“当着流泪女人的面,屠杀她们的丈夫、父亲、兄弟和孩子,欣赏她们加倍的痛苦。剖开他们的腹部,看能否取出吞下的财宝。”这是铁木真的原话。

这帮蒙古人视铁木真为英雄,自然将他的话奉为圭臬。

岳不群忍耐不住,正要爆发的时候,满都鲁汗走进了金帐。

众蒙古人见到满都鲁汗走了进来,纷纷向他躬身行礼道:“大汉来啦!”

癿加思兰端坐位置不动,一言不发的看着满都鲁汗。

满都鲁汗走过去对着癿加思兰道:“太师来啦!本汗还以为太师不会来的!”

癿加思兰皮笑肉不笑的道:“大汗娶亲,本太师怎么会不来?本太师在这里等大汗已经好久了,大汗怎么才来?”

满都鲁汗道:“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

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正要发话,却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声嚷嚷,不由得怒道:“那边在吵什么!”

但听那边有人大声说道:“大汗,刚才你进来的时候,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没有向你行礼!”

满都鲁汗脸沉了下去,问岳不群道:“阿斯兰,火筛说的是真的吗?”

岳不群道:“大汉且慢发怒,阿斯兰不向你行礼,是有原因的。”

满都鲁汗发怒道:“你郭尔罗斯部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教过你吗?有什么原因你快说,如果不能让本汗满意,小心你的脑袋!”

岳不群自怀中掏出大汉金印,高高举起,对着满都鲁汗说道:“大汗请看,这是脱脱不花大汗留下来的大汗金印。”

“我把它揣在怀里,怎么能对着大汗躬身行礼呢?该是大汗对着它行礼才是!”

满都鲁汗大吃一惊,他向着岳不群的手上望去,只见那金印遍体金黄,上面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与传说中的大汗金印一模一样。

这大汗金印自脱脱不花死后就遗失了,众人都怀疑在郭尔罗斯部手上,没想到还真是,这东西却是满都鲁汗一直心心念念要得到的宝物!

满都鲁汗惊喜道:“大汗金印!你有金印在身,确实不该向本汗躬身行礼。你今天把它拿出来,是要将金印献给本汗吗?”

“你郭尔罗斯部如果将这金印献给本汗,本汗便赦免了你部杀死脱脱不花大汗的罪过!”

岳不群大声回答道:“大汗猜得不错,我郭尔罗斯部今天正是要把金印献给大汗。”

满都鲁汗大喜道:“好好好!快快把金印献上来!”

岳不群闻言手托着金印,一步一步的向着满都鲁汗走过来,眼看着他即将到达满都鲁汗身前,满都鲁汗满心欢喜,目不转睛的看着岳不群手上的金印。

谁知眼前身影一晃,一人紧走几步,来到岳不群身旁,噼手夺过了岳不群手上的大汗金印,嘴里说道:“这个金印是真的吗?让我来看看!”

那人伸手的时候,岳不群已经心有感应,但他装作没有避开那人的抢夺,让那人轻轻巧巧的将金印抢了过去。

岳不群急道:“这金印是我郭尔罗斯部献给大汗的,你不能抢走!”

满肚子汗一边暗骂岳不群草包,居然让人将金印从手里抢了过去,一边对着那人说道:“癿加思兰,这大汗金印是本汗哥哥脱脱不花大汗的遗物,是我黄金家族流传下来的宝物,你凭什么抢过去?赶紧把它还回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关门打狗 癿加思兰道:“大汗从来没有见过大汗金印,谁知道这个阿斯兰是不是骗你的?”

“本太师来替你看看金印的真假,这个郭尔罗斯部连脱脱不花大汗都杀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满都鲁汗怒到:“本汗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帮忙看什么看!赶紧把金印还给本汉!”

癿加思兰紧紧抓住金印,一边向着自己的人使眼色,一边说道:“这金印究竟是真是假,本太师拿回去查看一番就知道了,如果是真的,到时候自然会还给大汗。”

满都鲁汗怒道:“如果是假的呢?”

癿加思兰皮笑肉不笑的道:“假的自然是融了给本太师打个坠子,大汗不会不舍得这点金子吧!”

满都鲁汗勃然大怒,大喝道:“癿加思兰!你想吞了本汗的金印吗?这金印是我黄金家族流传下来的宝物,可不容许外人染指!”

癿加思兰笑道:“南人有句话本太师觉得说得很对,天下宝物,唯有德者居之!成吉思汗可没规定这金印便是你黄金家族的传家宝,这是我等全蒙古人的宝贝!”

满都鲁汗这边的蒙古贵族听了癿加思兰的话顿时哗然,纷纷大骂起癿加思兰。

癿加思兰那边的也不甘示弱,纷纷回骂,一时间金帐里变成了菜市场。

金帐外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的卫兵听到这里面的争吵,赶紧跑了进来。

满都鲁汗眼睛一瞪,大声吩咐道:“跑进来干什么!没看这里正在议事吗?被本汗滚出去!”

“告诉他们,所有人给本汗退开金帐二百步以外,谁敢暗中偷听金帐的声音,砍了他的头!”

癿加思兰用手一指满都鲁汗的卫兵,也吩咐他的卫兵道:“通通给我滚远一点,盯着这些人,不要让他们进来捣乱!”

两股卫兵面面相觑,不得已退了出去,将所有人撤到离帐篷二百步开外,里面争吵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

满都鲁汗不停的向癿加思兰讨还金印,癿加思兰死活不给不给,里面的众蒙古贵族互相对骂,一时间金帐里又吵成了一团。

蒙古贵族们纷纷彼此对骂,但是骂了半天,动手的却一个都没有。

岳不群心知他的谋划失败了,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这两只老狐狸见了大汗金印,并未如他所料一般直接开干,反而彼此忌惮,不想动手。看来是要给他们加一把火了。

岳不群装作悲愤的道:“癿加思兰!那是我郭尔罗斯部的大汗金印,是我们部落献给满都鲁汗的礼物。你凭什么把它抢了去,赶紧给我还回来。”

癿加思兰轻蔑道:“这个大汗金印是你们郭尔罗斯部的东西吗?你们也是从脱脱不花手上抢过来的,现在本太师从你手上抢过去,有什么问题?不服气你就动手过来抢啊!”

岳不群悲愤的对着满都鲁汗说道:“大汗,你看太师他抢了我的大汗金印,现在要怎么办?”

满都鲁汗也十分腻歪岳不群。

你说你好端端的献一个大汗金印给我,结果抓都抓不住,生生的拿在手上被觉癿加思兰一把给薅了去,简直是废物之极,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

但岳不群此刻是站他那边的,况且这人又点明这大汗金印是献给他满都鲁汗的。只得没好气得的说道:“他从你手上抢了走,你不能抢过来吗?”

岳不群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出手如电,一把将大汗金印从癿加思兰手中抢了过来。说道:“大汗,我把金印从太师手上抢过来了。”

满都鲁汗喜出望外,赶紧说道:“赶紧把金印给我。”

他一边说,一边离开座位,向岳不群这边走了过来,伸手来接金印。

癿加思兰一时不察,被岳不群从手中把金印抢了去,气得“曾”的一下抽出弯刀,指着岳不群道:“把金印还给我!你敢把金印给他,那我就先砍了你,再屠了你郭尔罗斯部!”

岳不群向满都鲁汗递出金印的手又收了回来,委屈的说道:“大汉,如果把金印给你,太师要杀了我,还要屠了我的部落,要不给他算了?”

满都鲁汗腻歪死他了,怒道:“你敢把金印给他,本汗砍了你的头,灭了你的部落!”

癿加思兰哈哈大笑道:“你这个郭尔罗斯的小崽子,别怕!快把金印给本太师,本太师保你郭尔罗斯部的安全!”

他弯刀在空中虚噼几下,说到:“如果不把金印给本太师,就把你的头送给本太师吧!”

岳不群拿着金印的手又向癿加思兰递过去,似乎在癿加思兰的威胁下认怂了。

满都鲁汗大喝道:“阿斯兰!不许把金印给他!”

岳不群大喊道:“不给太师的话,他要杀我的头啊!”

满都鲁汗怒极,破口大骂道:“你个兀良哈的小贱种,他要杀你你不知道先杀他啊!”

岳不群等的就是这句话,但见刀光一闪,岳不群弯刀出鞘,闪电般插入癿加思兰的胸口。

癿加思兰不可思议的看着插进胸口的弯刀,手中弯刀“仓啷”一声掉到地上。

他双手挥舞,想要抓住岳不群的手,嘴里喏喏有声,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他晃了一晃,双手无力垂下,岳不群将刀抽出,癿加思兰颓然扑倒在地。

他竟然真的一刀把癿加思兰给杀了。

金帐中突然沉寂了几秒,众蒙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岳不群,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来。

满都鲁汗随口一句气话,这个郭尔罗斯部的二愣子还真就把癿加思兰一刀给杀了。

但见岳不群一边收刀回鞘,一边说道:“大汗,你让我把太师杀掉,我就把他杀了。”

满都鲁汗被他震惊到了,他满脑子一团浆湖,震撼道:“本汗就那么随口一句气话,你真就把太师杀了呀?”

岳不群露出错愕之极的神色,说道:“什么?大汗昨天不是和我约好今天借晋献大汗金印杀掉太师的吗?怎么我把他杀了你不承认了?”

满都鲁汗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小贱种你在说什么!”

满都鲁汗的部众顿时眼神微妙起来,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们这些部众都知道,满都鲁汗也不止一次的在他们面前说过要杀死癿加思兰。

难道今天这一出真的是满都鲁汗安排的?

癿加思兰那边的部众顿时鼓噪起来。

有人大喊道:“太师死了,被阿斯兰杀了,是满都鲁汗指使的!出去两个人赶紧向太师之子报信,其他人跟我一起杀了这阿斯兰和满都鲁汗,给太师报仇!”

只听“曾曾曾”几声,兵刃出鞘之声连响,数十人弯刀出鞘,向着岳不群和满都鲁汗砍了过来。

离门边最近的两个癿加思兰部众,抽出弯刀朝着金帐门口跑了过去。

岳不群“嗖”的一下蹿到满都鲁汗的背后,大声说道:“是大汗让我杀的癿加思兰,不然他就要了我的命,我一个小部落的王子,还能怎么样啊!要砍你们去砍大汗去,别来砍我啊!”

这一句顿时把满都鲁汗气了个半死,他来不及去抢岳不群手中的金印,几把弯刀已经快要递到他的眼前了,瞧这架势就是冲着他来的。

满都鲁汗当机立断,他抽出弯刀,一边招架,一边指着跑向门边的那两人大喊道:“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其他人拿刀上,杀光他们!”

满都鲁汗的部众顿时如梦初醒,他们纷纷抽出弯刀与癿加思兰部众打了起来,金帐之中顿时乒乒乓乓打成了一团。

岳不群从满都鲁汗背后转出来,他将手中弯刀掷出,那弯刀在空中一闪而逝,将向着帐篷门口奔行的一人钉死在地上。

另一人此时已经跑到了帐篷门边,他迅速打开帐篷大门逃了出去。

外面全是满都鲁汗的侍卫,癿加思兰的侍卫只占一少部分,隐隐然似被包围了。

见他跑了出来,众卫兵都好奇的看着他。

这人不敢大呼小叫,径直跑过去抢了一匹马,翻身上马,打马向着癿加思兰的军帐跑了过去。

剩下一众卫兵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满都鲁汗见已经有癿加思兰的部众跑了出去,心知今日这事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和癿加思兰的决战就要提前到来。

此时他的实力和癿加思兰在伯仲之间,甚至癿加思兰还要胜他一筹。两人相争的话,他即使胜利,也会元气大伤。

满都鲁汗想要的是一个强盛的蒙古,而不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蒙古。

为今之计,只有拿住那个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用他来给癿加思兰抵命,或许可以平息癿加思兰部众的怒火。

这个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包藏祸心,污蔑自己命令他杀死癿加思兰,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挑起自己和癿加思兰的内斗,可不能放过他了。

想到此处,满都鲁汗大喝一声道:“都给本汗住手了!”

满都鲁汗毕竟是蒙古明面上的大汉,他一声令下,满都鲁汗手下的部众全都后退停手,癿加思兰那边的人见满都鲁汗那边的人都停手了,也就慢慢的停手了。

满都鲁汗环视周围,忽然瞥见岳不群已经摸到了帐篷门边,手指岳不群道:“大家别让这郭尔罗斯部的小崽子跑了!”

但见岳不群将帐篷大门“彭”的一声关上,往门前一站,微笑道:“岳某不跑,你们谁也别想跑!”

这大汗金帐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帐篷,而是由原木和木板搭建,外面又蒙上了一层牛皮。

就坚固性来讲,和一般的房屋差不多。

岳不群这一关门,等于把在场这三十来个蒙古贵族全部关在了金帐里面。

离他们最近的卫兵,都在二百步以外放哨呢,连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满都鲁急于洗清自己身上的污水,他对岳不群大声说道:“阿斯兰!你为什么杀死癿加思兰?还要栽赃到本汗身上?本汗什么时候叫你借敬献金印杀死癿加思兰了?”

这帮蒙古贵族此刻已经是插翅难飞了,岳不群此时也懒得和他们废话了。

他挡在门前,微笑着说道:“今天你们这些渣滓一个都跑不掉,无论是谁都得死!”

众蒙古人闻言大怒,纷纷怒骂起来。

满都鲁汗大喝道:“谁去把他给本汗拿下!”

火筛距离岳不群最近,他大吼一声,举刀便向岳不群奔来。

岳不群食指一点,“六脉神剑”之“商阳剑”使出,火筛刚刚奔行道半途,眉心陡然出现一个血洞,脑后射出一道血雨,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此扑倒在地。

那个红脸蒙古贵族是火筛的父亲脱罗干,他见火筛倒地身死,狂吼一声冲了上来。

岳不群左手小指轻点,“六脉神剑”之“少泽剑”使出。那脱罗干同样哼都没有哼上一声,眉间出现一个血洞,滚倒在地,死法和火筛一模一样。

岳不群这一手如同鬼神,顿时震住了金帐中的蒙古贵族。这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莫不是在哪里学了妖法?怎的他手指一指,那火筛父子就都死了?

但见岳不群缓缓走向亦思马因,问道:“听说你将汉人奴隶打断骨骼,全身割上小口,涂上蜂蜜,将其放在空地上,引来虫蚁嘶咬,任他痛痒难当,哀嚎十日十夜致死,是也不是?”

亦思马因怒吼一声:“是又怎样?”

岳不群摇头道:“不怎么样,只是请你去死而已!”

他右手中指伸出,“六脉神剑”之“中冲剑”发出,将亦思马因一指点死。

众蒙古贵族顿时轰然散开,离岳不群远远的,有人想从帐篷门口偷熘出去,却被岳不群一指点倒,众人凛然,全都不敢动弹。

但见岳不群缓缓走向鸿郭赉,问道:“听说你对处置汉人奴隶很有一手,竟然用火烤老鼠的方法,让老鼠钻进了汉人奴隶的胸膛里面,啃食了汉人奴隶的血肉,让他在恐怖中死去,是也不是?”

鸿郭赉抖如筛糠,求饶道:“阿斯兰,我错了,你饶过我吧!”

岳不群摇摇头,右手无名指伸出,“六脉神剑”之“关冲剑”发出,鸿郭赉顿时倒地。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汪督主阴险狡诈 众蒙古贵族见他谈笑间杀人,他的手指离着别人丈许,只消向那人一指,那人眉间马上出现一个血洞,即刻倒地身死,无不骇然。

满都鲁汗心知今日已经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这人杀人如比杀鸡还简单,简直是如同鬼神一般。

他是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么一位杀神的?

他对着岳不群道:“你究竟是谁?你不是郭尔罗斯部的阿斯兰,他绝不会这种妖法。”

岳不群长啸一声,用手在脸上稍一揉搓,脸上的易容物纷纷落下,紧接着他全身的骨节儿一阵“啪啪”作响,个子勐的拔高了几分。

一个身材欣长、面容英俊的年轻人,顿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面貌和他们大为迥异,竟是一个汉人。

满都鲁汗大惊道:“你是个南人!不,大明人!”

岳不群道:“岳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明陕西路华阴县岳异岳不群是也。”

“你们去了阴曹地府,可须得向阎王爷分说清楚,免得到死都做了个湖涂鬼。”

满都鲁汗见岳不群不是鬼神,胆气顿时一壮,大喝道:“他就是一个人而已,大家一起上!”

众蒙古贵人见岳不群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妖魔,而是他们一向看不起的大明人,害怕的情绪一扫而空,听到满都鲁汗的命令后纷纷拔刀冲了上来。

岳不群面带微笑,右手连点,五六名勇悍的蒙古贵族还没到他身边,便被他的“六脉神剑”一一点中眉心,身死倒地。

瞬间功夫,满都鲁汗的金帐里,便又躺下了五六个蒙古贵族,其余的人冲到一半,看到如此情况,顿时一哄而散,又缩回去了。

岳不群略带讥讽的道:“岳某还以为你们都是不怕死的,这才躺下几个人,就都不敢上了?”

满都鲁汗见状一声大喝,说道:“这位大明英雄,刚才折辱大明人的亦思马因和鸿郭赉都已经死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说出来啊!如果能满足的,本汗可以满足你!”

那帮蒙古贵族纷纷附和道:“是啊,这位大明英雄,有什么条件可以谈啊,金钱女人权势你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你什么!”

岳不群摇头道:“这套对岳某是没用的。早在两年前,你们的摩伦汗就这样求过岳某,如今他尸骨已寒,现在轮到你们下去陪他了。”

满都鲁汗大惊道:“摩伦汗也是你杀的?是了,那大汗金印一定是你从他手上抢过来的!”

岳不群点头道:“你猜的不错,你们蒙古人对我大明作恶太多,原本岳某是不理会这些的,但是今天在这金帐里听到你们这些人的交谈,让岳某意识了一件事。”

他顿了顿,指着这帮蒙古贵族说道:“你们这帮人,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既然老天不来收你们,岳某就越俎代庖一回,行此替天行道之事!”

只听得“仓啷”几声,那些个蒙古贵族弯刀落地,跪下拼命叩头,大声哭喊道:“请这位大明英雄绕过我等贱命,我等回去后一定善待大明奴隶,绝不再侵犯大明周边!”

岳不群大喝道:“晚了!如果放过你们的话,谁来放过被你们折磨致死的大明人?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大明人鲜血,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众蒙古贵族叩头如捣蒜,不停的乞求岳不群放过他们,转眼间整个金帐的站着的蒙古人只剩满都鲁汗一人。

他手持弯刀,茫然无措的看着跪倒了一地的蒙古贵族,满脸错愕。

岳不群满脸鄙夷的道:“满都鲁汗,看看你的心腹手下们,都是些什么货色!敲碎了他们的凶狠蛮横的外壳,就只剩下软弱怯懦了!”

满都鲁汗看着叩头不止的蒙古贵族,怒喝道:“你们起来啊,他只有一个人,我们还有二十多个人,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你们都是我大蒙古诸部首领,哪怕是死也要像个蒙古汉子一样的死!你们连手下的勇士都不如,怎么能统领一个部落!”

他将他们一个个的扯起,但有人刚被扯起,就又扑到在地上磕头。

更有人喝骂道:“满都鲁!要上你去上啊,别叫我们去送死!这大明英雄是冲着你来的,只要你死了,他就会放过我们了!”

满都鲁汗心寒不已,他环视周围,见这些蒙古贵族都一个个的盯着他,眼睛里冒出了危险的光芒。

他盯着那些人,缓缓后退。

一个蒙古贵族盯着满都鲁汗,站起身来,对着岳不群说道:“这位大明英雄,你是冲着满都鲁来的,对不对?只要我们杀了满都鲁,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们了?”

岳不群意兴阑珊,摇头道:“岳某此来,虽说是为了满都鲁汗所来,但既然遇到了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说不得只好管上一管了,多说不宜,我送诸位上路吧!”

说完,岳不群随手出指,每指一出,必杀一人,众蒙古贵族纷纷躲避,但金帐就这么大,全都在岳不群“六脉神剑”笼罩之下,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地上已经躺满了蒙古贵族的尸体,一个蒙古贵族绝望中叫道:“满都鲁,你惹来了这个恶魔,让我们蒙古族遭到大难,你罪该万死!”

话刚说完,他眉心便中了一指,倒地身亡。

岳不群搬来两张桌子,将大门抵住,对着满都鲁汗说道:“满都鲁汗,岳某还有点事情未办成,暂且委屈你再陪岳某一段时间,等事成之后,岳某再送你上路!”

满都鲁汗心若死灰,颓然坐倒。

岳不群贴近帐篷,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外面的卫兵终于发现了金帐里面的不妥,他们跑过来大声拍门,呼唤着满都鲁汗。

岳不群以目示意满都鲁汗,满都鲁汗心知今日自己已经无法幸免,烦躁的大喊道:“别来烦本汗,有什么事去找巴彦蒙克!”

外面的卫兵大声说道:“大汗,癿加思兰的人马正在集结,准备向我们进攻了!”

满都鲁汗发怒道:“本汗说的话不管用吗!还要本汗再说一遍吗!”

众卫兵无可奈何,只得去寻找巴彦蒙克。

巴彦蒙克此时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应付癿加思兰的进攻。

他听了卫兵的报告,说道:“去个千人队,将金帐保护起来,其他人随我上马,迎战癿加思兰!”

众兵士大声答应,旁边有人吹响了低沉的牛角号角,军阵中响了沉闷的鼓声。

随着号角与鼓声响起,一队一队的蒙古士兵纷纷前来,归入到巴彦蒙克的队伍,在他面前列队。

巴彦蒙克大手一挥道:“蒙古的勇士们,癿加思兰的人马正在集结,准备杀死我们,抢夺我们的财物和女人。”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随我一起杀死癿加思兰的人马,抢夺他们的财务和女人!”

说完,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众蒙古兵嗷嗷叫着,跟在他后面一齐冲出。

岳不群倾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和鼓声响起,微笑着说道:“满都鲁汗你听,这号角已经吹起,鼓声已经敲响,你们马上就要去和癿加思兰部下斗上一场了,你猜谁会赢?”

满都鲁汗现在满脑子都想知道岳不群为什么会找上他的,闻言不去理他,反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找上本汗?”

岳不群道:“告诉你也无妨,岳某此来,只为一人而已,如今也只是顺手帮我大明百姓讨还一点血债罢了。”

“你蒙古人向来视我大明百姓如猪狗,不时的烧杀掳掠,如今也该让你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说道:“现在已经打上了,再过一段时间,等到双方筋疲力竭的时候,便会有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大明骑兵从旁边杀出。”

“届时,这只骑兵将会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你们全都杀死。”

满都鲁汗大叫道:“你骗我!这都是你策划好的!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灭亡我们蒙古!”

岳不群摇头道:“岳某从不说假话,此来只为灵萱姑娘一人而已!”

满都鲁汗犹如五雷轰顶,他仿佛听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神话故事。

他愤怒的喊道:“你为了她你早说啊!本汗将她送给你不就是了!你为了她一个女子,居然要灭了我大蒙古,你是不是搞错了方向了啊!”

岳不群答道:“是的,所有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已。灵萱姑娘救了岳某一次,岳某救回她一次,仅此而已。”

满都鲁汗绝望的大叫道:“本汗不信!”

他后悔不已,怎么偏偏就这么不长眼,看上了红古城那数千士兵了呢,这下好了,全蒙古都给赔进去了!

岳不群无所谓道:“随你信不信,等下岳某就要送你上路了,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时光吧!”

离王庭十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大片洼地,有一支三千多人的蒙古人装扮的骑兵队伍正在洼地休息。

汪直穿着一套蒙古贵族服装,正在这支队伍里和几名手下观察着遥远天边的情况。

忽然间三道狼烟冲天而起,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他精神一振,说道:“岳解元那边事成了,蒙古人打起来了!”

他招呼起几个将领说道:“依照计划,大军此时该折而向西,绕到王庭西边山上埋伏,待入夜之后,突袭蒙古王庭!”

旁边有人说道:“督主,此事成功还是多亏了岳谢元,如不是他,咱们突袭蒙古王庭百死而无一生。如今他只怕还蒙在鼓里,以为我们回去救他,却是可惜了岳解元!”

汪直冷酷的道:“如能打败蒙古,杂家都可牺牲,更别说岳解元了。咱们只有三千来人,此时过去,时机稍有不对,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只有等他们打累了,打完了,完全松懈下来之后,等今夜他们睡得最死的时候趁机突袭,才有一线胜机。”

“沿途注意隐藏行踪,所有路上遇到的牧民一律击杀,将尸体带上,等今夜子时,突袭蒙古王庭!”

“你等都是与蒙古人有深仇大恨之人,今夜就是你等报仇雪恨之时,到时候可别让杂家失望!”

众将领轰然应诺,各自去整理队伍去了。

金帐外的喊杀声,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渐渐的声音小了下来,满都鲁汗的军队打赢了癿加思兰的军队,正在追击的途中了。

岳不群期望之中的那只骑兵始终没有出现,反而满都鲁汗这边的欢呼声越来越大。

岳不群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此刻如何不知道自己被汪直放了鸽子?

如今的情况已经危险至极,他孤身一人身处蒙古大军重重围困之中,纵使身边有个满都鲁汗作为人质,却不感半分安全,何况还有个张灵萱!

满都鲁汗喜色渐露,渐渐的又燃起希望。他忽然对岳不群道:“这位大明英雄,你放了本汗,本汗放你和灵萱姑娘走,你看怎么样?”

满都鲁汗这个提议很诱人,但是岳不群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这满都鲁汗是朝堂上的人物,与刘吉和汪直一般无二,他刚被这两人坑了一把,落到如今的境地就拜这二人之赐,怎么可以再轻信满都鲁汗的言辞?

更别说,还有冰火岛部众在侧,这些人奉二公子的命令看守张灵萱,有这些人在旁牵制,他和张灵萱走的了吗?

只怕一个不察,他们两人都会被满都鲁大军围上,到时候主客异位,他二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岳不群来解救张灵萱,绝不会事情做到一半,要做就要做的彻底,张灵萱救了他一命,大不了将这条命还给她便是!

岳不群摇头道:“岳某的老师曾经说过,‘解决了不了事情,那便解决制造事情的那个人’。解决了你,灵萱姑娘的困境自解。大汗,时候到了,该上路了。”

满都鲁汗大吼一声,挥刀向岳不群的脖子砍去。

岳不群伸出大拇指,“六脉神剑”之“少商剑”使出,向着满都鲁汗眉心一点。

满都鲁汗眉心瞬间出现一个黑洞,他眼光一直,手中弯刀已然无力垂下,随即颓然倒地。一代北元大汗,就此死在岳不群的手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王庭之变 帐篷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岳不群知道这是满都鲁汗的军队和癿加思兰的军队已经分出胜负,已经开始追逃阶段了。

那两支军队追逃的方向是向着癿加思兰军帐方向去的,此战应该是满都鲁汗的军队打赢了。

他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下面就该是考虑自己如何逃出生天了。

满都鲁汗的军队已经去追击癿加思兰的溃军了,王庭这里没有多少军队,此刻就是最佳逃离时机。

他倾听着外面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判断这帐篷周围至少围了有一千来名士兵。

如果汪直他们方才能够及时赶来,趁着蒙古军队大乱的时候,他还可以趁乱逃出生天,但是汪直放了他的鸽子,直接把他陷入了死地。

如今满都鲁汗与癿加思兰胜负已分,汪直是铁定不会来了。

岳不群杀死了满都鲁汗,等于是已经解开了张灵萱的困境,张灵萱已经用不着他去搭救了,他的后顾之忧尽去。

但要从一千多名蒙古士兵的包围中逃出生天,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他只要以满都鲁汗为人质,在此地僵持到半夜,便能等来汪直的夜袭了。可惜他不会掐算,错失了极好的逃生机会。

岳不群走到金帐里的的兵器架旁,挑选了一柄长枪。

这长枪枪头用镔铁打造,抢尖打磨得异常锋利,枪杆儿韧性极好,岳不群用力折了一下,这枪杆被岳不群折成了O型,却并未折断,显然质量上乘。

长枪在武林中很少有人使用,使用这种兵器一旦被人近身就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所以武林中人一般用的都是长剑、长刀等短兵器。

更有擅长于近身搏杀者用的是峨眉刺、匕首超短兵器。

但长枪用在战场厮杀却是正好,很多着名将领都是用枪高手。

岳不群将长枪横在膝上,在金帐里运功调息了一会儿,将整个人的状态提升至最巅峰。

他拿起长枪,将挡住门口的两张桌子一脚踢开,打开帐篷大门走了出去。

一个千人队的蒙古士兵整整齐齐的站在距离金帐二百步外,将金帐围得水泄不通。

见到岳不群持枪走了出来,领头的千夫长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岳不群气运丹田,大喝道:“好叫你等得知,岳某乃大明国陕西路华阴县人士岳异岳不群!今手刃蒙古满都鲁汗、太师癿加思兰以下蒙古诸部首领共三十余人于金帐之内!”

“尔等如想报仇,那就尽管上来吧!今日我岳不群就在此地,申量申量一下你们的本事!”

那千夫长闻言肝胆俱裂,他大声喝道:“把这南人小崽子给我抓起来!记住要活的!”

众蒙古兵闻言,抽出弯刀向着岳不群围杀了上去。

岳不群右手手持长枪,负于身后,枪杆从肩头露出来老长一截,斜斜指向天空,他枪头指地,坐视蜂拥而来的蒙古人将他包围。

见蒙古兵已经将岳不群团团围住,那千夫长弯刀一指岳不群,喝到:“上!”

蒙古兵手持弯刀,慢慢向着岳不群逼近。

岳不群气定神闲,昂昂不动。等他们逼进到身前三米以内之时,他右手一挥,将长枪从身后挥起,在身前画了一个弧线,七八名冲得最近的蒙古兵的咽喉顿时被长枪枪头切开。他们喉头喷洒着鲜血,打着旋向后倒去。

其余蒙古兵发一声喊,迅速发力冲了上来。

岳不群一手抓着枪尾,一手抓着枪头,两臂一使力,将长枪弯成了弓形,他双手同时一松,顺势一脚踢在长枪枪杆正中的部位。

长枪“呼”的一声,向前平平飞了过去,其势甚急,勐地一下撞击在前面一排蒙古兵身上。

那些个蒙古兵被枪身上蕴含着巨大的力道撞击的口喷鲜血,向后倒去。

长枪枪头和枪尾反弹了回去,击打在两边的蒙古士兵身上,将那两人胸口打得凹了进去,委顿倒地。

岳不群一个箭步抢上,左手抓住长枪枪头部分,单手回抡,枪尾击在身后围上来的蒙古人的身上,巨大的力道顿时将几人击飞了出去。

随即他长枪挥动起来,枪砸指戳,顷刻间又是数十人毙命。

岳不群没练过长枪,但他将长枪当长棍使唤,用来对敌却是一砸一个准,一扫一大片。

战场厮杀不同于江湖比武,拼的就是速度和力量,在这个时候用任何繁琐的招式都是找死的行为,只用最简单的砸、扫就行。

他将“九阳神功”提到了极致,手中的长枪在他九阳真气的灌注之下,普通的一砸一扫莫不具有极大的威力,那些蒙古士兵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岳不群的一击之力?

岳不群简简单单的一砸一扫,碰到者无不口吐鲜血,非死即伤。

再加上他时不时使出“六脉神剑”的功夫,中招者身上莫名其妙出现一个血洞,立时倒地身亡,蒙古人哪里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功?

他们还以为是岳不群的妖术,越打越是心寒。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有几十人伤亡在了岳不群手下。

岳不群杀得性起,长啸一声,挺枪迅速的冲进了蒙古人军阵之中。

但见蒙古军阵顿时大乱,不停有人口喷鲜血,被他击飞出去。忽见枪影一闪,一个骑在马上的蒙古军官被岳不群一枪砸在面门,顿时翻身落马。

岳不群翻身上马,挥舞着长枪在马上左拍右打,周围蒙古兵顿时被他扫倒了一大片。

但见岳不群长枪挥动之处,蒙古人纷纷躲避,躲避不及被击中的全都口吐鲜血,显见是不活了。

岳不群一夹马腹,骑着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勇不可当。他长枪又长,枪上力道又重,竟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他在蒙古兵中杀开一条血路,向着南方奔了出去。

那千夫长不怒反喜,他大声喝道:“这个人杀了大汗、太师和各部首领,罪大恶极!”

“必须捉住这人,让他受尽各种刑法而死!我们蒙古人在马背上天下无敌,如果让他跑了,大家全都自裁谢罪吧!”

他一身令下,众蒙古兵纷纷上马,有的在后包抄,有的侧边骚扰,还有的在前头拦截,呼啸着追逐岳不群而去,现场只剩下百来名受伤待死的蒙古兵在地上呻吟。

满都鲁汗给张灵萱准备的帐篷里,兰夫人听到了岳不群这一声大呼,她心中一松,旋即又是一紧。

既然满都鲁汗已经被岳不群杀死,这张灵萱就不用嫁过去了。

蒙古诸部失去首领,马上就要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各部之内为了各自的首领位置必定会大打出手,部落之间也会征战不休了。

原本冰火岛内部就有部分人极为仇视蒙古人,如今在这种状况未明之下,二公子想必也不会再与蒙古人联姻,张灵萱的困境自解。

只不过岳不群如此一来,却将他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地,原本兰夫人还以为岳不群有什么万全之计解救张灵萱,没想到却是这种两败俱伤之策。

他以自己一命换取张灵萱的自由,看似有些鲁莽,却甚是让人心折,此人行事当真有古豪侠之风!

张灵萱目前的状况不太好,她的丹田依旧被封着大部分,只能勉强动用一下以前一成左右的内力。

在此情况下,她顶多对得上十来个小兵,根本没有能力去相救岳不群。

她看着兰夫人,央求道:“兰姨,岳大哥为救我而来,如今我得他解救,困境自解,他自己却深陷绝境。”

“岳大哥对我义重如山,我不能对他不仁不义!但我如今丹田被封,实在无能为力,还望兰姨救救他!”

兰夫人为难道:“岳公子此刻被蒙古兵层层包围,正在奋力厮杀,兰姨此时也无可奈何呀!”

“他方才运用内力大声说话,也是为了告诉我们,他已经将满都鲁汗杀死,完成了对你的解救。而且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方才隐然让我们不要去救他。”

张灵萱泪如雨下,大声哭道:“兰姨,求求你救救岳大哥!如果不是我托你请他相救,他也不会前来蒙古,更不会为了救我独自面对数千蒙古兵!”

“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他,他如果死在这里,我张灵萱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兰夫人经不住张灵萱苦苦哀求,长叹一声说道:“罢罢罢!我出去看看,如果能救,那就救一下;如果不行,兰姨也无能为力了。”

张灵萱大喜道:“多谢兰姨!多谢兰姨!”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紫夫人款款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铁狮和青衣人。

她对着兰夫人笑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张灵萱和兰夫人看着紫夫人和他身后的铁狮等人,心沉到了谷底。

兰夫人暗暗聚力戒备,对着紫夫人说道:“姐姐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岳不群自称杀死了满都鲁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紫夫人笑道:“这个就不劳姐姐出马了,妹妹已经叫人去打探了,稍后便有消息传来,姐姐只须在此安坐便是!如果一定要出去凑那个热闹,别怪妹妹不讲情面了!”

兰夫人沉下了脸,说道:“阿紫!怎么我出去看个热闹还要你允许了?”

紫夫人笑道:“非是妹妹不允,只是如今情况不明,咱们要以三小姐安全为重,姐姐还是别要擅离职守才是!”

兰夫人右手忽然扬起,铁狮和青衣人立即向前踏上一步,凝神戒备。

兰夫人右手捋了一下头发,笑着说道:“阿紫多心了,既然如此,那姐姐便在此多等一会儿便是。”

兰夫人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一人可打不过紫夫人等三人,目前还不宜和紫夫人等撕破脸。

张灵萱愤怒的盯着紫夫人,紫夫人“格格”笑道:“三小姐,别怪奴家不讲情面,实在是二公子临走的时候吩咐过奴家,一定要保护好你。”

“如果今天你出了这个帐篷,有个什么闪失,二公子怪罪下来,奴家可吃不了兜着走,奴家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正说话间,一个冰火岛部众进来,向紫夫人耳语几句,紫夫人脸上神色变换,又是惊奇,又是敬佩。

她摆摆手,让那个部众出去了,对着张灵萱说道:“三小姐,消息来了,那岳不群还真是厉害,他孤身一人闯过了蒙古兵一个千人队的围杀,抢了一匹马向着南边跑了。”

“什么!”张灵萱大喜站起,她语带颤抖的道:“紫姨,你说的是真的吗?”

紫夫人佩服的道:“这个岳不群真不愧是名绝顶高手!他在金帐杀了三十来个蒙古首领,连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全都命丧当场。”

“他在金帐外更是杀伤数百名蒙古兵,从蒙古一个千人队的重重包围下突围出去,大大的扬了大明人的威风。”

“现在护卫王庭的三个千人队有两个追了出去,此地仅剩一个千人队在护卫王庭。不过蒙古人的骑射功夫天下第一,这岳不群能否逃出生天,就看他能不能撑到天黑了!”

兰夫人忽然对紫夫人说道:“阿紫,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了,需要马上离开!”

紫夫人不假思索道:“不行!”

兰夫人说道:“阿紫,二公子走前交代你干什么?”

紫夫人道:“二公子临走前交代妹妹照顾好三小姐,保护好她的安全,确保她顺利的嫁给满都鲁汗。”

兰夫人说道:“对呀,如今满都鲁汗已经死了,她还能嫁给谁?二公子总不能让灵萱嫁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活寡吧!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考虑的是怎么快速从这个漩涡里抽身出来。”

紫夫人“喃喃”的道:“漩涡?”

兰夫人道:“如今蒙古诸部首领死在王庭,这里即将成为漩涡的中心。阿紫你也说过,这里护卫王庭的只有一个千人队,怎么去对付即将到来的蒙古诸部大队人马?”

紫夫人一呆,兰夫人此言甚是有理,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第二百二十七章 突袭王廷 紫夫人左思右想,也觉得不能待在此处,当下对青衣人说道:“青翼,告诉大家伙即刻收拾行装,返回昨晚的驻地!”

青衣人迟疑道:“如果这些蒙古人阻拦怎么办?”

兰夫人冷冷的道:“这些蒙古人自顾不暇,他们胆敢阻拦,杀出去便是!”

紫夫人道:“我们背后有红古城数千名士兵,在王廷力量丧失大半的时候弥足珍贵,蒙古人此时应该不会得罪我们红古城,青翼你去传令便是,如遇阻拦,一切有我!”

青衣人不再迟疑,出去向冰火岛部众传达了紫夫人的指令,冰火岛众人轰然应诺,收拾东西便要出走王庭。

那唯一一个驻守王庭的千夫长接到小兵的报告飞骑赶来,他自己也拦不住,无奈之下只能去请示满都鲁汗的妻子满都海。

满都海此时一心沉浸在满都鲁汗死亡的悲痛中,她原本就对满都鲁汗迎娶张灵萱极为不满,如今他们自己要走正是求之不得,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摆摆手放他们去了。

折腾了大半天,冰火岛众人终于又返回了早上的驻地。

回到驻地,紫夫人忙着指挥众人入住,安排人手夜里值守,忙完这一切之后,她来到张灵萱的帐篷中一看,守在账外的铁狮睡得正香,张灵萱已经无影无踪了。

她大吃一惊,赶紧拍醒铁狮。铁狮浑浑噩噩,他只觉得自己闻到一股异香之后便睡着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紫夫人心知不对,大声呼喊兰夫人,却哪里有人答应?

她心知肚明,这两人怕是去寻找岳不群去了。

她赶紧叫来青衣人,她二人和铁狮一起,带上一众部众,向着岳不群逃跑的方向追去。

紫夫人猜的不错,张灵萱和兰夫人此刻正在向着岳不群逃跑的方向追寻了下去。

张灵萱的丹田此时已经解开大半,行动无碍了。她二人沿着蒙古兵的轨迹一路追下去,渐渐的离岳不群越来越近,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

兰夫人信心满满,对张灵萱说道:“灵萱,看来岳公子目前还没被蒙古兵抓住。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岳公子逃生的机会大增,说不定他此时已经逃出生天了呢!”

张灵萱满心欢喜,说道:“希望如此吧!”

汪直的部队绕了一个大圈子,奔波了几十里路,终于摸到了王庭后山,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此行非常顺利,蒙古人在王庭的斥候全都被抽调一空,前去去围剿岳不群去了,王庭周围的警戒防卫出现了个真空期,刚好将汪直部队漏了过去。

他们一路摸上了王庭后山,都没有被蒙古人发觉,此次突袭已然成功了九成。

汪直望着王庭帐篷前的点点火炬,唤来一个在此地望风的斥候道:“下面情况怎么样?白日里一场大战谁赢了?”

那斥候道:“回督主,满都鲁汗的人赢了,不过他们也是个惨胜,出去的五千精骑,回来的只有一千来人,大多数都带伤,这会正在帐篷里休息。”

汪直惊讶道:“这是下死手了啊!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还真就为了大汗金印打出狗脑子来了?”

那斥候满脸敬佩道:“应该是岳解元干的!小人白日混在王庭的汉人奴隶杂工里,目睹了一切。”

汪直来了兴趣,说道:“岳解元怎么做的?你给杂家一一说来,不要遗漏。”

那斥候道:“根据事后那些蒙古人的猜测,应该是岳解元是在金帐中先将癿加思兰一刀杀了,却故意放跑了一个癿加思兰的部落首领。”

“那部落首领以为是满都鲁汗设计伏杀了癿加思兰,逃出去之后就纠集癿加思兰的部下向满都鲁汗的驻地进攻,给癿加思兰复仇。”

“满都鲁汗这边所有的人都被岳解元关在金帐里,当时只有孛罗忽济农巴彦蒙克因为负责王庭守卫,没有参加婚宴,才得以幸免,当下便由巴彦蒙克带着王庭的部队反击。”

“岳解元听到外面打起来之后,便在里面将满都鲁汗等一干蒙古首领全都杀了,然后待满都鲁汗军队和癿加思兰军队追逃的时候从金帐里杀了出来。”

汪直“嘿”道:“这个岳解元,真是一身是胆!但这种干净利落、直指核心的法子没有几十年的历练可想不出来!此事八成是刘吉那厮撺掇的,只可惜了岳解元,一身大好才华却埋骨于此!”

那斥候说道:“督主,岳解元没有死!他与那个蒙古千人队搏命厮杀,抢了一匹马,杀出重围,向着南方去了!”

汪直大为意外道:“岳解元居然这么厉害?”

那斥候敬佩道:“那帮蒙古人为了追杀岳解元,派出了两个千人队,连王庭周边的斥候都去抓捕岳解元了,现今蒙古王庭的守卫力量只有一个千人队了。”

汪直心里一惊,追问道:“你是说现在王庭的力量即使加上那回来的一千来人,也不过才两千来人,和咱们的人数差不多,对吧?”

那斥候说道:“是的。”

汪直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不对,是岳解元相了杂家!想不到岳解元一人便为杂家牵制了两千名蒙古骑兵以及数百名斥候,如果杂家再拿不下王庭,就说不过去了!”

他当机立断,下命令道:“所有人原地稍作修整,吃点东西,喝点清水,一炷香后,与杂家一起突击蒙古王庭!”

旁边副将说道:“督主,按照之前的计划不是应该等今夜子时突击王庭吗?为何要将时间提前?”

汪直道:“此时有两千名蒙古兵在外搜寻岳解元。只有一千人守卫王庭,王庭守卫异常空虚。”

“即使加上巴彦蒙克手上回来的那一千来人,人数上我们也占据了优势。”

“更何况那一千来人白日里刚刚与癿加思兰的队伍厮杀了半日,早已疲惫不堪,如今他们正在帐篷里休息,战斗力降至最低点,咱们只需对付那一千个王庭骑兵便好了。”

“倘若等到夜里子时,一旦在外搜寻岳解元的那两个千人队和斥候们回来,人数上我们就不占优势了。”

“那巴彦蒙克手下的一千来人歇息半日,战斗力也会恢复大半,到时咱们便凶多吉少了。”

“此正是岳解元为我等争取来的一线胜机!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大破蒙古,正当此时!”

那副将佩服道:“汪督主确实是知兵之人,难怪圣上能将此大任交到督主的手中。”

汪直叹道:“可惜咱家在大同就挑选出了你们这三千余名敢战之士。”

“但凡杂家有个万余精骑,早在下午满都鲁汗和癿加思兰互斗的时候便冲上去了,何必如此麻烦绕这么大个圈子!”

几名斥候分头去传讯,一注香后,汪直带领着三千兵马,已经做好了突击准备。

此处距离王庭大概有三里路远近,这个距离正好适合骑兵冲杀,当他们到达王庭的时候,战马的速度也将到达巅峰。

汪直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都骑上了战马,跟随着汪直,小跑着向王庭逼近。

随着离王庭越来越近,他们战马的速度逐渐加快,逐渐到达巅峰。

沉闷的马蹄声惊动了王庭的守卫,不远处王庭的卫兵已经发出了警报,那一千名王庭骑兵惊慌失措,匆忙跑出来列阵迎敌。

汪直盯着那队惊慌失措的蒙古士兵,心知此战必然成功了。

汪直毕生的夙愿便是帮大明洗刷土木堡事变带来的屈辱,如今他毕生的夙愿即将实现,心中却异常平静,只有岳不群的面容暗暗浮上心头,他心中暗道:“岳解元,你帮了咱家这么大忙,可一定要撑住啊!”

汪直举刀大呼道:“今日我等攻破王庭,将一雪我大明数十年前土木堡之耻!各位报仇雪恨,正当此时!”

他一马当先,将面前的蒙古人一刀噼下,身后三千名骑士举刀大呼,紧跟着汪直杀入到蒙古军阵之中。

那千名仓促结阵的蒙古军队,如同波涛汹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瞬间便淹没在潮水之中。

岳不群此时已经快撑不住了。他的长枪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战马也已经中箭倒地,目前正躲在一个草丛里大口喘息。

这帮蒙古人马上功夫确实厉害,先开始他们还有所顾忌,想要活捉岳不群。

待死伤在岳不群手下的蒙古兵越来越多以后,他们也就不再顾忌,一轮攒射之中,岳不群的战马中箭倒地。

之后他数次抢马,总是不久便被蒙古骑兵射死,他武功虽高,但没了长枪在手,却是遮护不到战马。

他干脆弃马步行,运起轻功,快速的向南方奔去,想要脱离蒙古人的包围。

但他的两条腿终归是跑不赢蒙古人的四条腿,两个千人队的蒙古人骑兵包围岳不群一个人,怎么可能让他从包围圈里熘了出去?

最麻烦的是那百来名斥候,他们骑术高,箭术也强,追踪本领也是天下少有,岳不群无论怎么变向,始终被他们找到发现。

大草原上一望无际,岳不群与数千蒙古兵周旋了一个下午,这些蒙古骑兵又被他杀了二百来名,但他自己也已经精疲力竭了。

但他杀伤两百来名蒙古兵的后果便是,蒙古兵看到他便远远的放箭,不敢过分逼迫。

也拜蒙古人对他忌惮之利,终于让他挨到了天黑。

今日乌云深重,四下里一片漆黑,岳不群终于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岳不群此时全身布满了伤口,臂上中箭的位置疼痛难当,丹田里九阳真气已经所剩无几。

随着九阳真气的运行,他的经脉传来一丝丝的隐痛,显然是快到油尽灯枯的境地了。

他明白这是过度运用“九阳神功”带来的后遗症。这也是“九阳神功”最大的弊端,在“九阳神功”没有大成的时候,过度消耗体内真气,很容易将人的生机耗尽。

金书上张三丰的师父觉远大师便是因此圆寂,如今看来,他也差不多了。

蒙古骑兵已经把岳不群围在了这片草场,他们手举着火把,一步步的将包围圈慢慢缩小。

除去受伤的、死亡的、掉队的,现在他们大概还有一千五百来人。

两名千夫长恨透了岳不群,却也对岳不群深感佩服,如今终于将岳不群困到了这片草场,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一名千夫长对另一名说道:“这个南人已经差不多没力气了,刚才他都来不及躲避,臂上中了一箭,如果在白天,肯定不会中箭!”

另一个点头道:“是的,这个南人杀伤了我们将近三百个人,真是厉害!”

两人正说话间,黑暗中的远方忽然燃起了一朵火焰,紧接着,又燃起来第二朵,仿佛能传染一样,火焰越来越多,几乎连成了一片。

搜寻岳不群蒙古兵呆呆的看着那片火焰亮起的地方,躁动了起来。

先前那个千夫长失声说道:“不好!那里是王庭!王庭出事了!难道说癿加思兰的人马又来袭击王庭了吗?

另一个千夫长说道:“不管是谁,我们的职责是守卫王庭,王庭出了问题,我们全得陪葬!现在那里只有一个千人队守卫,我们必须马上回援!”

先前那个千夫长说道:“我带一个千人队回王庭去,你在这里继续搜索那个南人,他杀了我们那么多蒙古勇士,一定要把他抓到!”

另一个个千夫长摇头道:“不用那么多人,包围圈已经很小了,这里只需三个百人队就行。剩下的人你全部带走,王庭最为重要,一定不能出问题!”

先前那个千夫长当机立断,说道:“这样也好!”

他大声呼喊道:“阿古拉、那日松、阿拉坦仓你们三人的百人队留下搜索那个南人,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回援王庭!”

阿古拉、那日松、阿拉坦仓等三人大声答应。

那千夫长率先调转马头,向着王庭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千多名蒙古兵紧随其后,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剩下三百名蒙古兵手持火把,围住了这片草场,慢慢的搜索前进,不停的将包围圈缩小。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九阴真经 汪直的三千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将挡在前面的蒙古兵碾得粉碎。

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便一举突入王庭。

守卫王庭的那个千人队,刚刚集结起来,便被他们一冲而溃,四散逃亡了。

汪直的部队来得极快,他们冲进王庭,一边追杀残敌,一边将每个帐篷都点燃了起来,转瞬间王庭便陷入一场火海之中。

许多白日里与癿加思兰部众拼杀的蒙古士兵,在睡梦中便被活活烧死。

蒙古人四散逃跑,汉人奴隶则纷纷从帐篷里出来,袭击蒙古兵,抢夺武器,和明军骑兵一起追杀蒙古人。

蒙古王庭的情势至此已经完全崩坏,任谁来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王庭之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汪直率领的大明铁骑大获全胜,斩首两千有余,连蒙古孛罗忽济农巴彦蒙克也死于乱军之中,俘获的王庭部众更是超过了一万人,牛羊无数。

唯一遗憾的是满都鲁汗的妻子满都海逃出去了。

汪直不以为意,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能翻得起什么大浪?

他志得意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吩咐手下骑兵一部分继续追击残敌,另一部分保持警戒,准备应付那在外围剿岳不群的的两个千人队突然回转。

做完这些,他翻身下马,大踏步的走进了满都鲁汗的金帐里。

一人站在满都鲁汗的金帐里,看到汪直走了进来,捋须微笑道:“督主,你怎么才来?老夫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汪直意外的看着他,说道:“刘侍郎!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已经返回大同了吗?”

刘吉笑道:“如此盛事,老夫岂能不来凑个热闹?”

汪直讽刺道:“杂家刚刚大获全胜,你便出现在这里,倘若杂家突袭失败,怕是你早已远遁至千里之外了吧!”

刘吉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汪督主也!老夫提醒督主一句,此地火起,那在外搜寻不群的两千蒙古骑兵必来回援,汪督主还须早做准备为好!”

汪直见他脸皮甚厚,“哼”了一声说道:“此事杂家早有安排,就不劳刘侍郎费心了!刘侍郎此次来得这么快,是杂家哪个手下给你传递了消息?”

刘吉微笑道:“督主不要对老夫如此敌视嘛,老夫此来,特为分督主功劳而来!”

“你!”汪直气往上冲,他把刀抽出半截,阴恻恻的说道:“向来只有杂家分润别人功劳,还是头一次遇到别人敢分润杂家功劳,刘侍郎莫非是嫌命太长了吗?”

刘吉微笑道:“督主,且听老夫一言!”

刘吉将钢刀用力往刀鞘中一插,说道:“你说!如果不让杂家满意,休怪杂家不讲情面!”

刘吉笑道:“汪督主此次突袭蒙古王庭成功,大大扬我大明国威!经此一役,我大明边关几十年内无忧矣。”

“汪督主此次功劳足以比肩卫霍,获封国公当不再话下,如放在前朝,甚至足以裂土封王。”

“但是汪督主,我大明朝可有一个内官获封国公的?”

汪直飒然一惊,他虽然年少,但并不傻,能在皇宫里站稳脚跟并掌控西厂,岂是常人所能为?

刘吉说的正是道理,他此次的功劳太大,不封国公说不过去,但他一个内官却担不起这天大的功劳。

也许在成化帝眼里,他汪直足以担得,但是在勋贵眼里,如果让汪直一个阉人挤进了勋贵集团,勋贵们集体面上无光!

而在文官那边,土木堡事变后好不容易把勋贵集团打压下去了,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个阉人!须知土木堡事变时太监王振教训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让他汪直出头!

刘吉道:“督主如果但了这国公之位,那是犯了朝中大忌,文官们要找你麻烦,勋贵们也要找你麻烦,纵使一时之间督主可以得封国公,但此事过后督主怕是不得安稳!”

“须知督主的那帮手下可不是什么良善,找他们的错处轻轻松松便能找出一大堆来,到时候督主被他们牵连,怕是性命难保!”

刘吉这话还是顾全了汪直的脸面,汪直自己屁股上都不干净,只要留意找他的麻烦,那是一找一个准,到时候满朝文武攻讦之下,他汪直恐怕向全身而退都不可得。

汪直缓缓的道:“刘侍郎何以教我?”

刘吉微笑道:“要想破解此局面,必须将功劳分润出去!”

汪直道:“刘侍郎说的轻巧,功劳如何分润?”

刘吉微笑道:“这个简单,朝中几位阁老、尚书有大力支持之功,各个勋贵武将有鼎力相助之功,至于刘某嘛,也有一点谋划之功,如此皆大欢喜,汪督主国公之位稳如泰山!”

汪直思虑再三,缓缓的道:“刘侍郎所言不错,是杂家想得岔了。”

“此次突袭蒙古王庭成功,全赖各位阁老、勋贵的鼎力支持。更赖于刘侍郎的运筹帷幄,咱家只不过执行而已,功劳更大的还是刘侍郎啊!”

刘吉谦让道:“老夫的功劳哪抵得上汪督主的功劳,若非汪督主亲冒失石,帅军突击,我大明三军将士用命搏杀,怎么可能取得此次大胜!”

他两个对视一眼,俱都“嘿嘿”直笑,彼此都默契的隐去了岳不群的名字。

他们知道,无论岳不群生或是死,今生都不会再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了。

岳不群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了,他全身剧痛,经脉里一阵阵的酸痛袭来,眼前发黑,若非他意志坚定,此时恐怕已经昏迷了。

他耳朵里听到一丝声音,刚要聚集起最后一点九阳真气使出“六脉神剑”对付来人,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岳大哥,是你在这里吗?”

“是张灵萱!”岳不群心里一松,看来自己终于撑到有人来救了。

他心神一经放松下来,身体便立时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此昏迷过去。

下一刻,张灵萱与兰夫人来到了岳不群的身边。

兰夫人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皱着眉头对张灵萱说道:“灵萱,你和岳公子待在此地别动,兰姨帮你们去引开这些蒙古人。”

张灵萱道:“兰姨千万要小心,不要和他们硬拼!”

兰夫人点了点头道:“兰姨知道的。如今天色已黑,蒙古人的骑射功夫大大打了折扣,兰姨只是将他们引开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

“待兰姨引开这些蒙古兵之后,你带着岳公子赶紧离开此地。灵萱,你的丹田如今怎么样了?可能带着岳公子走?”

张灵萱道:“我的丹田已经解封七成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完全解封了,带着岳大哥走没有问题。”

兰夫人说道:“那这样兰姨就放心了,兰姨先去了,灵萱你也要多加小心!”

说完,她便隐入了黑暗之中。过了一会儿,西边方向两只火把突然熄灭,一个蒙古士兵晃了一晃,扑倒在马上,另外一个一声闷哼,从马上掉了下来。

火光闪耀的包围圈儿黑了两只火把,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阴影中跃出一个黑影,他迅速扑上马背,驾马向着包围圈外冲了过去。

众蒙古人在火把熄灭的同时已经发现了不妥,大呼小叫的向着缺口围了过去。

只见那人双手连扬,离得最近的几只火把陡然熄灭,黑暗中有人从马上掉了下来,大声惨叫。

蒙古兵大喊道:“那南人在这里,快追,别让他跑了!”

但听得蹄声得得,那人向着西边跑了下去,一群蒙古人跟在后面,一边胡乱放箭,一边发力勐追。

转瞬间,此地的蒙古人就走了个干净。

张灵萱等了一会儿,直到看到火光走远,才将岳不群扶起,用腰带将岳不群捆在她的身上,向着南边发力疾奔。

这一奔就是半夜时间,张灵萱背着岳不群大概走出了四五十里的路程,黑夜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即将大亮了。

此地距离蒙古王庭已有百里左右,已经脱离了那帮蒙古兵的搜索范围。他们两人逃出了生天,但是岳不群的状况却越来越恶化了。

他自从半夜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苏醒,如果不是摸到他的鼻息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张灵萱都以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张灵萱将岳不群放下,手按在岳不群的丹田大穴上,向他输入内力,只觉全身一震,手掌顿时要被震开。

她咬牙坚持,加大了输入的内力,只觉一股极强的反击之力袭来,张灵萱双手被震离了岳不群的丹田大穴。

她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岳不群的“九阳神功”自动护体,无论张灵萱用何种方法输入内力,都在“九阳神功”的反击之下无功而返,反而导致她自己还受了点内伤。

此时的岳不群状况危险之极,几乎已经油尽灯枯,所幸识海里的传国玉玺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正在缓慢的治疗着岳不群的身体,帮他吊着了一口气。

但他这大半夜体内自生的九阳真气不受控制,遇到外力侵入便自发攻击,张灵萱想用“九阴真经”救他都不可能。

张灵萱抱着岳不全的身体大哭道:“岳大哥,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能落到如此境地。”

张灵萱正在无计可施间,但听草丛中有人走近,紫夫人、铁狮和青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张灵萱如同遇到了大救星,对着紫夫人说道:“紫姨,求你救救岳大哥,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目前已经危在旦夕了,你快看看他吧!”

紫夫人道:“三小姐,这姓岳的小子屡次坏了二公子的大事,我们见到他不杀了他便不错了,怎么可能去救他?”

张灵萱哭道:“紫姨,只要你能救岳大哥一命,叫我做什么都行!”

紫夫人略一踌躇,来到了岳不群的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摸他的脉搏,摇头道:“三小姐,非是奴家不救,只是这些姓岳的小子已经油尽灯枯,奴家也回天乏术了。

张灵萱哭道:“你骗我!岳大哥他还有救,你不想救他对不对?”

紫夫人摇摇头说道:“这姓岳的小子内功修为极为高强,经脉中充斥着大量的阳性真气。这阳性真气霸道的很,若遇外力侵入,便自发攻击。”

“如果他此时人还清醒,便能自主导引这些真气回归丹田,但此刻他仍昏迷着,这阳性真气不受控制,无差别攻击帮他治疗之人,最终将使他无法得到治疗,油尽灯枯而亡。

张灵萱燃起希望,期冀的道:“紫姨,你既然明了他的症状所在,就一定有办法治疗,对不对?”

紫夫人道:“有两个方法可以治疗这小子,三小姐的九阴真气是天下至阴至柔的内力,在温养经脉,恢复生机上有奇效。”

“如果三小姐的内力高过这姓岳的小子,便能压制住他体内的阳性内力,从而帮他疗伤。”

“但如三小姐的内力低过这小子,他的阳性内力无人约束,自动护体,那便没法了。”

“方今天下修炼‘九阴真经’的只有三小姐与二公子。二公子自然是可以救下这小子的,但二公子已经赶回冰火岛,不可能出现在此地了。”

“二哥?他什么时候学了‘九阴真经‘了?”张灵萱疑惑的问道。

紫夫人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二公子吧。奴家就不多嘴了。”

张灵萱问道:“还一个方法呢?”

紫夫人道:“这第二个方法便是这小子自行运用’九阴真经‘疗伤。”

“如果此小子神志清醒,他能以‘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行疗伤也行,但他目前昏迷不醒,也不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现在却是无法可想了。”

张林轩绝望道:“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紫夫人道:“除非有奇迹发生,这小子从昏迷中醒来,并顷刻间学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自主疗伤。”

“再就是二公子及时出现在此地,帮他疗伤,否则的话,这姓岳的小子怕是要死于此地了。”

张灵萱万念俱灰,岳不群的情况她如何不知?

只是张灵萱就等若是溺水之人,见到紫夫人他们这根稻草总归要捞上一下,此时听到紫夫人这番言语,终于绝望了。

紫夫人和兰夫人是冰火岛上的医学圣手,她说没救了,那八成是救不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斗转星移 紫夫人站起身来,对张灵萱说道:“三小姐,这姓岳的小子没救了,随我们回去吧。”

张灵萱摇头道:“不行!我要在此地陪着岳大哥,一定能有办法救他一命的!”

紫夫人上前一步道:“三小姐,不要任性!如果你坚持不走,说不得我们只好先把这姓岳的小子了结了!”

张灵萱怒斥道:“你敢!你动手试试!岳大哥如若死了,我也绝不独活!你们想把我从岳大哥身边带走,那就先要了我的命吧!”

紫夫人等几人对视一眼,颇感有些棘手。

忽听一个声音说道:“好一个有情有义的三小姐!”

紫夫人等人大为吃惊,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只见西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她身材婀娜,一身黑衣,头戴着一个斗笠,垂下来的帘幕遮挡住了面容。

这女子站立的地方距离紫夫人他们不过三丈左右距离,以紫夫人等人的武功,被人欺进三丈之内而不自知,显然此女子的轻功远远超过了紫夫人等人。

紫夫人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偷听我们的讲话?”

只见那女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她一步一步的走来,说道:“小女子名唤慕容仙儿,是岳不群岳大哥没过门的妻子,三小姐,岳大哥没有和你提过我吗?”

张灵萱心头大震,暗道:“岳不群有个未婚妻?怎么从没听他说过?”

旁边青衣人忽然爆喝一声,说道:“原来是你这丫头!”

他腿稍一用力,如一股清烟般飘到了慕容仙儿的跟前,右掌一翻,运起“寒冰绵掌”便向慕容仙儿的肩头拍下。

张灵萱大惊道:“青翼叔叔,不可!”

但见慕容仙儿不慌不忙,伸出右手在青衣人手掌前一圈一划,姿态优美,仙气飘飘。

青衣人的手掌顿时不由自主的拐了个弯儿,“啪”的一声击在自己的左肩上。

青衣人闷哼一声,向后疾退了出去。

他知自己“寒冰绵掌”厉害非常,顾不得慕容仙儿在侧,赶紧坐下运动祛毒。

铁狮和紫夫人飞身抢上,挡在青衣人的面前,护卫住青衣人。

铁狮大声道:“你这丫头是什么人?怎么会使我冰火岛的独门绝学‘乾坤大挪移’?”

慕容仙儿格格一笑,说道:“‘乾坤大挪移’不过是西域传来的粗浅功夫,哪及得上我中原武功博大精深?仙儿使的可不是‘乾坤大挪移’。”

铁狮怒道:“胡说八道!”

紫夫人脸色深沉,出声道:“她使的的确不是‘乾坤大挪移’,只是一门类似的功法罢了。”

紫夫人练的是圣火令上的波斯武功,与“乾坤大挪移”一脉相承,自然一眼便能认出慕容仙儿使用的武功不是“乾坤大挪移”。

“乾坤大挪移”传自西域波斯明教,中土明教是西域明教的分支,因此历代教主得传“乾坤大挪移”。

西域武功向来只重实效,常以奇诡致胜,“乾坤大挪移”也不例外,使出来常人只觉其匪夷所思,哪里及得上慕容家绝学“斗转星移”使出来仙气飘飘,丝毫不带烟火气?

但听青衣人一声轻呼,已然将“寒冰绵掌”的寒毒逼了出去。

他盯着慕容仙儿,对紫夫人说道:“紫夫人,这丫头便是当日与岳不群一同坏了二公子好事的那个女子!三年不见,却不知在哪里学来了一身古怪的功夫!”

慕容仙儿看着青衣人道:“我记得你,你便是那五虎山大当家的。”

“三年前我岳大哥和你当面碰上,你被岳大哥一剑刺伤,仓皇遁走,却不想今日又在此地遇上。沐家村的血仇,慕容仙儿可一刻都没有忘记!”

青衣人道:“你想报仇,韦某人随时奉陪!”

张灵萱大声说道:“且慢!仙儿姑娘,报仇的事情先放一边,先救救岳大哥!”

她问慕容仙儿道:“仙儿姑娘,岳大哥确实是你的未婚夫吗?”

慕容仙儿点了点头,哼道:“如假包换!做他的未婚妻有什么好?”

“岳大哥口口声声会等我出关,却跑到千里之外的蒙古王庭为了别的女子打生打死,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未婚妻!”

慕容仙儿存了一肚子酸水,一有机会便往外冒。

她在恒山见性峰闭关三年,已经武功大成。

她出关之时,满以为第一眼便会看到岳不群在外迎接,却没想到连他半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回忆起当年岳不群信誓旦旦,所言犹在耳旁,如今却无影无踪,此事当时便把她气了个半死。

她还以为岳不群出了什么事,后来经过她多方打探,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岳不群来到了大漠。

她一路追随岳不群的踪迹来到大漠,正好撞见了岳不群与兰夫人商议相救张灵萱的事情。

她武功大成,耳目敏锐,轻功尤为高强,当下偷听了兰夫人和岳不群的对话。

不听还好,这一听慕容仙儿顿时醋意大发,岳不群放她鸽子的原因竟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她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看岳不群究竟要如何去相救那个女子。

却没想到岳不群被刘吉和汪直一人坑了一把,选择了一个最惨烈的方法来救张灵萱。

慕容仙儿又是心疼,又是气苦,想他岳不群身为慕容仙儿的未婚夫,却为了另一个女子舍弃性命,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后来岳不群突围出来,张灵萱等人寻来将他救下,张灵萱背着岳不群奔行半宿等等,她都一一看在眼里,但她存心想让岳不群吃吃苦头,迟迟不出来相见。

无奈岳不群病势危急,无法再拖延下去,她终归还是心系岳不群,当下便现身出来相见。

张灵萱被慕容仙儿一顿抢白燥得满脸通红,对慕容仙儿说道:“仙儿姑娘,你误会我和岳大哥了,岳大哥之所以舍命相救于我,只是昔日他在福州时曾蒙我相救。”

“岳大哥恩怨分明,此次只是一命还一命罢了,我和岳大哥之间并无私情。”

慕容仙儿一点都不信,但还是追问了一句:“三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张灵萱道:“灵萱此言,字字为真。我和岳大哥只有朋友之义,绝无儿女私情!”

“三年前,岳大哥胸口中了一剑,拼死逃到我的船上,被我和兰姨救下,并且帮他帮他敷药治伤。”

“因我所在的大船上皆是妇女儿童,不便收留他一个青年男子,便把他放在福州城外一个医堂门口,并且留下了十两银子。”

“那医者心善,收留了岳大哥,容他养伤。后来在渭南县我和岳大哥无意中遇上,谈起此事,方才明了前因。”

“我和岳大哥之间清清白白,绝对不是仙儿姑娘想的那样!”

慕容仙儿恍然大悟。原来三年前岳不群倒在她的门前,内中却有如此缘故。

她自己与这位三小姐三年前便已有交集,只是她们彼此不自知而已。

紫夫人观眼前情形,青衣人被慕容仙儿一击重伤,战斗力丧失大半,却连慕容仙儿的武功来路都看不出来,显然这女子武功极为高强,紫夫人自忖也不是对手。

那张灵萱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单凭自己和铁狮两人,对上慕容仙儿与张灵萱两人那是毫无胜算,当下便有了退却之意。

她对着张灵萱说道:“三小姐,既然那姓岳的小子已经有他的未婚妻来照顾了,那咱们就回去吧,对了,姐姐难道不是和三小姐一起的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张灵萱见她提起兰夫人,心中也是一急。兰夫人帮她引走了蒙古骑兵,到现在还没有现身,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但眼前岳不群性命危在旦夕,她确实放心不下,不愿意就此离开。

慕容仙儿仿佛猜出了张灵萱心中所想。对她说道:“三小姐请让一让。”

张灵萱依言让了开去。但见慕容仙儿将岳不群平放在草地上,从怀中掏出三根金针,对准了岳不群头顶,但见金光一闪,三根金针刺入了岳不群头顶百汇大穴,齐根没入。

张灵萱惊呼一声,却见岳不群眼皮一颤,睁开眼来。

张灵萱喜极而泣,扑过去抱着岳不群道:“岳大哥!你醒来啦?太好啦!”

见到张灵萱情不自禁扑到在岳不群身上,慕容仙儿顿时黑下了脸,狗男女!还说你们之间绝无私情,蒙谁呢!

岳不群睁眼见到张灵萱,说道:“灵萱姑娘,我这是在哪儿啊?”

就听旁边慕容仙儿勐的咳嗽了一声。张灵萱勐然醒悟,讪讪的站起身来,说道:“岳大哥,你伤势沉重,幸亏你的未婚妻仙儿姑娘赶来,将你救醒。”

岳不群惊喜道:“仙儿?仙儿来了?”

他脑袋一转看到了慕容仙儿,大喜道:“太好了!仙儿,岳大哥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慕容仙儿听到岳不群此话一出,满腔的醋意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抓住岳不群的手说道:“岳大哥,仙儿出关了,你放心,你的伤势仙儿一定把你治好,保证比以前还要好!”

岳不群说道:“仙儿,实在对不起。岳大哥原本是要等你出关的,但是灵萱姑娘这边的事态紧急,岳大哥没有办法,只能先救灵萱,你不会怪岳大哥吧?”

慕容仙儿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仙儿怎么会怪岳大哥呢?岳大哥你别说话了,保持点精力,仙儿等下找个僻静的地方帮你疗伤。”

“这次仙儿在恒山见性峰不光学到了老祖的武功,也传承了他一身的医术,一定能把岳大哥治好的!”

张灵萱见慕容仙儿自承医术高明,心也放了下来。

她走过来拉住慕容仙儿的手,说道:“仙儿姑娘,拜托你一定要救回岳大哥。岳大哥此次相救之情,我张灵萱铭记在心,来日一定报答。”

她看了看岳不群,说道:“灵萱有一位长辈,昨夜为了帮我们引开蒙古兵,至今生死不知,灵萱这就前去寻找,岳大哥这边就麻烦你了。”

慕容仙儿感觉她手里被张灵萱塞了一劵书册,她不动声色,将那书册藏到了袖子里,微笑道:“灵萱姑娘放心,这里有仙儿在,不会有问题的。”

张灵萱放开了慕容仙儿,转头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灵萱要走了,你要听仙儿姑娘的话,好好治疗身体。”

岳不群微笑道:“灵萱姑娘,你去吧,遇到兰姨帮我感谢她昨晚的援手之情!”

张灵萱点头道:“岳大哥,我会转告给兰姨的,再见了岳大哥!”

他二人互相告别,慕容仙儿却对着青衣人冷笑道:“五虎山大当家的,今日岳大哥身体抱恙,仙儿暂且放你一马,我沐家村的血仇,来日必将向你讨还!”

青衣人哼了一声,不去搭理她,铁狮扶起青衣人,和紫夫人与张灵萱一起走了。

待他们走远,慕容仙儿摸出怀里的册子一看,只见册子封面上写了四个大字----“九阴真经”。

慕容仙儿惊呼道:“‘九阴真经’!”

她在见性峰闭关的时候,定静、定逸等人给她送饭的时候经常和她谈论武林中的奇闻异事,自然知道这“九阴真经”来历非凡。

她心中醋意又止不住上涌,心道:“这张灵萱为了岳大哥连这等神功秘籍都愿意送出来!她还说和岳大哥之间只有朋友之义,没有儿女私情,这是在湖弄鬼呢!”

“但我瞧岳大哥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一定是张灵萱死皮百脸的缠着岳大哥,剃头挑子一头热!”

岳不群看着她手中的册子,说道:“仙儿,这‘九阴真经’可是灵萱姑娘家中不传之秘,我久闻此秘籍上的武功高深莫测,可惜一直不能得见,如今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慕容仙儿撅起了嘴,说道:“岳大哥,她张灵萱家学渊源,仙儿慕容家的绝学却也不次于她,仙儿在见性峰闭关三年,学了好多高深的武功,你要看的话还不如看仙儿的‘斗转星移’!”

第二百三十章 九阴九阳 岳不群听慕容仙儿此话醋意满满,心知不对,但这话却不太好接,他索性装死,白眼一翻昏迷了过去。

慕容仙儿大吃一惊,赶紧往岳不群嘴巴里塞进了一个东西,说道:“岳大哥,你先睡会儿,仙儿马上找个僻静的地方帮你疗伤!”

岳不群只觉嘴里的东西稍有点苦涩,依稀带有一丝腥味儿。

含的时间久了,便觉舌底生津,满口芳香,连带着体内的疼痛似乎都好转了许多。

他忽觉头顶一松,百汇大穴上的金针被慕容仙儿收走,他再也支持不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慕容仙儿带着岳不群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废弃的蒙古包,在里面稍作收拾一下便住下了。

将一切安顿好之后,慕容仙儿便开始准备给岳不群疗伤。

慕容仙儿给岳不群把脉,发现岳不群体内甚是奇怪,原本按他的伤势,此刻应该已经油尽灯枯而亡了。

但是岳不群体内有一股生机源源不绝,却始终吊着他的一条命。

岳不群的情况未明,慕容仙儿不敢冒然下手,她故技重施,用金针将岳不群唤醒。

慕容仙儿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现在你的情况有点难办。你体内阴阳失调,阳气大盛,将你的生机剥夺一空,若非有一股奇怪的生机源源不绝,恐怕你已经毙命了,岳大哥可知这股生机是什么来历?”

岳不群迷惑不已,说道:“为兄不知道啊!”

他心中一动,莫非是那传国玉玺在起作用?

慕容仙儿说道:“不清楚就算啦,反正这股生机有益无害。如果岳大哥能修炼到一门阴属性的内力,与你体内阳性内力阴阳相合,便能解此危局。”

岳不群虚弱的道:“为兄修炼的是天下顶级的内功‘九阳神功’,一般的阴属性内力,遇上‘九阳神功’便会被它磨灭。”

“方今天下,只有‘九阴真经’上的功夫才能与‘九阳神功’相敌,幸好灵萱留下了这‘九阴真经’,不然还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门功法。”

慕容仙儿说道:“这‘九阴真经’是方才灵萱姑娘临走时暗中塞到仙儿手里的,应当是真正的经文无疑。不过岳大哥,你得先将你经脉中的九阳真气收归丹田才行。”

岳不群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仙儿,你来扶为兄起来。”

慕容仙儿过去将岳不群扶起,让他盘膝坐下,方便调息,好将体内的九阳真气收归丹田。

岳不群闭目行功,将九阳真气收归丹田。

平日里非常简单的一个行功路线,如今搬运起来却艰难的很。

九阳真气在他经脉之间肆虐,将他的经脉破坏得千疮百孔,他方一运功,感觉到经脉内阵阵剧痛。

岳不群咬牙坚持,终于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将经脉间的九阳真气尽数收归丹田,精神顿时为止一振。

慕容仙儿道:“岳大哥,你体内的九阳真气霸道无比,虽然对敌厉害,但对身体的害处确实极大,一旦过度使用,便有油尽灯枯之危。”

“《内经》上有言:孤阳不生,独阴不长。阴阳相合,方能生生不息。”

“岳大哥你修炼‘九阳神功’数年,体内阳气大盛而阴气极衰,诸阳积蓄,已然凶险之极,只要内息稍有走岔,立时无救!”

岳不群冷汗直流,他头一次听说修炼“九阳神功”居然会这么凶险,他忽然想到一事,奇怪道:“仙儿,为何修炼这“九阳神功”的张无忌大侠没有这个问题?”

慕容仙儿猜测道:“兴许张无忌大侠有别的奇遇吧。”

岳不群回忆了一下金书的内容,说道:“为兄知道了,张无忌大侠不是有别的奇遇,而是因为他已经将此‘九阳神功’尽数练成,全身窍穴相通,达到阳极而生阴的境界了。”

“为兄的‘九阳神功’没有达到那一步,这才有油尽灯枯之危。”

岳不群撮起了牙花子,说道:“现在看来此事确实有些难办。”

“如果不继续练这‘九阳神功’的话,最后一关便过不去,过不去便不能达到阳极而生阴的境界,化解‘九阳神功’的走火之危。”

“如果继续练下去又有诸阳袭身之危,这就好比赌博一般,看究竟是先走火身亡,还是先打通窍穴!”

慕容仙儿道:“确是如此,不过仙儿这里却有解决办法。”

岳不群大喜道:“究竟有什么办法,仙儿快告诉为兄!”

慕容仙儿道:“‘九阳神功’确实霸道无比,一旦遇到岳大哥修炼其他内力,便会招致它的自发攻击。”

“仙儿有个法子,可用金针之术将岳大哥的丹田封住,将‘九阳真气’尽数封锁在内。等岳大哥练成了‘九阴真经’,将岳大哥体内伤势尽数治好之后,再将岳大哥丹田解封,岳大哥你看可好?”

岳不群喜道:“这却是个好法子,就依仙儿所言!”

慕容仙儿不再迟疑,她取出金针,封住岳不群的丹田,便取出“九阴真经”,对着岳不群说道:“岳大哥,你仔细听好,仙儿现在将‘九阴真经’上的经文一字一句的念给你听。”

“岳大哥的内功比仙儿高强多了,这个真经上的功夫只能靠岳大哥自行参悟了,仙儿就没法再帮到你了。”

岳不群说道:“仙儿你念吧,为兄听着呢。”

慕容仙儿便将九阴真经上的内容一一念给岳不群听。

“九阴真经”原本是道家的功夫,从道藏中得来,在疗伤养生上有奇效。

岳不群在华山学艺时将整个道藏藏书翻得滚瓜乱熟,不懂的地方也请教过藏经阁的老道士,因此理解起来毫无问题。

他一边记忆慕容仙儿口述的“九阴真经”,一边思索着九阴真经的练习方法。

慕容仙儿从“九阴真经”总纲念起,一字一字的念给岳不群听,直念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将将把上部念完。

她翻了翻后面,说道:“岳大哥,这‘九阴真经’下部都是一些具体的武学招式,内功部分已经全念完了。”

岳不群说道:“那就麻烦仙儿帮为兄护法,不要让别人打扰为兄,为兄来尝试练一练这‘九阴真经’。”

慕容仙儿应了一声,走到了帐篷外面,帮岳不群警戒,岳不群不再迟疑,按着“九阴真经”所述开始练习。

这“九阴真经”和“九阳神功”其实渊源颇深。

“九阳真经”是斗酒神僧所作,他在嵩山巧遇全真派创派祖师王重阳,与之斗酒,胜了王重阳一手,遂得以一观“九阴真经”经文。

他虽深佩真经中所载武功精妙奥妙,但认为“九阴真经”一味推崇黄老之学,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尚不及阴阳互济之妙。

于是依照自己所学,创下了一门“九阳神功”,自觉比之一味纯阴的九阴真经更有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

殊不知他事事以“九阴真经”为对比,创出来的武功却与“九阴真经”恰恰相反。

“九阴真经”太过阴柔,而他的“九阳神功”则太过阳刚。

斗酒神僧在“九阳神功”中解决功法太过阳刚的方法是打通阴阳相济的任督二脉,使之达到阴阳调和,刚柔并济。

但“九阴真经”总纲也有类似方法,只可惜当时总纲是梵文所写,斗酒神僧不懂梵文,却是未免看低了“九阴真经”。

斗酒神僧创出了“九阳神功”,却偏偏要将它抄录在四卷梵文《愣枷经》行缝中,怕也是对当年看不懂“九阴真经”总纲有点难以释怀吧。

但“九阴真经”的梵文总纲在郭靖和黄蓉夫妇机缘巧合之下得以翻译成汉文,后此书被峨眉派周止若所得,带入冰火岛。

岳不群揣摩“九阴真经”经文,立时便知其与“九阳神功”颇多互补之处,当下便不再迟疑,即刻练功。

他有练习“九阳神功”的经验,练习起“九阴真经”便不费吹灰之力,未及多久,他便已修炼出了第一缕九阴真气。

这股九阴真气在岳不群的经脉之间运行,给疼痛难禁的经脉带来了一丝凉意。

岳不群精神一振,心知此法对路,又连续搬运了几个大周天,“九阴真气”几乎以肉眼能视的速度迅速壮大起来。

岳不群感到很奇怪,他停止了修炼,将慕容仙儿叫了进来,问慕容仙儿道:“仙儿,为兄修炼这‘九阴真经’,提升速度好生惊人,如果照此速度修炼下去,恐怕未及多久,便可与我的‘九阳真气’并驾齐驱了,仙儿可知是什么原因?”

慕容仙儿道:“先祖书中有言,人体有阴阳二气。岳大哥之前修炼的“九阳神功”将体内的阴阳二气中的的阳刚之气归入了丹田,但体内的阴柔之气却未动分毫,全都隐于体内。”

“如今岳大哥修炼起‘九阴真经’,这些隐于体内的阴柔之气汹涌而出,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等到岳大哥体内的阴阳二气重新达到一个平衡,再修炼起其中任何一门功夫就和以前的速度差不多了。”

岳不群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为兄就放心了,为兄还以为要走火入魔呢!”

慕容仙儿说道:“岳大哥,你在这里安心疗伤,仙儿出去看看这周围的情况。”

岳不群点点头,继续运功疗伤,慕容仙儿出去查探周边情况。

岳不群和慕容仙儿在此疗伤不提,二公子此时已经回到了冰火岛。

冰火岛远离中土,岛上有一座活火山,火山附近有一个山谷,谷内有一座草庐。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整个冰火岛被冰雪覆盖,寒冷刺骨,独有这个山谷却繁花似锦,温暖如春。

二公子张凌云站在草庐面前,对着草庐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弟子张凌云,拜见师尊!”

草庐中一声清冽的声音传来:“凌云,你知道为师这次将你唤来所为何事吗?”

张凌云说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尊不吝告知。”

草庐中人说道:“凌云,你过界了!”

张凌云说道:“师尊是指弟子有意争雄天下吗?”

草庐中人说道:“百多年前,为师与那朱元章定下盟约,朱家管朝堂,张家掌江湖。”

“他朱元章的龙子凤孙都遵守了此约定,却没想到为师的门下,却率先破坏了为师的盟约!”

此话说的有点重,张凌云赶紧跪下说道:“师尊,他朱元章原本就是得位不正,这天下原本就应该我张家的!”

“如果不是他朱元章使诡计气走我先祖无忌公,怎么轮得到他朱家来坐这个江山!”

但见草庐门帘无风自动掀起,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白衣人。

此人白衣胜雪,面容古拙清奇,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一眼望去,仿佛他眼中装满了整个星河,让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他气质绝佳,一举一动莫不带着出尘脱俗的飘逸之气。

张凌云与他一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不可以道里记。

但见他缓缓走到张凌云身前,澹澹的道:“怎么?你当为师与人订立的盟约是开玩笑的吗?”

张凌云大汗淋漓,叩头道:“恩师息怒,弟子只是有些不忿,既然恩师不允,那弟子此后绝不再插手朝堂,若违此言,愿听恩师惩罚!”

白衣人叹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为师还这么辛苦的四处奔波做什么!”

他右手丝毫不带烟火气的凌空一指,张凌云顿时喉咙“格格”作响,他的脖子仿佛被人用绳子套住向上吊起一般,越勒越紧。

张凌云双手挥舞,想抓住那不存在的绳子却徒劳无功,他拼命挣扎,身子渐渐临空而起,漂浮到了空中。

眼看着张凌云面孔已经发紫,顷刻间就要毙命,白衣人右手轻轻晃动,张凌云顿时从空中落下,他恢复了呼吸,大口大口的吸起气来。

但听那白衣人澹澹的道:“凌云,这是你第一次忤逆为师,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望你好好牢记为师的话,不要自误!”

张凌云顾不得自己的脖子,赶紧叩头道:“多谢师尊不杀之恩!多谢师尊不杀之恩!”

白衣人道:“好了,你起来吧。”

张凌云恭恭敬敬地向白衣人行了一个礼,站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白衣人 白衣人道:“掐指算算,为师来到此方世界已经数百年之久了。昔日出来时师门曾赠予为师一句话:玉玺全,青莲现,如今也到了该应验的时候了。”

张凌云的气息终于平复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说道:“此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帮为师去找一个人便可。”

张凌云问道:“师尊,这个人有什么特征?”

白衣人说道:“具体有什么特征为师也不知道,为师只能确定两点,第一,此人是个江湖中人;第二,此人是传国玉玺的拥有者。”

张凌云失望道:“江湖中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分布在这么大片土地上,一个个的去找要耗费多少时间?”

“而且无论谁得到传国玉玺,一定会悄悄的藏起来,没有谁会傻得展示给别人看,如果他将传国玉玺献给那狗皇帝,自是另当别论。”

白衣人微笑道:“你放心,传国玉玺是件神物,自古神物通灵,会自动择主。传国玉玺的主人,一定非比常人,内功修为没有顶级,也无法让传国玉玺认主。”

他递给张凌云一块玉佩,说道:“你将此玉佩贴身佩戴在身上,如遇到拥有传国玉玺之人,此玉佩会自动发热,传讯于你,你只需按照玉佩的提示去寻找便可。”

张凌云心中稍安,振奋道:“如此一来,范围就小多了,江湖上内功顶级的高手也没有多少,弟子这就去找!”

白衣人道:“如此甚好,此事就以两年为期,两年之内,你如能将此人找出来,为师就收你为衣钵弟子,教授你长生之法!此机会难得,你可要把握住了!”

张凌云大喜过望,行礼道:“弟子必尽全力找出此人,为师尊分忧!”

白衣人道:“如果你找不出此人,届时就别怪为师不讲情面了!”

张凌云心中一凛,说道:“请师尊放心,弟子一定会将此人找出来,交给师尊!”

白衣人挥了挥手,说道:“但愿如此!你下去吧,用心做事!”

张凌云行了一礼,躬身告退。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冥思苦想了一会,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小字,然后将那纸条撕了下来,塞进一个小竹筒里,大声唤道:“来人!”

一个冰火岛部众走了进来,张凌云将竹筒交给他,吩咐道:“将此信息发出去,用天字一号线!另外,出去告诉全岛部众,即日起准备行囊,三日后,进军中原!”

那部众大声应诺,退下去了。

张凌云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火山,难掩激动之色。

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卫悲秋看着面前的任我行与东方不败,说道:“你二人的武功进展如何?”

任我行自信道:“回禀教主,属下得教主之助,近来自觉武功大进,若再对上那二公子,必将其一举擒下!”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说道:“属下也是如此。”

卫悲秋满意的道:“不错,不枉老夫将全教资源尽数向你二人倾斜!这冰火岛张家势力庞大,与神教中人多有来往,这二公子却是枭雄心性,需得防他一手。”

自上回岳不群等四人围攻二公子之事被卫悲秋知道以后,他就将整个日月神教的资源向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二人倾斜。

他打开藏经阁,开放各种武学任二人观看学习,更将日月神教藏宝阁里许多卫悲秋自己舍不得服用的千年灵药全都拿出来提供给二人增强功力所用。

卫悲秋作为日月神教之主,嗅觉着实敏锐,硬生生的让他用日月神教海量的资源给堆出来两个接近绝顶之上的高手出来。

但听卫悲秋道:“老夫已经老了,神教的将来要靠你等二人,希望你二人不要叫老夫失望!”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说道:“教主对属下恩重于山,属下必当对神教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几人正说话间,一个日月神教教众进来汇报说道:“冰火岛岛主张凌云前来求见教主!”

东方不败眉头一皱,说道:“张凌云?这人来干什么?”

任我行却眼睛一亮,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张二公子来的正好,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属下大成的吸星大法!”

卫悲秋说道:“且先稍安勿躁,先看看他来干什么,你二人与老夫同去吧。”

任我行与东方不败应诺,三人一同来到大厅,各自落座。不一会儿,张凌云便被一个日月神教教众领着走了进来。

张凌云一眼瞅到了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说道:“呵呵,难怪日月神教没落了,本公子的手下败将居然也能登堂入室,成日月神教的骨干了?”

张凌云一如既往的嚣张,一上来就把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给讥讽了一遍。

任我行勃然大怒,说道:“姓张的!竟然胆敢上门辱我!可敢与任某斗上一场!”

东方不败脸色阴沉,忽然间微微一笑,说道:“敢问张岛主,上回是谁落荒而逃的?”

张凌云被他戳中痛点,却是无法辩驳,只得“哼”了一声道:“本公子此来身有要事,等本公子将事情处理完,再来寻你二人晦气!看你等待会还嘴硬不嘴硬!”

任我行冷笑道:“任某就在此等候,只怕你等会不来!”

就听卫悲秋冷冷的道:“张岛主,我日月神教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张岛主此次莫非专为挑衅而来?”

张凌云说道:“非也非也,本公子此来,特与日月神教共襄大事!”

卫悲秋说到:“恕老夫愚钝,不知张岛主口中所说的共襄大事究竟是何事?”

张凌云说道:“日月神教向来与五岳剑派互为死敌,三年前双方大战,日月神教精英尽丧,元气大伤,原本本公子还不信,今日一见却是果然!”

“我冰火岛和日月神教本就同出一源,先祖无忌公更是日月神教前身明教教主!那五岳剑派欺负了日月神教,就是欺负我冰火岛,我冰火岛可不容别人在头上作威作福!”

“本公子此来便是助你日月神教对付五岳剑派,日月神教得我冰火岛相助,必能将五岳剑派铲除,一雪前耻!”

这张凌云口口声声说的是来相助日月神教,但口气上却盛气凌人,颇有喧宾夺主之意,众人听了心头都有气。

卫悲秋立时摇头道:“张岛主此言差矣。目前我日月神教还在休养生息之中,实力未及恢复。”

“而他五岳剑派人才济济,超过我日月神教不知凡几,纵使有张岛主的冰火岛部众相助,与之相斗犹在五五之间。”

“更何况老夫与那郑玄机订有盟约,十年内彼此不得互相侵犯,张岛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张凌云不屑道:“传闻中卫教主是一位勇悍无匹的大英雄,今日一见却是胆小懦弱的无胆鼠辈,让本公子太失望了!”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大怒,但卫悲秋没有发话,他二人也不好发作。

卫悲秋脸色阴沉,强自按捺道:“张岛主,你不用使激将法,老夫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冰火岛和我日月神教共击五岳剑派,谁为主?谁为辅?”

张凌云傲然道:“自然是我冰火岛为主!你日月神教是五岳剑派的手下败将,也配做主吗?”

此言一出,几人顿时大怒。

张凌云今日此来就是要立威的,他自那日接到白衣人任务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日月神教。

冰火岛远离中原,找人实在不行,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缠斗数百年,潜入中原的暗子有很多,这些熟悉江湖各门各派的暗子对他的找人大计帮助甚大。

这些暗子是日月神教绝密所在,绝对不会叫他张凌云知晓。

但找人任务时间紧迫,他没时间去慢慢和日月神教商量,故而一上来便选择立威,如能直接将日月神教收服正好,如果不行,那就只能强攻了!这些暗子是一定要捏在手里的!

任我行闻言再也忍耐不下,喝道:“姓张的,你一再折辱我日月神教,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任某倒要看看,你的武功长进了多少!”

说完,任我行运起神功,一掌拍了过去。他掌风呼呼,已然用上了“吸星大法”的功夫。

但见张凌云手掌一翻,已然和任我行手掌对上,两人双掌一相交,张凌云顿感掌上内力止不住的往任我行掌心狂泻。

张凌云不惊反喜,哈哈大笑道:“不就是‘吸星大法’吗?你要吸那便让你吸个够!”

他不仅不撤掌,反而加大了内力向任我行掌心输出,瞬间便将任我行丹田注入了一股不俗的内力,这股内力一经进入任我行丹田,顿时和任我行原本的内力起了冲突,彼此冲撞起来。

任我行脸色忽地一下变得煞白,他想撤掌后退,却被张凌云吸住手掌,动弹不得。

东方不败瞧出不对,手掌一翻,已然扣住一枚钢针。

但见白影一闪,东方不败手中钢针疾刺张凌云左眼,张凌云伸指一按,妙至毫巅的刚好按在东方不败的钢针上,东方不败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沛然难当。他见势不对,赶紧借力退开。

但听任我行闷哼一声,终于撤回了手掌,他丹田之中内力互相冲突,难以平息。任我行赶紧闭目运功,来平息丹田里内气的互斗。

张凌云一招之间连退两大绝顶高手,比上次更是厉害了何止十倍!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的实力比上次提升了很多,已经非常接近绝顶之上了,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和张凌云的差距越拉越大了!

卫悲秋伸掌抵住任我行后背,输入内力帮他平复丹田内气内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将内斗的内力压制下来。

张凌云冷眼旁观,坐视卫悲秋施为,对自己方才损失的那股内力毫不在意,仿佛不是他的内力一般。

卫悲秋的手掌离开的任我行的后背,对着张凌云道:“先天境?”

张凌云傲然道:“正是先天境!”

他对着卫悲秋道:“卫教主既然知道先天境,便知你们已经无法抵挡本公子,还是早早归降的好!”

卫悲秋冷冷的道:“即使你是先天境,我等也并非毫无一战之力,方才你只是取了巧而已!”

张凌云也不否认,说道:“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的武功中都有极大的破绽,方才确实是针对他们武功中的破绽而来,但即使你等三人齐上,也不是本公子的对手。”

方才张凌云对付任我行的法子,其实和金书中左冷禅对付任我行的法子差不多,都是主动让任我行吸取内力。

左冷禅和张凌云都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他们与任我行交手后,都敏锐的感知到任我行这“吸星大法”实有极大的破绽。

在金书中左冷禅选择的寒冰真气主动送入左冷禅丹田,而张凌云却生生的将内力灌入,直接激起任我行丹田内力的互斗。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任我行修炼的“吸星大法”是“北冥神功”的一部分和“化功大法”结合而来,功法中有着极大的破绽。

但是东方不败修炼的“葵花宝典”也是残篇!他的速度修炼的极快,但是内功修为却没有速度提高的多,张凌云以力破巧,东方不败一触即退。

还有一个左冷禅,他的那套“大嵩阳神掌”掌法也差点火候,太过繁琐,威力比顶尖掌法差了一筹。

唯有一个岳不群,当时他的那套“独孤九剑”张凌云是无法抵挡,即使现在对上岳不群,还是无法抵挡!

但张凌云现在已入先天境,体内阴阳交济,内力生生不息,无论力量、速度、体力都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若是此刻对上岳不群,他有信心几招之内便震断岳不群的长剑。

岳不群拳脚功夫稀松平常,他如没了长剑,就如老虎没了爪牙,任张凌云揉捏了。

张凌云自上次一战后便分别找到这四大绝顶高手武功中的破绽,如今小试身手,一举击败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出了心中一口恶气,颇有意气风发之感。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左使乎 卫悲秋沉声说道:“张岛主此来不是为了专门折辱我等的吧,说吧,你究竟所为何事?”

张凌云笑道:“卫教主猜测的不错,本公子此来,实为你日月神教的暗部而来,本公子需要暗部的这些暗子帮本公子寻找一个人!”

卫悲秋说道:“找人的事情好说,张岛主告诉老夫那人的特征,老夫这就遣人帮你去找。”

张凌云摇头道:“本公子要找的,是整个江湖的所有的内功顶级高手,一个人都不能漏过,每个人都必须带到本公子面前一一过目!”

卫悲秋怒道:“张岛主,你在开玩笑吗!此举一来,不是得罪了整个江湖了吗!”

张凌云摇头道:“本公子向来不打诳语,你日月神教暗部的能耐别人不知道,我冰火岛还是知道的。”

“你让暗部的暗子各出手段,下药也好、埋伏也好,将那些个内功顶级的高手带到本公子面前,让本公子一一甄别,那些武功过高各种手段无用的,也要给本公子提供确切的消息,由本公子亲自出手。”

“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在一年以内完成,等本公子找到那人后,自然将暗部还于你日月神教!否则的话,你日月神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卫悲秋缓缓的道:“原来张岛主今日真的是来消遣我等!你给暗部下这么一个任务,等于是让我神教与整个江湖为敌。”

“我神教虽然三年来元气渐复,但是与整个江湖为敌还是力有不逮!”

“那些暗子都是我神教千辛万苦才埋下的,是我神教的火种。如果为了你这么一个荒唐的任务全部暴露,我神教将来怎么应对整个江湖的围剿?”

张凌云轻描澹写的道:“那本公子就不管了,找不到那个人,本公子性命不保,为本公子性命记,只好委屈你们日月神教了!”

“本公子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商量商量,究竟何去何从,商量好了再说!”

说完,张凌云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好整以暇的坐下了。

任我行对卫悲秋说道:“教主,这姓张的说自己是先天境说不定是骗我们的,上回这姓张的就骗我们说自己已经是绝顶之上的境界了,结果根本不是,被他一顿好骗。”

卫悲秋摇头道:“他是先天境应该是确凿无疑了。先天境武者与我们后天境武者有着本质的不同,先天境武者全身窍穴相通,内力自生,生生不息。”

“他们内气运转速度比之后天境武者快了数倍,无论力量、速度乃至体力俱都大增,一拳一掌之力亦具莫大威力,且不虞内气枯竭之象。”

“他们的五感比普通人强大百倍,各种感知能力大增,大脑也清晰灵活很多,对于周身三尺以内的情况了如指掌。”

“可以说,先天境武者和我们后天境武者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了。方才这张凌云出手,虽只寥寥两招,但是一举一动无不具备了先天境的特征!”

东方不败缓缓的道:“这张凌云既然已入先天境,那这天下将再无抗手,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了!”

任我行的性格宁折不弯,遇强则强,说道:“哪怕他是是先天境,属下死也要啃下他一块肉来!”

东方不败说道:“这张凌云口口声声说要将全江湖的顶级高手找过来,也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卫悲秋说道:“应该是真的,张凌云不会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来戏弄我等,这可就奇了,他既然已入先天境,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命令他?”

“他自己方才说完不成任务便有性命之忧,又有谁能取他性命?”

东方不败说道:“教主,如今怎么办?真要答应他吗?”

任我行喝道:“东方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绝对不能答应!”

卫悲秋摇头道:“暗部是我神教根本,哪怕我等俱亡,只要暗部还在,我日月神教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但如暗部暗子全都暴露,我神教真的就要烟消云散了。所以,这暗部是一定不能交出去的!”

任我行说道:“教主,不如召集此刻尚在教内的兄弟,与他张凌云拼他一场,我们三个绝顶高手,再加上十来个顶级高手,属下就不信,杀不了这姓张的小子!”

卫悲秋叹道:“也只能如此了,但愿大家能将这张凌云击退。”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方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如蚊呐的声音,依稀便是卫悲秋的声音。

此声音说道:“这大厅内有一个密道,等会如事有不偕,老夫会打开密道,你二人自密道中逃生。”

“你等先避过张凌云的风头,等日后你等踏入先天境的境界,再来找张凌云复仇,重建我日月神教!”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对望一样,均有些不甘心。

他二人都是武林中不世出的奇才,以往在江湖上无往不利,但自从遇上张凌云后却一直在吃瘪,实在憋屈的很。

但是没有办法,张凌云武功比他们高一个档次,只恨自己实力不济罢了。

他二人都是枭雄心性,也懂能屈能伸的道理,此刻也没养出无四十年后的骄傲无敌的性子,默默听从了卫悲秋的安排。

但听卫悲秋一声长啸,久久不绝,啸声中示警意味明显,不一会儿,日月神教光明左使武安君、光明右使宁典和十长老匆匆赶到。

夏长老性子急,一来便问道:“教主,何事召集我等?这小子又是谁?”

张凌云沉下了脸,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决定,要与本公子鱼死网破了?”

卫悲秋缓缓说道:“张岛主的请求,请恕我神教无能为力,暗部是我神教根本,不容交于外人之手!”

宁典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阴恻恻的说道:“你小子想打我神教暗部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凌云脸色阴沉的道:“日月神教之中,原来尽是一些狂妄自大之辈,如此也好,正好一起送你们上路!”

他一提双掌,一章拍向卫悲秋,竟然悍然抢先进攻。

卫悲秋提掌迎上,大厅内日月神教众人顿时纷纷各自施展绝学攻上,张凌云临危不乱,一一拆解。

但见人影一闪,夏长老被光明左使武安君一掌击在胸口,倒飞而出,他这一下受伤颇重,倒在地上几乎无法起身。

光明右使宁典怒道:“武安君,你在干什么!”

光明左使武安君大吃一惊,赶紧掠过去夏长老那里查看,说道:“夏长老,武某不是故意的!”

任我行忽然醒悟,大叫道:“大家小心,这姓张的小子身怀‘乾坤大挪移’神功,不惧群战!”

卫悲秋喝道:“大家散开,老夫和任我行、东方不败先上,其他人先散开!”

众长老依言散开,宁典来到夏长老跟前查看他的伤势,怒斥武安君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武安君道:“是武某的错,不意那人竟然练有‘乾坤大挪移’!”

宁典烦躁的一把扯开武安君,说道:“起开!我来看看夏长老的伤势!”

武安君顺势站起,宁典俯下身子查看夏长老的伤势,只见夏长老胸口骨骼尽碎,只有出得气,没有入的气,已经是不行了。

宁典怒极,方要回头怒斥武安君,忽然背后风声勐恶,有人一拳击向自己后背。

他心知不对,想要闪避却也来不及,只得聚力后背,硬生生挨了这一击,但听“卡察”一声,他后背骨骼被那人一拳打断,嘴里狂喷鲜血,扑倒在地。

宁典艰难的翻过身来,看着走过来的武安君说道:“你!你为何如此?!”

武安君面无表情,说道:“无他故耳,投降才是对我神教的最有利的选择,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大喝道:“动手!”

那十长老中有一半人顿时向着身边诸人动起手来,其他几人措手不及,被身边的同伴纷纷击伤,倒在地上大声呻吟。

卫悲秋目眦欲裂,他这一辈子就经历过两次背叛,一次在华山之上陈长老背叛,一次在这黑木崖武安君的背叛,两次都是痛彻心扉,都是那么的叫人绝望!

卫悲秋大吼一声,连击几掌将张凌云迫退,紧走几步,脚重重在地上一顿,对着武安君怒道:“武安君!老夫对你不薄,为何叛我!”

张凌云也不追击,坐看卫悲秋和武安君二人交谈。

武安君面无表情的道:“卫教主确实对武某不错,不过卫教主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教主!”

任我行破口大骂道:“胡说八道!”

武安君不去理他,说道:“我神教教主需要恩威并重,但卫教主只有恩却没有威,你对教内教众兄弟相称,他们犯了错却往往一笑了之,如此法令不严,何谈光大我神教?”

“张公子祖上无忌公是我神教前身明教教主,本就与我神教系出同源,更何况张公子武功已经是当世第一,冰火岛实力雄厚,有张公子来做神教之主,比你卫教主适合多了!”

“此举对我神教的实力提升巨大,而卫教主做我神教之主,何时复兴都谈不上,我神教有此一飞冲天的机会为何不好好抓住?”

他看着卫悲秋,一点都不让步的道:“我武某人一生效忠于神教,可不是效忠你卫教主,凡是对神教有利的武某都会去做,哪怕背负骂名,乃至身死,神教壮大才是武某毕生唯一的愿望!”

东方不败用手一指那些呻吟不断的长老们,冷冷的道:“那宁右使、夏长老和在场的这些长老呢?他们也有错?”

武安君铿锵有力的道:“他们当然有错,他们既然堵在了神教大兴的路上,成了我神教大兴的绊脚石,那就是我武某人的仇敌,必须将他们一脚踢开!”

武安君这一套歪理邪说颇有几分迷惑人的效果,那些和武安君串通向自己人下手的长老们听了武安君这番话,居然觉得非常有道理。

张凌云哈哈大笑道:“看到没?武左使才是明白人!卫教主,你还是投降了吧,不要多造伤亡!”

卫悲秋冷冷的道:“武安君,这位张公子所持不过一海外小岛,他冰火岛部众虽多,但比之我日月神教还是差了不少。”

“我中原大地,人杰地灵,只要精心耕耘,总有恢复元气的一天,何必借力海外小岛的势力?何况这张凌云只不过是想利用我神教暗部为他做事罢了!”

武安君道:“牺牲暗部一部,保我神教势力大张,此举对我神教大有裨益,为何不行?”

卫悲秋道:“暗部是我神教根本,即使我神教被灭,只要有暗部在,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暗部一旦到了这张凌云的手上,依照他吩咐做事,暗部势必受到重创,我神教也将成江湖上众失之的,面临覆灭的危险。”

“武安君,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不会不知道,既然选择了投降,又何必为自己脸上贴光?终究不过是为了神教的教主之位罢了!”

东方不败冷冷的道:“自古摇尾乞怜者,都会给自己找上一个大义凛然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的投降,古今莫不如是。”

“武安君,你在神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卫教主对你委以重任,让你做了四十年的光明左使,为何还要叛教?”

武安君看着卫悲秋,忽然笑了:“知我者卫教主也!”

他对着东方不败说道:“一人之下,终归还是一人之下!武某在神教做了光明左使四十年,也等了四十年!”

“神教前几任教主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不到三五年,教主之位就会更迭一次,武某满以为这光明左使做个三五年,就会登上神教教主的大位。”

“但他卫悲秋为什么总是不死啊!武某等了三年又三年,一等就等了四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

“我神教自古岂有四十年之光明左使乎!”

任我行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权力!”

第二百三十三章 密道 武安军也不否认,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东方不败怒道:“武安君,为了教主大位,你就能叛变教中这么多的老兄弟吗?那位夏长老和你是过命的交情,他曾经救过你的命,你难道忘了?你居然对他说打杀就打杀!”

任我行冷笑道:“宁右使可还和武安君是儿女亲家呢!他还不是说偷袭就偷袭!为了教主大位,他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能舍弃,教内的老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武安君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这权力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更可以让人打生打死。”

“古往今来,为了权力不顾父子亲情,夫妻情谊的比比皆是,与他们比起来,武某只算的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卫悲秋“哼”了一声说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武安君对着卫悲秋道:“卫教主,你和武某又有何差别!你坐上教主之位一坐四十年,可有过从教主宝座上下来,让兄弟们做做的念头?”

“还不是因为你恋栈权位,不想从教主之位上下来!你与武某都是一丘之貉,谁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卫悲秋道:“老夫可不会像你那样,对老兄弟痛下杀手!”

武安君“呵呵”冷笑道:“只要武某能坐上教主大位,什么兄弟情谊,什么儿女私情,全都可以抛在一边!”

“兄弟没了可以再找,儿女没了也可以再生,权力没了,那可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对视一眼,只觉得此人已经疯狂了。

任我行和东方不败怎么也不会想到,四十年后自己会活成和这武安君一个样子。

在金书中,东方不败亲手杀了他的救命恩人童百熊;任我行置自己女儿任盈盈毕生幸福而不顾,执意攻打恒山派。这二人与此时的武安君并没有两样。

当然,有了岳不群这个X因素在,将来的一切都变得不同,究竟这二人将来如何还未可知。

卫悲秋冷冷的道:“武安君,你是什么时候和这位张岛主勾结上的?”

武安君笑道:“卫教主此言差矣,是武某十年前投入了二公子的门下。武某何德何能,能与二公子平起平坐?”

“十年前?”,任我行大声笑道:“十年前这姓张的小子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你武安君一名顶尖高手,居然拜入一个十岁的孩子门下,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武安君那边的几位长老闻听武安君此言,俱感脸上无光。

张凌云听着他们磨磨唧唧半天,不耐烦的道:“闲话少说,你带着他们几个速速去把大门守住,不要让他们跑了!等将他们了结了,你来做这个日月神教教主!”

武安君大喜道:“谨遵二公子吩咐!”

他对着那几个长老说道:“你们几个去将大门守住,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也不要他们任何一人冲出去!”

那几名长老本就十分畏惧卫悲秋等人的武功,闻言退到门口,把住了大门。

武安君自己也来到了大门口,和几位长老一起守住大门。

张凌云道:“废话也说了半天了,你们三个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本公子亲自动手?”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齐声喝道:“要打便打,何必多言!”

张凌云脸色一沉,缓缓向着三人行了过来。

卫悲秋右脚底部位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异常轻微的震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他所站立的位置就是秘道机关开关的所在。他方才往下一跺脚,趁机渡过去了一股尽力,启动了机关。

但此机关启动所需时间甚长,他不得已与武安军磨叽了好一会儿。

武安军得意忘形之下,丝毫没有察觉卫悲秋的异样,被卫悲秋争取到了时间。

此时此刻,大厅机关终于启动。

张凌云正行走间,突然感到地面隐隐震动。

他心知不对,赶紧向着迅速三人掠了过来。

只听大厅内机括声突然大作,卫悲秋背后的地上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有台阶通往地下。

卫悲秋聚气功力,挡在张凌云面前,大喝道:“任我行!东方不败!你二人速走!”

张凌云怎么可能让任我行和东方不败跑掉?

他运气内功,一掌向着卫悲秋拍了过来。

他知道卫悲秋修炼的是“玄冥神掌”,此次出手用的便是克制“玄冥神掌”的“九阳神功”,务求一击建功。

但见卫悲秋寸步不让,反手提掌迎了上去。

两人双掌相交,各自都不退上,瞬间便进入最为危险的比拼内力的境地。

卫悲秋瞬间便觉张凌云掌上力道重如山岳,压得他手臂骨骼咯吱作响,顷刻间他便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任我行与东方不败见势不对,赶紧向卫悲秋这边飞速过来。

张凌云眼角瞧见二人飞身过来,勐然加大掌上内力。

卫悲秋本就堪堪抵挡,张凌云再一勐催内力,登时抵挡不住,被张凌云内力一举攻入体内,口中鲜血狂喷,瞬间受了重伤。

张凌云本待再补上一拳,了结了卫悲秋,却忽感头上劲风凌厉,一物凌空砸了下来。

他后退微点地面,凌空向后退了出去。

但见一块铁板从天而落,“咣当”一声插在张凌云站立的地方,摇晃了一下往后便倒。

任我行与东方不败行动迅速,他二人抓住卫悲秋,迅速投入了地洞中。

他们刚刚一进地洞,那铁板便“呼”的一声扣了过来,扣在了洞口上,将那地洞掩盖了起来。

张凌云迅速来到铁板跟前。

他双手抓住铁板边缘,“乾坤大挪移”使出,顿时便将地板掀了起来。

他将铁板勐地向后一扳,数千斤重的铁板被他掀的翻了了个,翻倒过去扣在了旁边的地上。

张凌云艺高人胆大,他飞身跃进了地洞,去追赶卫悲秋等三人。

但见着地道虽处地下,墙上却点燃了火把,照的密道一片通明,他顺着密道追赶卫悲秋三人,只听前面“轰隆”一声响,张凌云暗到不好。

他迅速掠到前面一看,一道石门硬生生的将密道堵了起来。

张凌云冲到石门前,运足了“乾坤大挪移”的功夫,发力推动石门,师门却昂昂不动。

张凌云颇感气馁,狠砸了一下石门道:“跑得倒挺快!”

只听到身后脚步声响,武安君带着几名长老冲了过来,见到这石门,武安君说道:“二公子,卫悲秋他们跑了?”

张凌云点了点头,说道:“即刻封锁黑木崖,任何人不许离开!所有教众全山搜索,一旦发现此三人踪迹,马上上报给本公子!”

武安君道:“谨遵二公子吩咐!”

他对着那几个长老说道:“依照二公子的吩咐速速去办!如有变故,随时汇报!”

那几个长老互相看了一眼,对着张凌云和武安君各自行了一礼,依照吩咐出去做事了。

张凌云恢复了常态,对着武安君说道:“算了,跑了就跑了吧,谅这几个人也掀不起风浪来。”

“如今日月神教已入囊中,接下来便该出动暗部寻人了!武安君,此事本公子交于你去做,你看如何?”

武安君恭恭敬敬的道:“恕武某直言,二公子接下来的并不是出动暗部寻人,而是一统江湖,将整个江湖至于二公子的掌控之下。”

张凌云似笑非笑,说道:“噢?本公子的目的是找人,一统江湖本公子可没有丁点兴趣!”

武安君道:“二公子,找人和一统江湖并不矛盾,如果冰火岛和日月神教一统江湖了,只要二公子一声令下,让江湖各大门派顶级高手尽赴黑木崖,谁敢不来?”

张凌云说道:“江湖中尽多桀骜不驯人士,可没那么容易让他们乖乖前来!”

武安君道:“好利者以利诱之,好名者以名诱之。普天之下莫有人能逃过名利二字,只要二公子舍得下本,那些人还不是乖乖前来!”

张凌云顿时来了兴趣,说道:“该如何操作,你且说来听听!”

武安君说道:“二公子可拿一部神功秘籍以作奖品,举办一个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召集全天下顶尖高手前来黑木崖,武功第一者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头,拿走秘籍。”

“此消息一出,江湖中人有人为了那天下一的虚名,也有的人为了那本神功秘籍,都会乖乖的过来黑木崖在二公子面前比武夺魁。”

“此法子岂不比让暗部好费力气一个个的去找人来的更加有效?”

张凌云眼前一亮,说道:“不愧是日月神教的智囊,这主意好,就依你所言,不过这神功秘籍要用哪个?”

武安君毫不迟疑的道:“当然是我神教的‘葵花宝典’!”

“这‘葵花宝典’是近百年来江湖上最为传奇的一门武学。当年它分别和少林、五岳剑派以及我神教产生纠葛。”

“那林远图凭着对‘葵花宝典’的一点记忆创下了‘辟邪剑法’,打得黑白两道束手无策。”

“光凭这一点,但凡武林中人听说魁首奖品是这‘葵花宝典’,绝对要来看个究竟!”

张凌云满意道:“你说的不错,但是此事现在本公子就可以做,为何一定要一统江湖后来做?”

武安君道:“恕武某直言,二公子久处海外,中原武林少有人知,我神教名声也不好,即使二公子拿出此‘葵花宝典’,又有几人相信?”

“只有二公子携武林至尊之威,亲口许下‘葵花宝典’的奖励,才会有人相信!”

张凌云不由自主的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是本公子欠考虑了,如要一统江湖,应该先找谁开刀?”

武安君毫不犹豫的道:“自然是华山派!”

他解释道:“方今武林,百年前的六大门派除开少林武当两派,其他都已没落。”

“华山派当上了五岳剑派的盟主,算是除开少林武当之外的第三大势力,其他的丐帮、青城等派都落魄已久,算不得什么。”

“武当派与二公子渊源极深,此派可拉拢,引为助力;而少林派历来有做缩头乌龟的前科,只要不侵犯道他们的利益,给他们点甜头也能让他们置身事外,剩下的就是五岳剑派了”

“如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华山派拿下,五岳剑派丧其首脑,剩下四岳也就不足为虑了。”

“解决了五岳剑派,对江湖中的一些中小门派都是一种震慑,只要恩威并施,让那些中小门派倒向我神教不是难事。”

“如此一来,一年以内一统江湖当不在话下。一年后,二公子可召开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引全天下顶尖高手来黑木崖,供二公子甄别。”

“如有一些软硬不吃的,再由暗部出手,将他们一一绑来,届时,二公子的找人任务应当能完成了!”

张凌云满意道:“武安君不日月神教愧智囊之称!但只有一点,武安君的设计太过小家子气!”

武安君恭恭敬敬的道:“还请二公子指正!”

张凌云傲然道:“既然要震慑那些中小门派,自然要将五岳剑派聚到一起,一鼓歼之,方才有震慑作用。”

“若如你所言那样偷袭华山,何来震慑之效?

“他们五岳剑派不是还有数月便要齐聚华山选出五岳盟主吗?”

“传出风声,就说我日月神教和冰火岛届时会携帮众给五岳剑派去贺个喜!”

武安君道:“二公子所言甚是,是武某考虑差了,就依二公子所言.”

张凌云看了他一眼说道:“武安君,你不必在计谋中留着这么大个纰漏让本公子发现,本公子不是不能容人之辈。”

“你好好做事,将来一统江湖之后,你便是这江湖的主人,本公子只要找到那人便可,对一统江湖毫无兴趣。”

武安君大喜道:“多谢二公子,武某必尽心做事,不负二公子所托!”

张凌云说道:“好啦,不必多礼,咱们出去吧。”

武安君对二公子拱手行礼,同二公子从地道中出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倚天剑 任我行等三人一路沿着密道前进,身后却没有了张凌云追赶的声音,想来是那道石门将张凌云挡在密道那边了。

任我行背着卫悲秋,东方不败在一旁护持,他们二人在卫悲秋的指点下从地道中一路行来,渐渐来到了密道极深处,进入到一间密室。

卫悲秋内腑受伤颇重,他与张凌云比拼内力不敌,被张凌云的九阳真气攻入体内。

如今张凌云的九阳真气正在他体内肆虐,他竭力调集内力,想要压制住这股九阳真气,但成效不大,一路上嘴角不断的渗出鲜血。

任我行放下卫悲秋,对卫悲秋说道:“教主,你忍一忍,属下这就来帮你疗伤。”

他运起“吸星大法”,将卫悲秋体内的那道九阳真气抽取了出来,归入自己的丹田。

这道真气虽强,但到底是无根之木,过了一会儿便被任我行压服住了。但卫悲秋体内的伤势他却无能为力。

东方不败说道:“教主,您先暂且忍耐,等下咱们出了黑木崖范围之后,属下帮你找个大夫来看看。”

卫悲秋虚弱的道:“不用了,老夫此次伤势不重,任兄弟已经将老夫体内肆虐的真气抽出,之后只需要静养便好。”

“只可惜老夫生命无忧,但想要养好伤势,怕是需要数月时间之久。”

任我行闻听此言,对着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兄弟,你在此地照看教主,任某回去看看。”

说完,他霍地起身,转身便往回走。

东方不败见状赶紧问道:“任兄弟,你干什么去?”

任我行道:“今日这口气,任某咽不下!任某回去打开石门,和他们拼了,拼他一个是一个!”

“那张凌云任某打不过,武安君和他的一干手下却不是任某的对手!”

卫悲秋虚弱的道:“任兄弟,你回来!老夫已经七十多了,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神教的将来全在你与东方兄弟身上!”

“如今神教遭受重创,正是忍辱负重之时。任兄弟如此鲁莽任性,无法忍受一丁点的屈辱,怎么能担当起复兴神教的大任?”

卫悲秋对任我行和东方不败一向极好,任我行十分敬佩卫悲秋,卫悲秋发话,任我行不得不听。

他无处发泄,只得用手在密室墙壁上狠狠的一锤,怒吼一声,独自生着闷气。

东方不败说道:“教主,如今张凌云武功已入先天境,我等齐上都不是他的对手,神教也被武安君窃取,情势已然十分危急,我等该要如何做才行?”

卫悲秋温言道:“东方兄弟不要气馁。想当初老夫继任神教教主时,上代教主失踪,十长老战死,整个神教只有老夫与武安军两人。”

“当时我们的武功才刚到顶尖,只将将与五岳剑派掌门功夫匹敌,那时的情形比之现在何止艰险十倍?老夫和武安君还不是一样撑了下来?只可惜如今武安君他~~~唉!”

“你二人入教时都在明尊座下发过誓,要将毕生都献给我神教。如今神教风雨飘摇,正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任我行闷声说道:“张凌云武功如今已入先天境,与我等天差地别。教主倾尽教中资源全力培养属下和任兄弟,才让我等将将摸到先天镜的边儿。”

“若要进入先天境,还不知到猴年马月!这样下去,何时才能进入先天境,击败张凌云?这天下武林,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人能胜过张凌云了吧!”

东方不败忽然道:“那可未必,任兄弟莫非忘了那日击败张凌云的岳兄弟了吗?”

任我行道:“你说的是华山派的岳不群吗?岳兄弟虽然厉害,但你我得教主倾力培养,才得以摸到先天境的门槛。”

“但岳兄弟却无此机缘,只怕此时比之你我还要稍逊一筹,张凌云对上我等却是碾压之势,岳兄弟怎么能是张凌云的对手?”

东方不败缓缓的道:“任兄弟,你说的是事情,但其实不然。岳兄弟的剑术出神入化,上次的张凌云便是败在岳兄弟出神入化的剑术之下。”

“当时岳兄弟的内力、速度以及体力全都在张凌云之下,但岳兄弟仅凭一把长剑,便把张凌云打的落荒而逃。”

“当时他们二人交手数百招,长剑始终没有碰过一回,那张凌云武功再高,内力再强,他碰不到岳兄弟,又有何用?”

“岳兄弟有那出神入化的剑术,足以弥补其他方面的不足,如果说普天下还有谁能正面击败张凌云,就只能是岳兄弟了。”

“只要岳兄弟手中长剑不被张凌云折断,以岳兄弟出神入化的剑法,未必没有机会!”

任我行道:“想让手中长剑不被张凌云折断谈何容易!张凌云身有千斤之力,寻常长剑根本挡不住他的力道!除非是神兵宝物才行。”

卫悲秋忽然道:“老夫这里有柄宝剑,如果那岳不群能够击败张凌云,便送给他又如何?”

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吃惊道:“教主?您真的有这种宝物?”

卫悲秋示意任我行道:“任兄弟,你去右边墙壁火把下方三寸处按一下,那里有个机关。”

任我行依言找到了机关,按了下去,只见那块墙砖被他一按而入,只听得机括声响起,一面墙壁缓缓向旁边移开,露出背后一个不大的空间。

墙壁后的空间里有一个长桌,一柄长剑供在这个长桌上。

任我行走过去,抓住那柄长剑,只见此剑剑身颇长,入手有些沉重,剑穗甚是陈旧,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他将长剑稍稍拔出稍许,便觉此剑剑刃寒气逼人,显是锐利非常,再一细看,剑柄部分刻有两个篆字“倚天”

任我行脱口说道:“这是倚天剑!‘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倚天剑?”

卫悲秋微笑着说道:“正是那柄倚天剑!倚天剑是峨眉派留下来的宝物,传到峨眉掌门周止若手上时,被其毁坏,落入到当时的明教教主张无忌张教主手中。”

“后来张教主将倚天剑残片交还于峨眉,但如此神物,以峨眉派当时的实力,如何能保留得住?”

“张教主远走海外后,此剑即被我神教夺回,择能工巧匠将其接上,但碍于张教主的面子,一直藏于我光明顶神教密室之中,从没拿出使用,前几年神教总坛迁至黑木崖,老夫便将之藏到了这里。”

卫悲秋说道:“此剑吹毛断发,锋利非常,是郭靖和黄蓉夫妇以玄铁为主,配以西方精金铸成,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神兵利器!”

东方不败走过来,拿过倚天剑,将剑刃抽出,伸指一弹,但听一声清越的剑鸣响起,余音不绝,仿佛此剑因为重见天日而兴奋不已。

东方不败轻抚长剑,赞道:“果然是柄好剑,有此倚天剑,再配上岳兄弟绝世无匹配的剑法,即使那张凌云是先天境又如何?还不是一剑斩之!”

任我行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岳兄弟会同我们一起对付张凌云吗?”

“虽说张凌云对他五岳剑派敌意满满,但张凌云手下的神教与冰火岛实力雄厚,在张凌云没有主动进攻五岳剑派的情况下,五岳剑派未必愿意招惹张凌云。”

卫悲秋缓缓说道:“这点任兄弟不用担心,张凌云掌握了我们日月神教,按他的想法,接下来便会让暗部的暗子去帮他寻人。”

“但武安君一定会鼓动张凌云进攻五岳剑派,武安君通过背叛老夫窃取神教教主大位,手下教众多数不会信服。”

“他必须得做出点功绩来拉拢教中人心,而现在最好的功绩莫过于铲除五岳剑派,为我神教灭此仇敌。武安君身为神教智囊,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五岳剑派与我日月神教相斗数百年,结下血仇无数,如果武安君能将五岳剑派一举铲除,他便能携铲除五岳剑派之功名正言顺的坐稳神教教主之位。”

“所以武安君一定会撺掇张凌云对五岳剑派下手,以张凌云狂傲无边的性格,首当其冲的一定是我那老朋友郑玄机的华山派。”

“郑玄机这老狐狸老谋深算,嗅觉一向敏锐,一旦让他嗅到了些许风头,不用我等去寻他,他自然会来寻找我等。”

“毕竟我等是直接和张凌云对上的,如想知己知彼,郑玄机必然要和我等联系。”

“所以,一旦张凌云展露敌意,五岳剑派一定会和张凌云对上。现在的问题是,那岳不群究竟能不能挡住张凌云?”

任我行说道:“挡不住也要挡!华山派足有四名绝顶高手,算上嵩山派的左冷禅,再加上我等三人,咱们就是八名绝顶高手。”

“属下就不信了,他张凌云就算武功再高,我等八人围攻他一人,还能拿不下他?”

东方不败苦笑道:“可是他习有我神教的‘乾坤大挪移’,不惧群战啊!这‘乾坤大挪移’本是我神教镇派神功,如今我神教遗失了,反而他冰火岛还有传承,却是个大麻烦。”

卫悲秋心里一动,沉吟道:“围攻的倒也未必不是个办法,你等二人可曾听闻过‘天罡北斗阵’?”

任我行好东方不败齐齐摇头,说道:“属下并未听闻。”

卫悲秋说道:“听闻当年的全真教有一阵法,名唤‘天罡北斗阵’。”

“‘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创派祖师王重阳所创,此阵按北斗星阵的方位排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为斗魁,玉衡、当阳、瑶光为斗柄,每个位置一人。”

“阵中七人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敌人一旦进入阵中,则很难逃脱。”

“此‘天罡北斗阵’能将七人连作一个整体与敌相斗,端的是厉害非常,昔日全真七子用此阵法险些将天下五绝之一的桃花岛主困死。”

“那华山派传承于全真教,想必这‘天罡北斗阵’也流传了下来。我等八人择其中七人熟习此阵法,倒是可以与那张凌云斗上一斗。”

任我行眼前一亮,说道:“竟有如此神奇的阵法,那可就太好了!咱们这就上华山习练此阵法,与华山共同对敌张凌云,说起来任某还欠岳兄弟一条命没有还呢!”

卫悲秋说道:“倒也不必这么心急,总得让郑玄机那老狐狸嗅到危险,咱们才好上华山。”

“去得早了,人家不相信,去得迟了,又显不出咱们的诚意,这其中分寸,须得好好拿捏。”

东方不败说道:“教主,咱们神教与那五岳剑派毕竟是百年血仇,郑玄机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等联手吗?”

卫悲秋道:“这个倒不用担心,郑玄机此人分得清是非轻重的,在没有解决张凌云这个大敌之前是不会与我等翻脸的。”

“毕竟你们两人都已经摸到先天境的门槛,是对付张凌云极好的臂助。”

任我行说道:“这先天境着实厉害,数月前这张凌云才刚刚摸到先天境的边儿,居然这么快时间便进入了先天境。”

“我和东方兄弟想要晋级却觉希望极其渺茫,先天境和后天境之间有如天堑,非人力所能打破,这张凌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东方不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咱们先带着教主离开黑木崖,找个地方调养好身体,静观事态发展,然后再找准时机去往华山。”

任我行点了点头道:“就依东方兄弟所言。”

他先前要返回与张凌云和武安君拼命,是觉得希望渺茫之下的绝望之举。但如今有了两个对付张凌云的法子,自然不会再做这不智的行为。

当下任我行与东方不败一起带上了卫悲秋,从密道下了黑木崖,向着华山派的方向行去。

三人都是绝顶高手,数十日之后便悄悄的来到华山附近,没有惊动任何一方势力。

三人于华山附近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卫悲秋在此养伤,东方不败在一旁警戒护持,任我行则去江湖上打探消息。

三人各行其是,静候江湖事变。

(感谢林书辰和书友5546一直以来的支持,还有一直默默订阅的朋友们。这段时间本章说崩了,感谢发不出来,就在这里感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