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被弃，永乐求我称帝》 第一章 老爷子的震惊 大明，建文四年，朱棣造反，大破建文朝，于应天府内大开杀戒，混乱中朱棣最疼爱的太孙朱瞻基，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朱棣大怒，全城苦寻无果，认定是建文乱臣所为。 遂屠建文臣子及其家眷一万四千余人，流放三万靖难遗孤，以泄其愤。 …… 转眼，距离朱棣靖难之役造反已经过去十一个年头，现在是大明永乐十一年。 应天府，一座密林山脚下，一个少年背上背着箭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等人。 他叫朱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魂穿而来，醒来时，他就躺在乱葬岗中，那时他才四岁，所幸被路过的养父母所救，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好景不长，捡到他的时候，养父母年纪就大了，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只留下这套小院给他。 为了生存，朱辰从小便上山打猎，也算混得不错。 倒有想过利用现代知识混得风生水起，可谁想到大明时代，玻璃镜子香皂等早就有替代品了，小说中说大明朝缺这缺那，假的很。 不过打猎也还不错，至少饿不死，几个月前还在山上遇到一个打猎的老爷子，箭术超群，百发百中，惊得朱辰啧啧称奇。 朱辰过去求教，也不知怎么了，那老爷子第一眼看到他，就神色大变，说自己像他失散了十一年的孙子。 那模样不像作假，看他激动那样，朱辰都为他惋惜。 那天，老爷子情绪太激动，差点就不让朱辰走了，后来还是朱辰强硬要求，这才勉强下山。 此后朱辰来打猎，也经常能看见他，起初还对他有些防备，后来等熟悉了，才发现这老头心地还不错。 后来得知他也姓朱，还是大明朝的将官，跟随皇帝两次出征蒙古，讲杀鞑子的事，每次都听得朱辰热血沸腾。 不仅如此，随着相处时间久了，老爷子见他想学箭，还主动教他射箭，感冒了给他带药，见他穿得单薄了，还主动给朱辰披衣服。 再加上两人兴趣相投，这大半年下来，两人倒有点像忘年交的意思，无话不谈，朱辰也习惯了他的存在。 这一天，朱辰照常在山脚下等老爷子来，只不过这都日上三竿了，估摸着老爷子今天不会来了。 朱辰摇了摇头：“算了，再等等看。” …… 与此同时。 大山脚下，一道高大的身影徒步而来。 他穿着一身素色棉麻衣服，龙骧虎步，厚重的脚步声踩在泥土上，便犹如一只出笼的老虎，虽然两鬓斑白，但眼神仍旧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意，气场强大。 他，就是永乐大帝朱棣，也是朱辰口中的朱大爷。 此刻，这只老虎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回头看了空荡荡的两侧一眼，冷笑道：“都别藏了，我打了一辈子的仗，要是连你们都察觉不到，那我白活了，统统给我滚！” 数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树木后面站出来。 为首的锦衣卫吓得战战兢兢：“皇爷，是太子怕您气出好歹来，特意让我们跟着。” “老大怕我气出好歹？我看他是想把我气死，好自己坐这个皇位。”朱棣冷笑：“那孩子的身世，查得到底如何了？” 几个锦衣卫顿时唯唯诺诺，因为他们查了好几个月，把朱辰十几年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唯独查不到他出乱葬岗前的身世。 朱棣眼神一冷：“去查，三天内再查不出，别怪天家无情。” 几个锦衣卫顿时被吓得连忙离开，朱棣继续上山。 山脚一侧，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朱辰内心一喜，知道这是老爷子来了。 今天的老爷子，没了往日的神采，倒是眉头紧锁，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看着多少有几分吓人。 朱辰见老爷子这样，不由有些担心：“老爷子，遇到什么事了吗？” 朱棣冷笑一声：“我在头疼，我这家主之位后继无人呐，几个儿子都不堪大用，这家交到他们手上，非得大乱。” “您大儿子不是挺仁厚吗？”朱辰不由说道。 相处的时间，从闲聊中，朱辰也听到了关于许多老爷子的家事，所以知道一些。 朱棣冷笑：“是挺仁厚，今日清晨宗族举行狩猎，他竟然连一只兔子都不敢射，说他晕血，你说可不可笑？” 说到这，朱棣又气得牙齿咯咯响了。 身为当朝太子，权倾天下的人物，竟然晕血，这让朱棣如何放心将大位交到他手上啊。 “就这种货色，我怎么放心？” 朱辰闻言，顿时尬然：“不至于吧，连兔子都不敢射？” 说到大儿子，朱棣龇牙咧嘴，怒声道：“比这更荒唐的事多了去了，几个月前我跟随皇爷在蒙古血战，管他要点军费，他竟然说没钱。” “这就罢了，仗都打了一半，他居然还建议皇爷停战回家，你说这人可不可笑？” 朱辰顿时咂舌：“您大儿子是户部的官吗？” 户部，掌管大明钱粮。 老爷子是将官，他儿子任职户部，军政之家，倒也不稀奇。 “算是吧。”朱棣嗤笑：“回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小子做的好事，把钱都拿给百姓修路搭桥了。” 打仗和修路，孰轻孰重，他是一点不清楚啊。 就这样的人当皇帝，朱棣怎能放心？ 而且历史上的永乐大帝，可是除霍去病以外，第二位封狼居胥的皇帝。 他五征漠北，御驾亲征，最远打到斡难河，战绩相当于把当今的倭国给端了，还在富士山祭天。 这样的一位皇帝，怎能容许自己的后代是个软骨头？ 朱辰苦笑道：“难道没有别的继承人了吗？” 朱棣深深叹息一声：“没有了，老大太仁，老二好杀啊。” 说皇上万岁，那都是假的，他终会死，大明朝代的继承问题，一直是压在朱棣心中的心病。 当今太子软弱，且是个跛脚，朱棣死后，蒙古若是卷土重来，大明千万百姓岂不苦矣？ 更何况，太子弄丢了他的太孙，这一直是朱棣心中的疙瘩。 老朱家的皇位，他真不知道该交给谁了。 想到这，饶是英勇无双的朱棣都万分担忧。 朱辰见老爷子心中不好受，不由也情绪低落，劝慰道：“老爷子，总会有办法的。” 朱棣摆摆手，苦笑道：“要是我孙儿还在就好了，他半岁就能喊爷爷，两岁就能倒背三字经，三岁我就教他骑马射箭，四岁时，他已经能拉动两石以上的弓了。” “我那孙儿，天赋异禀，接替我的位置再好不过，可惜他不见了，十一年前就失踪了。” “他出生的时候，我愣是高兴了半袖啊，小家伙能拉开两石以上的弓，乐得我亲自给他打造了一把合适的弓，本想等他大些，带他一起上阵杀敌，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说到这，朱棣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疲倦。 那是一只老虎伤心，懈怠，舔舐伤口的眼神。 “十一年，我找了十一年，出动了多少人力物力，愣是杳无音讯啊。” 这是朱棣最伤心的事情，也是他的心魔，谈到这，饶是永乐也不免悲伤。 “如果他还活着，我老朱家的位置，就该他来坐啊，从小我就把他当继承人培养……” 说到这，朱棣忍不住看向了朱辰，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把朱辰当做自己孙子，可就算再像，那也是假的。 锦衣卫已经查了几个月，把朱辰的前十一年都查得清清楚楚，但唯独四岁前的情况查不清楚，仿佛被人抹个干净。 哪怕朱辰的情况和太孙朱詹基很像，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万一有人故布疑阵，把朱辰推出来，就是为了让朱棣错认呢？ 身为帝王，不可感情用事，此事非找到铁证不可！ 可连着几个月没查出来，朱棣也有些心凉，他觉得应该是老天把他的太孙收走了。 “十一年了，我早该死心，除了爷爷，这个世界上可能再没人记得我孙儿了。”朱棣长叹一声，打算掐断内心最后一点念想。 朱辰不免也有些悲伤，忍不住从怀中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那是一个刻着狼头的吊坠，做工精致，狼头栩栩如生。 “您想您的孙子，我也想我的家人，养父母临死前，把这个交给我，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脖子上就挂着这个，希望我能凭此找到我的亲人。” 朱辰苦笑，盯着狼头吊坠：“可是就一个吊坠，上哪去找亲人啊？” 穿越到大明，他才四岁，又岂能不思念他在大明的亲人。 而且这狼头吊坠有点像草原的标志，朱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草原人了。 朱棣长叹，重重的拍了拍朱辰肩膀：“小子，你也是个苦命人啊。” 话罢，眼角余光瞥到朱辰手中的狼头吊坠，朱棣当场愣住了。 轰隆隆！ 仿佛有天雷在朱棣脑海中轰鸣，朱棣的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朱辰手中拿着的狼头吊坠，竟然与他送给太孙的一模一样！ 那还是他当燕王的时候，第一次出战，奉命围剿蒙元的乃儿不花，乃儿不花投降，献给他的狼头吊坠，表示臣服。 这是胜者的标志。 朱瞻基出生时，他把这个礼物送给了他的孙子，希望朱瞻基以后像他一样英勇。 可是，为何朱辰身上会有这东西？？ 第二章 我朱高炽是万年罪人 朱棣此时的模样，就像是一头牛在喘息，那双眼神中尽是收敛的锋芒。 长得和太孙像也就罢了，现在朱辰又拿出了这草原狼头徽章。 这是巧合吗？ 朱棣是个多疑的人，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叩问自己，是不是有人想算计他，想算计他的皇位。 可不知怎地，这头老虎看向朱辰，眼睛竟有些湿润了。 像，真他娘的像！ 老朱家的人没有一个长得丑的，朱辰也不例外，剑眉星目，男儿气概十足。 当年，太孙跟随军队攻破应天府，突然消失之后，整个应天府足足封城八日，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城内，早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就差把应天府掘地三尺了。 愤怒的朱棣为了找到太孙，真打算这么干，却被仁厚的太子朱高炽拦下，应天府这才得以重开。 可这事还没完，朱棣连杀不少建文旧臣，屠了不知多少人的九族，见实在逼问不出太孙下落，此事这才告一段落。 自此，十一年来，太孙无故失踪之事，无人敢提，成为禁忌。 此后，朱棣找了十一年，大江南北都找遍了，仍旧是没有找到。 老天，你这是见我老了，终于舍得把孙子还给我了吗？ 朱棣的眼眶越来越红，心绪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朱辰扭头，才看见朱棣直勾勾盯着他，眼眶还红润，忍不住道：“老爷子，你怎么了？” “没事，沙子吹眼睛里了，我突然想起有些事还没办，改天再陪你打猎。”朱棣匆匆解释完，就转身下山了。 朱辰望着他脚步匆匆，收回了视线，可能老爷子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狼头徽章，朱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凭这东西能找到亲人吗？” 说实话，朱辰是不信的。 心中一狠，他举起手，直接将狼头徽章往山下一扔，徽章便消失不见。 “都来大明十一年了，也没遇到亲人，现在又妄想这些做什么？还不如多猎几只野兽来得实在。”朱辰抬头一笑，继续上山打猎。 而这时。 朱棣行色匆匆，已经快步走到了山脚下。 他满心都是激动，他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别躲了，都给我滚出来。” 朱棣一发话，又有十几名锦衣卫从树后走了出来，他们的脸色颇为尴尬。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皇爷。”他们开始打圆场。 皇帝在外出行，哪能没人护卫？万一皇帝真有个什么好歹，或者遭遇刺杀，那便是滔天大祸。 为此，他们必须谨慎。 “查！我要你们彻查到底，就是把整个大明给我掀翻了，也要查清楚那孩子四岁以前的身世！” 朱棣眼眶微红，眼神中的锋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望着那些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三天内给我查清楚，我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十几个锦衣卫心神一颤，皇爷这架势，是要来真的了？ 他们有预感，三天内要是办不好，皇爷必定给他们治罪，皇爷的手段，他们想想就打寒颤。 “谨遵皇爷之命！”十几个锦衣卫连忙应声答复。 为首的锦衣卫见朱棣大步流星的离开，连忙道：“皇爷，我叫他们抬龙撵来。” “抬个屁，龙撵有朕的马快吗？” 一路上回皇宫，朱棣便心神不宁，脑海里那狼头徽章挥之不去。 他心中五味陈杂，他在想倘若朱辰真是他的孙子，那这十一年来，这孩子到底受了多少苦？ 这十一年的苦，朕又该如何弥补他？ 朱棣觉得若能在人之将老的时候，找回自己太孙，这该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朱棣又害怕，害怕这一切是假的。 害怕朱辰的出现，是有人故意为之。 进了皇城之后，朱棣走到了御书房，可忽然看见御书房的大门外，正跪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很胖，足有两三百斤左右，一身的肥膘，看着像是一个圆球，竟有几分可爱，只是跪在那颇为费力。 两侧的守门太监低着头，不敢多看，天家之事他们哪敢管。 这圆球正是大明太子朱高炽，朱棣的嫡长子，也是朱瞻基的亲爹，今年三十五岁，死于四十七。 朱棣走过来，冷笑着：“怎么着？我可没那么大面子，竟敢让太子跪在我门前，要让那些太子府属官知道，还不得骂我虐待了你？”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听得前面的圆球浑身一颤，而后赶紧转过来跪着。 朱高炽满脸担忧：“爹，是我不对，不敢见血，在宗室面前丢您的脸，可您也别离开皇宫啊，儿担心您。” 不见他还好，一见他朱棣就冒火。 朱棣两手撑腰，嗤笑：“担心我？担心我，你他娘跪在这里丢我的脸？边上多少太监看着，你这太子跪在我门前，算哪门子回事啊。” “给我起来！” 一声怒吼，朱高炽吓得连忙翻转，赶紧撑着站起身，唯唯诺诺的站在朱棣面前。 朱棣盯着他：“知道再过三天是什么日子吗？” 朱高炽心中咯噔一声：“不知……儿给忙忘了。” 眼见朱棣的神色瞬间变得如同老虎般可怕，像是要吃人，他冷汗直流，朱高炽实在是记不起来，再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现如今大明由他监国，老爷子只爱打天下，不爱守天下，所以大批的政务都落在了他的头上，哪有那闲工夫记日子啊。 但很显然，彻底惹怒老爷子了。 朱棣气得冷笑连连：“忙忘了？哈哈，你这爹是怎么当的？再过三天就是瞻基的忌日，十一年前，他就消失在那天！” 朱棣有规定，他一边找自己的孙子，一边又怕孙子去了那边吃不饱喝不好。 所以规定朱瞻基消失的那天，被定为他的忌日，朱棣两父子每年都要带上大量的纸钱去烧。 哪怕朱棣不在应天府，他也会给孙子烧钱，怕孙子在地下不好过。 这么一提醒，朱高炽顿时怔住了，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原来是瞻基的忌日啊。” “你这爹怕是早把那儿子给忘记了吧？”朱棣气笑了，那模样越发恐怖，要吃人。 他又想起了十一年前的往事，攻破应天府那天，本该是天大的喜事，可却弄丢了太孙。 朱棣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指着朱高炽怒骂：“给我滚，瞻基摊上你这样的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年要不是你，太孙会失踪？” “滚，有多远滚多远！” “最好给我滚出皇宫，永远都别回来！” 皇爷大怒，他的声音如雷，吓得朱高炽颤颤巍巍，也吓得四周太监宫女连忙跪倒在地，头都不敢抬。 附近，没人还敢站着，该跪的都跪了。 “儿臣告退。”朱高炽很狼狈，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原本想找皇上道歉，却没想到引起他这么大的怒火。 朱高炽走后，朱棣扫视四周太监一眼：“老朱家的事，谁都不许往外传给那帮文官听，否则朕不留情。” 待皇帝走进御书房，一个老太监这才小心翼翼看向身边的小太监道：“去告诉汉王爷，老爷子又发太子的火了，让他赶紧进宫伺候着，这是个绝佳机会。”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汉王爷能刷刷好感度，万一老爷子一高兴，就要废太子呢？ 而这群太监，也早就被汉王爷收买了。 几个月前汉王爷跟随皇爷北征回来，宫里不管宫女太监，见人就给金豆子，撒了一大把，谁没得过他的好啊。 另一边。 朱高炽回到东宫，一边进家门，一边眼眶已经通红。 想到老爷子说‘瞻基摊上你这样的爹，倒了八辈子血霉’，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这是戳心窝子的话啊！ 朱高炽扶着门框，就在房门口坐下，眼泪止都止不住。 “造反那会，您要儿子，天天喊我炽儿，现在不要我了，就叫我滚。” “您在外打仗，我监国容易嘛，就您心疼孙子，我不心疼我儿子，那是我儿子啊。” “您一想瞻基，就拿我发泄，十一年前的事我又好受过吗？” “十一年来，因为瞻基的事，您也冷落了我十一年，不是打就是骂，儿子怎么做，都讨不了您的好。” 攻破应天府那天，朱高炽身边好几个孩子呢，边上还有数百将士护送，严防死守。 当时皇宫中正在残杀建文旧朝的宫女太监，遍地鲜血。 朱高炽不敢睁开眼睛看，闭着眼走，也没想过这么多人看着，身边的儿子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罪人！ 想到这些，朱高炽悲从中来，他肥胖的脸昂起头，泪水不断往下淌。 “儿啊，爹对不起你啊，是爹把你弄丢了，爹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儿啊，你要是能听到爹在喊你，那就赶紧回来吧，别再让爹和爷爷担心了。” “你要能回来，爹给你磕头了啊，儿啊。” “老天爷，阎王爷，把儿子还给我吧，太子我也不当了，把我儿子还来，还我。” 朱高炽说着，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把脑袋埋到地底，痛哭流涕，仿佛是在祈求老天，又仿佛在跪他儿子。 朱瞻基一消失，他爹朱高炽的日子可谓雪上加霜，处处被老爷子看不顺眼，除非…… 除非太孙回来，那么这一切都将洗牌！ 太子妃张氏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眼眶瞬间就红了：“哪有老子给儿子磕头的道理，赶紧起来。” 话罢，连忙跑到朱高炽身边，把朱高炽给扶了起来。 朱高炽看向太子妃，一把鼻涕一把泪：“你实话说，瞻基的事，你是不是也怪我？” “说真话？” 朱高炽重重点头。 太子妃也不避讳：“你现在知道对天嗷嗷这么两嗓子了？十一年前你为什么不敢睁眼看住瞻基。” “是，我就是有怨，我儿子没了，我是他娘，我能不心疼吗？” 朱高炽沉默了，他果然是罪人。 他现在做梦都想儿子回来，可惜，也只能是梦了，因为儿子很可能已经被老天收走了。 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朱高炽长长叹息一声：“走吧，去外面住几天，老爷子叫我滚呢，不然再过会，圣旨就该下来了。” 话罢，催促几个太监连忙去搬东西，太子在皇城外，还有一处宅子。 太监们见此，也偷偷抹泪，一边帮太子搬东西，一边偷偷跪在墙角，向老天祈愿：“太子仁厚，是好人，老天爷睁开眼看看吧，让消失的太孙回来吧。” 太子一行，迅速搬东西，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宫道内，马车正好遇上了进宫奏报的红袍杨士奇。 杨士奇，内阁辅臣，明初重臣，有三杨之称，又是太子府属官，临死前辅佐过五朝皇帝。 即便是在永乐朝，也深受朱棣信任。 就是这么一位大佬，却是太子府属官，信服于太子。 太子表面看着像肉球，可从太子府出来的属官不计其数，文官集团哪个见着太子不尊敬的？ 甚至乎，他们敢怼朱棣，也不会对太子不敬，所以朱瞻基老爹权势也大得吓人。 那些王爷的子嗣，朱瞻基想欺负就欺负，估计也没人能拿他怎样。 可以说，只要太孙还活着，这身份，这宠爱，那都是独一份的。 杨大佬得知太子都被皇爷骂得卷铺盖走人了，顿时心中有些不忿：“太子与国有功，国事无一错漏，臣现在就去替太子求情。” 哪怕他性子谨慎，这会儿也憋不住了，他快步朝着御书房而去。 而马车内的朱高炽叹息一声：“没用，老爷子什么脾气？走吧。” 于是，马车继续朝宫外驶去。 第三章 与太子碰面 与此同时。 应天府郊外的大山上，朱辰满脸开怀。 他手中提着三只兔子耳朵，背着箭袋，就往山下走。 “嘿嘿，今日运气倒是不错，掏了兔子窝了，收工回家。” 要是让太子知道他在掏兔子窝，只怕当场就要心疼得落泪。 此时，太阳才刚落下，正是黄昏，大黄之景。 朱辰笑着：“这打猎的活，可比前世的996要轻松多了，美滋滋。” “就是我的系统什么时候来啊。” 来大明这么多年，没点系统说不过去吧？ 也可能是这话有了感应，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大明无敌系统激活，是否开启？” 系统来了？朱辰一喜：“开启！” “大明风华，游戏人生，主线任务启动。” “宿主需要按照游戏人生，改变大明，创建出一个不一样的大明。” “这个大明，四海皆拜，万国臣服，日月山河，万世其昌！” 改变大明，让大明万世其昌？ 朱辰微微一愣：“我也想啊，可做不到。” “系统会帮助宿主完成，已提前发放任务奖励，可查看。” 就在朱辰要查探奖励的时候，手上的兔子突然咬了他一口，疼得朱辰惊呼一声。 “算了算了，还是回家再看吧。”朱辰怕兔子再咬他，提着三只兔子，就下山去了。 进了应天府，朱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附近，小院就在皇城不远，如果按照现代标准来算，应该是属于二环内。 这是养父母留给他的财产，至于其他财产倒是没有，毕竟养父母一去世，家就倒了。 他正准备把兔子卖了再回家的时候，前方大街上的百姓们却突然讨论了起来。 “哟，这马车镶着金呢，估计是哪个皇亲国戚吧？” “是啊，我们老百姓要能坐一次这种车，那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些皇亲国戚可招惹不得，大家赶紧让开。” 大街上，不管是小摊贩还是路过的百姓，纷纷连忙给那几辆马车挪道儿，就连头都低着，不敢再大声谈论。 朱辰看了一眼，怀揣现代思想的他，倒没有像其他百姓这么畏惧皇权。 他笑着走到一个摊贩面前，将兔子递过去：“老黄，这兔子你收不收？” 老黄连忙嘘了一声：“皇亲国戚呢，小点声。” “前段时间有个叫汉王爷的，那排场可比他大多了。”有人旁边凑嘴。 “没事，我们做我们的买卖。”朱辰笑道。 老黄无奈，只好先与朱辰做生意。 就在这时，几辆马车忽然停下，一个圆滚滚的肉球，艰难的从马车上下来。 这可是皇亲国戚！ 百姓们吓得连忙噤声，无人敢抬头多看一眼。 大明朝看皇亲倒不会死，就怕有些嚣张的王爷，看他一眼都是不尊敬他。 肉球眼见这样一番景象，连忙道：“我早就说走小道走小道，走大街上多扰民。” 他是在说张太子妃。 这不是造假，历史上朱高炽当皇帝后，可是出名的仁。 话罢，肉球脸上扬起一道亲和的笑容，看着像是老好人似的，尽管他的眼眶还是红的。 走到一卖菜小贩面前，朱高炽扬起手，满脸温和笑容：“大家都别怕，我就是来买点菜，你们忙你们的，别光看着我。” 百姓们还是不敢动。 朱高炽无奈，拿起那小摊贩摆着的大白菜，便温声询问道：“小哥，这把大白菜卖多少钱？” 身旁的太监急声道：“太子爷，这些贱事怎能您来，应该由奴婢们采办。” 听到太子爷，那小贩吓得更是腿都开始哆嗦了。 朱高炽笑着道：“我这不是想看看真实物价么？这叫什么贱事啊。” 话罢，看向那小摊贩。 小摊贩连忙道：“两文……” 朱高炽皱眉，嘀咕着：“明年要全面提高产量，争取把价格打到一文，让菜更便宜。” 太监付了钱后，朱高炽笑呵呵的拿着那把大白菜，就准备上车了。 “你们继续热闹，你们继续，我走了。”朱高炽笑呵呵说着，就打算上马车。 可就在这时，朱高炽的眼睛，无意间瞥到了前方正在交易的朱辰，瞬间怔住了。 那容貌，像极了瞻基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睛随他娘，大大的，不像他是个小缝，恰巧，朱辰的眼睛也十分像太子妃，是杏眼。 “儿子？” 这一刻，朱高炽瞬间泪崩，差点就喊出了声。 老天爷这是睁开眼睛了？ 十一年的思念和委屈，此刻化作这位父亲最后的倔强，他不敢相信，死命的用袖子揉了揉眼睛。 “出现幻觉了，出现幻觉了，我儿子明明已经死了……”朱高炽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再睁开眼，朱辰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朱高炽再次泪崩了。 他激动过头了，导致他失去了一切皇家的理智和太子的城府，连忙朝马车内的太子妃喊道：“你快下来，我看见儿子了。” 太子妃掀开马车幕帘，一脸诧异看他：“你这是脑子坏掉了？” 太子妃向来嘴快，不顾忌，太子爷也从来没计较过。 见太子眼眶通红，太子妃半信半疑，朝着前面看去。 人群中扫视一阵，最后定格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顷刻间，太子妃泪如泉涌，捂着嘴不敢痛哭出声，她怕在大街上哭，有失皇家体面。 但那个少年，却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儿子，是我的儿子……”张太子妃捂着嘴，哪里压得住情绪，迅速躬身，就要下马车。 太子肥胖的身体连忙拦住她，着急低声道：“莫要冲动，莫要冲动！” “别拦着我，那是瞻基，那是我的儿子！”张太子妃泪如雨下，态度强硬。 “我丢了他一回，如今好不容易再看见他，就不能再丢他第二回。” “别拦着我，你让开。” 太子扶着她，不让她从马车上下来，满脸为难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别闹腾了，整天事儿一大堆，就算这真是咱儿子，你也不能直接冲过去，说我是你娘吧？” “人家把你当神经病，是不是这理？” 太子的城府，终究要比一个女人家深多了，他努力克制了自己的私欲，以理智为先。 “我过去说是他娘又怎么了，总不能让他就这样再消失在我眼前吧？”张太子妃眼看着就要嚷嚷。 朱高炽苦笑道：“姑奶奶，别闹了好不好？回家，咱先回家，再派人来查，行不行？” 可太子妃哪能听太子的，今儿个不管他是不是瞻基，太子妃都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没得到答案，她绝不走！ 太子没辙了，连忙看向了一旁的老太监，冲他使劲眨了眨眼。 老太监明白了，连忙扶着太子妃，低眉顺眼道：“太子妃，街上人多眼杂，不如由奴才跟着那孩子问问，请太子妃放心，一定不会跟丢的。” 太子连忙忽悠：“是是是，说得对，咱先回家等消息去，好不好？” 太子妃有些犹豫了，她才不管什么皇家失仪乱认亲呢，她也担忧自己要是大庭广众下牵扯到这孩子，总会有人别有用心。 想到这，太子妃才松口了：“那你快去快回。” 老太监应了一声，连忙走向了朱辰。 太子妃被太子连哄带骗的离开了，百姓们松了口气，又恢复了那热闹的场景。 只剩下那买菜的小摊贩，呆呆看着手里的两文钱：“太子爷竟然买我的菜了，原来太子爷也吃大白菜啊……” 至于朱辰，倒是没有过多在意那马车的事情，在卖完那三只兔子后，便朝家中走去。 回到家，已是傍晚。 朱辰正打算生火做饭，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几道敲门声。 “我记得我没有朋友啊。”朱辰一边疑惑，一边去开门。 待把门打开，一个太监穿着的人就站在眼前，还挺老的。 老太监看到朱辰的第一眼，瞬间差点就跪了。 他是朱高炽身边的老人了，太孙长什么样他岂会不知道？眼前这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怪太子妃会那么激动。 老太监也激动得磕磕巴巴，路上想好的话术全忘记了，竟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小哥儿，请问你是姓朱吗？” 他怎么知道我姓朱？ 朱辰点了点头：“是。” 老太监顿时更激动了，语无伦次地打探：“那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穿过黄袍，上面纹着蟒的？” 穿黄袍，上面纹蟒…… 这是皇亲国戚才能有的穿着啊。 朱辰顿时心中一凛，眼前的老太监被打上了骗子的标签，他直接上前，将老太监往外推。 “走走走，你说的我听不懂，赶紧走，什么纹蟒纹虾的，你故意在这诓我是吧？” 老太监连忙道：“小哥儿…” 他还想说点啥，两人一阵推推搡搡，朱辰直接把老太监推到门外。 “砰！” 关门声吓得老太监打了一个激灵，他怔怔的望着那道大门，眼中的泪水却是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下。 老太监一直抹，却是怎么都抹不干。 虽然朱辰没有承认，但在老太监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而后忽然跪在了朱辰的家门口，对着朱辰家一直磕头。 “太孙，一定是太孙，老奴拜见太孙。” “天可怜见，十一年了，皇宫上上下下找了您十一年……” “太子妃刚生您没几年，就经历了丧子之痛，老奴都看在眼里，今儿是老天开眼了，我要回去告诉太子妃。” 第四章 你的亲人不会忘记你的。 老太监磕得额头出血，这才站起身来，赶紧回去，太子妃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老太监在外磕头的事情，朱辰自然是不知晓的，此刻他正烧火做饭呢。 想起那老太监的话，朱辰不由苦笑：“哎，只是个没人要的孤儿罢了，更别提穿黄袍了。” 若非是养父母救了他，他估计已经死了吧。 便在这时，脑海中突然传来了提示音。 “宿主还未查看系统奖励，请问是否查看？” 朱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奖励没看呢。 “查看。”朱辰道。 “恭喜宿主获得大明通史所有知识及人物关系。” “恭喜宿主获得敏锐的政治眼光，超高的骑射箭术。” “恭喜宿主提高了身体素质，长命百岁……” 一系列的奖励出现，并且已经流入朱辰的身体，朱辰瞬间感觉身体的确结实多了。 与此同时，一道清晰的主线任务也在他脑海中，那就是创建一个不一样的大明，让大明在历史轨道中变得更加强大！ 而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朱辰想过了，第一步就是当上皇帝。 只有成为帝王，才能操控大明这艘巨舰。 “当皇帝……”朱辰是不敢想的。 不过好在系统显示，若是完不成，也不会收回奖励，只是没有下一阶段的奖励罢了。 这让朱辰松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后，朱辰就准备休息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太子府内早就闹翻了天！ 太监跑了回去，哭着告诉太子妃，那孩子也姓朱，虽不能肯定那就是太孙，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张太子妃更加激动，当晚就要去见儿子，不过却被太子给拦住了。 太子没有调集锦衣卫的权利，但眼下那孩子身份不明，必须先查清那孩子的身份！ 身为太子，同样也是有许多办法查清的。 当晚，太子不顾勾结文官的风险，秘密去了杨士奇家中。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子时。 朱高炽眼眶红红的，只抬头看了那皎洁的月亮一眼：“儿啊，爹盼着你回家，爹把你找回来，就能赎罪了……” 次日。 阳光明媚。 朱辰是喜欢睡懒觉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床，照常上山打猎。 还没走到山脚下，就听见一道声音，中气十足，老远冲着他打招呼。 “臭小子，又睡到这么晚才来？” 朱辰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山脚下，老爷子穿着一身棉麻素服，正在那里等着他呢。 老爷子这是起了个大早啊。 朱辰连忙冲老爷子招了招手，老爷子笑呵呵的站在那里等着他。 朱棣脾气躁，从来没有等人的习惯，召见的哪位大臣要是来晚了，那不免被骂得狗血淋头，唯独等朱辰，老爷子还乐呵呵的，难得。 待朱辰跑近了，老爷子训诫道：“这鸡嗓子都叫哑了，你才起床，这样能打着猎？换做打仗，敌军都杀来了，你还呼呼大睡呢。” 朱辰嘿嘿一笑：“以后不会了，咱们上山吧。” 朱棣颔首，从背后拿出一把弓箭，递给朱辰道：“来，看看趁不趁手。” 那是一把全新的弓箭，似乎才刚刚打磨好不久，弓臂一眼看过去，就感觉苍劲有力。 便是那弓弦，也略显高级，十分柔韧。 这和朱辰平时所用的劣箭不同，所以当朱辰看见这把弓箭，欣喜道：“送我的？” 朱棣笑道：“试试，这是我昨日叫人打造的三石强弓，看看能不能拉开。” 昨日，看见那狼头徽章后，朱棣怎么都睡不着，连夜命人打造了一把好弓，就想着今天送给朱辰。 三石，大概相当于一百八十斤左右。 太孙四岁时，就能拉动两石的弓，虽不能拉个满月，但也臂力非凡，倘若朱辰真与太孙有关系，这三石强弓应该拉得动吧？ 朱棣期待的看着朱辰。 还没等朱棣仔细看，朱辰直接伸手搭箭在弓弦上，强大的臂力，直接让弓身瞬间弯曲下来，紧张的崩力，让弓箭弯成了一个满月。 三石强弓，被拉到极致。 柔韧的手感，让朱辰笑道：“老爷子，趁手，好用。” 三石强弓，毫不费力，就这么拉出满月了？ 朱棣愣住了，顿时心情大好：“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上山吧，试试你的新弓。” 朱辰道谢后，背着弓，和老爷子一起上山。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但上山速度比朱辰还快，明显就是练过。 忽然想起啥，朱棣转身道：“对了，昨天你的那枚狼头徽章在哪，能不能再给我看看。” 狼头徽章？ 朱辰神色微微一滞，然后道：“被我丢了。” “什么？丢了？”朱棣瞬间神情大变，一股怒火顷刻间便涌上心头。 那是他送给孙儿唯一的礼物！ 朱棣一脸吓人模样，眼看着怒火就要喷发，但望着朱辰，满腔怒火又渐渐舍不得了，只好自己咽了下去。 这事儿，怎么能怪他呢？ “那是你亲人给你的礼物，你怎么能丢呢？你这臭小子，可真不让人省心。”朱棣有些着急。 “丢哪了，快给我说说，我们一起找。” 见老爷子比自己还着急的模样，朱辰禁不住笑了：“没事，那东西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亲人早把我忘了……” “我只是一个弃子，还留着那东西干嘛。” 朱辰，对亲人已经没有留恋了。 来到大明已经十一年了，倘若能认亲，早就认祖归宗了，还至于在这当孤儿吗？ 他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朱棣阴沉着脸，又有些心疼：“胡说！谁说你亲人把你忘了，我孙儿没了十一年了，我把他忘了吗？” “谁跟你说亲人把你忘了，我诛他九族！”老爷子赌气道。 那是老爷子身上的梦魇，他怎么会忘呢。 朱辰见朱棣气得不轻，不由好笑：“您又不是皇帝，怎么诛人家九族啊。” “丢哪了？”朱棣又问了一遍。 朱辰见朱棣一直坚持，只好指了指半山腰上的茂林，回忆道：“好像是丢在那一块了。” “走，跟我去找回来。”朱棣话罢，就要朝那一片茂密的树林走去。 要是哪个皇孙敢把他朱棣赏赐的东西丢了，朱棣非得暴怒不可。 可朱辰身上，却让朱棣只剩下了心疼。 今儿个说什么都得把徽章给找回来。 那不仅寄托了老爷子对孙子的感情，更关乎到朱辰是不是正统！ 他拉着朱辰就走，朱辰不明白朱棣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连忙道：“老爷子，算了吧，难找。” “那一片都是茂密的树林，说不定狼头挂在哪颗树上也不一定。” 朱棣不由分说，拽着朱辰就走。 他喝道：“再难找也得找回来，那是你亲人送给你的念想。” 朱辰无奈：“真拿您没办法。” 老爷子坚持，朱辰也不好忤逆老爷子的意思，只好跟着朱棣一起去那半山腰找。 从上午找到正午，没找到…… 找到下午，还没找到。 老爷子甚至为此不知钻了多少灌木丛，就为了找到那狼头徽章。 直到黄昏时，老爷子也没放弃，朱辰数次劝他别找了，老爷子却摇头道：“臭小子瞎说，怎么能不找呢。” 若是实在找不到，朱棣甚至不惜连夜喊上所有锦衣卫来，也必须得把这徽章找到！ 最后，找到太阳都下山了。 朱棣烦躁之下，一脚踹在了树上，那狼头徽章竟然从树上掉下来了，瞬间令爷孙两人哭笑不得。 果真是掉在树上了。 朱棣看着手中的狼头徽章，左右掂量，这东西是他的，一经他手就知道，这并非赝品。 他望着朱辰，笑道：“天色不早了，明天再猎吧。” “嗯。”朱辰看了看，天已经黑了。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下山路黑，朱棣已经看不见了，于是便由朱辰搀扶着一起下山。 到了山脚下，朱棣才将手中的狼头徽章拿出来道：“收好了，这是你亲人唯一留给你的礼物，它将会陪伴你一生。” 顿了顿，朱棣道：“放心，你的亲人不会忘记你的。” 话罢，他将这徽章递给了朱辰。 朱辰接过徽章，放在手里看了一眼，狼头仍旧栩栩如生，霸气侧漏。 “好。”朱辰一笑，将徽章放进了怀里。 “走吧，今日我送你回去。”朱棣这才满意。 待爷孙俩走远后，山脚下又出现了一批锦衣卫，他们已经在这守了一天了。 甚至，他们亲眼目睹了老爷子找了一天的徽章，那过程看得他们心惊胆战，更不敢置信。 找了一天才找到，皇爷竟然没发脾气，简直怪事。 不过，见爷孙俩走远，这些锦衣卫又赶紧悄悄跟了上去。 …… 应天府，西大街。 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停在了西大街一个小院附近。 那正是朱辰的小院。 而那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内阁辅臣杨士奇，妥妥的太子党。 他昨夜受太子所托，特意前来试探朱辰，看看朱辰是不是太孙。 毕竟老太监能打探到什么，杨士奇这种人精出马，才让朱高炽放心。 不过听闻朱辰去打猎了，他索性在马车内等了起来。 不仅是太子，杨士奇同样也很重视这件事情，因为太孙的重生，将会彻底颠覆原有的朝局。 同样，太子的局面，将会比现在好上许多，他们这些曾经的太子府属官，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杨大人，那少年好像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老爷子。”车夫在外面轻声喊道。 杨士奇颔首，掀开窗帘，朝外看去。 当他的眼神落在朱辰身边的老爷子身上时，瞳孔瞬间放大：“皇爷？？” “o((⊙﹏⊙))o.” 第五章 苦尽甘来的太子 朱棣的出现，可把杨士奇吓得不轻。 皇爷怎么会在这里？ 身为内阁辅臣，他瞬间想到了许多，皇爷的出现，还陪在这少年身边，只怕这真是太孙了。 如假包换的太孙！ 而皇爷若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等着太孙，只怕难免多想啊。 “赶紧走，拉远一点。”杨士奇连忙催促。 待马车离朱辰小院远了一些后，杨士奇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朝外看去。 只见皇爷将那少年送到了小院门口，两人有说有笑，虽听不见在交谈什么，但却可以看出爷孙俩很亲昵。 杨士奇看着看着，忽然眼中微微发酸，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孙，终于回来了！ 这位太孙，从小便博得皇爷十分宠爱，而且是皇爷带大的，朱棣不是没有别的孙子，但唯独独宠这位嫡长孙。 史料记载，朱棣做了一个梦，梦中朱元璋手持大圭，并对他说：“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也就在此时，太孙朱瞻基降生了。 大圭是皇权象征，这个梦太不得了了，天予不取，必遭其咎，遂而朱棣决定起兵造反！ 自此，朱瞻基在朱棣心中，便是最好的皇位继承人，一直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如今，这位太孙回来了！ 一旦太孙回来，被冷落了十一年的太子将彻底洗清罪孽，有了太孙的独宠，皇爷将会重新亲近太子一家。 这盘棋，也就彻底盘活了。 所以，杨士奇又怎能不激动呢？ “这十一年来，太子背负着丢失太孙的罪名，哪怕国事处理得再好，也经常被皇爷骂，如今太孙回来了，一切都将改变了。”杨士奇眼里酸酸的，忽然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这些年来，太子频繁被骂，暗地里偷偷抹泪，文官集团都看不下去了，但没人敢和皇爷作对。 而且，这些年皇爷一直都想废掉太子，有意立汉王为储君。 只不过被文官集团竭力反对，否则一位废太子，只怕也没必要活在这世上了。 只不过，这一切一切的朝局，都将随着太孙归来而颠覆。 这，就是苦尽甘来的感觉吗？ 杨士奇为太子感到高兴，由衷的开怀。 院子外，朱棣离开了，车夫询问道：“杨大人，还要过去吗？” 杨士奇掩藏激动，摇头道：“不了，我们明日再来，改道太子府。” 虽然杨士奇很想见一见太孙朱瞻基，但是他谨慎的性子让他担忧朱棣去而复返，所以稳妥起见，先忍一波，明日再来。 当下，应该赶紧去太子府！ 昨日太子被皇爷从宫中赶出来，折子也不用批了，倒是清闲多了。 很快，杨大人的马车，改道太子府。 杨士奇刚走，又有几个探子从西大街走过来了，看了朱辰的小院一眼，记下门牌号后，迅速离开。 这小小的院子，突然来了三拨人，一时间暗流涌动。 不过朱辰却不知道，他坐在小院内，拿着朱棣给他找了一天的狼头徽章，怔怔的看着。 “亲人，我不奢望这东西，毕竟十一年来都孤单惯了，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在这大明活下去。” 有了系统奖励后，的确派上了用处，就比如今日三石强弓，轻易被自己拉开，换在以前，还是有些勉强的。 而长命百岁这些就罢了，还年轻着呢，可劲造都没事。 不过这敏锐的政治眼光，却不能白费了，有奖励不用是王八蛋啊。 大明的科举，还是考的四书五经，策论之类的，懂了大明通史和政治后，这些多少有点印象，要是去参加科举，极有可能高中，开启仕途。 “一边打猎，一边看书吧，明日便去买些书来看。”朱辰盘算着。 若是记得不错，再有两个月，便是院试的日子了，若是考上，便可参加乡试，会试，开启仕途。 到那时，日子也比打猎好多了。 …… 与此同时，太子府内。 杨士奇在将真相说出后，太子爷坐在门槛前，愣了老半天，鼻头总是酸酸的。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此时，朱高炽的神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酸楚，亦或者极度兴奋。 “挨了老爷子十一年的骂，只要那孩子还活着就好，当爹的心满意足了。” “当初是我没看住他，没想到这份罪孽如今还能给补上，挺好，挺好……” 朱高炽眼中酸楚，又尽是欣慰，老天爷总算开眼了，再次把儿子送到了他身边。 “十一年，苦尽甘来了。” 他心里的这一关过去了。 杨士奇也陪太子坐在了门槛上，点头道：“是啊，苦尽甘来了。” 朱高炽摇头：“我不求那孩子能化解我和老爷子之间的矛盾，也不求他能稳住我的太子之位，我只想知道那孩子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对权谋什么的，朱高炽累了。 老爷子常年在外打仗，由他监国这些年，朱高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哪天被人拉下马来。 他不在乎这个太子之位，他更在乎他的儿子。 肥胖的脸看向了杨士奇：“这样，你替我去查查那孩子这十一年都过得怎么样。” “另外要是缺什么，少什么，你派人给他送点，花费多少银子，我给你报销，拣好的买。” 替太子做事，要是还要官员倒贴，那这太子未免太磕碜了点。 杨士奇郑重的点头，既然那是太孙，他就绝不会亏待了。 杨士奇继续问道：“您不亲自去看看太孙吗？” 圆球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知道他好就成，老爷子既然想把他藏起来，那就绝不希望我们知道。” “好。”杨士奇点头，在拜别太子后，又匆匆的离开了太子府。 太子仍旧坐在门槛上，肥胖的身体似乎在轻颤，他望着天上的月亮：“儿啊，你可算回来了……” “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唯独后悔那天丢了你。” “你爷爷想把你藏起来，那就藏起来吧，爹就偷偷看着你也好。” 这一夜，朱高炽没有回房，眼眶通红的坐在门槛前絮絮叨叨，仿佛要把十一年想对儿子说的话都说个遍。 直到次日清晨，门槛终于承受不住圆球数百斤的重量，终于宣告报废时，朱高炽才疼得被太监们扶回了房。 …… 而这一日的清晨，朱高炽睡觉去了，汉王爷朱高煦却起了个大早。 他与太子是亲兄弟，但长相完全不同。 他一脸络腮，长相英俊雄武，身材魁梧，是行军打仗的好手，朱棣每次打仗，都必须要把汉王爷带在身边。 相比他的英俊魁梧，太子是个瘸子，还是个几百斤的肉球，差距太大。 此时他正在花园，一边刷牙，一边听着属下汇报。 明朝时已经有牙刷子了。 “最近皇爷经常与一个少年上山打猎，昨儿个还把那少年送回了家，看那关系，可亲密着呢。”属下低头汇报道。 汉王吐着泡泡水，咧嘴一笑：“继续说，是不是哪个王爷的儿子？” “不是，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属下如实道。 “普通老百姓？”这下朱高煦诧异了。 “笨蛋，要真是普通老百姓，老爷子能跟他亲密？你脑子是猪脑子啊，吃多了饭不想事。” 那属下迟疑道：“可是我们查过他的身份，那的确是个普通少年。” “那就继续查！不查出其中的道道来，绝不罢休。”朱高煦也奇了怪了。 老爷子和普通百姓混在一起干啥？ 这里面铁定有猫腻！ 第六章 我朱棣后继有人了 老爷子又不是那种向百姓了解民生的人，所以朱高煦才会起疑心。 那位属下点头，正要退下。 朱高煦忽然一把又抓住了他，把他扯了回来：“等等，去军营把王斌喊来，让他去试探那小子的身份。” 王斌是军营中的千户，同样更是朱高煦的亲信，老爷子发动靖难之役时，王斌便一直追随朱高煦。 他办事稳妥，朱高煦放心。 “是，王爷，我这就去办。”那属下点头哈腰，连忙退下。 “回来。”汉王突然又喊了一声。 那个属下连忙转身：“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朱高煦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把金豆子，递给属下道：“去军营的时候，记得打赏我那帮老兄弟，告诉他们，汉王不会饿着他们，以后当了皇帝也不会。” “是。”那属下接过金豆子，这才退下。 …… 就在汉王朱高煦谋划时，朱辰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打猎。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日打猎收获不错。 直到黄昏了，朱辰才提着猎物回去，换成钱后，朱辰跑去书店买好四书五经，这才打算回家慢慢研习。 科举之路，任重道远啊。 朱辰前脚刚回家，后脚小院子附近的一辆马车就等不及了。 还是那辆普通的马车，里面坐着的还是一身红袍的内阁辅臣杨士奇。 看见今日朱辰是一个人回来的，杨士奇颇为欢喜，便打算下车去敲朱辰小院的门。 只是，还没来得及下车，杨士奇就看见了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正鬼鬼祟祟环顾四周，并朝着朱辰的小院走去。 那人手中拿着的刀，制式赫然与大明军队一样。 “军营的人，怎么来这里了？” 杨士奇何等聪明的人，几乎在瞬间就反应过来，神色一变：“不好，是汉王的人。” 皇爷有十二亲卫可供差遣，绝不可能调军中之人进城，那么就只有汉王了。 汉王常年跟随皇爷征战蒙元，军营大部分都是他的老熟人和亲信，他派人来这里，就说明盯上太孙了。 杨士奇的手心，不由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紧紧的望着前方，期盼着那个将士赶紧离开。 然而，那黑衣将士非但没走，反而还提着刀走到了朱辰的小院门前，猫着腰往门缝里看。 他手中的刀，蠢蠢欲动！ 这一幕，尽收杨大人眼底。 杨士奇站在马车上，亲眼看着他提刀往里面看，脸上的神情已经无比难看。 汉王的人盯着太孙的院子，这会发生什么？这位大臣不敢想象。 倘若这人一旦看出太孙的身份，他必定痛下杀手。 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孙好不容易回来，要是还没复出，就被汉王的人给干掉，那太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到那时，得而复失的太孙死了，不仅太子悲伤，只怕以皇爷的脾气，要掀翻了整个应天府，大明都要颤三颤。 “杨大人，那人一直不走，现在该怎么办？”那位车夫眼见这一幕，也着急了起来。 “要不然我现在去报官？” 杨士奇摇了摇头，迅速冷静下来。 报官倒是可行，可当地应天府下的京官衙门是行伍出身，靖难时跟汉王爷一起打过仗，眼见是汉王的人，他怎肯相帮？ 而其他衙门，在看清是汉王的人后，绝不会抓他，因为那是惹祸上身。 忽然，杨士奇想起一人。 “速速去请应天府下辖上元县知县前来，他是永乐九年太子钦点的进士！”杨士奇沉声道。 当时太子看了他的考卷，钦点他为进士后，便让他在上元县磨练，那是绝对铁杆的太子党！ 现在，也只有他手里有兵了。 “快去，快去！”杨士奇喝道。 车夫也意识到十万火急，当即便从马车上卸下一匹马，直接跨上去，狂奔上元而去。 杨士奇坐在马车中观看，面色铁青，神色阴沉，事关太孙，就不是小事！ 现在他就期盼，此人最好没有发现太孙的身份，自己退去，就省得麻烦。 倘若他敢伤害太孙，杨士奇不惜拼着闹个满城风雨，也要阻止他的行为，身为当朝辅臣，他有这样的权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黑衣还猫着腰在那打探，试图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例如皇爷为什么要接近这小子。 只不过，全程这小子都背对着他看书，导致他也只能枯燥的等着。 而也在这时，杨士奇的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中年快步而来，朝着杨士奇拱手。 “杨大人，我来了。” 杨士奇转头，果然看见上元知县，他沉着的脸色和缓许多：“我家丁应该都把事情说与你听了吧？” 上元知县看向前方，小院门外还猫着个黑衣人，他冷笑一声，语气满是愤恨：“太孙消失十一年，承蒙太子提拔，谁敢让太子不痛快，我就让他不痛快！” “哪怕是汉王，我也愿为太子马前卒，搅他个天翻地覆。” “请杨大人放心，我带了一百衙役赶来，此刻分散四周，敢有异动，那就立刻拿下。” 杨士奇满意点头，两人就在一侧盯着。 那猫着腰的黑衣人，终于等到了朱辰的异动。 朱辰把书放下，然后转过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而也就在这一瞬间，王斌看清了那张脸。 顷刻间，黑衣人懵了，浑身一颤。 不管是鼻子还是嘴巴，那五官和神情，都与小时候的太孙如出一辙。 要知道，靖难之役时，是他亲手…… “太孙？”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十一年前就该死了，他怎么还活着？” 王斌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人与太孙长得如此相像，也或许他就是太孙！ 再联想到皇爷经常来找他，王斌忽然明白了，太孙没死，这个人一定就是太孙。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否则汉王与皇位无缘。 “唰！” 他满脸阴沉，缓缓抽刀，身上杀意凛然，直接推开了朱辰家的院门走了进去，又再度将院子门给关上。 看见他抽刀闯入，杨士奇和上元知县神情瞬间森冷下来。 汉王的人终究还是发现太孙了，看来要鱼死网破了。 “动手，不留活口！”杨士奇沉声道。 为了太孙，他哪还顾得上什么明哲保身，眼下太孙就是最重要的。 “是。”上元知县大手一挥，四周隐藏的衙役立刻出现，正要朝着朱辰院子赶去。 也在同一时间，杨士奇的目光，忽然瞥向了不远处一道走来的身影。 那道身影龙骧虎步，双眼炯炯有神，眉目间自有威慑。 是皇爷！ “皇爷来了，不用我们动手了，撤回来。”杨士奇连忙看向了身旁的上元知县。 上元知县看见皇爷后，难掩激动，连忙大手一挥，那些人又迅速退去。 “皇爷来了，太孙是他最宝贝的孙子，一旦让皇爷知道这事，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杨士奇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他与上元知县躲在一旁，静待事态发展。 而朱棣心情似乎不错，老爷子踱步朝着朱辰小院走去。 …… 与此同时。 院子内。 那黑衣人走进院子，并将院门关上之后，瞬间就被朱辰所察觉了。 朱辰转头，就看见一个黑衣中年人正满脸阴沉的朝他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把刀，杀意凛然！ 朱辰哪见过这种阵仗，神色一变，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可眼下，该怎么自救？ 脑海瞬间清晰，自己平时没招惹过人，就算有也不可能下杀手，除非……是老爷子的仇人。 朱辰立刻朝房里大喊：“老爷子，快出来，有人拿刀想杀我。” 王斌听到这话，瞬间神情剧变！ 什么，皇爷竟然也在这里？ 皇爷那是吃人的老虎，杀人不眨眼的，军营没人不敬畏，要是他在的话…… 王斌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刀都拿不稳了，铿锵一声，摔在了地上。 也就趁着这个空档，朱辰连忙跑到院子的一旁，飞快捡起老爷子送给自己的三石强弓。 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瞄准对方的致命处，直接拉了个满月。 “咻！” 箭矢射出，朱辰没有留情，因为他知道，要是自己留情，等到这亡命之徒挣扎爬起来，死的就是自己！ 对于想杀自己的人，朱辰也绝不手软。 只是他不知道，经过系统加成后，他的臂力早已非凡，不是普通人可比。 箭矢射出，一箭正中王斌的心口，巨大的后坐力，直接将王斌砸出了院子。 地面砖瓦齐碎，黑衣人被砸出一口黑血。 一箭通神，堪称神箭手！ 当杨士奇等人还在期待着皇爷赶紧进去时，那黑衣人从院子里砸出来的动静，也直接让他们看呆了。 上元知县惊呼了一声，杨士奇心中狂震，满脸诧异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太孙的箭术，竟已达到这种地步了？” “这一箭，怕是有皇爷的风范了！” 谁都没想到，太孙竟然可以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亏杨士奇还将上元知县喊来，又把希望寄托在皇爷身上。 感情人家太孙谁都没靠，一箭解决，这就是皇族的种么？ 太孙箭术这么好，也必定更加博得皇爷欢心啊。 这一箭，着实惊艳到杨士奇了。 而正巧走过来的朱棣，也看见了这惊世骇俗的一箭。 “这是太孙的箭？”老爷子瞬间欣喜若狂。 后继有人，哈哈哈，后继有人啊！ 这小子，可是给了一个巨大的惊喜啊。 只不过，在狂喜过后，老爷子如同老虎一般的眸子，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久经战阵的他，岂会看不出那黑衣人带着杀气，心怀不轨？ 老爷子加快脚步，脸色阴沉，朝着那黑衣人走去。 第七章 谁敢动我太孙？ 黑衣人被摔出来后，还未彻底断气，陡然间看见老爷子朝他走来。 那沉稳的脚步，让王斌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他瞳孔放大，眼神之中充满了敬畏。 哪怕至死，他也是敬畏朱棣的，因为前后五百年，鲜少有皇帝超越他的。 朱棣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身，老虎般的双眸盯着王斌，阴沉道：“谁派你来的？” 他的眼里，仿佛有怒火在燃烧，因为有人想害他失而复得的孙子。 “说，是谁派你来的？别等我自己查出来，否则你的九族不好过。”朱棣沉声道。 王斌奄奄一息，不敢和朱棣对视，听着朱棣的话，却仿佛有万斤大石压在了他身上，没多久就断气了。 至死，他也没说出汉王爷的名字。 朱棣看着这个死人，眼神越来越可怕了，最终在黑衣人的身上摸索一阵，摸出了一块令牌。 “甲字营，还是个千户？”朱棣冷笑连连，这是军中的人。 锦衣卫早在发生异变的时候就出现在了皇爷的身后，此刻看见这块军中令牌，那些锦衣卫也都聪明的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了结了。 “是不是老二的人？”朱棣转头，眼神如炬，看向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 纪纲低头：“不知道。” 朱棣冷笑：“那就去查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曾经是谁的部下，等我出来的时候告诉我。” “还有他的九族也一起查一查，查到了直接解决，大明需要的是忠臣，不是乱臣贼子。” 纪纲点头：“是，皇爷。” 朱棣盯着纪纲，冷笑道：“好好查，别乱报。” 纪纲心头一凛：“是！” 话罢，朱棣跨过那具尸体，脚步匆忙的走进了小院。 小院内，朱辰的呼吸略微粗重，正在冷静应对，自己杀了人，应该如何去报官才能撇清关系。 没想到一转头，便看见老爷子来了。 朱辰一喜，连忙道：“老爷子，你来了。” “臭小子放心，外面那人我已经给你处理好了，不用担忧。”朱棣笑着走来。 看见朱辰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站在那，老爷子也松了口气，他就怕太孙出事。 不过，人老了，又担心那毕竟是个军中千户，怕朱辰被打出内伤，于是又问了遍：“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好着呢，他连毛都没碰着我的。”朱辰笑道。 老爷子的出现，仿佛让他忽然有了靠山，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下去。 老爷子说解决了，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老爷子，您在外是不是惹了不少麻烦，刚才那个应该是您的仇人吧？”朱辰给老爷子端了一碗水，放在了石桌上。 那个千户算不上朱棣的敌人，也不配成为永乐大帝的敌人。 或者说，纵观寰宇，没人是朱棣的对手。 不过，朱棣自然不说，笑着道：“是啊，我征战一生，敌人多了去了，他们杀不到我，就跑来杀你了。” “怎么着？怕了？” 朱棣这话带着试探的味道。 倘若朱辰身为皇储继承人，要是怕了的话，那就令老爷子失望了，毕竟当了皇帝后，天下都是你的敌人。 朱辰咧嘴一笑，在老爷子对面坐下：“怕啥，他们要杀我，我就杀他们，绝不手软，我有自保的能力。” 朱棣闻言大笑：“好，说得好。” 朱棣心中有些欣慰。 他联想到刚才那黑衣人被一箭穿心的场景，更是老大欣慰，没想到太子那么软弱心善，其儿子倒是豪迈，果断！ 这就是朱棣喜欢的性格，该杀的就杀，不好的还留着做什么。 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大到四岁的孙子啊，哪怕不记得了，却还是果断啊。 顿了顿，朱棣笑声渐停，眉头蹙起，望着朱辰道：“臭小子，话虽这么说，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得换个地方住。” 老爷子终究还是担心孙子，这一次的刺杀没成功，那下一次呢？ 太孙住在这里，终究只是一个人，哪怕箭术超群，万一被暗算了呢？ “换个地方住，住去哪啊。”朱辰不由疑惑了。 朱棣沉吟片刻：“你去鸡鸣寺住吧，我与那鸡鸣寺的妖僧有点关系，你暂住在那里是可以的。” 鸡鸣寺，是妖僧姚广孝的寺庙吗？ 妖僧姚广孝，那是大明鼎鼎大名的人物，是朱棣的布衣宰相，靖难之役成功，也有姚广孝一大半的功劳。 这可是千古名人啊，老爷子居然和他有牵扯。 不过，朱辰还是摇了摇头：“我住习惯了这里，不想住别处去了，更何况我总不能住鸡鸣寺一辈子吧。” “胡说，那你留在这就安全了？”老爷子有些不悦。 朱辰笑着又给老爷子倒了一杯凉白开：“谁敢来，我有箭，射死他。” 这份勇气，这份胆识，都让朱棣眼前微亮，觉得这个太孙非常像他，都是一样的大胆！ 要不是这样的大胆，朱棣敢御驾亲征？敢跑去草原打得蒙元落花流水？ “你那箭只能射一个，多来几个，你怎么应对？”朱棣反问道。 朱辰笑道：“老爷子，你就别劝了，这里住习惯了，懒得去那么远。” 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哪能住得舒服？就算有老爷子的面子在，那也毕竟不是自己家。 “臭小子，你这脾气可真倔，跟谁学的。”朱棣笑骂道。 话虽如此，但朱辰不愿意搬走，朱棣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他就最疼这么一个太孙，朱辰不愿意，那他也不想强求，可朱辰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证。 他不愿去鸡鸣寺，那其他人就更要狠狠敲打敲打了，让他们不敢再动半点歪心思。 想到这，朱棣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这了，看了朱辰一眼道：“今天太晚了，我先走了，有空一起打猎。” 朱辰亲自把老爷子送到了院子门口，朱棣摆了摆手，大步离开：“行了，别送了，快回去休息。” 待走远几步，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出现在了皇爷的身后。 “怎么样，事情查得如何？”朱棣转头看向他，原本的笑容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纪纲低头，能感受到皇爷莫大的威压，他连忙道：“皇爷，已经查清楚了，那人名叫王斌，的确是甲字营的千户，曾经跟随皇爷一起靖难……” “他娘的，说重点。”朱棣突然怒喝一声。 纪纲忙道：“他曾经是汉王的部下。” 汉王，朱高煦。 朱棣的脸色，变得阴沉难看起来，双手撑着腰：“呵呵，汉王，果然是老二。” “好啊，好得很，这手伸得这么长，是不是要斩掉了？” “让我来猜猜，汉王为什么会知道这里，因为我被汉王的人监视了，昨天我送太孙回家，这狗鼻子闻着味儿不对，所以就派人追查过来了是不是？” 身为皇帝，九五至尊，而且还是像朱棣这样权力欲极强，又能力出众的皇帝，在得知自己被亲儿子监视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已经不敢再看皇爷的脸色，低着头，额头已经渗满了细密的汗水。 “说话，是不是？”朱棣怒吼一声。 说是，那是诽谤王爷，说不是，那是惹恼皇爷，纪纲连忙跪了下来，低头不语。 数十个锦衣卫，满头大汗，直接跪在了朱棣的面前，生怕受到老爷子牵连。 他们知道，老爷子震怒了。 “这么有能耐，儿子监视老子，他怎么没胆大到谋反篡位啊？”朱棣气笑了，满眼寒意。 锦衣卫没人敢搭话，现场战战兢兢，死寂一片。 半晌后，老爷子忽然幽幽一叹，看向朱辰的小院：“今年我五十三岁了，还有多少年可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孙回来了！” “这孩子小的时候，就是他爷爷我亲手抱着长大的，小时候一个劲的黏着我，喊我爷爷，那乖巧机灵劲，谁看了不喜欢？” “他那会儿才刚出生，我就打定主意，以后我的班子由他来接，可是我怎么都没想到，老大那个蠢货，竟然能把自己儿子给弄丢了。” “我这太孙说他四岁前的记忆全没了，还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这十一年，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苦，也不敢去查，我怕查了难受。” “这十一年过去的就算了，可现在谁要敢动我孙子一根毫毛，别说是天王老子，就是蒙元黄金家族，我也给他全灭了！” “叫老二给我滚进宫来，我等着他。”厉喝一声，朱棣转身朝皇宫走去。 只留下了那跪了一地的锦衣卫。 哪怕现在还没有查出朱辰的真实身份，但老爷子看那徽章也觉得应该是了，至少八九不离十。 一个锦衣卫连忙看向纪纲：“指挥使，这么晚了，汉王怕是不会理我们……” “我亲自上门！”纪纲沉声道。 老爷子发火了，差事没办好，谁都扛不住。 …… 半晌后，纪纲迅速赶到了汉王府。 此刻，汉王已然休息了，听闻纪纲来了，倒也没避讳，直接裸着上半身出去了。 “有什么事，这么晚跑来？” 纪纲拱手道：“汉王，皇爷召见。” 皇爷召见？ 汉王顿时觉得荒谬，指了指天色，不爽道：“纪纲，你看看现在这什么时辰了，这时候召我进宫，老爷子脑袋没坏吧？” “不去不去，你跟老爷子说我病了。” “忙着睡觉呢。” 话罢，朱高煦不再搭理纪纲，摆摆手就要回房。 这就是大明的汉王爷，有勇无谋，骄纵蛮横，武人有的坏脾气他都有。 纪纲沉声道：“皇爷发大火了，他在奉天殿等你。” 此话一出，汉王身子一僵：“老爷子发火了？” 第八章 汉王倒霉了 深夜，亥时。 汉王匆匆忙忙的进了宫。 即便得知老爷子发火了，汉王也没有太过收敛，而是一边走，一边给纪纲发牢骚。 “老爷子这脾气真得改改了，大半夜叫人进宫，这不是折腾人吗？” “他能发啥火啊，我最近又没杀人放火，我不怕他。” 快走到奉天殿外，汉王朝殿内大喊了一声：“老爷子，您儿子来了。” 话罢，连请安都没有，直接迈步进了奉天殿。 待走进大殿，才发现这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有失职的锦衣卫，也有太监宫女，全都被暴怒的老爷子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朱棣冷着脸，倚靠在桌子上，等着汉王来。 汉王见到这一幕，不由皱眉：“老爷子，您这是干啥了，大半夜发这么大火，谁招惹您了？” 汉王说着，一边有说有笑的朝老爷子走去。 朱棣冷冷的盯着他：“出息了？敢派人监视你爹？” 此话一出，汉王心中咯噔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下去。 “爹，我没有，您冤枉我了。”汉王连忙狡辩。 朱棣抓起案几上的书，狠狠朝他脑袋砸了过去：“还说没有，再敢说没有，你给我滚去云南就蕃。” 汉王被封在了云南，但一直没有去就蕃。 听到这话，汉王知道争辩不了了，索性耷拉着脑袋：“我这不也是为您安全着想。” “安全着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崽子什么心思，跟着我打了几次胜仗，翅膀硬了，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朱棣满脸阴沉。 “爹，我……”汉王还想再说。 朱棣阴沉道：“别说了，给你一个忠告，往后你再敢监视我，靠近那个院子百步，别怪我打断你的腿，听懂了么？” 这番话，可谓是说得很重了。 平时，老爷子也没对他说过这么狠的话，这是太子才有的待遇啊。 朱高煦微微一愣，心情极其郁闷：“是，我知道了。” 朱棣冷笑一声，当爹的岂会不知道儿子的脾气，就光是口头震慑，如何能震得住他。 朱棣朝着门外大吼一声：“带进来。” 很快，几个锦衣卫拖着几具尸体走了进来，摆在了朱高煦的面前。 其中一具尸体，赫然是那军中千户，王斌！ 朱高煦看到这一幕，骤然瞳孔猛缩，知道老爷子是玩真的了。 他的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水流下。 “呵呵，这是你的人吧？我帮你解决了，还有他的九族，爹也都给你凑齐了。” 朱棣是御驾亲征的人，怎么会畏惧这些尸体，更不怕晦气，但那些太监宫女，却是吓得浑身发颤。 老爷子指着这几具尸体：“来，这是他夫人，这是他女儿，这是他儿子，我都找来了，你给领回去。” 说杀九族，就杀九族，老爷子绝不手软！ 最残酷的时候，朱棣甚至诛了他人十族。 朱高煦的手心尽是汗水，再也没了之前的骄横：“皇上，我知道错了……” 朱棣死死的盯着朱高煦，若非这是他亲儿子，他真想一刀砍了。 但，终归是虎毒不食子，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知道就好，带着你的人滚吧。” 朱高煦如释重负，连忙一具一具的把尸体运出去。 边上的太监看了，趁着皇爷没发现，也帮着汉王一起运尸体出去。 待全部运完，朱高煦暗骂了一句晦气，这才离开了皇宫。 走的时候，他满脸郁闷，却是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发这么大火，不仅把他叫到奉天殿，还屠了人家满门。 奉天殿，那是祭祀和典礼的地方，言外之意，是再有下次，就要拿他祭天么？ 这一日的汉王，是撅着小嘴的。 …… 昨晚的紫禁城，因为朱辰被刺杀一事，狂风暴雨。 今日，阳光正媚，朱辰起床了，洗漱结束后，直奔山上而去。 只是朱辰没想到的是，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辆普通马车。 内阁辅臣有些哭笑不得了，连续蹲了这小子两三天，就为了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可偏偏一直没成功。 这可比他找皇爷说话还难。 索性这次，杨士奇直接请了病假，没去上朝，卯时开始就在小院外等，终于等到了朱辰出门。 一路尾随后，就到了山脚下。 朱辰正打算上山，却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小哥儿，你等等。” 朱辰转身，发现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不由驻足等候，等到他走近了，朱辰才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走近了，杨士奇盯着他，心中却再次被震撼。 像！真的像！鼻子嘴巴没一处不像的，那眉宇间，更是有着几分皇爷的英武。 就光这长相，就是朱家皇室的血脉。 这就是太孙啊，太子的嫡长子。 一时间，杨士奇是怎么看怎么亲切，顺眼，那眼神颇带着几分长辈看后辈的关切。 这么些年来，倒是苦了这孩子了。 倘若要是他来当皇帝的话，满朝文官必然是全力支持的。 杨士奇做到内阁辅臣这位置上，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没必要巴结朱辰，此时眼中的关切，完全是爱屋及乌。 不知为何，朱辰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头对他的关爱，那种关切的眼神，完全让人提不起来半点戒备。 只是，朱辰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他到底是谁。 “您认识我吗？”朱辰再问了一句。 这称呼还算礼貌，这十一年的失踪，带给太孙的不是野性，而是懂礼。 杨士奇当然知道面前的少年是谁，只是他并未说出来，笑着道：“小哥儿，我是书店掌柜，那天买书的时候，书童给你拿错了，这才是全册的四书五经。” 说罢，杨士奇招了招手，那车夫连忙将十几本书搬了过来，递给了朱辰。 他去书店买过书，杨士奇一查便知，所以用这个借口接近朱辰再合适不过了。 朱辰闻言，倒也没怀疑，只觉得这掌柜真好，对待圣经一丝不苟。 他从十几本书里面挑了一本，随便翻开一页，左右翻看。 杨士奇心中一动，继续问道：“小哥儿，你是一个猎户，买这些书看得懂么？” 明则随意的问一问，实际上，杨士奇是想看看朱辰的功底。 第九章 朱辰前十一年生平 倘若会武不会文，那也是不行的，所以杨士奇才有此一问。 朱辰闻言，不由笑道：“我虽是一个猎户，但却也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来到大明，不可能只当一辈子的屠夫吧？ 即便自己是孤儿，朱辰也想靠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来啊。 杨士奇闻言，顿时心中一震，皇家的血脉就是不一样啊，居然能以猎户的眼光，说出修身齐家这样一番话来。 要知道，哪怕是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没有他这番觉悟啊。 这话，朱辰没有夸大。 他也向往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的豪气，只是一时间难以施展罢了。 杨士奇呵呵一笑：“说得好，但你要想治国平天下，那可得做官啊，小哥儿，你这是准备科举了？” 提起科举，朱辰倒是来了兴趣，他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报名了院试，再有两月就开考了。” 大明的科举，并不是上来就考取进士，而是要先考取秀才，再中举人，最后才是进士。 院试过后，朱辰就是秀才，拥有了继续科考的资格。 杨士奇听闻朱辰报名了院试，不由满脸欣慰：“我平生最喜欢你们这些上进的少年，从今往后你便不用打猎，安心读四书五经，我全力出钱资助你科考如何？” 大明时，许多商贾也会资助寒门学子科考，一旦考上了，那就是投资成功了。 朱辰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未觉得奇怪。 而放在杨士奇的思想，他没有想过要投资太孙，更不会站在商贾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因为他是大明的内阁辅臣，更是曾经的太子府属官，他做这些不求回报，只想帮帮朱辰，让他不至于过得这般艰难。 不仅是他，就是满朝文官在得知了朱辰的身份后，只怕砸锅卖铁都要帮助朱辰，文官集团，是坚定站在太子这边的。 要是他们得知太孙想科举，那肯定是一路放水的！ 岂料朱辰却摇头，拱手作揖道：“多谢老先生，我怎能拿您的资助，我自己有手有脚，可以靠自己的。” 自力更生，好啊。 杨士奇满脸欣慰，这就是太孙啊，不骄不躁，品德良好。 本想借此机会，看看太孙缺什么，杨士奇就给补上，可朱辰却什么都不要，非要靠自己。 如此一来，杨士奇也不好多说了，他颔首道：“那也行，我便不打扰你了，但你往后若有困难，可来此地找我。” 话罢，杨士奇递给朱辰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着一个地址，是杨士奇的私宅。 朱辰接过，拱手道：“那就多谢老先生了。” 杨士奇笑着颔首，与车夫一起，转而上了马车。 朱辰看着那辆马车离开，将手中的纸条收起来后，他才看向地上的书，哑然失笑：“这老先生倒也是个讲究人。” 都到山脚下了，朱辰肯定不能带着书回家了，索性将书带在身边打猎吧。 …… 马车转向后。 杨士奇又询问外面的车夫道：“今年院试的主考官是谁？” “好像是上元知县吧。”车夫回忆道。 上元知县，官职虽小，但却是进士身份，杨士奇颔首，忽然有些期待起来：“我倒是很期待两月后，太孙的考卷啊。” 太孙，未来是极有可能继承皇位的。 就算路上有人阻拦，满朝文官也会为他扫清一些障碍，极力推他登上帝位的。 所以，关于太孙的学业问题，杨士奇也是十分关心的。 “回去告诉上元知县一声，让他今年院试给我加个位置。”杨士奇笑道。 “是。”车夫忙不迭点头。 马车回去的路上，忽然有一位官员匆忙赶来，连声道：“杨大人，那名叫朱辰的少年，这十一年来的经历全查清了，我已汇集成册，还请杨大人过目。” 太孙的身份是绝密，所以杨士奇没有说出去。 朱辰四岁前的事情很难查到，但这十一年来的经历，却并未被人抹去，想查还不是轻而易举？ 杨士奇接过小册子，对那官员道谢一声，那官员受宠若惊：“不敢不敢，属下先走了。” 杨士奇点头，对朱辰这十一年来的遭遇也有些好奇，不由翻看了起来。 小册子不大，页数也不多，只不过杨士奇翻着翻着，眼眶却是逐渐的红了。 这小册子中记载的事情，比起一般的农家少年还要辛苦，可怜，甚至一些事情，让杨士奇看了，只剩下满肚子的心酸。 杨士奇并非贵族出生，相反他是寒门子弟，所以他能体会这其中的心酸，孤独，辛苦。 “太孙啊太孙，你本皇族血脉，何至于此啊，过得这般辛苦，比起那普通百姓都不如啊。” “这……这若是太子看了，只怕心都得碎了吧？” 杨士奇不由想起了朱辰脸上的笑容，若是换了别的少年，遭遇这般凄惨的身世，只怕都要轻生了吧。 但他却仍旧笑得出来，还能说出自力更生的话来，足以说明他内心的强大。 杨士奇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欣慰，连忙道：“去太子府。” 这是太子要看的东西，瞒也瞒不住的。 很快，车夫摆道太子府，等到了太子府后，杨士奇这才被太监们迎接进去。 “太子爷，杨大人来了。”老太监朝书房内喊了一声。 “哦，杨大人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书房的门被打开了，朱高炽的肥脸上带着笑意。 杨士奇朝着太子深深拱手作揖，而后走进了太子书房。 朱高炽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杨大人，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得如何了？” 杨士奇眼眶微红，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小册子，双手递给了太子：“还请太子过目，十一年的经历都在这里了。” “效率不错，呵呵，辛苦你了。”朱高炽拍了拍杨士奇的肩膀，而后专注的拿过小册子，翻看了起来。 杨士奇深深叹息一声，不忍再看太子表情。 朱高炽翻开第一页，仔细的看着，一边看，一边念：“永乐元年，饿了三天三夜，饿得骨瘦如柴，才被养父母从乱葬岗发现。” 这是查探的人，去询问朱辰的邻居得到的消息。 “六岁，跟随养父母下地干活，买不起牛，养父母又老迈，他就自己背着耕地的犁在地里走。” “八岁，养父母大病，他每日上山砍柴，换钱给养父母买鸡蛋吃。” “同年，没钱买药，为了救下养父母，跪在药店门外苦苦哀求大夫，被药童将其赶走。” “九岁，养父母双双病死，为了生活，他上山砍柴，却不慎从山上摔下来，骨折一条腿，自己拖着断腿回家。” “十岁，乡亲想霸占他的房子，他抵死反抗，用石头将那乡亲砸得头破血流。” 当太子将这些一一念出来的时候，太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一句一句的读着，一页一页的翻着，泪水却止不住的掉下，沾湿了小册子，翻不开页了，太子便沾着唾沫，继续翻页看下去。 一边读，太子的眼眶早就模糊了。 朱高炽难以想象，一个人到底怎么生活，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他的人，他就这么靠自己一个人，顽强的活了十一年啊。 好不容易有个养父母，却是老迈多病，不说他们帮朱辰，反倒是拖累朱辰许多。 等到那老两口死了之后，朱辰就彻底一个人了，哪怕从山上摔断了腿，他也得一个人爬起来，顽强的走回家。 这个中心酸，辛苦，又道与谁人说？ 太子看完之后，眼眶早已通红，那双眼睛怔怔的盯着手中的小册子，那里面的字，仿佛在狠狠的戳他的心呐。 “这孩子孝，大孝啊，养父母病了，却还能坚持照顾这么多年。” “我就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把他搞丢了，他是太孙，老爷子最喜欢这孩子，可是皇家的富贵，他愣是半点没享受到啊。”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外，怎么遭这种罪啊。” 朱高炽扶着桌子，双眼失神：“千错万错，都是爹的错啊，是爹不厚道，害了你啊，这些年的苦头，爹看了都心寒，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了啊。” 杨士奇早知道会这样。 太子心善，平时看到哪个文官受点酷刑就心疼，现在可是换成太孙了，他看了这些，岂能不心疼，不难过？ 能稳住情绪，就已经算太子城府很深了。 “太子爷，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杨士奇宽慰道：“太孙很懂事，今日我与他见过面了，我问他要什么，我可以资助，他却说什么都不要。” “不难过是假的，这事儿要是让太子妃知道，他娘怕是要哭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了。”朱高炽心酸道。 话音未落，书房外忽然传来太子妃的声音：“里面说什么呢？瞒着什么事不让我知道？” 第十章 永乐大帝的心酸 听到外面的动静，太子连忙将小册子藏进了袖子里。 说时迟，那时快，太子妃已经将房门给推开了，狐疑的盯着两人：“你们两个大男人，大白天关门做什么？” “没，没干什么。”太子心虚笑道。 杨士奇倒是一拱手，一本正经道：“我们正在谈论国事。” 太孙，可不就涉及国事么？ 太子妃噢了一声：“好，那你们谈着，我去给花浇水。” 杨士奇诧异道：“太子妃最近好像不闹了。” 太子摇头：“怎么不闹，昨天还哭着要见儿子，被我拦住了。” 杨士奇拱手：“太子爷，那我先走了。” 朱高炽点头：“好，走吧，我送送你，从后门走。” 老爷子这个人疑心病重，要是让他知道杨士奇私底下来见太子，免不了又得骂太子结党营私。 杨士奇哭笑不得：“太子爷，皇宫我都是走正门，到您这来了，倒走后门了。”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转眼就是黄昏，狩猎了一天的朱辰，咕咚咚喝了好几口山泉水，喝了一个大饱，顿觉浑身清爽，褪去了一天的疲惫，这才提着猎物回家。 “还有这十几本书也得搬回去，待会要好好看看。”朱辰看向脚下，是那位老先生送给他的书。 回到西大街，将猎物卖掉之后，天已经黑下来，朱辰吃过饭后，便开始看书了。 明天，就是院试报名的最后一天了，所以明天朱辰没打算去打猎，今晚好好复习一番，明天就去报名。 其实，他说他报过名，是骗杨士奇的，因为许多地主豪绅都会主动帮学子们报名，如此一来，高中之后就必须还恩。 在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凡事朱辰都留一个心眼，不会全信别人。 “四书五经也不算太难，倒是通俗易懂。”朱辰一边翻看，一边喃喃道。 这是因为系统奖励的原因，四书五经在他脑海里已经有概念了，如今再学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 这话也就自己听听，要是被别人听到，指不定要说朱辰把牛吹上九重天了。 不过，朱辰学习的劲儿很强，一旦学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这一看，就看到了子时，已经是深夜12点了。 朱辰连忙睡觉，养精蓄锐，等待着明天的报名。 次日，天才蒙蒙亮，朱辰还在睡觉，便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道声音。 “臭小子，快开门，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 猛然听到老爷子的声音，朱辰幡然醒来，连忙穿上衣服，这才去开门。 门一开，老爷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臭小子这么晚还不起，你比那猪圈的猪还懒几分啊，哈哈。” 朱辰略显尴尬，打了一把水洗脸：“老爷子，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么早啊。” “走吧，今天我有空，正好带你去军营附近逛逛。”老爷子笑道。 朱辰摇了摇头：“今天可能是不行了，我得先去报名院试，今天是报名的最后一天。” 院试？ 朱棣一愣：“你要科考？” 朱辰笑着点头：“是啊，我总不能一辈子当猎户吧，到时别说别人瞧不起我，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混个一辈子，到死都是个猎户，那能行？那能符合我穿越大军的身份？ 肯定是不行滴。 所以，朱辰要发愤图强！ 只是，朱棣听到这话，顿时老怀欣慰，普通人能保住自己的温饱就已经很不错了，而朱辰的志向却远比这些普通人要大得多。 这种有远见的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者，朱辰能有这般志向，朱棣又怎能不开怀？ 丢了十一年，并没有丢掉他骨子里的高贵，好啊。 “臭小子说的有理，你要是想科考，我全力支持你，走，现在就走，我陪你一起去报名。”朱棣是个急脾气，说走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朱辰无奈道：“老爷子，那也得等我洗完这把脸吧？” “快点，慢慢吞吞的，不像个男人。”朱棣哈哈大笑。 约莫小半刻钟后，朱辰与老爷子出现在了大街上。 应天府的街道，还是很繁华的，人流量很多，热闹非凡，两侧都是叫卖的小摊贩。 应天府学政处在东大街，而朱辰这里是西大街，所以走过去要一会儿，因为是早晨，所以小摊贩以卖吃食居多。 “臭小子，还没吃早饭吧？”朱棣忽然问道。 朱辰摇头：“没事，我不饿，等回来再说。” “这可不行，我行军打仗那会儿，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这肚子就不行了，你得吃点。”朱棣训诫道。 “没事，老爷子，我扛得住，外面的东西贵，自己做的才好吃。”朱辰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听到这话，朱棣才忽然反应过来，这小子哪是不想吃，是因为要花钱，因为懂事，这才不吃早饭的。 可是，忍着饥饿，这滋味老爷子尝过。 行军打仗的时候，蒙元突然偷袭，他与将士们也几乎吃不上一口热乎饭，杀敌的时候，那是浑身提不起劲来。 想到这，老爷子望着朱辰，心里忽然酸楚了一阵，这孩子过得苦啊。 十一年来，他过了什么样的生活，老爷子已经不敢去查了，但这会儿老爷子却是心疼坏了。 他朝后面招了招手，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立刻悄悄上前，朱棣低声道：“去给这孩子买点吃的。” 纪纲明白了，立时便走到一个小摊贩面前，带回来了四五个大肉包子，悄悄塞给朱棣。 朱棣接过大肉包子，看着个头挺大，不由笑着递给朱辰：“来，臭小子快吃。” 朱辰看着朱棣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出现四五个大肉包子，不由很是奇怪：“老爷子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刚买的。”老爷子笑道。 话罢，他催促道：“行了，快吃吧，别饿着。” 朱辰接过那四五个大肉包子。 他望着手中的包子，刚出屉的包子，又软又大，还透着一股包子特有的香味，飘进朱辰的鼻息间，不由暖入心肠。 大明时期，有钱人才吃肉包，没钱人都吃馒头。 十一年了，除了养父母之外，几乎没人这么关心过他，饿了要自己生火做饭，病了要自己去求医问药。 哪怕是从山上摔得腿骨折，也得自己强忍着剧痛，拖着残躯回家。 朱辰抬起头来，大口咬下那滚烫的肉包，香得不能再香了，他看向朱棣，满脸认真：“老爷子，谢谢你。” 并不是因为这几个包子，而是老爷子让他感受到了关心。 一声突然的道谢，让老爷子虎躯一震，望着这孩子满脸的真诚，竟然险些落泪…… 第十一章 被怼的老爷子 老虎红了眼眶，朱棣也有舐犊之情。 听到这句谢谢，朱棣更是心酸，这孩子十一年到底吃了什么苦，但却不知如何开口问起。 于是，只能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几个包子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快吃吧。” 朱辰笑着，大口将肉包吃完，顿时不再饥饿，肚子里饱饱的。 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走到了东大街，学政处。 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应天府学政处门口，已经挤满了学子，他们都在争着报名。 今天，是院试报名的最后一天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火爆。 朱辰看见人挤人的热闹场面，不由头皮发麻，看向身旁的朱棣道：“老爷子，前面太挤了，我自己去排队就行，你找个地方等我吧。” 朱棣望着人山人海的学子们，不由感慨笑道：“大明学子一年比一年多，洪武年间，报名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 洪武，就是朱元璋的年号。 那会儿大明刚刚一统，没有这么多文人。 朱辰笑着道：“那是自然的，永乐年间又比洪武繁荣了不少，我们的那位圣上不仅重视军事，也重视农业。” 朱棣哈哈大笑，颇为有趣道：“那你小子觉得永乐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来再说，老爷子我先排队，你去歇着吧。”朱辰怕报不上名，于是先去排队。 朱棣笑道：“老爷子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吧？陪你报个名还是可以的。” 换其他皇孙，朱棣只怕早就没了耐心，但换做朱辰就不一样了。 老爷子自认为亏欠朱辰太多，陪他报个名又怎么了？ “好。”朱辰一笑，给朱棣挪了个位置，爷俩就一起排队等待起来。 两人聊聊天，时间倒过得也快。 排了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朱辰了。 朱辰走到那报考官面前，那报考官头都没抬，只不耐烦道：“姓名年龄籍贯。” 朱辰将这些基本信息报给他之后，那报考官登记在册后，就伸出手道：“把童生凭证拿来。” 报考院试，就必须要有童生凭证，表明你曾考取了童生。 当那报考官说出来的时候，朱辰才微微一懵，顿时挠头，哭笑不得，他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报考院试之前，得先是童生身份…… 不过，要是去考童生的话，就需要等到明年才开考，而且院试三年一次，要等到三年后，他才能再次参加院试。 朱辰一时哭笑不得。 报考官见朱辰迟迟没拿来，不由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没有？不是童生你报什么名？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这不耐烦的话，瞬间引起了后面学子们为朱辰打抱不平。 “这位兄台许是没科考过，不知规矩，你凶什么凶？” “就是，身为读书人，岂能像你这样心浮气躁？” “兄台，别搭理他。” 朱辰拱手回应，朱棣站在一旁，饶有兴趣：“臭小子，没考取童生？” “是啊，我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老爷子，看来报不了名了，我们走吧。”朱辰挠了挠头，就要离开。 说不失望是假的。 因为报不了名，就意味着他的科举之路要三年后才能开启了。 谁想，老爷子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笑着道：“你再等等。” 太孙想报名科举，这是好事，朱棣怎会不让他入愿？ 话罢，朱棣看向那位报考官：“给他报个名。” 老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一副审视的眼神，仿佛在提醒报考官。 这一刻，朱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永乐大帝的气场瞬间爆发，帝王之气磅礴有力，把那报考官吓得一愣一愣的。 可没想到，这报考官竟是个钻牛角尖的，硬着头皮硬刚永乐大帝：“规定是怎样就是怎样，不是童生不可以参加院试。” 迎着朱棣的眼神，他感觉自己的头皮已经在冒汗了。 就连远处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扶额，当官当到这么木讷的份上，也是个活宝了，没看见老爷子身份不一般么？ 以皇爷的脾气，这官儿到时候得吃苦头，等皇爷找回来，肯定会盯着这官儿，冷不丁喝问一句：“我长得不像皇上吗？” 果不其然，朱棣眯着看了他一眼：“待会再来找你。” 只要是朱棣认定的事情，哪管什么规定不规定的，只要是太孙想干的事情，那朱棣一定就会尽量满足。 那报考官被吓了一跳，冷汗连连。 朱辰憋笑不已，拉着老爷子走：“老爷子，瞧你把人给吓得，大不了再等三年就是。” 从人群中挤出来，爷俩瞬间觉得周围的空间宽敞多了，空气也清新不少。 “三年你也等得起？”朱棣笑骂道。 朱辰呵呵一笑：“还年轻，怎么等不起？” 忽然，又想起了老爷子今天早上说的，朱辰不由连忙问道：“老爷子，你今早说要带我去哪来着？” “军营。”朱棣道。 “那就走吧。”朱辰脸上忽然多了一抹期待。 大明军营！ 此时，正是永乐年间，乃是大明武力发展到最鼎盛的时候。 永乐大帝五征漠北，打得蒙古各部丢盔卸甲，蛮夷无不屈服，最终封狼居胥，引得海外三十六国来拜。 这是大明最强横的一个时代，可想而知此时的大明军营该有多强，朱辰又怎能不期待一睹真容？ “你这小子，起得那么晚，又耽搁这么好一会，军队晨练都不知道结束了没。”朱棣笑骂着：“左右无事，咱爷俩去看看。” 朱辰点头，跟着朱棣朝应天府郊外走去。 军营，自不可能驻扎在城内的，所以要走过去有一段路程，只不过老爷子行走如风，倒是速度快上不少。 一会儿，就到了大明军营。 永乐大帝为了能时不时亲自练兵，在应天府外建了个军营，方便狠狠操练他们。 今儿个，老爷子是来视察，看看将士们有没有偷懒的，主将不在，军纪涣散，那就是一群兵痞。 这座大明军营，建得恢弘大气，朱辰还没走近，就能听到军营内锣鼓喧天，将士们的喊杀声，怒吼声，连成一片！ 隔着这么远，都能将这声音听得这么清晰，而伴随着越走越近，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那股气势，仿佛要捅破了天！ 仅在这一瞬间，朱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热血在体内窜动，燃烧！ 第12章 大明风华 “杀！杀！杀！” 军营之内，喊杀声震天，仿佛化作一条巨龙，要向天宣战。 还未见真容，先听其声，就轻易的将朱辰内心的热血点燃！ 这不仅仅是因为朱辰对大明的情怀，更是因为这个朝代有着太多太多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其中，永乐一朝的大明军队，当真发展到了徐达，常遇春等开国大将之后的巅峰！ 大明十六帝，除了明太祖外，没有哪个皇帝能再有永乐大帝这般霸气了。 这些常识，朱辰早就知道了，他原先也是个明粉，再加上系统奖励的通史和人物关系，大明朝的脉络他就更清晰了。 所以，朱辰又怎能不激动？ 这支军队，可是永乐大帝的亲军啊，可想而知其战力究竟有多强大。 “臭小子，被震撼到了？”朱棣见朱辰神色略显激动，不由呵呵一笑。 “嗯。”朱辰凝重点头。 朱棣撑着双手，笑道：“有什么感想吗？” 朱辰看向老爷子，略显期待道：“我可以走近一些看吗？” 朱棣大手一挥：“走。” 于是乎，老爷子干脆带着朱辰，走到了军营的栅栏外，看着校场内的将士们操练。 朱辰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大明将士。 他们的眼神如刀，动作如风，手中的剑稳稳当当，浑身的气势就如同一把把出鞘的利剑，让人感受到一股股凌厉的气息逼面而来。 他们身上的铠甲，在操练之时，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每一剑挥砍下去，都极为有力，他们练的是最纯粹的杀人术，而非花拳绣腿。 这才是真正的军队，比起那些守在应天府城墙上的守军，又或者是那些衙役要强大十倍不止。 只有最精锐的将士，才能进入这个地方。 朱辰大开眼界，浑身热血上涌：“这些都是永乐大帝的亲兵吗？” 朱棣笑道：“那是自然的，只有皇上亲自操练的兵，才有这般无穷无尽的气势，一旦杀到草原去，保准将那些蒙古各部杀得丢盔卸甲。” 这句话，老爷子没有吹牛。 朱辰也深深信服，认同道：“是啊，这般气势，何愁异族敢犯我大明？犯我华夏疆土。” 朱棣也乐了，撑着腰笑道：“不是老头子跟你吹牛，这是皇上亲自带出来的兵，被称作天下第一军队也不为过。” “每次跟随皇帝出征，那些蒙古人在草原上放牧，老远听见永乐来了，他们就滚屁股逃，羊都不要了，哈哈。” 朱棣笑得很乐。 老爷子这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造反是他的耻辱，但说到打外族，那绝对是老爷子最骄傲的事情！ 后世有没有皇帝能比过他，他不知道，但五百年来能把外族揍得这么惨的皇帝，也只有他了。 听着朱棣的描述，朱辰的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他知道老爷子没说谎，因为把外族打得落花流水的才是永乐大帝啊。 “要是有机会，我也想一睹永乐大帝的风采。”朱辰敬仰道。 大明朝，他除了敬仰开局一个碗的朱元璋之外，便是这位风光无限的明成祖了。 倘若考上了状元，应该能有机会见上一面吧？ “哈哈，会有机会的。”朱棣笑道。 “永乐可是造反上位的，他亲自赶走了自己的侄子，被许多文官认为是乱贼，臭小子，你当真这么敬仰他？”朱棣又询问道。 说完，朱棣才想到自己现在是个将军，说这话有些不太合适。 老爷子也有些担心，他怕万一以后朱辰知道他的身份，会不认他这个造反的爷爷。 毕竟，他得位不正啊。 在古代，这是很严重的。 可朱棣不知道的是，朱辰是现代思维，他淡淡一笑：“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是好皇帝，对吗？老爷子。” 谁能力强，谁就上！ 而建文帝的能力，明显远远低于自己的叔叔燕王朱棣啊。 让建文帝来，他能干出五征漠北，封狼居胥的事吗？ “哈哈哈，臭小子这话说得深得我心，你比那些腐儒要好多了。”朱棣大感欣慰，造反一直是他的忌讳。 朱辰笑道：“当今皇上龙威正盛，哪个文官敢乱说？认为永乐是乱臣贼子的文官，早就死了。” “以杀止杀，有时候也是最有效的手段！跟文官讲理？说不通的。” 这是他自己独到的见解，也是他融合了敏锐的政治眼光后，感受到了一代帝王的无奈。 “哈哈，说得好，你这脾气像我！不像我那大儿子，整天喊着杀不得，杀不得，难道不杀，这些文官就会为你卖命吗？就会为你在史书上歌功颂德吗？”老爷子大笑。 他欣慰的是，儿子不理解他，还有个太孙和他脾气相投。 好啊，好！ 朱棣望着朱辰，眼神中尽是欣慰和满意。 他最讨厌的，就是太子那种老好人的心态，婆婆妈妈，每次他要杀文官，都被太子拼命拦下，常常气得朱棣跳脚。 两人谈话间的功夫，大明校场内，喊杀声愈发强烈了，靠得这么近，朱辰感觉耳膜都在跟着震动。 操练，进入到了最高潮的阶段。 大明将士们手中的刀，挥舞得越来越快，他们的力量，爆发到了最强！ “杀！杀！杀！” 朱辰紧紧攥着拳头，跟着他们一起热血昂扬。 朱棣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臭小子，好好看，好好感受一下，这就是我们大明军魂，真正的天下无敌，有他们在，我大明打仗只有胜，没有败！” 说到这，朱棣示意朱辰：“猜猜他们身上的铁甲有多重。” 朱辰仔细的看了看：“应该有三十斤左右。” 这是一般正常将士身上的铁甲重量。 “错，我……皇帝给他们加到了一百二十斤！”朱棣呵呵一笑。 这铁甲，竟然有一百二十斤？朱辰震撼了，满脸不太相信。 朱棣怡然自得道：“让他们穿着一百二十斤的铁甲操练，只有这样练出来的兵，才够强，才能打败蒙元。” “不然你以为大明的军队，天生下来就这么强？” 朱辰闻言，不由咋舌，永乐大帝果然是个狠人，往死里操练将士们啊，将士们这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有永乐这么个狂人在，可想而知，大明军队又怎么会弱呢？ “改天弄一套给你穿？男子汉要是连一百二十斤都扛不起，那就太废了。”朱棣故意撺掇朱辰。 朱辰笑道：“好，你给我就穿。” 朱棣重重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好小子，你比我那大儿子要豪气多了。” 这孩子和他爹比起来，他爹真得一头栽死。 带朱辰来军营，果然是没错的，这孙子对他的脾气，胃口，哈哈！ 回去的路上，朱棣忽然开口道：“臭小子，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出征蒙元？” 第13章 老爷子大发神威 老爷子突然的一句话，让朱辰直接兴奋起来。 “真的吗？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朱辰甚是惊喜。 老爷子这随口一提，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朱辰来自后世，他做梦都想去看看那些戍边的将士，想去看看一代帝王明成祖是如何打击外敌的。 他想看看，当那些异族听到永乐的名号，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他想看看战场上厮杀的热血，想看看大明将士是多么的英勇。 若换做崇祯朝，朱辰可能不想看了，但这是大明最强的朝代，他又怎能不期待？ 原本还以为朱辰会担忧，但看见朱辰满眼的光，朱棣心中有些欣慰。 不愧是他孙子，光是这股劲，就超越了他爹太多太多了。 “我说的话还能有假？这几年皇帝都在打击阿鲁台部，但没想到瓦剌却趁机崛起了，明年我可能还要出征，正好带你一起去，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大明儿郎！”朱棣笑道。 永乐八年到永乐十一年，朱棣一直都在打击阿鲁台部，打的阿鲁台丢盔卸甲，谁想到这瓦剌偷偷发育，强大起来了。 老爷子是什么人？ 看到这瓦剌偷偷发育，他心里能痛快？不狠狠揍他一顿，他都忘记永乐是谁了。 朱辰点头：“好，老爷子，那可说好了。” 朱棣颔首，眉头微皱：“暂时看看吧，这一仗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起来，若打起来，明年你随我一起出征。” 当然，这得看朱棣的心情了。 要是瓦剌乖，咱就不打他了，要是不乖，那就死里揍。 朱辰笑着点头：“好！” 老爷子是军中的将领，想要带上他一起，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 待朱棣将朱辰送回小院后，又踱步走回了西大街的学政处。 此时，学政处已经没什么人了，学子们差不多也报名结束，那报考官早已经将桌子凳子搬进了学政处。 朱棣心中记着朱辰的事，所以送朱辰回去后，直奔这里来了。 学政处的大门是开的，老爷子直接迈了进去，纪纲等人也跟在老爷子身后，走了进去。 院子内，摆放着许多书籍。 内堂，有几个学政处的官儿正在整理资料，其中便有今天那个报考官。 老爷子眼光好着呢，一眼瞥见那报考官，直接朝他走了过去。 那报考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朝外面一看，只见先前那个老头去而复返了，不仅如此，他身后还带着好几个锦衣卫，风风火火的朝他走来。 为首那老爷子气势强盛，行走如风，让报考官一看，就浑身颤颤。 “你什么来历，居然能买通锦衣卫，买凶杀人？” “我告诉你，这可是应天府。”报考官慌了，大声的嚷嚷着。 朱棣走进内堂，瞥了他一眼：“笨蛋！你这么笨是怎么进到学政处的？难道我大明就没有人才了？” 这么蠢，看着就来气。 话罢，朱棣凑近几步，一脚踹在那报考官的屁股上：“难道朕长得不像皇上吗？还是说我没有帝王之相，你看不出我是皇上？” 身旁，纪纲在偷笑，皇爷的台词，果然被他猜中了，皇爷一准是要刁难这小官的。 不知道皇爷脾气的，被皇爷突然扣上这么一顶帽子，怕死要吓昏的。 朕？皇上？ 那报考官被一脚踹翻在地，听到这话，顿时险些吓昏过去。 这可比买卫杀人还要恐怖啊。 报考官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我竟没认出皇上，我是该死，该死……” 朱棣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少废话，我没空跟你计较，把今天报名的名单拿来。” 科举是那小子的愿望，他这个做爷爷的，怎能不帮他？ 那报考官被吓得一身汗，听到这话，顿时如蒙大赦。 “是是是。”话罢，他连忙跑去拿名单。 走的时候，他的腿还是抖动的。 朱棣索性便坐在桌子旁等着，那报考官拿了厚厚一大叠名单回来，颤抖着递给朱棣道：“皇上，都在这里面了。” 厚厚一大叠，至少得有数千个名字。 朱棣接过这些名单，便开始翻找了起来。 倘若以为朱棣是马上皇帝，不爱看书，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了皇帝以来，朱棣越发注重读书了，他只是不喜欢腐儒们那一套。 看见朱棣翻找，那报考官战战兢兢道：“皇爷，还是我来帮您找吧，找到了之后，我帮您填上去。” 老爷子在找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就是在找那个名叫朱辰的少年档案。 当时他填上去后，发现朱辰没有童生凭证，于是就将档案涂改掉了，但依稀却还能看见报名信息的。 找到这些信息，重新填上去就算报上名了。 然而，朱棣并未搭理他，此刻老爷子正在一页一页的翻找着朱辰的名字。 老爷子不是闲工夫很多，太子被赶出宫后，就没人替他处理国政了，相反老爷子这段时间很忙。 但想起今日朱辰的一句道谢，朱棣便觉得亏欠他太多，总想亲手为他做点什么，要不然老爷子怎么可能干这种枯燥的事情。 翻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朱辰的名字，档案那里写着：应天府人士，父母已故…… 想要科举，就得祖上三代清白，所以需要填写很多信息。 朱棣照着档案，重新把朱辰的名字抄上了名单，这才作罢。 他将那名单重新丢给那个小官，叉着腰考虑了一番，这才说道：“这样，你明天把报名凭证给他送去，随便编个理由，别说是我。” “听明白了吗？” 那报考官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朱棣颔首：“我与那孩子的事情，不要泄露半句，不然你知道后果。” 朱棣如此亲近一个孩子，这事要传出去，必定引起朝堂异心。 “皇爷放心……”报考官连忙道。 直到皇爷离开，报考官站在原地，早已一身大汗，皇爷威信正浓。 …… 次日一早。 朱辰才刚起床，洗漱好之后，这才打开了院子的门。 只不过刚打开，就看见门外候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那个报考官，他们的手上，还提着好几袋子书本以及物品。 “你这是？”朱辰疑惑。 这大清早就在门外等自己，这什么意思啊？昨天不还是暴躁小王子么？ 那报考官笑道：“小哥儿，昨天是我多有得罪，今天是特意来赔罪的，给你买了些笔墨纸砚，还请别嫌弃。” 话罢，他连忙让后面的人将书本礼品就往院子里面搬。 一下子就忙活了起来。 朱辰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那报考官嘿嘿一笑：“没事，昨日忘了，只要是应天府人士，可以直接参加院试，我今日是给你送报名凭证的。” 话罢，他从袖子里变戏法掏出一张纸，上面盖着应天学政处的大红印。 理由是胡诌的，但心意是真的。 朱辰接过纸，望着那张大红印，心中忽然暖暖的。 老爷子是真正把他放在心上了。 狗屁的应天府人士都能直接参加，他根本不信，这绝对是老爷子帮他争取的。 望着手中的大红印，朱辰有些欣喜：“有了这东西，我就能赶上科考了。” 仕途，要开启了。 第14章 墙角偷听太子爷 接下来的几天，朱辰也没有去打猎了，而是窝在家里，潜心读书。 系统的奖励果然很给力。 有了全套大明通史的记忆后，再加上敏锐的政治眼光，朱辰即便翻起四书五经来，那也是脉络清晰。 正常人看见四书五经，应该是一窍不通，但朱辰有系统加持，看这东西就像是在复习以前学过的知识，进度飞快。 而且，朱辰身上有一股子钻劲，坚韧不拔！ 一旦决定科考，朱辰便全身心放在其中，如痴如醉，有时候甚至看完书，抬头一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午饭还没吃。 这种精神，也让朱辰学识大大提高。 不过，这几日老爷子倒是没来过了，朱辰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也知道，老爷子最近可能也很忙吧。 和老爷子相处这么久，也从没人关心过朱辰，所以老爷子的出现，对朱辰这个孤儿来说，是黑暗之中的唯一温暖。 这段时间，倒是有些依赖他了。 自己，本不该过多奢望亲人啊。 深吸了一口气，朱辰继续埋头读书。 ……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这一日，朱辰窝在家里读书，小院的外面却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从那辆普通马车上，走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身材肥胖，看着就像是一个肉球，那双眼睛眯起来，只有一条缝儿。 一眼看过去，太子的面相就是老好人，不过身旁的杨士奇却知道，太子大智若愚，绝非表面看见的这么简单。 当初，皇爷起兵靖难，李景隆率军五十万猛攻北平，当时太子带着一万人坚守城池，五十万人马，硬是攻不上去。 扶着太子下车后，朱高炽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望着四处的院子询问道：“杨大人，我儿子住在哪个院子啊？” 杨士奇呵呵一笑，指着前方的那个院子：“太子爷，就是那里了。” “行，走吧。”朱高炽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与杨士奇一起朝着那个小院走去。 今日，太子闲来无事，他便想他儿子了，最后实在是压抑不住思念之情，便让杨士奇带他来了。 “待会进去的时候，别说我是太子，就说我是你的朋友。”太子爷脸上有些犹豫，嘱咐道。 杨士奇笑道：“太子爷放心。” 话罢，杨士奇伸手，就准备敲门，太子爷站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 不知为何，太子爷此刻满是肥肉的手却开始颤抖了。 明明快要见到他儿子了，朱高炽却畏缩了，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儿子。 “等等，杨大人！”朱高炽忽然又喊了一声。 正准备敲门的杨士奇疑惑的看向了朱高炽：“太子爷，您怎么了？” 朱高炽叹息一声，神色有些怅然：“哎，做爹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杨大人，还是算了，我就不进去了，你进去吧，我在门口听听声儿也好。” “太子爷，您这是何苦呢。”杨士奇哭笑不得。 刚开始又催他快来，等真正到了这里，太子爷却怂了。 朱高炽摆了摆手，感慨道：“行，别说我了，快敲门吧。” 堂堂一代太子爷，却打算墙角偷听，杨士奇无奈一笑，只好继续敲门。 “咚咚咚。” 很快，院子门被打开了。 朱辰望着站在门前的老头子，不由诧异道：“老先生，是你？” 这不是上次那个书店掌柜吗？ 杨士奇温和一笑：“原来小友还记得我，既然如此，能否请我进去喝一杯茶？” “能，老先生请进。”朱辰笑道。 只是一杯茶而已，朱辰倒也不吝啬，只是好奇杨士奇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把杨士奇请进了小院，这才拿着一壶烫好的茶水，给杨士奇倒茶。 太子不敢进来，于是就躲在墙外，猫着腰，偷偷把耳朵附在墙上，竖起来偷听。 他那肥胖的身体，做出这个动作来，也着实为难他了。 堂堂一代太子爷，竟然墙角偷听，这是谁也想不到的。 朱辰坐在了杨士奇的对面，笑着看向杨士奇：“老先生，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杨士奇望着一桌子的四书五经，还有院子里堆叠的那些书经，不由心中一动：“你这几日都在看书吗？” 这些书，可远超了上次他送给朱辰的那些书籍，一下子读这么多书，杨士奇看了倒甚是欣慰，这代表太孙刻苦用心啊。 “回老先生，再有两月就是院试了，小子不敢怠慢。”朱辰笑道。 杨士奇颔首，望着这满院子的书，忽然升起了考效朱辰的想法，也正好让太子爷在外面听听，朱辰心性如何。 这般思想，杨士奇开口道：“我来考考你如何？” 朱辰闻言，顿时肃穆起来，站起身来拱手道：“还请老先生赐教。” 光是这种认真的态度，就让杨士奇眼前微亮，捋须呵呵笑道：“何为仁？” 院子内在考效，院子外的太子爷哑然失笑：“何为仁？这可是道难题呀，当年我答了九遍，老和尚都说我答得不妙。” 老和尚，自然是姚广孝。 数十年来，朱高炽一直以仁行事，可就连他有时也会迷茫，所谓的仁到底是什么？ 朱高炽饱读诗书，监国十年，尚且不能将此题答得精妙，更遑论朱辰了。 所以，朱高炽没多期盼，只要朱辰答得差不多就行。 朱辰略微思考，便立刻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为仁！” 这是朱辰自己的理解。 然而，此话一出，却是让坐在对面的杨士奇直接愣住了。 细细斟酌一番，杨士奇的内心，惊起了惊涛骇浪，这就是朱辰的心境？ 先天下之忧而忧，这是宋大家范仲淹说的，但杨士奇却从未想过，仁竟然能与这个搭边，作为仁的答案。 但，这似乎是杨士奇听过最好，最妙的答案了。 只有仁义之人，才会先天下之忧而忧啊。 不仅是杨士奇，偷听的太子爷也怔住了。 “先天下之忧而忧，这就是仁？”朱高炽喃喃着。 片刻后，他仿佛明悟了，不由嘿嘿一笑：“这臭小子，倒是真行，竟然能想出这样的答案来。” “行，臭小子没走歪，不愧是我老朱家的血脉。” 朱高炽心中略微期待，又把耳朵附墙角上去了。 第15章 身世有结果了 杨士奇稳住心神后，倒是颇为欣慰。 这个答案不错，要是门外的太子爷听见了，应该很开心吧。 收束思想，杨士奇望着朱辰，继续问道：“那何为义？” 何为义？ 朱辰想了想，又开口道：“忠君者义，亲孝爹娘者义，又忠又孝，视为大义。” 这个回答，虽然不如上一个，但也绝非一般少年所能答出来的。 将义看透了，也的确就是忠孝二字。 杨士奇欣赏的颔首，却又惊艳于朱辰的心境，他这副老成作答的模样，倒真不像只是一个少年。 朱高炽在墙外点头，嘿嘿一笑：“这小子，随我，能将忠孝看得这么重，是个好孩子啊。” 只不过，朱高炽眼神又黯淡下去。 孩子虽忠孝，可他这个当爹的，配不上朱辰去孝顺。 “没事，哪怕不孝我，孝他娘也不错。”朱高炽笑了起来，又竖起耳朵偷听。 杨士奇接着问道：“何为礼？” 朱辰斟酌一番，拱手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闻。” 杨士奇满眼惊艳，捋须笑道：“呵呵，好，说得不错，那我再问你，何为智？” 朱辰想了下：“万军丛中，血不沾身，此为小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大智。” 杨士奇笑得很满意：“小哥儿，这都是你自己的见解吗？” 朱辰拱手：“是啊，老先生以为如何？” 杨士奇笑道：“不错，倘若参加院试，大有可过之姿。” 杨士奇算是比较含蓄的人了，若是换做别人在此，只怕是要拍案叫好了。 这位老先生一看就是饱学之士，一身的书卷气，能得到他这般评价，朱辰心中略喜，看来自己的院试是没问题的了。 杨士奇顿了顿：“最后一题，何为信？” 朱辰神色一肃，郑重道：“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 此话一出。 杨士奇的眼皮子在跳，这是天生帝王心！ 院子外，墙角根的肉球神情一滞。 这个答案才刚一开口，就让杨士奇和太子爷忍不住想拍案叫绝！ 好！ 当真是好一个海岳尚可倾，口诺终不移啊。 这孩子的心性，完全没有半点问题啊，甚至于找不出任何瑕疵来。 仁义礼智信，他都答得很好，可见他的心思没有歪。 可见他这十一年来一直都在保持本心啊。 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却还能明事之理，不堕于凡尘，太子爷忽然有些羞愧，朱辰这般懂事明理，可见他本性就端正。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要遭那些罪啊。 朱高炽又想起那个小册子上记的事了，不由鼻子一酸，对朱辰万般愧疚。 他正伤感又欣慰着呢，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小孩抱住了他的脚，在他周围打转转嘲笑他。 “大胖子偷听，抓他去报官。” “嘿嘿，大家一起抓他去报官。” “嘻嘻，猪八戒偷看，猪八戒偷看大媳妇啦。” 小孩子一边跳，一边嘲笑太子爷。 太子爷脸都涨红了，活了四十岁，因为偷听墙角，被一群小屁孩给嘲笑了。 他连忙摆手，挣脱这些小孩：“去去去，都去都去，别烦人。” 这也就是太子爷仁慈，被说成是猪八戒，也哪里会怪罪这些小孩，可若是换做汉王，这些小孩怕是要被一脚踢飞，当场横尸街头。 待那些小孩子走了，太子爷才松了口气，又嘿嘿一笑：“这小子还真行，居然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爹都没你嘴皮子利索。” 笑了笑，正巧这时杨士奇出来了。 杨士奇走到太子面前，立刻便躬身，拱手道：“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太孙品行端正，可堪大任。” 朱高炽肥厚的脸上，都快笑出菊花了。 “是啊，这是个好孩子。”朱高炽点头。 杨士奇也感到惊奇：“太孙在外十一年，还能保持这般心性，的确是难得。” 还有一句话，杨士奇没说，朱辰可堪帝位。 涉及皇位的事，杨士奇一句都不多嘴。 朱高炽笑着道：“行，那咱回去吧，今日你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吃菜。” 杨士奇一怔：“醉仙楼吃？” 朱高炽搓了搓手：“醉仙楼太贵，咱偷偷吃，回府吃。” 杨士奇翻白眼：“多谢太子隆恩。” …… 杨士奇一走，朱辰又继续钻研读书了。 经过杨士奇刚才那么一问，朱辰对自己的学识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也算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而就在朱辰钻研学术之时。 皇宫内，朱棣却忙翻了天。 自从把太子赶出皇宫住后，所有的国政便都堆到朱棣的尚书房了。 之前几日，老爷子一直拖着，可到了后面不得不处理，一大堆国政可把老爷子给忙坏了。 这也是他没空去找朱辰的原因。 就在老爷子处理公务，几个官儿被批得跪在地上不敢作声时，锦衣卫纪纲匆匆的走进了尚书房。 “皇爷，有消息了！”纪纲弓着腰，神色肃穆。 纪纲是个绝世狠人，此刻这幅神情，明显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朱棣心领神会，直接摆手：“都滚出去吧。” 那几个官儿，连带着尚书房里面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了出去。 关上门，纪纲这才沉声道：“皇爷，锦衣卫追寻十一年前的踪迹，甚至下了杨州，才从扬州找到一个老头。” 好家伙，埋得够深啊，跑到扬州才勉强找到一个线索，可见十一年前害太孙的人手段多通天。 朱棣冷笑道：“那老头说什么？” 纪纲沉声道：“那老头说他十一年前为了避免靖难大乱，带着全家逃出应天府，在郊外的乱葬岗看见两个将士亲手把一个孩子扔到里面了。” 此话一出。 朱棣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切，就这么对上了？ 朱辰也的确是从乱葬岗被他的养父母抱走的，而两个将士把一个孩子扔到乱葬岗，这似乎也对得上？ 一般的家庭，死了也是父母埋，怎么可能由将士埋？ 哪怕是永乐大帝，此刻的呼吸都不由变得粗重起来。 事关朱辰的身世，容不得半点马虎。 “把那老头带上来。”朱棣开口道。 纪纲知道皇爷肯定会召见他，所以早就把那老头从杨州带来应天了。 他朝外面招了招手，很快便有两个锦衣卫拖着一老头上来了。 并非虐待，是进了皇宫，吓得腿软，不会走路了…… 第16章 圣旨赐封皇嫡长孙 那老头扮相极为难看，被拖着上来后，见到皇爷，更是当场吓得背过气去。 白眼一翻，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却被锦衣卫死死掐着人中，硬生生给抢救回来。 “小民，小民叩见皇上……” 朱棣见到他这情况，不由收束了身上的气势，尽量不吓着他，询问道：“别怕，喊你来不是要杀你的，你如实回答，待会朕让锦衣卫给你拿一百两银子。” “把你十一年前看到的，听到的，全部说出来。” 那老头颤颤巍巍的回忆道：“十一年前，靖难军杀进城，我就慌了，带着一家老小逃难杨州，路过那乱葬岗的时候，就看见两个穿着盔的当兵的，把一个娃儿扔到了乱葬岗里。” 此话一出，朱棣瞳孔一凝：“那娃大概多少岁？” 老头回忆道：“约莫……约莫三四岁左右吧。” 三四岁左右，朱瞻基也就是四岁时候失踪的。 朱棣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长什么样？” 老头连忙摇头：“时间太久，我给忘记了，但我当时缺盘缠，便到死人堆里翻了一阵，翻到那娃子的时候，娃子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还从他怀里找到一个徽章。” “带狼头的，应该是鞑子那边的东西，不吉利，我就没要……” 老头自述着，朱棣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经过这老头的自述，此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原来，朱辰真的是大明太孙，他朱棣从小教到大的孙子，果然还没死。 “哈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啊，让我坐了天下，十一年后还把孙子还给我。”朱棣大笑。 他的笑声，爽朗，开怀。 憋屈了十一年的思念之情，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偌大的尚书房内，充斥着朱棣笑声的回音。 老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笑，但他将事情交代清楚，也就没他什么事了，锦衣卫又将他给带下去了。 纪纲静静的在一旁等着。 朱棣叉着腰，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时不时发出两声大笑，显然欣喜的余韵还没停止。 过了好一会儿，朱棣突然大喝一声：“纪纲。” “臣在！”纪纲连忙回应。 朱棣走到纪纲面前，冷笑道：“两个将士把太孙扔到了乱葬岗，这两个将士，是我永乐朝的将士，还是建文旧朝的将士呢？” “这背后，又是谁在操控？” “谁又是幕后那只大手？” “微臣去查！”纪纲郑重道。 朱棣冷笑，重重的拍了拍纪纲的肩膀道：“查清楚，好好查，朕不急，朕给你大量的时间，等查出来，谁敢谋害我朱棣的孙子，那就走着瞧。” 此事牵扯到十一年前，太远了，再想追出真凶很难。 纪纲拱手：“是！” 现在，已经几乎能确定朱辰身份了，朱棣兴奋之余，又回到了案几前。 他铺了一张空白的纸，手中拿着笔，神情作思考，似乎是在想如何下笔。 纪纲是心思玲珑之人，岂会不知皇爷想要干什么？ 得知了那个少年的真实身份，哪怕还没完全查清楚，也该下旨赐封了。 皇爷，会赐封那个少年什么名分呢？ 是仅仅只恢复长孙之名，还是恢复......那个最尊贵的称号，皇嫡长孙？ 别看这两种只是差了两个字，可情况却是天壤之别，甚至能影响整个大明天下。 倘若只是长孙，那便不是什么大事。 倘若赐封皇嫡长孙，那就代表太子的位置坐稳了，汉王朱高煦该滚去云南就藩了，而朱辰，也将会在太子薨后，成为皇位最顺的继承人！ 还未成人，便先预定了皇位，这是怎样的殊荣，这是怎样的荣耀加身？ 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孙能做到这一步？ 而且，一旦赐封皇嫡长孙，太子摇摇欲坠的位置，也会沾他儿子的光，东宫之位，从此固若金汤！ 倘若真是如此，纪纲要提前对太子表示一些好感。 此刻，皇爷的决定很关键，见到皇爷迟迟不下笔，纪纲的心仿佛都在跟着颤抖，激动，紧张。 沉吟良久，朱棣挥笔在圣旨上大书。 欠了孙子的，做爷爷的总不能耍赖，要还回去的。 ：太孙朱瞻基，于靖难之时失踪，十一年流落民间，幸得苍天庇佑，将其归还于皇家，朱瞻基品行端正，智勇超群，今奉告祖宗，奉告满朝文武，奉告大明天下，赐封朱瞻基为大明皇嫡长孙，享皇家仪仗！ 朱棣的字，谈不上多好，但却锋利有劲，如同一把把剑倒竖着，锋芒毕露。 朱棣平常也会用白话圣旨，但遇此大事，自当慎重。 等圣旨写好之后，朱棣放下笔，纪纲便耐不住心中好奇：“敢问皇爷，您给太孙的名号……” 朱棣洒然一笑：“苦了他十一年，给个皇嫡长孙不为过。” 皇嫡长孙！ 纪纲神情一颤，心中震撼，果不其然与他想的一样。 “皇爷，那我去传旨？顺便把太子一家接回皇宫？”纪纲连忙询问道。 一旦册立皇嫡长孙，繁琐的程序有很多，首先太子作为太孙的爹，是肯定要回宫住的。 朱棣倚靠在案几上，刚想点头，让纪纲去办，可转眼又想了想，摇头道：“路都还没铺好，把那小子卷入这个朝堂干什么？你以为朝堂真是表面那么平静？” “这个朝堂，汹涌得很啊。” 朱棣眯了眯眼，那模样比老虎更可怕。 刚才朱棣也想过了，倘若直接宣布太孙身份，那大明朝堂又将波谲云诡，好不容易理清的朝局又要乱套，还可能出现党争。 那小子现在羽翼未丰，扛得住么？ 而自己又常年御驾亲征在外，倘若自己不在应天，他该如何应对？靠他爹那个草包吗？ 太子丢过他一次，朱棣就不会放心再将太孙交给他第二次。 这一次，太孙重生，他这个做爷爷的，要亲自守护！ 念及于此，朱棣沉声道：“此事暂且秘而不宣，你给那老头一家在应天买个院子，每月给他们吃喝用度的银子，让他们就此留在应天吧。” 此事牵扯甚大，那老头必须要妥善保管，否则他若是泄露出去，大明朝堂不得安宁。 “是。”纪纲点头。 朱棣望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圣旨，将其又卷了起来，喃喃道：“太孙，这封圣旨爷爷提前替你写好了，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你的，爷爷会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它公之于众，将它布告天下的……” 朱棣喃喃着，就要将圣旨给藏起来。 可就在此时，尚书房外，却忽然电闪雷鸣了！ 第17章 皇嫡长孙千岁！ “轰隆隆！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声，仿佛要震动整个宫殿。 一时间，狂风大作，吹得宫殿的门咯吱咯吱作响，最后门被大风吹开，呼呼的风倒灌进了尚书房，吹得朱棣眼睛都睁不开了。 两侧的太监艰难的跑过去关门。 朱棣感觉有些不对劲，遂而便走到了尚书房门口，抬头看向天穹。 也就在这时，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天雷狂劈而下，竟活生生将黑夜劈成了白昼！ 电闪雷鸣之间，那些雷电竟仿佛一条真龙盘旋，似有腾龙之相。 这般情景，太过骇人，简直是活久见了。 朱棣站在尚书房门口，望着这恐怖的天象，又看了看手中的圣旨：“我才刚赐封皇嫡长孙，天象竟产生这等变化，哈哈哈……” “吾孙，乃天命之人！” “哈哈，天命在他，天命在他啊！” “黑夜劈出白昼，是为大盛之相，大明王朝的巅峰，由他开启！” 白昼之下，朱棣一人站在尚书房门口，笑得极为畅快。 太祖爷没骗他，传之子孙，永世其昌啊！ 跪在地上的纪纲，也被这亮如白昼的一幕震撼了。 他心中骇然无比，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传闻，一件朱瞻基才刚刚出生的传闻。 据闻，朱瞻基出生那天，皇爷梦到了太祖爷，递给了他一个大圭，并说道：“传之子孙，永世其昌。” 看来，这件传闻极有可能是真的。 或许，那个少年真是天命之人。 若非如此，皇爷才刚刚写下圣旨，又怎么可能造成这样的天象呢？ 纪纲的心中，早已经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连忙跪下，高喊道：“皇嫡长孙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站在一侧的那些锦衣卫也齐刷刷的跪成了一排，高呼道：“皇嫡长孙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棣大笑，心中仿佛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待他收敛笑容，沉吟一番，便立刻吩咐道：“传旨，让太子一家搬回来，另外你们锦衣卫传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过去，帮他搬一些常用的东西。” “他胖，搬起来费劲。” 朱棣话音落下，纪纲心中一凛。 太子爷监国十年，从来没有出过纰漏，但还是经常受到皇爷的唾骂，更别提皇爷会关心他了。 如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纪纲心中一凛，他知道，天要变了。 “是，皇爷，到时候我一定多派几个人过去帮太子爷搬东西。”纪纲道。 朱棣颔首：“行了，也就这点事，走，去老和尚那里住几天，让太子当政吧。” 太子回宫了，他就能当甩手掌柜了。 话罢，朱棣率先走出了尚书房，风风火火的朝着皇宫外走去。 哪怕已经是深夜了，朱棣要去，谁都拦不住。 这所谓的老和尚自然是姚广孝，他就住在鸡鸣寺，今夜天象大变，朱棣要去找他解惑。 纪纲连忙跟随。 …… “轰隆隆！” 天象大变，黑夜亮如白昼。 这一幕情景，让正在小院埋头读书的朱辰也微微诧异。 他抬起头来，看向天穹：“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比日全食还壮观。” 不过电闪雷鸣的，看着挺唬人的，朱辰想了想，还是回房读书去了。 今夜，也是一个元气满满的朱辰，要继续努力呀！ ……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这一日，朱辰照常爬起来读书。 这些年打猎，倒也积攒了一些钱，所以暂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 经过这几日的潜心读书，朱辰的学问也突飞猛进。 只是，最近几天，朱辰有些心不在焉了，因为老爷子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来了。 也许是习惯了和老爷子相处的日子，习惯了偶尔有那么一个人关心自己，突然没了，心中空落落的。 朱辰觉得自己和老爷子，应该属于忘年交。 这几日，朱辰把院门打开了，读书的时候，时不时会抬头往外面看一眼，至于自己在期盼什么，朱辰也说不清楚。 或许，老爷子也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吧？ “相识之后，终究还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哎，是我奢望多了。”朱辰苦笑一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十一年孤独都过来了，现在怎么反倒撑不住了呢？ 于是，朱辰摒弃那些想法，打算强迫自己继续读书。 可就在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呢，回归各自的生活，老头子我倒是成负心人了？” 是老爷子的声音。 朱辰心中微微一喜，连忙转身看去。 果不其然，老爷子就站在他的身后，笑吟吟的望着他。 “你这臭小子，我这段时间忙了些，有很多头疼的事情要处理。”朱棣笑着坐下，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叹息一声。 朱辰见他愁容满面，不由疑惑：“老爷子，你头疼什么呢？” 朱棣摆了摆手，气愤道：“可别提了，说起这个来我就来气，今日朝会时，我与满朝文官大吵了一架。” 说到这，朱棣气恼道：“这群文官，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得，又臭又硬，像是那茅坑的臭石头，腐朽至极。” 谈起文官，朱棣恨不得一副生吃了他们的样子。 朱辰不由笑了。 自古以来，武将和文官意见不合，有矛盾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爷子，到底什么事啊，文官把你气成这样？”朱辰询问道。 朱棣叹息：“还不是最近杭州大风潮的事情给搞得，百姓们的田不仅没了，还淹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正史记载：永乐十一年，时天淫雨、烈风，江潮滔天，天地水高数丈，南北约十余里，东西五十余里，仁和十九、二十居民陷溺死者不计其数，存者流移，田庐漂没殆尽。 朱辰因为有大明通史的奖励，所以依稀记得这么一段历史。 正史上记载得这么严重，现实只会比正史更加严重，也难怪老爷子会这般抓耳挠腮。 “你一个武将，跟着那些文官掺和什么啊，打仗需要您，可这种事不需要您啊。”朱辰笑着道。 朱棣摆了摆手，啐了一声：“小孩子瞎说，那可是死伤不计，成千上万条性命啊，百姓们现在被大水淹，每天都不知死多少人，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能不焦？” 就在两天前，杭州八百里加急，递上来一道折子，说明了大潮的严重情况，把朱棣震得都赶紧从鸡鸣寺回去，立刻召集文武百官商量。 甚至，太子都被赶紧催回宫处理这事儿。 可这两天，关于大风潮的解决方案，老爷子却在朝堂上和文官们闹翻了，也正是因为这，老爷子才跑到朱辰这来舒舒心。 “那你怎么和文官吵起来的？”朱辰笑着，听着朱棣的郁闷。 朱棣冷哼一声：“大风潮后，朝廷的救援不可能那么快到达，我建议让百姓们自己治水，引水沟渠，等朝廷救援到了，在一起帮他们干。” “这倒好，得罪那帮文官了，非说百姓都被淹了，哪还有力气自己治水，要让朝廷从周边各县花钱雇人。” “你说听了气不气？” 花钱雇人，一百万两够不够？那么大水，一百万两能够？至少两百五十万两！ 这笔钱要是出了，国朝明年又要加税，那不是坑害老百姓？ 朱辰给朱棣倒了一壶茶：“老爷子，您也消消气，这事儿没必要那么生气，想开些便好了。” 朱辰听着朱棣的困难，他也想帮老爷子解决，但是文武之间的矛盾是长久的，他不可能解决这个千古难题，于是只能这般安慰。 朱棣气得一拍桌子，冷哼道：“想不开，我恨不得杀了这些阳奉阴违的玩意。” 说到这，朱棣又叹一声：“可我也知道，杀了他们，谁来为永乐一朝做事？” 朱辰哑然失笑，朱棣摆了摆手：“算了，说这些没意义。” “眼下的问题是，杭洲的大风潮还没有结束，大水还堵在那里出不来，这需要引水沟渠，可应该往哪里引，是长江还是小河？引到长江去，会不会造成杭洲又缺水了？” 老爷子的考虑，朱辰也清楚，一旦发大水大潮，唯一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引水沟渠。 可这水该怎么引，是需要慎重的，万一没引好，又容易引发各种连带性问题，所以即便是永乐大帝，也这般谨慎。 朱辰心中一动，看向朱棣道：“老爷子，你有杭洲的地形图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朱棣闻言，乐了：“怎么，你也要为国朝分忧？好，难得你有这份心，待会我让人给你送来，你好好研究研究。” 一般来说，地形图是不会轻易予人的。 但朱辰乃是太孙，再加上他有这份心，想要替百姓解决问题，朱棣也很欣慰。 朱辰挠挠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看能不能帮上忙，实际上朝堂吵得再激烈，也都是百姓们最苦。” 说到这，朱辰顿了顿：“不过您说的没错，让百姓先自己治水，后面朝廷救援到了再一起干，就算雇周边各县的民工，他们也怕大水，会不会浑水摸鱼还不一定。” 倘若浑水摸鱼，那大水几时能下得去？最好还是被淹的自救，那才齐心。 人心难测，不可不防，但被淹百姓们的确很无辜。 朱辰这番考虑，听在朱棣耳中，已经是十分老成的建议了。 老爷子不由眼神微微一亮，看向朱辰：“好小子，你对人心的掌控，可比那些文官要强多了。” 第18章 引水分流 老爷子突然的夸奖，让朱辰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老爷子净乱说，朝堂文官定然个个都是博学多才吧。”朱辰苦笑一声道。 朱棣点头：“的确博学多才，可惜都是废物。” 这话，老爷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那些文官留。 杭洲出事，折子已经递上来两天了，还没有商讨出一个最佳方案来，这不是扯淡么？ 朱辰有些无奈，望着朱棣郑重道：“老爷子，你身在官场，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被有心人听去了。” 朱棣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茶，霸气道：“就是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又如何？” 朱辰生气了，盯着老爷子教育道：“都说官场是最可怕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老爷子，不是我说你，就是皇上也要对他们忌惮三分，你充什么大脸猴啊，保护百姓的同时，也要学会明哲保身啊。” “没事。”朱棣一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是永乐大帝，不需要怕那些文官。 谁想到，朱辰却急了：“怎么没事了？那些文官花花肠子多，指不定哪天就对你下黑手，到时候你怎么应对？还说没事，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啊。” 朱辰语气有些急切，也充满了担忧，责备的情绪。 朱棣本是满不在乎的，可是突然看见朱辰真情流露，他的眼神忽然有了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 那个时候，四岁的朱瞻基随军杀向应天府，老爷子手臂上中了一箭，被这位大孙子看见了，才四岁的朱瞻基哇哇就开始哭啊。 那是止都止不住。 最开始，朱棣还以为是孩子看见那么多血，心中产生了慌乱，害怕，才哭得如此厉害，可后来一问，四岁的朱瞻基却抱着朱棣粗壮的胳膊，泪眼婆娑的问：“爷爷，你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疼吧？” 原来，不是害怕，那是在心疼爷爷呢。 那模样可爱得紧，简直快把这位铁血大帝的心都化了。 如今，朱辰担心他的模样，倒与十一年前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时间，朱棣的语气忍不住就软了下来：“好好好，臭小子，我听你的就是了，不与那群文官掰扯。” 这也就是在朱辰面前，要换做太子朱高炽，朱棣能这般轻声细语？特别是那软下来的语气，更像是在哄自己的孙子似的。 永乐大帝何时这样小声过？ 朱辰见老爷子终于听进去了，不由认真道：“那可不能撒谎。” “骗你作甚，我会明哲保身的。”朱棣哈哈大笑。 嘴上这么说，哄哄太孙，但朱棣心中却在想，我是皇帝，干文官个鸟朝天，服软？不可能！ 朱辰这才放心下来。 而后，又与朱辰聊了一会儿，老爷子这才起身，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 朱辰望着朱棣离开的背影，不由心里松一口气，他还以为老爷子再也不会来了呢，原来只是因为琐事缠身…… 杭洲大风潮的事情，也的确是一件棘手的问题。 朱辰也清楚，能被载入史册的灾难，总不至于太小，否则也不会让满朝文武都为此而发愁了。 说实在的，见老爷子愁这事儿，朱辰也迫切的想为他分忧，只是朱辰同样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样的能力。 等到朱棣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忽然又有人敲响了朱辰院子的大门。 朱辰疑惑，走过去开门道：“谁啊？” 刚一开门，是一个身材壮硕魁梧的中年，他的眼神如同苍鹰一样犀利，给人的感觉就有些阴冷，他这次穿着便服，没有露出身份，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你是？”朱辰望着他，心中顿生警惕。 上一次，那个来刺杀他的，也是像他这般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这该不会又是老爷子的第二个仇人吧？ 就在这一瞬间，朱辰已经做好了一击必杀他的准备。 只要他敢动手，为了保护自己，朱辰第一时间会先要了他的命，杀人者人恒杀之。 然而，只见眼前那魁梧的中年却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卷，双手递给朱辰道：“这是老爷子让我给您拿的杭洲地图。” 嘿，还算恭敬。 朱辰微微一愣，原来就这？搞得这一副杀气重重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杀手呢。 朱辰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地图，只不过当朱辰把手伸过去拿图之时，那魁梧的中年竟然用大拇指在他手心蹭了蹭。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触电似的让朱辰瞬间收回手，这家伙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多谢。”说完这话，朱辰快速关门，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只留下纪纲一个人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大拇指，沉声道：“也不知道太孙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 他那个亲昵的动作，是来向朱辰示好的。 他不敢和朱辰多说一句话，也不敢给朱辰提礼物，或者表示一副亲昵的模样，因为一旦被老爷子知道他蓄意讨好太孙，只怕这锦衣卫指挥使的差事就坐不稳了。 所以，他只能用手在太孙手上蹭一蹭，希望太孙能明白他的示好。 …… “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那么壮实居然有龙阳之好，唉，悲剧啊。”朱辰心中替纪纲默哀一分钟，然后翻开了地图。 这副画卷很长很宽，上面清晰的画着杭洲境内的地形图，其详细到了哪里是农田，哪里有山川，哪里有河流，都画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朱辰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看得懂。 “古代的东西，终究还是没有几百年后好用啊。”朱辰感慨一声，然后将画卷在院子里铺开，然后开始仔细的观察。 花了足足一个时辰，朱辰才将这幅图差不多看懂了，心中对杭洲的全貌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包括大水发在哪里，是哪里大潮，哪里受了灾，上面都清晰的标注着，想来应该是老爷子让人给弄的，方便朱辰查阅。 “四县受灾，面积如此之大，加起来得有十余万百姓遭受无妄之灾，这上面的真实情况，往往比史书来得更加残酷。”朱辰看到标注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水还在继续，救援工作也在继续，肯定会陆续有百姓被救出，但滔天的积水不除，这场灾难就一直在。 若是弄得严重，死的人太多，就容易发生瘟疫，到那时又要死上一大片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也难怪老爷子如此重视了，朱辰心中憋着一口气，他迫切的想为老爷子解决困难，也想为那些受灾的百姓们解决困难。 “试试吧，也许成功了呢？” 第19章 大坝决口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对地图进行了标注和画线。 起初，朱辰也是毫无头绪，但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朱辰标注和画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引水分流，便是将暴涨的大水，引到别的地方去，而朱辰此时就是在画出引水的路线。 “这里是山川，不可开山，应该绕行。” “可绕行太浪费时间，将这里的大水再分成十几股，变小，如此一来就可以从农田附近过去，还能灌溉一条线上的庄稼。” “此次大风潮，乃是运河码头发的大水，不管是汇入长江还是黄河，只怕都不行。” “让它绵延数百里，给他容纳的空间，最后再绕回运河，如此大水可解，运河大水也不会少了分毫……” 引水分流，是一件极为耗费脑力的活儿。 把水引向每一处，都要想好能不能引到这来，会不会对百姓造成危害。 朱辰一边考虑，一边画线，就这样一直干到了晚上，朱辰这才堪堪将其弄好。 “呼，终于好了。” “引水分流是成了，将大水分流成百股，再从各地良田经过，将大水化为小溪，如此大潮可解，还能给百姓们灌溉良田。” 朱辰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其实他并不懂地理，但凭借着系统给的奖励，他竟然对引水分流有着清晰的认知和考虑。 不得不说很神奇。 “等明天老爷子来了，把这画卷再给他看看吧，要是能行，也算造福百姓，不能就当磨炼吧。”朱辰心态很好，收拾好后，直接就回屋睡觉了。 …… 同时，也就在朱辰睡下不久之后，皇宫外传来了一条八百里加急的消息。 一个太监跪在老爷子寝宫外，高举着那八百里加急的信件，急声大喊道：“皇爷，杭洲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朱棣是打仗的人，睡眠很浅，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听见，此时太监在外面大喊，听到八百里加急，他猛地撑起身，掀开被子，朝外面快步走去。 “瞎嚷嚷什么？拿给我看看！”老爷子沉声道。 那太监连忙将信件递给朱棣，朱棣拆开一看，顿时神情一变，那张本就威严的脸，显得更加阴云密布！ 杀意，在酝酿。 老虎，要吃人了。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被老爷子狠狠扔在了脚下，怒喝道：“杭洲知府是他娘浆糊做的？大风潮持续数日，他竟然没想着防备大堤？这官他是怎么当的？” 决口！ 如今杭洲已是连日暴雨，水位大涨，导致引起大风潮，如今大风潮还没消退，要是再决口的话，那就是灭顶之灾。 被淹的四县，至少会死伤一半的百姓。 要是再不及时处理水患，尸体在水里泡久了，紧接着就会引起一大片的瘟疫，事态将会更加难以控制。 所以当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治水，赶紧治水，至于救灾的政策，早在之前就已经颁发下去了。 “去去去，去把那些文官找来，朕在尚书房等着他们。”朱棣满脸阴沉。 几个太监不敢有任何迟疑，连忙跑去宫外传旨。 很快，杨士奇等大官连夜进宫商讨国事，太子爷也连忙赶来了。 才刚进尚书房，摇曳的烛光下，朱棣就盯着他们：“消息都知道了吧？大堤决口了，赶紧想，想出一道引水分流的路线来，否则瘟疫一来，四县的百姓全死绝了。” “想不出来，不要吃饭，不要睡觉，就给我坐在这想！” “还有你，太子爷，那杭洲知府可是口口声声的太子党啊。”朱棣冷笑道。 虽然暂时还没查到杭洲知府是不是贪官，但明知道发了大风潮，却还不提防着大坝决口，那就是无能。 当官却无能，那就是罪，太子就是识人不明。 太子脸上的肥肉在颤动，冷汗直冒，连忙道：“爹，我们想，我们这就想……” 朱棣阴沉着脸，坐在了一旁：“赶紧想。” 老爷子虽然残暴，好杀，造反上位，但却并不妨碍他是个重视百姓，重视民生的好皇帝，否则也不会有永乐盛世这样的说法。 登基的第一天，老爷子就告诉子孙们，咱爷们得好好干，要不然百姓们会骂咱们是贼。 四县的百姓啊，要是都死了，他朱棣的脊梁骨还不被人戳破了？ 就这样，太子爷和文官们从深夜商量到了天明，可引水分流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每一步都要考虑得面面俱到，否则又会引起其他灾害。 导致文官们的推进速度并不快。 老爷子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听着文官们叽叽喳喳，却迟迟没有拿出治水的路线来，这让朱棣的内心变得异常烦躁。 “我出去走走，你们继续。”朱棣沉声说罢，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太子爷见老爷子走了，忍不住松了口气，看向杨士奇等人道：“快，继续想办法，杭洲知府无能，咱们中枢必须要赶紧拿出方案来。” …… 不知不觉间，老爷子就走出了紫禁城的宫门，朝着西大街走去。 那里，是朱辰的住处。 此时天色大早，那臭小子想必还没有起床。 朱棣心中想着，快步朝那小院走去，熬了一夜的朱棣，并未显得无精打采，仍旧腰背挺直，不显疲惫。 重重敲了几次门，还没见那小子来开门，果然在睡懒觉。 朱棣一笑，邦邦邦的敲得越来越重。 门终于被打开了，朱辰出现在朱棣面前，睡眼惺忪：“老爷子，你来了？” “天天偷懒，昨天我让人给你送的图纸，你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想出治水的好办法？”朱棣说罢，直接走了进来。 满朝文官都没想出来，朱棣对朱辰其实不报太大的希望，只是想看看朱辰的作业而已。 提起这个，朱辰有了一些兴趣，连忙将昨日画好的那副图纸递给了朱棣：“老爷子，你看看怎么样。” 话罢，便期待起来。 哪怕能得到老爷子一句不错，朱辰心里都舒服。 朱棣有些诧异，接过了朱辰手中的图纸，而后在桌子上摊开。 清晰的画卷上，映照着杭洲的大好河山，而在这些河山的四周，还标注着一道道的细线。 这一道道细线，如同一条条贯穿的溪流，疏通着大风潮引发的水灾。 朱棣凝眉细看，原本紧皱的神情，竟罕见的舒缓了下来…… 第20章 朱棣大发神威 谁都知道要引水分流。 可水往哪里去引，就成为了让人头疼的事情，而朱棣在看见这一道道清晰的溪流后，心中隐隐有些惊讶。 这真是太孙交上来的作业？ 不说完美，但至少其中有很多可行之处，这些溪流，他一条都没引错，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大有可为！ 老爷子考虑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亮，他看向朱辰的神情也充满了诧异。 “臭小子，你懂地形？”朱棣问道。 朱辰摇头：“不懂啊。” 朱棣左眼皮一跳，淡淡道：“臭小子画的不错，若是按照你的来，是道好法子。” 得到老爷子这句赞赏，朱辰哈哈一笑：“真的吗？” 朱棣点头：“我把这画带回去给他们看看，这事儿还得皇上点头。” 话罢，朱棣便站起身来，不打算久留。 朱辰兴奋道：“好，我送送你。” 朱辰兴奋，不是因为自己有本事了，而是觉得自己终于也能帮到老爷子了。 把朱棣送到门口，朱棣看见了朱辰熬夜的黑眼圈，不由心有触动：“昨夜熬到很晚？” 朱辰摆手一笑，满不在乎：“年轻人，无所谓。” 见他那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朱棣有些心疼，呵斥道：“赶紧回去再补补觉。” “知道啦。” 门被关上了，朱棣转身离开，他拿着手中的画卷，脸上却情不自禁露出一道笑容：“这臭小子，倒还挺有本事，文官商量一夜都没想出来，他就已经全部标注好了。” 这个太孙，朱棣是满意得很啊。 纪纲鬼魅般的出现，见朱棣脸上带笑，就知道这方案不错，不由开口道：“太孙天资聪颖，恭喜皇爷。” “少拍马屁，回宫。” 话罢，朱棣头也不回，直接大步朝着皇宫走去。 进了宫门，老爷子直奔尚书房，此时太子爷与众文官还在里面商讨治水之策。 “哎，把水往这里引会淹了庄稼，那里又被山堵住过不去，总不能挖山吧？” 太子在里面与文官商量对策之时，忍不住嘟囔两句：“宫里出事了，老爷子才把我拉回来，不要我的时候，一脚把我踹出去住，我向谁说理去。” “这杭洲知府口口声声自己是太子党，那咱也跟他没关系不是？老爷子用这来敲打我，得，这是又把杭洲大潮的账算在我头上了。” “我啊，就一背锅的。” 朱高炽虽忠厚，但也忍不住发他爹的牢骚。 他被召回宫当晚，恰好就是杭洲大潮的消息传来，老爷子拼命催他回宫处理，朱高炽自然也就以为，老爷子要用他的时候才把他召回来。 正不巧，这话被门外的朱棣听见了。 朱棣停下脚步，哑然失笑：“当儿子的，还敢说爹坏话？” “要不是你儿子出了道好策，我现在就踢死你。” 话罢，朱棣直接把门推开，大喝道：“里面说什么呢？” 太子爷浑身一颤，被吓得噤若寒蝉，连忙闭嘴低头，心中却是咯噔咯噔的，老爷子绝对听见了。 完蛋，芭比q了，要凉凉~ 不过惊讶的是，老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竟出奇的没发火，只是走进来，若无其事道：“治水方案想得怎么样了？” 太子爷率先低头，文官们跟随，一言不发。 朱棣嗤笑一声：“瞧你们一个个，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治水之策还要想多久，肚子里就这点墨水？” 老爷子呛人最有一套，偏偏这会儿没人敢回应。 朱棣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了，直接将朱辰标注的地图拿了出来，拿到了他们面前，然后直接铺开。 画卷被铺开后，上面标注着一条条的细线，很显然老爷子是让他们看。 太子爷轻咦了一声，眼神被吸引了。 杨士奇等文官也纷纷看向了那张画卷上标注的地方，不由陷入了沉思。 一条条的细线，代表着一条条的溪流。 那些溪流错综复杂，被彻底划分开来，从发大潮的地方引出数百股溪流，大水被分流成了小水，竟然没有任何阻碍。 既可以引开大水，从数百股溪流流淌的方向来看，几乎绝大部分还能帮助百姓灌溉良田。 如此一来，杭洲大潮可解，还可解决千倾良田的灌溉问题。 古来争夺水源是很严重的问题，一不小心就会闹出械斗，如此一来，这大片良田农户再也不用争夺水源。 “咦，这引水分流分得不错，每一条线都运用得当啊。”太子爷率先发出一声轻咦。 杨士奇望着这幅画卷，也不住的点头：“的确不错，虽然还有很多错漏之处没有考虑到，但根本问题却被解决了，稍微修改一下，这就是一道不错的良方啊。” 太子爷与文官们讨论讨论着，都觉得不错，纷纷看向了拿出画卷的老爷子。 太子爷有些惊奇道：“皇上，您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这引水分流的路子不错，虽然略显青涩，但是个可造之材啊。” 杨士奇也点头道：“太子爷说得对，此人再打磨一番，必是大才。” 大明朝是惜才的，太子爷更是惜才。 他们一群人在这里三年了一夜，可是老爷子出去没多久就拿回来了这幅画卷，这说明对方是个有本事的人。 见到这样的手段，太子爷不由有些兴奋了，他望着老爷子，嘿嘿笑着道：“皇上，这样的好苗子，是咱们大明朝的官儿吗？要不是的话，一定要引他入仕途啊。” “皇上，这人是谁啊？” 太子爷忍不住的问，朱棣心中暗爽，瞧见了吗？这就是大明朝的太孙，连杨士奇这样老成之人都夸他是大才。 哈哈，太孙是大才！ 眼见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文官们，此时都有些期待，想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治水之策，朱棣冷然一笑，趁机发威。 前两天这群文官可把朱棣怼得快气疯了，此刻借着朱辰之威，要不好好发泄一下，那才怪了。 “管他谁画的，人家想得出，你们一个个都长着脑袋怎就想不出来？平时在朝堂上一个比一个叫得欢，咋咋呼呼，满口经纶，不知道的人以为你们多神通广大，实际上一个个都是草包。” “我告诉你们，真正有本事的人话都不多。” “你们叽叽歪歪，也没见你们讨论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来，大明朝真是养了一堆臭丘八。” 皇爷破口大骂，以他们为耻，一群文官顿时憋红了脸。 平日里都是他们咋咋呼呼，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处处掣肘皇爷，没想到今天被皇爷抓住机会，破口大骂了一顿。 被骂做草包，偏偏还是事实，文官们怎能不憋屈，又一个个老脸羞红…… 第21章 永乐大帝的苦衷 看见文官们憋屈的神情，朱棣满意了。 他心中的郁气舒缓了不少，盯着文官们呵斥道：“既然都已经有了方案了，还不赶紧把该改的地方改好，再下放到地方去。” 太子爷恍然大悟：“哦对对，诸位大人赶紧，不要耽搁了正事。” 话罢，太子爷和杨士奇等人又忙活了起来，将朱辰的画卷精修了一遍后，确认毫无差错，太子爷这才让人赶紧八百里加急，送去了杭洲。 “行了，我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太子爷安排吧。”朱棣摆了摆手，当了一个甩手掌柜。 待朱棣走后，尚书房内就只剩下太子和各位文官了。 太子爷沉吟道：“虽然有治水方案了，可是百姓们的田被淹了，没有粮食，他们度不过这个冬天。” 这，也是个麻烦，老爷子故意走得快，就是要把烂摊子扔给太子。 文官们纷纷绞尽脑汁了起来。 太子爷摆了摆手：“这么着吧，把老爷子囤在扬州，嘉定的军粮，给受灾的百姓们送去。” 军粮？ “军粮可是皇爷的命根子，皇爷说过谁都不许动的。”杨士奇一惊。 几个文官显然也十分顾忌，谁要是敢动军粮，那皇爷可真是要发火杀人了。 “百姓都要死了，哪还有空管这样的，老爷子要算账，让他来找我。”朱高炽沉吟道。 杨士奇一怔：“太子爷，您不怕皇爷……” 朱高炽叹息一声，肥肉一颤一颤，颇显无奈：“怕啊，可百姓更重，江山更重啊，百姓不吃饭会饿死的。” “户部还有多少银子？”朱高炽又看向户部尚书夏原吉。 夏原吉尤擅理财，而且在历史上更是明初五朝重臣，功勋卓著，深得永乐重用，更与太孙有着许多的羁绊，这绝对是一位最忠诚的太孙党。 夏原吉见太子打户部主意，不由道：“户部没钱。” 朱高炽气恼了，数落他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没钱，这是说没钱的时候吗？” 夏原吉颔首苦笑道：“有是有，但开销甚大，下西洋要钱，修永乐大典要钱，皇爷打仗要钱，最近皇爷打算组建一只神机营，储备了三百五十万两……” 朱高炽狐疑盯着他：“真没钱了？” 夏原吉道：“真没钱了。” “得了吧，你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既然没钱，那就动神机营的三百五十万两，一起送去杭洲。”朱高炽摆了摆手，无奈道。 尚书房内，几位文官面面相觑。 动了皇爷的军粮，又动皇爷的军费，这是逮着皇爷往死里薅啊，真不会出事么？ 朱高炽一言定锤：“行了，出事我担着，仗可以不打，但百姓一定要吃饱。” 夏原吉点头：“好，豁一把。” 太子爷颔首，又吩咐道：“对了，还有那个杭洲知府，罢了他的官，再给点钱让他走吧。” “可这次大坝决口，老爷子震怒啊，死了那么多人，那是他的无能，他不被压到刑部，老爷子能松口？”杨士奇询问道。 朱高炽摇头：“无能不是罪，罪在他不适合当官，罪在我朱高炽识人不明，有罪算我头上吧，让他回家去。” 杨士奇拱手：“太子仁慈。” 夏原吉道：“太子仁慈。” …… 就这样，在太子爷井然有序的安排下，杭洲大风潮的事情被安排得毫无半点差错。 只是，老爷子还不知道，他的军粮和军费已经被薅了羊毛…… 次日，因为怼了那群文官，而导致心情大好的朱棣，再次出了宫。 老爷子不是个久坐深宫的皇帝，他好打仗，好到处看看。 很快，他就来到了西大街，敲响了朱辰的院子门，又是大清晨的，老爷子邦邦的敲门，格外的刺耳。 朱辰被成功吵醒。 打开院门，朱棣一脸笑意，站在门口等着他。 “臭小子，以后起早些，天天这么睡懒觉还得了？我今儿个来，就是想问问你，要点什么赏赐？”朱棣开口道。 朱辰揉了揉眼睛，赏赐？ 听到这话，朱辰精神了一些，脑海瞬间有了反应，肯定是昨天的画卷起到了效果，所以老爷子今天才会来问自己要什么赏赐的。 “皇上用了我的方案吗？”朱辰有些兴奋。 皇上何止用了你的方案，皇上还借用你的方案，狠狠的怼了那群嚣张的文官一场，愣是把他们怼得面红耳赤啊，哈哈。 朱棣笑着颔首：“不错，所以我才来问你要什么赏赐。” 当今的皇上是谁？ 那可是永乐大帝啊，对这位大帝，朱辰多少还是有些憧憬的。 他想看看这位大帝长什么样子，想看看这位大帝究竟是怎样的风采，才能打得蒙古丢盔弃甲，才能使西洋万邦来朝。 这是后世人对永乐大帝的憧憬，只不过朱辰也知道，仅凭这点功劳就想见到永乐皇帝，那就太天真了。 朱棣看出了朱辰的迟疑，不由笑道：“看来还真有想要的，想要什么就快说。” “哎，我想见永乐大帝一面，只是我也知道，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朱辰苦笑，以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见到永乐帝呢。 除非以后科举到殿试，或许才有机会。 见到孙子迫切的想要见到永乐大帝，朱棣也觉得诧异了：“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执着，永乐不过就是个造反的皇帝而已，在你心里真有这么高地位？” “老爷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朱辰连忙避讳。 朱棣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的身份是永乐帝的臣子，怎么能说君主的坏话，连忙改口：“对对对，说漏嘴了。” 朱辰笑了笑，叹息道：“你们做臣子的都觉得永乐是造反之辈，那天下的百姓岂不都这么以为，其实永乐皇帝也有他的苦衷。” 眼下，倒是没有外人，朱辰说说也没事。 朱棣来了兴趣，苦衷？天下人都不懂我朱棣的苦衷，我亲孙子懂？ “那你说说看。”朱棣忽然有些期待了起来。 “好，那我就献丑了。”朱辰神秘道：“其实，永乐皇帝造反是被逼的，当时建文帝才刚刚上台，就大搞削藩，连续逼得几位王爷下台，被剥夺爵位，死的死，惨绝人寰。” “这些王爷并没有非分之想，可建文帝却非要致人家于死地，难道这些王爷又做错了什么？” “周王全家被建文帝抓去京城，把他从一位王爷直接贬成草民，并迁至云南，当时的云南还没开发，是半原始状态的荒芜之地，周王直接被迁到这，当了人猿泰山。” 说起这，朱辰胸中就隐隐有一股无名火，明朝十六帝，除了大明战神朱祁镇，最无能的就是这建文帝了！ 第22章 永乐大帝的心结。 洪武朱元璋，将大好河山都送给了他的孙子朱允炆，可是建文帝朱允炆干了什么？ 刚上台还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收拾他的长辈叔叔们，手段狠辣，毫不留情！ 这家伙也就比大明战神朱祁镇要好一丢丢，是个奇葩。 “人猿泰山是什么？”朱棣疑惑。 朱辰解释道：“就是野人，周王成了野人，然后是代王朱桂，被诬陷贪婪残暴，建文帝将其流放到了蜀地，又是一尊人猿泰山。” “次年五月，建文帝又以不法罪将岷王逮捕，又一个变成了草民。” “还有湘王朱柏被诬陷私印宝钞，建文帝派人去抓，湘王不愧是明太祖的血脉，还没等人抓他，他把家人全部召集起来，紧闭大门，一家自焚而死，成全气节。” “这可倒好，朱家血脉自相残杀，建文帝杀得最欢。”朱辰冷笑一声。 朱棣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太孙竟然连这些都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百姓能知道的啊。 当初，建文帝刚刚上台，就到处杀亲叔叔，的确给朱棣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这些事普通百姓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朱棣问道。 朱辰呵呵一笑：“这还不简单？只要稍微了解，再联想一下就能知道。” 朱棣有些期待起来，挥手道：“继续说。” 朱辰冷笑一声：“建文帝这么挨个对自己亲叔叔开刀，难道当时的燕王朱棣是个傻子？他岂会不知道马上就轮到他了。” “燕王是英雄豪杰，他不怕死，可他的妻儿子女呢，要不要活？为了活，燕王只能起兵造反，总不能把脖子伸长了，等着建文来砍吧？” 说到这，朱辰斩钉截铁道：“所以，不是燕王要造反，是建文帝逼得燕王不得不造反。” 叹息一声，朱辰道：“因为不造反，全家都要死！” 朱辰能理解燕王的心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等着别人来屠杀自己的老婆孩子，所以朱棣起兵造反了。 听着这些话，朱棣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孙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没想到天下人都骂他是乱臣贼子，却还有一个人懂他当年的心酸。 朱棣不是没把自己的心酸说出去，可是没有人信他，只一个劲的唾骂着他是造反上位的。 既然没人懂，这些心酸也就被朱棣掩埋了起来，他默默的承受着，被天下人骂作是乱臣贼子，骂作是篡位的残暴君王。 只是没想到，今天朱辰把他心中的无奈全部说出来了，朱棣一时间如释重负，忽然感觉世间多了一个懂自己的人。 是啊，他也不想造反，好好当个王爷，镇守北平，有老婆有孩子的，干嘛要去干这种全家掉脑袋的勾当？还不是被逼的！ 建文咄咄逼人，身边的兄弟接连遭了毒手，他再不反击，死的就是他全家啊。 可是在那些文官眼中，他朱棣全家命贱，就该跪在地上，等着建文帝来砍头，如此才是忠君之道吗？ “建文帝本身做的就不怎么样，换成永乐帝，乃大明之大幸。”朱辰笑着道。 “世人都说永乐残暴，屠了方孝儒十族，杀了许多建文旧臣，这一点是事实，可他再残暴，也没有残暴到百姓头上。” “他治下的大明，成就了永乐盛世，他治下的百姓谁没得过他的好，要是换成建文帝那个草包，大明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呢。” 朱辰侃侃而谈，言语中不乏对永乐的赞赏，至少他站在普通百姓的立场，永乐是个好皇帝。 “有宋以来，汉人被外族打断了脊梁，永乐大帝的出现，将汉人的荣耀再次推上了巅峰，一扫五百年之颓气，建文能做到吗？”朱辰笑着道。 朱棣的眼神亮了，他望着自家太孙：“你真这么觉得？” 十一年来，朱棣背负着造反的名头，这也成为了他内心的忌讳，谁敢说他造反，必定被砍头。 哪怕自己如今的功绩这么高，那些文官都怕自己，可背地里，朱棣知道在他们心里都瞧不上自己。 天底下，没人了解他了，就连他儿子都指责他在靖难中杀了许多人…… 如今，突然被认可，朱棣心中深深松了一口气，舒服多了。 “是啊，明太祖和永乐皇帝，都是好皇帝，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朱辰认可道。 老爷子眼神一柔：“以后有机会，你会见到的，我虽然不能答应你这个条件，但除了这个，其他你尽管提。” “哈哈，希望吧，老爷子，我还想去军营看看。”朱辰说道。 朱棣一愣：“去军营干嘛？”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想穿上大明铠甲，佩戴大明宝剑，体验一番大明将士是怎样的风采。” 上次去军营，朱辰就念念不忘了，他也想穿上盔甲，看看大明的宝剑和盔甲到底有多威风。 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神威，才能把不可一世的蒙元都吓跑。 当朱辰提出这个愿望后，朱棣倒是没想到：“就这？没了？” 朱辰道：“就这，没了。” 朱棣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拍朱辰肩膀：“哈哈，好好好，老头子我成全你，走！” 朱辰能有这样的心，老爷子再欣慰不过了，他巴不得朱辰穿上铠甲，看看朱辰到底有多威武。 好男儿，应该要对文武都充满热爱，很明显朱辰都具备了。 老大会文不武，腐朽，老二会武不文，大老粗！ 老爷子就盼着能有一个文武双全的接班人出现啊！ “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朱棣扯着朱辰就出了院子。 很快，约莫一个时辰后，朱辰爷俩来到了郊外的军营。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军事重地，不可涉足，但对老爷子来说，还不是如履平地。 早在朱棣还没到之前，四周的守卫就已经被锦衣卫清场，朱棣爷俩轻轻松松进了军营。 军营校场，数十万将士们正四处操练，训练各种项目，呐喊声震天动地，朱棣则带着朱辰在远处观看。 朱棣抱着臂膀，望着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嘿然一笑：“永乐治下的亲兵，大概是军纪最规整的大军了。” 不错不错，已经许多天没来监督了，这些兵痞子竟然没有偷懒，练得倒是热火朝天，老爷子不由颇为满意。 “是啊，老爷子，你在这里担任什么职务啊？”朱辰一边望着，一边问道。 即便是第二次看，可这样规整的大军操练，再加上那呐喊声，还是再次轻易让朱辰热血沸腾。 朱棣笑了笑：“你小子还想打探我的职务？告诉你也无妨，比军中千户更强，带你去兵器库更是没有问题。” 话罢，拍了拍朱辰肩膀：“臭小子，走了，带你去兵器库。” 比军中千户更强？朱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军中能做到千户的位置已经很高了，老爷子竟然比千户还要高。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 朱辰暗暗佩服，跟着朱棣去了兵器库。 兵器库，原本也是重兵把守的，可经过锦衣卫的提点，那些守卫也全都撤掉了。 老爷子带着朱辰来到了兵器库，直接猛地推开了大门，高七八米，又宽又厚的两扇大铁门，被老爷子的臂力轻松推开。 朱辰啧啧称奇，老爷子这一大把年纪了，这浑身的劲只怕比他得到系统奖励的力气都差不多了。 “嘎嘎嘎……” 大铁门全部推开，立时便展现出了兵器库的场景。 大！给朱辰的第一感觉，就是太大了。 这个兵器库，各种各样的兵器琳琅满目，狼牙棒，大刀，长枪，剑，铁锤，斧子…… 加在一起，怕是得有数万件兵器都不止。 朱辰瞪大双眼，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恢宏的场面，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兵器，多到让他眼花。 即便是远距离观看这些杀人利器，朱辰也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凛冽寒意，锋芒毕露！ “哈哈，这就是我们大明其中之一的兵器库，好好看看。”朱棣话罢，率先大步走了进去，朱辰也连忙跟上。 进了兵器库，朱棣直接从架子上拿了一把大刀给朱辰：“来，摸摸看，感受一下它的锋利。” 这把大刀，比起唐制陌刀还要大上一些，有点类似于陌刀的***，但要大一些，重一些。 朱辰心中激动无比，伸出手抚摸在了大刀的表面，冰寒的寒意瞬间袭来，那是独属于这把大刀的锋芒！ 朱棣介绍道：“这就是我们大明的战刀，大明战刀全部统一制式，永乐皇帝要求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材料，比起砍头的刽子刀还要锋利上数倍。” “这刀一出，鞑子身上的铁甲轻易就能被我大明军劈开，那就是砍瓜切菜，不带一点犹豫的。”朱棣说到这，语气颇为自傲，因为这是他的杰作。 朱辰隐隐兴奋，握紧了这把刀，原来这就是我大明战刀。 我大明的将士们就是用这种制式的刀，打得蒙元哭爹喊娘，打出了汉人五百来的精气神和荣耀。 朱辰感受到了刀上的锋利，杀意和血性，不由越发兴奋。 “臭小子好好拿着，感受一下大明刀锋，我再带你找一身铠甲。”朱棣呵呵笑着，带着朱辰继续深入。 朱辰抓着大明战刀，热血澎湃，跟着朱棣继续往里面走。 终于走到了堆积铠甲的地方，各式各样的铠甲让朱辰直接花了眼。 朱辰前世不是没有在图片上看见过大明铠甲的制式，可是当真正看到这些铠甲的时候，才知道图片上看见的终究太过浅薄了。 真正的明铠，比起图片上要威猛十倍，虎虎生风，看着又何止了不起三字说得清？ “来，这么多铠甲，挑一件穿上。”朱棣大手一挥，任由朱辰挑选。 在场之中这些铠甲，都是有名的铠甲，这些铠甲的主人，都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 其中，有建文朝的平安将军穿过的铠甲，平安乃是一代猛将，差点让朱棣的靖难失败，可谓上将了。 朱棣很重视他，所以等他战死后，他的铠甲就被留下收藏了，那同样是一件好铠。 当然，平安的铠甲在这里算不得最好，因为还有常遇春，汤和，徐达，蓝玉这些明朝开国大将军穿过的铠甲，也几乎全部都在这了。 这些都是绝世宝铠，每一件都充满了不凡，不管朱辰选择哪一件，总之都不会差劲。 不过，老爷子也是有私心的，老爷子想让朱辰挑选一件胜利者的铠甲，诸如徐达，常遇春，蓝玉他们的铠甲，如此也能博一个好兆头。 例如平安，李景隆，他们的铠甲虽然也可以，但终究是败者之铠。 败者，就代表不祥，代表不吉！ 老爷子见朱辰已经开始挑选了，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期待和紧张：“臭小子，好好选，睁大你的眼睛来选，哪件好，哪件不好，看上哪件，直接拿起来穿上。” 第23章 挑选铠甲 朱辰闻言，笑着道：“老爷子，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 朱棣呵呵一笑：“拿吧。” 话罢，朱棣的眼神便紧紧的望着朱辰，顺着朱辰的眼神，他也会朝那里望去。 当发现朱辰在看那些无名之铠，或者什么败者之铠的时候，朱棣的心中也不由一沉，就怕朱辰走过去，拿起来穿上。 而当朱辰的眼神落在那些胜利者的铠甲上面时，朱棣便会呵呵一笑，抱着双臂，期待朱辰赶紧将它给拿起。 在老爷子心中，这不仅代表了吉凶，还代表了未来朱辰在战场上到底是胜者，还是败者！ 所以，老爷子无比重视。 这里的铠甲，琳琅满目，朱辰挑选着，挑得头晕眼花，不管是哪一件铠甲他都觉得不错，但朱辰还是希望能从里面挑选出一个适合自己的。 不需要多华丽，但一定要适合，要合用，这就是朱辰给自己寻找铠甲的标准。 朱辰左看右看，眼神在那些铠甲上面扫过。 忽然，朱辰看见了前面，有着一副黑色的铠甲。 这副黑色的铠甲，透露着一股霸气，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威武不凡。 朱辰不由朝着那副黑色的铠甲走了过去。 朱棣的眼神，也落在了那副黑色铠甲上面，当他看见这幅铠甲后，眼神顿时微微一缩，因为他知道这是谁的铠甲。 李景隆！ 这是那个军事草包李景隆的铠甲。 当年，李景隆奉建文帝之命，率军五十万剿灭朱棣，可却连一万人镇守的北平城都攻不进去，只能追着朱棣的屁股跑。 这一生，遇见朱棣，他都是败者，败得何其惨烈。 他的盔甲虽然威风凛凛，但是他从不在第一线大战，所以这套铠甲看起来很完整，可没有经历过炮火和鲜血的铠甲，又怎么能称得上铠甲呢？ 见朱辰走向这幅铠甲，朱棣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为自己的太孙感觉到不妙了。 若是他真选择了这副铠甲，那的确有些不吉利，也让人失望了，明年朱棣也不会再带朱辰上战场了。 可现在，朱棣却不能提醒朱辰，只能任由朱辰做选择。 他若真选择李景隆的铠甲，那也是天意。 朱辰走到那副黑铠的面前，伸出手抚摸那副黑色铠甲。 冰冷的感觉传来，表面光滑，没有一点磨手的痕迹，这副完整的铠甲虽然好看，但却带给朱辰一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略微犹豫片刻，朱辰收手走开。 朱棣眼睛微微一亮：“哈哈，你这臭小子，怎么不选这副铠甲了？” 朱辰摇头道：“这副铠甲虽然威风，但一上手就华而不实，打仗要的不是好看，只要合身，实用就行。” 此话一出，朱棣哈哈大笑：“说的有点道理，那你再好好挑挑。” 朱辰点头，又在四周巡视了起来。 在众多铠甲之中，朱辰发现了一副红色铠甲，这幅红色铠甲，有一部分是它本来的颜色，有一部分却经过鲜血浇灌，变得比本身颜色更加血红。 而且这幅红色铠甲已经多处破损，很明显是哪个战场老将留下来的。 身经百战，说得应该就是这种铠甲了吧？ 那副黑铠虽然威风，却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而这幅红色铠甲，血迹斑斑，虽然破损严重，但这才是战场最真实的残酷，上面肯定沾染了不止大明儿郎的鲜血，还有那些异族的鲜血…… 朱辰望着那副红铠，脑海中瞬间勾勒起一副滔天的战场。 战场之中，是无数的大明将士正在发起冲锋，与敌军激战正酣的场景！ 朱辰浑身一震，心中又有些澎湃了起来。 朱棣顺着朱辰的目光看去，当他看见那件红色铠甲后，心中也陡然一震：“哈哈，臭小子，喜欢这副铠甲吗？” “喜欢！”朱辰郑重道。 “喜欢，那就去拿！”朱棣大喝一声，言语间有些激动了。 能让永乐大帝激动的事情没有几件，但关于朱辰一眼就看中了这副红色铠甲的事情，绝对能让朱棣心中无法平静！ 因为那副红色的铠甲象征着滔天的荣耀，因为那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铠甲！ 当年，朱元璋起兵造反，率领红巾军大战元庭时所穿的铠甲！ 这套铠甲，陪伴了朱元璋十几年，也给朱元璋带来了太多的荣耀了。 这是最绝对的胜利之铠，也是象征着明太祖威仪的铠甲！ 而且只有皇帝，才能穿皇帝的铠甲。 朱辰一眼能看中它，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朱辰乃是天命之人，说明了朱辰未来一定是要当皇帝的人！ 此时，朱棣的心中又想起了朱元璋在梦里给他传递的那句话：“传之子孙，永世其昌！”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皇位传给朱辰，不会有错？ 朱棣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催促着朱辰，急声道：“臭小子，你要是喜欢，这里随便你拿，包括那件红色的铠甲！” 他语气中的急切，朱辰已经听出来了。 这让朱辰有些疑惑，虽不明白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径直朝着那副红色的铠甲走去。 伸出手，抚摸在了上面。 血迹斑驳，铠甲表面坑坑洼洼，而且多处破损，但朱辰却眼睛一亮，因为他从这里面感受到了真正的战场！ 他毫不犹豫：“老爷子，我就选它了。” 话罢，还没等朱棣反应过来，朱辰直接将红色铠甲卸下，就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不知道铠甲的制式，但左右掰扯一番，还是将这套铠甲穿好了。 他用手锤了锤自己胸口，兴奋的看向朱棣道：“老爷子，你快看，怎么样？好不好？” 红色的铠甲，发出铁块一样的撞击声。 朱棣紧紧的盯着朱辰，深邃的眼神中带着一股狂热。 这套铠甲穿在朱辰的身上，非但没有堕了太祖爷的威名，反而让朱辰看起来笔挺强壮，威风凛凛，竟让朱棣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太祖爷的风采！ 朱辰此刻的眼神，透着激情和自信！ 当初，太祖爷又何尝不是这样，意气风发？ 朱棣哈哈大笑，走到朱辰身边，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好啊，好得很，你小子出息，你知道这是谁的铠吗？” “谁的铠？”朱辰有些疑惑。 朱棣吐出了三个字：“太祖爷！” 太祖爷？ 朱辰浑身一震，脑袋顿时嗡嗡响：“这是太祖爷的铠甲？” 明太祖朱元璋，那是一代绝世狠人，以一己之力推翻元朝的掌控，使得汉人再次收复中原大地，收复九州，何等的绝世天骄！ 而且，他是洪武大帝，也是明太祖，他的铠岂是自己能乱穿的？ 在这封建社会，搞不好人家以为你要造反，那是砍头罪。 朱辰可不想牵连这罪名，连忙就要脱下身上的铠甲，懊恼道：“老爷子，你刚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可是谋逆的罪名！” 朱棣见朱辰要脱下，连忙上前一步，粗厚的大掌直接摁住了朱辰的手，待朱辰错愕的看着他，朱棣大声道：“没事，你就这么穿！” 朱辰真有些懵了。 老爷子该不会是神经错乱吧，这可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铠甲啊，这是象征着皇家的铠甲，那是普通人能穿的？ 那就像是一个平民老百姓，穿上了龙袍，那不得躺板板，喊全村来吃席啊。 反正朱辰没那个想法，也不想过穿龙袍的瘾！ 朱辰急了：“老爷子，这是明太祖的铠甲，咱可不能乱穿，否则我们俩都要凉凉。” 说罢，朱辰就要继续脱下。 朱棣有些急了，还没看够自家太孙穿上太祖爷铠甲时有多威风呢，岂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脱下来？ 更何况，这是他选定的铠甲，那就是他的了，怎么能还回来呢。 朱棣眼神一转，呵呵道：“逗你玩的，要真是明太祖的铠甲怎么会放在这，那应该在皇宫中，这不过一副普通老将的铠甲，瞧你吓得。” 朱辰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你坑我啊。”朱辰有些懊恼。 他倒也不是怕死，他这是明哲保身，聪明的做法。 朱棣见朱辰不满，不由哈哈大笑：“臭小子，逗逗你还不成了？这套铠甲虽然不是明太祖的，但我给你之后，你得好好保管，当做传家宝一样珍惜，可不能乱丢了。” 他在叮嘱自己的太孙。 见朱棣一脸正式，没有开玩笑，朱辰也郑重道：“好，我知道。” 第24章 徐皇后出殡！ “这是你送我的铠甲，我会珍惜的。”朱辰郑重道。 朱棣颔首，点了点头：“那就好，好好保管，以后还可以留着当传家宝。” “哈哈，好！”朱辰大笑，穿上铠甲的他，也跟着豪爽了几分。 此刻，他穿着一身铠甲，又手持明刀的模样，真是让老爷子大开眼界，他朱棣的孙子果然是英武不凡，穿上这一身铠甲威武多了。 朱棣不禁心想，要是爹还在的话，看见这孩子一定十分喜欢。 这幅明太祖的红色铠甲，一直都放在兵器库中，这些年汉王朱高煦倒是对这幅铠甲垂涎三尺，每次打了胜仗都向朱棣讨要这幅铠甲，但朱棣却一直没给。 为何？ 因为这铠甲象征着皇权，要是给了汉王，那岂不是要换太子了？ 只不过，朱棣虽然拒绝过多次，但汉王对这幅铠甲的喜爱始终没有变过，要是朱高煦知道朱棣将这幅铠甲给了别人，只怕朱高煦要狂怒了吧？ “老二，别怪爹偏心，他是我的皇嫡长孙，我只能给他，不能给你。”朱棣心中暗暗想到。 尽管这对朱高煦不太公平，但老爷子很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幅明太祖的铠甲，有了新的主人，他的名字叫朱辰！ 呵呵一笑，朱棣拍了拍朱辰：“既然都挑好了，那就回去吧。” 朱辰笑着点头，跟随朱棣一起离开了兵器库，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这份礼物，朱辰很喜欢。 只不过，离开军营后，穿着这一身太过显眼了，朱辰就给脱下来，抱着回家，打算回去再慢慢欣赏。 朱棣也在将朱辰送回家后，转身回了皇宫，他要去检查太子的作业了…… …… 与此同时。 大明郊外军营，就在老爷子和朱辰刚走一两个时辰之后，汉王来军营了。 汉王也是武将，作战十分凶猛，其英武程度绝不输给朱棣，在靖难之役中曾经数次击溃建文大军。 所以，他也喜欢来军营操练将士们，与将士们也都相熟。 只不过，就在他准备操练将士们之时，一个看守兵器库的将官却忽然过来禀报道：“汉王，皇爷今天上午来过了，好像把太祖爷的那副红铠带走了。” 此话一出，朱高煦瞬间眉头一凝：“走，带我去看看。” 话罢，两人便风风火火的朝着兵器库走去。 待打开兵器库大门，朱高煦快步走了进去，果不其然，之前悬挂的那副红色铠甲，现在已然空空如也。 所有铠甲都还在，唯独少了那副明太祖的铠甲！ 朱高煦心中咯噔一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下来：“老爷子为什么要带走铠甲？他带回去给谁？” 见朱高煦语气骇人，那位看管兵器库的将官连忙低头：“不太清楚，说不定是带回皇宫赏赐给您……” “赏赐给我？你他娘猪脑子吗？老爷子要赏赐早就赏赐了，还用得着带去皇宫？”朱高煦怒喝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爷子是要带去给老大对不对？” 因为这是皇家铠甲，带去皇宫除了给老大，还能给谁？ “那副铠，我求了十一年都没求到，现在他把铠带给老大去了？”朱高煦情绪有些激动了，他的脸上尽是阴沉。 “凭什么？我打了多少胜仗，从靖难之役打到阿鲁台，大大小小几十次战役，你都不赏给我，却赏给老大？” “他娘的，这爹当得也太偏心了吧？我不服，老子他娘的不服！！” 朱高煦有一种最心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悲哀和愤怒。 他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汉王爷，您……”那看守兵器库的将官刚要说话，朱高煦的眼神猛地看向了他。 汉王阴沉道：“我让你好好看管这幅铠甲，你看管了吗？” 那将官连忙道：“汉王爷，我也没办法，是皇爷……” “我管他什么天王老子爷，铠没了，你就去死吧！”朱高煦双眼陡然猩红，拔出腰间佩剑，直接朝他缓缓走去。 那将官吓得满头大汗，连忙跪下：“汉王爷，求您饶我一命，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 他磕头如捣蒜，然而气头上的朱高煦，又岂会放过他？ 朱高煦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而后直接将剑狠狠的捅进了他的腹部，那将官的眼中，神采在慢慢消失，而后软趴趴的倒在了朱高煦身上。 朱高煦冷然一笑：“拿了我那么多金豆子，你以为白拿的？” 意难平，气愤难填，他现在甚至想冲进皇宫找老爷子评理，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而他在兵器库直接将这名将官杀了，弄不好是要引起军队哗变的，可朱高煦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兵器库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朱高煦的家将走了进来，眼见地上倒下一具尸体，他心中顿时遍体生寒，谨慎万分道：“汉王爷，礼部已经拟定了，将由您送皇后的銮驾出城，移葬明长陵。”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朱高煦点头道：“知道了。” …… 汉王爷最心爱的铠甲，被朱辰这般横刀夺爱，然而朱辰却不知道。 此时的他正在家中高兴的试穿铠甲。 穿上铠甲练武，的确威风凛凛，这种快乐是朱辰身为现代人所体会不到的。 只不过，也幸亏有系统奖励，否则这么重的铠甲穿在身上，想要行动起来都有些不便，更别谈现在练武了。 练了一夜，朱辰将这幅铠甲小心保管好，放进了自己的床底下。 “老爷子说了，明年有可能出征瓦剌，要是明年真打起来的话，我倒是可以穿着这套铠甲和老爷子一起出征。” 朱辰想想就高兴，至于出征受伤的事情，那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以朱辰现在的神射能力，有谁能近他的身？ 没有性命保障的话，朱辰也不会去的，他不是傻子。 最后再摸了摸那副铠甲，朱辰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铠了。” 该给铠起个名字了吧？ 朱辰左思右想，看见那鲜红的颜色，不由眼神一亮：“既然你是红色，那你以后就叫红牛吧。” 哈哈，神仙名字。 接下来的几天，朱辰又开始氪书了，他的这股子钻劲，让他在书上突飞猛进。 而相比朱辰院子的清静，外面却闹翻了天。 次日，朱棣的原配，明成祖的皇后，徐皇后从皇宫出殡，迁徙往北平城的天寿山了！ 随行仪仗队大约有七八千人，还不到卯时就从皇宫出发了。 沿途上，许多百姓都跪在地上，恭送徐皇后的灵柩。 场面浩大，声势响亮，这是以最高规格的皇家礼仪迁徙的。 徐皇后，乃是明朝开国大将徐达之女，喜爱读书，且与太子爷一样，十分爱民，对百姓很好。 只不过，徐皇后在永乐五年就已经死了，朱棣一直将其放在皇宫中，等待着明长陵的建成。 如今，明长陵建成了，所以徐皇后的灵柩，就该下葬了。 史书上也记载着这一次，规模十分浩大。 明朝的皇后，似乎大多都比较贤惠，这位徐皇后也不例外，而且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身份，那就是太孙朱瞻基的亲奶奶！ 徐皇后体虚，所以永乐五年就薨了，但没人知道，徐皇后是忧思成疾导致的体虚，她比起朱棣更疼爱她的孙子朱瞻基，这在历史上是有迹可循的。 自从孙子没了之后，徐皇后身体就比之前差了许多，也经常念叨着朱瞻基，可直到这位皇后病逝，她都没再见到她孙子一眼了。 这是何等的心酸？ 徐皇后临走前，模糊的把老二家的孩子认作是朱瞻基，紧紧抓着老二家孩子的手说：“瞻基，你回来了？奶奶念着你呢……” 当时朱棣绷不住就落泪了。 朱高炽懊悔得伸手打自己的脸，肥肉打得啪啪响，没几下就打出血了，跪在地上大喊：“娘啊，是我对不起您，是我把瞻基给搞丢了……” 第25章 强取豪夺的户部 于是徐皇后就这样带着遗憾薨了。 她至死，也没有等来她的孙子。 朱高炽懊悔成疾，连续病了半个月，朝政也险些荒废了，就因为是他让自己的母后带着遗憾走的。 朱高炽是个大孝子，病好后又在灵柩前跪了三天，这才继续理政。 而今，放在皇宫内六年之久的徐皇后灵柩，终于要起驾前往明长陵了。 那里，是一片美好的风光，那里是朱棣为她准备的皇陵。 因为朱高炽需要理政，所以此次便由朱高煦带队，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七八千人的卫队抬着灵柩送往北平的明长陵。 被抬出来的时候，许多百姓自发跪在地上，恭送徐皇后。 这几日，老爷子也伤春悲秋，永乐大帝并非铁石心肠，他对徐皇后的情感很深，就连死后，他都要求要与徐皇后合葬在一起，所以这几日没来找朱辰。 朱辰倒也清闲，安静读书，听见外面声音很大，朱辰也不去凑热闹，而是静心读书。 就这样过了三天之后，这一日朱辰仍旧在读书，但却没想到来了不速之客！ 院子门外，一个瘦弱的中年正在讨好一个官员，那官员穿着官帽，红衣，看那模样，颇有些官威。 “王大人，您是户部的大官儿，这孤儿一直霸占我哥哥的院子，此事您要是给我做主了，等把这院子卖了，我一定孝敬给您一半的钱。”那瘦弱中年嘿嘿笑道。 他是朱辰养父的兄弟，也是朱辰名义上的二叔，只不过是个赌徒，一直赌一直输，卖光了自己的房子妻子不算，现在没钱赌了，又想起了朱辰这栋院子。 朱高炽调查，朱辰十岁时就被乡亲抢过房子，这乡亲就是他二叔，被朱辰爆过脑，仍旧贼心不死。 这次，他从赌坊老板那里，勾搭到了一个户部的大官，户部专门管天下钱粮和田契，这栋小院是铁定到手了。 “孝敬不孝敬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但户部的法不可废，若是有人强行霸占他人财产，那我是一定要管管的。” 那户部官员开口道：“开门，本官给你讨回公道。” 瘦弱二叔嘿嘿一笑：“好嘞。” 话罢，迫不及待，一激动直接一脚踹了上去，院子的大门轰然被踹开。 瘦弱二叔因为身体太瘦，这一脚下去，门虽然开了，但他也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朱辰转过身，看见是二叔踹门，不由饶有兴趣笑道：“二叔，许久没见了，不必给我行这样的大礼，侄子消受不起。” 二叔尴尬无比，连忙起身：“放你的冲天大臭屁，我告诉你，这房子应该由我来继承，我哥膝下无子，而我是他亲弟弟，你只是个养子。” 朱辰无奈道：“二叔，十岁时我砸破了你的头，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惦记着这院子？” “这是我的东西，我死了都要拿回来。”瘦弱二叔冷哼道。 朱辰哑然失笑：“我爹娘说过，这房子是留给我的。” “放你的冲天大臭屁，有证据吗？我不信我哥不给我，反而给你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孤儿。”瘦弱二叔嚷嚷道。 “看见了没有？站在我身边的不是别人，这可是户部的大官儿，专门管田地和财产的，要是你识相的话就赶紧收拾东西滚蛋，腾出屋子，要不然……”瘦弱二叔讨好似的看向了身旁的王大人。 朱辰瞥了一眼那位王大人，淡淡道：“户部的大官？” 朱辰要是醒了，那就是真傻子。 要真是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或者主事，平日里早就日理万机，岂会来这里？ 这顶多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官，闲着无事敲诈来的，这样的把戏骗骗普通百姓还行，骗朱辰几乎没可能。 “呵呵，情况你二叔已经跟我说了，非血脉关系者不可继承死者财产，这栋屋子理应给你二叔，你现在便腾出来搬走吧，待会户部会给你下发正式的文书。”王大人轻描淡写道。 “芝麻绿豆大的官员，也能称做大官吗？你知不知道朝堂上的朱老将军是我的忘年交，你还是赶紧走吧。”朱辰直言道。 以朱辰现在的身份，即便是芝麻大的官员，他也抵抗不了，更不能对他动手，所以朱辰也懒得和他哔哔，直接报出老爷子名号，让他退缩。 这年头，有靠山不用憋在心里是傻蛋啊。 听到芝麻大的官，王大人也恼怒了。 “朱老将军？呵呵，管你什么朱老将军，敢拿这个压我，你以为本官是吃素的？” 王大人冷笑一声：“无论你背后有什么靠山，触犯了我大明律法，那就得认罪。” “赶紧搬走，我只给你一个时辰，否则我让衙门来帮你搬。” 王大人说话很自傲，而他身旁的二叔也来劲了，立刻大喝道：“听到没有？麻溜滴滚，不要触怒了王大人，否则后果不是你一个孤儿承受得了的。” 有王大人在，二叔丝毫不虚，直接硬刚朱辰。 …… 与此同时。 老爷子来了。 老爷子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他也是做过深思熟虑的，到最后才决定下来，就立刻赶来找朱辰了。 只不过，皇帝还没进朱辰的小院，就在门外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 恍惚间，朱棣听见了有人骂朱辰是孤儿，朱棣的脸色瞬间愠怒下来，他的心仿佛被针戳了一样疼。 那是大明皇孙，却被人叫做孤儿。 孤儿是什么？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是活在世上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关怀的孩子。 而且让朱辰孤身生活十一年，朱棣内心本就十分愧疚，此时听到有人骂他是孤儿，做爷爷的怎么能听得下去？ 老爷子的眼眶险些就要红了，感觉自己孙子吃了莫大的委屈，阴沉着脸快步走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朱辰就看见他了，连忙招手：“老爷子，你来了。” “嗯。”朱棣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朱棣询问。 朱辰淡淡一笑：“没啥事，就是一点纠纷，老爷子你先坐着，等我解决完再陪你喝茶。” “纠纷，什么纠纷？”朱棣问道。 “他们想要强取豪夺我的屋子。”朱辰道。 朱棣脸色更沉几分，余光瞥到了站在那里，身穿官帽，官服的王大人，看官服的制式，竟还是个户部的官儿。 朱棣何等聪明人，立刻就知道是这户部官儿在狐假虎威，欺压百姓。 大明的户部，要求的是清正廉洁，什么时候竟混出这种杂毛了？ 何况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他朱棣治下的京城，是永乐盛世，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强取豪夺，官逼民反，堂堂户部竟然出这样的丑？夏原吉是怎么办事的？ 更何况，他欺压的还是太孙！ 朱棣走过去，厚大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了那户部官员的肩膀上。 王大人正欲发火，转头一看，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魂飞魄散！ 第26章 你敢惹太孙？ 这张面孔，他虽然没有经常见。 但他曾经有幸在户部见到过一次老爷子，那一次老爷子风风火火，直到离开了，他才知道那位是皇爷！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见皇爷！ 一时间，他浑身如同糟粕，疯狂抖动起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老爷子的手掌，摁在他肩膀上道：“户部的官？跟我走。” 话罢，朱棣直接先走一步，走向了院子外。 那位王大人可被吓麻了，但恐慌之下，他只有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出去。 瘦弱二叔眼见王大人都被吓成这样了，心中也轱辘轱辘的，腿都站不稳了，那老爷子是谁，竟然这么嚣张？ 朱棣走到院子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 那双眼神，就如同一对火炬，给人一种深邃又有神的感觉。 王大人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跪在地上连忙道：“微臣，微臣拜见皇爷……” 说话，都不利索了。 “呵呵，你可真有能耐，跑到这来欺负百姓了？这是我朱棣治下的应天府，你也敢趁机作乱？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朱棣冷笑连连。 “说，你平时还干了多少欺负百姓的事？” 王大人被吓懵了，连忙道：“皇爷，我也是按照大明律法办事的。” “大明律法？大明律法哪一条规定可以抢别人的屋子了？你们真当我是文盲？”朱棣盛怒之下，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老爷子是行军打仗的人，这一脚可想而知，直接将那王大人给踹得砸在了墙上。 “纪纲，带他去诏狱，平时做过什么坏事，统统给我查，查出来一个都不放过。”朱棣沉声道。 纪纲神鬼莫测的出现了，还有几个锦衣卫，直接将那个户部小官给摁住了，便押去了锦衣卫诏狱。 锦衣卫诏狱，号称人间地狱，进了那里面的人，想想都要打寒颤。 …… 与此同时。 朱辰的瘦弱二叔，站在院子里面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看见王大人被那老头子带走，这么久还没回来，他的内心早已经慌乱无比了。 看向朱辰，他忍不住问道：“那老头是谁？” 朱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官职，但想来应该比那户部大官要好一些。” 瘦弱二叔的腿，开始哆嗦起来。 就在这时，老爷子回来了，但是跟着他离开的那个户部小官，却没有了…… 当瘦弱二叔看见这一幕，老爷子的眼神又盯着他，吓得他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气势。 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朱棣到底是什么大官，但光这股气势，就让他恐惧到了极致。 他脑袋嗡嗡响，完蛋了，完蛋了…… 赶紧跪在了朱辰脚下，抓着朱辰的腿道：“大侄子，我是你二叔啊，看在你养父母的份上，你得救救我啊。” “刚才都是误会，误会啊。” “大侄子，我给你磕头了，给你磕头。” 话罢，瘦弱二叔跪在地上，咚咚咚的就给朱辰磕头。 想来是老爷子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导致他磕得很响，没一会儿就磕出血了。 老爷子也冷眼看着他磕：“刚才，就是你喊孤儿的？” 他不敢答话，拼命死磕。 朱辰满脸不屑，淡淡道：“行了，赶紧滚吧，十岁时我不怕你，长大了更不怕你，滚，别碍眼。” 滚，成为了瘦弱二叔的天籁之音。 他连忙点头，在老爷子面前，像是哈巴狗似的退下，最后还给恭敬的关上了院子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的肩膀就被摁住了，几个锦衣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纪纲。 瘦弱二叔直接懵了，连忙道：“你们想干嘛？” 纪纲望着他，漠然道：“你胆子挺大的，敢骂太孙是孤儿，皇孙你也敢招惹，竟然还想着抢他房子，你真是找死。” 瘦弱二叔懵逼了：“什么，皇孙？” “是啊，他本名叫做朱瞻基，四岁时被奸人所害，才被你哥给抱回来做了养子，他是堂堂正正的皇嫡长孙，当朝皇爷的亲孙子。”纪纲冷静的解释着。 “朱瞻基……”瘦弱二叔听到这话，腿又要软下去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就一个小破孤儿罢了，怎么摇身一变成皇嫡长孙了？ “你知道那老爷子是谁吗？”纪纲继续问道。 瘦弱二叔忍不住道：“是谁？” “那是当朝皇上，大明帝国的真正统治者。”纪纲淡淡道。 话罢，也就不再理会他了，摆了摆手道：“把他拉去诏狱吧，虽然皇爷没下令，但我们不能这么不懂事，应该为太孙出这口气。” 自从得知了那道圣旨之后，纪纲就一直想着要给朱辰示好，眼下是个好机会。 “诏狱？”瘦弱二叔听到诏狱二字，顿时脸色唰得苍白了。 锦衣卫的诏狱，民间都知道，进去了是出不来的…… 就这样，瘦弱二叔被拖走了。 …… 这只是个小插曲，并未影响朱辰的心情。 只不过，老爷子似乎有些郁闷，望着朱辰道：“他骂你是孤儿，你不生气？” 朱辰摇头：“不生气啊。” 话罢，朱辰叹息一声：“我早就习惯了，乡亲们都说我是孤儿，而我也的确是孤儿啊。”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尽管朱辰想和人家辩解，只怕都辩解不了了。 老爷子顿时被噎住了，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谁说你是孤儿了？” “我没有爹娘，也没有爷爷奶奶，生来就在乱葬岗，不是孤儿是什么？”朱辰一笑道。 他知道老爷子有些怪他自暴自弃，可这就是事实啊。 然而，这些话听在朱棣的耳中，却是千种滋味萦绕心头。 孙儿啊，你知道你说这些话，是在戳爷爷的心头肉吗？ 你不是什么孤儿，你有爹有娘，你爹是大明太子，你娘也是出身良家的，你奶奶更是疼坏了你啊。 你是大明的皇嫡长孙，有许许多多的人疼你念你，只要爷爷宣布你的身份，你就可以住进东宫，和你的爹娘住在一起，还有那些文官，诸如杨士奇，夏原吉他们都会疼你的…… 这些都是你的叔叔伯伯，他们会待你好的。 只是爷爷现在还不能公布你的身份，这狂风暴雨都没为你挡住，路还没铺好，爷爷怎么能看着你睁眼跳进那旋涡之中…… 太子党和汉王党的争斗，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爷子心中跟明镜似的，看的清楚。 虽说太子不怎么争，可那些武将不是好惹的，明枪躲得了，暗箭怎么防？ 朱棣心中万般滋味，望着朱辰忍不住伸出手，摸在了他的脑袋上：“孩子，以后别说自己是孤儿了，我心里听着难受，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 第27章 来，给你奶奶磕头 朱棣难得的柔情，给了朱瞻基。 朱辰抬起头，见老爷子一副心疼的模样，真情流露，也忍不住道：“老爷子，没事儿，我心里强大得很，谁都打不败我，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 从刚遇见老爷子开始，朱辰有些抵触，因为他身上的气势太强了。 可伴随着这大半年过去，朱辰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 而眼下，老爷子能说出这句话来，朱辰的内心自然是欣慰无比的，至少让他知道，老爷子心中是有着他的。 朱棣声音小了很多，仿佛有些低落，望着朱辰道：“呵呵，臭小子，既然是亲人了，那就喊一声爷爷来听听。” 喊爷爷？ 之前喊惯了老爷子，虽然心中也承认了他长辈的位分，但让他现在喊爷爷，朱辰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老爷子，你想占我便宜啊。”朱辰赶紧岔开话题。 朱棣呵呵一笑，别过脑袋，神色间多了几分萧条和落寞。 他，是多么希望朱辰能喊他一句爷爷啊，哪怕只是一句也好。 永乐大帝活在这世上，什么都有了，唯独缺了些亲情。 老大怕他，老二经常顶撞他，老三表面乖，但是内心鬼着呢。 徐皇后也病逝了，那是原配，永乐大帝在徐皇后死后，就不再另立后了，因为找不回那种亲情了。 “哼，迟早有一天要你小子心甘情愿叫爷爷。”朱棣冷哼了一声，似有些赌气。 朱辰哈哈大笑：“好，老爷子饿了吧？我给你做点饭吃。” 眼下已是正午，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我来这里是跟你谈吃饭的？”朱棣反问道。 朱辰挠了挠头：“不吃饭去干嘛啊？老爷子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朱棣又气又哈哈大笑：“臭小子，来这里当然是有正事要和你说，我想让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去见一个人？ 见谁啊，难道是要给我介绍考官？ 朱辰这般一想，立刻摇头道：“老爷子，你放心吧，不用作弊我也能中。” 朱棣满脸黑线：“你小子要不中我亲自打死你，还以为我给你勾结考官？” “不是啊。”朱辰疑惑：“那是带我去见谁啊。” 朱棣笑容收敛，神情变得肃穆下来：“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老爷子雷厉风行，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朱辰无奈，也连忙跟了上去。 这几天，朱棣处理徐皇后搬去明长陵的事情，并没有想到要带孙子去见她一面。 但徐皇后临死前的遗愿是想见孙子，朱棣也思虑了许久，这才打算带朱辰前去祭拜。 无论如何，徐皇后也是朱辰的亲奶奶。 如今，奶奶要下葬了，即便不能送奶奶出城，也应该去她的衣冠冢祭拜一番，告诉她奶奶，孙儿来了吧。 要是不去祭拜，倒是让朱辰莫名间成为不孝子孙了，以后复位的时候，别人大可拿此攻击他。 …… 徐皇后的衣冠冢，是昨天才建的。 徐皇后的主墓是在明长陵，但朱棣为了能时时来看看徐皇后，便又在应天府内的一座山上给徐皇后立了一座衣冠冢。 这山是皇家资产，因为徐皇后衣冠冢建在了这，导致这座山也一夜间提名了，有许多的皇家守墓人守在此地，防止盗贼盗窃。 走了大半个时辰，朱棣才带着朱辰来到了这座山脚下。 “老爷子，你要带我见的人莫非是住在山上？”朱辰疑惑道。 朱棣抬头看了一眼这座山，笑着道：“是啊，她就在这。” 既然老爷子要我见，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朱辰内心这般想着，便点头道：“好，老爷子我们赶紧上山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朱棣望着朝着上山走的朱辰，不由心中万千感慨。 是啊，别让她再等急了，她已经等了你十一年了，生前等了五年，死后又等了六年，如今你终于来见她了。 朱棣也不含糊，带着朱辰迅速上山。 这里的皇室守墓人和侍卫，早就被撤光了，老爷子要来，谁还敢拦着？ 所以，一路上山十分顺畅，爷俩都是身强体壮的人，很快就爬上了山顶。 一到山顶，朱辰就看见了前方有一座墓地。 那座墓地，在普通人的眼里，已经算得上是很大了，连路都是用砖块铺就，不再是泥土那种坑坑洼洼。 而且，四周都有祭拜的礼品，还有烧过香的痕迹。 老远就可以看见，那里竖着一块墓碑，只不过现在朱辰还看不清。 朱棣带着朱辰，朝着那座坟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朱辰才知道，原来老爷子是带他来祭拜别人的。 爷俩走到了墓碑前，朱棣自来熟的坐在了墓碑旁，朝朱辰招了招手。 朱辰看向了那块墓碑上刻的字。 “大明仁孝慈懿诚明庄献配天齐文皇后墓！”朱辰口中喃喃着，顿时神色惊骇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位皇后的墓？ 大明仁孝皇后，这冗长的谥号让朱辰在脑海里面搜索着相关资料，很快他就猛地想起来。 “这是徐皇后！”朱辰满心震撼。 这位，竟是永乐大帝的皇后，这里竟然是她的墓？ 可如果身为皇后的话，为何这里建得如此寒酸？ 朱棣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开口道：“这是徐皇后的衣冠冢，前两天她已经搬去明长陵了，皇上为了思念她，就在这里建了个衣冠冢。” “老爷子，你要带我见的人就是她啊……”朱辰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大明母仪天下的徐皇后，老爷子怎么想到带他来见了？ 一般来说，他这种普通老百姓，是根本没资格来这里的。 大明徐皇后，这身份尊贵得可怕啊…… 朱棣颔首道：“嗯，跪下吧。” 到了这里，朱棣的情绪就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了，朱辰能明显感受到老爷子情绪变化，所以也没多问，连忙就跪了下来。 大明徐皇后，母仪天下的人物，对百姓很好，这在历史上是可圈可点的，不比大明的马皇后差。 至少，这两位皇后是真正做到了母仪天下的，朱辰作为后世子孙，跪一跪也是应该的，毕竟这可比那些清朝的皇后要好上十万倍。 大清里，有哪位皇后是称得上母仪天下的？ 朱辰没有马虎，对待死者和皇后都很尊敬，按照大明礼仪，工工整整的跪了下来，跪在了徐皇后的墓前。 朱辰这般没有含糊的态度，让朱棣很是满意，这是一个很懂礼仪的好孩子。 望着跪在地上的朱辰，朱棣轻声道：“来，给徐皇后磕头。” 第28章 恭迎皇后回应天 老爷子说一不二，朱辰也挺直腰杆，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而后又双手撑在地上，脑袋便往地上磕去。 因为是砖块地，朱辰磕在地上，直接咚的一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咚。” “咚！” “咚！”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都很响。 而这咚咚磕头的声音，也听在了朱棣的耳中，朱棣看着在墓碑前磕头的朱辰，磕到第二下的时候，朱辰的额头就已经有些红肿了，但朱棣没有阻止。 他看向了墓碑，心中是万千心绪。 永乐大帝终究不是神，他是个凡人，只要是凡人就会有牵挂的。 徐皇后死得早，这是朱棣的遗憾，而在死前，她想要见太孙却奔赴黄泉，这更是朱棣的遗憾。 如今，六年过去了，他找到孙子了，他终于可以带着孙子来见徐皇后了。 朱棣的心中，触动很深。 他忘不掉徐皇后死的那天，是怎样抓住老二家孩子的手，喊着瞻基的，他忘不掉徐皇后在发现那孩子不是瞻基后，那失望落寞，带着遗憾饮恨而终…… 朱棣望着朱辰，嘴巴微微张开，他差点就想告诉朱辰，这是从小就疼你如命的奶奶啊。 “臭小子，磕得还挺认真。”朱棣笑骂道。 就晚了六年，要是能早六年找到这孩子，把这孩子带到她的身边，也许徐皇后就不会抑郁而死了。 “你不好奇我为何让你磕吗？”朱棣问道。 朱辰笑道：“你让我磕，肯定是有原因的。” 朱棣颔首：“的确有原因，徐皇后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 朱辰听得含糊，疑惑道：“老爷子，你说什么？” 一阵风沙吹过来，朱棣揉了揉眼睛，眼眶已经有些红了，他拿起一把香，笑骂道：“没什么没什么，来，给徐皇后上香吧，她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好。”朱辰稀里糊涂的开始给徐皇后上香。 朱辰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朱棣的情绪有些不稳，他心中暗道，想来徐皇后应该对老爷子不薄吧？ 待上完香，朱辰以为要离开了，谁想朱棣却一直坐在墓碑前，说等等再走。 朱棣是有私心的，他想让徐皇后再多看看她生平最爱的孙子，告诉她，你孙子朱瞻基回来了！ 于是，朱辰便陪着老爷子，坐在了墓碑前。 …… 与此同时。 就在爷俩坐在墓碑前的时候，大明皇宫内，已经闹腾起来了。 太子爷早早就处理完了政务，着急忙慌的换了一套衣服，就带着大臣们往应天府城门口去了。 太子爷，已然无心监国了。 此时，那皇宫就算有天罗地网，也拴不住朱高炽这个大孝子。 他虽然胖得像球，但脚步却很急，带着数十名大臣匆忙的来到了城门口。 应天府城门看守的武将，正是汉王的人。 此刻，城门的阵仗已经摆开了。 将士们大开城门，站成两侧，仿佛是城外要迎接什么人。 四周，都有无数百姓在等待。 今日的应天府，同样有个大日子，那就是徐皇后虽然移葬了明长陵，但却要将她生前用过的东西带回来，葬在衣冠冢。 如此一来，徐皇后便在北平有一个家，在应天府也有一个家。 这些百姓们，是在迎接皇后回来呢。 见到太子爷率满朝文武大臣前来，那位守将忍不住道：“太子爷，汉王爷说了，让您安心监国，迎接皇后回来葬衣冠冢的事情他操心就行了。” “放屁，那是我的母后，我不来迎接，岂不是不孝？”太子爷有些生气，呵斥了一声，那守将吓得连忙不敢再管了。 朱高炽气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内斗，皇位可以给他，但母后回来这种事我要是不来，那我还是人吗我？” 话罢，朱高炽就带着数十位官员，快步的出城，在城门正中央等待着皇后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七八千人左右的仪仗队。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影子，而最前方带队的，正是汉王。 他们风风火火的走近。 朱高炽连忙跪在了地上，将脑袋往地上磕，忍不住便红了眼眶，大喊道：“母后，儿臣来迎您了。” 数十位大臣也跟在太子爷身后，连忙纷纷跪下，红袍官服跪成了一片，连声大喊道：“恭迎皇后回应天。” 两侧的将士们，齐刷刷跪下：“恭迎皇后回应天！” 再然后，是两侧的百姓，山呼海啸的百姓声音传来，只汇集成了几个字：“恭迎徐皇后回应天！” 整个应天府被震动了。 大明皇后母仪天下，才能获得百姓这般热情的殊荣！ 伴随着仪仗队越走越近，汉王骑着马走在最前头，看见自家大哥跪在地上，恭敬相迎，汉王冷笑一声，居高临下道：“老大，不是说了让你好好管政，跑到这来，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在汉王爷眼里，太子爷这么做，就是故意做给天下百姓看的，让人无比厌恶。 朱高炽抬起头，看向汉王：“老二，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不饶人，跟爹一个样，非得把人往死里呛你才高兴是吧？” “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是她亲生儿子啊。” 朱高煦听老大又要开始念叨起来了，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行行，懒得和你说，赶紧让开，别挡路，我还要送娘去衣冠冢。” 朱高炽既然来了，那么作为长子，就是他来领队。 只不过，朱高炽太胖，只能乘坐马车走在最前面，而汉王望着朱高炽乘坐的那辆马车，冷笑一声：“真不知道娘怎么生下这么个大胖球子。” 原本，这仪仗队是他说了算，朱高炽一来就夺权了，朱高煦心中自然万分不爽。 在朱高炽的指挥下，七八千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前往徐皇后的衣冠冢。 他们丝毫都没想到，此时此刻，老爷子会带着一个少年在那里祭拜。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仪仗队很快就到了山脚下。 山脚下，一个守卫都没有，这让太子爷有些奇怪，但还是吩咐仪仗队继续上山。 到了这里，太子爷就不能坐马车了，只能徒步上山。 七八千人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上山。 太子爷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堪堪快要走到山顶，就在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抬起头来朝前方看去，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身旁，扶着他的杨士奇也看见了，连忙低声喊了一声：“太子爷……” 第29章 一切为了瞻基 他们看见了什么？ 其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他们看见了老爷子和一位少年正在皇后的墓碑前，仿佛是在祭拜。 那位少年的身影，杨士奇很熟悉，太子爷同样熟悉。 杨士奇连忙低声道：“太子爷，是皇爷和太孙来祭拜皇后了。” 朱高炽沉声道：“我看见了。” 看得明明白白，那的确是他儿子。 老爷子竟然带着瞻基来这里祭拜了，这是太子爷所想不到的。 “太子爷，眼下怎么办？”杨士奇回头看了一眼，神色略显紧张。 恰巧就在这时，后面的朱高煦见前面的太子爷突然停下了，不由有些不耐烦：“老大，你在前面干啥？还不赶紧走，再晚耽误了吉时！” “好，知道了。”朱高炽大喊回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看向山顶。 老爷子和他儿子就在上面，老爷子祭拜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时候，瞻基也在啊。 一旦被朱高煦发现，那…… “太子爷，要不然我现在过去通知皇爷？”杨士奇沉声道。 只要皇爷知道仪仗队来了，不用太子爷安排，皇爷自己就会将他孙子藏得好好的。 “不用！”朱高炽眯了眯眼，沉声道：“那是我儿子，儿子祭拜他奶奶，那是天经地义，谁都挡不住。” “六年前，我娘走的时候，死不瞑目，想见这孙子，如今孙儿到了她的坟前，就让她多看看瞻基吧。” “老二嘛，我来挡！” 朱高炽眯了眯眼。 徐皇后是怎么死的，他这个做长子的心里很清楚，是想孙子想出了病，抑郁而终死的，到死都没再看过孙子一眼。 这是谁的错？ 是他朱高炽的错，若非当年他胆小，不敢睁开眼看屠杀，儿子也不会丢。 错误已经铸就，无法弥补了。 但现在，孙子来拜奶奶了，谁都不许打扰他们。 “谁挡我儿子拜他奶奶，我就跟他拼命！”朱高炽低声说了一句，而后抬起头来。 他看见汉王满脸盛怒的冲过来了。 “老大，你搞什么鬼，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赶紧上山，像二愣子一样杵在这里算怎么回事？”汉王满脸不耐烦道。 他性格急切，稍微让他等等就受不了了。 老大连忙扬起笑容，在汉王的肩膀上拍了拍：“老二啊，做事不能急，前面有人在打扫娘的墓呢，等墓扫干净了，咱们才能过去。” “扫墓？”汉王不耐烦道：“行行行，那你让他们快点。” “哎，好嘞。”朱高炽笑道。 汉王到后面等着去了，朱高炽也转身走到了杨士奇他们身旁，抬头看向了那一老一少的身影。 老爷子就坐在墓碑前，而朱辰跪在地上，正在给他的奶奶烧纸钱呢。 一大把一大把的纸钱，被烧得旺旺的。 朱高炽心中仿佛哑然了，他眼眶红红的，无声的在呐喊：“儿啊，多烧点，给你奶奶多烧点，你奶奶盼着你，念着你呢。” “要是你早六年出现，你奶奶的病说不定就好了……” “你奶奶走得早，但她疼坏了你，小时候怕你娘没有经验照顾不好，她亲自把你领到身边带着，有一次你生了病，把你奶奶急得那么温婉的一个性子都暴躁起来了。” 朱高炽喃喃的念着，身后的杨士奇听着，只觉得无比心酸。 人世间什么事最不可追忆？ 如今太孙找回来了，最疼爱他的奶奶却永远的躺在了冰冷的陵墓中，这乃是天家憾事。 “太子爷，往事已成追忆，不必太过悲伤。”杨士奇宽慰道。 朱高炽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是啊，都六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娘走得死不瞑目，这都是我朱高炽的错啊。” “万年之罪，永世难赎！”抬起头，朱高炽的泪水滑进脖颈。 “儿啊，你多拜拜，多拜拜你奶奶，你奶奶在天上看着你呢……” 杨士奇连忙道：“太子爷，汉王又来了。” 朱高炽慌乱之下，赶紧用袖子抹干眼泪，掩盖失落后，转头看向冲来的汉王，又主动迎了上去。 “二弟，你干什么？”朱高炽不满道。 朱高煦怒声道：“你在干什么？都打扫了这么久，还没扫完？这他娘一直等着算什么事？是哪个负责打扫的，把他喊来砍头。” “行了，再等等吧。”朱高炽安慰道。 朱高煦暴喝一声：“他娘的，老子不等了，我今天还就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罢，朱高煦粗暴直接推开大哥，就要冲上去看看。 朱高炽急了，直接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厚大的巴掌啪的打在了汉王爷的脸上。 “啪！” 这一声，极其响烈，情急之下，朱高炽下手没留情，谁都不许挡他儿子祭拜他奶奶。 朱高炽怒声道：“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胡来，我是太子爷，一切听我的！” 在场所有人全部呆了，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厚的太子爷，竟然甩了汉王的巴掌，打了他的脸！ 杨士奇骇然，后面那些百官皆骇然了。 而当事人朱高煦，直接懵得找不着北了，什么时候这大胖球子都敢打他了。 真是反了天了。 朱高煦盛怒之下，冷冷的盯着太子：“你敢打我？” “今天我们兄弟俩就好好比划比划，老大，我他娘弄死你。” 话罢，朱高煦就要当着百官的面动手，这口气他忍不下去，非暴揍太子不可。 太子沉身喝道：“老二疯了，抓住他！” 太子爷的威仪在，几个锦衣卫迟疑片刻，连忙冲上前死死的摁住了汉王爷，没办法，太子的话他们不得不听。 几个锦衣卫押着，汉王动弹不得了，但却一直在怒骂着，骂得非常难听。 太子爷不理会，摆了摆手，头疼道：“把他拉到后面去。” 几个锦衣卫押着汉王，直接去了仪仗队的最后面。 朱高炽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才发现杨士奇他们呆呆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朱高炽有些奇怪。 杨士奇朝太子爷拱手道：“太子威武。” 朱高炽苦笑：“你以为我想啊，打他一巴掌我也不好过，那还不是为了瞻基……” 第30章 朱瞻基弟弟登场 山下的仪仗队来了，永乐早就知道了。 但是他并没有打算带朱辰离开，孙子拜奶奶只有这一次，于是他便让纪纲在前方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只是永乐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看到，并且把事情解决了。 仪仗队在半山腰等了快半个时辰，老爷子这才幽幽的站起身来，看向跪在地上的朱辰道：“臭小子，跪酸腿了么？” “有点。”朱辰回答道。 朱棣颔首：“行，那就回家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老爷子，我陪着你。”朱辰道。 朱棣失笑：“不用了，老头子我还要跟徐皇后说些体己话，你先走吧。” 朱辰明白了，点点头站起身来，给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后，就打算原路下山。 老爷子喊了一声：“别走那边，那边有守卫，你下不去，走这里。” 老爷子指了指相反的方向，朱辰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下山去了。 朱棣才不想让朱辰和朱高煦他们撞见。 待朱辰的身影下山后，朱棣才看向了徐皇后的墓碑：“看见没？孙子来看你了，他给你烧了钱，上了香，磕了头，你在地底下应该瞑目了吧。” “这孩子有本事，打小就有本事，可惜你走得早，已经看不见了。” “你说你走得那么快干嘛呢，等孙子回家，连给孙子做碗面的人都没了，他娘养尊处优，懂个屁啊。” 说着说着，朱棣的眼眶就有些红了。 他不敢再说下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前方，看见了站在山下等待的朱高炽和仪仗队，大喊一声：“都滚上来吧。” 朱高炽听见老爷子大喊，这才吩咐仪仗队赶紧上山。 …… 与此同时，朱辰已经走另外一条小道从山上下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朱辰感慨一声：“没想到是徐皇后墓，她死的早，倒留下永乐大帝一个人孤独半生了。” 永乐大帝，也是个可怜人呐。 根据脑海里的历史记载，大儿子怕他，二儿子气他，三儿子比较阴，而永乐大帝又早早丧妻，没再续娶，是个孤独皇帝。 不过，这些也只是感慨，永乐大帝毕竟和自己无关，想那么多干嘛？ 朱辰摇摇头，朝着自己家走了回去。 …… 而山顶上的仪式还在继续。 待到礼毕之后，那七八千人的仪仗队这才纷纷下山。 朱高煦跑到老爷子面前，控诉老大打他巴掌，老爷子非但没为他说话，反而只冷哼一声说：“该。” 平日里，老爷子都会训斥老大的。 可今天，却反而把他给训斥了，而且这明明是老大先动的手，理亏的是他，老爷子却帮着老大说话。 这把朱高煦给气炸了。 回到汉王府，朱高煦风风火火的就往房里走，路过后花园的时候，朱高煦听见里面传来嬉皮笑脸的声音。 “世子，不要嘛，等汉王爷回来了，他会生气的。” “没事，让我摸摸。” “世子，讨厌……” 这样打情骂俏的声音，让朱高煦更是火冒三丈，快步走过去，便看见儿子朱瞻壑正在和一个小丫鬟调情。 汉王爷怒从心起，上去就一脚狠踹了过去，暴喝道：“你他娘在干什么？” 朱瞻壑被踹了个趔趄，回过头一看，顿时神情一变：“爹……” “我让你练武，你贪图美色？来人，把这个勾引世子的丫鬟带下去杖毙！”汉王爷怒喝道。 很快，便有两个奴才将那小丫鬟给拉走了。 朱高煦又一脚踹在朱瞻壑身上：“给我好好跪着，跪两个时辰再起来。” 朱瞻壑心中有些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跪着。 这一跪，就是许久。 直到晚上，汉王妃才来给他送饭，朱瞻壑愤懑道：“爹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大火气。” 汉王妃看见儿子受罚，也有些心疼：“听说你爹今天惹老爷子不高兴了，老爷子骂了他。” “爷爷骂他，他就来踹我？真是亲生的。”朱瞻壑不满道。 汉王妃叹息一声：“你爹现在也不容易，前两天老爷子把太祖穿的铠甲都给老大了，这说明你爹在渐渐失宠。” “失宠？那可怎么办。”朱瞻壑虽是个纨绔子弟，但听闻他失宠了，朱瞻壑同样眼神一凛。 汉王妃哀叹道：“能怎么办，等彻底失宠了，我们一家就搬去云南就藩呗。” 云南就藩？ 朱瞻壑脸色一变：“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待在京城。” 京城这么多如花美眷，这么多好玩的，谁想去云南啊。 汉王妃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呵呵道：“儿子啊，娘教你一个办法，明天一早你就进宫去，去见你祖父，就说新学了一套剑法，舞剑给他看。” “自从那个朱瞻基死后，老爷子在皇孙当中最疼的就是你，你明天进宫好好表现表现，争取打动你爷爷的恻隐之心，怎么样？” 平日里，朱棣对朱高煦三兄弟很凶，但是对孙子辈的都比较容忍，这或许就是隔代亲，皇家也不例外。 特别是朱瞻壑。 朱瞻基失踪后，老爷子或许出于愧疚，又或许将对朱瞻基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导致老爷子对他格外的好，小时候经常要抱朱瞻壑进宫去住的。 不仅如此，就连徐皇后也把对朱瞻基的爱倾注在了他身上。 小时候他在宫里住，只是个小感冒，却把徐皇后和朱棣吓得一宿没睡的照顾他。 总而言之，朱瞻基失踪后，朱瞻壑就上台了。 所以，朱瞻壑不怕朱棣，但却嘀咕道：“娘，你这办法能行吗？” “当然能行了，你这傻孩子，你爷爷最喜欢的就是你，只要你过去舞剑，你爷爷一高兴，兴许就原谅你爹了呢。”韦妃劝导道。 “说的有道理，娘，我明天就进宫！”朱瞻壑嘿嘿一笑。 韦妃一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才是我的乖儿子。” …… 次日，朱瞻壑起了个大早。 他起床后，穿上衣服，直接就往宫里去。 宫门口的禁军统领，根本就不带拦着他的，反而还快步走过去，满脸讨好道：“皇太孙，您今儿个有空进宫了？” 一般来说，除非是皇帝亲自下旨，否则哪怕是皇孙也不能无召进宫。 但，朱瞻壑是个例外。 从小就被抱进宫长大的他，仿佛宫廷就像他家一样，他想进来，没人会不长眼的拦着，要知道这可是皇爷最疼爱的孙子。 而且，禁军统领还得讨好他，私下里竟叫他皇太孙。 老爷子说过，大明皇太孙只有一个，那就是朱瞻基！ 但，挡不住私底下人这么叫啊。 第31章 多谢皇太孙 禁军统领这么一喊，朱瞻壑心里舒服着呢，笑着道：“喊得好，那一位都没了十一年了，他是死的皇太孙，我是活着的皇太孙。” 话罢，从怀中摸出一颗金豆子，递给禁军统领：“喏，这是我拿我爹的，赏给你。” 金豆子！ 禁军统领默不作声的把金豆子给收下了，满脸笑容道：“汉王爷和皇太孙可真是我们的财神爷啊，每次进宫都撒金豆子。” “没事，这才哪到哪，以后有你们的好处。”朱瞻壑笑道。 禁军统领小鸡啄米般点头：“多谢皇太孙。” 朱瞻壑摆了摆手，快步的朝着皇庭内走去。 老爷子一大早会去后花园锻炼，朱瞻壑深知他的脾气，所以直奔后花园而去。 沿途，得过汉王爷金豆子的太监宫女，都私下里喊朱瞻壑叫皇太孙，朱瞻壑听着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一个死了十一年的人，怎么和自己抢位置？ 说不定哪天爷爷真封了自己一个皇太孙，把太子爷给废了，把江山给他们父子坐了呢？ 一路畅通无阻，走到后花园，几个太监看见朱瞻壑，连忙过来行礼。 朱瞻壑询问一声：“我爷爷在哪呢？” “在锻炼呢，皇太孙，老奴带您去。”话罢，那老太监连忙带着朱瞻壑去见老爷子。 此时，老爷子正在舞剑，虎虎生风，即便没有穿着战甲，同样是威风赫赫。 那高大英武的身姿，仿佛在提醒着，他就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封狼居胥的皇帝。 永乐大帝，名不虚传！ “爷爷，我来看您了。”朱瞻壑看见朱棣，丝毫不怕，直接笑着走了过去。 朱棣正在舞剑，眼见孙子来了，顿时放下剑，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都多久没来了，今天想到来看老头子我了？” 虽然对汉王爷心里有气，但朱瞻壑来看他，他心里怎能不开心。 “爷爷，瞧您这话说的，我来看您，就是想着您身体好，万事如意，健健康康的嘛。”说话间，他已经双手搭在了朱棣的肩膀上，让朱棣坐下，他用手给朱棣揉着肩。 朱瞻壑都自来熟了，一点不怕朱棣。 朱棣也由得他这样，欣慰道：“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今天来是干什么，想找我要什么赏？” 朱瞻壑一边揉肩，一边道：“什么都不要，今天来就是伺候您的。” 漂亮话，朱瞻壑是会说的，而且一溜一溜的。 别看他是个纨绔子弟，可他绝对是狡猾人。 “好，那你待会别开口要赏。”朱棣哈哈大笑。 朱瞻壑嘿嘿一笑：“不要就不要，爷爷，您一个人住在这，身边没亲人，肯定会孤独的，所以孙儿来陪着您。” 这话，倒让朱棣万分感慨，朱棣摸了摸扎手的胡子：“是挺寂寞的，你奶奶走后，这里就更阴冷了。” 说到徐皇后，朱瞻壑声音低了些：“爷爷，我想奶奶了，也不知道奶奶在天上过得怎么样。” 朱瞻壑对徐皇后还是有感情的。 听闻这话，朱棣心中触动：“是啊，你奶奶丢下我们走了，也不在乎我老头子在深宫寂不寂寞。” “爷爷，我是您带大的，我以后常来宫中看您。”朱瞻壑低声道。 朱棣心中大悦，转身轻踹了朱瞻壑一脚，笑骂道：“你小子也是个油嘴滑舌的货。” 朱瞻壑嘿嘿一笑：“爷爷，憋在宫里有什么好玩的，孙儿带您去宫外玩玩吧，有一家狗肉铺，可好吃了，那味浓着呢。” 狗肉？ 说起这个，朱棣倒是馋了，当即也不含糊，直接站起身道：“走，咱爷俩去吃试试。” “哎，好嘞。”朱瞻壑嘿嘿一笑，主动走在朱棣前面，为朱棣开路。 朱棣走的风风火火，挺胸抬头，朱瞻壑倒也学得有模有样，倒是学到了老爷子一两分的神韵。 他娘叫他在老爷子面前舞剑，可朱瞻壑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带老爷子去尝尝野味比较好。 很快，爷孙俩就出了宫门，直奔那家狗肉馆子。 狗肉馆子的生意，火爆得不行，朱瞻壑跟店家老熟了，直接就拿到了一间厢房，跟着老爷子坐在二楼厢房等着上菜。 很快，店小二端着狗肉大锅上来了，架在了桌子上，笑着道：“慢用慢用。” 狗肉是煮的，里面还有各种配菜，狗肉香味浓厚四溢，有点类似于炖火锅。 朱瞻壑直接拿起一块狗大骨，一手拿着匕首，就给老爷子削肉。 却不想，匕首直接割到手指，割破了一大片皮，血流不止。 朱棣呵斥一声：“怎这么不小心？” 话罢，不由分说的拿起一块布，就给朱瞻壑包扎，眉头拧成了川字。 朱瞻壑心中一暖，又有些傲然。 看看，这就是我亲爷爷，我是他最疼的孙子，只要自己出马哄哄老爷子，老爷子岂能让他们一家去云南就藩？ 老爷子舍得让自己孙子也跟着去云南？ “多谢爷爷。” 朱棣一边包扎，哈哈大笑：“那你要谢我的多了去了，就说你小时候发高烧，我和你奶奶就没睡过，你这小子也真是折腾人。” 回忆起这些，朱棣心中是甜。 朱瞻壑笑道：“我也记得，我爹说您半夜抱着我去找御医，御医说治不好，您连着废了三个御医，这才吓得他们拼命给我治病。” 朱棣笑着应下，却忽然抬头望着沸腾的狗肉，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位孙子，朱瞻基！ 瞻基从小就在外受苦，虽是打猎为生，但也舍不得吃这种山珍野味吧？ 要不然，把他喊来一起吃？ 而且，正好也让两兄弟先碰个面，到时候好好相处。 朱棣这般想着，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纪纲。” 纪纲从外面进来了，朱棣道：“去把那小子给喊过来一起吃狗肉。” 那小子是谁，不言而喻，纪纲点头，立刻去请朱辰来。 不过朱瞻壑就很疑惑了，询问道：“爷爷，谁啊？” 朱棣自然不可能说真话，笑道：“民间认识的一个少年，和你年纪相仿，或许你们合得来。” 民间认识的？ 朱瞻壑有些搞不懂了，民间认识的，老爷子怎么这么上心？ …… “邦邦邦！” 院子门被敲响，读书的朱辰去开门，看见的又是上次那个龙阳之好的变态。 朱辰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纪纲笑着道：“老爷子喊您去吃狗肉。” 吃狗肉啊？ 那感情好啊，朱辰吃过一次，狗肉味道不错，吃起来嘛嘛香。 朱辰笑道：“好，那走吧。” 跟着纪纲一路走到了狗肉铺子，上了二楼，进了厢房，果然看见老爷子正和一位少年在吃狗肉火锅。 狗肉香气四溢，朱辰胃口大开。 老爷子看见朱辰，连忙招手：“过来过来，一起吃狗肉。” 朱辰咧嘴一笑：“好，来了。” 话罢，朱辰就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老爷子身旁的少年，锦衣华服的，让朱辰有些疑惑：“老爷子，这位是？” 第32章 交锋 朱棣恍然大悟，笑道：“倒是忘记给你们兄弟俩介绍了，快，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话罢，朱棣语气亲切，像是招呼自家孙子一样，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朱辰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当即便坐在了老爷子左侧。 老爷子似乎有些心急了。 他不由分说，还没等两人熟悉一下，就直接抓起朱辰的手，又一把抓着朱瞻壑的手，放在了一起。 笑呵呵的看向朱瞻壑道：“这是我在民间认的孙子，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兄弟了，要好好相处。” 老爷子的愿望很简单，希望这两个孙子能兄友弟恭，互相谦让，不至于让老朱家的血脉互相打斗。 虽然他自己抢了朱允炆的位置，但他不想自己的孙子走他老路。 老爷子此举就是想培养两兄弟的感情。 两兄弟的手，经历了十一年的未见，终于放在了一起。 十一年前，朱瞻基四岁，朱瞻壑比他小一些，那时候朱瞻基便经常带着朱瞻壑玩，对这个弟弟也是极为不错的。 但可惜的是，朱瞻壑讨厌他，因为有他在，朱瞻壑便得不到朱棣和徐皇后半分的爱。 朱辰看向了朱瞻壑，心中顿时有了思量，这应该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了。 此时朱瞻壑也看向朱辰，两人双目对视，朱瞻壑盯着朱辰，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那张脸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只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来了。 朱辰倒很是主动，也很自来熟，笑着道：“原来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啊，你好，我叫朱辰。” 也姓朱？ 朱乃国姓，朝廷虽然没有禁止，但姓朱的人也是很少的。 一个平民百姓，凭什么和我称兄道弟，凭什么也姓朱，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涌上了朱瞻壑的心头。 平日来，朱瞻壑不会这般小气的，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看见老爷子亲密的喊他，朱瞻壑心里便极不是滋味。 这本是独属于他和爷爷两人的狗肉火锅，凭什么一个外人掺和进来？ “你也好，我叫朱玉。”朱瞻壑假笑着道。 话罢，他不动声色，有些厌恶的主动抽回了手，身为皇家子弟，他自然不会轻易露出姓名的，这是常识。 朱棣望着两兄弟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心中不由万分感慨，笑呵呵的看向朱瞻壑：“他比你大，从今往后他就是你兄长，快叫大哥。” 叫大哥？ 我堂堂皇太孙之尊，而他只是个平头老百姓，让我叫他大哥，这一声大哥，乃是君喊民，他承受得起吗？ 朱瞻壑心中不服，所以这句话又怎么喊得出口，于是假笑着道：“朱辰兄弟，快拿碗一起吃。” 朱瞻壑原以为能糊弄过关的，可老爷子听见这话，却是脸色阴了下来：“什么兄弟？他和你不是平辈，喊大哥。” 朱瞻壑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认真，偏要他喊这一声大哥，但见老爷子脸色不太好看，朱瞻壑只能局促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亦如十一年前，喊得极为不情愿。 不过朱棣的脸色就好多了，笑着道：“这才对了，做兄弟的要有做兄弟的样子，来，快一起吃肉。” 朱辰笑着应了下来，也不客气，拿了碗筷后，便夹起一块大骨嗦了一口，朱辰眼神一亮：“老爷子，味道够劲。” 为了等朱辰来，爷俩都还没吃呢，朱棣见朱辰吃得开心，会心一笑：“那我也尝尝。” 朱辰毫不犹豫，直接给老爷子夹了一块大骨头：“老爷子，你吃这个，这个大补。” 朱棣哈哈大笑，直接撸起袖子，抓起大骨头：“好。” 爷孙俩很快就吃起来，然而看见他们亲密的朱瞻壑，内心却极为不平衡起来。 你一个平头老百姓，有什么资格给我爷爷夹肉，要夹也是我这个亲孙子夹！ 而且他才是东道主，是他将爷爷请来的，这个朱辰只是后来的，凭什么他们俩先吃上了，却把自己晾到一边了。 朱瞻壑脸色一变，嬉皮笑脸的也给爷爷夹了一块：“爷爷，吃这块肉，可香了。” 朱棣欣慰道：“你小子有心了。” 话罢，朱棣给朱辰夹了一块肉：“来，臭小子吃这块，这块大，有嚼劲，我在行军的时候，专爱吃大块肉。” 朱辰大口吃着，笑道：“老爷子，那行军还有新鲜肉吃啊？” “嘿，你小子不懂，没粮了，那就只能杀马吃，将士们吃了马，一个比一个猛。”朱棣笑道。 说起北征，老爷子一身的劲都来了，笑呵呵的给朱辰讲述着他在蒙古草原上如何大杀四方，那些鞑靼被杀得如何丢盔卸甲。 朱辰也认真的听着，吃着，时不时插句嘴，两人仿佛彻底将朱瞻壑给忘记了，就连朱瞻壑给老爷子夹的肉都一直在碗底没动。 朱瞻壑脸色有些难看了，自己是爷爷的亲孙子，可是爷爷不吃自己夹的，只吃朱辰给夹的，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自己才是爷爷的亲孙子啊。 哪怕这是爷爷在外面认的孙子，能比得过亲孙子亲么？ 为什么他一来，爷爷对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关怀，就全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朱辰和爷爷两人吃得那么开心，又无话不谈的样子，甚至席间，爷爷还不断往他的碗里夹肉，仿佛生怕他吃不够似的。 再反观他这个亲孙子，倒是被彻底冷落一边了，老爷子仿佛忘记了他，一块肉都没给他夹。 凭什么？ 凭什么？我才是皇太孙，我才是爷爷从小带大的亲孙子！ 朱瞻壑内心的嫉妒终于爆发了，他嫉妒朱辰夺走了爷爷的关怀，使得他看向朱辰，眼神中多了一抹怨恨。 瞥见朱辰吃肉的方式很粗蛮，朱瞻壑脸上瞬间扬起笑容，仿佛换了一个人，走到朱辰身旁道：“大哥，肉不是这么吃的，你拿刀的方法错了，应该这么拿。” 话罢，不由分说，拿过朱辰的刀，给朱辰换了一个姿势。 他喊大哥喊得很甜，语气态度也不错，老爷子丝毫没起疑心，但朱辰望着手中的刀，却敏锐反应过来，这是借着机会故意挑自己的错呢。 第33章 老爷子大怒 毕竟刚进来的时候，朱瞻壑对他就有些敌意。 不过这些也无所谓了，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这点肚量朱辰还是有的，便笑着道：“多谢朱玉兄弟了。” 老爷子欣慰的望着这一幕，以为他们真的是兄友弟恭，都说当局者迷，英明的老爷子这次是迷中之迷。 小时候他们就亲，经常在一块玩，现在长大了，朱棣也希望他们能像小时候一样亲，兄弟情深。 “哈哈，没事，还有你吃肉的方式也不对，狗肉这玩意讲究的就是一个香，和配菜一起吃就失了味，不信你再尝尝。”见老爷子没反应，朱瞻壑变本加厉。 朱辰继续装傻充愣，笑呵呵的从锅里夹了一块肉，吃了下去：“哈哈，味道的确更香。” 朱瞻壑笑着道：“那是自然，我经常来这家狗肉馆子吃，对吃法可熟悉得很，我看大哥这样子，应该是不常吃肉吧。” 朱辰虽然打猎，但几乎不怎么吃肉，都是卖给别人，所以这话倒也没说错。 朱辰点头道：“是啊。” 朱瞻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语气更加变本加厉：“难怪呢，我说大哥吃肉怎么那么狼吞虎咽呢，就算没吃过也不能那么狼吞虎咽呀，也就咱们爷三坐在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土孢子呢。” 这话，已经带着深深的讽刺了。 朱辰脸色攸的愣住，夹肉的筷子停在半空，那最后一口肉愣是吃不下去了。 这是老爷子的亲孙子，朱辰不好发火，只能压抑住情绪，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在朱玉这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面前，他这个普通老百姓，的确充满了穷酸味，肉都吃不起…… 这一幕，被老爷子尽收眼底，他看出了朱辰的尴尬，也看出了朱瞻壑的故意羞辱！ 身处当局者迷中的朱棣，终于醒悟过来。 自己的这个孙子，哪里是真心对大哥好，分明是在羞辱他！ 羞辱他是个穷人，羞辱他浑身穷酸味，连肉都没吃过。 朱辰的尴尬，无奈，朱棣全从他的脸上感受到了。 他努力的扬起笑容，却是在掩饰他内心最深处的脆弱，可朱瞻壑身为他的弟弟，却非要撕开这血淋淋的伤疤！ 朱棣怒了，冷笑一声，一双眸子盯着朱瞻壑：“你欺负他没吃过肉？” 他是我太孙，他身份比你高，过得却比你苦，你有什么资格对他阴阳怪气？ 他一天皇家的好日子都没享受过，吃了十一年的苦，如今反倒被你挖苦？ 朱瞻壑冷不丁被老爷子这么一说，心中一颤，连忙收敛，有些不敢直视老爷子的眼神了。 朱棣更是来气，怒喝一声：“你有什么资格欺负他没吃过肉？兄友弟恭死哪去了？你是弟，他是兄，给他道歉！” 朱棣的怒喝，如同老虎在咆哮，朱瞻壑也不服气了，语气近乎咆哮：“凭什么？我才是您的亲孙子，他不过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我说的没错，凭什么给他道歉！” 普通老百姓？ 呵呵，你应该感谢这个普通老百姓，要不是他失踪了，你怎么能有机会进入宫廷，怎么能被我和你奶奶这么养着？ 他所有的宠爱，全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非但没想到感谢，反而还问凭什么？ 朱棣的怒火在疯狂上涌，老爷子第一次被气得如此厉害，气得胸膛上下都在起伏。 他本想两人和平相处，兄友弟恭，可是他平日里宠爱的孙子，亲手打破了这个局面。 抓起桌子上的狗骨头，朱棣直接砸了出去：“滚！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死多远。” 朱棣的咆哮，直接将朱瞻壑吓傻了。 朱瞻壑怔怔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只失落的小狗，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的爷爷。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对他宠爱的爷爷竟然会叫他滚，而且语气如此凶厉…… 这是幻觉吗？ 朱瞻壑不敢相信，望着发怒的爷爷，他心中却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普通人，却值得爷爷对他发这么大火。 爷爷的宠爱，在这一刻仿佛全部都给了他，而他这个亲孙子才像是多余的。 为什么？ 为什么？爷爷凭什么为你抱不平，为什么为了你这么呵斥我？明明我才是亲孙子，我才是皇太孙！ 朱瞻壑不敢再久留了，他如同一条丧家之犬，灰溜溜的离开，神情充满了落寞。 而守在门外的纪纲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老爷子对谁更疼爱，这么一区分，高下立判。 更何况，就连纪纲也明白，哪怕老爷子很疼朱瞻壑，可那毕竟是窃取来的，现在正主回来了，又怎能有他的份呢。 大明朝的皇太孙只有一个，那就是朱瞻基。 更何况，老爷子本就有愧于朱辰，朱瞻壑却故意这般羞辱他，岂不是火上浇油？ 纪纲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一局，汉王已经败了。” 朱棣气呼呼的站在那，神情写尽了阴沉，明显被气得不轻，享受了皇家尊容的朱瞻壑，凭什么嘲笑他大哥？ 瞻基至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十一年，而你呢？整个就一纨绔，没有皇家，你会饿死街头！ “老爷子，别生气了，我没事，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我不怪他，那毕竟是你亲孙子。”朱辰见老爷子气得那么厉害，连忙上前安慰。 同时，朱辰心中也有些感动，老爷子竟是向着他的，这让他瞬间觉得自己是老爷子真正的亲人，而不是外人。 朱棣心中暗叹一声，再亲的孙子，也亲不过你小子啊，你小子才是永乐正统…… 只不过，这些话朱棣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说朱瞻壑亏欠了他很多，只能叹息道：“臭小子，今天不该喊你来。” “这有啥的，没事没事。”朱辰呵呵笑道。 “他要滚让他滚，咱爷俩继续吃，这狗肉是好东西，军中都难得，你多吃点长身体。”朱棣说罢，又给朱辰碗里夹了一块。 朱辰一口吃下，笑着道：“老爷子，吃得差不多了，我也饱了。” 朱棣叹息一声道：“平时你吃得少，今天有了就多吃点，不要委屈了自己，先把饭吃饱，我再带你去买两身衣裳。” 第34章 恨不恨爷爷 朱棣言语中，尽是对朱辰的宠爱。 朱辰则有些受宠若惊：“老爷子，不用了，我自己有。” 朱棣呵斥道：“那我给你买的衣服，和你自己的能比？” 朱辰沉默，又扬起笑容：“多谢老爷子了。” 朱棣哈哈大笑：“臭小子，谢啥。” 说这话时，朱棣内心却有些复杂，也不知道这臭小子知道自己是他亲爷爷的时候，会不会怪自己让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 吃过火锅后，朱棣说干就干，非将朱辰给拉进了裁缝店。 …… 只不过，相比朱辰和老爷子的温馨，朱瞻壑就惨多了。 他第一次被爷爷骂得这么惨，灰溜溜的回到家，便开始在房间内砸东西。 “凭什么？” “凭什么爷爷对他那么好，我才是亲孙子。” “我带爷爷去吃狗肉，非但没能讨个好，反而还被爷爷说滚，我这太孙当到头了，当个屁，我不当了。” “那小子，你给我等着瞧！” 朱瞻壑在家里乱砸乱扔，神情异常暴躁，周围的管家和丫鬟们吓得纷纷跪在门口，不敢进去。 花瓶，各种名贵的瓷器被砸出来，看得下人们一阵心疼。 而此时，汉王妃听闻消息也连忙赶来了。 “儿子，怎么了？”韦妃连忙走进去问道。 朱瞻壑见到亲娘，终于不再砸了，略显失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娘，我带爷爷去吃狗肉，爷爷非但不帮我，反而还帮一个外人。” 说着，朱瞻壑将今天的情况，全部都说给了韦妃听。 韦妃略显诧异：“今儿个是怎么了？老爷子平时最疼你了，就算你犯个小错，你爷爷也惯着你，那个普通少年是什么来头？” 朱瞻壑摇头：“不知道，但是他长得很熟悉……” 忽然，一个童年的影子出现在了朱瞻壑脑海中，他连忙说道：“那小子长得有点像朱瞻基。” 朱瞻基？ 大明皇嫡长孙，老爷子的亲皇孙，太子爷的嫡长子？ 这个身份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朱瞻壑能比的，所以当朱瞻壑说出来的时候，就连韦妃都被吓了一跳。 “朱瞻基？他不是死了吗？”韦妃骇然道。 “是啊，他十一年前就该死了，也许这个人只是长得像。”朱瞻壑叹息一声。 韦妃松了口气：“不会是他的，要是他真回来了，太子一家可就要翻身了，兴许是老爷子念着呢，所以找了个长得像的，认作干孙子。” 顿了顿，韦妃眼珠子滴溜溜又开始转：“儿子啊，今天你惹得老爷子暴怒，明天你得去道个歉。” 朱瞻壑想起爷爷的凶厉，颤了下道：“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再怎样你都是他亲孙子，他还能吃了你啊，乖，听娘的，你明天背上荆棘就去皇宫请罪，你爷爷一准消气。” 韦妃笑着道：“以你爷爷的性子，不可能真打你，他宝贝着呢。” “那我明天试试？”朱瞻壑迟疑道。 “乖儿子，别怕，你有宠呢，那毕竟只是个外人，老爷子能为他气多久啊。”韦妃笑道。 …… 于是，次日，朱瞻壑又起了一个大早，按照韦妃的意思，背着荆棘，就往皇宫里去。 进入宫门的时候，那位禁军统领见朱瞻壑背着荆棘，连忙询问：“皇太孙，您这是怎么了？” “惹爷爷生气了。”朱瞻壑郁闷道。 禁军统领失笑道：“皇太孙，您这算什么呀，皇爷那么疼您，不会有事的。” 朱瞻壑闻言，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自信。 对，我是爷爷的亲孙子，我是皇太孙，爷爷肯定不舍得打我。 到了尚书房门外，朱瞻壑直接跪下：“皇爷爷，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孙儿来给您负荆请罪来了。” 宫里太监全是汉王的耳目，所以朱瞻壑随便一问，就知道皇上在尚书房。 他这一喊，尚书房内走出来一人，正是太子爷。 太子爷刚来找皇帝汇报工作，见自家侄子真负荆请罪来了，不由哑然失笑：“这孩子，干嘛搞得这么隆重，快起来，起来，咱家不兴这个。” 说着，肉球就想去扶朱瞻壑。 朱瞻壑摇头：“大伯，你别多管闲事了，忙你的去。” 朱高炽哑然失笑：“这孩子……惹你爷爷生气了？你爷爷最疼的就是你，不用负荆请罪你爷爷都会原谅你的。” “我和你爹三兄弟绑一起，都没老爷子对你亲，放心，老爷子不会打你的。” 这话一出，朱瞻壑心中顿时又轻松了许多。 此时，朱棣也从尚书房走出来了，看见跪在地上，背着荆棘的朱瞻壑，朱棣果真心中一软。 哪怕强如永乐大帝，也逃不过这人世间的亲情。 所以看见孙子背着荆棘跪在地上，永乐大帝心里也有疼惜。 只是，朱辰可是他的亲大哥，他却那么针对朱辰，竟还嘲笑他。 朱棣走到朱瞻壑面前：“真知道错了？” 朱瞻壑连忙点头：“爷爷，我知道错了。” 朱棣颔首，心中却颇为复杂，不打对不起朱辰，打了对不起这个小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弄都疼。 只是，朱棣很快就有了抉择。 朱辰才是皇嫡长孙，才是大明最正统的继承人，朱瞻壑冒犯了大哥，该打！ “瞻壑，为了你大哥，我只有对不起你了。”朱棣心中想着，当即一把抽出身后的荆棘，直接一鞭朝他背上打了过去。 “啊！” 荆棘打在背上，刺痛感阵阵传来。 朱瞻壑懵了，连忙冲朱高炽大喊：“大伯，你不是说爷爷不会打我吗？” 朱高炽也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老爷子竟然舍得打了，而且还是用荆棘。 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但这种闲事，朱高炽哪里敢管老爷子，连忙匆匆转身就走，不敢停留。 “大侄子，你自求多福吧……”朱高炽内心默念。 朱棣连续狠狠鞭挞了朱瞻壑三下，将朱瞻壑的后背打出鲜淋淋的血痕，打得朱瞻壑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四周的太监，宫女见皇太孙都被打成这样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永乐内侍太监杨庆，曾得到过许多金豆子，所以此时忍不住为朱瞻壑开口：“皇爷，您再打下去，汉王世子就要去见皇后娘娘了……” 他是在提醒皇爷，徐皇后也是疼这个孙子的。 朱棣被这么一提醒，再望着孙子鲜淋淋的背部，也有些心疼了起来，一把将朱瞻壑给扶了起来，盯着朱瞻壑道：“恨不恨爷爷？” 朱瞻壑有气无力道：“我想奶奶了……” 第35章 朱辰大展身手 是啊，若是徐皇后还在世，绝不会允许朱棣这般鞭打朱瞻壑的。 虽说朱瞻壑的确是承袭了朱瞻基的爱，但他也的确是亲孙子。 这话一出，朱棣顿时更加心疼，眼睛仿佛被风沙给迷了，望着四周的太监怒吼一声：“都聋了？没听见汉王世子叫得这么疼？赶紧去喊太医，晚了一步要你们小命。” 太监们吓得连忙前去请太医了。 而朱瞻壑见朱棣急了，不由喊了一声：“爷爷，我以为你不再疼我了。” 话虽肉麻，但却情真意切。 朱棣扶着朱瞻壑，于心不忍，又叹一声：“你这痴儿。” 很快，太医赶来，为朱瞻壑包扎了一番，而这一招苦肉计也算是上演成功，博起了老爷子的疼惜。 见朱棣不再生气了，朱瞻壑这才松了口气，离开了皇宫。 在出宫的长廊中，身后的小太监想扶着朱瞻壑。 朱瞻壑一把推开他，狞笑：“放心，我还没那么娇贵，刚才老爷子面前都是演的。” “你现在赶紧回家，带上几个功夫好的打手，今天我要一雪前耻！” 那小太监乃是汉王府的家奴，是朱棣前几年特意指派给他的。 小太监闻言，连忙道：“世子，万一被皇爷发现……”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朱瞻壑冷笑一声：“不报此仇，我不姓朱。” 那小太监犹犹豫豫，但还是不敢违抗朱瞻壑的命令，连忙跑回家去喊打手了。 而至于朱辰住在哪里，自然有人会为朱瞻壑去打听，多方奔走下，很快就得知朱辰住在西大街。 朱瞻壑当即毫不犹豫，立刻带着四个打手直接找到了朱辰的小院。 直接冲进去，怕是行不通的，朱瞻壑也担忧自己的计划被人发现，所以朱瞻壑选择了等待。 他躲在朱辰院子不远处，冷笑一声道：“我就不信他不出来。” 身后，一个长相凶狠的打手询问道：“世子，您打算把他打成啥样？” 朱瞻壑想起了昨天被老爷子怒骂的场景，想起了今早被老爷子鞭挞的场景，他的内心燃烧着熊熊的复仇火焰。 “打断他两条腿，让他至此一辈子成为残废！”朱瞻壑冷冷道。 几个打手顿时嘿然一笑：“好！世子下令，我们绝不留情。” 朱瞻壑冷笑一声，几人继续等待下去。 终于，朱辰读书累了，出来买菜了，刚走出院子，朱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在意，便直接朝着大街上走去。 不买点菜，就该饿死了。 朱瞻壑狞笑：“出来了，跟着他，不要在街上打，把他引到没人的胡同里去。” “是。”几个打手纷纷点头，然后快步跟了过去。 …… 大街上。 朱辰正在买菜，这菜价较之前段时间又便宜了一些，听街上的百姓们议论，这都是太子爷的功劳，怕穷人吃不起饭，所以少收税，这才得以便宜。 永乐皇帝主战，太子爷主仁，父子是截然不同的性格，而当今又是太子处理国政，这菜价自然就便宜了。 朱辰买了一把菜，正打算回去，可就在此时，有人忽然一把抢过了朱辰手中的钱袋子，就拼命的逃跑。 朱辰脸色一变，那里面可是他全部家当。 毫不犹豫，朱辰眼神凶厉下来，直追出去，那小偷拼命的跑，最终一个拐弯，直接拐进了一个没人的胡同里。 朱辰心中一凛，本能的警惕有人埋伏自己，但一想到自己浑身武功，朱辰便再无顾及，直接走了进去。 才刚追进那个胡同，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大麻袋，就要将朱辰给套住，朱辰脸色一变，直接对准大麻袋套来的方向狠狠砸了出去。 “砰！” 套朱辰的那个打手直接倒飞出去，狠狠砸在了墙上。 视线没了遮挡，朱辰才看清这好几个壮汉，其中小偷也在里面，估计这都是那小偷的同伙。 而那‘小偷’的几个同伙，眼见自己的同伴砸飞出去，顿时满脸惊愕。 朱瞻壑蒙着面，怒喝一声：“上！” 几个打手，瞬间扑了过去。 “来得好！”朱辰哈哈大笑。 正好前段时间系统奖励的武力还无法施展呢，这会儿有人主动撞上来送死，朱辰自不会留情。 当即，一个勾拳砸出去，直接砸倒一个。 紧接着，又是三下五除二，这些打手虽然在汉王府中属于不错的高手，可是在朱辰的面前，仍旧还是差了一头。 不到小半刻钟的时间，朱辰就将这些人统统打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前方，还有一个蒙面人正在盯着自己，那双眼神中充满了错愕。 朱瞻壑很震惊，他完全没想到，汉王府的高手竟然打不过朱辰，这朱辰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不是说他没吃过肉吗？ 想都不想，朱瞻壑连夜扛着牛车就想跑。 可朱辰会放过算计他的人吗？ 当即大喝一声，直接追了出去，抓起地上的麻袋，在快追到他的时候，直接往他头上套了过去。 “呜呜呜——” 朱瞻壑被套进麻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然在拼命的挣扎。 “敢偷我的钱袋子，赏你一个大馒头。”朱辰直接一拳砸了过去。 砸得那里面的人嗷嗷叫，朱辰也没停手：“还敢叫？再赏一个你爱吃的大拳头。” “还敢挣扎？来，再吃一个大拳头。” 朱辰不会主动招惹别人，但别人若惹到自己身上来，朱辰绝不会轻易放过，更不会圣母。 连续对着麻袋砸了十多拳，直到砸得麻袋里彻底没了声音，朱辰才收手。 回去在那几个打手身上摸索一番，没摸索到自己的钱袋子，朱辰又嘀咕了：“难道钱袋子在这蒙面的身上？” 话罢，朱辰毫不犹豫，直接往麻袋里面摸索，找自己的钱袋子。 然而，钱袋子没找到，却掏出来一大把的金豆子，约莫十几个左右，金黄灿灿的，看着十分可爱。 “金豆子？这小偷偷了别人多少东西，啧啧，既然找不到我的钱袋子，那我就笑纳了，这回血赚。”话罢，朱辰毫不客气，将朱瞻壑身上的金豆子全部搜刮干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心满意足，这才转身离开。 这金豆子，应该够自己吃香喝辣一段时间了吧？ 这可真是一群送财童子啊。 朱辰走后，只剩下麻袋里昏死的朱瞻壑，早上被爷爷打，中午被大哥打，老惨老惨了…… 不久后，一道身穿飞鱼服的身影走了进来，望着那个麻袋，纪纲摇了摇头：“他连军中千户都能杀，又怎会斗不过你？” “汉王世子，十一年前你比不过你大哥，十一年后你还是比不过……” “我纪纲虽得汉王恩惠，但却也懂得明哲保身，选对主子。” 叹息一声，纪纲离开。 老爷子早就洞悉了朱瞻壑的纨绔身份，猜到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已经派了纪纲在院子外守着。 可还没等纪纲出手，这场斗争就结束了。 朱辰的狠辣，果决，又刷新了纪纲的认知。 他有着不输于太子爷的文采，也有着皇爷的杀伐果断，文武双全，若是由他登上皇位…… 总之，往后这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第36章 倭寇 次日，应天府，大明皇宫。 在这里，上演了十分戏剧性的一幕。 老爷子在尚书房内，对着太子爷为首的一众文官劈头盖脸一顿骂。 文官们腿在打哆嗦，太子爷低着头，额头豆大的汗珠在冒下。 “你小子可真大胆，你们一群文官可真有能耐，竟然把我扩建神机营的军费和卫所的军粮都动了，要不是纪纲告诉我，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朱棣在咆哮。 杨士奇，夏原吉，杨荣，无不哆嗦。 太子爷吓得最厉害，就差给老爷子跪下了。 说干的时候，太子爷一脸正义，毫无畏惧，现在老爷子怪罪下来，第一个软的就是他。 “没有军费，我怎么打仗？不打仗哪来的和平？我这辈子就是要把后代要打的仗都给打完咯，你们就不用打仗了，留一个盛世给你们难道不好？”朱棣冷喝。 “废物，说话。”见太子爷不开口，朱棣一脚踹过去。 太子爷被踹倒，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爹，这不是情急之下嘛，要不然我也不敢动您的东西啊。” “浙江百姓总得救吧？”朱高炽小声道。 “我说过不救了？百姓都是命，我能不救？”朱棣喝道。 太子爷嘀咕道：“爹，既然您说救，那钱从哪来啊？郑和下西洋要钱，修永乐大典要钱，国库空得跑老鼠了……” “爹，您说是这个理不？” 此话一出，愣是把暴怒的朱棣说得没理了。 老爷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卷起袖子，有些委屈道：“那也不能动我的东西啊，明年打仗用什么对付鞑子……” 太子爷和文官们对视一眼，纷纷心中一喜，知道这事儿老爷子是吃定亏了，这事儿总算过去了。 恰巧也在这时，外面的太监传来了消息。 “喜事，天大的喜事，皇爷，太子爷，好事，好事！” “杭洲知府上奏，替百姓们感谢朝廷，按照朝廷的地图之法，大水果然退去！” 太监还没跑过来，这尖锐的声儿听着就让人喜庆。 太子爷嘿嘿一笑，连忙爬起来：“爹，我去开门。” 尚书房的门被打开，几个太监跪在地上报喜，听得太子爷乐滋滋的，就连朱棣听闻杭洲没事，也忍不住笑了。 他指了指朱高炽：“你这臭小子，今天饶过你这回，下次再敢，朕劈了你。” 朱高炽乐呵呵的：“好，皇上，儿臣知道了。” 朱棣走了，留下了一群文臣，乐呵呵的看着杭洲知府传上来的奏报，大潮处理得很及时，死伤百姓不算多。 这是杭洲发的最大一次潮，但死伤人数却降到以往最低。 朱高炽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嘱咐文官们：“你们一定要把后勤做到位，百姓们万幸没被淹死，那朝廷就绝不能让他们饿死，有问题我顶上，你们放开手去干。” 这个大胖子，此时展现出的是绝对的仁慈。 此事，记入史册，乃永乐十一年发生之大事。 …… 与此同时，刚发了大潮的杭洲。 杭洲，自古以来就是神仙居所，鱼米之乡，在明清两期更是达到了巅峰。 而此时，这里的许多优美风景都被摧毁，剩下的只有潮水过后的破败。 不过，百姓们仍旧很高兴，因为困扰了他们许久的潮水，终于按照既定的路线退却了。 潮水退，万民欢。 紧接着迎来的，就是杭洲知府县衙发出通告，朝廷的粮食和补助到了。 今年的收成肯定没有了，但朝廷的补助，竟然发放得这么及时？ 得到粮食和补助的百姓，无不感激涕零，对朝廷中枢充满了激动。 杭洲知府站在县衙门口，大喊道：“父老乡亲们，这是太子爷顶着压力运下来的粮食，我们杭洲儿女，都该感谢太子爷啊。” “这里，有一封万民谢书，有愿意的百姓在上面签上字，不识字的摁手印，我会把这份万民谢书递上去，感谢朝廷，感谢太子。” 此话一出，领粮的百姓们纷纷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素闻太子爷仁厚，如今杭洲大潮才发生不到一月，赈灾这么快就送到了，原来是太子爷亲自管了这事。 朝廷火箭式救援，说得就是太子爷了。 一时间，不知多少百姓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感谢太子爷的恩德。 “太子爷千秋，大明万岁。” “太子爷千秋，大明万岁。” 百姓们高喊着，一个个带着对太子爷的感激，纷纷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大字，有不认识名字的，则由先生代笔，然后咬破手指头，以血印表示其心。 整个杭洲，无不对太子临表涕零。 短短两天，便有万人的名字上了这封万民谢书中，由杭洲知府递上中枢。 可见，太子爷的呼声有多高，他的仁德，可不仅仅传于此地。 …… 应天府，朱辰的小院子。 朱棣来了，来的时候，还提着一壶酒。 “这是宫中上好的琼浆玉酿，喝了不醉，你小子尝尝。”朱棣笑呵呵的走进来，手中提着的酒，放在了桌子上。 朱辰惊讶：“宫中的？我可不敢喝。” 也许这是皇帝赏赐给老爷子的酒，朱辰怎么会喝呢。 “怎么不敢喝了？这是皇帝赏给你的，你的地图帮了皇帝大忙了，大风潮处理得及时，没有导致百姓死伤惨重，这是你的功劳。”朱棣笑着道。 闻言，朱辰一喜：“杭洲百姓没死伤就好。” 朱棣颔首：“是啊，所以你为杭洲立了功，这壶酒我们一起喝。” 朱辰哪里还会扭扭捏捏，当即笑道：“好！” 爷俩立刻将这壶酒给打开，浓厚的酒香扑鼻而来，这是上等的烈酒，老爷子最喜欢喝的。 朱辰先给朱棣倒了一碗，又给自己满上，爷俩干了一口，朱辰眼前一亮：“好酒！” 朱棣哈哈大笑，指着朱辰：“你小子，懂酒！” 朱辰又赶紧弄了两个小菜，爷俩就这么喝起来了。 酒过三巡，朱棣半倚靠在椅子上，感慨一声：“最近朝廷又有动静了。” “什么动静？”朱辰疑惑。 朱棣淡淡道：“倭寇来作乱了，那些海上的盗贼，不仅抢安南，还跑来抢我大明百姓了。” “福建，山东各省布政使发来奏报，北至山东，南抵福建，沿海的村镇有不少都遭到了倭寇的烧杀抢掠，这样的状况，竟然持续了几年！” 倭寇？ 在明清时期，能被称为倭寇的，只有小鬼子，只有肆意屠杀国人的小鬼子！ 朱辰眼神一凝：“老爷子，那朝廷上是什么反应？” 第37章 朱辰的激动 为何朱辰提到倭寇，反应会如此之大？ 伟大的华夏民族，从来不肆意屠杀他人，这座经历了五千年的大国，一直都是站在世界之巅，从未欺负过他人。 秦朝时，始皇帝将匈奴驱逐河套地区，却未赶尽杀绝。 汉朝时，也没有凭着自身的强大而欺压西域各国的商贸。 唐朝时，万邦来朝，展现出了华夏人愿万世友好的一面。 永乐年间，朱棣更是包容一切西洋各国，哪怕苏门答腊拥有着大量的黄金，有许多海盗想要抢夺，但大明却不争不抢，反而庇护苏门答腊。 这是大国才有的胸怀。 华夏民族不靠偷不靠抢，都是普通百姓辛勤劳作而来，可倭寇自成为邻居以来，便从未停止过侵略。 他们冲进华夏这片美丽的大地，肆意屠杀，奸淫掳掠，搞各种大屠杀，朱辰无法原谅他们的罪行，至少他不能替那些死去的人原谅！ 这些倭寇想女人了，便把华夏的女子当做慰安妇，最后再残忍杀害，哪怕是两岁孩子也不放过…… 恨！ 朱辰恨透了这个没有任何创造精神，只会偷盗抢劫的民族！ 以至于朱辰抓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攥紧了。 朱棣并未发现朱辰的异样，他继续道：“折子已经递上去了，皇帝有所安排。” 朱辰颔首，压下心中一切的情绪，关心道：“北至山东，南抵福建，这么长的海域都有倭寇？” 朱棣点头：“不错，倭寇泛滥，侵犯我大明的百姓村镇，这消息压了两三年，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剿了两三年的倭寇，都没把自家海域的倭寇弄干净，实在没办法，才报到中枢来。” 百姓遭到倭寇的侵犯，当地官员为了政绩不敢上报，便自己解决，可两三年下来，这倭寇是越剿越多了，已经蔓延到了山东一带的海口。 百姓死得越来越多，这事儿终于压不住，被锦衣卫发现举报到中枢来了。 此话一出，朱辰咬牙道：“当地官员隐瞒不报，导致更多的百姓惨死，该杀！” 隐瞒了两三年啊。 在这两三年的时间内，又让倭寇有多猖獗？又白白死了多少百姓呢？ 这些官员，难道不该杀吗？ 朱棣眼神一亮，见朱辰这般决绝，倒也露出笑容：“你也认为该杀？” “杀，这种人留着无用，不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还当什么官？”朱辰咬牙切齿。 这脾气，对味！ 就冲这句话，朱棣就极其欣赏朱辰。 这话说得不错，不能为百姓谋福祉，百姓凭什么跪你？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就要负责，没能力就滚下台去。 “我也是这么说，这些官员隐瞒不报，导致百姓受了损失，朝廷白养他们了，可皇帝会杀他们吗？”朱棣在淳淳诱导朱辰。 朱辰微微一愣：“为何不能杀？” 朱棣一笑，喝了一口酒：“想，给我好好想想，为什么不能杀。” 朱辰此时大约是情绪激动，所以愣是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 朱棣悠悠开口道：“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朝廷培养人才不容易，培养出好官员更不容易。” “而且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了多年，早已经对当地了如指掌，此时就算派一个清官过去，也不一定能有他们掌控得那么好，甚至还有可能让局面更糟，明白吗？” 平日里，朱棣是不屑于说这些的。 即便是太子爷，朱棣也没有教过这些，太子爷都是看儒学典籍的。 可现在，朱棣却在亲自教导自己的孙子，这代表了什么，早已经不言而喻了。 朱辰也听得认真，朱棣说完后，他便认真开始思考了起来。 “老爷子，你说得也没错，十官九贪，那就不杀，但也要好好敲打他们一番，让他们胆战心惊，用命去赎罪。”朱辰道。 朱棣笑了起来：“孺子可教，杀他们没好处，但吓他们，他们一定会将功折罪。” 顿了顿，朱棣沉声道：“但此事对大明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我大明海口附近的村镇百姓，都靠扑鱼打猎为生，这些倭寇在，他们非但无法扑鱼，还要遭到倭寇的威胁。” 今早，锦衣卫把消息递上来的时候，永乐大帝气炸了。 撮尔小国，竟敢侵犯我大明百姓两三年之久？ 这撮尔小国还真是长胆子，长本事了啊。 盛怒之下，朱棣直接吩咐锦衣卫去把倭寇使臣给押来了，现在倭寇使臣应该已经跪在皇宫大殿内，瑟瑟发抖，等着朱棣的决策呢。 永乐年间，乃是大明最强盛的时期，比之汉唐盛世都不为过，此时的大明经过朱元璋，朱棣两父子发展后，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 区区一个倭寇，竟敢侵犯大明，永乐又怎能不怒？ “是啊，我们大明百姓淳朴好善，用自己的双手去勤劳创造，从没有想过侵犯别人，可现在，属于他们的东西，都要被倭寇抢走了！” “百姓们，甚至连命都被他们夺走了！” 朱辰眼神中迸出愤怒：“是他们破坏了大明百姓的家，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见朱辰义愤填膺，朱棣心中顿时又感慨万千。 这个孙子，真是像极了他自己，无论是脾气还是秉性，以及办事风格，都是与他最接近的人。 哪怕是老大老二，也有不知心的时候。 越是这么想，朱棣便越是觉得朱辰才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呵呵，臭小子，那你认为发生这种事，应该怎么解决？”朱棣问道。 朱辰稍微想了下，便立刻道：“杀！杀他个干干净净，我大明朝虽然政治开明，胸怀天下，不欺弱小，可倭寇是狼，给了他好处，还要偷袭我们，那就该清理了。” 是啊。 几百年来，倭寇是养不熟的狼，撕毁条约，说话不算，抢别人的东西，这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民族习惯。 可他们的习惯，不能延伸到大明来。 若是延伸过来，那大明就得动手替它斩了！ 永乐年间，大明最强，又岂会怕区区倭寇呢？ 第38章 你把永乐当个屁？ 这些倭寇，要是能早灭，那再好不过。 朱棣颔首，觉得朱辰说得有道理，他摸了摸胡子，瞥了朱辰一眼：“臭小子，实话告诉你，皇上钦点我特办此事，我得把它办好。” “待会我把倭寇使臣给喊来，你从旁提点意见。” 此话一出，朱辰微微一愣：“老爷子，你？” 这事儿，居然交给老爷子办了？ 老爷子是武将，皇上钦点老爷子办事，莫非是想靠老爷子的杀气，震慑那些倭寇？ 朱棣也不答话了，直接冲外面吼了一声：“进来。” 很快，小院子的门被小心翼翼打开了，纪纲穿着便服走了进来，在朱棣面前拱手道：“老爷子，有什么吩咐？” 朱棣摸了摸胡子，淡淡道：“去，把那倭国使臣给带到这来，我要好好给他上上课。” 把一国使臣给带到这个小院来？ 纪纲有些惊愕，不过转而又释然了，这小院现在坐着的可不是一般人，那是当朝皇上和皇太孙。 “是，我这就去办。”纪纲说罢，便立刻退下，走出了小院。 临走前，纪纲又在向朱辰示好，对朱辰露出一个笑容，只不过纪纲是个阴冷的人，即便露出笑容来，也是阴冷的笑，看得朱辰又是一个寒颤。 这家伙，该不会真是个龙阳之好吧？ 不过，此时的朱辰有些兴奋，他已经不管这些了，听说那倭国使臣会来这里，朱辰竟然莫名其妙的激动起来。 倭国能派到大明当使臣的，应该也是倭国的高层了吧？ 朱辰倒想看看，这件事，倭寇使臣打算怎么让大明消气。 …… 与此同时。 皇宫大殿内。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影跪在了原地，他的身影显得十分孤单，周围连太监都没有。 但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跪在这里实在是地狱般的煎熬。 他在害怕，在畏惧，畏惧那位永乐大帝。 洪武二十五年，也就是朱元璋执政时期，倭寇招惹大明，被朱元璋狠狠的打了一顿。 这位倭寇使臣源义力，亲眼见到了在大明的面前，倭国是多么的脆弱。 一代雄主去世后，源义力以为他们倭国又可以骄纵起来了，但没想到好景不长，建文帝竟然被推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举世无双的永乐大帝。 父子两人，没一个是好惹的。 上次招惹了朱元璋，被朱元璋打得找不着北，这次招惹永乐大帝，又会得到什么惩罚？ 源义力可知道，这位永乐大帝生性暴躁，好杀…… “皇帝怎么还不来？”源义力心中冷汗直冒。 他跪在这大殿上，已经跪了将近两个时辰了，这两个时辰，汗水都快把他的衣服浇透了。 终于，大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源义力心中咯噔一声，连忙转过头来跪下，把脑袋磕在地上：“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一口蹩脚的大明官话，说得一点都不流利。 伴随着脚步声的走近，源义力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不是皇帝，我是锦衣卫总指挥使纪纲，皇爷要见你，跟我走吧。”纪纲的声音冷漠，全然没了对朱辰一样的热情。 因为，他虽不是好官，但也厌恶杀人放火的倭寇。 锦衣卫总指挥使？ 这是大官呀。 源义力在应天府待了这么多年，心里很清楚，连忙开口道：“大人，您要带我去哪里？” 他说得很谨慎，不过还是很蹩脚。 “去宫外的农户小院。”纪纲一边往前走，一边冷漠回答。 源义力腿都在哆嗦了，但还是赶紧站起来跟着他快步走，听到这话，源义力一愣：“去宫外的农户小院做什么？” 他浑身抖如糟粕，该不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把他在里面砍头了吧？ 纪纲转过身，冷漠道：“不仅皇爷要见你，皇太孙也要见你，等到了那里，你谨言慎行，只能喊皇爷为将军，不可泄露皇爷身份，否则后果自负。” 源义力慌张道：“知道了。” 说罢，又连忙塞了一个金元宝，塞到了纪纲手上：“大人，您提点几句，不然我倭国……” 纪纲眼露贪婪，默不作声收下了金元宝，只沉声道：“皇爷的意见是其次，你要讨好他身边那位，因为那位能影响皇爷的决策。” “多谢，多谢……” 一路快步从皇宫走出来，又赶紧来到了朱辰的小院门前，纪纲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将军，人带来了。” 源义力站在小院门口，看向了里面。 桌上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充满了威慑，就像一头盘踞收敛的猛虎，小的身上则锋芒毕露，一看也不简单。 这就是永乐大帝和皇太孙？ 源义力心中颤得厉害，但却牢记了纪纲的话，一定要讨好这位少年，因为只有他才能影响永乐大帝的决断。 见他愣在那，纪纲皱眉道：“进来跪下。” 源义力如梦初醒，连忙走进去，直接跪在了这一老一小的前面，喊道：“日使臣源义力，拜见大明将军。” 朱棣放下酒杯，瞥了他一眼，光是那种充满威仪的眼神，便让源义力心中心跳加速百倍。 那一眼，谈不上多有杀意，但威严十足。 “源义力？我记得你们倭国现在是足利义满幕府当政吧？你们的将军好像叫做源道义对吧？”老爷子心里清楚着呢，这是在明知故问。 现在的日，仍旧自称日b，但在明朝，百姓们便喊他们倭寇，倭国。 而且，历代倭国天皇没有实权，真正有实权的是幕府将军。 “对，源道义是我的族兄。”源义力连忙回复。 “哦，原来是你族兄啊，那敢情好啊，你们倭国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大明是吧？”朱棣淡淡道。 源义力连忙道：“没有，没有。” “那你倒是好好给我说说，山东一带到福建一带，出现这么多倭寇是什么情况？杀我大明百姓，抢我大明的东西，这礼尚往来做得好啊。”朱棣笑道。 朱棣越是笑，那笑容便越是威严，你要真以为他笑是开心，那就离人头落地不远了。 “这些事情我也是刚知道……”源义力冷汗大冒。 朱棣嘿然一笑：“刚知道？你们自己人做的事，你刚知道？你把永乐皇帝当成个屁了？” 第39章 朱辰的怒火 那种眼神，那种威仪，让源义力心中更加颤抖。 他连忙道：“没有，还请将军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足利义满幕府也绝对没有侵犯您的意思。” “这一定是本国子民没了生计，才跑到海上当盗贼的，所以我也是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老爷子大手一挥：“那些屁话我就不想听了，你们本国子民没了生计，可以跑到我大明来种地，干嘛要偷要抢呢？” “你想推卸责任，那我问你，那些倭寇是不是你们国家的？是不是你们足利义满幕府管辖的？” 源义力连忙点头：“是，是……” 朱棣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来，走到源义力面前：“既然是你们国家的，那就给我管好了。” “你们要是不管，那就我来替你们管。” “大明的宝舰要是开到你们倭国，那你们倭国死多少人，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说得轻松。 源义力听说大明宝舰要开到倭国，顿时吓得手足无措，他脸色瞬间煞白下来，因为他的内心很清楚，大明宝舰到底有多厉害。 当年，洪武帝与陈友谅在鄱阳湖水战后，大明的宝舰就达到了巅峰！ 这一战，也被誉为世界规模最大水战，与其匹配的，大明宝舰也就成为了世界第一，无人能敌，郑和下西洋的大明宝船，比现在的航母还要大。 所以，要是几百艘大明宝舰开到倭国去，别说是倭国的百姓了，就连他们足利义满幕府，都有可能被轰平。 那几个小岛，哪里够现在的明舰轰的。 大明的实力，在世界上是有目共睹的，谁敢招惹？ 源义力脸色惨白得厉害，他连忙跪倒，对着朱棣磕头：“将军，对不起，是我们足利义满幕府管教无方，是我们太过放肆了……” 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真的慌了。 听说永乐要打倭国，不慌才怪，毕竟大明的炮弹一过去，他们就得jj。 “对不起，对不起，将军，还请原谅我们。” 源义力不断的对着朱棣磕头，那模样简直卑微到了极致，仿佛一条正在哀求的弱狗。 他依偎在朱棣脚下，温顺无比。 朱辰望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恍惚了。 这就是那个屠我华夏的民族？ 这就是那个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的民族？ 此时此刻的他们，就跪在老爷子的面前，不断的磕头认错啊，那卑微的姿态，是朱辰生平仅见的。 他们不是很猖狂吗？可为何此刻乖顺的跪在了老爷子的面前，如同哈巴狗？ 听到大明宝舰要开到他们家去，这所谓的倭国使臣竟然吓成了这个逼样子？ “这就是大明永乐年间吗？”朱辰深吸了一口气。 他内心的热血在沸腾。 永乐，大明最强大的年间，永乐盛世，四海来拜，就算再怎么嚣张的倭寇，也得乖乖的跪在永乐的脚下，俯首帖耳。 永乐大帝统治的大明，乃是让世界都闻风丧胆的大明帝国，区区倭寇，怎敢骚扰之？ 能亲眼见证这永乐盛世，自己何其有幸啊。 朱辰心中激动，他快步走到了老爷子身旁，居高临下的望着这倭国的使臣。 源义力被爷俩盯着，顿时压力更大，俯首帖耳，但是他没有忘记纪纲的话，一定要讨好面前这位少年。 “臭小子，这事你说说怎么办？”朱棣看向朱辰。 朱辰知道老爷子这是要放权，考验自己了，于是拽着老爷子坐下，笑道：“老爷子，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听听解决办法，如果不行我们再论。” “好。”朱棣笑了笑。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源义力的面前，沉声道：“那些侵犯大明的倭寇，你打算怎么办？” 源义力抬起头来，有些敬畏的看了朱辰一眼，因为他知道，这个少年的身份同样尊贵无比，这是永乐大帝的孙子。 生死，就靠他一念之差了。 源义力连忙讨好道：“这位小将军，要是……要是……” 源义力有话，吞吞吐吐不敢说，但对朱辰还是很敬畏的。 朱辰脸色一冷，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喝道：“说！” 对倭寇，不需要客气。 对这个垃圾的民族，包容是不必的，只有把他压服了，他才会像哈巴狗一样乖顺。 源义力被踹翻了，又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小将军，对于这些倭寇，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制服，但若是大明愿意赐给他们一块海域，让他们在海上捕鱼的话，他们便不会再抢大明百姓了……” 朱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民族居然还想着要白嫖一块海域？ 果真是恶心又可恶啊。 朱辰对源义力充满了厌恶，冷笑道：“祖宗打下的江山，一寸一土都是我们的，数典忘祖的事情，大明不会做。” “你们想得也太美了。” “如果这是你们的解决办法，那就等着大明宝舰开到你们的宝岛上去吧。” 源义力冷汗直冒：“那可以将东南海域的管理权暂时交给我们吗？如此一来，我们一定会收拾本国的倭寇，让他们不敢欺负大明百姓。” “讨价还价？”朱辰嗤笑一声。 他蹲下身，盯着这位使者，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还敢管我们要管理权？你这美梦做得太好了。” 源义力面色发苦：“我们也有难处的……” 朱棣冷笑一声，但却并未表达意见，而是坐在位置上，一边喝酒一边看孙子处理这件事情。 整件事情下来，朱辰的情绪虽然有些激动，但处理得还算得当，并未冲动的上去就要开战，而是心平气和的和对方谈判。 这，已经初显帝王之相了。 “这小子，倒又给我一个惊喜。”朱棣哑然失笑，单手撑着虎脑，继续看戏。 朱辰冷笑道：“别跟我说那么多，谁都有难处，哪个国家没有难处？就只有你们倭国有么？” “再给我找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别怪我真发你的火了。” 源义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朱辰直接打住他：“等着，听我先把话说完，既然你们提不出解决办法，那就我来给你们出。” “第一，让你们足利义满幕府写下请罪书，递到应天来。” “第二，从你离开应天开始算起，三十天内，所有沿海地区的倭寇必须全部清除，再敢侵犯我大明领土，我不找那些倭寇算账，大明会直接炮轰你们的小岛。” “第三，各地遭受损失的百姓，到时候统计了银两，你们直接赔钱就是。” “就这些，听明白了吗？” 源义力骇然无比，连忙磕头：“小将军，三十天，我们三十天……” 看得出，他急坏了。 那些倭寇分布的海域太多了，他们怎么可能三十天就剿灭所有的倭寇呢。 朱辰脸色一阴，直接上去一脚狠狠踹过去，将源义力的脸踢得红肿无比，朱辰厉喝道：“都说了，叫你们不要讨价还价，照着我说的去做，耳聋了吗？” 朱辰相信，以上条件，一定会让老爷子和永乐大帝满意的，所以他就擅自做主了。 而且，这个条件老爷子并未阻止，就代表他也同意这么做。 所以，朱辰也就不扭扭捏捏了。 但，朱辰发怒的这幅模样，却让一旁的纪纲直接看愣了。 不仅是纪纲，就连朱棣都看得神情有些恍惚了。 第40章 老朱家不兴这套 朱辰的语气和动作，不仅让纪纲看傻眼了，就连朱棣都有几分恍惚。 纪纲盯着正在发威的朱辰，眼神中露出一股深深的忌惮。 这位皇太孙的脾气，简直太像皇爷了，不仅是脾气还是秉性，又或者是谋略和为人处世，几乎和皇爷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往后，这很有可能又是一位盛世大帝，也是一位绝不能招惹的皇帝啊。 而朱棣则想得要比纪纲简单得多，他只是在朱辰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他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是这样强大而又不讲道理，锋芒毕露，吓得敌人溃散而逃。 像，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如果说非要比的话，朱瞻壑的性格其实不是最像老爷子的，最像的反倒是这位离开了十一年的皇太孙！ 朱棣撑着脑袋，望着朱辰的身影，心中欣慰：“终究是我从小带大的，带到四岁，也跟着我学到四岁，我身上这点脾气，倒是都被这臭小子给学了去。” 也正因为爷俩的坚毅和霸道，朱棣才能在猪圈呆了几年，吃了几年的猪屎后，夺得这个天下，朱辰才能在这十一年里，不至于被饿死，不至于被人欺负。 爷孙俩的脾气，真是太像了。 不过，朱辰倒没发现，而是盯着眼前的倭国使臣：“还有话说吗？没话说就赶紧去办。” 源义力有苦难言，他连忙看向一旁的纪纲，纪纲哪敢为他求情，连忙把脑袋别向了别处。 朱棣站起身来，走到朱辰身前，望着源义力：“还留在这干嘛，等着我留你吃饭？这小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朱棣亲自发话，便是皇帝一锤定音了！ 纪纲没骗他，但他却没能讨好朱辰。 永乐帝都亲自发话，他哪还敢多言，颤颤巍巍，像是丢了魂的人似的，从地上爬起来，在行完礼后，便匆匆的走了。 爷俩谁都没过多关注他，仿佛他只是一条可怜的狗。 “来，老爷子我们继续喝。”朱辰兴致冲冲的坐了回来。 朱棣笑着道：“臭小子，你这脾气倒是强势啊，上去就踹了人家一脚。” 朱辰冷笑一声：“踹他一脚都是轻的，大明百姓的命，都被这些人给糟蹋了。” 朱棣颔首：“那你刚才只给他三十天的时间，他来得及么？” 永乐大帝征战一生，到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岂会不明白，就算给倭寇两个月，足利义满幕府也不能那么快解决海上的倭寇。 “肯定来不及。”朱辰笑道。 这回，倒是换做老爷子疑惑了：“你这臭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呢？” 朱辰淡淡一笑：“说是三十天期限，吓吓他而已，不吓他，他们岂会卖力？其实到最后就算超了时间，我们也不会出兵的。” “嗯？”朱棣微微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竟是朱辰的原因，说是三十天，其实就是催他们赶紧办事。 “哈哈，你小子，果然够贼。”朱棣哈哈大笑，对朱辰的行为豁然开朗，十分满意。 就连纪纲也暗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这位皇太孙的权谋同样也很强，不输给老爷子了。 朱棣考校道：“那我再问你，要是超了三十天我们不出兵，他们岂不是还以为我们大明怕了他？” “不会，他只会感谢我们的宽限，毕竟大明的实力摆在这，现在是永乐盛世，乃五百年来王朝之巅峰，倭国没那么蠢吧？”朱辰呵呵一笑。 真以为大明怕了他们才不出兵，那倭国就真的烧坏脑子，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朱棣含笑不语，朱辰的答案让他颇为满意。 朱棣继续明知故问：“臭小子，你知道大明实力很强，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出兵？” 朱辰瞥了老爷子一眼。 老爷子也望着朱辰。 爷俩对视，朱辰叹息一声：“百姓疾苦啊。” 现在虽是永乐盛世，可依旧还有人吃不起饭，穿不起衣，最主要的是就算灭了倭国，他们穷得叮当响，大明半点好处都捞不着。 且不如留到以后，再慢慢和他们玩。 而且留下他们，既能不开战，又能让他们自己去剿灭海上的倭寇，大明只需要看戏就成。 这些，老爷子心里懂，朱辰心里也懂。 朱棣精着呢，打蒙古是因为有好处，打一次就有牛羊来，打穷得鸟不拉屎的倭国有啥用？ 不过，朱辰能明白百姓疾苦，倒也让朱棣颇为欣慰。 朱辰的话语和行为，已经让朱棣认为，朱辰以后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 “行了，臭小子我还有事，今天就喝到这了，我走了。”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老爷子转身大跨步离开。 他来去都是这么风风火火，朱辰也习惯了，不由哑然失笑，回去收拾桌子。 不过，今日痛斥倭寇之事，倒让朱辰心里爽快多了。 待到时机成熟，若是自己能有幸见到永乐大帝，一定要劝谏皇帝灭了这个不懂创造的民族。 放心，这一天终将会到来的。 世代的仇恨不可能被磨灭，我们会一直记着，祖祖辈辈都会记下去，哪怕过了百年，千年，爱国不是愤青，我们也没有资格替先祖去原谅他们。 至少，朱辰不想再让倭寇屠华的事情发生。 …… 此时，回皇宫的路上。 朱棣走得较快，倒也不是赶着干什么事，就是这性子。 纪纲则在后面，也脚步迅速的跟着。 朱棣突然问道：“那倭国使臣回去了吗？” “回去了，已经离开了应天府，估计是被皇太孙的三十天给吓坏了吧。”纪纲恭敬道。 吓坏了？ 朱棣哑然失笑：“你觉得皇太孙的外交政策如何？” 纪纲沉吟了片刻，不敢说。 朱棣停下脚步，冷冷的瞥向了他，纪纲连忙沉声道：“精妙绝伦，不失大国风度，又不失威严！” 朱棣脸色缓和，颔首点头，又快步向皇宫走去。 一路到了皇宫御书房，朱棣的心情都不错，脚步也轻快，他正准备进去，御书房外忽然又传来一道喊声。 “爷爷，爷爷，我来了。” 朱棣眉头微微一凝，转头看去，见是朱瞻壑，不由笑道：“你这段时间倒是来得勤。” “我说过要好好陪爷爷的，那还能作假？”朱瞻壑嘿嘿一笑，上来就给朱棣作揖行礼。 朱棣摆手，不耐烦道：“得得得，我们老朱家不兴这一套。” 等朱瞻壑抬起头来，朱棣却愣住了，他看见了朱瞻壑的额头被打出老大一个包，鼓鼓的，用白布包起来了。 就连脸也微微红肿，被朱辰揍得几天都没消下去。 朱棣何许人也？他是永乐大帝，又是善谋的燕王，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什么。 前几天，纪纲告诉他，朱瞻壑并没有去找朱辰的麻烦，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否则朱瞻壑身为皇孙，谁敢揍他？ 朱棣的脸色陡然可怕下来，冷冷的瞥了纪纲一眼，纪纲顿时吓得满头大汗，心中咯噔一声，只觉自己这次死定了。 第41章 金豆子被没收了 “我倒是养出一个白眼狼来了。”朱棣冷笑一声，却也没指明是谁。 朱瞻壑疑惑道：“爷爷，你说谁白眼狼啊？咱们这里有白眼狼吗？” 说着，朱瞻壑还四处观望。 朱棣笑了笑：“得了吧，你这脑袋上的伤哪里来的？” 朱瞻壑哪敢说是朱辰揍的，他只能嘿嘿一笑：“自己不小心摔的，过几天就好了，爷爷不用担心。” 这是摔的？ 把我老头子当成傻子了？我从军打仗二十年，岂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不过，朱棣不打算和这小子计较了。 “好，爷爷不担心。”朱棣转身，就要进御书房。 朱瞻壑也连忙跟了进去，纪纲也跟进去，守在门口。 老爷子坐在了位置上，翻看着手里的奏折，这道折子正是山东巡抚奏报上来的关于倭寇的折子。 朱瞻壑很是自来熟，直接凑过去，用眼睛偷瞄折子，看了一眼后，顿时惊讶道：“这倭寇这么大胆子，侵犯安南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我大明烧杀抢掠？” 安南，便是古时候的越 。 朱棣合上折子，瞥了他一眼：“那你告诉爷爷，这事儿应该怎么办？这折子应该怎么批？” 朱瞻壑想都没想，咧嘴冷笑一声：“爷爷，这还用说吗？我们大明兵强马壮，这倭寇有这么大胆子，那咱就得打，打得他叫爹！” 打？ 朱棣眉头微皱。 然而，朱瞻壑丝毫没注意到老爷子的反应，继续滔滔不绝：“区区倭寇而已，咱大明随时收拾他，碾死他还不跟个小鸡崽似的？” 说到这，朱瞻壑忽然灵机一动，连忙一边给朱棣揉肩，一边笑嘻嘻道：“爷爷，这小小倭寇就不值得您亲自出手了，但我爹闲着啊，您完全可以派我爹去啊。” “有我爹带兵去，那倭寇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被打得服服帖帖？” 朱棣闻言，颔首点头：“你真这么想的？真要起兵？” 朱瞻壑一脸认真：“当然了，爷爷我这话还能有假吗？一定要起兵，灭了他们。” 朱棣颔首，表示明白了。 但同时，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失望。 因为他觉得，这个孙儿考虑问题远远不如朱辰那么全面，一个国家，并非全然是打打杀杀，动不动就开战，那还能叫一个国家吗？ 朱棣打蒙古，那是因为打了有好处，打了能换得几十年的和平，他一代人把三代人的事都做完了，等江山传到太子他们手上，就不会那么累了。 朱瞻壑，终究还是缺少了几分帝王心性，看问题的目光过于狭隘了。 而沿用朱辰的办法，却能利用倭国做事，而不损耗自己半点银两和粮食，能借用别人的力量，干嘛要自己动手？ “爷爷，让我爹出兵吧，您看怎么样？”朱瞻壑兴奋无比的打算为他爹捞差事。 这事儿好解决啊，带着兵过去一顿干，汉王又得一军功，笼络人心。 “后面再说吧，爷爷还有点事，你先回去。”朱棣摆了摆手。 朱瞻壑嬉皮笑脸：“爷爷，瞧您这话说得，我就站边上看着您。” “叫你回去就回去！”朱棣喝令了一声。 朱瞻壑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连忙拱手，低声道：“爷爷，那我先走了。” 话罢，朱瞻壑转身，小心翼翼的退下。 自己吼大了点声音，这孙子便吓得不行，小心翼翼的，朱棣看着他离开，又有些心疼，后悔刚才不该吼他。 “哎，我这爷爷算是当到头了，这孩子倒也没错，就是笨了点，我干嘛冲他发火，他懂个屁啊。”朱棣哑然失笑。 以前，朱棣是很喜欢这孩子的。 可现在，在见识了朱辰的聪明勇敢后，两人这么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再看朱瞻壑时，自然多了几分嫌弃。 可做爷爷的，不能有这份心啊，毕竟手心手背那都是肉啊。 叹息一声，转而看向了纪纲，朱棣淡淡道：“纪纲，汉王世子有没有找太孙的麻烦？” 纪纲冷汗大冒：“回皇爷，找了……” 纪纲连忙跪下，不敢抬头。 朱棣穿着棉麻布衣，双手撑腰，呵呵一笑：“那你前两天骗我？说个理由吧，不然你就自己去海里喂鱼吧。” 纪纲连忙道：“金豆子……因为汉王爷经常会给我金豆子，所以我……” 此时不实话实说，老爷子很有可能要他的命。 “金豆子？呵呵，宫里宫外多少人收了他的金豆子，恐怕有一大半了吧？这笼络人心的本事倒是强，你现在就去汉王府，把他所有的金豆子都给抄了，给我充作军费。” 朱棣呵呵笑着：“正好缺钱花呢，这有个撞上门来的猴崽子，不宰白不宰。” 前几天，老大拿他的军费救济百姓了，他无话可说，这回拿老二开刀充军费，倒是补上了。 正好！ 纪纲哪敢不应，连忙点头，匆匆赶去了汉王府，这得罪人的差事他不想干，但却不得不干。 …… 两个时辰后。 “操你姥姥的，我的东西你说抢就抢？好不容易存的金豆子，你一颗都不留给老子？” “老子他娘的不干了！” “纪纲，你给我去死，以后别来我汉王府了，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汉王被锦衣卫搜光了府上所有的金豆子，包括赏给那些宫女下人的金豆子也都被没收了，汉王怎能不怒？ “老爷子，你心也太黑了，拿我的金豆子去充你的军费，你知道我攒了多久吗？”汉王破口大骂，满脸不忿。 纪纲也不敢再招惹汉王，带着一大箩筐的金豆子，赶紧离开了。 见到纪纲离开，汉王才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老爷子真够狠的，幸亏我聪明，还藏了一箱，不然真要像老大一样，穷得上街卖御赐之物了。” 想到自己还藏了一箱，汉王爷又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也就在这时，朱瞻壑高高兴兴的回府了，正穿过走廊。 汉王爷眼疾手快，连忙大喊一声：“儿子，你到哪了，这么开心？” 朱瞻壑刚从皇宫出来，他本是不用这么久的，但宫里的小宫女实在是太可人了，他就陪她们玩了一会儿，忘记了时间。 这会儿，自然是心情大好。 见到自己老爹，朱瞻壑兴冲冲的走了过去，才发现他坐在地上：“来，爹，你坐在地上干嘛？被别人见到多不好，快起来。” 说着，就将汉王爷给扶起来。 汉王叹息一声：“你爹我的金豆子，都被你爷爷收了。” 没了？ 朱瞻壑心中咯噔一声，自己的金豆子也被那臭小子给摸了，往后咱家没金豆子了？ 不过，眼下还是说正事要紧。 “爹，用不着伤心伤肺，没了金豆子，还有金山银山呢。”朱瞻壑嘿嘿一笑，给自己老爹挤眉弄眼。 汉王见朱瞻壑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顿时心中一动：“你小子，有啥好事？快说！” 第42章 郑和回来了 朱瞻壑嘿嘿一笑：“我今天看见爷爷的折子了，山东巡抚上奏，说倭寇扰边，您又有仗打了。” “倭寇相比蒙古的实力要弱太多了，爷爷不可能御驾亲征，肯定会派您出马，到时候杀得倭国求饶赔礼，咱家从那礼里面随便拿点，不比金豆子强？” 朱瞻壑虽然被爷爷骂了，但朱瞻壑认为此事总要有个结果吧？ 而唯一的结果，那就是打。 汉王爷明显是出征的不二人选啊，爷爷一定会选汉王的。 朱高煦一听，顿时心中狂喜：“儿子，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真真的！儿子去探听的情报，您尽管放心。”朱瞻壑志得意满。 朱高煦哈哈大笑：“好，只要有仗打，老爷子就重视我，一箱金豆子而已，算得了什么？” “那我可就等着了，等着老爷子让我出征。” 朱高煦兴奋坏了，他已经不想再和儿子多说了，匆匆的走去了自己的练功房，去挑铠甲去了。 他已经在想，出战时穿哪件铠甲了。 …… 同一日。 就在汉王爷兴奋的时候，应天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下午，大街上突然热闹非凡，比过年还要热闹，站满了老百姓，从城头站到城尾都是人。 人满为患，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人众叠叠，(*^▽^*) 一般来说，只有出现重大节日的时候，街上才会人挤人，而这样的情况，并不寻常。 因为这一天，郑和以及他的船队回来了！ 这便是那个七下西洋，完成了历史上伟大壮举的郑和。 这便是那个让大明风华传遍四海八荒的郑和，也是那个原名叫做马三宝的太监郑和。 应天府内，百姓们排成长队，都在等待着他。 “听说郑和又回来了，上次回来的时候，听说他给皇上献了个荷兰的宝贝，一拉那么老长，说是能望得很远。” “献的新奇玩意多着呢，咱是看不到了，但也想凑凑这个热闹啊。” “上次郑和回来，带了五国使臣回来朝拜皇上，这次又会带多少个国家？” 皇帝喜欢扬名海外，将大明的威严传遍四海八荒，百姓们也喜欢出这个风头。 生活在应天府，这大概是他们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 因为他们可以看着这些前来的使臣，对大明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憧憬的表情。 这就能充分展示大明帝国的强大。 不过，郑和的宝船太大了，所以在行程上耽搁了不少，给永乐皇帝上的折子是说十三日来，可现在都十六了。 今天能不能来还不一定，但就是有老百姓愿意等。 “来了来了！” “乡亲们，郑和回来了！” “他在城门口呢，带了好几个大胡子，蓝眼睛，稀奇古怪的人。” “有多少个大胡子？” “很多，十几个吧。” “哈哈哈，那这次岂不是一口气来了十几个国家？” 伴随着这一声的呐喊，百姓们都沸腾了起来，气氛也被推上了高潮。 他们一个个探出脑袋，早已迫不及待，等着看那些郑和带来的稀奇玩意，以及那些大胡子，蓝眼睛的西洋人。 终于，郑和越走越近了。 他虽是太监，但却没有太监的阴柔，反而带着几分阳刚，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走在了船队的最前面。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十六个长相各不相同的西洋人。 这十六个人，便代表了十六个国家，他们都是来给明朝进贡的。 而在这十六人身后，就是船队的队伍了。 约莫一千多人，他们还带着许多稀奇的货物。 有满身黄毛，像狗一样的动物，但体积却比狗大多了，如果朱辰在这里，便会认出，这就是狮子。 狮子，是永乐年间引进的。 还有榴莲，麒麟（长颈鹿），各种海货。 “吼吼吼！”狮子被关在笼中，凶猛的拍打囚笼，发出怒吼。 狮子的吼声，非但没有吓到百姓，反而让大明百姓更加激动了。 “这是什么畜生？吼声和老虎一样吓人。” “这么大的畜生，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哈哈哈，这些都是西洋货物，还有那脖子伸那么老长的，那是鹿吗？” 是啊，这就是大明治下的永乐盛世！ 由朱棣开创，延续子孙三代巅峰，最后衰败在朱祁镇手中的永乐盛世。 这些蓝眼睛，到处东张西望的大胡子，无不证明着大明此刻的强大！ 只要是个汉人，此刻站在这，就会涌出无限的自豪感。 郑和走在最前面，一边和这些使臣介绍大明的风土人情，一边有说有笑的往前走。 这十六国的使臣，一个个看向大明的建筑，看向这么辉煌壮阔，人口繁巨的应天府，无不心生敬畏。 “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就在这时，朱辰挤进人群，一脸疑惑。 他来买菜的，可买菜的贩子都不见了。 怀着好奇，他才来看看。 “小兄弟，还不知道呢？郑和回来了，带了十六国使臣，还有好多新奇玩意。”身旁，一个老兄好心给朱辰让路。 朱辰这才得以挤到最前面，看见了路中心的场景。 只见，那些人蓝眼睛，大胡子，各式各样的打扮，千奇百怪，又新奇得很。 居然还有狮子在怒吼。 郑和！这个名字在朱辰的心中反复响起，不仅是在当代，哪怕是后世五百年，郑和的名字依旧响亮。 他想见证一下七下西洋的郑和，到底是怎样一番风采。 朱辰目光灼灼，看向了那个穿着大明锦袍的中年，他走在了最前方，仿佛是要带这十六国使臣去觐见皇帝。 他的目光柔和，却又柔中带刚。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郑和吗？”朱辰也总算是在这古代见到过一个大名人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名人。 现实中的郑和，与他想象中的气质相符，包容万象，又不缺刚硬。 也不知怎么了，郑和感受到了有目光盯着他，无意间朝这边瞥了过来。 只这惊鸿一瞥，郑和如遭雷击！ 他的眼里，没有了其他百姓，只剩下了站在那里的一位素衣少年。 那张脸蛋，像，太像了！ 郑和也不知道自己是看花眼了，还是真的是皇太孙重生，但此刻郑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定是皇太孙！ 世间没有再长得如此相像之人了。 郑和是云南人，早期便是朱棣身边的侍卫，而且也参与过靖难之役。 第43章 太孙殿下万安 朱棣如此疼爱皇太孙，郑和身为贴身侍卫，又岂会与皇太孙没有交际？ 可以这么说，郑和几乎是看着皇太孙长大的。 这小家伙平时哪里磕了碰了，朱棣抽不出空，就由他来照顾，所以再见到皇太孙，那是万万分亲切的。 就连靖难之役的时候，朱棣带兵冲杀，大部分时间都照顾不到朱瞻基，都是由他带着朱瞻基，在无数死亡的敌军中穿行而过的。 太孙失踪的那天，郑和陪着太子爷，深夜连喝了三天的闷酒。 而且，郑和与太子爷，汉王爷，赵王关系都十分要好。 不过，郑和最尊重的还是太子爷。 此刻见到皇太孙，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弟弟，郑和又怎能不亲切，他心生无限的怜悯，疼爱之心。 太孙失踪了十一年，原来他没死，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呢！ 天大的喜事！ 哈哈，老天爷，你终于肯将皇太孙还给大明帝国了吗？ 郑和眼中，控制不住的留下了滚滚热泪，他灼灼的盯着朱辰，忽然当街屈膝下跪。 他的双手，拱在了一起，大袖口随风飘摆，对着那个少年所站着的方向，深深一拜。 而后，再退一步，他屈膝跪下。 郑和跪在地上，激动无比的高喊道：“殿下，殿下万安，殿下，十一年了，我们终于把您给找着了。” 这个行为或许很突兀，但对充满心疼的郑和来说，一点都不突兀。 不仅是当街的百姓们愣住了，就连那些蓝眼睛，大胡子都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郑和，竟然会当街跪下！ 他在跪谁，又在喊谁殿下？ 在这所有平民中，又有谁当得起殿下二字？那是老朱家皇室才有的名分。 整个大街上，肃然一静，刚才的热闹俨然不在。 所有百姓的眼神，顺着郑和下跪的方向，朝着那位少年看来了。 一时间，无数双眼神，都投到了朱辰的身上。 这个素衣少年，竟然是殿下？ 一时间，乌泱泱的百姓，惊慌失措之际，顿时就要连忙跪下。 古时，百姓见到皇族，为表示对君王的尊重，都是要下跪或者作揖的！ 那些蓝眼睛，大胡子，也迟疑不定，惊愕的看向朱辰。 郑和突然的下跪，倒是打得朱辰一个措手不及，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郑和为什么会喊他殿下。 百姓冒充皇族，那是要杀头的。 朱辰连忙走过去，想要将郑和给扶起来：“郑大人，你快起来，你认错人了。” 不要乱喊啊，我不是皇族，更不想年纪轻轻去见阎王。 然而，郑和根本不听，跪在地上，险些就要嚎啕大哭了。 四周，百姓跪了一地，而能站着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这也是朱辰第一次，感受到了居高临下，至高无上的感觉，只有自己站着，所有人都跪下了，这样的尊重，是他从来就没获得过的。 十岁左右，他去药店赊药，却被大夫叉出来，什么磨难都吃过的他，突然受到万众瞩目，人人敬畏的感觉后，朱辰整个人都仿佛有些飘飘然了。 他愣住了。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所能带来的极致快感吗？ 四周能看见跪下的，约莫数百人左右，凌驾于这数百人之上都威风凛凛，那千人，万人，十万人呢？ 也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拼死都想要往上爬，争夺那个皇位…… 只不过，朱辰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来，自己终究是假的，怎么能受得起这样的跪拜。 再不解释，明天刑场见，后天村口吃席。 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终不属于自己，自己，平民而已。 托着郑和，朱辰连忙道：“郑大人，我只是一介草民，你一定是认错了，我受不起。” “你再拜下去，就是害死我了。” 此话一出，郑和磕头的动作突然一滞。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说不定是皇太孙混迹在民间这么多年，一直不想暴露，要是自己再跪拜下去，万一他的行踪被汉王或者赵王的人发现，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念及于此，郑和连忙站起来，拽着朱辰的手，便挤开人群，来到了一个角落：“皇太孙，您一定是隐藏身份对吗？刚才喊您的名，是我突兀了。” “皇太孙，您隐藏在这民间十一年，一定很辛苦吧？您放心，这次我去觐见皇上，皇上一定会单独召见我的，到时候我定把您还在世的消息告诉皇上。” 郑和满眼都是心疼，抓着朱辰的手就没松开。 他滔滔不绝，朱辰却有些尴尬，摇头道：“郑大人，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能与老朱家的血脉长得一模一样？郑和绝对不信。 “呵呵，不用解释了，我知殿下不想暴露身份，那便由着您了，我这就进宫，今晚您等我的好消息吧。” 话罢，郑和一脸肃穆，转身又回到了队伍中，带着那十六国使臣，继续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脚步快了不少。 这个插曲也很快过去，应天府又热闹了起来。 而眼睁睁观察着这一幕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他本是被皇爷派来，保护郑和的，但却万万没想到，皇太孙竟然与郑和撞上了。 撞上也就罢了，关键郑和这货居然激动得当场给太孙跪了，这事就难以收场了。 数百，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呢，走漏消息是必然的，皇太孙的身份极有可能被暴露。 “这是脑子长了一百个包，才会做这样无脑的事。” “但凡多磕一粒花生米，他也不能醉成这样。”纪纲脸色阴冷，扶着额头，只觉心累了。 一世英名的郑和，怎么能激动成这样呢？ 恰巧此时，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已经想着要撤退了。 纪纲盯着那几人，神情骤然漠然下来：“把可疑之人统统全部带回锦衣卫诏狱，此事绝不可泄露出去。” 皇太孙现在还小，尚且没有入朝堂，培植自己的实力，若是让汉王发现他，皇太孙死亡的几率会达到99.999%。 而堵截消息，乃是他纪纲的分内之事，若是这都不能随机应变，他也就做不到这个位置了。 于是，看起来热闹的大街上，暗流涌动，锦衣卫穿行在其中，到处抓人，一旦确定是两王的人，立刻抹杀，保护着朱辰的安全。 第44章 永乐盛世 郑和终于进了皇宫。 走在宫道内，十六国的使臣个个好奇无比，看见那高高的宫墙，他们心中充满了震撼。 大明帝国，太强大了。 这样的工艺，是他们做不出的。 不过郑和却没心情关注他们了，只是心中一个劲的在思考，自责。 “当时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太孙跪下，这不是对他好，这是害了他。” “下西洋没犯浑过，这次倒犯浑了。” “此事，我不仅得告诉皇上，还要告诉太子爷，告诉他们俩，皇太孙还在世，他们想必很高兴吧？” 怀揣着这样想法的郑和，快步朝着奉天殿走去。 许久没回到这，满满的都是亲切感啊。 …… 奉天殿，大明宫殿中最威武的大殿。 此时，永乐皇帝不再一身素棉麻衣，而是穿着龙袍，戴着明制帽子。 满朝文武百官，数百人也注视着殿外的方向。 “郑和到！”伴随着一阵太监的尖锐声响起，声音传遍了大殿。 郑和走在最前，领着十六国使臣，登上那将近千级台阶。 大明的波澜壮阔，在这座宫殿内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四周，充满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味道，就连这千级台阶，站在最下方，往上面看，便觉自身之渺小，遥不可及。 十六国使臣，无不眼露崇拜，跟随在郑和的时候，前去朝拜永乐皇帝。 十六国使臣，可谓是四海来拜了，这在历史中，也只有汉武帝，唐太宗能做到了。 永乐盛世，堪比唐宗宋祖，乃近五百年最巅峰朝。 郑和面露凝重，走在最前，十六国使臣，无人敢放肆，只震撼的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大明帝国！ 千级台阶，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走上去之后，那种扑面而来的威严感，便让他们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郑和快步走了进去，走到近前，他连忙跪下：“拜见皇上，三保回来了。” 郑和原名，马三保。 “呵呵，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朕等候你们多时了。”穿上一身龙袍的朱棣，此刻更显威严。 台下，太子爷三兄弟，都在给郑和招手打招呼，郑和也一一回应。 做完这些，郑和才转身看向那十六国使臣，开口道：“那位便是我们大明帝国的皇帝，也是最至高无上的人。” 永乐皇帝威名传扬四海，十六国使臣闻言，连忙跪下，高呼连连。 “圣朝万岁，圣朝万岁！” “永乐大帝万岁，永乐大帝万岁！” “大明帝国与日月同在。” 他们的声音虽然蹩脚，但满朝文武，无不瞬间热血沸腾。 因为，这大概是郑和下西洋以来，带回来最多的国家，十六国都赶到大明来朝拜啊，这对大明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可以说，万邦来朝都不为过了。 蹩脚的声音，充斥了奉天殿，十六人的身影跪在下面虽然渺小，但却代表着十六个国家，向大明帝国称臣纳贡！ 每当这时，大概是大明帝国的高光时刻，满朝文武望着跪在地上的十六国使臣，无不个个面露骄傲，荣耀与共。 与北宋相比，明朝的读书人无疑最有骨气，最为孤傲，其代表便是于谦。 这，便是永乐盛世！ 这，便是近代五百年来的巅峰！ 这，便是永乐大帝治下的大明帝国！ 朱棣双手虚托，笑道：“起来吧。” 十六国使臣这才站起来，唯独其中一个使臣，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几乎把脑袋都磕破了也不停歇，见到永乐大帝，他比谁都激动。 永乐皇帝望着这个奇怪的现象，满朝文武也望着，朱棣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感谢大明帝国，感谢你们。” 那位磕头的使臣，眼中泪水不尽：“永乐大帝，我是苏门答腊的小渔翁国王，我父亲老渔翁继承国家后，却遭歹人作乱，父亲被杀，王位被夺，要不是郑和的大明船队帮我夺回了王位，我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大明帝国，与日月山河同在！” 苏门答腊国王，感激涕零，不断的磕头。 对郑和与永乐大帝来说，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对苏门答腊国王来说，这却是天大的恩德啊。 他不断磕头，磕得咚咚响。 朱棣看向郑和：“有这回事？” 郑和拱手笑道：“小事一桩，我便随手解决了，当年还是您封他父亲为老渔翁国王的。” 永乐记起来了，那是永乐二年的时候。 不要小瞧了苏门答腊，当时的苏门答腊，大概相当于现在的印泥地区。 “哦，原来是这样，不用磕了，起来吧，大明帝国会庇护你们的。”永乐淡淡一笑。 苏门答腊国王被扶起来了，仍旧泣不成声，而郑和则开始一一介绍了。 “皇上，这位是马林国国王。” “皇上，这位是锡林国国王。” “……” 一通介绍下来，才发现十六国使臣中，有六个都是国王亲自来朝拜天朝上国了。 这，又是何等的荣耀？ 这又是何等的风华？ 这份历史应当永远都记载下来，作为我们华夏的民族骄傲。 在介绍完后，十六国使臣又一一上贡，各种奇珍异宝层出不穷，只为讨永乐皇帝欢心。 甚至，在见识了大明繁华后，当众便有好几个国王恳求永乐大帝，希望能在大明久居直到老死。 明史记载，在大明老死的国王多达十几个，可想而知大明此时的繁华。 朝拜大典后，十六国使臣留在宫中吃席，而郑和则被老爷子单独召了过去。 尚书房内，老爷子望着激动跪地的郑和：“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托皇上的福，好得很，下西洋很顺利，没人会招惹大明的船队。”郑和笑着描述。 朱棣颔首，摸着胡子道：“世人皆赞唐宗宋祖，却不知永乐也达到了王朝的顶峰。” 老爷子很傲，这话也非常傲。 他想说超越的，但忍了一嘴。 郑和激动的望着朱棣：“是啊，皇上，但今日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朱棣点头：“那你说。” 郑和神神秘秘，左右看了两眼，快步走到朱棣身旁，附耳低声道：“我见到皇太孙了。” 朱棣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然后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拍桌而起：“什么？你见到皇太孙了？” 第45章 我也能千古留名？ 见皇上这么激动，郑和顿时更加激动了。 “千真万确，微臣与殿下待在一起四年，绝不会看走眼的。”郑和道：“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少年，与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郑和多半是遇上朱辰了…… 老爷子心里有数了，颔首道：“嗯，朕知道了。” 就这？就这？ 这可是您的大孙子啊，宝贝大孙子，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完了？ 这简直大大出乎了郑和的预料，但郑和却不敢顶嘴，只能生生将这股激动咽了回去。 朱棣看郑和吃瘪的模样，不由扭头轻笑一声，觉得戏弄他很好玩。 “你见到皇太孙了，你觉得他怎么样？”朱棣问道。 郑和乃是从小看着朱辰长大的，他岂会说不好？ 此刻，就算朱辰很普通，郑和也绝不会说不好，而是一通吹，把朱辰给吹得天花乱坠。 “我尚未知道他身份时，便觉得他英俊不凡，神武英明，聪明睿智，深谙人心。” “后来，我知道他是朱家皇室的血脉，我便明白了，也只有朱家血脉，才能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 “皇太孙，乃天赐之人，举世无双！” 反正，郑和现在就秉承着一个字，吹！ 给我往死里吹！ 这些话，吹得可肉麻了，朱棣听着虽然起鸡皮疙瘩，但架不住别人夸他孙子啊，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住过。 一个愿意吹，一个愿意听，可谓凑到一块去了。 “你真觉得皇太孙好？可我怎么看着这小子有点农家气啊。”朱棣故意为难道。 郑和绞尽脑汁，笑道：“沾染百姓烟火气的皇太孙，才能体察民情，成为一代圣君。” 朱棣呵呵一笑，心里乐呵着呢，但却又故意问道：“可我看着太孙脾气有点冲啊。” 郑和呵呵一笑：“正因为他英明神武，所以脾气才冲，像皇上您这样有作为的君王，哪个没点脾气的？” 这话，说得朱棣心里舒服啊。 郑和这人能处，有话他真敢夸。 不仅把太孙夸了，连带他们爷俩也给一起夸了。 再说了，自己孙子，的确是英明神武嘛。 朱棣笑着道：“好，今天朝堂情况你也看了，三兄弟水火不容，你认为该立谁当皇帝？” 郑和沉吟片刻，语气坚定了几分：“太子！” “为什么？”朱棣问道。 郑和拱手行礼：“选太子，可保两代帝王贤明。” “皇上您打造了一个永乐盛世，却也需要有人去维持它。” 掏心掏肺的话，郑和告诉朱棣了，他不怕被砍头，他只想送太子和太孙上位。 而且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太子父子俩与他的关系，一定会支持他继续西下西洋的。 “两代帝王贤明。”朱棣颔首，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老爷子心里，自有思量。 郑和拱手告辞。 …… 待酒宴结束后，郑和便又带着十六国使臣，离开皇宫，前去大明驿站居住。 应天府的驿站，待遇是很好的。 而去驿站的路上，恰巧便要经过朱辰的小院子。 只不过，郑和是不知道的，但他派去打探的人，却及时指着朱辰的小院子：“郑大人，这就是那位少年的住处。” 此话一出，郑和停下了脚步。 他看向了朱辰的小院子。 他本该是住在皇宫的待遇，却住在这样的一个小院子里，这十一年来，皇太孙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哎，太孙啊太孙，这十一年应该很苦吧。”郑和万分感慨，又有些心疼。 他驻足在此，久久的不愿意离开。 他的身后，十六国的使臣纷纷觉得有些疑惑。 “郑大人，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走了，这里有什么奥秘吗？” “是啊，郑大人，奥秘在哪里呢？” “难道，这是大明隐藏奥秘的地方吗？” 那些使臣纷纷发言，郑和却摇了摇头，感慨道：“这并非什么奥秘，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民房，但里面住着的人，却是皇太孙。” “他是除了皇上，太子之外，最尊贵的朱家血脉。” “汉王比不上他，赵王也比不上，因为他代表的是儒家正统！” “这里，将会是第三代帝王的住处。” 朱棣一代，朱高炽一代，到朱瞻基这，就是第三代了。 听到郑和这话，十六国使臣顿时一惊。 第三代帝王？ 十六国使臣，连忙毫不犹豫，立刻学着郑和的模样，以他们各国的礼节，对着朱辰的小院子行礼。 而苏门答腊的小渔翁王，在听到这是第三代帝王的住处后，便连忙跪了下来，对着朱辰的小院子邦邦邦就开始磕头。 他知道，他们苏门答腊，必须要依靠大明才能延续，所以这第三代帝王，无论如何都要讨好。 他不仅磕头，还大喊道：“皇太孙万岁，苏门答腊愿意与大明永远交好！还请皇太孙接受我们的诚意。” 这话一喊，又正好撞上了才处理完，通知那些百姓封口不言的纪纲。 纪纲看懵了，忍不住扶额，低骂一声：“猪脑子啊，再喊又是锦衣卫给你擦屁股。” “西洋人的脑袋，被驴给踢了。” …… 小院内，朱辰正在看书，因为距离科考已经不远了。 但外面突然传来大喊声，朱辰依稀能听到一点，好像是在喊什么皇太孙之类的。 朱辰疑惑，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郑和已经将苏门答腊国王给拉起来了，而苏门答腊国王见到朱辰后，又连忙就要屈膝，只不过被郑和强行拦住了。 这家伙能处，逮人就跪当小弟啊。 “郑大人，你们……”朱辰认识郑和了。 郑和看见惊动了朱辰，索性也不打算跟着这十六国的使臣回驿站了，干脆吩咐了几句身边的人，让其他人带着使臣们去驿站。 而他自己，则走进了朱辰的小院。 经过和皇爷的沟通，郑和才知道，皇爷早就找到太孙了，只是朱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小兄弟，今天是我认错人了，来给你道个歉。”郑和说罢就要拱手。 朱辰笑着道：“没事，郑大人威名远扬，为我大明做了很多事。” 郑和惊讶，笑道：“小兄弟，那你说说，我为大明做了什么？” 或许之前朱辰不知道，但有了奖励后，朱辰可很清晰的。 “第一个攻绩，便是下西洋，向全世界展现大明帝国的文化和强大。” “仅此一项，便可千古留名了。” 郑和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我这样的攻绩，能够千古留名？” 郑和万万没有想到，皇太孙竟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千古留名啊，这是只有永乐大帝才有的待遇吧？ 他区区一个太监，何德何能受到皇太孙如此重视？ 而且，皇太孙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就代表他很认同下西洋这件事，倘若以后他登基，那便再也没人阻止他郑和下西洋了。 想到这些，郑和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第46章 锦衣卫诏狱满员 郑和有什么梦想？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下西洋，将大明文化传遍四海八荒，若是哪一天，永乐皇帝驾崩，下一位皇帝不再出资让他下西洋了，那便是他梦想破灭终结的时候。 到那时，郑和大概会孤独至死。 所以，在听闻皇太孙对下西洋如此重视后，郑和的心情又怎能不激动？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皇太孙上位，他的西洋之旅就能得以延续？ “小兄弟，你真觉得我可以千古留名吗？”郑和呼吸略显急促，望着朱辰。 朱辰笑着道：“至少你现在做的事情就很有意义。” 郑和心中狂喜，他继续询问道：“我打个比方，我是说打个比方，万一你有一天当了皇帝，会支持西下西洋吗？” 他在试探朱辰。 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朱辰心中一惊，但还是沉吟片刻，颔首道：“西下西洋虽然耗资巨大，但此乃树立民族自信之事，我会在保证百姓有饭吃的前提下，全力支持的。” 全力支持！ 太孙，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郑和感激不尽。 郑和欣慰，仿佛找到了知己，迫不及待就要向朱辰展示下西洋的波澜壮阔。 他拿出了一幅世界地图，直接摊开在桌上：“小兄弟，那我现在就来给你讲解一下，让你看看下西洋的实际意义。” 朱辰看去，此时的世界地图尚不完整，但已经初具雏形了。 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山川河流，大明帝国就在这张世界地图中，疆域广泛，雄姿英发！ 此时的大明，应该是当之无愧的世界老大。 郑和的手，指在了几个小岛上：“别看这几个小岛很小，这里是倭国，永乐二年，我第一次下西洋的时候，倭国就成为我大明藩属了。” 介绍完后，他又指着一个地方：“这里是朝x，就连他们的国名都是明太祖赐予的，之前他们叫做高丽，国内大乱时，朝x又反了，我第一次下西洋，让他们见证大明的实力，他们遂而臣服。” 说罢，笑呵呵的看向朱辰：“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朱辰对明史很清楚，自然也知道这一段历史，但经过这么一提点，朱辰还是有种自豪油然而生的。 郑和仿佛找到知己，自顾自继续介绍：“第一次下西洋，我便收服了倭国，高丽，安南，琉球，真蜡，暹罗、占城、爪哇等附属国，使得他们每年都会派出使者前来朝圣。” “第二次下西洋，我收服了四十三国，使四十三国成为大明附属国。” “第三次……” 郑和说到这些，滔滔不绝：“自下西洋后，我大明属国已经增长到数百个国家，他们都臣服在大明脚下，听到永乐大帝的名字，他们便会跪拜不止。” “凡我汉人通商，或去游玩，无不受到世界尊重，备受欢迎，无论是谁走出去，都可以向世界自豪的宣布，我是汉人，他们一定会对你关怀备至的。” “万邦来朝，世界瞩目，这才是下西洋的真正目的啊。” 郑和很仔细，充满热情的讲解着，朱辰也认真的听着，他内心感慨万千。 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史书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故事，七下西洋，不仅承载着郑和的一生，同样承载着大明帝国的荣耀啊。 这一日，郑和与朱辰兴趣相投，讲到了很晚，才兴奋离开。 在离开之前，郑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玉。 这块金玉只有小巴掌那么大，但上面却篆刻着大明美好的景象。 这块金玉，乃是苏门答腊国王送给他的，但现在郑和愿意将这块金玉，送给他未来的君王，送给皇太孙朱瞻基！ 同时，这也是最纯的金玉，价值连城的。 “这块玉，送给你。”郑和笑道。 朱辰一看，连忙摇头：“不用了。” 郑和抓着朱辰的手，笑呵呵道：“今日与你聊得投机，这金玉送便送了，以后若有机会再聊，我先走了。” 话罢，他站起身，便要离开，朱辰只好相送。 在走出小院后，郑和喃喃道：“殿下，这块金玉坚固无比，就当是我们君臣之间的约定吧，来日待您登基之时，我定会引四海来拜，百国朝圣，让您风光无比。” “到那时，古今君王哪个有你风光？” “虽然不知皇爷为何不接你回宫，但想必皇爷有自己的考量，这也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些，郑和会心一笑，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不起眼的小院子，迅速的朝着驿站赶去。 …… 锦衣卫诏狱。 “他娘的，他娘的，他娘的！” “天杀的郑和，这家伙是诚心给老子添堵啊。” “害死人了，现在锦衣卫诏狱人都住不下了。” 纪纲扶着额头，望着锦衣卫诏狱里的牢笼，那里面一个个人满为患。 以往，一个囚牢里面最多关押两三个犯人。 可现在，一个囚牢人头攒动，如同过江之鲫一样多。 最关键的是，整个锦衣卫诏狱都是这样的啊！ 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被押送进来。 囚牢内，无数人在喊冤。 “我没犯法啊，凭什么抓我。” “锦衣卫大人，行行好，把我放出去吧，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我只是偷了一只鸡，有必要把我关到锦衣卫诏狱里面来吗？” 郑和当众给皇太孙下跪，纪纲也分辨不轻这些老百姓里面，到底哪个会是汉王的眼线，索性看起来贼眉鼠眼，或者不像好人的，就统统都抓进来了。 为了皇太孙的身份不暴露，纪纲今天可是秘密抓了一千多人啊，锦衣卫都累瘫了。 “郑和，你拉的屎要我给你擦屁股，迟早我参你一本。”纪纲愤恨的说完，又招手喊来了一个锦衣卫。 他吩咐道：“让这些人再挤一挤，你们连夜查出他们的身份，如果是良民，明天之前就都放走吧。” “咋咋呼呼的，这些刁民吵得我实在是脑袋疼。” 纪纲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那位锦衣卫则沉声道：“指挥使大人，我们擅自抓了一千多人，要是被皇爷知道……” 纪纲面色一肃，摇头道：“事关那位皇太孙，皇爷什么都可以容忍……” 第47章 汉王的暗杀计划 当日夜晚，相比起锦衣卫诏狱的鬼哭狼嚎，汉王府里也不平静。 “你个败家玩意，故意骗我是不？” “你不是说你爷爷会让我带兵出征吗？为什么倭国自己清理海寇去了？” “我打死你个坑爹的杂种。” 汉王府内，朱高煦气的不轻，穿着一身的铠甲，拿着剑追着自己的儿子跑。 朱瞻壑被吓得到处躲，朱高煦追得气喘吁吁。 韦王妃闻讯而来，连忙挡住朱高煦，不满意道：“你做错事你可以骂，可你骂他杂种干什么啊，他难道不是你老朱家的血脉？” 朱瞻壑转头附和：“就是，我可是正宗的皇太孙。” 朱高煦怒喝道：“皇太孙就这么坑你老爹？我抱着这身铠甲睡了三天，就等着带兵打仗呢，要不是宫里的太监给我传消息，我还傻傻的等着呢。” 朱高煦等了三天沉不住气，就托太监去打听打听。 今早，太监杨庆给他传话了，说皇爷没有出兵的打算，倭国已经自己处理去了。 这事儿，可把汉王爷给气炸了。 “被你这兔崽子骗了，没有仗打，不能立功，你就等着全家一起搬去云南吧。”朱高煦懊恼道。 白高兴了。 老爷子现在明显越来越偏向太子爷，朱高煦是看在眼里的，他必须要通过军功，笼络朝堂人心，稳固自己的地位。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看向朱瞻壑：“兔崽子，郑和带来的使臣住哪里去了？” 朱瞻壑说道：“应天府驿站啊，爹，怎么了？” 汉王爷眼神一冷：“既然没有仗打，那我就只能自己找仗打了。” 只要将那些外国国王杀掉一个，就能逼得那个属国造反，大明就必须要出兵。 此话一出，韦妃和朱瞻壑全愣住了。 韦妃大骇：“你疯啦？那是一国的王，你这是在给你们老朱家找麻烦。” 朱瞻壑也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得脸色苍白：“爹，不能这么做，咱大明是礼仪之邦，更何况被爷爷发现，我们一家……” 汉王爷向来大胆，他不顾妻儿的意见，冷笑一声：“大明这么强，发动战争又怎么了，可我要没仗打，就会被老爷子厌弃，到时候我们全家都要滚去云南！” “这事儿，我做了！” 汉王爷，艺高人胆大，敢拼够狠，莽撞，这就是他在历史上真实的写照。 ……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淅淅沥沥，直到今天早上还没停，所以外面阴云密布。 朱辰睡了个懒觉，起床便摸到了昨天郑和送给自己的那块金玉。 金玉雕琢精细，做工极好，朱辰把它收好，笑道：“这郑和还真是大方。” 洗漱之后，朱辰就打算做饭看书了。 他算着日子呢，再过七天就是院试的科考了，到那时才是文章底下见真章。 这段时间，继续学习就完了。 不过，就在这时，小院子的门被人给推开了。 老爷子静悄悄的走到了朱辰身后：“臭小子，今天又干什么勾当？” 老爷子的话，让朱辰转头一看，果真是老爷子。 朱辰不由会心一笑：“来了啊，我正做饭呢。” “那好，我留在这一起吃，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朱棣笑着坐在凳子上，一举一动都有威慑力。 “什么地方啊？”朱辰疑惑。 朱棣道：“昨儿个不是郑和回来了么？皇帝命我去驿站问候问候他们那些使臣，住得好不好，舒不舒服。” 朱辰哈哈大笑：“皇帝会管这些小事啊。” 印象中，永乐大帝是干大事的人。 “那是自然，皇帝不得对客人嘘寒问暖啊，皇帝得问他们，床硬吗？他说硬就给换张软的，说软就给换张硬的。” 朱棣笑道：“要是说吃不惯，那皇帝还得给他们寻各地的美食来，你瞧瞧门口，皇帝送了两只宫里的大母鸡，准备给他们煲汤呢。” 宫里的大母鸡？ 宫里还养鸡？？？ 朱辰：“……” 不过，虽然震惊，朱辰还是顺着目光看向了门口，只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手中提着两只大母鸡。 见朱辰目光看来，那人连忙举起两只大母鸡，给朱辰打招呼，同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不会笑的纪纲，偏要笑在脸皮上，就显得很僵硬。 又是这个死变态，朱辰内心恶寒，这一笑就更像了。 “宫里养鸡啊？”朱辰问道。 朱棣笑了笑：“皇帝养的，当年皇帝造反，在王府地底打造兵器，为了掩盖打造兵器的响声，就养了一堆大母鸡打鸣。” “鸡在上面叫，就盖了声音，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以前徐皇后在时，还会帮着一起养，现在没咯。 朱辰哑然失笑，他的确记得明史中说过这一段：“永乐皇帝智谋双全啊。” 好小子，这是孙子夸爷爷呢。 朱棣听着受用，心情更好了：“快做饭，吃完我们一起去。” 朱辰笑道：“好。” 爷俩吃饭速度很快，一顿扒饭后，朱辰便跟着老爷子出门了。 老爷子走得急，但朱辰总能稳稳跟上，爷俩朝着应天府驿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驿站到了。 这些驿站，遍布全国各地，是在洪武年间建的，每个站都建得很好，应天府作为都城，只会更好。 所以当朱辰到这个驿站的时候，有些惊讶，这驿站大到占地几百亩吧？就连墙面都十分豪华。 朱棣与朱辰正准备进去，可一个便衣锦衣卫突然走出来，附耳与提鸡的纪纲说了几句，纪纲连忙跑到皇爷身边，附耳道：“皇爷，太子爷在里面，我们是不是要等一等？” 太子爷在里面？ 朱棣眉头微微一皱，换做平时是没事的，但现在带着朱辰，朱棣不想让朱辰和太子爷碰面。 想了想，朱棣道：“行，那就在这里等等，等他出来，我们再进去。” …… 此时，应天府驿站内。 太子爷正挨个房间的嘘寒问暖。 他的身旁，跟着一个驿站的官员。 “这些使臣啊，得好好招待，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明包罗万象，我们是礼仪之邦，有自己的待客之道，知道不？”太子爷一边走，一边叮嘱。 那驿站官员连忙点头。 说着的功夫，太子爷又敲了一个房间的门，出来的是锡兰国的国王，听说是太子爷，锡兰国王连忙将太子爷请了进去。 太子爷笑着坐下，笑眯眯的嘘寒问暖：“锡兰王，昨夜在我们大明住得还习惯吗？这床硬不硬啊，适不适合你们那边的风土人情，要是不适合，我找人给你换咯。” 话语太复杂，锡兰国王一下没听懂。 太子爷赶紧看向一旁的驿站官员：“快翻给人家听听。” 第48章 朱棣哭了 那驿站官员开口：“叽里咕噜，犀利哇啦……” 锡兰国王听懂了，连忙摇头：“谢谢好意，我昨天住得很习惯。” 朱高炽笑得满脸肥肉，褶子上扬，一副老好人的模样：“住得习惯就好，吃得习惯吗？改天我从皇宫拿两只老母鸡给你们炖炖。” 驿站官员继续翻译。 锡兰国王连忙道：“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朱高炽笑呵呵的摆手：“没事，你们跋山涉水来也不容易，你们等着我的鸡就成。” 老爷子的老母鸡，养得膘肥体壮，可那是太子爷能动的？ 太子爷打算过两天去偷两只来。 老爷子北征回来，养了三十多只鸡，被朱高炽偷了十多只，炖着那叫一个大补。 又客套一番，从锡兰国王的房间出来后，朱高炽又笑眯眯的走向下一间。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大明虽然强大，但却不欺弱小，在外交上体现了一种真正的政治开明。 或者说，大明不屑于去欺负弱小。 就这样，太子爷走向下一间，然后再下一间，然后再下一间…… 终于。 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的老爷子，终于发怒了。 “他在里面做贼啊，怎么要这么久？赶紧让他走，就说我来了，他的活我来替他干。”朱棣很不耐烦，吩咐纪纲。 今日，老爷子能等半个时辰，已经很难得了。 纪纲不敢反驳，连忙进去传旨。 而朱棣则在外面等着，他把朱辰喊过来，开口嘱咐道：“臭小子，待会有人出来，你就躲在我身后，别看，别听，知道吗？” 朱辰疑惑的看向老爷子，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点了点头，躲在了朱棣的身后。 朱棣笑了笑，而后又朝后面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好几个暗中的锦衣卫出现，将朱辰的身影给挡住。 如此一来，老爷子才放心了，他不想让太子爷看见太孙，因为这个当爹的不配，也没有任何资格再见瞻基。 只是父子两人一旦遇见，老大一定能认出自己儿子来，所以老爷子要挡着。 约莫小半刻钟，纪纲匆匆走在前面，太子爷走在中间，后面跟着个郑和，三人急匆匆的出来了。 朱棣老远就看见了他们，不由直接开口呵斥：“老大，你这是在里面做贼呢，还是关心使臣啊？” 太子爷有些畏惧，但还是快步走过来，笑着道：“爹，瞧您这话说的，我肯定是在关心使臣啊。” “关心使臣要这么久？我在外面可等了你半个时辰。”朱棣沉声道。 让皇上等了半个时辰…… 朱高炽心中咯噔一声，心道完了，连忙弓腰行礼：“爹，我这不是多关心关心嘛，体现咱们大明的待客之道。” “每天你那么多事情做，还有时间耗费在这？”朱棣反问道。 不用看，老爷子又在故意刁难了。 朱高炽满头大汗，连忙拱手：“爹，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话罢，朱高炽就要离开，但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了老爷子的身后，还挡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的身影，怎么这么像他儿子？ 朱高炽脚步停顿，面色略显迟疑，多问肯定会挨骂，但不问他又忍不住。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爹，你后面那孩子是谁啊？” 此话一出，朱棣的眼神顿时比之前锋芒了十倍。 老爷子不想让太子爷知道，可太子爷却偏偏看见了，而且还不知死活的问了，又朝这边东张西望。 即便是老爷子也心中一紧，他怕老大看见朱辰。 而这样做的行为，就是彻底激怒了老爷子。 老爷子将朱辰挡在自己身后，遮得严严实实，冷哼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朱高炽踟蹰片刻，伸出手：“爹，这孩子……” 话还未完，朱棣已经彻底没了耐烦心，他厉喝一声，直接打断朱高炽的话：“不是你该管的事就不要管，滚！” “看见你就碍眼，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朱棣的话，威严很重。 朱高炽一怔，突然被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平常老爷子也发火，但是绝对没有今天发火这么严重，就像是被踩着软肋一样。 此时的老爷子，如同一只死死盯着他的猛虎。 朱高炽被吓得七魂皆冒，连忙道：“好，爹，您别生气，我滚，我这就滚得远远的。” 说罢，朱高炽连忙快步离开，他的脚步踉踉跄跄，仿佛再晚走几步，就会死在这里。 此时，三十多岁，被呵斥的太子爷，就像是个弱小无助的小孩，独身离去。 “呼——”看见太子爷离开，朱棣松了口气。 而朱棣与朱高炽的对话，站在后面的朱辰虽然没看到，但却听全了。 他忍不住看向朱棣，责怪道：“老爷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才那个应该是你大儿子吧，听声音也不小了，你却把他骂得像龟儿子一样。” 这事儿，的确是朱棣太恐怖了。 以前也经常听到朱棣吐槽他大儿子，所以朱辰一听对方喊爹，又这么老实，就知道是那个连兔都不敢射的大儿子了。 朱棣笑了笑：“没事，看见他我就来气。” 朱辰认真道：“那也不行的，你儿子被你骂得难过，你自己又容易气坏身子，还是要互相理解啊。” 理解？ 朱棣冷笑一声，他望着朱辰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怜爱，心疼。 孩子啊，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个无能软弱的父亲，导致了你在杀入南京后，却消失不见。 就是这个太子爷，让你本该成为皇太孙的位置没有得到。 当年要不是他，孩子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怎么会吃这么多苦，爷爷怎么会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奶奶怎么会思念成疾，病死在床？ 这样的爹，你不认也罢。 孩子，他真的不配做你的爹，你也没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倘若我把你交给他，他又把你丢了怎么办？ 面对刀锋剑雨，他那样软弱无能的性格，有能力替你挡吗？ 你要是出点什么事，让爷爷这后半辈子靠谁去照顾，靠他们这俩争强斗狠的儿子吗？ 朱棣望着朱辰，眼中怜爱无穷，甚至眼眶都微微发红了。 他伸手摸了摸朱辰的脑袋，就像是长辈摸小辈一样，心里却有万千的话不能说出来。 爷爷不是不把你交给他，爷爷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没几年可活了，风烛残年之际，爷爷还想看到你在膝下，看到你在身边啊。 爷爷不想失去你，这一切你都懂吗，孩子。 爷爷不是恨他，十一年来，爷爷只是恨他的做事风格，恨他的软弱无能啊，爷爷不能再放心把你交给他了。 孩子，以后你就跟着爷爷学，爷爷毕生所学，都会不遗余力的交给你，亏欠你十一年的东西，爷爷也会用尽后半生去弥补给你。 至于那种爹，不要也罢。 朱棣粗糙的大手，摸着朱辰的脑袋，眼眶却越来越红了。 朱辰抬起头，顿时惊讶：“老爷子，你眼睛怎么红了？” 朱棣连忙擦了擦，笑道：“没事，风沙太大，迷了眼，吹吹就好了。” 第49章 太子要薨了？ 为何朱棣今日会失态，因为他恨透了当年那件事情。 他始终无法对那件事情释怀。 其实，在靖难之役时，朱高炽都很英勇，靠一万人守城，退了李景隆五十万大军，而且在后面的监国生涯中，也从没出现过问题。 不应该有罪，有功才是！ 但就因为他丢了儿子，这件事给朱棣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也导致朱棣一直不喜欢朱高炽软弱心善的性格。 朱棣认为君王应该强势，说一不二，才能镇压臣子，镇压蛮夷。 不过，说再多都无用了，朱棣望着朱辰，眼中多了几分爷爷的慈爱，笑着道：“风沙而已，都是小事，我们进去吧。” 在来之前，朱棣就已经给郑和打过招呼，让驿站所有人和那些使臣都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只要喊他将军就行。 朱辰点头：“好。” 爷俩一前一后，在郑和的带领下，朝着驿站内走去。 …… 约莫半个时辰后。 朱高炽才踉踉跄跄的走进了宫门，他太胖了，走得太慢了，所以以至于要这么久。 不过此时的他，双眼无神，看着何止憔悴一分啊。 两侧守门的禁军，在看见太子爷这般状态，都连忙上前询问。 “太子爷，您怎么了？要请太医吗？” 朱高炽摆了摆手，勉强露出笑：“不用了，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进宫。” 说罢，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朝着前面踉踉跄跄的走去。 宫道上，两侧窄窄的宫墙，达到了六七尺高，朱高炽一人独行在其中，那道身影充满了孤独和寂寥。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眼泪却忍不住从眼角淌出来。 最后，放声大哭，嚎啕大哭！ 一个大男人，却哭成这样，而且还是当朝的太子爷，也幸亏宫道无他人，否则被人瞧了去，是会到处传的。 朱高炽崩溃了，太子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监国十年，终于崩溃了。 这皇朝，说是老爷子坐天下，实际上内政都是他处理，也算是毫无错漏了吧？ 可为什么老爷子要这么对他？ “那是我自己的儿子，您为什么要拦着，不让我看见他？” “老爷子，不管您拦不拦，我都知道您身后是我儿子。” “那是我心里的半块肉，我能看不清吗？我朱高炽虽然胖，但我不瞎啊。” 朱高炽说着，眼泪大把大把的往下淌，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泪水，从眼角流到脖颈。 那不是泪，那是伤心，绝望，是万箭穿心的痛苦…… “爹，我是他爹啊，哪有做爹的不能看儿子的道理？这理说遍天下去，也是这样的啊。” “我知道您不让我见是为什么。” “是因为我生性懦弱无能对吧？是怕我再把瞻基给丢了对吧？可爹啊，儿子要是真软弱无用，怎么撑起这大明帝国十年的永乐盛世？” “光靠您和二弟三弟在外面打仗，就能撑起这永乐盛世吗？” “您错了，大错特错了，哪怕是我这生性软弱的人，也兢兢业业替您处理了十年的内政，大明哪处不是风调雨顺啊。” “爹，儿子不是懦弱，儿子只是不想争，儿子不想像您一样，这辈子活得太锋芒毕露，让身边人都不好过。” “儿子只想和光同尘啊，可这回儿子得跟爹您争上一争了，瞻基是我儿子，其次才是您孙子！” 朱高炽一边快步走，一边又嚎啕大哭，再加上情绪激动，心情极度悲伤，到最后竟是哭得背过气去，肥胖的身体轰然倒在了宫墙之下。 尚书房处理折子的杨士奇，刚好要出宫，正准备打招呼，可看见太子爷忽然直挺挺的倒下，杨士奇顿时七魂吓出了六魂。 这可是国朝的太子爷啊，要是太子爷出点什么事，整个文官集团没了主心骨，都得彻底蔫了。 “太子爷，太子爷！” “太子爷，您没事吧？” “快，太医，太医，快去请太医来！” 朱高炽太胖了，瘦弱得只有一把骨头的杨士奇背不动他，只能在宫道内大喊，那般神情，当真是焦急无比，毫无半点作假。 这才是真正的君臣啊。 …… 太子爷倒下了，这对宫里来说是天大的事。 锦衣卫立刻跑去了应天府驿站，前去禀报皇爷。 而此时，朱棣正在带朱辰接触那些各国的使臣。 因为郑和早就和他们打过招呼的缘故，所以这些使臣都只喊将军，而不喊永乐大帝。 朱棣这么做也是无奈。 本不该这么早带朱辰接触海外国家的，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索性现在先接触一番，让朱辰给这些海外国家留下一个好印象。 简单说，朱棣带朱辰来，就是刷他们好感度的，让朱辰获得他们的支持和爱戴。 如此等到换皇帝的时候，才不会有属国脱离大明。 可就在接触到一半的时候，一个锦衣卫突然闯进来，跟纪纲说了什么，纪纲连忙附耳在朱棣边上：“皇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子爷出事了，所有的太医都赶过去了。” 此话一出，朱棣心中猛地一颤。 老大出事了？该不会是自己刚才骂得太狠，这软弱无能的性子又发作了吧？ 那毕竟是嫡长子啊。 朱棣忽然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可能的确太凶了一些。 老大出事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待在这里，连忙看向郑和道：“你带着他再继续介绍，宫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罢，朱棣急匆匆的离开。 朱辰连忙大喊道：“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没回应他，但他身后的纪纲看了一眼朱辰，犹豫刹那，又开口道：“老爷子的大儿子出事了。” 毕竟那是他亲生的爹，不告诉他一声总不太好。 老爷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走得很快。 朱辰也心中咯噔一声，有些担忧：“希望不要真出事吧，他大儿子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郑和听闻太子爷出事了，也慌不择路，想要跟着皇帝一起去，但朱辰还在这里，他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担忧，笑着道：“小兄弟，倒是没想到你认识朱将军，他让我带着你继续接触，那就走吧？” 朱辰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心中即便再忧虑，也不会摆在脸上，笑着道：“好，我们继续。” 第50章 接触使臣 朱棣走之前，已经带着朱辰拜访了七位使臣的房间，还剩下九位使臣的房间，需要他一一去拜访。 而下一位，便是锡兰国王了。 郑和给朱辰介绍：“锡兰国，位于大西洋以南，附保克海峡，气候温热，人口不多，但国土面积却有小半个江西那么大，那里富庶，也很美丽……” 朱辰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敲响了锡兰国王的门，很快锡兰国王就来开门了。 在看见朱辰的一刹那，锡兰国王心中一震，因为他知道，这位少年就是大明的第三代君主，未来大明帝国的最高权力者。 所以，锡兰国王十分尊敬，用上了他们锡兰国最高贵的礼仪，恭拜朱辰：“你好，我是锡兰国王。” 朱辰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笑容，拉着锡兰国王的手，便自然熟的往房间里面走。 “原来是锡兰国王，早就知道你们那边物产丰饶，有许多的奇珍异宝，久仰大名了。” “来，快坐下。” 朱辰与锡兰国王就势坐下，朱辰一边给对方倒茶，一边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朱将军奉皇帝命令前来关怀你们，但他临时有事，就只能我代他向你们赔罪了。” 话罢，一杯茶，一饮而尽。 皇帝交给老爷子的任务，朱辰就得尽心尽力将其做好，否则要是做得不好，岂不是给老爷子添堵？ 锡兰国王听不懂，郑和连忙翻译给他听。 锡兰国王顿时扬起笑容，客气道：“没事，我能够理解，不用那么客气。” 朱辰颔首，笑着道：“那好，老爷子说了，他抓了两只大母鸡给你们，正准备炖给你们喝呢，那你在此稍坐，等鸡汤炖好了，我们一起喝？” 平日里，谁能吃到老爷子的鸡？ 还不是为了这个大孙子，为了让他和各国建立良好的友谊，所以才舍得杀两只最肥最大的母鸡。 他们这些人，算是享到太孙的福气了。 吃鸡？ 太子爷刚说让他吃鸡，转眼这鸡就来了，锡兰国王感慨道：“大明的速度真快呀。” 这话，朱辰没听到，此时朱辰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无意间，瞥到了锡兰国王床头上放着的各种药材，朱辰眉头一凝，询问道：“这是什么？” 驿站的小官连忙回答道：“昨日锡兰国王到这边来，许是水土不服，我们已经请了大夫为他诊治，这是大夫开的药。” 驿站的小官，虽然不认识皇帝，也不认识朱辰。 但能让郑和陪同的，必定是国朝的大人物，所以朱辰问，他不敢不答。 朱辰颔首，又看向了郑和，拱手道：“郑先生，我能替老爷子做决定吗？” 您可是他的亲孙子，怎么不能替他做决定了。 郑和笑道：“老爷子已经放权给你，你就把自己当成老爷子就行。” 朱辰笑着点头，而后直接走到了床头，将锡兰国王的药材包起来，直接扔向了窗外。 这一幕，是谁都没想到的。 锡兰国王愣住了，郑和和那位驿站小官也愣住了，他们猜不到朱辰想干嘛，难道是故意羞辱锡兰国王？ 倘若是蓄意羞辱，那朱辰此人的人品实在…… 谁料到，朱辰和颜悦色，看向那位驿站小官：“市面上的大夫鱼龙混杂，如今锡兰国王水土不服，亦代表其他使臣可能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朱辰郑重道：“既然来到我们大明，那就得好好招待，宾至如归。” “烦请你去太医局，以老爷子的名义，请一位太医前来，这段时间便住在驿站，以便及时治疗。” 那驿站小官还没反应过来，只懵懂点头：“哦哦，好。” 然后，便去请太医了。 然而，这一番话下来，却让郑和双眼一亮，朱辰的行为，彻底刷新了郑和的眼界。 锡兰国王虽然听不全，但也听懂了，朱辰觉得那个药差了，所以让人去请太医来为他们治疗。 太医，那是皇上和重臣专用的医官啊…… 这让身处异国他乡的锡兰国王，顿时心中一股股的暖流涌过。 他没想到，这位皇太孙竟然会这么平易近人，而且如此关心他们，这是真正的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这也代表，大明这个强国没有无视他们，而是给予了他们弱国应有的尊严。 锡兰国王被感动了，海外人的感动，比汉族要来得直白得多。 锡兰国王当即便上前，牢牢的抓住了朱辰的手，面露感动：“多谢，多谢，我从锡兰来，没想到还能受到大明这么好的待遇。” “皇帝很好，太子很好，你也很好。” “谢谢，感谢大明，大明是真正的礼仪之邦，不欺弱小。” 朱辰笑了笑。 是啊，大明是真正的礼仪之邦，在最强盛时期从不欺负他国，而大明的包容性，又在历代王朝上达到了巅峰。 此时的大明，已经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无论是汉人还是其他民族，大明都一视同仁，包括海外使臣，大明也是尽兴招待。 也正因大明的包容，而使得各国爱戴大明，心甘情愿的给大明上贡，成为大明的属国！ 于是，大明的属国开枝散叶，越来越多，这在历史上也是有所考证的。 朱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锡兰国王不必客气，这是大明应该做的，若还有事直接唤驿站官员便是。” 锡兰国王重重点头，将朱辰送了出去。 独自再坐回位置上的时候，锡兰国王又忍不住看向了床头，那里本该有一包药的，可却被当朝皇太孙给扔掉了。 锡兰国王鼻头有些酸涩，漂洋过海来大明，身处异国他乡，孤身一人，还能受这样的关心。 而对方的身份更是高得吓人。 那是大明帝国的继承人啊。 他关心各个属国，关心他们的安危，锡兰国王觉得，这样的包容心，必将带领大明走向更强盛的巅峰。 大明代代出圣君啊。 洪武算一个，永乐算一个，往后这位皇太孙也算一个。 锡兰国王望着门外的方向，用着蹩脚的官话，口中喃喃道：“皇太孙殿下，往后锡兰国一定会支持您上位的。” “今天的恩情，以后我会报的。” “望大明帝国能千秋万代，若世代明君，我锡兰国愿永远成为大明属国。” 因为朱辰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太医，而是送给了弱国一个尊严。 弱国无外交，可在大明这个庞大的礼仪之邦，根本没这回事！ 第51章 朱瞻壑嫉妒 出来之后，郑和忍不住盯着朱辰，越看越满意。 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关心，便瞬间拉拢了一个属国，这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而朱辰的能力，在郑和眼里也被无限拔高。 “小兄弟，你刚才怎么会想到喊太医来。”郑和忍不住一边走，一边问道。 朱辰和煦的笑着，拱手道：“郑先生，我觉得大明是礼仪之邦，从古至今几千年都是，弱国要的不是大鱼大肉，他们要的只是尊严和重视，在不损害我们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尽量与其交好。”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让他们更心甘情愿臣服于大明治下，您觉得对吗？” “还请郑先生不吝赐教。” 朱辰的一番见解，让郑和不住的点头，满脸的欣赏。 这位皇太孙，不仅拥有皇上的武断和果决，但同样也不缺太子爷身上的柔和与宽仁啊。 “这句话说得对，很对，外交正是如此，我大明虽日月同昌，但从不欺弱小。”郑和笑着道。 小小年纪，便已经初窥帝王之术了，以后这必将会是一位出色的君主啊。 朱辰笑着颔首，表示受教了，然后与郑和一起，走向下一个房间。 很快，剩下的九个使臣也全都慰问了一遍，朱辰的外交手段，无不让他们如沐春风，心里快意，对朱辰的认同更是直线上升。 “老爷子的任务，我也替老爷子做完了，郑先生，那我就先离开了。”此时，天色已晚，朱辰打算回去做饭了。 郑和哪里舍得朱辰走，笑着道：“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留在这里一起用膳。” “不了，我先走了。”朱辰摇头，不打算继续留在驿站。 郑和笑道：“你刚才还说陪他们喝鸡汤，若是走了，岂不是失了礼数？” 此话一出，朱辰顿时皱起眉头，颇为不好意思：“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那好吧，有劳郑先生了。” 郑和哈哈一笑：“没事，我已通知各国使臣去大殿用膳了，他们大概在等着你呢。” 话罢，郑和就去催上菜了。 本来招待使臣的是郑和才对，可郑和与皇上的想法一样，他们都想让朱辰多接触接触各国使臣，让各国使臣对他产生认同和信服。 只有这样，往后继位后，才不会发生他一登基，属国马上造反，脱离的情况。 朱辰无奈，但又很快换上了一副笑脸，快步的朝着驿站的大殿走去。 今日的境遇，倒也让朱辰意外。 同时他也敏锐的发现，老爷子竟然连鼎鼎大名的郑和都认识，而且能够被皇帝指派接待各国使臣，怕是官位也不小。 …… 很快，朱辰一脸笑容的出现在了大殿上。 大殿上，十六国使臣已经坐好了，就等着欣赏大明的菜色呢，这会儿正在互相聊天。 朱辰进去，直接一脸笑容的挨个打招呼。 先是苏门答腊渔翁王，然后是锡兰王…… 一圈下来，朱辰便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稀里糊涂与他们畅饮起来。 十六国使臣很喜欢大明的酒，他们说大明的酒又纯又烈，但喝下去后，又柔和绵长，乃是他们没尝过的味道。 朱辰便笑着道：“若是喜欢，以后回去的时候，便再带上十坛，我们大明有得是酒。” 话罢，又看向两侧侍奉的驿站婢女，笑着道：“劳烦再去上一些酒吧，不够喝了。” 那两个婢女闻言，便立刻拿酒去了。 而这场酒，朱辰倒是喝得很冤枉，他是替老爷子喝的啊，这十六国使臣看样子是非要灌死他不可，也幸亏朱辰早就将酒换成了水，机智如他，千杯不醉！ 就连各国使臣，都夸他海量了。 …… 与此同时。 应天府驿站外，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朱瞻壑，以及两个刺客，皆身穿黑衣，趁着夜色快步走来。 待快到了驿站，驿站内立刻便有一小厮跑了出来，附耳在朱瞻壑身边道：“皇太孙，我已经看好了，十六国使臣都在大殿喝酒呢，还有一个少年也在陪着。” 陪着十六国使臣的不是大伯，反而是一个少年？ 朱瞻壑愣住了，他脑海中立刻映射出一道人影，沉声问道：“高高的，穿着一身不入流的衣服，对吗？” “是啊，皇太孙您真是料事如神，莫非是诸葛亮在世了？”那位驿站的小厮顿时眼睛一亮，狂拍马屁。 朱瞻壑脸色极为难看，直接一脚狠狠踹了过去，将那小厮踹得吃痛：“少拍马屁了，那人我认识，他叫朱辰，是老爷子新认的孙子。” 新认的孙子？ 堂堂皇上，九五之尊，岂会随便认人当孙子，那小厮不明白，也不懂，只挠了挠头，退转一边。 但朱瞻壑的心情却很差劲。 他脸色阴云密布，气得直咬牙。 昨日晚上宫中设宴后，这里也要设宴才对，朱瞻壑是算好时间来的，本以为这次设宴是太子爷招待，如此一来还可以见毒杀使臣的罪名，嫁祸到太子爷的头上。 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接待十六国使臣这么重要的工作，竟然交给了一个与朱家血脉毫无关系的少年。 朱瞻壑冷笑，他心中凉透了。 “爷爷，你宁愿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陌生小子，也不愿意交给你的亲生血脉，爷爷，你这心肠可真够狠的。”朱瞻壑冷笑连连。 他心中的嫉妒，在疯狂萌生。 凭什么，凭什么爷爷会对他那么好？ 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像朱瞻基，所以爷爷就可以无条件宠他，甚至忽略自己这个亲孙子么？ 进皇宫陪他的是自己，奶奶临死前待在她身边尽孝的也是自己，这些是那个假孙子能做的吗？ “凭什么，凭什么？”朱瞻壑在低吼。 他不服，他真的不服。 我陪伴爷爷这么多年，可那个少年仅仅是在爷爷北征回来没多久后才认识的啊。 亲不如疏，呵呵，好，真好！ 忽然，朱瞻壑的内心涌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既然爷爷那么重视这个假孙子，那此次行动，不如一起将他给解决了。 这么做，岂不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第52章 刺杀 念头一旦萌生，便难以退却。 而朱瞻壑现在显然就是这样，他的思想已经被刺激得有些激动了。 “爷爷，既然您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那就别怪我对这小子无情了。”朱瞻壑冷笑一声，眼神中寒芒闪动，看向了身后的两个黑衣人。 “你们进去，按照我爹的吩咐，杀了那个苏门答腊的渔翁王，据说苏门答腊盛产黄金，待我爹攻到那里去，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朱瞻壑沉声道。 那两个黑衣刺客立刻点头。 朱瞻壑迟疑片刻，他心中在挣扎，不过还是激动压制了他的理智，他阴沉开口：“还有那个陪客的少年，也一并毒死吧。” “是，世子！”两位刺客表示明白。 朱瞻壑嗯了一声：“去吧，事情办得漂亮点，家里还有金豆子……” 那两个刺客飞快的进入驿站，消失在了黑暗中。 朱瞻壑叹息一声，眼神有些低落：“爷爷，我才是您的亲孙子！” …… 应天府驿站，同样是把守森严的。 所以这两个汉王府刺客，也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潜入进了驿站内部。 他们迅速的朝着驿站大殿的方向疾行而去，飞檐走壁的本事他们是没有的，所以只能穿着夜行衣在黑暗中狂走。 这一顿狂走，很快就走到了驿站大殿的附近。 两位汉王府刺客，已经能听到大殿内传来的笑声和交谈声了。 隐约间，他们能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还有蹩脚的官话。 看来，宴会的地方就在这个大殿没错了。 他们静静的守在这里，暂时没有妄动。 也恰巧就在此时，一个婢女端着一坛酒上来了，她的脚步匆匆，显然想尽快将酒给使臣们送去。 忽然，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她的脖颈处，出现一条细密的血线。 倒下去的时候，两个刺客迅速将她给拖到一个无人角落。 等再出来时候，那个婢女虽穿着同样的衣服，但却换了一个模样。 两位刺客，只出动了一位女刺客，剩下的那个男刺客，则在黑暗中等待好消息。 酒被端上去了，那个婢女将酒打开，然后挨个使臣的开始倒酒。 这是婢女的本分，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她也做得很顺利。 在听到那位大胡子，就是苏门答腊的小渔翁王后，这个婢女立刻去给那位小渔翁王倒酒，满上了一大杯。 正巧此时，小渔翁王也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笑道：“大明小将军，我敬你一杯。” 他虽知道朱辰真实身份，但却被郑和提前打好招呼，不能那么喊，于是他就干脆喊小将军了。 那婢女也赶紧趁此机会，提着酒坛，就给朱辰的碗里倒酒。 朱辰笑着颔首，正准备说够了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那双倒酒的手有些粗糙，而且这个婢女的神情俨然也不对劲。 朱辰的第六感，让朱辰瞬间警惕起来。 常年在应天府驿站做事的婢女，应当是没干过什么重活，毕竟应天府驿站很消停，平日里也没有什么贵客会来住。 按理来说，被分配到这里做事，轻松无比，手怎么会那么粗糙？ 但朱辰也没有马上下结论，而是笑着道：“可以把你的手给我看看吗？” 那婢女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您快用酒吧。” 朱辰眼神一凝，有问题！ 他当机立断，直接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凶厉的盯着她：“你不是驿站的婢女，你是谁？” 朱辰的判断，直接让婢女慌乱了。 她低声道：“您要是喜欢，等您喝完了，我可以陪您……” 这婢女的容貌和身材也算不错，但朱辰不是见了色就走不动的人，相反这是老爷子的事，要是这十六国使臣出了什么事情，老爷子可是要背黑锅的。 而且，在大明应天府发生这种事，又会对大明的威望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 朱辰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厉道：“去拿银针来。” 话罢，他又看向苏门答腊的小渔翁王，开口道：“还请等等再喝，等验酒过后，才知真假。” 在场，谁都没有察觉过来，唯独朱辰一人察觉到了，但十六国使臣着实也被吓得不轻，一个个都面色凝重的盯着那个婢女。 倘若这真是来害他们的，那就太可怕了。 很快，银针被拿来了，朱辰直接将银针插在了自己的酒碗里面，黑色迅速爬上银针，将银色染成了黑色。 十六国使臣顿时哗然大变，一个个惊愕无比，幸亏他们还没喝…… 朱辰神情一变，看向那婢女：“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难道是老爷子的政敌，故意要害老爷子？ 那婢女眼见情况不对劲，索性便不再隐藏，突然挣脱开朱辰的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从鞋底，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朱辰的喉咙扎去。 那速度，快狠准，没有任何的迟疑。 这才是专业的杀手，也只有汉王府，才能培养出来这样顶尖的杀手！ 这样的反应能力和手段，是普通杀手没有的。 计划暴露，那就只有直接杀人了！ 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而来，危险近在咫尺，十六国使臣骇然无比。 朱辰岂会坐以待毙？ 他骇然之际，也彻底发了狠，直接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她的手狠狠的戳了过去。 “噗嗤！” 筷子刺穿了她的手掌，鲜血溅射，那婢女手中的匕首也应声掉落，朱辰趁此机会，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踹飞出去。 顶尖的杀手，在朱辰的手中也不过如同小鸡崽一般被解决。 那女刺客还没反应过来，朱辰便直接押住了她的双手，将她制衡住了。 外面，闻讯而来的锦衣卫，迅速闯进了大殿，将那女刺客给死死摁住。 十六国使臣这才松了口气。 朱辰冷冷的盯着那个女刺客，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她居然对自己下死手，这就是人心，朱辰内心很复杂。 而且，她还想毒害使臣，极有可能是老爷子的政敌派来的人。 算了，人抓住也就罢了，这毕竟是老爷子的事，自己一个草民还是不掺和进去了吧。 “劳烦你们把她带去关押吧，这事还是等老爷子去处理。”朱辰道。 那几个锦衣卫连忙点头，将那女刺客给迅速带走，押去了锦衣卫诏狱。 现场，一片狼藉。 朱辰望着这一幕，有些无奈，看向各国使臣，躬身行礼道：“诸位，今日之事是个意外，还请大家见谅。” “我们换个大殿，再摆宴席，今夜我陪你们一醉方休。” 白开水能喝得一醉方休吗？显然不可能滴。 但十六国使臣，却还沉浸在刚才那件事的余韵中，显然受到了惊吓。 其实只有苏门答腊的国王酒杯里有毒，给其他使臣倒的酒都是无毒的，但十六国使臣却统统以为，他们的酒杯里面有毒。 要是他们将那有毒的酒，全部喝下了肚子，届时会怎样？ 他们会客死他乡，他们会不得回家。 念及于此，他们一个个战栗不已，看向朱辰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第53章 汉王的手段 “小将军，要不是你，我们今天都要惨遭毒手了。” “多谢，多谢，您救了我们一命。” “谢谢小将军，不然我们可要客死他乡了。” 十六国使臣，幸免于难，他们甚至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 毕竟，他们是根本不敢想酒里面有毒的。 从鬼门关里走了一糟，他们现在心里只剩下了感激。 苏门答腊的国王上前一步，向朱辰屈膝弯腰，做出了苏门答腊的最高礼仪。 锡兰王也赶忙行礼，拜谢朱辰。 其他各国使臣，纷纷也以他们国家的最高礼仪，给朱辰行礼。 这可都是各国的使臣啊，自己只是区区一介草民，仗着老爷子的身份才能和他们喝酒，现在他们却对自己行礼，朱辰不敢受。 他连忙搀扶着这些使臣：“不必如此客气，不必如此。” 然而，没人会听朱辰的话，仍旧还要给朱辰行礼。 朱辰无奈，遂而也只能作罢。 此时，糟乱的大殿上没有声音，只有十六国使臣面色郑重而又感激的给朱辰行礼。 他们内心深深的知道，这位皇太孙，以后必将成为一代圣君。 刚才的一系列行为，让他们看出了大明第三代君主的睿智，聪慧，谨慎。 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待以后登上皇位，这便是万邦来朝之主啊。 若有这样的皇帝统领，他们焉能不心服口服？ …… 这一幕，被另外一个刺客看见了。 他迅速撤出了应天府驿站，而此时朱瞻壑还在外面的某个角落里面，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见到那个黑衣人朝自己快步走来，朱瞻壑已经迫不及待了，连忙问道：“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个黑衣人沉声道：“世子，失败了。” 朱瞻壑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怎么可能会失败？这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啊，为什么会失败。 “那人呢，人死了没？”朱瞻壑问的不是朱辰，而是问另外那个刺客死了没有。 他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紧张。 黑衣人摇了摇头：“没死。” “没死？”朱瞻壑心道完了。 黑衣人道：“她先是被那个少年制衡，又被锦衣卫带走了，关进了锦衣卫诏狱。” 被锦衣卫带走了…… 朱瞻壑的身子一颤，仿佛如坠冰窖，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锦衣卫诏狱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杀人不眨眼，有问必答的地方，没有几个犯人能扛得住那里面的酷刑，到最后都会招供，而她一旦招供，汉王府势必被供出来。 到那时候，爷爷暴怒之下，轻则让他们一家滚去云南就藩，重则实行圈禁，大权彻底旁落…… 朱瞻壑的脸色狰狞起来：“她为什么不自杀，为什么？” 这批刺客和死士，都是汉王府培养出来的，汉王府明明教了他们自杀的！ 那黑衣人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 朱瞻壑心中害怕极了，他害怕爷爷发现他们一家的阴谋，也害怕那个女刺客将汉王府给供出来，以至于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堂堂‘皇太孙’，也被吓成了这样。 “你去，立刻调集汉王府所有的杀手，务必要赶在她被送进锦衣卫诏狱前，让她永远开不了口。”朱瞻壑沉声道。 那黑衣人点头，迅速消逝在了黑暗中。 朱瞻壑想到爷爷恐怖的神情，他已经走路都不稳了，连忙飞快一般的朝汉王府而去。 汉王府，朱高煦正在等待好消息，突然见儿子踉踉跄跄的闯进来，朱高煦喝骂一声：“火急火燎的，干什么？” 朱瞻壑面色发苦：“爹，事情败露了，杀手没成功，也没自杀，被锦衣卫带走了，一旦锦衣卫查下去……” 汉王脸色瞬间大变。 哪怕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也怕锦衣卫查到他头上啊。 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厉喝道：“绝不能让你爷爷知道，这事儿得瞒，一定得瞒，我去一趟诏狱。” 话罢，汉王爷不敢再有半点耽搁，立刻换上衣服，迅速赶往了锦衣卫诏狱。 哪怕汉王爷不知道害朱辰的事情，仅仅毒害使臣的事情暴露，他汉王也要芭比q了。 老爷子的手段，他很清晰，此时若不弄死那女杀手，等老爷子知道这事，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 毫无意外。 汉王府数十名刺客出手，锦衣卫倒是死了不少，但那些锦衣卫却死死护住那个女刺客，使得这场刺杀，以失败告终了。 锦衣卫他们心里很清楚，敢毒害各国使臣，这是震惊朝野的大事，锦衣卫必须要有一个交代，皇爷也会亲自插手的。 女刺客在锦衣卫的保护下，安全被送进了锦衣卫诏狱。 只不过，没过多久，汉王爷就赶来了。 当值的是一位锦衣卫千户，汉王爷着令其开门，那位锦衣卫千户冷汗连连，说不能破坏了规矩。 “规矩？我就是规矩！” “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杀了你夫人，杀了你孩子，杀了你全家……”汉王爷在那锦衣卫千户的耳边轻声说道。 锦衣卫千户被吓瘫了，最终还是打开了门，将汉王爷迎了进去。 朱高煦在锦衣卫诏狱里面如入无人之地，终于找到了那个女刺客的牢房。 他望着被关押的女刺客：“你为什么不自杀？” 那女刺客抬头，楚楚可怜：“王爷，我怕死……” “怕死你当什么刺客！”汉王爷怒吼一声，抓起一旁锦衣卫千户的刀，直接朝她飚射过去。 汉王久经沙场，手力何其恐怖，一刀飚射过去，瞬间穿心。 女刺客死了，惨死。 汉王爷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他转过身看向那锦衣卫千户，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今晚，我没来过。” 话罢，往他手上塞了一把金豆子，转身迅速离去。 …… 这里的情况，朱棣并不清楚。 此时，皇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特别是东宫，上上下下都哭成了泪人。 太监，宫女，跪在房间外，偷偷的抹眼泪。 太医已经来过了，说太子爷是伤心过度，导致气血补亏，情绪激动，险些丧命，需要休养半个月。 房间内，朱棣坐在老大床前，太子妃站在老爷子身后，哭哭啼啼。 “行了，别哭了，哭得心烦。”朱棣喝了一声。 张太子妃忍不住嘴，也气不住：“爹，瞻基的错已经过了十一年，我知道您还怪他，可事情无法挽回，他是您的大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替您监国？” 朱棣不耐烦：“行了，别说了。” “有错还不能说了？”张太子妃哭着道：“借着今天这个劲儿，儿媳就要说一说了，您天天骂他，他到底是哪里碍着您的眼了，每天为您批折子到深夜，您倒好，当个甩手掌柜，什么事不管了。” “他是您的嫡长子，您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永乐大帝何尝被这样指责过，顿时暴跳如雷，如同吞人的老虎：“放肆！” “来人，把她给叉出去！” 皇帝下令，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宫中侍卫，看他们的架势，是真要将太子妃给叉出去了。 朱棣顿时更加暴怒，抓起桌上的杯子朝那侍卫砸了过去：“朕让你真叉了？” 他就这么随口说说，毕竟都是一家人，可这两傻蛋居然当真了，真要叉出去。 两个侍卫被吓得连忙松手，张太子妃趁势跪在了地上，双手平放在一起，哭着把头埋在地上，苦苦哀求。 “爹，他是您亲儿子啊，以后对他好点吧。” 太子妃拜倒在地，朱棣望着她，眼眶微微有些红了，他心中又怒又软，最后化作一声失望：“这一家人还有什么意思？” 矛盾至深，这还叫一家人吗？ 难道永乐是那么无情的人吗？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第54章 参观大明 次日，太子爷醒来了。 醒来时，房间内围满了朝廷文官，他们都是曾经的太子府属官，现如今官位一个个也大得吓人。 房间内，最低都是侍郎级别。 太子爷睁开眼，看见这么多人来看望他，顿时吓得一惊：“赶紧走，走走走，被老爷子发现，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老爷子心思重，他怕老爷子说他结党营私。 杨士奇望着太子爷，眼眶微红：“太子爷，这是皇爷特许的。” 如果不是皇爷特许，他们也不敢来。 朱高炽靠在床头，喃喃一声：“哦，皇爷特许……” …… 锦衣卫诏狱。 昨夜的事情，老爷子今早才知道。 本来昨天就该禀报给老爷子，可昨日老爷子情绪暴躁，纪纲也不敢说。 于是，就拖延到了今天。 朱棣来到了锦衣卫诏狱，原本想盘问那个女刺客的，可当他赫然看见那个女刺客已经死在了牢狱中，朱棣的神色瞬间漠然下来。 “这是你们锦衣卫的失职。”朱棣道。 纪纲忙跪下：“皇爷，还请皇爷降罪。” 朱棣摇头，冷笑一声：“毒害各国使臣，还对皇太孙动手，这会是谁干的，应天府谁有这么大胆子？” 纪纲哪里敢乱猜，只能沉默不接话。 朱棣道：“案子能查下去吗？” “线索全断了。”纪纲道。 “全断了就算了，结案吧。”朱棣道。 纪纲微微一愣：“是。” 朱棣转身，朝诏狱外走去，口中却还在喃喃着：“是赵王还是汉王？你们两兄弟老实点吧，我够容忍了……” 永乐大帝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在了亲情上，怕骨肉相残，怕兄弟反目，怕他做过的悲剧重演。 …… 从诏狱出来后，朱棣溜达溜达着，就到了朱辰的小院子。 “臭小子，昨夜没被吓着吧？”进去之后，朱棣直接打招呼。 朱辰正在看书，见老爷子来了，顿时笑着迎接：“没事，就一点小事，我处理了就行，不过那女刺客我问不了，还得你去处理。” 朱棣颔首：“已经处理了。” 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朱辰对这事儿不太关注，想来也是老爷子的政敌搞的鬼，他更担忧的是老爷子的大儿子。 “老爷子，你大儿子没事吧？”朱辰语气中多了几分担忧。 朱棣眉头一挑：“怎么，你倒是关心起他了？” 朱辰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昨日，老爷子那么喝骂他，朱辰感觉他那大儿子应该是个可怜人。 不过这话听在朱棣心中，却万般感慨。 难道这就是血脉连心，冥冥之中的感应吗？都不知道那是他亲爹，就莫名替太子爷担忧了。 “他没事。”朱棣道。 “哦，那就行。”朱辰一笑。 朱棣拍了拍朱辰的肩膀，俨然是一副长辈关怀小辈的模样：“这几天我没空，你就替我去照顾照顾那些使臣吧，要是有不会的就问郑和，就当帮我老头子一个忙了。” 这并非心血来潮，朱棣是在给未来的朱辰铺路。 他希望朱辰能多接触这些使臣几分，所以才会给这个机会。 朱辰是想安心读书的，但老爷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摆了摆手：“走了。” 话罢，离去了。 今天的老爷子，倒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的心有点乱，他要去鸡鸣寺找老和尚解惑去了。 或许，他平日里真的对太子爷苛刻了。 朱棣走后，朱辰并没有马上去驿站，而是坐下来，继续背完了一篇文章，这才将书合上。 “马上就是院试了，这次会考，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临近考试，朱辰倒有些心不静了。 有系统的奖励，再加上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应该能考上吧？ 朱辰扬起笑容：“要是真考不上也没事，大不了明年继续呗，咱还年轻，有的是资本。” 这般想着，内心倒是通透多了。 朱辰嘿嘿一笑，起身离开了小院，朝着应天府驿站溜达去，毕竟老爷子交代的任务得完成呀。 待到了驿站，正巧便是那些使臣聚集在大堂，似乎打算出去观看大明的锦绣河山。 朱辰才刚一走进去，十六国使臣见到朱辰来了，纷纷上前笑着给朱辰打招呼。 “小将军，你来了？” “郑大人正准备带我们去大明四处游玩游玩，有兴趣一起加入我们吗？” “要是小将军能带领我们，我们肯定碰壁生辉……” 蹩脚的官话中，充满了对朱辰的热情。 这便是救了他们的好处了，眼下十六国使臣十分认可朱辰，与朱辰亲密着呢。 郑和也眼睛一亮，赶紧拉住朱辰：“小兄弟，既然你来了，那就由你带着他们去玩玩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朱辰苦笑：“这是把责任都压在我一个人头上了？” 郑和一笑：“今日确实有事，便请小兄弟帮个忙了。” 听闻太子爷还在床上，他当然要去看看了，再加上他巴不得让朱辰和使臣们多亲近亲近。 朱辰哑然失笑：“也行，郑先生你去吧。” 郑和一拱手，便离开了，索性也就变成了朱辰带他们游玩应天府。 应天府驿站，在东大街的位置，这里有着江南美食，也有着北方风味，总之便是繁华无比的。 大街上，繁华热闹，朱辰带着十六国使臣穿行其中，两侧自有人暗中保护，朱辰也尽到了地主之谊，带他们尝试各种美食。 只不过，不速之客终究是来了。 朱瞻壑翅膀又硬了，昨日刚逃过一劫，今天便想着去画舫的红袖招放松放松，大街上却遇见了朱辰。 只见朱辰带着十几个蓝眼睛，大胡子，着装奇异的人，正在一个糖人摊贩上买糖人。 这一幕，被正准备去寻花问柳的朱瞻壑看见，朱瞻壑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他带使臣们瞻仰大明，应该又是爷爷批准的吧？”朱瞻壑沉声道。 “为什么爷爷亲他不亲我？” 他身旁的泥腿子忙道：“世子，或许皇爷另有安排。” 朱瞻壑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安排？若是真有安排，就该让我来接待这些使臣，让我带他们玩，而不是他！” 望着朱辰与那些使臣交谈甚欢，开怀大笑的模样，朱瞻壑的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这种感觉，是不受宠，是爱被别人夺走，是羡慕，失落…… 第55章 天下第一的风华 他多希望，那个在使臣们面前谈笑风生的少年是他朱瞻壑啊。 可惜，一切都只是幻想。 十六国使臣，这是多大的一笔政治资源啊，甚至可以影响到皇位的争夺，可老爷子就这么给他了。 朱瞻壑眼中迸射出不可磨灭的仇恨：“就因为你长得很像他，所以爷爷对你这么好？死了十一年还不让人安生，朱瞻基，你好大的能耐啊。” “迟早有一天，我会宰了朱辰。” 朱瞻壑心中低落，他又羡慕又嫉妒，已经没心情去红袖招了，转身朝着汉王府而去。 泥腿子后面喊道：“世子，不去了吗？” 而这边，朱辰并不知道朱瞻壑被他气走了，此刻的他，正在向十六国使臣展示我泱泱华夏的糖人手艺。 “糖人，自宋朝始，传承至今，一根签，一柄勺，一块粘板，一锅饴糖，画的是欣赏，吃的是百年技艺。” 使者们很惊讶，这小小的糖人，竟然能吹出各种形状，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觉得大开眼界。 仅仅只是大明民间的风土人情，就让他们感受到这个千年汉民族传承下来的多样性，变化性。 历史的沉淀，使得每一件东西，都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这才是真正的文化底蕴啊，他们这些小国是根本没法比的。 这里，有他们从没见过的糖人，有他们一眼看过去就惊艳的景德镇瓷器，有摸在手上丝滑无比的丝绸，还有飘香十里的浓茶，皆是人间一绝。 大明帝国，当真是风华无双啊。 十六国使臣，看着那小小的，丝毫不起眼的糖人，被捏成各种形状，他们的眼里只剩下了惊艳。 “大明很好。” “大明帝国，就是人间天堂啊。” “我不愿意离开了。” 他们感叹着，但并未说谎。 因为此时的大明，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最先进的，而大明帝国的首都应天府，被称为人间仙境，一点都不为过。 听着他们的赞叹，朱辰谦虚笑道：“大明没你们想得那么好，也没那么差。” 苏门答腊的国王笑道：“你们圣朝人，就是谦虚。” 朱辰哈哈大笑，谦虚，这倒真是华夏几千年来的美德了，从春秋时期开始，儒家教的便是谦虚，这种谦虚，是篆刻进我们骨子里的。 华夏人说这个我不会，可你要真的以为他不会，那就是你大错特错了。 朱辰笑道：“应天府是大明的国都，最为繁华，你们还想看什么，我都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展现大明文化，朱辰自然是乐意的。 锡兰国王笑着道：“小将军，听说大明的军队天下无敌，就连那极北之地的黄金家族，都被打得节节败退，是真的吗？” 元朝时期，成吉思汗统治了大半个世界，疆土面积达到华夏历史之最，遍达各洲，所以黄金家族的名字，在世界上都响亮无比。 锡兰国王能知道，朱辰倒是不惊讶。 他笑着点头：“黄金家族后期太过残暴，由我大明太祖爷朱元璋揭竿而起，凭借一己之力推翻黄金家族，并且将他们彻底打出中原，自古得国之正，莫过太祖爷。” “当今永乐大帝，也是雄才伟略，黄金家族在其脚下，已经如同顽童一般，历经两代，我汉人得以休养生息，厉兵秣马，不敢称天下第一，却也是彪悍的。” 锡兰国王有些期待：“能带我们去军营看看吗？我想参观参观天下第一的风采。” 去军营？ 朱辰有些为难了。 苏门答腊的小渔翁王也期待道：“小将军，我们也想去看看大明风采。” 他们是大明属国，应该不会踹窝子，也不可能打探大明军中实力，只是想知道大明到底有多强大吧？ 大明越强大，他们这些属国便越安心。 也罢，那就带他们去一次？让他们看看大明真正的军中风华，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大明？ 这么一想，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好，此时他们应该在演练，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锡兰国王连忙道：“多谢小将军了。” 朱辰摆手笑道：“都是小事。”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应天府郊外，在这里，有朱棣的亲军，有他亲自设立的京营兵马。 一行人还未靠近，就能听见大明军营中，传来的震天怒吼声，震得十六国使臣耳膜生疼。 “好，好好，这是大明雄狮啊！”小渔翁王听见这怒吼，兴奋得不知所以，仿佛这是他们的军事实力。 其余各国的使臣也都是满脸期待，光是听着这怒吼声，他们脑海中便想象出了一副铁血的画面，这定然是一支很强的大军。 只不过，朱辰走到军营外就止步了，因为他虽受了老爷子嘱托，但却并没有权利带着使臣们进入军营。 此时，暗中的纪纲看见了机会，到他讨好的时候了。 老爷子去了鸡鸣寺，就不需要纪纲守着了，所以让纪纲暗中保护十六国使臣和朱辰。 “呵呵，皇太孙，我来给你排忧解难。”纪纲心中一喜，便从暗中快步上前。 现在是他讨好的最佳时机，他走到朱辰面前，先是拱手道：“小兄弟，老爷子派我来的，想要进军营的事，我来解决。” 话罢，纪纲再转过身，看向军营门口守着的将士们，低声道：“皇爷有令，他可自由进出军营。” 暗中偷偷将都指挥使的令牌给他们看了一眼，那几个守门的将士立刻让开了。 纪纲又对朱辰露出一个笑容：“小兄弟，进去吧。” 纪纲不会笑，可他偏要笑，就让朱辰感觉很基佬的笑容，朱辰不由一阵恶寒。 只是，他很奇怪。 军事重地，岂能轻易让外人进入？之前老爷子带他进去就算了，可现在连这个老爷子的跟班，都能轻易开门？ 这跟班，有点猛啊。 “这地方，是这么好进的？”朱辰不由疑惑的看向纪纲。 纪纲挤出笑容：“大明军营，无惧任何人窥探机密，皇爷当初设立在这，便存了让各国使臣参观的心思，而且我家老爷子在军营的地位，也不差。” 这，倒是很符合永乐大帝自傲的性格。 朱辰笑着点头：“多谢了。” 仅是朱辰一个客气的笑容，却让这位锦衣卫最高指挥使心中一喜。 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是稍微攀上一点关系了。 话罢，朱辰便带着使臣们，陆续进入了军营。 纪纲既然出现了，就不打算再隐藏下去了，他还想着在朱辰面前，多刷一些好感度，便一直跟在朱辰的身旁。 “小兄弟，既然要带他们参观我大明将士，不如去演武场吧，我替你召集将士们，向十六国展示我们大明国力。”纪纲主动示好。 朱辰想了想，笑着道：“好。” 十六国使臣顿时个个期待了起来，他们憧憬着，大明将士们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终于，马上可以见证这个大明帝国的强大了吗？ 第56章 使臣的震撼 纪纲一路连忙去召集将士们了。 而另外几个将士，则带着朱辰和十六国使臣，前往军营的演武场。 演武场很大。 大到了什么程度？ 能容纳十万大军，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一眼几乎望不到尽头。 这是永乐大帝阅兵时，想亲眼看着他训练出来的将士有多威猛，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孬种，特意打造的演武场。 也是历代各国使臣，前来参观所用。 朱辰带着十六国使臣，登上了演武台，那几个将士也守护在朱辰身后。 “还请小兄弟稍待片刻，大军应该马上就进场了。”一位将领朝着朱辰拱手笑道。 虽笑，但却带着一股锋利。 朱辰脸上扬起笑容，连忙拱手：“不知朱将军在军营中位居何职？你们为何对我这么恭敬？” 朱辰觉得很奇怪。 这可是堂堂的京营啊，永乐大帝的亲军，为何见到老爷子的跟班来了，都这么恭敬呢？ 那将领眼神滴溜溜一转，也是个机灵的主儿，连忙道：“回小兄弟的话，朱将军在战场上屡立大功，乃是军中老将，威望甚深。” “权利大吗？”朱辰狐疑道。 将领笑着拱手：“小兄弟，待会你看便知晓了。” 话罢，将领看向台下，大笑起来：“来了。” 演武场内，两处的入口，突然涌进来一阵阵的大军。 将士们鱼贯而入，厚重的脚步声踩在地上，整齐有序，仿佛形成了一段完美的乐章。 他们的眼神逼人，在向着演武场进发的时候，站在台上的朱辰，只觉一股股压力逼面而来，尽管他们的杀气，不是对准朱辰的。 十六国使臣看见这一幕，个个脸上露出一丝骇然，大兵还没到他们近前，他们便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杀气，在向他们靠拢。 “小将军，好强。”小渔翁王震撼之际，向朱辰竖起了大拇指。 朱辰哈哈大笑，一股自豪油然而生：“这是我朝永乐大帝的亲军，皇帝的亲军，又怎能不强呢？” 本是想谦虚的，奈何就连朱辰自己看到这样的一幕，都兴奋得心脏砰砰跳动。 特别是站在这演武台上，更是让人将这股士气感受得一览无余！ 五千明军入场，大红色的明军旗帜在演武场飘扬，在旗帜上书写着一个明字，看着普通，但这便是将士们的信仰啊。 纪纲快步跑上来，凑到朱辰身旁，朱辰低声问道：“我可以指挥他们吗？” 说这话的时候，朱辰的语气中有控制不住的激动。 纪纲笑着道：“还请小兄弟不要担心，这些都是老爷子麾下的，你尽管指挥，他们无有不遵。” 朱辰心中忍不住大喊一声，老爷子，你可真牛！ 未曾料到，老爷子在军营的地位竟然如此崇高，这让朱棣在朱辰心中的形象又层层拔高。 老爷子，不是普通人啊。 朱辰轻轻点头，再看向演武台下的将士们，他们站得挺直，整齐，活脱脱一个军纪严明的大军。 那股杀气直冲朱辰的面门，朱辰满心沸腾，大笑起来：“将士们，十六国使臣想看看我们大明的实力，你们是皇上的亲军，是国家的荣耀，今日就要你们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展现给十六国使臣瞧瞧，如何？” 演武场内，山呼海啸的声音传来。 “好！好！好！” 朱辰笑容愈发灿烂，激动道：“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给四方寰宇瞧瞧，给这天下瞧瞧，何为大明风华！” 朱辰说着，快步走到了擂鼓旁，他拿起两只红色的鼓槌，大吼道：“将士们，兄弟不才，我来为你们击鼓助威，鼓声不停，演练不止！” 话罢，朱辰拿起鼓槌，狠狠的朝面鼓砸了过去。 “咚！” “咚咚！” “咚咚咚！” 伴随着战鼓被擂动，演武场内的气氛节节攀升，将士们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重。 怒吼声，自此刻响起！ “杀，杀，杀！”喊杀声不停，冲破云霄。 将士们迅速提起手中的戈矛刀剑，如果平日演武一般，展现出他们最为强硬的一面！ 他们的拳头，一拳砸出去，仿佛能将空气都砸穿。 他们的刀剑每一次挥舞，都孔武有力，仿佛一剑就能劈开敌人的铠甲！ 十六国使臣彻底看呆了，他们呆呆的看着正在擂鼓的朱辰，看着台下正在演武的明军，仿佛能从他们身上，看出大明的铁血！ 这股气势，仿佛能捅破苍穹，哪怕与天一战，他们又有何惧之？ 那种锋芒毕露，那种不破敌军，誓不回转的信心，在这演练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啊。 小渔翁王紧紧的抓着演武台上的栏杆：“这就是明军吗？” “大明帝国，实在是圣朝天国。” “难怪能击败黄金家族，这样的威猛，不服输的精神，比之蒙古铁骑也不差多少了。” 眼前的画面，每一帧都深深的印刻进了他们的脑海中，大明无处不在的向他们展示大明的强大！ 站在一旁的纪纲，看着奋力擂鼓的朱辰，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看来，以后这也是一位好战的主啊。” 纪纲又看向台下的将士们，他心中万千感慨。 将士们，你们好好努力吧，大明皇太孙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这样的荣耀太少了，待以后皇太孙恢复身份，这个牛足够你们吹上一辈子了。 若是登基了，还能再说一句：当年皇上都为我擂过鼓。 不过，纪纲脑海里在想什么，朱辰是不清楚的。 他爱大明，爱大明的风华，爱大明的万邦来朝，所以此刻朱辰是兴奋的。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快，将士们的演练也彻底攀升到了巅峰。 朱辰哈哈大笑，擂鼓的力度越来越大，明军手中的刀剑也更加威武！ 十六国使臣，无论之前怀着怎样的心思，此刻俱都没有了其他的心思，因为现在他们亲眼见证了大明的强大！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敬畏，敬畏这个天朝上国的实力。 将士们的呐喊还在继续，小渔翁王已经彻底臣服在了大明的脚下，朝着朱辰连忙拱手作揖道：“我苏门答腊愿永为大明属国，世代上贡，顺明者昌，逆明者亡。” 其他各国使臣，也纷纷抢先行礼。 “锡兰国愿与大明永世交好。” “爪哇国祝愿大明永世其昌，万世昌盛！” “永乐大帝万岁，大明帝国万岁。” “从明年开始，苏禄将加大对大明的朝贡，以往敬献的物品全部翻倍，谨以大明永护苏禄国。” 第57章 皇位非你不可 大明越强大，不仅能打消这些属国脱离的野心，同样也能够让他们产生自豪，臣服在这样一个大国之下，似乎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十六国使臣纷纷宣布，来年朝贡的贡品全部翻一倍，希望与大明能建立良好的关系。 毫无疑问，这波大赚！ 朱辰热血之际，双锤狠狠的砸在了大鼓之上，大鼓应声撕裂，军鼓都被硬生生砸穿了。 鼓声终于停止，将士们停止了演练。 待看见大鼓都被朱辰砸穿之后，台下的将士们纷纷惊讶的看向朱辰。 下方，传来数道兴奋的大喊声。 “兄弟，好样的！” “兄弟，你哪个营的，和我们一起去北元杀鞑子啊。” “你这一拳上去，绝对能砸死鞑靼太师阿鲁台啊。” 这是将士们对朱辰的夸赞，朱辰哈哈大笑：“好，来年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和你们一起杀鞑子，为国家建功立业。” 台下的将士们大笑起来。 “好。” “不要食言啊。” “好男儿当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建立不世功勋。” 朱辰也笑着一一答应，这是他与将士们的承诺！ 终有一日，他也会跟着老爷子一起上战场的，这是男人的天性。 再转过头来，才看见各国使臣都在向自己拱手作揖，朱辰微微一愣，上前去将他们扶起来：“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并且笑着道：“大明的刀锋，永远只向着敌人，不会向着自己人，大家不要怕，大明强大，便是你们的保障。” 这话，朱辰是说给他们听的。 同样潜意思也是：你们要不是自己人，那就得好好谨慎了。 各国使臣心中一凛，岂会听不明白这话，但他们对朱辰的好感却是磨灭不了的，不由纷纷道谢：“那就多谢大明了。” …… 接下来的几天，老爷子倒在鸡鸣寺住得清闲，而朱辰则接替了郑和的工作，陪着使臣们到处游玩，带他们领略大明的风土人情。 也就在这一来二去的功夫，朱辰和他们玩熟了。 他们也十分认可朱辰，与朱辰成为了朋友一样的交情。 而这不正是老爷子所想要达到的目的么？ 这是在为朱辰的未来铺路，也是为他积攒了一笔海外人脉。 而朱辰白日里陪着使臣们，晚上便回来读书，他倒是刻苦，每天都学习到深夜丑时（约凌晨两点）才睡觉。 这是朱辰的毅力。 这一日夜晚，朱辰照常又学习到深夜，油灯还在燃烧，少年的身影坐在桌前，静静的翻着古书，只剩下了翻页的沙沙声。 这般刻苦，已经是很少见了。 一个时辰后，朱辰这才吹灭灯，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朱辰却是睡不着的，他回想到了那天军营的场景，也正是因此，才让朱辰意识到，老爷子的能量有多大。 恐怕，不只是像老爷子所说，他只是军中的一个小将领。 军中小将领，能让皇帝亲自派遣去陪同使臣，能仅凭跟班，就调动军营的五千大军？ 这些，朱辰是一点都不信的。 不过朱辰也不打算拆穿老爷子，既然他想隐瞒身份，也许是为自己好。 “算了，不想这些了，再过两日就是院试了，明天就可以送走十六国使臣，后天准备考试。”朱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他倒不是希望能考多少名，只要能不名落孙山就行。 …… 次日，大明皇宫，尚书房内。 几个老家伙正在处理朝政，都是朝廷的掌权大臣，太子爷与他们一起，在批改奏疏。 病刚好点，太子爷就坐不住，因为一堆的奏疏等着他处理呢。 此时，杨士奇看见了一道奏疏，他递交给太子爷，笑着道：“太子爷，郑和递来折子，说是十六国使臣今日要离开应天了，我们要去送送吗？” 夏原吉郑重道：“要送，一定要送。” “不送。”杨士奇笑道。 太子爷与杨士奇对视一眼，也笑着道：“不用送了，有人替我们送。” 户部尚书夏原吉皱眉道：“你们怎么这样啊，我大明乃礼仪之邦，岂能派无名之辈去送？” “你们不去送，那我去总行了吧？” 夏原吉说罢，就要离开尚书房，赶去码头等他们。 杨士奇连忙拉住夏原吉，笑着道：“谁跟你说是无名之辈了，自有皇族相送。” 皇太孙可是太子爷的嫡长子，杨士奇也时刻关注皇太孙的动向，太子爷也很清楚，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知道朱辰最近在接触使臣们呢。 他们要是去了，岂不是抢了朱辰的风头？ 而且，太子爷和杨士奇巴不得为皇太孙开路呢，怎会抢他的风头。 “皇族？”夏原吉愣住了，不知道是谁。 倘若夏原吉知道是那位失踪十一年的朱瞻基，怕是也控制不住情绪吧，这位可是和朱瞻基有着特殊渊源的…… 与此同时，应天府码头。 这里的码头比之天津码头的规模也不差多少，大船可入，可运输各种物资。 朱辰带着十六国使臣从驿站出来，就直接去了应天府码头。 等到了应天府码头，各种船只停靠在岸边，粗略一看，大约有数百艘船。 码头，同样也是江南美景啊，特别是停靠的船只，让历史感更加浓重几分。 只是，当朱辰来到码头就愣住了：“大明宝船呢？” 据闻，郑和下西洋的宝船，乃是世界第一大船，朱辰还从没见过呢，他很想见一见。 “呵呵，宝船停靠在天津卫了，停在那里，不影响南方的商贸运输。”郑和回答道。 宝船太大了，要是停在这，直接会让海运瘫痪的。 朱辰明白了，郑和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一只中等规模的船只朝着岸边行驶过来。 十六国使臣与郑和，纷纷上船。 而朱辰则站在岸口，送他们上船，同时向他们招手分别。 船只上，十六国使臣也都纷纷看向朱辰，拼命的向朱辰招手告别。 “这是我们大明的皇太孙，由他来送你们，身份也不会差的。”郑和在边上感慨道。 锡兰国王点头：“我们知道的。” “皇太孙英勇无双，亲近属国，平易近人，等到他登基的时候，我锡兰国会带上最真挚的祝福和贡品，前来朝拜大明的第三代君王！” 小渔翁王以最高礼仪，向着岸边行礼：“皇太孙，就是我在大明最好的朋友，他要是登基，苏门答腊会送上十车黄金，以表敬意。” 其他各国的使臣也都纷纷点头，表达的意思差不多。 郑和眼睛微微一眯，呵呵笑道：“倘若不是他登基呢？要是他的皇位被别人抢了呢？” 汉王和赵王，终究是太孙的威胁啊。 小渔翁王沉声道：“要是他的皇位被抢夺，只要太孙需要，我们可以派兵跟随宝船回来支援大明正统。” 锡兰国王点头：“我赞同。” “我爪哇也赞同。” 各国的响应，让郑和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他看向岸边的模糊少年身影，脸上带着笑意：“皇太孙，一切都为你铺排好了，那个位置非得你坐不可啊。” 第58章 科考开始 获得十六国支持，就是朱辰此行最大的收获，郑和暗中便为朱辰积攒了一笔海外势力。 将使臣们都送走之后，朱辰也转身离开了。 明天就是正式考试了，他必须得回去再温习温习，不然名落孙山可咋办？ …… 鸡鸣寺。 朱棣正拿着一把一人高的弓箭，朝前面射去，几乎每次射出，都是百发百中。 身旁，是纪纲在述职。 听到朱辰让十六国使臣的朝贡翻了一倍，就连朱棣都惊到了：“这臭小子真这么给朕长脸？” 纪纲道：“是啊。” 朱棣哈哈大笑：“有出息了，朝贡翻一倍，又能再扩建扩建神机营了。”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钱，朱棣怎能不开心呢。 “怎么样？军营的将士们见到皇太孙了吗？”朱棣继续问道。 纪纲答复道：“见到了。” 朱棣眼神一凝，笑呵呵道：“那他们对皇太孙印象怎么样？” 纪纲微微一愣：“我这就去问。” 朱棣摆了摆手：“算了，鸡鸣寺也住够了，我亲自去问问，再说明天就是院试了吧？我大明又要出许多的才子了，老头子我很期待啊。” “是。” 给老和尚打了招呼，下了鸡鸣寺，朱棣直奔军营而去。 等到了军营，他直接化身为一个老兵，去见了几个参加演武的老兵。 那几个老兵，听闻朱棣打听朱辰的事情，顿时就来劲儿了。 “嘿嘿，你说的是那把军鼓都给砸穿的少年吧？那可是真猛啊。” “军鼓的皮可硬着呢，刀捅下去都要割好一会儿，那少年可好，竟然用鼓槌把大鼓砸穿了。” “哈哈，那少年可以。” 朱棣听着这话，也微微一笑：“那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他是在问将士们对朱辰的印象，要是将士们认同皇太孙，以后掌军起来，就要容易得多。 几个老兵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那娃子好得很！” “不知道是哪个营的，要是我们三千营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明年要是真去打瓦剌，这娃子绝对能一口气杀十个蒙古骑兵！” 他们的话，听在朱棣耳中，朱棣心中便有数了。 仅仅是见了一面，朱辰就给将士们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朱棣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好啊，这大孙子真是出息了，不愧是你爷爷我养大的，看来行军打仗绝对不是花架子，是个好手啊。 …… 次日，就是院试开始的日子了。 寅时，天还没亮，学政处已经挤满了人，人山人海的学子，正在外面排队，尽管此时考场的大门还没有被打开。 而朱辰也早早的起来了，在院子里看了一个时辰书后，他就打算去考场排队了。 而恰巧此时，老爷子来了。 “臭小子，今天你院试，我送你一起去。”老爷子笑着走进来。 看见老爷子，朱辰脸上扬起笑容：“来了啊，就是一场院试而已，不需要你担心。” 朱棣笑着道：“别废话了，走吧。” 朱辰笑着点头，跟在朱棣身后，爷俩朝着考场走去。 路上，朱棣猜到朱辰又没吃饭，便让纪纲在摊子上又买了几个包子，塞进朱辰手上：“吃吧，吃得饱点，再进考场。” 这是来自于老爷子的关怀。 朱辰扬起笑容：“好。” 他快速的将几个包子吃完，还没来得及说话，老爷子又塞了一个包裹给他。 “院试要考三天，你备的干粮太差了，少年要多吃，我给你换过了一些，你拿着考场里吃吧。”朱棣开口道。 朱辰微微一愣，打开那个包裹，里面全部是肉干。 朱辰抬起头，想谢谢老爷子，谁想到老爷子已经走远了。 朱辰心中一暖，快步追了上去。 爷俩的脚步都不慢，很快就到了考场处，此时考生正在陆续进场。 人山人海的考生，排队到了极后面，朱棣望着这么多的考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大明的考生现在越来越多了。” “是啊，据说这次光应天府报名的，就有几万人。”朱辰也是听别人说的。 朱棣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也不愿意等，可现在排得这么长的队伍，他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带着笑。 他并非只是马上皇帝，他知道文官的重要性，所以也很重视这些学子。 明朝，应该也算得上是最重视读书人的朝代了。 只要通过院试，考上了秀才，就可以见知县而不跪，还可以免除税务，由此可见明朝有多重视读书人。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朱棣询问道。 要说别的，朱辰能滔滔而言，可问起这个，朱辰只能报以苦笑：“老爷子，实话告诉你吧，难说。” 也就是说，没有信心咯？ 朱棣眉头微皱，又很快舒展：“没事，好好考，去吧。” 快轮到朱辰了，朱辰笑着点头，然后快速的进入考场。 朱棣站在考场外，望着朱辰进去的身影，心中不由陡然感慨万千。 “瞻基啊，你要好好加油，不要被这些文官给看轻了。” “爷爷这前半辈子没读过书，只会舞刀弄棒，所以总是被文官驳斥，和我对着干，哪怕后面学习了，学问再高，文官们也还是不待见朕，他们倒是讲究根正苗红，半路出家的读书人，他们还不要。” “你好好考，爷爷支持你。” “若是文官不待见你，只有武将支持你，这朝堂终究坐得还是难受啊。” 永乐大帝吃过这样的苦，他并非想当甩手掌柜，只是他一提出什么建议，这些文官就驳斥他，和他对着干，导致永乐大帝干脆不管了。 倒是太子爷，和文官们很融洽啊。 怀揣着对太孙的希望，朱棣转身回去了，院试要考三天，三天后老爷子再来。 …… 与此同时，汉王府内。 富丽堂皇的汉王府，就比东宫差点，甚至都快赶上东宫了。 此时，大堂上，有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正在给朱高煦磕头。 脑袋磕得很重，那个书生沉声道：“王爷，您放心，我一定会拿下案首的位置！” 案首，便是院试的第一名，秀才中的第一名。 这个书生名叫刘科，乃是汉王资助的学子，并非是汉王爷好心，而是汉王早就想好了，要让自己的人渗透到文官阵营里去。 而且，汉王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记住本王的话，只要你能考上案首，作为榜首，我就能保送你去户部学习，到了那时候，你就可以查阅户部档案，帮到本王了。” “永乐六年，太子爷为了给扬州百姓赈灾，贪污了一百万银两，这事儿是他私自赈灾的，皇爷不清楚，不过要是被皇爷给知道了，太子爷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必定被废。” “可惜我进不去户部，拿不到账本证据，你得帮我。” 汉王盯着这个读书人，脸上带着笑容。 这件事也是他刚查出来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要是有的话，他可以直接检举太子爷瞒着皇爷赈灾，是在收买民心，企图造反！ 到那时候，太子必定倒台。 刘科将汉王爷的话全部牢牢记在脑海里，郑重道：“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吧，走后门，别让人发现。”朱高煦咧嘴一笑。 刘科连忙拱手退下，从汉王府后门出去，快步赶往考场。 朱高煦则咧嘴一笑：“老大，你说你傻不傻呢？竟敢瞒着老爷子私自给扬州的百姓赈灾，还赈灾了一百万两，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那些百姓比自己的储君之位还重要？真是脑子进了水。” “也对，老大脑满肥肠的，可不就是猪脑子？哈哈哈。” 第59章 特殊待遇 应天府的院试，自大明建国以来，就是人数最多的地方，所以这里的竞争往往也更加激烈。 朱辰被分配到了乙字第一百二十间考房，坐在这里，便有了几分古人科考的氛围。 而四周，是朱辰的同窗考生，只不过他们之间隔了一堵墙，有专门的监考官盯着他们，防止作弊。 “实在抱歉，我来晚了。” “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考试了？赶紧进去，你是第一百二十一号，看好了。” 外面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位书生匆匆的进了朱辰身旁的考房。 这是刘科，便是汉王府的那位。 朱辰能看见他，但是两人之间不会交流，因为谁敢交流，必定被赶出考场。 约莫一刻钟后，考场的大钟被敲响了。 “发卷！” 监考官们，开始挨个发卷，朱辰也平心静气，准备好好发挥一番。 …… 与此同时。 主考官与几位副考官正在四处巡查。 主考官，赫然就是上元知县，别看他官职低，但他是进士，主持秀才的考试是足够了。 此时，他的脚步颇快，在各个考房间穿过，仿佛是在找人。 皇太孙也来考试了，他最在意的人自然是皇太孙了。 不多时，上元知县在乙字号考场，找到了朱辰。 他远远的瞥向朱辰，站在角落，恭敬的朝着朱辰躬身拱手，太子爷点他为进士的恩德，他无法回报，所以这份感激便也倾注在了皇太孙的身上。 上元知县朝乙字号考场的监考官招了招手。 那监考官连忙小跑了过来，恭敬询问道：“大人，您有什么事吩咐？” 上元知县看了看朱辰，轻声道：“一百二十号考生，好好照顾照顾。” 主考官都亲自这么说了，那监考官顿时心中一震，轻声道：“大人，这一百二十号考生，莫非有什么大来历，需要我们庇护？” 上元知县颔首，淡淡一笑，眼神中多了一分自豪：“他的来历，比天还大。” 大明皇朝，唯一的皇嫡长孙，这来历可足够吓死人了。 有最强的爷爷，还有不逞多让的爹，这都是最强的后台啊，还有千千万万的文官集团…… “比天还大？”监考官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骇然。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朱辰，上元知县的为人他是清楚的，既然他说出这番话来，那就代表绝不可能作假。 倒吸了一口凉气，监考官不敢多想朱辰的身份，忙道：“那我这就去将本次考试的答案偷偷转达给他。” 闻言，上元知县顿时满脸黑线，皱眉道：“我让你照顾，不是特殊照顾。” 堂堂皇族，岂会屑于靠卑劣的手段取胜？ 更何况，上元知县很期待朱辰的真实成绩，他想看看皇太孙对文到底有多少了解。 倘若只会武，不会文，那也是令人头疼的。 要知道历代只会武的皇帝，大多数刚愎自用，好开战端，当今皇上便是如此，年年开战，损耗国力民财啊，据说户部尚书夏原吉天天愁钱。 “太孙殿下，您好好考，不仅我想看看您在文道上的成绩，杨大人也在等着您呢，倘若您会武不文，我们倒没什么，就怕下面的文官有怨言啊。”上元知县心中暗道。 想要当皇帝，条件便是这么苛刻的。 “哦，大人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的。”监考官说道。 上元知县摆了摆手，带着对朱辰的殷殷期盼，转身去查看其他考房了。 而这边，朱辰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埋头奋笔疾书，此次院试考的是八股文和试帖诗。 试帖诗都是小意思，最难的还是这八股文。 此次八股文的论题是杨士奇亲自写下的，为的就是考考这些学生。 论题为，仁德为何？ “仁德？”朱辰搜肠刮肚，脑海里一直搜索着关于仁德的八股文，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著名的王阳明心学创始人王守仁，就曾经写了一篇关乎仁德的八股文，而自己只需要稍稍修改一些，便可将其中的知识化为自己的。 想到这些，朱辰立刻动笔。 “圣人于心之有主者，而决其心德之能全焉，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 毛笔，这段时间朱辰也用习惯了，所以写起来倒是流畅，只是研墨太费劲了。 便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这位考生，我看你研磨费劲，我这里有一盒已经研好的墨，你拿去用吧。” 朱辰诧异，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之前的那位监考官，他的手里拿着一盒磨好的墨水，望着自己发笑。 现在的监考官都这么好的么，朱辰心中有些感激，从他的手上接过，赶忙道：“多谢考官了。” 监考官笑了笑：“不必客气。” 话罢，监考官便准备走开，隔壁的刘科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他看向监考官：“能麻烦也帮我研一些墨吗？” 研磨浪费时间，他需要将更多的精力用在破题上。 监考官转身，瞥了他一眼，心中不屑，这位身份恐怖，就连主考官都点名要照顾，你个白丁，来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让我研磨吗？ “自己研吧。”监考官说罢，直接走开了。 隔壁的刘科被直接拒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冷的看了隔壁朱辰一眼，心中冷笑，看来这又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啊，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满肚子装的都是屎而已。 即便有监考官帮他研磨，也改变不了他名落孙山的下场，而自己将会保送进户部学习。 当然，刘科在想什么，朱辰并不清楚。 没过一会儿，监考官又送了好几张试纸过来，让朱辰可以在上面打草稿，刘科看见，再次忍不住开口道：“能麻烦帮我也拿几张吗？” “数量有限。”监考官摇头走了。 刘科愤恨的看了朱辰一眼，他对这些世家子弟打心底里厌恶，等这次考到案首，他必定要好好嘲讽朱辰一番…… 而接下来，监考官也没有停止对朱辰的特殊照顾，不是送这就是送那，竟然还亲自帮他热肉干，搞得朱辰都有些受宠若惊。 刘科更是心中嫉妒，朱辰吃的是热的，他的馒头却冷得硌牙…… 第60章 朱棣的担忧 “这样的特殊照顾，该不会是老爷子在这里也有关系吧？”朱辰心里嘀咕，觉得老爷子真是神通广大。 不然朱辰实在是想不到，这监考官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答题。 这篇八股文，虽是王阳明早年所做，但为了符合当下的情况，多处需要修改的。 “心迹无两全之势，而捐躯赴难，以善天下之道者，虽灭身而无悔……” 朱辰奋笔疾书。 接下来在考场的几天，监考官对朱辰依旧如初，真是‘特殊照顾’了。 不过相对于监考官对朱辰的热情，对刘科就冷漠多了，也导致朱辰的同窗怨气很大。 朱辰认真破题，一转眼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已经有考生开始交卷，陆续离开考场了。 朱辰在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也准备去交卷离开了。 那监考官眼见朱辰起身，连忙走了过来，笑着道：“你可是要交卷？我替你交吧。” 相对于乡试和会试，院试倒是没那么严格，朱辰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了。” 那监考官连忙摆手，朱辰在交完卷子后，也朝着考场外走去。 待走出考场，朱辰才发现这里又是一片人山人海，因为来接学子的人太多了。 大明最重视读书人，所以这样的场景一点也不奇怪。 朱辰在人群中扫荡了一阵，并没有看见老爷子的身影，他不由心中有些失落，或许是老爷子太忙了吧。 别人都有人接，只有朱辰一个人孤零零的准备离开。 也就在这时，一道大喊响起：“臭小子，过来。” 朱辰抬头看去，果然看见老爷子也在人群中等着他，朱辰顿时扬起笑容：“老爷子，你来了啊。” 快步走到朱棣身旁，朱棣笑着看向朱辰，他心里很关心朱辰的学业，所以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朱棣与大多数长辈一样，开口便问道：“怎么样，考得如何，这次的题难吗？” 朱辰闻言，不由叹息一声：“老爷子，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心里没底。” 王阳明心学，毕竟是后世的论点，就不知道当朝的读书人会不会接受这样的论点了。 这是朱辰所忐忑的。 若是不接受，那朱辰落榜无疑。 听到朱辰说没底，朱棣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与众多望子成龙的长辈一样，朱棣作为皇帝，更希望他的后代能文武双全，可若是朱辰实在不行，朱棣也不能怪他。 毕竟，他失散了十一年，还能有如今这样的见识，已经很难得了。 朱棣笑了笑，拍着朱辰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今年要是考得不好，那就以后考，你还年轻，时间多的是。” 朱辰颔首，但心中终究是有几分担忧。 考场之外，除了有老爷子来接朱辰，朱瞻壑也来了。 他是奉汉王爷的命令，来接刘科的，因为汉王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刘科的成绩了。 同时，也是为了拉拢刘科，所以才派世子亲自来接。 朱瞻壑正在等刘科的时候，朱棣和朱辰爷俩正转身离开，朱瞻壑直接与老爷子打了一个照面。 两人面对面遇到，看见爷爷，朱瞻壑心中一惊，爷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看见朱棣身旁的朱辰，朱瞻壑脸色一阴，就全明白了。 爷爷贵为当朝皇帝，竟然还有空来接他？什么时候爷爷竟这么悠闲了？ 老爷子的目光和朱瞻壑的目光交汇，朱瞻壑连忙躬身行礼：“爷爷。” 朱棣奇怪朱瞻壑为什么会在这里，正准备停下脚步来盘问他，可朱辰并没有看见朱瞻壑，见老爷子停下，朱辰不由催促道：“老爷子，快走吧，我回家做饭给你吃，正好能赶上饭点。” “走吧。”朱棣一笑，与朱辰一起离开了。 朱辰拉着朱棣走，朱棣也任由他拉着，爷俩有说有笑的离开了，仿佛彻底将朱瞻壑给忘得一干二净。 躬身行礼的朱瞻壑，眼睁睁看着爷俩的背影，他的脸色略微有些尴尬，最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内心的阴郁，在此刻彻底爆发了。 他躬身向爷爷行礼，爷爷明明看见了，却视而不见，反而被别人给拉走了？ 到底谁才是他的亲孙子？ 朱瞻壑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漠，十一年来，他从来没有被爷爷这样冷漠对待过。 朱瞻壑开始反思自己，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做得让爷爷不开心的事情，但他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 那明明只是一个杂种啊，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夺走爷爷对他的爱。 朱瞻壑心中无比难受，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待再抬起头来，刘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恭敬道：“世子。” 朱瞻壑点头：“考得怎么样？” “还请世子放心，此次考试，那案首之名定是我的，也劳烦您跟王爷说上一声，等我进入户部后，必定会为王爷达成所愿。”刘科恭敬道。 朱瞻壑这才心中略有安慰。 他嗤笑一声，一旦事成之后，太子爷必定要被拉下马，到那时候唯一合适的储君，就只剩下他爹了。 一旦汉王爷成为太子爷，那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 到那时，爷爷绝对不会再这么轻视他，一定会教他，疼爱他，把他当做第三代君王来培养的。 拍了拍刘科的肩膀，朱瞻壑闷声道：“走，喝酒去。” …… 半个时辰后，爷俩已经回到了小院里。 朱辰开始生火做饭，老爷子则在桌子上等着，他望着朱辰的身影，眼神中有些恍惚。 当初他就是因为不通书籍，所以文官们才和他对着干，骂他是文盲，后来是朱棣废了多大的力气，硬生生用残暴止住了他们的嘴，文官们才不敢和朱棣对着干的。 这条路，终究不好走啊。 朱棣走过这样与文官作对的路，知道其中辛酸，所以才希望朱辰有文章才华，可现在朱辰却说没底气，使得永乐大帝在为朱辰担忧，该如何铺路。 “老爷子，想啥呢？吃饭了。”朱辰笑道。 朱棣哑然一笑：“没事，吃吧。” 说完，朱棣心中又轻叹一声，等三天后放榜再去看看吧。 第61章 杨士奇的震撼 应天府院试，有几万名考生报考，而三天后就要放榜，所以学政处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对主考官来说，阅卷的速度必须要再加快。 当天晚上，将所有试卷全部整理好后，便开始批阅了。 十多名考官，加班加点，而作为内阁辅臣的杨士奇，也很自然的加入了这一列。 白日，他要去尚书房与太子批阅政事，晚上才有空来批阅。 但为了能亲自批改到皇太孙的试卷，杨士奇也算孜孜不倦。 白天累得慌，晚上还坚持来批阅试卷，不得不说杨士奇在皇太孙身上，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就这样，连续批阅了两个夜晚。 直到第三天的夜晚，杨士奇与上元知县，以及众多考官正在批阅试卷。 灯火摇曳，烛光点点，已是深夜子时，但考官们没有一个休息的，都熬着黑眼圈在批卷子呢，因为明日便是放榜的日子了，他们需要赶在天亮之前，将试卷批阅完，并且分出排名。 四周，只剩下了沙沙的阅卷声。 突然，一位考官勃然大怒，愤然将手中的试卷扔在地上：“这是哪里来的学子，竟能写出这种狂悖之言，简直是藐视祖宗，藐视家法。” 这位考官，是从翰林院请来的老翰林，能将他气成这样，其他考官也纷纷很好奇。 “怎么回事？”上元知县看向那位老翰林。 那位老翰林愤然道：“你们自己看看吧，这篇文章竟然要破祖宗家法，重立规矩，简直可笑，这是要逆天么？” 上元知县觉得诧异，便走过去将试卷捡起，认真翻阅了起来。 看着看着，上元知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这篇文章，八股破题，承题，点题每一个步骤都十分完整，但其观点的确是不堪入目。” “程朱两圣，讲的是存天理灭人欲，祖宗家法不可违，立下的规矩不可更改，可这篇文章，却驳斥祖宗规矩，重立新理？” 在上元知县，以及这位老翰林的眼里，这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之罪。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写出这种文章？ 其余考官觉得好奇，纷纷凑上来观看，看完之后，尽皆一脸黑线。 他们都是程朱理学下熏陶出来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接受这种比较超前的论点。 “我来看看。”杨士奇走过来。 上元知县恭敬的将试卷递给杨士奇：“杨大人，您也看看吧。” 杨士奇颔首，眉头微皱的接过试卷，先入为主的对这份试卷不看好。 可是，当杨士奇的目光落在这篇文章上的时候，杨士奇先是不悦，然后愤怒，最后脸色古怪，直到最后叹服。 明初的弊端，在这篇文章里写得太清晰了。 程朱理学的运用，导致大家都不敢违背祖宗规矩，可祖宗立下的规矩也不一定对，却又不能违背，这岂非是一种痛苦。 比如杨士奇就觉得商人很有钱，应该多收商税充入国库，可商税是明太祖定下的，谁敢更改就是不忠不孝。 程朱理学，乃是由大学中“格物致知”衍生出的思想。 而这篇文章中的思想，与程朱理学的出处一样，只不过在程朱理学的思想上，更进了一步。 迂腐的人看见这篇文章只会愤怒，可杨士奇懂得，为官为政思想一定要更新，否则国家就会落后，不接受新事物，自己画地为牢也就罢了，可这偌大的一个国家，总不能也跟着自己一起画地为牢？ 如此，岂不是害苦了天下百姓？ 杨士奇认为，作这篇文章的人有才，有大才！ 敢于驳斥程朱理学的弊端，另开辟新的思想，此为智。 敢于将内心所想写上试卷，呈送给考官看，此为勇。 无论从哪个方面上来看，这篇文章都是极其优秀的啊，至少杨士奇心中是认可的。 盯着这份试卷，杨士奇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了起来。 他心中咯噔一声，这该不会是皇太孙的试卷吧？ 倘若这真是皇太孙的试卷，那太孙何止是才，简直是大才，能改天换地的大才！ 之前，杨士奇还担忧太孙不走文道一途，担忧太孙像当今皇上一样，只知杀戮，如此一来，文官集团将会渐渐衰弱。 可要是这试卷是太孙写的，那就代表太孙的文道昌盛，虽然他现在的思想还没有成熟，但不难看出他在文脉一道上的天赋。 太孙若没有文章才华，杨士奇和上元知县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们是铁杆的太子党，可地方的文官就不一定了。 太孙若有文章才华，从上到下，各地方官员，只会对他更加恭敬啊。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将糊名的地方撕开。 一点点的撕开，一个清晰的名字出现在了杨士奇的眼前。 朱辰！ 真是太孙的名字，这篇全新的文章，竟真是他的试卷…… 杨士奇的一颗心，充满了激动，狂喜，因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意味着大明未来的君王，将会是文武双全，将会带领大明走向更加强大的盛世！ “此人文章才华，绝世无双，当为案首！”杨士奇给下了这样的评论。 上元知县，老翰林，几位考官都微微一愣：“杨大人，您没有看错吧？” 杨士奇笑道：“我没看错，是你们看错了。” 说罢，杨士奇压抑下心中的兴奋，将这篇文章紧紧的拿在手中，笑着道：“来来来，我给你们讲讲这篇文章当中的新学思想，我来告诉你们，这篇文章到底写了什么。” 换做别人的文章，杨士奇或许不会这么积极出力。 可这篇文章的主人是太孙殿下，那么杨士奇便要全力为他获得更多人的认同，不仅仅只是一个案首排名，更重要的是，让这份思想成为后世统治的主流！ 这个大明，除皇太孙统治外，舍我其谁！ 杨士奇支持定了皇太孙了，哪怕一条道走向黑，他也要支持皇太孙登上那个位置。 几个考官和上元知县听到这话，纷纷疑惑的走了过去。 杨士奇开始不遗余力的给他们讲解着程朱理学与朱辰提出的新学的区别，以及新学将会给大明带来什么影响。 能辅佐三代君王，必非普通之辈。 有杨士奇这位大佬在后面拼命的给朱辰出力，几位考官和上元知县，以及那位老翰林，最开始还能提出几句反驳，可越听到后面，他们越是津津有味，感悟甚深。 第62章 望子成龙 当今社会的弊端，他们不是不清楚，只是没有人提出来，他们不知道错在哪里。 可现在经过杨士奇这么一说，这些腐儒和老翰林顿时明白了，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杨士奇拼命出力，说得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口干舌燥。 而那些老翰林也听得越来越激动，听着杨士奇绘画的后世蓝图，他们的心中涌起了期待。 最后，那位老翰林激动得抓着朱辰的试卷在颤抖：“此人必为案首啊！” “那就点他为案首吧。”上元知县也颔首道。 其他几位考官，已经彻底被说服了，一个个被迷得不知所以，此刻点朱辰为案首，自然没有任何人反对。 老翰林兴奋道：“快快，看看这个学子叫什么名，籍贯是何地，身世是否清白。” 一位考官看向糊名的地方，连忙道：“朱辰，应天府人士，身世三代清白。” 身世，便是继承了朱辰养父母的祖上，所以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 “朱辰？哈哈哈，还是应天府人士，我应天府出大才了。”老翰林很激动。 因为他发现朱辰提出的新学观点，可以改变大明现有的弊端！ 自古以来，人才就很难得，而改变读书人思想的大才更为难得。 “改日，我一定要去找他，亲自登门拜访，与他再论论这新学。”老翰林激动道。 “这样的大才，不应该埋没，改日我定要向皇上举荐他，让他破格提前到翰林院来当庶吉士。” 翰林院，这是国家储备人才的地方，进了这个地方，就有机会成为国家大臣。 见大家如此激动，杨士奇不由笑了。 身旁，上元知县低声道：“杨大人，我们点他为案首，那太孙殿下呢？他的试卷在哪里？” 杨士奇瞥了他一眼，同样低声道：“朱辰，便是太孙。” 上元知县猛地抬起头，两相对视间，他满脸都是狂喜！ 太孙能有这样的才华，他心中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他的手中，还拿着另外一份试卷，原本他是想点这位为案首的，可太孙的文章一出，这份试卷就被他抛到一边去了。 这份试卷的署名，正是刘科。 …… 就在杨士奇辛辛苦苦，嘴巴都说干了，替朱辰说服其他人的时候，朱辰还在家里舒服的睡大觉。 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朱辰还是很重视的。 老爷子已经说好了，要和他一起看榜单，所以朱辰这一天在卯时就起床了，天还没亮就在院子里等着老爷子来。 不多时，老爷子就精神抖擞的来了。 “来了啊？我们走吧。”朱辰笑着道。 朱棣呵呵一笑：“好，你这臭小子，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好下次再考就行。” 朱棣担心待会放榜后，万一朱辰名落孙山了，会很难过。 朱辰哈哈大笑：“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朱棣道：“那就好。” 很快，爷俩就一起结伴而行，朝着西大街的学政处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到了学政处外面，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学子。 所有的考生都万分期待着，期待着他们的名字能登上榜单，所以来得都很早。 朱辰望着那还没揭开的榜单，眼神中也多了一分期待。 他在期待，有人能看懂他的新学，也在期待榜上有名，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只不过，等了好一会儿，学政处里面还没放榜。 里面的官员传来消息：“大家再等一等，我们还在列举排名，辰时正式放榜。” 新学讲得太兴奋，考官们耽搁了太久，以至于到现在排名还没出来。 老爷子一听这话，脸色一沉：“这些官员半夜做贼去了，放榜岂能拖延？这岂不是落人口实，说朝廷办事不力？” 朱辰哑然失笑：“老爷子，你气性太大了。” …… 与此同时。 应天府的福来客栈，此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因为福来客栈内，住着一位大才子刘科，这位刘科考取童生时便是第一名，考完回来之后，更是信誓旦旦的到处传扬，本次案首定然是他。 而大家也相信他有这个实力，以至于福来客栈的老板高兴坏了，今日放榜，掌柜的早早就起来了，给刘科备好了花轿子。 并且，一大早就有数十人在福来客栈外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刘案首，今日放榜了，快去看看啊。”掌柜兴奋的在楼下大喊着。 为何掌柜如此积极，因为福来客栈若是住出了一名案首，往后可有得吹了，生意也就不愁了，会有大把的学子来入住。 刘科不紧不慢的起床，然后在掌柜的兴奋邀请下，坐上了那辆花轿子，然后由数十人敲锣打鼓，抬向了放榜的地方。 …… 辰时，正式放榜。 三声锣鼓一敲，咚咚咚，放榜了。 赫长的榜单，被挂在了公示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恰巧此时，坐花轿的刘科也到了，掌柜的看见放榜了，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大喊道：“让开，都让开，刘案首来了，刘案首来了。” 说着的功夫，掌柜奋力挤开人群，朝榜单上看去。 这一看，傻眼了。 第一名不是刘科，而是一个叫朱辰的。 排在第二名的才是刘科，可不是案首的第二名，名声不显，对掌柜一点作用都没用。 愤怒之下，掌柜跑到刘科花轿下，一把直接将刘科从位置上给扯下来了。 “坐个屁！我真是眼瞎了，害我白花了这么多银子，走。” 刘科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他的脸上充满了迷惘。 “老爷子，第一名是我？”放榜的时候，朱辰盯着榜单。 当看见第一名是他，朱辰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朱棣原本内心没抱多大希望，但听到朱辰这么一说，朱棣顿时朝榜单上看去。 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朱棣的眼神不太好，但还是能清晰的看见第一名的名字。 因为那个名字，就排在万千人的上方，排在最显眼的位置，而且字体也是最大的！ 朱辰！ 这个在秀才榜上散发着荣耀的名字，真是老朱家的太孙！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百般感慨，却又难以抑制，忍不住双眼放光，哈哈大笑。 他笑得十分得意，傲然，畅快，舒适…… 朱棣的坏心情，在此刻被彻底治愈。 所有的惆怅，化作欣喜，看着朱辰，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你小子，真可以啊，都能考第一名了，竟敢吓我这老头子，说没把握？” “这就是你的没把握？你欺瞒长辈，这是大罪，改明儿就拉你去牢狱打二十大板。” “哈哈哈，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朱棣极为欣慰，重重的拍着朱辰的肩膀，内心很是宽慰。 这才是我老朱家的血脉啊，这才是我朱棣的孙子，你们这些文官好好瞧瞧，太孙文武双全，省得总说我朱家断了文脉。 第63章 造反当太子 永乐大帝什么风浪没见过？哪怕是打了胜仗，都没这高兴。 因为打胜仗对永乐大帝来说是家常便饭，而太孙是一个博学的皇帝，这才是天下之福。 至少，那些文官不会再和太孙对着干，都会顺从于他的。 这，算是解决了朱棣心中一块大大的心病啊。 朱辰也望着榜单上那个醒目的名字，觉得有些梦幻，惊喜：“走狗屎运了……” 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才将王守仁的文章拿出来，可没想到竟然被人看中了。 对现在盛行的程朱理学来说，新学是与其相悖的，而能点朱辰为案首，必然是认可新学观点之人啊。 到底是谁，眼光这么毒辣，小伙子很有前途嘛。 朱辰同样心情大好，看向老爷子的时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道毒辣的眼睛盯着他。 朱辰凝神看去，才发现是考试时的同窗。 他对自己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朱辰笑着，同时拱手道：“兄弟，承让了。” 刘科冷哼一声，快步离开，显然被气的不轻。 朱辰也毫不在乎，看向老爷子道：“老爷子，今天开心，我请你吃狗肉吧。” 朱棣轻踹了朱辰一脚，大笑道：“臭小子，今天我来请，你吃个饱。” 朱辰哪会扭扭捏捏，爽快道：“好。” 纪纲快速跟上爷俩，又回头看了一眼榜单，太孙的名字高高排在最上方，横压无数学子，无人能够超越。 纪纲不由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太孙太可怕了，假以时日，汉王不会是他的对手。” 爷俩高高兴兴的下狗肉馆去了，但某些人就该伤心了。 …… 汉王府。 朱高煦和朱瞻壑两父子高高兴兴的坐在家里面，等待着刘科的好消息。 朱高煦嘿嘿一笑：“再过几天，我就把刘科塞到户部去，再做得谨慎一点，夏原吉绝不会发现刘科是我的细作。” “哈哈，爹英明，我敬您一杯。”朱瞻壑哈哈大笑。 朱高煦端起酒坛子，咕咚咚往下灌了好些烈酒，脸上已经有些醺态了，他双目中放着光芒，眼神中是憧憬：“只要扳倒老大，我就是太子了啊。” 朱瞻壑激动道：“只要扳倒大伯，我就是皇太孙了。” 太子，皇太孙，这都是最正统的继承人，都是未来统治大明江山的人啊。 两父子的毕生梦想，终于要实现了，他们怎能不高兴呢。 然而，便在此时，刘科踉踉跄跄的跑进了汉王府。 “王爷，王爷，是我愧对您的厚望和栽培。”刘科见到汉王爷，倒头便跪在地上，三拜九叩。 他内心绝望，所以此刻满脸痛哭流涕。 汉王爷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怎么回事？” 刘科哭喊道：“王爷，案首，被别人给夺了……” 被夺了？ 汉王爷浑身一震，眼神迅速暴怒，一脚狠狠踹了过去：“他娘的，老子供你读书，给你金豆子养活一家人，你这么回报本王？” “本王的皇位，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汉王爷满脸滔天大怒，他近乎陷入了癫狂，不如老大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谋害都不成啊。 刘科不闪不躲，任由汉王爷拳打脚踢，行伍出身的汉王爷力气有多大？才几脚就将这个读书人踹得奄奄一息，蜷缩在地。 可汉王爷还不解气，他拔出腰间的剑，就要捅过去。 朱瞻壑连忙道：“爹，不要，留着他还有……” 话还未完，噗嗤一声，刘科双目瞪大，汉王爷的剑已经捅进了他的胸膛，他满眼悔恨，最后渐渐无神。 汉王爷的精气神也迅速衰弱下去，他浑身都是杀意，怒吼连连：“凭什么？我要坐那个位置，我要坐那个位置！” “老大，老子一定会把你拉下马，要是拉不下来，老子就要造反了……” 朱瞻壑见他爹状若癫狂，忍不住连忙道：“爹，你冷静点，冷静点，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 狗肉馆子内。 朱棣和朱辰吃得无比开心，爷俩心里都高兴，吃得也是欢快无比。 朱棣夹了一块狗肉，塞到朱辰碗里，呵呵笑道：“吃，多吃点，皇宫御赐的东西吃着都没这香。” “我行军打仗那会，要能吃上一块狗肉，能上战场嗷嗷多杀好几个鞑子。” 朱辰的碗，很快就被朱棣给塞满了，朱辰吃得没夹得快。 “老爷子，别夹了，吃饱了。”朱辰苦笑道。 朱棣眉头微蹙：“你年纪还小，多吃点补补身体。” 朱辰无奈：“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朱辰夹起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吃得喷香。 朱棣轻笑着，望着朱辰吃肉，他浑浊的双目中满是疼爱之情。 瞻基，十一年前没有人照顾你，现在你有爷爷了，爷爷会好好照顾你的。 以后，你再也不会孤独了。 除了你爹，你二叔三叔，你就是朕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最底层待了十一年，你却还能有这样的才华，几万名应天府考生里，居然能夺得案首，这是何等的天纵之才啊。 朱家的文脉，往后就要靠你跟你爹了。 想到这，朱棣又有些叹息，要是这十一年他都待在自己身边，接受皇家教育，肯定会更优秀吧。 朱棣满眼疼爱，朱辰正巧抬起头来，微微一怔：“老爷子，怎么了？” “没事。”朱棣摆手，别开了目光。 朱辰笑了笑：“我记得你孙子也很喜欢吃这狗肉吧，我去拿些碗筷来，你给他也带一点吧。” “不用了。”朱棣摇头。 朱辰郑重道：“老爷子，就当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吧。” 话罢，朱辰转身去拿碗筷了，等拿上来后，就将那大锅的狗肉往里面也装了不少。 朱棣望着他的行为，心中大感欣慰。 兄友弟恭，多好啊，自己吃狗肉的同时，也不忘给弟弟带上一点，这是真的把那臭小子放在心上了。 这个太孙，这个哥哥，他当得称职。 朱辰不知道朱棣在想什么，将手中的狗肉递给老爷子，笑着道：“麻烦你了老爷子。” 朱棣望着手中的狗肉，感慨一声：“你有心了。” 朱辰的大度，非但没怪朱瞻壑，反而还关心他，又让朱棣心中舒畅不少。 他造反登基后，最怕的就是自己膝下这几个儿子也反目成仇，沾上自家人的血，所以朱辰这么大度的做法，老爷子看了怎能不舒服。 朱辰笑了笑，也不解释，他其实并不感冒朱瞻壑，但那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孙子，该有的客套和礼数是少不了的…… 第64章 老翰林的激动 将朱辰送回住处后，老爷子本想回宫的，但转念一想，又将手中的狗肉递给纪纲：“你去将狗肉送去汉王府，就说是朱辰送的，明白了吗？” 纪纲点头：“是。” 老爷子点头，回了皇宫，而纪纲则去汉王府送狗肉。 来到汉王府时，一股血腥味萦绕鼻尖，纪纲知道汉王爷是暴躁之人，所以没有多管闲事，而是找到朱瞻壑，将狗肉递给了他。 “汉王世子，这是皇爷吩咐我拿来的狗肉。”纪纲道。 朱瞻壑脸色一喜：“爷爷还惦记着我？” 朱瞻壑的确喜欢吃狗肉，现在爷爷又给他送来，可不就是惦记着他么？ 纪纲摇了摇头：“不是，这是你大哥的一片心意。” 大哥？ 朱瞻壑愣了愣，脸色瞬间难看下来：“这不是爷爷送的，是那小子送的？” 纪纲颔首：“是。” 落差感极大，朱瞻壑心里难受，看着狗肉就更难受了，他冷笑一声：“这人情做得真好，我不要了，你替我扔了吧。” 纪纲眉头微微一皱：“好。” 话罢，纪纲就要离开。 朱瞻壑又挤出一抹笑容，拉住纪纲，亲近的将几颗金豆子塞进纪纲的胸膛：“纪指挥，辛苦了，拿去买点茶水钱。” 历史上，纪纲很贪财，贪到谋财害命的地步。 可现在，纪纲很清楚形势，为了巴结上皇太孙，他必须要与汉王府划清界限。 而且，就刚才这狗肉的行为，朱瞻壑也比不上朱辰，竟当面说要扔掉，这更让纪纲小瞧了朱瞻壑几分。 “世子，以后便不用茶水钱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先走一步，告辞了。”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还是皇帝的近卫，是所有人都需要拉拢的大官，所以他不怕朱瞻壑。 更何况，这还不是正统皇孙。 纪纲匆匆离开，朱瞻壑一愣，望着手中的金豆子，眼神中闪过一抹阴郁。 …… 而朱棣这边，刚刚回到皇宫，还没来得及歇脚，后脚就进来一个翰林检讨。 余学夔，江西省泰和县人，《永乐大典》副总裁，跟随过前内阁首辅解缙一段时间，是真正的老翰林，在朝廷说话也有一定的权威。 这位老翰林，在见到朱棣后，便直接跪倒在尚书房内，也不开口，就等着朱棣忙完。 朱棣也没抬眼看他，一边翻奏折，一边问道：“老翰林，今天又有什么事啊？” 这余学夔就是典型跟朱棣对着干的文官，每天不搞点事出来，他就皮痒痒。 今天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不仅弹劾朝廷命官，连地方官员都不放过，反正谁敢惹这老翰林不爽，他就弹劾谁。 而且，还经常怼朱棣，把朱棣气得暴跳如雷，但又偏偏捏着一个度，让朱棣无法治罪于他。 可以说，这是根老油条了，朱棣看见他就心烦。 余学夔顶着个大熊猫眼，沉声道：“皇上，应天府院试的成绩出来了，微臣批改了三天三夜，一夜未歇。” 朱棣瞥了他一眼：“邀功来了，去拿十两银子来赏赐给他。” 余学夔连忙道：“皇上，微臣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微臣说这些，是想告诉皇上，臣批改了三天三夜，终于发现了一篇绝世文章。” “绝世文章？”朱棣来了兴趣。 这老家伙当初是跟着解缙的，眼光高着呢，一般的诗词还看不上，这次居然说是绝世文章，朱棣倒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文章，才能打动这老家伙。 余学夔连忙道：“是啊，能做出这篇文章的人便是我应天府的大才啊，便是此次院试的案首，名叫朱辰，乃是应天府人士，家世三代清白。” 院试案首，朱辰…… 听到这个名字，朱棣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认为的绝世文章，是本次院试案首写的？” “是啊，皇上，此人天纵之才，文章中提出的新观念，简直让微臣醍醐灌顶，七窍皆通啊。”余学夔生怕朱棣不重视，口若悬河，将朱辰给吹得天花乱坠。 一边吹，这老家伙还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仿佛遇见了真正的大学问。 “天纵之才？”朱棣脸色古怪。 余学夔郑重道：“天纵之才！文曲星下凡！” 我朱棣的孙子有那么优秀么？ 天纵之才也就罢了，连文曲星下凡都出来了，瞻基这小子配得上这么大的殊荣吗？ 既然你说我孙子是文曲星下凡，那之前你在我面前说朱家皇室文脉不存，看来都是屁话咯？ 朱棣心中这么想，但嘴角却带着笑意：“哦，这么夸张？” 余学夔见朱棣还不相信，顿时急了：“皇上，微臣何时浮夸过，臣这次是真挖掘到大才了。” “不瞒皇上说，上元知县请我去批改院试试题，我还有些不乐意，但这次是真为翰林院捡到宝了。” 朱棣从卧榻上站起身：“什么什么？你说清楚，什么叫为翰林院捡到宝了？” 余学夔老脸一红，抬头看向朱棣，多少有些尴尬。 平日里他怼皇帝，现在轮到他求皇帝的时候了。 “皇上，微臣想破格让他入我翰林院，由我亲自带着学习……” 余学夔话还没完，朱棣直接打断：“那不行，翰林院多高贵啊，你们这些翰林清官多高贵啊，那区区一个院试案首能进你们翰林院的门吗？” 余学夔连忙道：“能，能，能。” 老脸都豁出去了，余学夔老脸通红，觉得这回可真丢人了。 “能吗？我怎么觉得不行啊，当初不是你说，翰林院最低要进士才能进吗？”朱棣双手叉腰，淡淡道。 余学夔吓得冷汗连连，连忙又跪下道：“皇上，微臣没说过这话。” 朱棣最喜欢给人扣莫须有的帽子，吓唬别人，余学夔真没说过这话啊。 朱棣颔首点了点头：“行了，少废话了，回去吧，这位院试案首不会进你们翰林院。” 余学夔目的落空：“皇上……” 朱棣摆了摆手：“走走走，别在这烦人。” 余学夔重重的叹息一声，似乎怨气很大，愤然离去。 朱棣望着余学夔愤然的身影，见他走远，不由哈哈大笑：“余学夔啊余学夔，你也有今天。” “不是说我老朱家文脉青黄不接吗？现在你看到了，朱辰就是朕的嫡长孙，你一口一个天纵之才，倒是惹得我这个做爷爷的不好意思了。” “别说什么天纵之才，那都是我教得好，哈哈哈。” 大笑声传遍尚书房。 第65章 奖励 朱棣为何不让朱辰进入翰林院？ 因为翰林院受天下关注，稍有不慎，太孙的身份就会暴露，羽翼未丰之际，老爷子绝不会让他暴露在危险之中。 更何况，皇太孙是要亲自请老师教的，若是入了翰林院，那到底是翰林清贵还是皇族。 招了招手，太监杨庆走到皇爷身边，谄媚道：“皇爷，有什么吩咐。” 朱棣面色肃穆，收敛笑容：“如果我记得不错，解缙是永乐九年入狱的吧？” 解缙，江西人，前任内阁首辅，翰林院大学士，明朝三大才子之一，这在当时，可是朝中最有权威的红人啊。 而且，还是永乐大典的总编纂，历史上贡献很大，也是名人。 “是啊，皇爷。”杨庆连忙道。 同时，这太监心中咯噔一声，那解缙可不是好惹的，活活愣头青一个，难不成是要将这解缙给放出来了？ 朱棣颔首，摸着胡子思索片刻：“行，等纪纲回来，你告诉他，让他再跑一趟，去诏狱把解缙提出来吧，至于我什么意思，纪纲清楚。” 杨庆心中咯噔一声，这解缙可是铁杆的太子党啊，汉王爷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弄到监狱里去了，现在又要放出来，朝堂岂不是都不安生了，这家伙可是会处处和汉王爷作对的。 杨庆想劝，但他没那么大胆子，干涉内政。 “是。”杨庆恭顺点头。 …… 次日。 朱辰小院中，院试才刚刚结束，朱辰倒是得了个清闲，这段时间也获得不少钱财，光是那金豆子就可以让他不用再上山打猎了。 只能说，这送金豆子的贼，人真好。 朱辰刚起床洗漱完，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案首，案首在家吗？开开门。”外面传来老迈的呐喊。 紧接着，又是一阵喜庆的吹锣打鼓在外面响起，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朱辰疑惑，谁啊。 他走去开门，将小院的门一开，才发现外面站满了人，有十里八乡的街坊，也有前来围观的老百姓，还有一些官府人员。 锣鼓宣天，吵闹中带着欢快。 门刚开，一箩筐一箩筐的粮食就往朱辰家里运。 为首的那个，穿着大红色的官袍，约莫四五十岁左右，见到朱辰便问：“你就是朱辰吗？” 朱辰点头：“我是。” 余学夔亲自来了，此番就是想见一见他。 在见到朱辰英武不凡后，他更是欣赏，却又暗叹一声，奈何皇帝不答应啊，否则这般才华怎能不进翰林院。 “朱小兄弟，你考上秀才第一名，我代表官府来给你送东西的。” 余学夔笑着道：“我是本次院试的考官余学夔，家住西大街四号巷，你的文章很优秀，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我家找我。” 朱辰有些受宠若惊，笑着道：“不敢不敢。” 余学夔抓着朱辰的手，笑道：“没什么不敢的，我欣赏你，这是你考取秀才的文书，还有五百亩良田的地契，另赏赐白银一百两。” 此话一出，那些围观的乡亲们和老百姓，纷纷一阵哗然，艳羡不已。 五百亩良田啊，还有一百两白银，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朱辰出息了，我们村出了个案首啊。” “朱辰，发财了别忘记我们啊。” “以后做官，还要你多多照顾我们啊。” 乡亲们之前不搭理朱辰，现在开始疯狂攀关系了，朱辰一律不搭理。 余学夔笑着继续道：“还有，大明朝规定，考取秀才后，便可见县官而不跪，免除税务，在大明朝享有特权，读书人历来都是受人尊重的，你要好好学啊。” 功名在身，县官都不怕，这些朱辰是知道的。 如今也算是自己起家的第一步了吧？朱辰展露笑容，朝余学夔拱手道：“多谢大人提醒，我知道了。” 余学夔点头，又重重的拍着朱辰：“小学生，我很看好你，希望来年乡试，你能再中举，届时我会破格推举你进入翰林院任职……” 余学夔贼心不死。 进翰林院？ 朱辰不敢想，那可是国家储备高级人才的地方，想要成为内阁成员，就必须是翰林院出身，那个地方可高贵得吓人。 “我知道了……”朱辰拱手。 余学夔笑着点头：“行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五百亩良田具体在哪你自己看看，本是没有奖赏的，但是我向朝廷给你争取了，若是有空，记得一定要来余府，我等着你……” 看来，这位大人看懂了自己的心学，看懂了王阳明提出来的新观念，朱辰拱手道：“多谢大人了，有空一定登门拜访，大人慢走。” 余学夔笑着点头，这才带着衙役转身离去。 那敲锣打鼓的声音顿时更加鼎沸，乡亲们激动无比，盯着朱辰。 “朱辰，你现在出息了，可别忘了大家啊。” “是啊，你娘当初还得过我半篓子米呢。” “那五百亩良田，你一个人肯定干不过来吧？不如我们替你干，定时每月给你交粮也行啊。” “案首大人，要摆喜酒咯。” 大家七嘴八舌，大部分表情都很谄媚，态度与以前完全不同，朱辰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恕不奉陪。” 话罢，直接将院子门砰地关上。 乡亲们顿时作鸟兽散，一脸绯绯的表情，都在后悔着当初为什么没和朱辰搞好关系，毕竟谁能想到他竟能考上秀才，而且还是第一名啊。 不过，也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十里八乡就传遍了朱辰考中案首的情报。 朱辰关上门，望着那几个箩筐的粮食，笑着道：“看来往后不愁粮食了。” 而且，还有一百两银子，这也够普通百姓吃许久了。 总算是熬出点头了。 不过，那五百亩良田应该如何分配呢？这才是重头戏！ 放出去找人替自己耕种，这是必然的，自己还可以体验一下古代当地主的快乐。 可即便要找人，也绝不能找乡亲们，他们可都鸡贼着呢。 朱辰盘算着，便离开了家，朝着应天府外走去。 花了半个时辰，走出城门，就能看见城门下，倚靠着约莫数百个流民，他们是从各地逃难而来的，只不过应天府看守不允许流民进城，否则会作乱的。 这些人，已经来这里四五天了，朱辰一直都记得呢。 再看见这数百人，饿得骨瘦如柴，甚至还有好几个饿死的，病死的，朱辰一靠近，稍微露出一些怜悯的眼神，那数百人就全部围过来了。 他们很快将朱辰包围，哀求道：“小公子，给点饭吃吧。” “小公子，我肚子好饿，我就剩这最后一口气了。” “求求小公子大人大量，救救我这女儿吧，她快饿死了。” 见到朱辰有意施舍他们，这些人才会过来。 这些流民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男有女，饿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是真皮包骨，就像是骷髅一样，只不过外表套了一层人皮，走路都被风吹倒，严重的营养不良。 就连小孩也是这样，饿得脸色枯黄，极其吓人。 朱辰心中叹息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眼下是永乐盛世，尚且还有这么多流民，乱世之中只怕更难了。” 古人的条件，可比后世要难多了，毕竟他们缺了一个袁大佬…… 这该死的世道，人命如草芥啊，朱辰虽不是圣人，可眼下既然有了百亩良田，倒是可以让他们充作劳力。 而且这些流民的价格，可比乡亲们要便宜得多。 既可以救他们，给他们饭吃，自己又能得到利益，这是举手之劳的事。 朱辰望着他们，皱眉道：“你们是哪里人，因什么事成了流民？” 这些总要问清楚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些流民连忙说话。 “小公子，我们是山东即墨人，那一带突然出现了许多马匪，杀了我们的家人不说，还抢夺了我们的财产，逼得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啊。” “是啊，我父母一家就死在他们刀下了。” “马匪作乱，官府不管，应天府又不让我们进去，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他们七嘴八舌，诉说着他们的悲惨。 “马匪…”朱辰沉默了，他冷笑一声，大明官府的管辖看来还是不够严格啊，竟还有马匪作乱。 只不过，马匪这种东西，驱不尽，杀不完…… “那你们一行人到应天来，为什么只有几百人？”朱辰继续问。 说起这个，他们更悲伤了。 “哎，小公子，您不知道，从山东到应天这么远的距离，一路上会遇到多少马匪，歹徒啊。” “原先是有一千多人的，路上饿死了一些，再加上被歹徒残害，只剩下这些了。” “我们从山东到应天，都走了足足两三个月啊。” 后世只需要几个小时，但在这里，两三个月都是正常的。 朱辰搞清楚他们的底细后，也不扭捏，直接大喝一声：“我有五百亩良田，有没有人愿意跟我干的？” “锄地的手段你们总会吧？” “会，会会，小公子，选我吧，我只要一口饭吃就行。” “我也是，我也是。” “小公子，选我，我干活绝不拖拉的。” 听说朱辰要选人干活，流民们的脸上写满激动，一下子全围到朱辰身边，恳求被选上。 有人抓着朱辰的裤腿，还有人抱着腿死死哀求。 朱辰大喝一声，甩开他们：“先去我那里干一天，干得好就留下，干不好就离开，我不收吃白饭的。” “愿意的人就跟我走，我带你们进应天府。” 朱辰的良田，乃是余学夔拼命向户部要的，余学夔拉得下老脸，五百亩也是没问题的，而且户部的良田都是好田，是在城里的。 流民们顿时爆发出得救的欢喜，有人呜呜咽咽的哭着，又迅速跟在朱辰的身后，有人跪在地上给朱辰磕头，喊着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多谢，多谢。” “叩谢恩人，呜呜呜……” 流民们激动无比，只不过眼下这应天府的城门，他们就过不去。 当这数百号流民排成一条长队，跟在朱辰身后，正准备进入应天府的时候，城门的守卫直接就将那些流民给挡住了。 “你可以进去，但这些流民不行，他们饿极了什么都会干，当街抢劫，抢钱杀人，出了事谁负责？”几位穿着盔甲的将士横剑将他们拦住，绝不允许他们进来。 那些流民拼命要挤进来，守卫们拼命拦着，现场顿时闹哄哄的。 朱辰抓住一个守卫，眼神一寒：“难道就让他们在城门口饿死？” 那守卫摇头：“这不关我们的事。” 朱辰直接掏出功名的文书，递给他道：“我是本次院试案首，我要带他们进去，另谋生路。” 有功名的读书人，在大明朝是很受尊敬的。 几个守卫一听，顿时一惊，凑过去看了一眼，他们不识字，但认识那大红色的章子。 知道是读书人，还是院试案首后，几个守卫顿时恭敬了不少，其中一人大喊道：“放他们进去！” 就这样，在朱辰的身份下，几百流民顺利的进了应天府，在朱辰带领下，朝着那五百亩地的方向而去。 那里虽算不上野外，但也是城郊附近，不过良田质量很好，只是今年还未开垦。 待朱辰走到那大片大片的良田处，一眼无际，都是自己的良田，他大笑一声，自己终于也可以当一回土地主了。 在这无亲无靠的大明，自己终于有了自己的资产，倒是有了些安全感。 第66章 祖宗之法 朱辰转过身，看向那些流民道：“我给你们银子，先去买些东西来给所有人垫饱肚子，然后再开工，干得最好的那部分人留下。” 听说能垫饱肚子，几百号流民爆发出欢呼声，一个个争相跪在朱辰的面前，就要磕头叩首。 朱辰拿出一些白银，选了几个人去买吃食。 不一会儿，一大堆的吃食就被运到了城郊，运到了数百号流民面前。 这些流民倒很规矩，也很小心翼翼，明明都看得流口水，咕咕叫了，但朱辰没发话，没人敢主动吃。 朱辰看着那些馒头，饼，以及大锅大锅的粥，咸菜，大喊道：“你们吃吧。” 朱辰话罢，那些流民顿时疯了一般的冲过去，将那些吃食瓜分一空。 紧接着，等到一个个都吃饱了之后，他们便十分自觉的拿起锄头，就去帮朱辰开垦。 一个个争先抢后，争着干活。 他们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没几下就干得火热，下地的吆喝声就出来了，展现出他们吃饱后的活力。 没有人偷懒，都在乖乖拼命帮朱辰干。 朱辰站在岸上，看着数百号人奋力而又感激的帮他干活，他心中高兴的同时，忽然没来由一阵叹息。 他是后世思维，认为人命大过天，可在这个时代，人命不过如同草芥，一口饭便可以让他们为自己卖命。 哪怕现在饿得骨瘦如柴，却也在地里挥洒汗水。 这仅仅只是应天府而已，各州各地又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流民呢？ 而且当下还是明太祖朱元璋开创的大明王朝，最鼎盛的时期，若是放在乱世，他们可能连蝼蚁都不如吧？ 人命，怎么可以比蝼蚁还不值钱！！ 这该死的世道，实在是坏透了。 朱辰攥紧双手，喃喃道：“这个时代虽是盛世，可仍有人饿死，仍有马匪作乱，仍有官逼民反，迟早有一天，我若是从政，必将掀翻这乱世，为万民重新竖一个崭新的天下！” 朱辰喃喃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臭小子，在说什么呢？” 好熟悉的声音，是老爷子…… 朱辰转头一看，果真是老爷子。 “老爷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朱辰疑惑。 朱棣一边走来，一边呵呵笑着：“应天府的眼线多着呢，你到哪我不清楚？这些流民也是你从城外搞来的吧？” 这么一解释，朱辰倒释然了，是啊，老爷子可是掌权之人，在应天府有眼线也是正常的。 朱辰点头道：“是啊，他们快饿死了，我请他们来耕地，只需要让他们顿顿饱餐就行，既便利我，也救了他们。” 朱棣笑道：“一边把银子挣了，一边又救了人，是个好脑子。” 朱辰叹息一声：“那又怎么样呢，这个时代，一顿饭就能买下他们的性命。” 朱棣眼眸一凝：“那你是怎么想的。” 朱辰看了老爷子一眼，坚定道：“我希望大明能更强一点，永乐盛世再强盛一点，大明的百姓不该像牲口那样命贱，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朱棣微微一怔，随后叹息一声，脸上有些无奈。 “我何尝不知道他们也是人。” “要不是明太祖推翻蒙元，汉族正统早绝了，异族统治下的百姓更加民不聊生，太祖以来就一直在努力恢复民生，不过这事儿急不来，总要循序渐进。” “太急，没好果子吃。” 大明还没立国时，乱世中的百姓比这更惨，这些年也多亏了太子爷到处大搞民生，经济，甚至拿朱棣的军费去给老百姓修路搭桥，不然百姓要比这还惨。 说是永乐盛世，可朱棣心里清楚，这是表面风光，背地里仍有老百姓吃不上饭。 朱辰也深知这个道理，颔首道：“我知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万事急不来。” 顿了顿，朱辰道：“不过，眼下我倒有一个办法，能改变大明当前的弊端。” 大明弊端？ 朱棣有兴趣了，调侃道：“那你说说看。” 朱辰沉声道：“大明当前的弊端，在于不开海禁，在于压低商税，此两弊不改，将拖累大明！” 洪武年间，曾下令海禁，现在虽然有郑和下西洋，可农用，商用船只还是不能海外经商，贸易。 洪武帝的圣旨中宣布，寸板不许下海，于是这一禁，就禁了几十年。 起初是为了防止倭寇，可现在却成为了大明的弊端，导致海外文化进不来，内地贸易出不去，明朝生产的东西，基本只能自给自足，而不能销往国外。 而一旦打开海禁，必将使大明更加繁荣，开出一条崭新的出口业。 至于商税，大明的商税收得很低，但农税却收得很高，所以大明朝的税收大户不是富商士绅，而是正儿八经的老农啊。 并且这个弊端一直从明初延续到明末，导致明末崇祯帝直接没钱了，连军费都发不起，遍地流民，但山西八大晋商却有‘亿’两白银！ 老百姓都穷死了，还拼命的往他身上收税，那些富商却只需要缴纳一点点，这岂不是舍本逐末？ 换句话说，有钱人你不敲诈，敲诈农民这十块八块的？ 朱辰直接指出错误，非但没有让朱棣不高兴，反而却让朱棣心中颇为欣慰，太孙的确是慧眼如炬啊，一眼就看出了大明当下最直观的问题。 海禁，的确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郑和下西洋后，将汉人文化传播海外，永乐大帝的名字威震寰宇，各种奇珍异宝运入大明，这些都是开海的好处啊。 “你小子，看问题倒是很透彻。”朱棣笑道。 朱辰诧异道：“老爷子，你也觉得应该开海禁？” 朱棣笑道：“开海禁的确对大明有好处。” 朱辰眼神一亮，只要老爷子认可，那这事儿就好办了，他望着老爷子道：“老爷子，既然你也支持开海，那不如你向上面建议，提高商税，打开海禁？” 朱棣摇了摇头：“不行。” 朱辰一愣，有些错愕：“为什么不行？” 朱棣感慨一声：“这是太祖爷的规定，寸板不许下海，祖宗之法不可变，即便是当朝皇帝也不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一旦开海，就是违背祖宗训诫，会生乱子的。” 朱辰望着那些撅起屁股，拼命干活的流民，冷笑一声道：“难道因为是太祖爷的主意，所以就不能修改吗？” 第67章 气昏朱棣 朱辰有些不高兴了。 开海禁明明是一件好事，就连老爷子自己也知道这是大明当前的弊端，可为什么他却还是摇头说不行？ 只要开海，就能发展一条出口业，又将使大明变得更加繁华，挨饿受冻的人又少几分，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什么不行？ 朱棣见朱辰脾气上来了，不由哑然失笑：“你这猴崽子，我都没急，你自己倒急起来了，这个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哪怕你明知如此，也不能去改它。” “为什么？”朱辰很不解。 朱棣反而平静下来，耐心的教导着自己的孙子，万分感慨道：“因为自古以来，这就是个人情社会，祖宗之法大过天，不可逆，不可改，一旦想改，就会有无数人站出来反对你，骂你不忠不孝。” “当初建文帝干得能有当今皇帝好？当今皇帝开创了永乐盛世，可建文呢？他有个屁用，可那也不妨碍文官和百姓骂当今皇帝，因为当今皇帝是贼，是偷了天下的贼啊。” “太祖爷规定，居嫡长者必正储位，就因为永乐不是嫡长子，却坐上了皇位，所以才会受天下唾骂，孩子，这些你都明白吗？” 朱棣很难有这样耐心的时候，这样的一份温柔，在徐皇后去世后，也唯独给了朱辰一个人。 就连身后默默站着的纪纲都啧啧称奇，换做一般人，敢跟老爷子轴，早就把他一脚踹飞了，可皇爷却还能详细的教他这些道理，这就足以看出皇爷有多重视这个孙子。 可朱辰还是不明白，以后世人的思想，他难以理解这个行为。 “我不明白，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错了就要改，哪有一直错下去的道理？” 朱辰摇头道：“更何况，就算被骂不忠不孝又怎样？只要能把国家搞好，把百姓搞好，这才是实实在在的。” 朱棣无奈，语气提高一些：“你这猴崽子，怎么这么轴？” 朱辰摇头：“我不是轴，我只是觉得，明明知道开海禁对国家有好处，却还要继续遵从祖宗家法，这会害苦了天下百姓的。” “这些流民的命，比草芥还低贱啊。” 朱辰话罢，不由又看向了地里那数百号流民，他们饿成皮包骨，不是他们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 他们难道不努力工作吗？他们可比那些富商豪绅努力多了。 可为什么最可怜的却是他们？每天辛苦劳作，却连一口饭都没得吃，稍有不慎还会沦为无家可归的流民，只能等着饿死街头？ 眼下有提高他们生活质量的方法，却弃而不用，知弊而不改，这岂不是愚蠢吗？ “我知道，但这事要循序渐进，要是这时候更改，太祖爷才刚走不到几十年，你就篡改祖宗家法，那不是罪过更大？” 朱棣强行耐着性子，继续教育朱辰：“当今皇帝也是有苦衷的，如果由他宣布开海禁，就是再一次违背了太祖爷的意思，永乐本就得位不正，再篡改太祖爷的诏令，国家会动荡的，会有无数反民以此为借口，揭竿而起，到那时天下大乱，不好收拾。” “这一代肯定做不到了，要开也是等到下一代再开。”朱棣感叹道。 朱辰叹息：“有那么严重吗？百姓知道这是好事，又怎么会有人响应他们造反，他们也不是傻子啊，而且留到下一代，岂不是遥遥无期？” 开海禁都不行，更别说抬高商税了，只怕更不行吧？ 朱辰提出来的两条改革，还没经历过风霜雨打，就被直接否决。 朱辰内心有些不爽，还想要再和老爷子争辩争辩，可这时候，身后的纪纲见皇爷脸色已经不好看了，不由心中咯噔一声。 太孙轴，皇爷也轴啊，爷俩要是真轴起来，那就完了。 纪纲连忙上前，拉住朱辰，低声道：“小兄弟，别再说了，老爷子已经不高兴了。” 朱辰皱眉道：“我们就是要打破陈旧腐败旧思想，把坏的摒弃，大明才能更好……” 朱辰的本意，是想让流民过得更好。 可朱辰一直抬杠，却让朱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气得猛地一脚踢在朱辰屁股上：“反了你了！” 这一脚，朱棣不舍得踢重，却把朱辰踢懵了。 纪纲脸色大变，连忙后退，不敢再多管闲事。 朱棣脸色发冷，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可怕：“太祖爷即便是错的，你也该对他心存敬意，老头子我以后要是老了，你岂不是也要更改祖宗规矩，不忠不孝？” “小小年纪，就学会和长辈顶罪，你能一眼看出大明当下的弊端，我很欣慰，但你要考虑到天下人认不认可，不是你一味的强求，就能让这个天下跟着你的意愿走，你想得太简单了。” 朱棣神色阴沉，说完这番话后，眼神中多了一抹失望。 他本是想好好教导孙子的，可谁想到朱辰根本不听，一个劲的跟他轴，朱棣又是暴脾气，哪里容得下子孙骑到他头上来，于是直接就火了。 百善孝为先，做人首要的就是忠于君王，孝于父母。 可太孙在外面学野了，哪有半点忠孝之意？这是做人大忌啊，以后会被人戳着鼻子骂的。 本想再打他一顿的，但却始终下不去手，朱棣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纪纲吓得连忙跟上。 迈出小院，朱棣心中暗叹。 太孙文武双全，可这做人的道理却没学会。 驳斥爷爷的话，是为不孝，这也就罢了，可你却想要更改你太祖爷爷的诏令，那可是咱们朱家的老大，哪怕他真错了，也该由别人开口，而不是爷爷和你啊。 谁不知道天下百姓苦啊，爷爷因为是造反篡位，更想拿出点本事来，好好治天下，堵上天下人的嘴。 可这份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要是如此不忠不孝，以后上了朝堂，谁会服你。 朱棣被朱辰气得不轻，一边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一边快步离开，但脑海里却掺杂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纪纲跟在后面，半句话都不敢说。 朱棣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纪纲，阴沉道：“去，把解缙从锦衣卫诏狱里接出来，他才华出众，又在牢狱里磨了这么多年，让他做太孙的老师，好好教教他。” 纪纲连忙道：“是，皇爷，我这就去办。” 话罢，飞速离开。 发怒了的老虎，是随时会吃人的，纪纲可不敢久留。 第68章 后悔 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走了，临走前还冷哼了一声。 足以看出老爷子的怒意。 朱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这才发现老爷子并没有踢得太重，军中出身的老爷子一脚能把鞑子踹出去老远，又怎么可能连屁股蛋子都没踢伤。 这只能说明，老爷子还是心疼他，手下留情了。 朱辰郁闷的看向了后方，有些后悔刚才一直和老爷子轴了。 只是自己看见这些流民苦难，看见他们皮包骨，情绪也比较激动，完全不听老爷子的教导，一路走向黑了。 能考上这个案首，也是靠老爷子帮他报的名，现在翅膀稍微硬了一点，就敢反驳老爷子了，也难怪老爷子会说自己不忠不孝…… 朱辰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冷静下来，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古代封建社会的大忌讳，那就是顶撞长辈，不忠不孝…… “历史上，就因为不开海禁，导致了大明经济落后了百年，程朱理学的弊端在此刻初显，帝王们都知道这是弊端，却无人敢篡改朱元璋的规定。” “不开海，导致过于封建内卷，导致商品经济不发达，无法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所以等到明中的时候，思想文化上就落后其他各国。” 可若是早开海，发展出口业，大明绝对遥遥领先于各国，横压各国之上，无论是思想，经济…… “还有一个商税低，所以大明没钱的时候，只能从百姓身上拼命加税，明初还好，资源分配下，百姓们都还有余钱，可等到明末，这个弊病就越来越明显。” 最后导致了什么呢？ 导致了农民没钱了，税务却越来越高，农民交不起税，所以干脆化身流民，揭竿而起，推翻大明。 导致明末时，流民遍地造反，朝廷越收不上税了，没了钱，军费又发不出来，将士们无精打采，战斗力越来越弱，这是明末被推翻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个弊病，贯穿了明朝二百七十六年，直到明末爆发。 大明有好的一面，比如郑和下西洋，著历史上最大的百科全书《永乐大典》，设立奴儿干都司。 但也有坏的一面。 这些坏的窝在大明内部，生根发芽，最后长疮留脓，害苦了国家，也害苦了天下百姓。 “这些毒瘤，迟早有一天我要拔个干净！”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心绪难平。 是他太急于求成了，所以才会惹怒老爷子，看来这件事情只能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日子还长，这么大的弊端也不是一时就能清除的。 再说了，这恒长的弊端要是能快速清除，也就不至于荼毒大明二百七十六年了。 朱辰不相信会没人发现这些弊端，只是发现又如何？实施起来又是一回事，就比如王安石的变法，谁都知道那是弊端，可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看向后方，老爷子离开的方向，朱辰脸色沉默：“老爷子，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无视你的教诲，一意孤行。” 说着，朱辰又有些担心起来，和老爷子闹翻了，以后要是老爷子觉得自己德行有缺，不来了可怎么办？ 朱辰不由懊恼，和老爷子在一起这么久，但连老爷子住在哪里都不清楚，现在想找上门认错都没门了。 朱辰后悔之际，只能转移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流民身上。 他们还在拼命的干，而朱辰则拉了一个小椅子过来，坐在岸上看着他们。 这些流民个个都干得认真，多一张嘴，多一顿饭的事情，朱辰也打消赶人的想法，索性将他们全部留下来也好，或许日后还能为自己做其他的贡献。 一天下来，这些流民已经开垦了好些地，朱辰也没有地方给他们住，只能在良田上搭建棚子，给他们一些被子之后，让他们躺在这棚子里休息。 虽然简陋，但至少比他们在城外要好多了。 安顿好这些流民后，朱辰又给他们买了一顿饭，这才打道回府。 有一说一，这流民的力气的确廉价，只两顿饭的功夫就干了一天，若是聘请那些乡亲们来干，不仅容易阳奉阴违，而且要得还多。 “选择流民，果然是个明智之举。”朱辰淡淡一笑，转身离开。 只是回到家，朱辰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今日之事，躺在床上，也让他彻夜难眠。 老爷子是应天府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了，要是他真生气了，以后自己又是孤寡一人，没人陪伴了。 越想，朱辰越是担忧，偌大的大明，他却找不到半个亲人。 这一夜，翻来覆去，脑海里总是那个画面，朱辰也彻夜不眠。 …… 皇宫内，同样也是如此，老爷子在大发了一通脾气，险些因为内侍杨庆太监左脚先跨入寝宫，而差点劈了他之后，躺在卧榻之上，老爷子一手捧书，一手撑着脑袋。 身旁，寂静无人，太监们被他赶出去了，只有那透亮的烛火还在摇曳着。 朱棣看着手中的书，却是怎么都入不了神，疲惫的双眼明明在打架，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爷孙俩人，倒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朱辰是在后悔，朱棣则是在怀念他四岁之前的一幕幕。 “皇爷，就寝吗？”正巧，那个替死鬼杨庆又轻轻打开房门，想要迈进来伺候。 白天险些被皇爷劈了，现在又凑到跟前来了，不得不说他真大胆。 他来得很巧，朱棣直接将手中的书砸了出去，喝道：“滚，别来烦朕！” 老爷子对太监下手可不留情，砸得杨庆直接一鼻子血，捂着鼻子，都破音了：“是是是，皇爷，我这就退下。” …… 锦衣卫诏狱。 这里的重牢房内，住着一个曾经大明最辉煌的人物。 他是永乐年间官位最大的江西人，受朱棣赏识，才华出众，官至内阁首辅，翰林院大学士，可谓是位极人臣，而且还是永乐大典的总编纂，仅因为这一本书，他便名垂千古！ 而且，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份，太子党！ 作为“太子党”的一员，解缙已经泾渭分明的支持朱高炽而反对朱高煦，不杀解缙，朱高煦就不可能上位。 所以，在汉王爷的努力下，这家伙下狱了，而且按照历史记载，他会死在永乐十三年，被大雪埋没。 不过，因为朱辰的干预，他得以重生了，有了他的帮助，这也将会导致太子爷上位更加轻松，这是必然的。 这位大明最有才华的大佬，要出世了！ 第69章 拜解缙为师 牢房内，披头散发，一身脏兮兮的解缙，正坐在稻草堆中，闭目养神。 永乐三年，朱棣有意更改太子，立汉王朱高煦为储君，前来询问解缙意思的时候，解缙只说了三个字：“好圣孙。” 也就是这三个字，改变了朱棣的主意，没有废掉太子爷。 可以说，铁杆的太子党了！ 纪纲再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唏嘘不已，他站在牢房外，盯着稻草堆中的解缙：“起来吧，你重见天日了。” “重见天日什么意思。”解缙抬头看了纪纲一眼。 纪纲没有对待太孙的笑容，只是漠然道：“起来收拾收拾，明天你就可以出诏狱，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解缙皱眉。 纪纲冷声道：“废话怎么那么多？” “我在这诏狱待了两年多，有感情了，不想出去，这里清静，庙堂之上尽是蝇蝇狗狗之辈。”解缙道：“就算你把我放出去，以后我还是要来这里住的。” 两年多了，还是一根筋，轴得很，不懂转弯…… 纪纲脸色一抽：“见皇太孙，因为皇太孙，你才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解缙眼神猛地一凝：“皇太孙？不可能，他死了。” “又活过来了。”纪纲道。 顿了顿，纪纲道：“你觉得要不是皇太孙，皇爷能把你放出诏狱？太子爷倒是给你说过几次情，但太子爷的颜面可没这大。” 解缙，因无人臣之礼而锒铛下狱，朱棣不喜，所以谁说都没用，除非真是皇太孙或者徐皇后在世…… 解缙也明白，所以眼神陡然燃起光芒：“真是皇太孙？他还活着？” 纪纲不耐烦的点头：“是。” 解缙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旋即又双膝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叩谢皇上天恩，叩谢皇太孙。” 纪纲将囚牢打开，随后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望着那披头散发的解缙，纪纲叹息一声，心中暗道：“汉王爷，你的苦日子来了，有了他，太子党的羽翼只怕更加丰满了吧？” 次日。 在安顿好那些流民干活后，朱辰又搬了一个小椅子，就坐在岸上看着他们开垦。 这土地主的日子过得倒是舒适，但朱辰却心不在焉。 自己找不到老爷子，老爷子却找得到他，也不知道老爷子今天会不会来。 坐在这里等到辰时，朱辰知道，老爷子今天肯定不会来了，因为时间上就晚了。 虽然未曾等到老爷子，但朱辰却等来了另外一人。 “罪人江西解缙，拜见朱小兄弟！”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朱辰坐在椅子上，转过身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红袍的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后，朝着自己恭敬的拱手躬身行礼。 那张脸上，写满了肃穆。 那份大明的礼仪也十分到位，郑重无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初见朱辰，解缙内心难以控制情绪，只能用礼仪来表达了。 在来之前，纪纲已经告诉过他要保密，所以解缙也没有直接点破朱辰的身份。 只不过，时隔两年多，又再次重见天日，并且见到的还是那死而复生的皇太孙，解缙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觉得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朱辰吓了一跳：“江西解缙？” 解缙抬起头来，沧桑的脸上挂着笑容：“怎么？朱小兄弟不相信吗？” 江西解缙？ 是那位江西泰和县的解缙？ 那可是永乐年间的大人物，三大才子之一，而且还是铁杆的太子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辰的确被吓到了，脑海里顿时涌现出无数资料历史。 按照正史，解缙永乐九年入狱，永乐十三年被处死，此时是永乐十一年，他应该还在狱中，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这位大才子，不仅才华出众，政治也不错，而且从内阁首辅被贬去广州的路上，他看见赣江的灾情，也不忘上奏疏说明。 他是一个悲惨人物，被朱高煦处处陷害，最终惨死在大雪中，彻底送命，他这一生为永乐盛世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那部多达一万多册的永乐大典，也是他留给后世的馈赠…… 读到他的时候，朱辰觉得有些遗憾，只是没想到还未曾弥补这个遗憾，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身后，纪纲又朝朱辰露出了标志性的讨好笑容，那冷冷的脸蛋加上谄媚的笑容，配合在一起，就是四个字：基老来了。 “小兄弟，这是老爷子给你请来的先生，他托了锦衣卫里的关系，这才把他放出来，给你教书。” “老爷子说了，要让最有才华的先生教你。” 朱辰一阵恶寒，但听到这番话，又微微一愣。 紧接着，心中一暖。 昨天自己那么不给老爷子颜面，甚至还顶撞他，他却还想着自己，甚至不惜托关系也要请先生来教自己读书。 这份情，朱辰记下了。 只是，解缙可是重犯啊，朱辰迟疑道：“老爷子有那么大能耐啊，万一被别人发现了……” 纪纲又露出标志性的讨好笑容：“老爷子念着你，再难也不怕。” 解缙则拱手道：“我已在皇上面前遗忘两年，早已无足轻重，你家老爷子再找锦衣卫的关系，我自然出来了，只是晚上要回诏狱而已。” 朱辰也回礼拱手道：“解先生，您认识老爷子吗？” 解缙笑着，脸上露出回忆：“认识，认识很久了。” “我欠了你家老爷子的情，现在他要我还了。” 解缙的解释很完美，一切都完美衔接上了，没有半点纰漏，导致朱辰也没发现异常。 朱辰颔首，倘若是因为欠情而教自己的话，倒是说得过去了，否则人家解缙哪怕真入狱了，也不可能来教自己啊。 为了自己，老爷子竟不惜请动了解缙，这份情，朱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了，他鼻尖有点发酸，心中更是愧疚万分。 老爷子对自己这么好，可自己却不忠不孝…… 纪纲悄悄的离开了，岸上只剩下了朱辰和解缙。 解缙站在朱辰身旁，因为朱辰太孙的身份，解缙怎么看便怎么满意，遂而开口道：“拜师吧。” 朱辰心中一震，拜这位大才子为师？他已经千古留名了，自己成为他的徒弟，岂不是也千古留名…… 朱辰毫不含糊，想要跪下拜师，却被解缙拦住。 于是，朱辰只能站在岸上，躬身，拱手，对着解缙重重一礼：“学生朱辰，拜见先生！” 这一拜，便意义非凡，这一拜，也就意味着解缙将会把自己全身所有的才华，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自此，他也将永远成为朱辰的后盾，无论是刀剑汹涌的朝堂，还是未来繁杂的内政，他都会先站在朱辰前面，替朱辰挡着一切的暗流汹涌。 哪怕是再次直面汉王朱高煦，解缙也会使出浑身解数，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第70章 解缙的劝说 “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老师了。”解缙稳稳的受了朱辰一礼，神色肃穆。 解缙有自己的傲气，但作为臣子，皇太孙给他行礼的时候，他应该躲开才对，可他却孤傲的承受了这一拜，顿时让纪纲很看不惯。 “先生，拜师不是嘴上说说的，我去让人买点好酒好菜，我们喝一场吧。”朱辰心情也很不错，笑着道。 解缙颔首：“有道理，我从牢狱出来，腹中还是空空的。” 解缙不客气，那是真正把朱辰当做自己的学生了，否则解缙会直接拒绝。 “好，知道了。” 朱辰笑着，然后立刻召来了一个流民，递给他一锭银子道：“去买些上好的酒菜来，我与先生要喝上一场。” “好嘞。”那个流民很乖巧，拿了银子后就赶紧跑了。 这就是土地主的好处，无论是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被送来了，四菜一汤，加上两壶酒。 “城郊处难见客栈，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朱辰拱手。 解缙哈哈大笑：“四菜一汤，正好，选择太多，倒昏了头。” 师生两人，也没有凳子，便盘膝坐在了岸上，饭菜都放在地上，两人盘膝而坐，倒像是两个老农在窃窃私语。 解缙夹了一筷子菜，顿时满脸回味：“好菜，比之我江西赣菜也不逞多让，就是少了几分辛辣味。” “这种菜，我已经两年没吃过了。” 诏狱内，那就是大白馒头垫肚子，哪还有多余的东西给他。 所以，这菜便如同山珍海味。 “先生要是喜欢，就多吃点。”朱辰真诚的笑着，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解缙望着碗里的饭菜，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吃了你的饭菜，以后怕是要用一辈子来还啊。” “什么？”朱辰有些疑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解缙哈哈大笑：“没事，继续吃吧。” 朱辰也不扭捏，给解缙倒满酒后，端起酒杯便恭敬道：“先生，我敬您一杯。” 解缙大笑：“不醉不归。” 师生两人在岸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得那叫一个尽兴，一个是因为见到皇太孙而高兴，一个则是因为见到了明初名臣，并且成为自己师父的兴奋。 两人将酒喝空之后，也早已面色通红，醉醺醺的坐在岸上，看向前方。 前方，是流民们撅起屁股来帮朱辰干活，干得不遗余力，仿佛生怕干慢了，就会被朱辰赶走。 酒醉事愁心，朱辰怔怔的望着那些流民，大把大把的汗水往下掉，他心中是千般滋味。 “你在忧什么？”解缙问道。 朱辰道：“忧天下苍生，忧人命何时可以值钱，忧陋习何时能更改。” 解缙顺着朱辰的目光，看向那些流民，叹息一声：“哪怕是贞观之治，大唐盛世，也有百姓饿死，大明立国几十年能有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朱辰点头：“是啊，再强的盛世，也有百姓饿死。” “所以，先生，所谓的盛世只是一个幌子对吗？” 解缙想了想，看向朱辰：“那你认为，怎样才能被称作盛世。” 朱辰也想了想，而后喃喃道：“百姓饭饱，衣食无忧，有田有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山中无马匪，国家钱粮充足，科技发达，思想活跃，文化昌盛……” 只有达到这样的标准，才能被称作真正的盛世！ 解缙闻言，眼神中露出一丝憧憬之色。 真正的盛世，该当如此啊，可要做到这一点，那是何其之困难。 这真正的盛世，必将花费一代又一代人的心血去铸造不可。 虽然听不懂朱辰后面的代名词，但解缙知道，这条路不会太简单。 可太孙有这样的志气，有心怀天下的胸襟，解缙就很欣慰了，因为汉王爷便是认为百姓如草芥，所以解缙一直都不服他，而成为坚定的太子党。 太子爷以自己的仁厚和宽容，征服了桀骜不驯的解缙。 如今，太孙也以自己心系天下的决心，征服了他。 解缙心中千万情绪，表面却淡然一笑：“放心，我会帮你的。” 朱辰哑然失笑：“先生，可我只是个平民。” 解缙笑着，没有说话。 只有他才真正知道朱辰的身份，他是未来的皇太孙，未来大明帝国的执政者。 只要他想，他就能带领整个帝国朝着真正的盛世去努力！ 太孙殿下，好好干吧，既然你不满你爷爷的永乐盛世，那就自己开天辟地，做出不世之功！ 而老师，会永远站在你的前面，充当你的马前卒。 一句先生，一饭之恩，值了…… 朱辰神色怅然，叹息道：“其实大明当前有两个弊端，我想拿出新学来改变老爷子的思想，以此让老爷子同意根除这两个弊端，只是老爷子与我大吵一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了。” 解缙静静的听着，笑道：“那你与我说说，那两个弊端是什么？” 朱辰毫不犹豫，快速的与解缙说了。 解缙看向朱辰，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是啊，这的确是大明当前的弊端，而且这两个弊端一直都在荼毒着大明。” 沉吟片刻，解缙道：“只是，这两个弊端想要改变，非一时之功，这都是太祖爷时便定下的规矩，若是肆意更改，怕是行不通的。” “是啊，老爷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但是我当时太激动了，没听进去，把老爷子给气走了。”朱辰无奈道。 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情。 这两个弊病，朱辰太急于想解决了，却忽略了老爷子的难处。 “气走老爷子？”解缙哈哈大笑。 皇爷竟然也能被人给气走？看来这也就是太孙，若是换了别人，直接拉下去砍头。 解缙开口道：“不过，你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了。” “你刚才说的新学是什么？如何改变老爷子的想法，可以给我看看吗？” 解缙对朱辰所谓的新学，露出浓浓的兴趣，敢称新学的，无不是崭新的思想。 朱辰郑重道：“若是先生不弃，我就在这将文章作出来，正好也可以请先生提点，看看新学观念，能否在当今大明流通。” 朱辰对解缙，多少带着一分尊重的。 解缙微醺笑道：“好，闲来无事，那便写来看看吧。” 朱辰连忙吩咐人去买了一套墨宝来，然后直接研磨，坐在地上开始书写。 第71章 誓言：开创超越永乐的盛世 这篇文章，虽是朱辰科举的文章，但其中却也被朱辰多处改动，强烈的展现了王阳明心学的观点。 朱辰将纸张铺开，便开始快速书写起来。 洋洋洒洒一篇文章，很快就被写完了。 朱辰将文章递给了解缙，拱手道：“还请先生替我看看。” 解缙接过文章，仔细的看了起来。 起初，先是皱眉，然后思索，一遍遍反复的看着这篇文章。 可读性越来越强，而且逻辑性也很强，其中提到的新学观点，每多读一遍，脑海里就更清晰一遍。 程朱理学，已经成为大明独尊的国学，所以就连解缙，其实也是程朱理学下的学子，只是当解缙看透了大明当下许多的弊端后，再看见这篇新学观点，便觉得焕然一新。 一旦沿用新学观点，很多弊端就能被打消。 程朱理学讲究祖宗之法不可违，心学讲究为了天下民生，祖宗之法也不是不可以违背。 这两种观念，直接站在了对立面。 新学想法虽好，观点也能使大明走向更强，可它却与程朱理学的观念相悖，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地方。 现在，遍天下可都是程朱理学出身的学子啊。 朱辰看向解缙，问道：“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解缙感慨道：“这的确是一个好思想，若是人们能接受新学，开海禁和抬高商税便不成问题了。” “大明，会迅速富裕起来的。” 朱辰点头：“是啊。” 解缙又仔细的看着那篇文章，有些诧异道：“这是你的思想？” 这并不是我的思想，这只是我借鉴王阳明心学的思想…… 朱辰心中想着，嘴上却无法推辞：“是啊。” 解缙眼神中多了一抹欣慰：“你能打破常规，跳出规则之外去看大明，思索大明如何变强，这很不错。” 解缙实在是没有想到，皇太孙在失踪了这么多年，并没有受到正规教育的情况下，眼界还能达到这种程度。 换做一般人，应该是一心想着下地种田，如何能多赚一些，又怎么会想着天下苍生，怎么会想到大明的弊端呢？ 这新学思想，虽然与理学有些冲突，但毫无疑问，这是一门崭新的思想，可以让大明走向更强的思想。 皇太孙年纪不大，但却能够提出新学，只能说他是天纵之才了。 或许，真是基因强大？ 解缙笑着道：“你若是想要开海禁，抬高商税，让大明变得更好，那就需要改变天下人的思想。” “而改变天下人的思想，便要去宣扬这新学了。” 解缙一语中的，朱辰点头：“是啊。” 只有先改变天下人的思想，让他们认为祖宗之法也可以提出改进，如此大明的弊端也才能进行改变。 可朱辰知道，这个过程很难。 宣扬新学，更难！ 大明当下的弊端，肯定也有人清楚，但清楚不代表敢说出来，一旦说出来，那就是欺师灭祖，不忠不孝，对太祖爷不敬。 解缙眉头紧皱，叹息道：“这宣扬新学，势必会遭到所有人的攻讦，如果你非要做不可，那就由我解缙出面，宣扬这新学吧。” 朱辰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向解缙。 他实在想不通，解缙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自己的观点，仅仅只是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他便想着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替自己宣扬新学。 要知道，提出变法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啊，例如王安石…… 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解缙去宣扬新学，那解缙就会被打上一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受天下人唾骂的。 “先生，还是不用了，我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害了你。”朱辰连忙摇头。 这个时代，读书人把名节看得比命重要，而像解缙这样曾经位居高位的臣子，更是洁身自好，哪怕被锒铛下狱，名节也还在。 可若是他去宣扬新学，必定受人唾骂，名节毁于一旦啊。 “放心吧，这事我要是不去做，难道还由你来做吗？你才多大，承受得住这万人唾骂吗？我解缙脸皮厚，而且已是牢狱之身，早已不在乎名节了。” 解缙笑着道：“行了，听我的吧，你是我的学生，理当躲在我的身后，风雨我来扛，只盼大明越来越强。” 朱辰怔然，心中有些感动：“先生……” 解缙望着朱辰，认真教导道：“身为男人，便要心怀家国，心怀天下，凡是对天下百姓好的事情，我们都应该去做，不要怕遭到攻讦而不做，大明需要有人出头，国家才会生机勃勃。”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朱辰认真的听着，心中只觉甚是感动。 为了达成自己所愿，自己的老师愿意抵上一生的名誉来帮助自己，完成这件事情，哪怕中途会有风霜雨打，会有刀砍斧凿…… 朱辰站起身来，郑重的看向解缙，朝着解缙躬身拱手，一礼拜下，直接弯到最低：“学生朱辰，拜谢老师！” 解缙笑了笑，没有说话。 洪武年间，解缙便是直言不讳，为了维护国家的稳定，拒绝分封藩王，在所有人都被洪武大帝的威慑镇压之时，只有解缙强硬的站出来了，最后被贬回家中。 永乐年间，朱棣想要废太子，解缙也是强硬的站了出来，为大明天下保留了那位仁慈的明仁宗，而自己却锒铛入狱。 这种无私无畏，宁愿身陷囹圄，也要报家报国的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学习吗？ 这便是大明当下的文人风骨，尽管被囚禁了两年多，可朱辰没有从解缙的身上看到半点憎恨，他对这个国家的爱意永远没有变过。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啊。 南宋时，大多数士大夫都软弱无能，元朝时，在外族统治下，这些文人亦是如此，他们被打断了脊梁，只顾着自保，已经爬不起来了。 可大明帝国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许多铁骨铮铮的文臣，例如被诛十族的方孝孺，自己的肉有什么不好吃的铁铉，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于少保！ 为家国而念，他们无所畏惧。 他们真正的做到了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决心！ 朱辰这一拜，也对解缙充满了敬重。 因为他们师生间，已经形成了约定，约定好要一起开创一个超越永乐盛世的太平天下！ 皇帝朱辰不敢想，但科举当官而改天下，总是可以的吧？ 第72章 就住诏狱不走了 朱辰强压下内心的激荡，便又与解缙坐在了一起。 眼下天还没黑，正值中午，朱辰还需要在这里看着流民们。 解缙看向朱辰：“刚才你还说，你与老爷子吵架了？” 说起这个，朱辰顿时愁容满面，无奈的点头：“是啊，昨日因为我的原因，导致和老爷子吵起来了。” 解缙心中感慨一声。 能和当今永乐吵起来，并且把永乐给气走的人，你朱辰是开天辟地头一个啊。 这到底是怎样的恩宠，才能让皇爷如此宠着你？ 这是皇恩浩荡，天家恩德啊。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与长辈顶嘴是不可取的，解缙教导道：“你要记住，老爷子是你的长辈，天地君亲师，忠孝当先，万事在后，不可与长辈顶嘴。” “若是与长辈吵架，那岂不是不忠不孝了？” 解缙给朱辰讲解着儒家的道理，朱辰也沉默了，认真倾听着。 “老爷子是疼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他，把他当做自己最亲的人，他不会害你，他一心都会为了你考虑，明白吗？”解缙耐心的讲解。 尽管几年前，是朱棣一手将解缙打入大牢，可解缙仍旧在这里努力的维护他们爷俩关系。 朱辰颔首，老爷子的音容样貌又在自己眼前浮现，他心中很是愧疚。 “我知道了。”朱辰道。 解缙笑了笑：“孩子，你明白就好，以后老爷子会教你，我也会教你的，你好好跟着我们学，越来越出色就好。” 孩子，你爷爷可是永乐大帝啊。 他是这大明朝最有权势的人，高高坐在那九五之位上，俯瞰苍生，俯瞰这人间百态。 他是最有作为的君王之一，你应该讨得他的好，让他欢心，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也只有登上那个位置，你才能施展你内心的抱负，才能开创一个超越永乐盛世的盛世啊。 望着朱辰，解缙眼神浑浊而又坚定。 放心吧，既然我成了你的老师，便是一生的缘分，我会好好教你，教你如何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朱辰叹息道：“老师，你说老爷子被我气到了，还会来找我吗？” “他在哪里住，您能告诉我吗？我想登门谢罪。” 解缙笑着道：“放心吧，他会来找你的。” “希望吧。”朱辰神情闪过一抹小小的失落。 …… 解缙与朱辰两个人，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天。 解缙的文采，让朱辰惊艳了许久，不愧是明初三大才子之一，光是与他聊天，便感觉收获颇丰。 等到天快黑了，解缙才打算离开，朱辰拱手相送。 解缙一路走着，走着，来到了南大街，来到了锦衣卫诏狱大门口。 他要进去，却被两个锦衣卫拦着。 “解大人，您已经被放了，干嘛还要进来？我们都指挥使说了，给您在应天置办了一套宅子，让您搬到那里去。” “是啊，解大人。” 解缙皱眉道：“外面的宅子不舒服，我住惯了诏狱，诏狱就是我的家，让我进去。” “住了两年多的家，有不让我回去的道理吗？” “我不仅今天要住，以后你们天天都得给我开门。” 两个锦衣卫面面相觑，无奈至极，只觉得解缙是疯了，但又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解缙回到牢房，躺在稻草堆中，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喃喃道：“我解缙何德何能，竟在有生之年，免去死灾，再遇明主啊……” “大明啊大明，你再等等，你很快就会遇上一个能扫除你一切沉疴旧病的君王，那个君王的名字叫做朱瞻基。” “这牢房便如天下，太乱了，牢房何时能干净，我何时再出去吧。” …… 次日一早。 两个守门的锦衣卫，十分无奈的给老赖解缙打开了诏狱大门。 “您出去住不行吗？” “天天这么开门，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别人还以为诏狱是过家家啊。” 解缙摇头：“不行。” 话罢，转身便走。 今日的他，还是一身干净的红袍，这红袍便是百姓血染。 在大街上走着走着，解缙走到了一座府宅之下，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黄府。 “黄淮，许久未见了。” 喃喃着，解缙登门拜访，敲了敲门。 门开了，下人问道：“您是？” 解缙开口：“我是解缙。” 解缙之名，这下人可是听过，曾经与他家老爷十分交好，同朝为官，同是内阁成员。 可解缙不是被抓了吗？ “那您等着，我去禀报。”话罢，那下人跑去禀报。 约莫小半刻钟，黄府的门全面大开，一道急匆匆的身影走来了。 他提着裤摆，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朝门外看去，当看见门外那道熟悉的身影，黄淮的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泪水：“解缙，解大人，你回来了？” 黄淮，浙江人，与解缙，杨士奇等人共事文渊阁，武英殿大学士，辅佐明朝五代帝王。 他与解缙的关系很好，史书记载，成祖每上朝议事，常援黄淮与解缙侍立御榻左，以备顾问。 而且他也偏向于太子党，永乐十二年黄淮被汉王朱高煦诬陷，入北京诏狱十年，朱高炽即位后，才被放出来。 解缙哈哈大笑：“老兄弟，没忘记我吧？”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黄淮拼命的拍着解缙的背，感觉有些不真实。 拍着拍着，他忍不住泪水横流：“解兄，我以为你可能要死在那诏狱了。” “这些年，没有你陪伴在帝侧，我是如履薄冰，生怕哪天不小心就被帝给砍了。” 解缙感慨万千，见黄淮真情流露，不由笑道：“是啊，我们的皇帝可是吃人的老虎。” “今日来，是有事的。” 黄淮连忙将解缙请到了内堂，端茶倒水，问了许多情况后，这才谈到正事上。 解缙从怀中拿出朱辰昨日写的文章，递给黄淮道：“今日我来，是想让你看看我在牢狱内所创的新学。” 新学？ 黄淮哈哈大笑：“你解缙果然是在牢里都不忘做学问啊，好，我来看看，给你点评点评。” 话罢，黄淮打开了那篇文章，仔细翻读了起来。 只不过，才刚读到一半，黄淮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第73章 老爷子高光时刻 “解兄，这是你的新学吗？如果是的话，思想很不错，但若是宣告天下，必将惹来无数攻讦啊。”黄淮在看完所有的内容后，心里顿时沉到了谷底。 倘若这真是解缙所作，黄淮感觉自己难以接受。 解缙笑着道：“是啊，这是我在牢中感悟，黄兄以为如何？” 黄淮脸色难看无比，叹息一声道：“解兄，你这是要与天下士子对着干吗？” 解缙沉默片刻，毅然决然的为朱辰担下了这个罪责：“是，我想宣扬新学！” “今天来找你，也希望你能帮我宣扬新学，你是浙江士子一派的代表，你若是承认新学，浙江一带的士子必定有所考量。” 话还未完。 黄淮猛地拍桌，大怒起身：“解兄，我看你在牢里已经魔怔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黄淮有些失望：“这种学说传出去便是不忠不孝，你要我宣扬新学，岂不是要将我也推入这万丈深渊？” 解缙沉默了。 他知道推广新学的路上，会遇到许多的白眼，风霜雨打，但那又如何呢，他答应自己学生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 “黄兄，你以后会明白的。”解缙道。 黄淮失望道：“祖宗之法也可违，这就是你的新学？不忠不孝之辈，不交也罢。” 话罢，黄淮愤然离去。 曾经最好的朋友，就这么闹掰了。 解缙也离开了黄府，从黄府里面走了出来，他抬起头，心绪难平：“太孙，你想要的盛世，为师会全力帮你的，哪怕受尽这世间的不理解……” 黄淮不行，那就下一家。 大明高层文官，他解缙并非不认识！ 于是，解缙又朝着其他官员的府邸走去。 …… 就在解缙为朱辰四处奔波之时，应天府外，迎来了一队不速之客。 日本使臣回来了，还带来了幕府的致歉书，并且为害大明百姓的那些倭寇头领，足足二十人，也被押来了应天府。 应天府大街上，源义力带着二十名倭寇罪犯，朝着皇宫走去。 百姓们想都不想，直接对着他们砸东西。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欺我大明同胞，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小小倭国，小心我们大明皇帝出兵灭了你们。” 烂菜叶，臭鸡蛋，全部往那二十名罪犯的身上砸去。 源义力也被砸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快速低着头走，避免引起更多的注意力。 这就是当下的大明朝！ 想砸你就砸，你又能耐我何呢？谁让大明朝比你们强大呢？ 百姓们砸的不是臭鸡蛋，砸出的是身为大明百姓的自豪，自傲。 大明虽然是个包容性很强的王朝，但也绝不允许别人侵略自己。 源义力带着他们快步走，直到进了皇宫，才在奉天殿外，等待着皇帝的召见。 直到奉天殿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大喊：“宣倭国使臣觐见！” 尖锐的声音传来，源义力连忙带着二十名罪犯，匆匆的走进了奉天殿内。 奉天殿内，百官俱在，朱棣站在上方，淡淡的望着他们。 源义力连忙跪下，高喊道：“倭国使臣，拜见永乐皇帝陛下。” 朱棣盯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怎么？事情解决得如何？” 源义力连忙道：“足利义满幕府得知皇帝陛下的要求后，全力出兵剿匪，现已将大明海域内所有的倭寇全部清除，这是为首的二十个头领，也由我一并带到京师来，任凭皇帝陛下处置……” 蹩脚的官话，却让满朝上下窃窃私语，一片哗然。 关于倭寇的问题，他们也都清楚，但却没想到，皇帝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所以听到源义力的话，满朝文官直接懵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想对策，这事儿就结束了，那么多倭寇全被剿完了？ 这样的震撼，让满朝文官们的眼神，再次聚集在了朱棣的身上，充满了一丝敬意。 朱棣能明显感受到百官们的心态，他肃穆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中颇为得意。 也幸亏是太孙替自己出了这么一招，要不然的话，这倭寇哪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决。 这满朝文武震撼的神情，朱棣看着，怎能不舒服呢？ 你们不是说朕是战狂吗？遇事便开战，现在你们可瞧好了，朕可是一兵一卒都没出，倭寇就被清理了啊。 “呵呵，朕说过给你们三十天的时间，你们迟了多久，自己说吧。”朱棣双手撑着腰，脸色漠然。 源义力连忙深深拜下，吓得满头大汗：“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朱棣嗤笑一声：“朕可说了，让你们一个月解决，你们迟了这么久？” 朱棣发威，使臣颤抖，满朝文武都懵了，眼睁睁看着皇帝的大戏，只觉得身处梦幻之中。 就连杨士奇都震惊了。 关于倭寇的事情，他正准备这两天想出对策来呢，可他连对策都还没想出来，倭寇就被灭，倭国来求饶了？ 最关键的是，皇帝没有出一兵一卒啊。 “还请皇帝陛下消消气，我们幕府将军给您递上了一封请罪书，还请御览。”源义力连忙递上一份请罪书。 他又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们倭国将会赔偿大明一切损失，只求大明皇帝陛下不要大动干戈……” 朱棣翻开请罪书，足利义满幕府的将军已经吓尿了，在请罪书里对朱棣歌功颂德，并且恳求朱棣不要出兵，并且附上了赔偿名单。 朱棣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好，算你们有诚意，此事就此作罢，这二十个罪犯由你们自己处理，但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朕无情了。” 源义力连忙道：“是是是……” 朱棣颔首：“来人，请使臣下去休息。” 几个太监连忙带着源义力离开了奉天殿。 源义力才刚刚走，满朝文武却坐不住了。 奉天殿内，大臣们不敢置信的望着皇帝，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场好戏，上演得太精彩了。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倭寇就这么被灭了？”杨浦迫不及待的站出来，满肚子疑惑。 “那不然呢。”朱棣淡淡道。 杨士奇道：“困扰大明海域几年的危害，真就这么没了？” 朱棣呵呵一笑：“情况你们看见了，朕什么都没做，只是警告了一番足利义满幕府，告诉他们，他们的人他们自己去收拾，不然就由大明替他们收拾，他们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主动收拾了。” 朱棣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个办法说了出来。 高光时刻，要来了！ 满朝文武在听到这个主意后，顿时一片哗然。 杨浦浑身一激灵，满脸激动：“原来如此，竟还有这么妙的计策？” “我原以为，必须要出兵不可了，毕竟倭国也管不了倭寇……”杨士奇喃喃道。 倭寇，类似于海盗，穷凶极恶，虽是倭国人，却不受倭国管束。 “这一计可真妙啊，倭寇本是倭国人，借此追究倭国的责任，让倭国去剿匪，合情合理啊。”夏原吉也不住点头。 “妙！妙啊。” “妙！” 朝堂上，百官交口称赞，一个个看向永乐皇帝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朱棣今天又大大的出了一场风头，让文官们刮目相看，心生敬意，也使得朱棣心情大好。 “你们没事要多动动脑子，这么简单的计策都想不出来，朕要是真拖到你们来解决这事，海域附近的百姓都要被杀没了。”朱棣指责道。 第74章 爷俩的真情流露 他们经常背地里说朱棣是文盲，现在被啪啪打脸。 文官们顿时一个个老脸憋红。 待散朝后，心情大好的朱棣，又忍不住朝宫外走去了。 这些天，他一直拉不下脸去见朱辰，除了心中还有气之外，也对朱辰有些愧疚。 自己的孙子这么好，让自己在大臣们面前又风光一把，可自己却骂他不忠不孝，甚至还踹了他一脚。 十一年来，他本就没得到朱家的享受，反而历尽磨难，那自己又怎能要求他忠孝呢？ 哎，此事是他的错，应该循序渐进教孙子的。 对，不急不急，指派了解缙当他的师父，解缙会教好他的，明初三大才子之一，解缙的才华，是朱棣交口称赞的。 要不然，也不会特赦解缙，饶他一命。 …… 不知不觉间，朱棣就走到了西大街，朱辰的小院前。 苦笑一声，朱棣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今日，朱辰还没来得及起床，还在房间内呼呼大睡，等到朱棣走到他床前，朱辰也没发现。 臭小子，都辰时了，还在偷懒。 他望着朱辰那张面孔，眼神渐渐的软了下来，眼中露出怜爱之色。 这孩子，长得倒是真像极了我老朱家的种。 除了你爹那张大饼脸，咱老朱家个个都是英武不凡，你二叔三叔都长得好，你比他们还好。 我朱棣有这么个文武双全的孙子，倒是很满足了，那天爷爷踹你一脚，实在是气头上，希望你不要怪爷爷。 爷爷一心也想为了你好。 爷爷是个粗人，行军打仗惯了，踢你那一脚，爷爷回去就后悔了。 你吃了十一年的苦，爷爷亏欠你的太多了，还踢你一脚，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发谁的火，也不该发你这臭小子的火啊。 看着朱辰安详的睡着，朱棣不禁眼眶有些发红，心中自责，忍不住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的抚在了朱辰的脸上。 动作很亲密，那是一个爷爷对孙子的疼爱，是朱棣对朱辰无限的宠爱啊。 即便是朱瞻壑，从小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朱棣最多也只是抱抱他而已，哪会露出这般真实的情感。 毕竟，朱辰才是嫡长孙。 直到现在，朱棣还有一种恍然如世的感觉，自己消失了十一年的太孙真的回来了！ 摸着朱辰的脸，朱棣的眼中升腾起雾气：“乖孙儿，让爷爷好好摸摸你……” 谁又能想到，铁血大帝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呢？ 粗糙的大手，让朱辰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朱棣。 朱辰心中轱辘一声，又连忙揉了揉眼睛，那个身影一直没有离开，真的是老爷子！ 朱辰心中顿时欢喜起来。 自从上次吵架后，老爷子已经好几天不来找自己了，搞得这几天晚上都睡不着。 “老爷子，你来了？” 朱棣连忙别过头，脸色有些不自然，呵呵笑道：“都来好一会了，日上三竿了，还在偷懒。” 朱辰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拉住朱棣的手，郑重道：“老爷子，我知道错了，那天我不该顶撞你，这几天我都在后悔，解先生也告诉我了，要忠于君王，孝于长辈。” 是朱辰身为后世思维，忽略了古代礼仪的严苛。 说到这，朱辰有些落寞，他低下头，抓着朱棣的手：“老爷子，我没有爹娘，也没有亲人，在这偌大的应天府，我也只有你还能说说话了……” 朱辰给朱棣认错，模样尽显落寞，孤独，看得朱棣又是一阵心酸，眼眶再一次红了。 他摸着朱辰的脑袋，语气中尽是疼爱：“臭小子瞎说，谁说你没有爹娘和亲人了。” 朱辰叹息一声，落寞道：“我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朱棣听着这话，简直比挖心还难过，这可是自己的亲孙子，血浓于水啊，却说出这般心酸之言。 哪怕吃败仗，都没这话扎心难受啊。 朱棣再也忍不住，眼眶唰唰的红了，他抱着朱辰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膛：“臭小子，别说这话，听了老头子我心里万箭穿心呐……” “谁说你是孤儿啦？或许你在这世上还有亲生的爹娘，还有亲爷爷呢？” “不要怕，孩子，一切有我在，你感受感受爷爷的胸膛，以后这就是你最大的避风港，以后谁都不敢欺你害你！” 爷爷那天不该踹你一脚，踹完回去就后悔了，更不该几天不来找你，让你被这世界遗忘，被孤独吞噬…… 干孙子也就罢了，可这是亲孙子啊，身体里留着老朱家的血呢。 朱棣突然展露真情，让朱辰的眼眶也骤然忍不住红了，十一年来所受的委屈，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 十一年来，除了养父母外，没人对他这么好过，更不会有人把胸膛借给他，让他靠得如此坚实！ 可现在，老爷子的胸膛，分明孔武有力啊。 朱辰一个孤儿，哪受得了这个，当即眼泪就不住的往下掉，颤声道：“或许我的爹娘还活在这世上，但他们或许并不接受我。” “又或者我的血统不纯正，爹娘是蒙古人，不然怎么会有这狼头徽章……” “放屁，你的血统要是不纯正的话，天底下就没人血统纯正了，这狼头徽章，或许只是你家族的某个人杀敌的证明，不能证明你就是蒙古人啊。”朱棣心疼道。 “或许吧，老爷子，今天我失态了……”朱辰叹息道。 他并不是需要家人来依靠，他能靠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天下。 可在这异世大明中，没有亲人，朱辰总觉得自己是无根浮萍，不知飘向何方。 “没事，以后我多来陪陪你。”朱棣强行挤出一道笑容。 朱棣心疼坏了，他张了张口，甚至想告诉朱辰，你就是大明的皇嫡长孙，你爷爷是永乐大帝，你爹娘都还健在。 但这么做，对朱辰没有好处啊。 望着朱辰，朱棣心中情绪难平。 孙儿，爷爷现在不能把实话告诉你，等爷爷替你扫清一切威胁，就风风光光的接你回家！ 到那时候，爷爷会给你复位，会让你成为真正的皇长孙，会让满朝文武，会让天下人都给你庆贺…… 只是，要等等，再等等！ 朱辰吐出一口浊气，连忙道：“老爷子，等我先起来，我给你做点好菜。” 今天失态了，朱辰也怪不好意思的。 朱棣隐藏悲伤，哈哈大笑：“好，你快穿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的好酒好菜。” 朱辰嘿嘿一笑：“好嘞。” 很快，朱辰穿好衣服，就开始烧火做饭了。 朱棣则在一旁等着，望着朱辰的眼神都是隐藏的疼爱。 等饭菜上齐备后，爷俩就开吃了，山珍海味，也比不上这几个平常无比的小菜，朱棣吃得津津有味。 爷俩‘哭’了一场，关系倒恢复如此，再也没有疙瘩了。 不过今日的天气有些阴郁，湿气越聚越多，阴云密布，仿佛是要下雨了。 爷俩吃完，朱辰就提议要去地里看一趟，他得通知那些流民停工，不然没他的命令，这些家伙可能不敢停下，冒雨干活。 与老爷子一起，快走到城郊的时候，地面就湿润了不少，一脚踩下去，土地松软，黏巴巴的，是下雨的征兆了。 一路上，老爷子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等到了田里，朱辰通知流民们停工之后，老爷子走路姿势就不正常了。 朱辰忍不住问道：“老爷子，你腿怎么了？” 朱棣呵呵一笑：“没事，打鞑子的时候，箭头卡腿里了，这些年湿气稍微重点，这腿就不舒服，老寒腿了，没事。” “不用担心我，走，回去吧。” 朱辰哪里忍得下这个心，当即不由分说，就把老爷子拉到了流民们临时搭建的棚子内，强行给老爷子脱鞋。 “臭小子，你要干嘛？”朱棣疑惑。 朱辰叹息一声，看了看外面阴云密布的天气：“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给你脱鞋，拿热水泡泡脚，有用没用都试试，总不能让你一直疼着吧。” 朱棣心中一暖：“臭小子，有心了。” 不一会儿，一个流民就端着热水跑来：“东家，东家，热水来了。” 这东家，喊的自然是朱辰了。 朱辰接过热水，直接把朱棣的脚摁在里面。 滚烫的水，在冒着热气，沸腾。 朱棣惊呼一声：“臭小子，烫死我了！” 朱辰没松手，笑着道：“好好泡泡，缓解一下。” 小半刻钟后，朱棣的脸色由涨红渐渐适应下来：“还挺舒服，倒是没那么疼了。” “臭小子，你有心了啊。”朱棣的心中又暖呼呼的。 太子爷不会给他洗脚，因为太子爷怕他，老二老三不是真心的，能真正给他洗脚的，也就这亲孙子了。 哪怕是铁血大帝，也架不住朱辰这般孝顺和关怀啊。 只不过，在那岸上，有一个肥胖的肉球冒着雨，怔怔的望着棚子内。 太子爷最近太忙了，早就听杨士奇说儿子院试第一，夺得案首，可把太子爷高兴得不行。 前几天就想着出宫看看朱辰，只是政务繁忙，今天好不容易抽开点空，就看见他们爷俩在一起了。 而且朱辰还在给老爷子泡脚。 老爷子成了多年伤腿的事，太子爷也知道，他也想尽孝，可一直拉不下这脸来，怕老爷子说他虚情假意。 孙儿给爷爷泡脚，这一幕倒充满了温馨。 太子爷看着看着，眼窝子又红了。 “爹，您的好孙儿给您泡脚了，相处得好就行。” “瞻基，你和你爷爷好好的，不要惹你爷爷生气，不要再像爹一样，这么不讨人喜欢……” 第75章 瞻基，二婶要害你了 话罢，太子爷转身离开。 大雨，终究是来了，倾盆而下。 太子爷一人承受着雨中的冲刷，步履孤寂的朝着前方离去。 待这大雨停下，老爷子也因为政务要回去了，而朱辰则还留在了这里。 下过一场大雨后，许多流民都被淋到了，但他们非但没有如同落汤鸡一般，反而还十分高兴。 “东家，这雨是及时雨呀，有了这雨，泥巴被冲开，我们想要开垦就少出几分力了。” “这是老天爷在帮咱们干活呀。” “东家，这是喜事，代表来年必定风调雨顺呀。” 流民们很高兴，朱辰也很高兴。 至于东家这个词汇，是朱辰让他们喊的，他们最开始一口一个老爷老爷的，朱辰觉得他们把自己叫老了。 “东家，今天就能彻底开垦完，待明天就可以洒稻种了。” 流民们聚在朱辰身边，一个个带着笑。 朱辰也爽朗大笑：“好，那今晚再多买些好酒好菜，犒劳你们。” 陪着流民们一起吃过晚饭后，朱辰这才徒步回家。 此时还没有宵禁，晚上的夜市格外繁荣。 应天府，在此刻展现出了它繁荣昌盛的一面。 朱辰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的摊贩，各种新奇的玩意儿，脸上露出笑容。 大明啊大明，他是越来越爱这个朝代了。 饺子的香味飘来，吸引了朱辰，朱辰忽然想吃饺子了，于是走到摊贩旁，笑着吆喝道：“老乡，来一碗饺子，少放葱。” “好嘞，马上好。”那位大叔一脸胡茬子，笑得极为真诚，爽朗。 …… 此时。 夜市中，还有着一对身影在逛夜市，那是一对母子，母亲穿得光鲜亮丽，一身绫罗绸缎，尽显明制女服的端庄和华贵。 一眼看过去，那是个真美人！ 至于那儿子，也穿得华贵，腰间的玉佩显露他绝不是一般公子。 在母子身后，更有几人悄悄的保护着。 “娘，今晚的应天府倒是热闹，您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首饰，儿子给您买。”朱瞻壑笑得真诚。 韦妃挽着儿子的胳膊，娘俩亲密无间，欣慰道：“儿大了，知道疼娘。” “嘿嘿，瞧娘这话说得，儿子一直都很孝顺好不好。”朱瞻壑咧嘴一笑。 韦妃倒也傲娇，给儿子翻了个白眼，明显不认同他这话。 娘俩走着走着，朱瞻壑的身体忽然怔住了，他又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一个摊贩前买饺子。 他背对着朱瞻壑，身材比朱瞻壑高大，气质也比朱瞻壑好。 朱瞻壑心中一刺，冷哼了一声。 “儿，怎么了？”韦妃疑惑。 朱瞻壑沉声道：“这就是老爷子认的干孙子！” 韦妃的目光顺着儿子的眼神，落在了朱辰的身上，朱辰高大的身影，熟悉的气质，让韦妃觉得有些眼熟。 “这背影，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韦妃疑惑，愣是想不起来，感觉像是开启了一件尘封旧事。 “是啊，娘，他长得很像那死了的大哥，您待会仔细看看。”朱瞻壑咬牙道。 韦妃的心情不知道怎地，突然紧张了起来。 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待朱辰端着一碗饺子，转过身来，那熟悉的面容彻底展现在韦妃的眼前。 韦妃仿佛当头棒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她忘记了自己华贵的衣衫，忘记了自己出来逛街的目的。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个高大的少年，以及那张熟悉的脸。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儿啊，那不是像，那就是你大哥，是瞻基啊……” 她紧紧抓着儿子的胳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朱瞻壑一愣：“娘，你指定看错了，只是长得像而已。” 韦妃摇头：“不，不会的，你会看错，娘不会！” 见到朱辰的一刹那，韦妃已经崩溃了。 她的眼中渐渐开始含泪。 瞻基，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不是死了吗，既然你死了，那就一直埋在土里多好，为什么还要再爬起来，搅得一家子都不安宁呢？ 小时候，燕王府中，朱瞻基看见韦妃便会喊二婶，那时候韦妃刚上门，一句一句叫得多可爱，多甜啊，所以韦妃对朱瞻基还是有感情的。 可朱瞻基失踪那天，她也高兴了半宿。 只是，既然都死了，何必再来祸害人？ 韦妃的眼神，逐渐涌起疼惜和恨意：“二婶想你，可二婶只想那个死了的你，你不该从土里再爬起来，你应该永远睡在地上，那样二婶会一直疼惜你。” “瞻基，你不能活着，你活着，汉王府就完了……” 喃喃着，韦妃的眼神再无端庄，多了一抹凶狠，看向朱瞻壑：“儿子，娘不会认错，那就是你亲大哥，他的真名就叫朱瞻基！” “他是那个受全家宠爱的人，一旦他回来，我们一家会被贬云南，你爹与太子之位无缘，你也将永远只是汉王世子……” “所以，他必须死，你明白吗？” 朱瞻壑也想到了，是啊，如果不是亲孙子，爷爷怎么会那么护着他…… 朱瞻壑浑身一震，心中也多了几分慌乱：“娘，可是他已经进了老爷子的视线。” 韦妃颤声道：“哪怕他恢复身份，该死也还是要死！” “这事不能告诉你爹，否则你爹鲁莽之下会乱来的，娘来想办法，娘来出主意。” 杀大哥？ 还是那位真正的皇嫡长孙？ 朱瞻壑的心也开始颤抖了，他的手开始发抖，说真的，在得知朱辰的真实身份后，他更不敢动手了。 但韦妃却清楚，他必须死！ 韦妃看向这热闹的夜市，慌乱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想法：“对，百姓！” “儿啊，我们一定要想一个天衣无缝的办法，哪怕过程再复杂，也要做得天衣无缝，谋害皇太孙，抄家灭族的罪……” “别怕，一切有娘担着，咱先回家。” 韦妃和朱瞻壑离开了，朱辰并不知道他们母子来过，只是端着那碗饺子，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明初的饺子，虽味道不如后世，但却也有一番大明风味啊。 考上案首后，这小日子倒是越来越有奔头了，朱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也对那超越永乐的盛世更加期待…… 第76章 预谋已久 次日一大早。 朱辰昨晚和老爷子约定好了，今天中午老爷子会来吃饭，于是朱辰上街买好酒后，又打算再买几个菜。 生活质量上升之后，朱辰花起钱来倒也不心疼了，酒也买的是最烈的那种。 提着两壶酒，朱辰来到平常买菜的摊贩小哥面前，笑着道：“刘老哥，给我拿二两葱，大白菜也来点，还有蒜瓣。” 刘老哥嘿嘿一笑：“咱这可是太子爷御用大白菜，你小子倒有眼光，等着，我现在给你拿新鲜的。” 朱辰笑道：“好。” 刘老哥人很好，朱辰没钱的时候还免费送菜，是个有良心的乡亲。 刘老哥在大白菜里翻着，朱辰笑着道：“刘老哥，随便拿几个就成。” 刘老哥嘿嘿一笑：“你朱老弟的菜，必须要新鲜的！” 他继续给朱辰挑拣，朱辰也哑然失笑。 瞧，这就是大明淳朴的百姓呀。 待刘老哥给朱辰挑好，却忽然发现，案板上的钱不翼而飞了。 刘老哥脸色一变，迟疑的看向朱辰：“老弟，这钱你拿了？” 朱辰也微微一愣：“没有啊。” 刘老哥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知道朱辰也生活拮据，不由苦口婆心：“老弟，这可是老哥我一天卖菜的钱，还有妻女要养，你要是哪里困难跟我说，我借你点也行。” 他刚才给朱辰挑菜的时候，钱都还在呢，等他挑完，钱就不翼而飞了，在场的又只有朱辰一人。 虽然他觉得朱辰不会这么做，可说不定朱辰是遇到麻烦，走投无路了。 刘老汉甚至还有些同情他。 朱辰苦笑：“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么？” 刘老哥苦笑道：“可钱确实是没了呀，你要是拿了，就还我好不好？我上有老母要养，下还有个五岁的女儿，一天没收成，回去一家人都会饿死的。” 朱辰皱眉道：“可能被路过的人偷了，我去帮你追回来。” 刚才有人撞了朱辰一下，也可能就是那一会，钱财被偷了。 话罢，朱辰就打算离开。 可刘老哥却连忙追出来，抓住朱辰的手：“老弟，真别和老哥开玩笑了，还我吧。” 刘老哥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求之意。 朱辰多了几分怒火：“你不信我？” 刘老哥苦涩的摇了摇头：“平民老百姓，没什么信不信的，大家日子都苦，老弟你还我吧，我真有一家子要养，不然我给你跪下也成。” 刘老哥的话中，充满了生活的辛酸。 这就是大明的小人物，为了要回财物，又不想麻烦官府，他只能委曲求全。 还不等朱辰反应过来，他已经跪在了朱辰脚下：“老弟，求你了。” 朱辰神色一变，连忙要扶起他。 可就在这时，刘老哥的身体却忽然瘫软了下来，整个人倚靠在了朱辰身上，仿佛卸掉了浑身的劲儿。 朱辰再看他，便见他脸色苍白无比，眼珠子瞪得老大，朱辰一松手，他就躺地上去了。 死了？？？ 扯什么弥天大谎，怎么可能？ 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暴毙？ 一时间，朱辰神情剧变，也慌了神，脑袋嗡嗡作响，碰瓷？ 大街上，突然有人倒地，四周顿时有不少百姓聚拢过来…… 而在事发地点的正上方，是一个客栈的二楼。 此时，这二楼客栈里，有着两双眼神紧紧的盯着朱辰。 这两人正是韦妃和朱瞻基。 娘俩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陷害皇太孙，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罪名，韦妃安排好这一切，也冒了极大的风险。 朱瞻壑的呼吸声很重，他有些担忧。 韦妃牢牢抓紧他的手，安慰道：“儿子，不要怕，有娘在这里，娘会替你摆平一切的。” “只要证实他杀了人，老爷子必定会勃然大怒，等官府抓他下狱之时，再买通死囚犯，结束他的一生……” 朱瞻壑喃喃道：“大哥，你早该死了。” 这一切，都是娘俩的计谋，包括刘老哥的银子不翼而飞和突然暴毙，都是韦妃的安排。 只是，那些百姓不知道，此时的朱辰已经被四周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看向朱辰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他们见朱辰气质非凡，再加上当街杀人，便认定朱辰估计是哪家的公子哥。 “报官吧，再不报官，他就要跑了。” “咱百姓的命贱呐，这些王公贵族想怎么杀我们就怎么杀，当街杀人这种事，没有大背景谁敢做？” “还是少管闲事，我们走吧。” 百姓私下嘀咕，虽对朱辰有怨，但没人敢正面硬刚朱辰。 朱辰也彻底愣住了，他连忙蹲下身，伸出手在刘老哥的鼻前探了探。 毫无气息！ 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死人了。 可自己什么都没做啊，他怎么会突然暴毙而亡？ 朱辰的眼神闪过一抹阴霾，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给算计了。 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平民啊，到底是谁不惜这般陷害自己。 朱辰也不想陷入这旋涡之中，他想要一走了之的，此时走的话，绝对没人敢拦他。 但当街杀人这么大的事，还是发生在京城应天府，天子脚下，造成的影响多大，官府绝对会追查到底的。 到那时就是罪加一等！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分析后，他打算不走了。 刘老哥突然暴毙，他死得冤枉，自己也被陷害得冤枉，这事儿总得有个解决。 看向四周指指点点的百姓，朱辰大喊道：“我不走，你们报官吧，我在这里等官府的人来解决这件事。” 百姓们纷纷迟疑，立刻又有几人跑去应天府衙门报案了。 有百姓对朱辰这种嚣张的行为表示愤怒和敬畏。 “人都死了，还催人去报官，是怕官府的人不敢抓他吗？” “哎，应天府也不太平啊。” “这天下，哪有公正可言！” 这些话，被朱辰自动屏蔽，眼下是需要冷静的时候，越是这种嘈杂纷扰的环境，就越要仔细思考。 不能被愤怒和恐慌带偏了自己的节奏。 朱辰开始一一回忆自己和刘老哥的见面，以及发生过的每一个小细节，试图找出破绽。 可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童音突然打破了朱辰的思维。 “爹，爹，你怎么了？” “爹，你不要躺在地上，你快起来。” 来者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是刘老哥的女儿，刘老哥经常带她出来卖菜，朱辰也熟悉她。 小姑娘趴在她爹的尸体上，哭得昏天黑地，因为她爹不动了，周边的人都说她爹已经死了。 “爹，你快起来，你不要死。” “爹，娘还在家等你，娘还要你买药照顾……” 撕心裂肺的童真，传到了二楼客栈，传到了韦妃的耳中，韦妃的眼神骤然一亮。 “来得正是时候，把局势搅得再乱一点……” “只要那小女娃一死，朱瞻基罪加一等！” 朱瞻壑见母亲那阴沉的眼神，顿时有些慌神了，他连忙抓住韦妃的手：“娘，这孩子是无辜的，杀不杀她都没必要吧？” 或许是最后一点良心发现，也或许是朱瞻壑担心多杀一个小女娃，万一东窗事发，他和母亲又多了一笔血债…… “娘……” 第77章 太子爷发飙了 “平时你下手挺狠，现在怎么怂了？” 韦妃心脏在扑通扑通跳着，却劝慰着儿子：“不要怕，只有扳倒了他，我们家才有可能争夺皇位，为了皇位，心狠手辣也是值得的。” “娘是他的二婶，娘也不想害死他，可人必须学会残忍！” 说这话的时候，韦妃自己也在颤。 她冲着后面低喊一声：“去，把局面搞混一点，把那小女孩杀了，趁机嫁祸在他身上。” “是！”身后悄无声息传来一道声音，而后迅速消失。 …… 下方。 朱辰看见小姑娘哭得撕心裂肺，心中也不好受。 他走到小姑娘身旁，替小姑娘抹掉眼泪，轻声道：“别哭了，你爹没死，你爹只是去了天上。” 小姑娘认识朱辰，啜泣道：“哥哥，他们都说你是杀我爹的凶手，你告诉我是不是？” 小姑娘不是傻子，但直觉告诉她，朱辰不像是杀人凶手。 朱辰望着她，哑然失笑道：“我说不是，你信吗？” “信！”小姑娘重重的点头。 朱辰微微一怔，未曾想到她竟会如此天真，如此单纯。 可就在这混乱的局面中，百姓人群里，忽然有人撞了朱辰一下，一道黑影一闪而逝，紧接着便是一把带血的匕首，掉在了朱辰的脚边。 匕首落地，哐当一声，朱辰低下头，看见那带血的匕首，顿时瞳孔猛地放大。 他意识到什么，再看自己怀中的小姑娘，她的腹部多出了一个血洞，血流不止，将朱辰的衣衫染红。 轰隆！ 朱辰只觉大脑一阵轰鸣，完了…… 陷害了一次还不够，还要陷害第二次，这是有人要把他推向深渊，推向十八层地狱啊！ 杀了爹还不够，还要杀人家女儿，这样的罪名，朱辰怎么承受得了？ 果不其然，四周的百姓在反应过来后，彻底哗变了。 “杀了她爹还不够，还要把女儿一起杀了，你是什么魔鬼？” “百姓的命贱，不值钱，所以你们可以随便杀么？” “应天府没有公道，这天子脚下也是法外之地，我们百姓的命不过如同牲口罢了……” “狗屁的盛世，这是乱世。” 百姓们愤恨朱辰，但没人敢靠近他，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只是他们看向那小姑娘的眼神，充满了疼惜和怜悯。 朱辰的心也凉透了，到底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 我在应天府没有招惹过什么大敌吧？ 朱辰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但此时最需要的还是冷静。 越是这时候，他越不能走，他朝着百姓大喊道：“我不走，你们报官吧。” 越来越多的百姓去报官了，而朱辰内心也充满了担忧，他不担心自己脱不了身，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老爷子误会他。 现在时值正午，老爷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要是他看见这一幕，会对自己有多失望，会对自己有多愤怒？ 朱辰已经不敢想了。 现在他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过去，最好老爷子中途有事耽搁来不了了。 无关信任问题，主要是这件事态太严重了，换谁看到都冷静不下来。 当街杀人，还是在应天府这天子脚下，再加上小姑娘一死，事态只会更糟。 …… 此时，解缙还在为朱辰到处奔波劳碌。 他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一片混乱，不少百姓聚集于此，解缙不由疑惑，挤开人群，走进去一看，顿时愣住了。 他看见了朱辰！ 他听见了四周百姓传来的议论声，自己的学生不仅杀了人，而且连带人家五岁的女儿都不放过…… 四面八方的讯息朝解缙涌来，解缙脸色一变，他看向站在人群中心的那道身影，忽然有些心疼了。 因为解缙心中很清楚，朱辰绝不是那么残忍的人，这定是有人陷害的。 此时此刻，他担心自己的学生，面对无数人的口诛笔伐，面对这般山雨欲来的压力，他能承受得住吗？ 解缙想要走过去，为自己的学生遮风挡雨，为他挡住一切黑暗。 可脚步刚刚迈出，解缙就踟蹰了，这对太孙殿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历练？ 真正的男人，不经历风霜又怎能成长。 他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要承受的压力远比现在多得多。 眼前这个压力，对他来说就是一道难关，只要能迈过去，就能锻炼心性！ 至于是谁陷害，解缙暂时还不确定，因为他也不确定汉王府是不是有人发现了太孙殿下。 “想要踏上这条至强路，想要开辟超越永乐的盛世，你需要承受的远比现在更多。”解缙喃喃道。 他强行停下，没有走过去，期待着朱辰自己进行这场考验。 …… 与此同时。 皇宫内，尚书房中。 太子爷和几个文官正在处理政务。 杨士奇因家中有事，今日便早早的回去了，可没过半个时辰，杨士奇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太子爷和诸文官都感到十分诧异。 太子爷询问道：“杨大人，你不是家中有事吗？怎么回来了。” 杨士奇已经顾不上君臣之礼了，连忙将太子爷请到一边，沉声道：“太子爷，出大事了，太孙殿下当街杀人，五岁幼童亦不放过，这是应天府脚下……” 话还未完，太子爷神情剧变。 他肥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因为他是执政者，他知道这个事态有多严重！ 当街杀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要是被抓进官府，即便是太子爷也插不了手了。 而且朱高炽相信，太孙绝不会杀人！ “走，快走，要赶在应天府衙门的前面！”太子爷什么都不顾了，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是真进了官府，还不够他心疼的。 不管懵逼的文官了，不管琐碎的政务了，太子爷快步朝皇宫外走去，杨士奇连忙紧随其后。 他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刚走出宫门，家中下人就在门口等着他了，说是太孙殿下杀了人，此事一出，杨士奇迅速往回走。 这事，即便他是内阁辅臣也摆不平，非权利滔天的太子爷不可！ 走在宫道内，一君一臣行色匆匆，太子爷的脸色第一次可怕到了极致。 “这定是有人陷害我儿，不然瞻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 “太子爷，您打算怎么办？”杨士奇连忙问道。 朱高炽脸上的肥肉在颤抖：“老虎不发威，真把我当成病猫了，谁陷害的太孙，我非把他们连根拔起不可。” 杨士奇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这背地里的人没好果子吃了，大明非得动荡一阵子。 真以为这位大腹便便的太子爷是吃素的？ 要真是好欺负的，能坐在这朝堂上监国十年，不出一点乱子么？ 杨士奇清楚，那是太子爷仁厚，不与他们计较…… 但背后之人的好日子，一定到头了！ 第78章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太子爷在赶去的路上，老爷子同样也在去的路上。 朱棣今天心情不错，大概是昨日朱辰孝敬他，给他洗脚的缘故，所以朱棣急着要赶去和朱辰吃饭，生怕让那孩子多等了。 因为一件小小的应天府杀人事件，多方势力都在往这边赶，其中的暗潮汹涌，哪是一个危险能诉尽的。 太子爷若是与皇爷碰上会如何？ 皇爷发现朱辰杀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万一官府真抓了朱辰，朱辰该如何脱身？ 这些都没人能知道，局势已经不可控了，事情越闹越大。 而搅动这大明朝局的母子两人，此时并不知道危险已经在朝她们汹涌而来，仍旧看得津津有味。 韦妃看见朱辰被栽赃陷害，她在期待着官府快点来，赶紧把朱辰抓走。 “娘，爷爷要是来了，看见他杀人，会是什么态度？”朱瞻壑忽然问道。 韦妃喃喃道：“心痛，会很心痛，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孙子竟敢当街杀人……” 朱瞻壑感慨一声：“他要是死了，爷爷会重新疼我吗？” “放心，一定会的。”韦妃笑得有些疯狂，贵妇气质已经被摧毁了。 应天府这么多人围观，哪怕皇爷想保全他，也不得不先让他被官府带走，到那时，死囚犯可以直接下手。 杀人于无形，天衣无缝的计策！ 朱瞻壑看向外面，他看见了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惊呼道：“爷爷来了。” …… 朱棣脚步很快，心情很不错。 他快步往前走，想着赶去陪太孙吃饭，可忽然看见前方传来吵闹的声音，还有一大堆百姓围聚在那里，好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朱棣皱眉：“应天府脚下，还有人敢行凶？” 等走近一些，才听到竟然有人当街杀人，朱棣的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冷笑道：“应天府脚下，还有人敢公然杀人，这是没把皇权放在眼里。” 当街杀人，闹出的影响很大，也会直接损害永乐一朝的声誉。 老爷子步履稳健，老态龙钟，加快速度朝人群中走去。 锦衣卫们挤开人群，朱棣走到前面，这才得以看见真实的情况。 只是，当看见朱辰站在那里的时候，朱棣怔住了。 紧接着，朱棣的神色陡然变得无比吓人，面色铁青，那双眼神如同深渊一般浑浊，又让人看不透。 纪纲站在皇爷身后，汗毛倒竖，感受到一股极致的危险。 朱瞻壑知道，皇爷爷怒了！ 他很快就要过去教训朱辰了，这会让他知道，自己才是他最优秀的孙子。 朱瞻壑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他激动得双拳攥紧，等着这一刻呢。 自从朱辰出现后，朱瞻壑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不再受宠了。 可是凭什么，自己陪伴了爷爷十一年，大哥才不过刚回来，就可以夺走他全部的爱？ 凭什么？凭什么？ 那是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一定要夺回来！ …… 老爷子的脚步声，朱辰早就熟悉了，所以听到动静，朱辰心中一颤，便转过身去，果然看见老爷子朝他走来了。 完了。 老爷子脾气本就暴躁，见到这样的一幕，只怕会暴怒，对自己失望至极的。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还是会面对，朱辰深吸了一口气，见老爷子已经走到自己近前，朱辰连忙上前，低声道：“老爷子，你听我解释……” 话还未完，被直接打断。 老爷子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朱辰。 爷孙俩的手，紧紧抓在了一起。 朱棣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将朱辰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掌心中。 那一刻，朱辰能感受到老爷子的温度。 他有些错愕，抬起头来，才看见老爷子的状态仍旧可怕，就如同那山中的老虎，虽然锋芒毕露，但那股气势似乎并未针对自己。 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虽然不是父子，但爷孙之情，早已超越了父子。 朱辰慌忙错乱之际，张嘴想要解释清楚：“老爷子，我……” 只是，话还未完，就被打断。 “不用解释了，孩子，不要怕，有爷爷在，谁都不敢冤枉你！”朱棣攥着朱辰的手，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那是无条件的信任！ 那是对此时慌张的朱辰最好的缓解良药。 大虎护着小虎，舐犊之情谁人看不出？ 那是对朱辰最无私的爱，是不期望朱辰有任何回报，仅仅因为那是他的孙子。 朱辰呆呆的怔住了，他望着老爷子高大的背影，眼睛忽然模糊了，估计是被风沙迷了眼。 自己以为，老爷子来了之后，会对自己失望至极。 自己以为，老爷子会暴怒不堪，痛斥自己一顿。 自己以为，老爷子与老爷子的关系会彻底破裂…… 可是自己所想象的画面，根本就没有发生，是自己太过担忧，也想得太多了。 此时，此刻，老爷子的背影，就是他最坚实的靠山！ 那种有一座大山挡在自己前面，为自己遮住一切明枪暗箭的感觉，朱辰从来没体会过，前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 这些年来，他从未真正有过依靠之人，直到老爷子的出现，直到老爷子说出这句话，将他挡在身后！ 二楼客栈上，朱瞻壑仿佛看错了，他拼命的揉着眼睛，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 可再看之下，还是没错。 爷爷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还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 朱瞻壑的面色，尽显错愕，他不敢置信。 筹谋这么久，冒着这天大的风险，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凭什么？凭什么？” 朱瞻壑的手心死死攥着，指甲陷进肉里，带出血丝。 “凭什么爷爷这么疼他？他杀人了，他杀人了啊！！”朱瞻壑低吼着，激动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就因为他是朱瞻基，就因为他才是正统，爷爷就这么纵容他？” “哈哈哈，我不服，我不服！！” 韦妃也失望了，彻底的失望了。 她没想到老爷子竟是这般态度，她牢牢攥紧儿子的手，安慰道：“儿，别担忧，还有官府，老爷子不可能当着天下人的面，强行把你大哥带走。” “冷静，冷静，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能翻盘！” 朱瞻壑的情况，朱棣并不清楚。 此时的朱棣，状态可怕到了极致，那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虎。 因为有人陷害他的太孙，有人将他的太孙置于必死之地，哪怕不死，对太孙的名誉也有极大的损害，此事若是不解决，日后太孙回归宗室，登上皇位，天下谁人服他？ 民心，是最可怕的东西，没有民心，皇帝位置坐不稳。 到底是谁，竟敢出这样的毒计，不仅毒他孙子的命，还要毁他孙子的名誉？ 特别是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朱棣能明显感受到朱辰的慌张，这让朱棣更是心疼万分。 “应天府衙门呢？死哪去了，叫他们统统都给我滚过来！”朱棣沉声道。 纪纲连忙道：“是！” 天家发怒，今天这件事不会有好了结了。 幕后之人，只怕是难逃一劫了。 第79章 见证朱辰的狠毒 不消片刻，整个应天府衙门全军出动，就连应天府尹顾佐也连忙赶来。 官府来人，混乱的场面迅速得到控制，朱辰这个杀人凶手也被衙门的人团团围了起来。 有了官府撑腰，百姓们的腰杆子就挺直多了，纷纷喊着要官府秉公处理，要朱辰伏法。 应天府尹是三品官，有上朝的权利，所以怎会不认识皇爷，顾佐此时也陷入两难之际，叫苦连天。 皇爷明显是要护住那个少年的，现在他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一个搞不好，官帽就会丢的。 “臭小子别怕，这事儿我来处理。”朱棣转身，拍了拍朱辰的肩膀。 话罢，朱棣就打算把顾佐喊过来。 谁料朱辰却拦住了老爷子，面带笑容道：“老爷子，这是我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朱棣眉头一皱：“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处理？” 朱辰心中一暖，郑重道：“我总不可能一辈子站在你身后吧，有些事总要自己面对的。” 当街杀人，且是在应天府，天子脚下，这个罪名有多严重，朱辰心中无比清楚，老爷子有这份心就好，没必要把他给拖下水。 更何况朱辰早就习惯了自力更生，亦不怕任何困难。 老爷子愣了下，眼中闪过一抹欣慰，面对这么大的事还能保持冷静，临危不乱，不愧是他的好太孙。 这份担当更是难得，换做别人只怕躲都来不及，只有他迎难而上。 这份心气更是和朱棣年轻时一模一样，一样的傲！ “好，你放开手去做，我就在这看着你。”朱棣欣慰道。 朱辰点头，然后朝着两父女的尸体走去，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陡然闯入了朱辰的视线，紧接着趴在了两父女的尸体前。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朱辰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那是刘老哥的妻子，朱辰见过她几面，是一个患有哮喘的女人，却坚强的活着，还时不时替丈夫卖菜。 可现在，刘嫂子早已哭成了泪人。 生离死别从来都不被朱辰放在眼里，但这样的一幕，总是有些悲情的。 朱辰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几颗金豆子，塞进了刘嫂子的手中：“这些钱你拿着，安葬了他们，还能有余钱。” 刘嫂子抬起头来，看向朱辰的眼神中满是恨意：“是你杀了他们。” 朱辰面色镇定，摇头道：“不是我，是有人蓄意谋害，不要上了敌人的当，不要让仇者快，但此事因我而起，我会负责到底的。” 当下的情况，就是先安抚好她的情绪，然后继续解决问题。 朱辰的眼神镇定，没有半点躲闪，冷静得不像凶手，刘嫂子也迷茫了，她一介妇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先听我的，刘老哥今天早上吃过什么东西吗？”朱辰询问道。 根据刘老哥突然暴毙而亡，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吃了什么致命的东西。 刘嫂子啜泣摇头：“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 要是没吃东西，怎会突然暴毙，总不可能真是自己杀了他吧。 朱辰沉声道：“再好好想想。” 刘嫂子喃喃道：“非要说吃过东西，就是他每天早上会去李家包子铺买馒头垫肚子，直到晚上回来才吃饭。” 李家包子铺？ 朱辰心中一震，连忙看向一个衙役道：“能不能麻烦你跑一趟？不白跑。” 连府尹都不敢动的人，这些衙役哪敢在朱辰面前摆谱，连忙喊上好几个衙役，就朝着李家包子铺快步跑去。 朱辰冷笑一声，到底是谁想陷害自己，甚至不惜搞出这么大动静？ 幕后之人如此狠毒，那我偏不让你们如愿，我要让你们看看我如何破局！ 朱辰好胜心起，静心等待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左右，那几个衙役飞奔回来，还押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那男人正是李家包子铺的店家，此时正左右挣扎：“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 “我无罪，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过来。” 朱辰看见他，顿时眼前一亮，直接走过去，将他拉到了刘老哥的尸体前，沉声道：“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到你那里买过馒头？” 那李店家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朱辰冷冷的盯着他，终于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慌张，躲闪。 “有没有？”朱辰冷喝一声。 李店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朱辰也不再客气，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再不说实话，我掰断你的手。” 那李店家仍是守口如瓶，朱辰眼神一厉，直接摁住他的手，狠狠往后一扭，咔嚓一声，他的手关节处被彻底掰断。 这只手，算是废了。 此时的朱辰，展露出远超任何时候的狠毒。 就连一向以狠毒著称的纪纲，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朱辰的眼神充满忌惮。 纪纲狠，可朱辰明显比他更狠，掰断别人手的时候，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果然，爷俩都是至尊狠人…… 朱棣微微挑眉，朱辰的杀伐果断像极了他，从来没有扭扭捏捏过。 面对敌人，他倒是从来不手软，这也使得朱棣对太孙越来越满意了。 外围的解缙，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掰断别人手的时候，眼神一沉：“终究是朱家的血脉，学到了他爷爷和太祖爷的果决……” 二楼客栈，母子二人死死的盯着，期待着最后一丝曙光。 而朱辰在掰断他一只手后，再次厉喝道：“说！” 李店家被吓得屁滚尿流，看见朱辰眼中的杀意，他颤声道：“我说我说，今早有人给了我钱，让我在包子里加点泻药，说是和刘老弟有过节，想整一下他。” “但是一包泻药怎么可能杀得死人啊。” 朱辰冷笑一声：“你去买的泻药？” “不是，是他给，给我的。”李店家颤声道。 真相大白了！ 周围的百姓，恍然大悟。 哪怕是再笨一些的，也在迟疑几秒后反应了过来。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泻药，而是致命剧毒，被李店家包在馒头里，给刘老哥吃了。 朱辰一脚踹过去：“你这个蠢猪。” 李店家疼晕了过去，朱辰正眼都没瞧他，不过也总算洗刷了身上的罪名。 客栈上方，韦妃气得浑身乱颤：“废物，废物……” 他明明可以守口如瓶，却被朱辰的狠毒吓尿了裤子，导致真相大白，朱辰彻底洗脱了嫌疑。 精心谋划的骗局，本以为能将朱辰一击毙命，可竟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韦妃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半。 也是第一次，韦妃见到了朱辰手段的可怕。 明明他消失了十一年，明明他什么都没学过，却各方面超越了她精心培养的儿子。 韦妃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那又能如何呢？ “儿，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韦妃察觉到了危险，想要带着儿子赶紧先一步脱身了。 朱瞻壑却甩开母亲的手，如同魔怔了：“我不走，我不走，娘，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第80章 韦妃献身 一场精心谋划的杀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朱辰给解决了。 朱棣站在一旁，亲眼见证着自己的孙子一步步抽丝剥茧般的将事情给理清，乐得一脸笑容，倒也不气了。 他明明被陷害，却还能冷静处事，并且成功脱身，这是得有多强的内心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至少，朱棣认为太孙超越了自己绝大部分的皇孙！ 或许用一句更精准的话来说，孙子辈里，没人能超越朱辰。 这样的心性，无论是治国还是治军，都是上上之选。 老爷子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朱辰的肩膀道：“臭小子，做的不错。” 朱辰脸上浮现出一道笑意：“老爷子，见笑了。” 处理完了刘老哥暴毙的事情后，朱辰又看向了地上的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是刺死小姑娘的凶器！ 朱辰直接捡起这把匕首，左右两面翻看了一阵，并没有任何的标记。 这让朱辰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拿着刀走到了几个衙役的面前，开口道：“这刀的来历我暂时不清楚，但你们可以去查我近几年有没有买过这种刀，或者查应天府里的工匠，看谁打造过这种匕首，又被谁给买走。” “这样，你们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 自己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但朱辰希望官府的人能抓到凶手，抓到幕后真凶！ 其中一个衙役接过刀，略带敬佩道：“好。” 事已至此，官府和百姓们也已经相信朱辰没有杀人了，之前叫嚣的那些百姓也都纷纷弱了阵势，一个个不好意思起来。 但现场还有一人，啜泣声不止。 朱辰蹲下身体，看着绝望，面如死灰的妻子，脸色默然。 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颗金豆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刘嫂子，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却是因我而死，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如果你要一刀杀了我，那也算是一命还一命，我绝不反抗。” 朱辰知道，她不会杀的。 但这话，无疑是表现出了自己最大的诚心，至少在百姓们听来，朱辰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 四周的百姓纷纷愧疚，又夸赞起朱辰来了，说这是个好人。 刘嫂子悲哀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是阎王爷要收了他父女。” 话罢，不再理会朱辰，只一个人呆呆的看着两具尸体，她的目光如同死人，看着令人心疼。 朱辰见她这幅模样，心情也沉重不少，他攥紧拳头，脸上有些森冷。 这天下苍生的命，还是贱如蝼蚁啊。 说好的永乐盛世呢？既然是盛世，为什么还有人知法犯法，还有人为了陷害自己，而当街犯下这滔天罪行？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盛世，迟早有一天，我会将它换掉的，我会让它变成真正的盛世！”朱辰攥着拳头，声音很小的低喃着。 要是这个大明让我来执政，我定要让这天下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万国来朝，展现出真正的大明风华！ 只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了啊。 朱辰站起身来，又朝着老爷子走去：“老爷子，让你等久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老爷子颔首：“好。” 说话间，爷俩就朝着外面走，此时真相大白，也就没人敢拦着朱辰了，那些百姓也纷纷让开道来。 …… 望着朱辰和老爷子即将离开的背影，朱瞻壑内心扭曲到了极致。 “我不服，我不服！” “他绝不能走，他必须要死！” 癫狂状态下的朱瞻壑，在见证了朱辰的手段后，变得更加癫狂了。 他感觉自己被朱辰羞辱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处处都不如这个大哥。 “我让你这么轻易就走了吗？”朱瞻壑一把从身后杀手的手中抢过弓箭。 三石的硬弓，被朱瞻壑强行拉开，拉出了满月！ 弯弓搭箭！ 箭矢直对准老爷子身旁的朱辰。 韦妃吓懵了，骇然道：“儿，不要……” 然而，来不及了。 咻！ 伴随着破空声响起，那道凌厉的箭矢迅速朝朱辰直射过去。 朱辰本能产生一股危险感，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等他转过头，顿时瞳孔猛缩，那根箭矢在他的瞳孔中被不断放大，那是夺命之箭！ 换做以前的朱辰，只怕死成渣渣了，但有奖励的他，身体素质早就提高了许多。 千钧一发，朱辰猛地伸手，牢牢抓去！ 箭矢被抓住了，但也磨破了朱辰的手掌，鲜血迅速往下掉落…… 四周，传来一阵阵骇然的惊呼声。 紧接着，便是老爷子狂怒的咆哮，响彻应天。 “查！” “给我一查到底！” “看看应天府到底是谁在为虎作伥！”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并非是开玩笑的。 这是他治下的应天府！这是他的亲孙子！ 到底是谁敢挑战这至高无上的皇权？ 纪纲等锦衣卫立刻四处搜查了起来，应天府也迅速出动一队又一队的官兵，将四周范围迅速包围。 二楼客栈上，楼下已经有锦衣卫冲上来了，韦妃面色惨白，抓住朱瞻壑的手：“快跑，快跑！” 朱瞻壑手中的弓箭掉了，也慌了神：“娘，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你先逃。”韦妃发疯似的推着儿子，要他赶紧先逃。 朱瞻壑拼命摇头：“娘不走，儿怎能先逃？” “乖，儿子听话。”韦妃眼中迸出汹涌的泪水，拼命的推搡着自己的儿子。 朱瞻壑的眼眶瞬间红了，大吼道：“娘，我不走，要扛一起扛，要走一起走，娘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韦妃苍白的脸挤出笑容：“走不掉了，必须要有一人留下，否则你爷爷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儿啊，以后做事可不能冲动，要沉住气，沉住气……” “可以让死士留下，汉王府养了他们那么久，是该他们报恩的时候了！”朱瞻壑痛哭流涕，他突然后悔了。 要不是自己那一箭，他们不会暴露的。 要不是他任性不走，局面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韦妃苍白的摇头：“分量不够，你爷爷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儿啊，以后没有娘，你一个人也要活得好好的。” “动手！” 砰！ 一记手刀，直接将朱瞻壑给砸晕了，那死士拖着朱瞻壑的身体，迅速朝其他包厢逃去，只留下了韦妃一人站在房内，脸色惨白的颤抖着…… 她知道，她很有可能活不了了。 第81章 韦妃疯狂输出 等到锦衣卫们冲上来，冲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房间内就只剩下韦妃一人了。 几个锦衣卫迅速将韦妃给制住。 紧接着，便是纪纲冲进了这个房间，待看清韦妃的面容，纪纲神色猛地一沉：“汉王妃？” “赶紧放开。” 几个锦衣卫听说是汉王妃，连忙将韦妃给放开了。 韦妃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向纪纲：“纪指挥使，是我袭杀的皇太孙，包括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是我做的，把我抓了给老爷子交差吧。” 纪纲脸色阴晴不定，他万万不敢想，这一切的谋划者竟是韦妃，她竟然亲自动手了！ 要是把她抓了，以老爷子的脾气，怕是不会放过她。 可不抓，这么大的事没人顶罪…… 纪纲狠下心来，沉声道：“汉王妃，得罪了，抓人！” 这是一条大鱼，一条连纪纲都能震撼的大鱼，所以纪纲没有半点怠慢，连忙跑回到皇爷的身旁，低声道：“凶手抓到了。” “带到我面前来。”朱棣面色可怖。 纪纲迟疑：“皇爷，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朱棣见纪纲话语隐晦，便知是难言之隐，他看向了朱辰：“臭小子，你先回去做饭，我去去就来。” 话罢，朱棣跟随纪纲的身影，迅速走进了那家客栈中。 朱辰望着老爷子的背影，便知道凶手大概是抓住了，而且这凶手恐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 不过，有老爷子处理，朱辰相信老爷子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公道的，所以也没有多纠结，而是笑着转身离去。 至于那手上的伤，算不得太深，只是皮外伤罢了，朱辰根本没放在心上。 …… 人群中，解缙渐渐的望着朱辰走远，望着老爷子匆匆进了那家客栈。 解缙的心中多出了一抹欣慰。 前段时间见朱辰，虽胸有大志，但却不知其能耐，可现在当朱辰真正将他的手段摆在明面上的时候，解缙才知道，这是一位能文善武的皇太孙。 未来，也会是一代好明君的。 “能跟着这样一代明君，也算是我解缙修来的福分了……”解缙万分感慨。 皇爷有意将解缙从牢房里面放出来，让他教导皇太孙，就说明这是皇爷在为朱辰培植势力，而解缙自然也成为了太孙阵营。 …… 而在人群的另一头。 杨士奇和太子爷早已经赶来了。 太子爷比起朱棣晚来了一步，所以看见朱棣已经在处理此事后，太子爷虽心急火燎，但却不敢出面，与杨士奇一起混在人群中。 他的心情，由最开始的焦急，变得渐渐趋于平静，欣赏。 因为他看见了儿子的才能，看见了儿子的手段！ 在面对这么大的事，朱辰还能保持冷静，这让太子爷对他刮目相看。 一场致命的危机就这么被朱辰化解于无形，这是寻常人所办不到的。 太子爷欣慰的颔首：“这孩子有这样，就行！” 杨士奇也松了口气：“太子爷，太孙殿下的能力，在诸多皇孙中，都是拔尖的。” “是啊，呵呵。”太子爷笑了笑：“我这儿子还真是厉害，亏我吓得满头大汗，他有这本事，我得回去烧高香，感谢祖宗了。” 杨士奇颔首：“那幕后之人……” 太子爷看向了那家客栈：“老爷子已经进去处理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道真凶是谁。” 说到这，太子爷嘿嘿一笑：“挺好，这下可省事儿了，连凶手都有人替我找。” “走吧。” 杨士奇一拱手，与太子爷共同离开，回去等消息了。 …… 二楼客栈内。 老爷子叉着腰，审视着前面的女人。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朱棣冷喝道。 “你知不知道，那是你侄子，那是我们老朱家的血脉？你怎能对他下手，你也狠得下这个心？” “两三岁时，那孩子见到你就喊二婶，你抱着他咯咯的笑，现在你良心被狗吃了？” 朱棣在进来的时候，看见韦妃就愣住了。 他想过许多人，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切精妙的计划竟是韦妃一手策划的。 这是要害死她自己的亲侄儿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老朱家的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自相残杀吗？老头子我还没死呢！”朱棣怒吼一声，吓得四周噤若寒蝉。 韦妃抬起头来，惨白的看向朱棣：“爹，是儿媳的错，但您说自相残杀，这话就错了，当初您这皇位不也是抢了自己侄儿得来的吗？” “放肆！”朱棣暴喝，气得气喘吁吁。 这话，戳中朱棣的痛处了。 他造反是不争的事实，同室操戈也是不争的事实，此时被拿出来鞭挞，朱棣的心何其痛。 “爹，事到如今，有些话我也不怕说了，您给老朱家开了一个好头，就许您夺侄子的皇位，不许我们夺侄子的皇位吗？天底下都没这道理吧？”韦妃冷笑，倔强的看向老爷子。 反正她要死了，也不怕把对老爷子的不满全说出来了。 纪纲连忙道：“汉王妃，别说了。” 韦妃倔强道：“要说，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这是老爷子欠我们家的！” 朱棣哈哈大笑，叉着腰冷笑：“说说说！说个够，朕怎么欠了你家的？朕问心无愧！” 韦妃惨笑着：“爹，靖难之役时，您是不是拍着我家汉王的肩膀，对他说世子多病，你要好好努力这句话啊？” “因为您这话，汉王冲锋陷阵，鞍前马后，身上落下多少伤？可等到您坐上那皇位就变卦了，还是封了老大做太子。” “爹，您是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啊。”她哭着道。 世子，说的是当今的太子爷。 朱棣满脸错愕，气得叉着腰来回踱步：“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你把汉王喊过来，当着他的面告诉朕，朕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不重要了，爹，这件事是我一人策划，汉王他不知情，任凭皇上发落。”韦妃凄惨一笑，双手摆在一起，深深的将脑袋埋进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家人还有什么意思？”朱棣哈哈大笑，满脸厉色。 看向纪纲，朱棣漠然道：“将汉王妃打入诏狱，永世囚禁！” 话罢，朱棣愤然而去。 谁敢害他的皇太孙，他绝不容忍，哪怕此人是汉王妃…… 第82章 天降巨富了 人世间最难逃的就是亲情，哪怕是永乐大帝也不为过。 派人去通知了朱辰一声，朱棣没有过去吃饭，便回皇宫去了。 今夜的应天府，注定是不得平静的。 老爷子与徐皇后一共孕有三个儿子，每一个都血浓于水，如今汉王妃被打入诏狱，永世囚禁，这无疑是震动了朝野。 消息迅速不胫而走。 因为谁也不知道，汉王妃到底犯了什么事，这可是堂堂王妃，皇亲国戚啊。 是夜，皇帝的寝宫外，跪满了受惊的太监和宫女。 而与太监宫女同跪的，还有数个武将大臣。 他们得知王妃下狱的消息后，便迅速从军中赶来皇宫，向皇帝死谏。 还有几位分量充足的国公，也跪在寝宫外，恳求皇帝释放王妃。 然而，他们得到皇帝的话，只有一个字：滚！ 武将来了一波又一波，国公，皇室宗亲也来了一波又一波，又一个个灰溜溜的离开。 直到最后，汉王爷匆匆赶来，跪在了这寝宫外，恳求皇帝释放韦妃。 可皇帝也有皇帝的担忧，哪怕那是他的儿媳…… …… 东宫，太子书房。 太子正在连夜批改政务，太子妃笑着走进来：“哎，听说了没有？老二现在跪在老爷子那里，听说是韦妃下狱了。” “什么？”太子脸色微变。 “干嘛？有什么好惊讶的，下狱了才好呢，省得天天进宫膈应我。”太子妃笑道。 太子腾地一声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哎，你干嘛去？”太子妃连忙问道。 太子道：“弟媳下狱，我得去看看。” “你傻呀，她平日里一肚子坏水，你要去救她？”太子妃不悦道。 朱高炽微微一愣，脚步停顿。 他知道韦妃一肚子坏水，也知道幕后真凶大概率就是她了，但他身为太子，绝不能在这时候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弟媳下狱，我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得去那里跪着，哪怕假仁假义，也要做出个大哥的样子来。” 朱高炽叹息一声：“这时候，老爷子在看着，天底下人都在看着我呢。” “哪怕真的恨汉王一家，也要反复的去宽恕，反复的让步，直到最后逼不得已了再动手。” “一味的锋芒毕露行不通，学会受气，学会宽恕，学会容忍，这才是最难的。” 韦妃暗害自己儿子，太子爷不生气么？ 朱高炽心里比太子妃更不高兴，但此时绝不是置气的时候，何况他去不去那里跪着，也改变不了韦妃被永世囚禁的结果。 “行行行，你去你去。”太子妃摆手。 朱高炽连忙匆匆的朝着皇帝寝宫走去。 等走到寝宫外，才发现这里跪了一地人，除此之外还有老二和侄子朱瞻壑。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寝宫门口，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恳请皇上放了汉王妃吧。” 里面传来暴怒的声音，很快一个太监跑出来，慌张道：“太子爷，皇爷说您再给汉王妃求情，这太子您就别当了。” 朱高炽浑身一震，再次缓缓弯腰，跪伏在地上：“皇上，恳请皇上顾念天家亲情，放了汉王妃吧。” 那太监难以置信，未曾料到太子竟舍得太子位置都不要了，也要给汉王妃求情。 寝宫内，朱棣仿佛屏蔽了所有的声音，这一天不知道多少武将，宗亲，国公前来求情，但朱棣仿佛铁石心肠，没有任何动摇。 可其实，皇帝也有自己的苦衷。 朱棣眼眶发红，喃喃道：“孙儿，爷爷都是为了保护你啊，那个蛇蝎的女人要不进诏狱，你怎么才能安全？” “我打小就培养你，现在又失而复得，爷爷怎能看着她肆意害你而不管呢……” “我还要留着你做大明皇帝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朱棣不心疼吗？但为了孙子，他做出了选择。 寝宫外，汉王和太子爷跪了一夜无果，只能离开，汉王去另寻办法了。 唯独朱瞻壑打死都不肯走，跪在寝宫外苦苦哀求，孜孜不倦。 …… 锦衣卫诏狱。 凡是参与此次陷害太孙事件的人员，全部都被揪了出来，统统被处以极刑。 因为朱辰，整个大明动荡不安。 当然这些朱辰并不知道，此时的朱辰还在城郊处，看着流民们种地。 前世倒也帮家里种过地，但明朝的种地方式却又让朱辰有了些新鲜感。 正值中午，朱辰准备给流民们开饭时，几个太监突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请问哪位是朱小郎君？”其中一个太监尖着声在田野里面大喊道。 朱辰看见那些身穿宫服的太监，不由觉得奇怪，走过去道：“你们是？” 几个太监左右打量一眼，对朱辰笑道：“你就是朱小郎君吧？宫里来旨意了，要褒奖你呢。” 宫里来旨意，要褒奖他们东家？ 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一时间，所有流民爆发出欢呼声，感觉荣耀倍加，连忙看了过来。 朱辰也有些错愕，什么意思？宫里竟然要褒奖我了？可我也什么都没做啊。 懵懵懂懂中，朱辰接旨。 为首太监拿出圣旨，又将其打开宣读，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应天府当街剧变，民心丧乱，以朕卑面，赖尔力挽狂澜，遂不致失国仪容，其赐良田千亩，黄金百两，以旌厥德……” 长长的一段，表达的是对朱辰的嘉奖。 其中的奖励更是丰厚无比，良田千亩，黄金百两，这是什么概念？ 朱辰从一个小地主，转眼化身为大地主，并且还拥有了百两黄金。 一夜暴富也就这样了…… 朱辰有些错愕，完全没想到，昨日那点破事竟然引得皇上嘉奖，永乐大帝一代厥功至伟的皇帝，也会管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且这事也没什么值得嘉奖的吧？ 但这圣旨竟然这么长一段，嘉奖的话很多。 朱辰都有些懵逼了，在懵懵懂懂间，接下了圣旨。 尽管朱辰不懂，但皇帝想赐别人东西，需要理由吗？显然不需要吧。 “朱小郎君，良田和黄金到时候去户部领就行了，要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走了。”为首那太监还算是客气。 因为皇上对朱辰嘉奖的话太多了，那太监也摸不清朱辰是什么来头。 朱辰拱手道：“好，多谢公公了。” 待那些太监逐渐离开，流民们爆发出一阵阵的艳羡，看着朱辰简直就是一阵狂欢。 “东家，您也太厉害了吧，皇上竟然都亲自下旨嘉奖你了。” “是啊，那可是咱大明朝的皇上啊，天下第一人，没人比他更牛了。” “就是就是，到时候把圣旨往大堂一挂，往来的客人有谁敢小瞧咱东家？” 第83章 吹捧皇太孙 今天，是朱辰从小地主变成大地主的好日子，朱辰请这些流民们吃了一顿好的，流民们也纷纷给朱辰道贺。 特别是那道圣旨，让他们与有荣焉，仿佛是赏赐给他们的一样。 回去之后，朱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穿好衣服，直接就朝户部衙门去了。 等朱辰来到皇城南侧，正想进入正阳门，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里是朝廷重地，里面是六部所在，你有何事？”两个衙役看向朱辰。 朱辰从怀中拿出圣旨道：“我来找户部领东西。” 看见圣旨，两个衙役顿时变得恭敬，连忙将朱辰给请进了正阳门。 正阳门后，几乎全部是朝廷的办事机构，朱辰找到户部建筑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进了户部大院，朱辰左右四顾，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恰巧此时，有一个身穿官服，身材清瘦的中年人从正堂内走了出来。 这个人，正是户部尚书夏原吉，是与皇太孙有着一生羁绊的人！ 历史中，他是永乐盛世的缔造者之一，不但是太子党，还与皇太孙有着一段师生情缘，这份情缘让夏原吉一直对皇太孙爱护有加。 这是命中注定的羁绊，也注定了两人终将会相遇。 朱辰看见他，连忙拱手问道：“请问在哪里领东西？” 领东西？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不归夏原吉管。 他正准备把户部官员喊出来给朱辰办事，可在看见朱辰后，夏原吉微微一愣。 倒不是认识，而是莫名一股亲切的感觉爬上心头，他感觉朱辰身上的气质很奇特，英武不凡，穿着干净，至少看着挺顺眼的。 他不由多了几分好奇，朝朱辰招呼道：“你是哪家的子弟？” 朱辰摇头道：“晚辈乃一介普通百姓，无门无户。” 夏原吉更加好奇了。 普通百姓家，能教出这么气质非凡的子弟来？ 而且，夏原吉注意到朱辰的手上，还抓着一封圣旨，这让夏原吉更加好奇，普通百姓能得到皇上圣旨？ “你手上拿的，能给我看看么？”夏原吉好奇道。 朱辰将圣旨递上，夏原吉打开一看，他看向朱辰的眼神更加诧异，惊奇。 这圣旨上，通篇都是对这个少年的嘉奖啊。 皇爷是何等傲气之人，就连太子爷他都不欣赏，却对一个少年的赞赏毫不吝啬？ 夏原吉高看了朱辰一眼，随后道：“你等着，我亲自去给你拿。” 朱辰拱手：“多谢。” 很快，夏原吉拿完田契和黄金之后，就走了出来，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朱辰。 朱辰接过，露出笑容：“多谢大人了。” 夏原吉这么好相处，朱辰对他也多出一丝好感。 拿完东西后，朱辰就打算离开，可就在此时，户部衙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正是老翰林余学夔。 余学夔本是来找户部办事的，可是在看见朱辰后，余学夔顿时眼睛一亮：“小兄弟，小兄弟，是我啊，余学夔。” 经过这段时间对心学的研讨和更深入的了解，余学夔对朱辰的天赋更加敬佩了，只是一直苦于朱辰迟迟不来找他，搞得这位老翰林很是苦恼啊。 如今突然在户部遇见，余学夔喜不自胜，快步而来，抓住朱辰的手就不肯松开了。 “小兄弟，上次让你来余府找我，老夫在家里一阵好等啊，也没等到你的影子。”余学夔不满道。 朱辰第一次得知他的真名，不由微微惊讶。 原来他就是永乐年间的怼帝余学夔啊？ 这余学夔曾是永乐大典的副编撰，简而言之就是给解缙打下手的。 如果说自己的老师解缙是大明第一喷子的话，那余学夔绝对传承到了解缙的功力，经常与皇帝唱反调。 朱辰笑着，又不失礼貌，应对自如：“原来是余大人，这段时间忙于学业，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别改日了，就今日吧，老夫还有许多问题要向你讨教。”怼帝余学夔拉着朱辰的手，就要拉朱辰坐下。 夏原吉看见这一幕，更是诧异：“余大人，你认识这小兄弟？” 怼帝眉飞色舞，又高兴又激动：“这位就是今科院试的第一名，他的文章让我获益匪浅，读得越深，感悟越深啊。” “我敢保证，进士名单中，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余学夔是老翰林了，他说的话有分量。 如此吹捧朱辰，倒让夏原吉更加好奇了，他不由看向朱辰，得到皇上嘉奖也罢了，就连老翰林都如此推崇这小兄弟，代表他是有真才实学的。 夏原吉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有心点拨朱辰，便笑道：“小兄弟，余大人说你是奇才，我给你出几道户部难题，看看你能否答上来，如何？” 朱辰想了想，便坐了下来。 “左右也无事，还请大人出题吧。”朱辰笑道。 夏原吉颔首，稍微斟酌片刻，便出一题：“倘若朝廷连年征战，国库空虚，该如何充盈国库？” 出完题后，余学夔也期待的看向朱辰。 充盈国库？ 朱辰脸色古怪，这位大人像是有意在点永乐大帝啊。 不过想要充盈国库，自己正好有满肚子的建议要说，此时算是逮着机会了。 朱辰毫不犹豫道：“加税！向商人加税。” 加税，是朝廷缺钱后想到的第一个办法，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建议向商人加税。 洪武年间，太祖爷重农抑商，宁可少收商税，也要压低商人地位，他认为商人就是贱，剥夺百姓的劳动成果，而收税就是国家对商人地位的一种肯定，故此明朝商税一直很低。 但余学夔听到这个建议，顿时想起了心学，不由更加激动，期待朱辰继续说下去。 “可是历年都是向百姓加税的，你为何独树一帜？”夏原吉觉得有些新奇。 朱辰笑道：“这些商人太有钱了，等到他们富可敌国，那便是大明的祸患。” 夏原吉顿时诧异，他惊诧的看向朱辰，觉得朱辰的见解独到，眼界之高，超越了他的想象。 是啊，朱辰说的没错，大明不收税，那些商人越来越有钱，以后就是大明的祸患啊。 向商人加税，这个念头在夏原吉心中逐渐发酵，夏原吉也没想到，朱辰一介少年，政治眼光竟然如此敏锐。 余学夔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仿佛开悟了一般：“对，小兄弟说得对，这正是我大明隐患啊。” 夏原吉再高看朱辰一眼，继续问道：“那朝廷要是缺粮，应该怎么从那些屯粮大户的手中买到粮食呢？” 第84章 尚书的郑重一拜 朱辰稍微想了想，以他后世人的思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 而且朱辰可是有着敏锐的政治眼光，岂会连这种题目都答不上来？ 朱辰当即开口道：“朝廷暗中将现有粮食全部低价抛出，让市场承接，待到粮价越来越低，就会造成恐慌，屯粮大户生怕跌出血本，就会争相卖出粮食，此时朝廷再大量收购，低价又量大。” 这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砸盘。 然而，明初时期，并没有过这种思想，所以当朱辰此话一出，夏原吉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仿佛遭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以往，他也曾经费尽心思的想从这些屯粮大户的手中购买到粮食，补充朝廷的仓库，可是这些屯粮大户可恶得很，皆是待价而沽，不肯出手，朝廷也奈何不得。 等到荒年来了，或者哪里遭了灾，这些屯粮大户就大发国难财，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可是十分不喜他们，可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次一问，本只是随意问问，也没想朱辰能有什么好答案。 可现在，朱辰的答案，彻底震撼了夏原吉。 夏原吉乃是明初著名的管财政第一人，永乐皇帝五征漠北要钱，郑和下西洋要钱，修筑永乐大典要钱。 这三件事，放在哪个朝代，财政都只够支出一项。 可因为有夏原吉在，三项支出，他愣是撑过来了！ 这样一位财政大佬，本就对财政很敏感，此时稍微经受朱辰点拨，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妙，妙极了！”夏原吉有些激动，不吝赞赏。 他万万没想到，这普通的民间，竟然还能隐藏这么一位奇才少年，也难怪皇帝对他不吝赞赏，余学夔也对他推崇有加了。 光是这个办法，就绝不是普通人能想到的。 可以说，朱辰是开创了一个财政新思想啊。 这位财政大佬，看向朱辰的眼光彻底变了，多了一分欣赏和敬佩，莫莫名间更觉亲切：“你是怎么想到的？” 余学夔呵呵笑着，迫不及待向夏原吉推崇朱辰：“怎么样？夏大人，我早说过他是个奇才了吧？” 这样的办法，就算余学夔是个外行，也听懂了。 简直是一针见血，绝世妙计啊。 有这样的办法，还怕那些屯粮大户不放粮吗？ 毕竟全国内，最大的屯粮大户就是朝廷啊，要是朝廷抛售，他们顶得住？ 朱辰笑着回答道：“两位大人谬赞了，我只是根据市场而想出办法，若有错漏，还望两位大人指正。” 谦虚，懂礼貌，夏原吉对朱辰更加满意了，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 “小兄弟，你给户部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夏原吉郑重道。 “随口说说的，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朱辰笑道。 夏原吉摇头：“不，这个办法可是帮了户部大忙了，朝廷时常缺粮，各地闹灾，朝廷要赈灾粮，皇上打仗要军粮，每年的粮食筹措是户部一大难题啊。” “现在，倒是被轻易解决了。” “小兄弟，请受我一拜！” 话罢，夏原吉就要俯身。 余学夔脸色一变，连忙扶住夏原吉，低声道：“夏大人，你可是户部尚书啊，一品官职，这有点折煞他了吧？” 夏原吉摇头道：“才学不分品级，只论能力。” 话罢，夏原吉郑重躬身，给朱辰行礼。 朝堂大佬，亲自给朱辰行礼，这要是被朱棣给看见，只怕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老爷子就喜欢看见这些文官拜倒在太孙脚下的模样。 朱辰也连忙还以一礼：“大人折煞我了。” “若是不嫌弃的话，小兄弟不如留在我户部任职，我现在便可给你安排。”夏原吉突然开口道。 现在朱辰有功名在身，虽未中举，但可以先进户部历练，待中举之后，再给予正式官职。 夏原吉很佩服朱辰，正如他在历史的演变中，一样很喜欢皇太孙，他以后也会成为朱辰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 岂料这话一出，怼帝脸色一变。 “夏大人，你这可不厚道啊，金子是老夫先发现的，他应该入我翰林院才对，你这是想和我抢人啊。”怼帝直接开怼。 夏原吉呵呵笑道：“可是他明显更有户部天赋。” 怼帝面红耳赤，怒道：“你要再和我抢人，那就别怪老夫和你断交了啊。” 话罢，他连忙看向朱辰：“小兄弟，我在醉仙楼摆了一桌酒，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吧，如何？” 醉仙楼，那是应天最贵的酒楼了，余学夔这种清官是舍了血本了。 朱辰也不扭捏，想了想道：“既是邀请，那晚辈也不好推辞了。” 怼帝拉着朱辰，嘿嘿一笑：“走走走。” 只留下夏原吉站在原地，望着朱辰的身影，清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孩子，倒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很快夏原吉又想起了朱辰留下的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跑回正堂，打算将此法赶紧写下。 …… 与此同时。 锦衣卫诏狱中。 此时，太子妃奉太子爷的意思，带着吃食，前来诏狱看望自己的弟媳了。 太子爷本想亲自来的，但公务繁巨，只好让太子妃代替了。 也是哄了张太子妃好久，太子妃才答应来的。 走进诏狱，几个锦衣卫千户恭恭敬敬的带着太子妃来到了韦妃的牢房外。 牢房是单独的，但比起汉王府的环境来，又何止差了一百倍。 昏暗的牢房中，只有一束阳光顺着窗户洒下，韦妃蜷缩着身体躺在草堆中，边上时而爬过几只不死小强…… 张太子妃看见那几只蟑螂，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喊了一句：“弟媳，我来看你了。” 韦妃抬起头来，看见是张太子妃，不由冷笑一声：“原来是大嫂来了。” “你平时总和我作对，说实话我不喜欢你，但你都下狱了，咱们的恩怨也就了结了。” 话罢，太子妃吩咐后面的宫女：“来，把菜端进去吧。” 宫女应声，连忙把菜端了进去。 韦妃把菜盒子打开一看，顿时嗤笑一声：“扁豆丝？你还是那么抠门。” 太子妃点点头，无奈道：“是啊，在宫里，我就是一个最穷的人了，哪像你们，金豆子随便撒呀，穷得我每天只能吃扁豆丝了。” “只是可怜你呀，现在连扁豆丝都吃不上了。” 韦妃脸色变幻，被气得够呛。 她看向太子妃，眼神中多出了一抹嫉恨。 凭什么她有一个身为太子的丈夫，又有一个那么聪明的儿子，以后她会成为皇后，皇太后，而自己就要永远被关在这诏狱了。 嫉妒之下，韦妃忽然嗤笑：“我不可怜，我有儿子，可你儿子已经死了。” 第85章 太子妃被惹恼了 这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戳进了太子妃的心口。 太子妃强行冷静：“你故意的是不是？” 韦妃嗤笑一声：“你笑我可怜，我笑你死了儿子，到底是哪个更严重呢？” “住嘴！”太子妃冷喝道。 “呀，大嫂怒了，干嘛呀这是，这可是事实，还不让我说啦？”韦妃心中的快感迅速攀升。 她就喜欢看到太子妃难过的模样。 太子妃不高兴，她就开心。 “我呢，虽然被关在这里，但万一哪天就被放出去了也说不定啊，而你呢，瞻基死了那可是事实，你说谁更惨。”韦妃讽刺道。 那锦衣卫千户沉声道：“汉王妃，那是大明的皇太孙，还请您说话尊重些。” “那又怎么了？我是他二婶！” 韦妃音调一高：“连你也欺负我是么？等哪天我出去饶不了你。” 那锦衣卫千户沉默了。 韦妃继续道：“大嫂，瞻基还真是可怜，四岁就死了，唉，只能怪他是个短命鬼呀，毕竟短命鬼活不长。” 太子妃脸色冷了下来：“说我可以，别扯上我儿子。” “来人，掌嘴！” 那两个锦衣卫千户为难了，韦妃虽然下狱，可仍旧是皇族，他们不好下手啊。 张太子妃瞥了他们一眼，冷笑道：“好，那我自己来。” 话罢，太子妃直接走进了牢房里，一巴掌对着韦妃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 “长嫂如母，打你也是应该的，你得乖乖的受着，别喊疼，长嫂可不会心疼你。”太子妃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韦妃挨了一巴掌，顿时炸毛了，张牙舞爪的朝着太子妃抓去。 两个千户终于憋不住了，连忙押住她。 太子妃眼睛都不带眨的，又一巴掌狠狠的甩下去：“那是大明的皇长孙，除了他爷爷和亲爹，他的身份最尊贵，你有什么资格不敬他？” “你说他死了就死了？真就长了一张嘴就可以乱说话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我今儿就替瞻基教训你。” 话罢，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抽！ 真以为太子妃是好惹的，那就大错特错了，惹毛了她，连太子爷都没好果子吃，这可是宫中一霸！ 身后的宫女看得激动，跟着太子妃就是好，从来不用受窝囊气…… 约莫半刻钟后，太子妃从诏狱里出来了。 诏狱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一人高兴的冲着太子妃招手：“姐，姐，听说你在这，我特意接你来了。” 此人便是太子妃的亲弟弟，张克俭。 太子妃看见他，瞬间就崩溃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张克俭急了，心都碎了，忙冲过去：“姐，干嘛了？谁欺负你，我弄死他去！” 太子妃哭着道：“克俭，替我找到瞻基好不好？把他带到我身边来，我不能没有他……” 张克俭一愣：“受啥刺激了？” 身后的宫女低声道：“汉王妃说皇太孙短命……” 张克俭大怒：“什么？敢说我外甥，我弄死她去，我诅咒她生儿子不带把，她儿子走路上被雷劈，掉粪坑被淹死，吃屎被噎死！” 太子妃忍不住噗嗤一笑：“行了，别说了。” 张克俭笑道：“嘿嘿，不生气就好。” 太子妃语气低落：“替我找找瞻基，没了儿子，再大的荣华富贵我也不想要了。”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看见一个长得像瞻基的，但一直都没消息，太子妃也就不抱希望了。 “好好好，姐，你先上车，我送你回宫。” 太子妃上车后，马车缓缓的朝着宫里而去。 …… 这里发生的争端，朱棣并不知情。 哪怕知情，恐怕朱棣也会暴怒。 此时的他，正躺在御书房的榻上看书，一边看，一边还在吩咐着。 “你确定汉王爷不知道太孙的存在？”朱棣询问纪纲。 纪纲拱手道：“确定，我搜查出来的那些人，也都纷纷只是汉王妃一人指使的。” “哦。”朱棣颔首。 把书放下，朱棣爬起来，叉着腰思索道：“这几天我想了想，瞻基不愿去老和尚那，朕也放心不下他，得派两人去看着他，你觉得怎么样？” 纪纲道：“早该如此了。” 朱棣颔首：“去喊张輗和张軏那两兄弟来吧。” 纪纲瞳孔一缩：“是。” 话罢，迅速去将两人找来了。 这两人，一个是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而且他们两兄弟都是大明勋贵，乃河间王张玉之子，英国公张辅的弟弟。 一旦指派这两人作为太孙的护卫，那皇爷的心思就太明显了，这是想把张家拉到太孙一条战线上啊。 张輗和张軏被喊来后，跪在地上大喊：“拜见皇爷。” “今天喊你们来，有事情交代你们，放弃你们的官职，去保护一个人愿意吗？”朱棣道。 两兄弟对视一眼，疑惑道：“保护谁啊？” 朱棣淡淡道：“皇太孙。” “太孙没死？”两兄弟眼睛瞪得老大。 朱棣笑道：“活蹦乱跳的，那小子好着呢，你们愿不愿意？” 两兄弟的心脏都在狂跳，那可是本朝的皇太孙啊，未来要当皇帝的人，如果在这时候就跟着他，未来好处无穷啊。 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深深拜下：“皇爷，定不辱使命！” 朱棣颔首：“去吧，他在应天府西大街，叫朱辰，怎么接近他就看你们发挥了，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两兄弟笑了起来，狂喜不已。 …… 醉仙楼。 朱辰和余学夔喝得面红耳赤，朱辰还好，余学夔已然昏了。 他与朱辰探讨心学，兴奋过度，直接把自己干倒了。 不愧是怼帝，狠起来连自己都怼。 待余学夔被下人扶回家后，朱辰也离开醉仙楼，打道回府了。 街道上，各种吆喝声响起，朱辰走在路上，突然被两个乞丐包围了。 “大爷，给点吧，给点吧。” “大爷，我们已经饿了三天没吃饭了。” 这两人穿得十分破旧，手上拿着缺掉的碗，活脱脱是真乞丐啊。 朱辰看他们可怜，掏出碎银子随意丢给他们。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大爷，您心肠好，这钱我们无法回报您，不如以后我们就跟着您混吧。” 第86章 新收了两个狗腿子 “是啊，大爷，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大爷，就让我们以后跟着您吧。” 朱辰望着两人碗里的几粒碎银子，不由神色一抽：“给了你们银子还不够，还想跟我回家白吃白喝是吧？” 真是到哪都有这么无耻的人。 以后跟着自己，不就是想白嫖自己么？ 朱辰直接不搭理，转身离开。 两个乞丐对视一眼，连忙追了上去。 “大爷，我们会干活，不会白吃白喝的。” “是啊，我只求您能收留我们啊，看在我们这么可怜的份上……” 都扮成乞丐了，为啥还是这么难接近啊，但两兄弟心中清楚，这可是皇太孙，再怎么舔都不为过。 以后，他们俩就是太孙的狗腿子了。 朱辰想了想，望着两兄弟的身材还算是健硕，顿时盘算起来。 这体格倒是不错，要是统统收去种田应该还不错，正好自己又多了一千亩地，缺人种地呢。 刚才还愁没人种地呢，现在这两人撞上来，还身材粗壮，下了地里肯定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念及于此，朱辰点头道：“收下你们也行，你们叫什么名字？” 张輗狂喜道：“我叫张輗。” 张軏狂喜道：“我叫张軏。” 朱辰微微皱眉：“这名字听起来挺复杂的，我给你们起个外号如何？” 起外号，在太孙心中能够加深印象！ 好，起！ 两兄弟嘿嘿一笑，同时说道：“但凭恩人赐名。” 朱辰望着两兄弟壮硕的肌肉，不由面色古怪，打趣道：“从今往后，你叫翠花，他叫秋香吧，方便好记。” 翠花，秋香？ 这是一世英名要尽毁的节奏啊…… 张家家门不幸啊，要是被河间王，英国公听见，非得打死这两家伙不可。 张輗一咬牙：“好，多谢恩人赐名，以后我就叫翠……翠花。” 张輗一副被强女干的样子，显然生无可恋了。 张軏难以启齿：“我……我叫秋香。” 为了抱上太孙大腿，豁出去了！ 这回换做朱辰愣住了，诧异道：“你俩真同意啊。” “是！”两人点头。 朱辰面色古怪，颔首道：“行，跟我回去吧，明天带上锄头去田里报到。” 带上锄头？ 翠花和秋香对视一眼，只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不是来当护卫的吗？为什么要去田里报到，这要是被英国公看见，非得追着两兄弟打不可啊。 要命了，要命了，张家门楣被败坏了…… 即便如此，两兄弟还是跟着朱辰打道回府了。 而在街道的另外一个角落，纪纲已经笑得肚子疼了。 是他建议两兄弟扮演乞丐靠近的，这两兄弟还真照做了。 堂堂勋贵世家，穿上乞丐服要饭，那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纪纲平时不爱笑的，此时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翠花，秋香，哈哈哈，两大汉起这样的名。” …… 张輗和张軏跟着朱辰回家了。 两兄弟到院子后，立刻就开始给朱辰收拾院子，打扫卫生，生火做饭，样样都来。 既然已经来到太孙身边，他们就打算安心干了，毕竟这是别人万年都得不来的机遇啊。 至于张家的祖宗会不会骂他们，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翠花，秋香，你们两干活倒是挺勤快的。”这下可好，有了这两位如花美眷后，朱辰直接坐在椅子上，连活儿都不用干了。 翠花回过头来，嘿嘿一笑：“多谢东家夸奖。” 朱辰点头，又觉得有些古怪，好是挺好的，就是这翠花笑起来，的确对不起他这名字呀。 还是明天让他们尽快下地种田去吧，这家里的事，还是得找两个女子来收拾才对。 今日，两兄弟把朱辰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直到第二天一早，朱辰就带着两兄弟往田里跑了。 往两兄弟手里一人塞了一把锄头，朱辰笑着道：“我刚得了一千亩的地，你们加把劲，快点干出来吧。” “辛苦了。” 话罢，朱辰走回岸上去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发苦。 张輗，也就是张家二哥，外号翠花，一锄头狠狠的往地里刨去：“秋香，干活吧。” 张軏同样一锄头狠狠往地里刨去，重重叹息一声，满脸不情愿。 翠花看着张軏一锄头刨开的大块泥巴，不由古怪道：“秋香，你力气好大啊。” “滚！” 田岸上，解缙来了。 这几日的奔走，让解缙消瘦了一些，但那天所发生的事，却让解缙更加坚定要好好教这位太孙了。 解缙的学问很广，朱辰就在田岸上向他求教，师生两人倒是聊得来。 最后，聊得口干舌燥了，朱辰才停下，扯起了心学之事：“老师，那心学之事，这几日辛苦你了。” 解缙笑了笑：“无事。” 说是无事，但朱辰很明显的能从解缙的眼里看到一丝无奈。 不用猜，朱辰也知道定是推广心学受到了各种打击和限制，只是解缙从来不告诉自己罢了，怕给自己增加压力。 一切事情，都由他这个老师一力承担下来了。 想到这些，朱辰站起身，郑重一拜：“这些日子，辛苦老师了。” 解缙嘴上不说什么，但朱辰的行为怎能不让他感动呢？这是一个好学生啊。 他将脸别过去，看向了田野。 忽然，他在田野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卖力的锄地。 嗯？这不是英国公张辅的两个弟弟么？怎么跑这里锄地来了。 解缙疑惑道：“那两人是哪来的？” 朱辰看了一眼，笑着道：“老师，那是我刚收的两个乞丐，名叫秋香和翠花，这两人力气倒是大，干活不错。” 乞丐？ 堂堂英国公的弟弟，是乞丐？ 解缙很快就明白了，这或许又是皇爷的一步棋了，派英国公的两个弟弟来保护太孙，这是要把张家也拉上太孙阵营啊。 解缙笑了，若有张家加入，他会更有把握将太孙推上那个位置！ 只是，这秋香和翠花两个名字，也不知道英国公听见该做何感想啊。 …… 正午，艳阳高照。 应天府城门外，突然有人骑着马冲了进来。 马匹速度极快，在应天府街道上迅速狂奔。 “让开，快让开，六百里加急，浙江急报，浙江急报！” 第87章 永乐朝都是臭丘八 声音如同洪钟，在街道上连续炸响。 他的马匹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吓得不少百姓纷纷躲开。 骑马那人的脸上，尽是悲痛焦急之色，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漫天的悲伤。 “怎么回事？浙江出什么事了。” “上次是大风潮，这次该不会又有灾吧，祈祷浙江的乡亲们安好啊。” “是啊，看那人的脸上很急啊，每次受灾，都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怕不是好事啊。” 街道上的百姓们听到这话也不好过。 因为他们都尝过灾难的滋味，所以更加体贴浙江的同胞们，希望他们能早日度过灾难。 担忧，涌上了百姓们的心头。 六百里加急的快马，直接通过了宫门，朝着皇宫内狂奔而去。 太子爷特赦，凡遇百姓受灾，快马加急，可不用通报，直接进宫！ 待闯进了皇宫，马上那人又迅速下马，在太监的带领下迅速去了尚书房。 尚书房内，内阁正在里面议事，太子爷也在。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悲天悯人的声音：“太子殿下，浙江六百里加急！” “浙江乌程，归安，德清三县疫，已经死了一万零五百八十余百姓了，而且疫情还在朝着其他各地迅速扩散。” “恳请太子爷救救浙江，救救浙江的百姓啊，太子爷……” 尚书房外，禀报的兵士刚走到这，便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头，没几下便磕破了脑袋，鲜血外流。 尚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太子爷第一个冲了出来，连忙将他扶起：“怎么回事？说得再清楚点。” “发过大水后，由于掩埋尸体不力，各地突发瘟疫，疫情之急，前所未有，爆发得太快了，知县大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大面积传染，死了一万多人啊。”那人痛哭流涕，绝望之至。 “三个县城全乱套了，谁都想往外逃，知县们根本拦不住。” “德清知县深知犯下大错，身祭百姓，自杀谢罪而亡……” 明初的士大夫，从不缺承担的勇气，即便没有能力，也绝不畏罪潜逃。 但这事，的确闹得有些严重了，就连史书上都有记载。 太子爷听说死了一千人都心疼，更别说三县之地，就死了一万人了。 水患看似与瘟疫毫无关联，但通常水患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瘟疫。 因为人的吃，用离不开水，而发大水后的水源中带有农田、兽舍或人尸和动物尸体中各种各样病原体，人吃下去就会有瘟疫。 太子爷的心脏跳得很快，这位大胖子展露出绝对的睿智，赶紧吩咐道：“快，就此事进行商讨，再扶这位兵哥儿去休息。” 话罢，太子爷与内阁大臣就要紧急商讨。 身后的太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太子爷，他舟车劳顿，力竭而死了。” 太子爷神情一变，猛地转过身，心中一抽。 六百里加急，从浙江赶到应天府，一路上不吃不喝，也不休息，他早已撑不住了，直到最后将这个消息传给中枢，完成使命后，强撑的身体终于崩溃了。 历史上，像这种小人物很多，甚至他们的死也无足轻重，但就是这些小人物，也从来没有忘记爱他们的国家呀。 这种精神，已经流传了千年，而且它将会代代流传下去，流传进每一个华夏人的骨子里！ “厚葬！”太子爷重重道。 话罢，匆匆闯回尚书房，各大臣赶紧跟上。 浙江瘟疫之急，已刻不容缓了！ …… 浙江瘟疫，在宫中迅速传开，哪怕是太监们都认为这是对朝廷的又一次考验。 朱棣得知消息，再一次暴怒了。 朱棣易怒，可这些毫无作为的官员更该杀。 冲进尚书房，老爷子勃然大怒：“几个月前浙江水患，已死伤无数，浙江各级官员难道不知道水患之后，伴随的是各种灾害吗？” “不会当官别他娘当官，别害死别人，贪不是罪，无能才是最大的罪。” 太子爷战战兢兢道：“皇上，他们预防了。” 朱棣叉着腰，脸上阴森可怖。 “预防，预防了还会死一万多人？蹇义，你这个吏部尚书是怎么当的，任用的都是什么官。” “我永乐一朝就养了你们这些个臭丘八吗？”大怒之下，朱棣抓起案几上的书，直接朝他们砸去。 砰！ 吏部尚书蹇义躲过去了，但砸得太子爷一脸鼻血。 老皇帝气消了些，坐了下来。 “永乐一朝要是做得不好，百姓就会说，造的什么反，还不如建文帝呢，老朱家一个个都是无能之辈。” “朕就是要做给他们看，让天下知道，朕比建文帝强，你们不要让朕失望，赶紧处理好这事，要不然有你们好日子过。” “百姓多死一个，都是你们的罪。” 留下这一串话，老爷子离开了尚书房。 几个内阁大臣对视一眼，连忙开始拟方案。 …… 许久未去找太孙了，老爷子每逢这种郁闷之时，就想找朱辰解解闷。 所以离开皇宫后，朱棣便直奔田野。 果不其然，朱辰果然正在这田野，一边看着流民们耕地，一边听解缙讲学呢。 朱棣走过去，解缙回头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拱手：“老爷子。” 解缙很聪明，没喊出那个名讳。 朱棣摆了摆手，解缙便与朱辰告辞了。 待朱辰回过头，才发现老师走了，老爷子来了。 朱辰站起身，拉着老爷子坐在岸上，笑道：“老爷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朱棣呵呵一笑，反问道：“你怎么不问，上次是谁刺杀的你？” 朱辰淡淡一笑：“不用问，我知道你肯定会处理好的。” 这种莫名的信任，让朱棣心中多了些欣慰，只不过抬起头来，朱棣就错愕了。 只见张家那两个臭小子，此刻正高举着锄头，拼命的帮朱辰种地呢，只是动作笨拙了些。 不是派他们来当护卫，怎么种上地了？ 朱棣错愕不已：“臭小子，这两人怎么回事？” “哦，你说翠花和秋香啊，那是我新收的乞丐，力气大，好种地。”朱辰笑道。 翠花，秋香？？ 朱棣哭笑不得：“两个大男人，给人家取这种名，成何体统。” 朱辰嘿嘿一笑：“好记。” 太孙喜欢，就由着他了，只是张家这两小子倒是苦了，从小也没干过这活啊。 朱棣也不纠结，叹息一声：“臭小子，朝廷又出大事了，浙江没了一万多人。” 朱辰神情猛地一凝，这个数字足以让他触目惊心。 一万多人，堆积成山是什么样的？ “出什么事了？”朱辰沉声道，内心多了几分重视。 第88章 官员无能就是罪 朱棣叹息道：“瘟疫，大水之后又发瘟疫了，眼下在三县之地扩散，已经死了一万多人，消息传过来这段时间，还不知道死了多少。” 瘟疫？ 这是个恐怖的字眼，但在古代医学设施缺少的情况下，却是经常发生。 朱辰也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先前的洪灾。 不由愤慨道：“怎么会起瘟疫，这些官员都是吃屎的吗？连洪灾后会有瘟疫都不知道？” 朱棣感慨一声：“连你都想到了，那些在其位的却想不到。” 朱辰冷哼一声：“无能是罪，害死百姓。” 朱棣哈哈大笑，觉得孙子与自己意见真是不谋而合，贪官尚且只是贪，但若事情办得好，小贪也罢，可无能的官才真遭人恨。 瞧瞧，这害死多少百姓。 “皇帝为此勃然大怒，本朝皇帝又是造反上位，承诺过要比建文帝做得更好，可瘟疫这事，实在是办得丢脸。”朱棣愤然道。 从他篡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所以他想做出点成绩来给天下看看，让天下人知道，他比建文好！ 可这些官员净给他丢脸啊。 朱辰冷笑：“这些官员，应该立刻革职查办。” 朱棣看向了朱辰，考效道：“这事儿据说内阁还在想办法，你也给朝廷出个主意，应该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朱辰想了想，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防止瘟疫扩散，向来是我们中华千年来的拿手好戏，说是世界第一也不为过，而朱辰又来自后世，所掌握的防疫方案只会更加高超。 在这一点上，根本难不倒朱辰。 朱辰稍微思索下，便立刻道：“老爷子，既然发生了瘟疫，那朝廷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防疫。” “怎么做？”朱棣继续考效。 朱辰斩钉截铁：“封城！其次再挨家挨户的排查，将患有瘟疫症状的人全部排查出来，再集中建立一个隔离区，将他们隔离在内。” 封城，这一招老爷子也想到了，但朱辰能有这般魄力，直接说封城，倒是难得。 朱棣点头：“继续说下去。” 朱辰冷笑一声：“这次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再由中枢亲自任命钦差大臣去浙江查办，无能之人就趁早下台，不用占着位置了。” “当然，也要告诉这位钦差大臣，要是办不好，就自己承担罪责吧。” 朱辰的想法与朱棣不谋而合，朱棣笑了笑：“你小子，倒是有两下。” 朱辰神色沉凝，继续道：“瘟疫不等人，传播速度快，而我们的速度一定要比瘟疫更快，只有打快战，才能减少损失，谁敢在里面出半点差错，立刻革职。” “换完官员，立刻封城，再组建隔离区，将有症状的人进行隔离，至于隔离区，可以包下当地的客栈，驿馆，青楼作为隔离点，再不够的话，只要有床的地方全部包了。” “再组织各地大夫，自愿进入三县之地，为他们治疗。” “那些因病而亡的百姓，要好好埋葬，阻止瘟疫二次扩散。” 朱辰一口气说完这些，最后再郑重道：“再让百姓将白布捂在嘴上，涂上艾草进行预防，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一套缜密，细心的连招打下来，就连朱棣都震撼了。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孙子在政治方面竟然如此出色，连这些细枝末节都全想到了。 隔离区倒是个问题，但朝廷征辟客栈，驿馆，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能迅速启用。 朱棣哈哈大笑，拍着朱辰的肩膀：“胆大心细，臭小子，很好。” 朱辰也笑了笑：“中华传承至今，还从没听说过被瘟疫打败呢，即便没有我这些建议，国朝也能解决。” “从古至今，我们都是将瘟疫按在地上摩擦的！” 说这话时，朱辰有种出自骨子里的自信和傲气。 朱棣笑着道：“好，就冲你小子这话，我就不和你聊了，我回去将你的建议给朝廷说说，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浙江瘟疫着急，每耽搁一刻就有不少百姓死亡，如今听到了一个好的建议，朱棣哪里还坐得住。 朱辰颔首，又拉住老爷子，郑重道：“还有瘟疫之后的安排，瘟疫后，百姓死伤过多，劳动人手不足，良田没人耕种，这时候就可以由朝廷召集有志之士，替这些缺少劳动力的家庭干活。” “怕是没人去吧？”朱棣道。 朱辰笑道：“帮人家耕一亩，朝廷就免他一亩的税钱，如此他赚名声又免税，朝廷也不会亏。” 他帮人家耕了那一亩地，那亩地就活了，朝廷可以收那亩地的税，所以没亏。 此话一出，朱棣眼神猛地一亮：“臭小子，还真是神来之笔。” “不和你说了，我进宫一趟。” 话罢，朱棣坐不住了，直接离开了，历史上永乐大帝虽然残暴，可同样心系百姓，重视民生呀。 朱辰望着他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担忧：“浙江的同胞们，你们都要好好的，哪怕水灾之后又是瘟疫，可有全国百姓为你们加油呢。” 浙江是个好地方，古时便属江南，人杰地灵，乃富庶之地，从这里出了不知多少英雄臣子，生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应该自信！ 朱辰也相信，他们是打不倒的，没有任何灾难能打倒我们华夏民族。 不多时，朱棣就回到了皇宫。 回来之后，朱棣直奔尚书房，此时太子爷与众臣已经拟定了好几个方案，准备挑一个好的立刻实施。 瘟疫拖不得，朝廷也十分迫切。 朱棣回来后，便让他们将拟定好的方案呈上来看看。 待方案递给朱棣，朱棣翻开，一一查阅的时候，顿时冷笑。 这些方案，虽然也十分缜密，甚至可以说防疫的技巧十足，已经很熟练了，而且有些地方说的与朱辰别无二致。 但在细节方面，他们就差远了。 这些细节方面，恰恰才是重中之重，中枢发下去，下面的官员还得自己去想细节，到时候又搞得一塌糊涂，不成气候。 “你们这些方案，写得倒是不错，可你们觉得能实施下去么？”朱棣反问道。 杨士奇拱手：“皇爷，蹇大人的方案不错，微臣认为应该可以实施具体，最大程度的解决浙江瘟疫问题。” 朱棣嗤笑一声：“还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朕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要是你们这些文官没有更好的方案，那朕就要拿出太孙的方案来给你们瞧瞧了。 杨士奇，夏原吉，蹇义等在场文官纷纷对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方案的确够缜密的了。 同时他们也对老爷子有些怨言，今天一天皇爷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看，这方案明明已经够好的了，还需要挑错吗？ 朱棣摇头，冷笑道：“平时一个个拿鼻孔子瞪人，到紧要关头就出问题了，我给你们说说朕的方案，一个个竖起耳朵听好了。” “……”众人。 “微臣洗耳恭听。”蹇义道。 夏原吉拱手道：“微臣洗耳恭听……” 第89章 余学夔崩溃了 洗耳恭听？ 呵呵，你们这一群人是故意在反驳我吧？ 换做平时，朱棣就要骂他们一顿了，可现在有太孙的策略在手，朱棣觉得没必要，等到将方案展现出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心悦诚服。 这群傲慢的文官，你们就瞧好吧。 “你们说要将病人隔离，所以你们的方案是让他们在家中隔离，可他们的家人怎么办？”朱棣直接发难，叉着腰盯着他们。 这一问，顿时难住太子爷他们了。 一个个支支吾吾，想不出好办法来。 朱棣猛地一拍桌：“那朕来想个办法，朝廷征辟驿站，客栈作为隔离区，让所有的病人集中到一起去，你们觉得如何？” 话音刚落，夏原吉细细斟酌片刻，眼睛一亮：“皇上，可行！” 集体隔离，大臣们不是没想过，可将他们集体隔离到哪去是个问题，而皇爷这个办法，倒是将场所直接给解决了。 好主意啊。 太子爷肥胖的脸也不住点头：“嗯嗯，好，好。” 朱棣呵呵一笑：“这次出错的官员全部换掉，由朝廷亲自派钦差去，是不是比继续任用这些无能的官员更好？” 众臣品鉴了一番，不住的点头。 太子爷兴奋道：“皇上，您这招不错呀，我……” “闭嘴！”朱棣道。 太子爷满腔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脸上多了几分委屈，可怜巴巴。 朱棣撑着腰，继续道：“至于大夫的问题，号召浙江境内的大夫去三县治病，越多越好。” 三县之地，总共才多少个大夫啊。 如今光是这三个县，就已死了一万多人，可想疫情有多严重，需要多少个大夫。 吏部尚书蹇义迟疑道：“皇上，这些大夫会去吗？” 要是一不小心染上，是会没命的。 朱棣沉吟片刻，淡淡道：“对百姓有点信心，我们自古就不缺仁心。” 话罢，朱棣又将太孙说的其他细节一一告诉了文官们。 太子爷，夏原吉，杨士奇等人听完，只剩下满脸诧异了。 这样的方案，是老爷子能拿出来的？老爷子这么粗鲁一人，也会安排得如此缜密？ 但方案已经拿出来了，他们不得不信。 “皇上，儿臣佩服！”太子爷率先跪下，由衷佩服。 夏原吉感慨道：“皇爷的决策，定能让浙江少些死伤。” 蹇义恭拜道：“皇爷圣明，刚才那一下我不该躲。” 文臣们对皇上的眼神，明显改观了不少，看向朱棣的时候，都多了几分敬佩，少了几分傲气。 朱棣心中痛快，心中暗道：孙子，这次算爷爷占了你的便宜，冒领你的功劳了。 不过，这些文臣折服的模样，那是看着比什么都解气！ 自古以来，最难折的就是文臣的气节，当然排除那些懦弱之辈。 现在朱棣痛快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方孝孺对自己点头哈腰，说他错了。 “既然知道方案了，那还不快去处理？” 朱棣吩咐道：“瘟疫，最核心的解决办法就是快，速战速决，要是浙江瘟疫扩散，饶不了你们。” 话罢，朱棣转身离开了。 夏原吉躬身道：“恭送皇爷。” “恭送皇爷。”蹇义道。 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朱棣心中更痛快了，这群臭腐儒，平时可没这么尊敬。 孙子，你今天倒是给爷爷一个大惊喜了，爷爷得好好感谢你啊。 这群文官，你们就等着吧，往后有你们佩服朕的时候。 朱棣走后，太子爷立刻安排了下去。 而且，太子爷还选了一个可靠的钦差大臣，余学夔！ 将他下放到浙江去治瘟疫，余学夔是个清官，也是个爱百姓的人，他是值得托付的。 很快，余学夔被喊来，带着朱辰的方案，马不停蹄，迅速赶往浙江。 …… 次日，城郊的大片良田处。 朱辰正在看着流民们做事。 第一天翠花和秋香干活还算卖力，可后面越来越懒惰了，这使得朱辰很不高兴。 将他们从田野里面喊上来，张輗和张軏两兄弟还以为朱辰是喊他们上来喝酒的，顿时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了。 “东家，啥事？” “嘿嘿，这酒香味不错，谢谢东家。”秋香说罢，就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拿那坛酒。 朱辰直接拍掉他的手，皱眉道：“干活偷懒，还想喝酒？” 干活偷懒？ 秋香愣住了，挠头道：“不是喊我们上来喝酒的啊。” “你闻着味就成，看你们两膀大腰圆的，结实着呢，干的活还没人家流民兄弟多。”朱辰批评道。 秋香和翠花顿时满脸窘迫。 秋香有意要争，翠花连忙按住他，讨好道：“东家，咱以前就是个大懒汉，要不然也不会沦落为乞丐不是？您多担待点。” 这可是太孙！不舔怎么行？ 一旁的秋香目瞪口呆，对舔狗有了新的理解，原来还能这么舔的？ 不行，我也要舔！ “东家，您说的对，我膀大腰圆还偷懒，我简直不是人，我今天不耕完这一亩不回去了。”话罢，秋香就跑下田野了。 翠花连忙追了出去。 朱辰面带笑意，又有些可怜他们，叹息一声：“哎，估计是当乞丐之前饿傻了，正常人哪会说这话呀。”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东家，有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一个流民兄弟，递给朱辰一封信。 朱辰疑惑，撕开一看，才发现是余学夔给自己写的，朱辰看了一下。 “朱小兄弟，见此信时，吾已去浙江，浙江大疫，吾责无旁贷，若吾死于浙江，则愧于你，吾若得成，则救万千百姓，届时定为小兄弟传扬心学，让心学由浙燃起火花，继而燎原……” 浙江大疫，朝廷派余学夔去了？ 而余学夔也义无反顾，前往浙江治疫了，这一去，又要多久呢？ 朱辰望着这封信，心中有些感动，喃喃道：“明初的士大夫，从不缺爱国之辈，浙江的百姓们，你们要挺住啊。” …… 转眼，几天过去。 朱辰倒是没什么事，天天清闲。 而余学夔则于昨日已经到了浙江，到了德清三县。 紧闭的城门被打开，从里面传来一股股腐朽的味道，余学夔义无反顾，冲了进去，看见的一幕，令他揪心，令他心碎。 城池里，已经彻底乱了套。 未曾想到，情况竟已如此严重。 有百姓在扒城墙下的草根吃，也有人倚靠在城墙上，奄奄一息，街道上，还有不少倒下的尸体，也有大人抱着小孩，哭得悲天悯人…… 这座城，已然被大疫摧残成九幽地狱！ 余学夔乃饱学之士，看见这一幕，他的泪水汹涌而落：“我只识读书，却不知人间地狱……” 冲到人群中，看着满地的尸体，余学夔疯狂的呐喊：“百姓们，朝廷来人了！朝廷来人了，我是朝廷任命的钦差大臣啊。” “疫情至此，是我们的错，所有的人命，全算在我余学夔一人的头上，今日吾为钦差，便要与死神争一争你们的命！” “大明正法，光照德清，百姓们，吾来了。” 第90章 朱瞻壑求饶了 自从来到德清三县，余学夔便没有休息过。 来德清的路上，他也没有休息过。 此刻，他更不可能休息。 先是动员了全体衙役和兵官，又从其他县调集人手，大量赶到德清三县。 紧接着罢免三县知县，进行封城，征辟驿站，客栈进行隔离区…… 这些，余学夔用一天一夜做完了。 待得病的病人，陆陆续续被送进这隔离区后，余学夔看见他们病得喊疼的一幕，只觉心都要碎掉。 他朝着那些瘦得只剩皮包骨的病人走去，钦差团有人拉住了他，低声道：“钦差大人，小心传染。” 余学夔眼神浑浊，喃喃道：“他们已经奄奄一息，没有希望了，我若不过去给他们希望，他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我辈读书人，怎可见苍生凋零啊。” 话罢，余学夔走过去，紧紧握住了他们的手，大喊道：“大明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撑住，有许多大夫已经赶往德清了！” 此时，浙江各地。 受钦差大人之命，各地官府纷纷召集大夫，往德清三县赶去。 最开始，各地响应并不激烈。 可在听闻德清已然快成为一座空城后，整个浙江哗然了，那得死多少百姓？ “医者仁心，我责无旁贷啊。” “此乃天灾，害我大明，我若不去，这一身医术付诸于猪狗之上。” “德清是我们的乡亲，同胞，要救！” 在大是大非面前，华夏民族从来都众志成城，这一点经过几千年的验证，即便是其他各国，都要对这点心悦诚服！ 那些大夫纷纷开始应官府号召，一大批一大批的涌入德清三县，开始治疫。 不少仁心之辈，自愿冲进德清三县，为他们打下手。 浙江是富庶之地，此时也一车一车的粮食往德清三县拉去，缺少什么，浙江百姓们就拉什么。 这是华夏精神，是众志成城啊。 这种精神形成了我们的信仰，文化，将会永远的流传下去。 …… 能上史册的天灾，都是大级别的天灾，而这场瘟疫便是如此。 朱辰身在京城，虽也担心浙江，却也无济于事，万事只能依靠余学夔了。 而这段时间以来，朱辰当上了大地主后，生活改善许多，同时财产也越积越多了。 这些财产，让朱辰多了一丝安全感。 每天倒也过得还算快活，日子逍遥自在，遇到认识他的人，还能喊上一声案首。 只是朱辰的日子好过，可有些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锦衣卫诏狱门外，朱瞻壑正在苦苦哀求。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他抓着两个锦衣卫的肩膀，怒喝声中又带着一丝哀求。 他害了娘！ 他那一箭，非但没能射死朱辰，反而还害娘沦落至此。 “世子，真的不行！” “皇爷下了死命令，说谁都可以进去，唯您和汉王不行。” 两个锦衣卫也为难至极。 为何朱棣会下这样的命令呢？因为韦妃知道朱辰的身世，知道皇太孙就在这应天府，所以朱棣怎么会让韦妃泄露出去。 当然，老爷子却没想到，朱瞻壑已经知道了。 眼下，朱瞻壑最该做的就是装傻充愣，一旦让爷爷发现他也知道了，为了大哥，朱瞻壑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这件事他只能死死埋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哪怕亲爹。 “那是我亲娘，不让我进去，我杀了你们！”朱瞻壑低沉道。 两个锦衣卫还是不放行。 朱瞻壑绝望了，他知道自己怎么都进不去了。 脑海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朱瞻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去找大哥！ 对，去找大哥。 只要他肯松嘴，只要他肯向爷爷求情，自己不仅能见到亲娘，甚至娘从这诏狱出来也说不定。 是啊，爷爷最疼大哥了，大哥一定能力挽狂澜的。 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弄得这么刀兵相见的。 “找大哥，我去找他！”朱瞻壑喃喃说着，快步离开锦衣卫，找朱辰去了。 在朱辰的邻居家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朱辰去城郊了，于是朱瞻壑快步的朝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颤抖。 “只要大哥肯放了娘，以后他就是我亲大哥了……” “我不会再觊觎太孙之位，我只想要回娘。” “终究还是要向他低头么？” 终于，走到了那片麦田处。 隔着老远，就能看见许多流民在帮朱辰干活，而朱辰则坐在岸上，似乎还挺悠闲。 朱瞻壑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哪怕有万般的不甘，也得低头认错，也得求他成全。 “十一年前赢的是你，十一年后为什么赢的还是你？” “只要你答应放了我娘，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不会再刺杀你……” 喃喃着，他越走近朱辰，他的身体就颤抖得越厉害。 那是不甘，又或者是害怕，仿徨？ 种种情绪萦绕在心头，朱瞻壑走过去，立刻扬起笑容：“大哥，你在干嘛呢？” 突然的喊声，让朱辰回头。 看见朱瞻壑，朱辰先是一愣，而后开口道：“原来是老爷子的亲孙子啊，有什么事吗？” 朱辰想不通，他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朱瞻壑满脸笑容，诚恳道：“大哥，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嫉妒你，我是来谢你给我送的狗肉。” 原来是这事儿啊—— 朱辰想起来了，笑道：“没事，以后你要喜欢，我经常请你吃也无妨。” 朱瞻壑很自来熟的坐下，控制住了所有的情绪，端起地上的酒，就给自己猛灌了一口，以此壮胆：“大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吃的。” 这一声大哥，听得朱辰有点别扭。 然而朱瞻壑却喊的很自然，因为朱辰真是他大哥，两人之间，也流着同样的血。 “我想求你一件事。”朱瞻壑沉默片刻，低声道。 求我办事？我有什么事能帮到你的？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朱辰还是一脸笑容：“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那就说吧，帮得上我会帮。” 朱瞻壑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看向朱辰道：“你的刺杀是我娘安排的。” “我娘嫉妒爷爷疼你一个外人，所以下手害你，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能向爷爷求求情，放了我娘……” “我给你跪下了。” 话罢，朱瞻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膝着地，跪在了朱辰的脚下。 这一跪，他再次屈服了，同样浑身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这一次，他颤抖得极为明显，不知道是心有不甘，还是满腔怒火。 十一年前，他不如朱辰，只能仰望着他，十一年后，他仍旧斗不过朱辰！ 朱辰的方方面面，都比他要优秀太多了，这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是朱瞻壑一辈子都需要仰望的。 他的内心在低吼，大哥，我们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我娘是你的二婶，你不能不救她啊—— 第91章 我是大明皇嫡长孙 这话一出，朱辰也愣住了。 他谁都想过，甚至也想过是老爷子的政敌，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老爷子的亲人害的自己。 一股无名火，陡然涌上心头！ “如果我没抓住那一箭，我可能会死！”朱辰沉声道。 朱瞻壑望着他：“现在你不会死了，可是我娘却被你害得进了牢狱，再也出不来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漠然道：“那是你娘咎由自取。” 朱瞻壑死死咬牙，紧紧的攥着拳头，仿佛在极力的压抑着。 朱辰蹲下身，盯着他的眼神，开口道：“如果我救了你娘，你会怎样？” 朱瞻壑身子一顿，咬牙道：“做牛做马，生死相报！” 话音落下，朱辰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可朱辰没从他的眼中看到真诚，只有隐藏在最深处的那一丝杀意！ 那是极致的恨，已经演变成杀意。 朱辰叹息一声，他知道，即便是自己放过他娘，他们也还是会报复自己的。 朱辰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只要是敌人，就要斩草除根，绝不给自己留后患。 更何况，他不是诚心的！ 所有的示弱，跪下，只不过是他为了救他娘的手段。 此时去求老爷子，把他娘给放出来，那便是放虎归山，自找麻烦。 “老爷子不把你娘放出来，估计也有他自己的思量，我尊重老爷子的决定。”朱辰道。 这话，朱辰说得圆滑。 然而，听在朱瞻壑耳中，就变了味。 “那你是决定不帮了？”朱瞻壑咬牙切齿，颤得更加厉害。 “我都这么求你了，都给你跪下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娘？” “呵呵，爷爷经常说你好，可现在你见死不救，和畜生有什么分别，爷爷瞎了眼，才会养你这么一头白眼狼。” “畜生尚且不会这么冷漠。” 最后的一根希望稻草，破灭了，朱瞻壑彻底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疯狂攻击朱辰。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你怎么说，你喊我一声大哥，这点包容我还是有的，要是被你骂得生气，岂不是显得我小气？” “其实我可以救你们，但我没从你眼里看出真心，放了你们，你们还会杀我。” 那是老爷子的儿媳妇啊。 朱辰也不想老爷子一家闹得太僵，可朱瞻壑毫无诚心，朱辰如何能松口？ 心软，就意味着自找麻烦。 朱瞻壑冷笑起来，他的眼中爆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从地上站起身来：“大哥，你会后悔的。” “总有一天，我会叫你生不如死，我要你永远都被我踩在脚下，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我要你都尝受一遍！” 瞧，这像是能给自己做牛做马的人么？ 朱辰倒也不在意，笑了笑道：“气性别那么大，小心气坏身子。” 朱瞻壑愣了愣：“你藐视我？” 朱辰摇头：“没有。” “你给我等着。”朱瞻壑感受到了深深的刺激，转身离开。 朱辰望着他的背影，淡淡道：“只怕你们不止射了我那一箭，给各国公使下毒，也是你们干的吧？” 这些，朱辰稍微联想，就想到了。 “生不如死，我倒还没尝过那滋味呢，前世都没尝过。”朱辰笑道。 不过接下来，就得防着他了。 这事儿朱辰不会告诉老爷子，不然老爷子还会觉得自己小气。 看向田野，朱辰大喊一声：“翠花，秋香，你俩干活快点。” “哎，好嘞，东家您瞧好吧。”秋香在田野里给朱辰招手。 随后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抡起锄头就拼命的刨。 翠花看见弟弟干得比自己快，连忙也加快速度：“你倒跟哥哥较上劲了。” …… 离开的朱瞻壑，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心中只剩下了满腔的恨意，恨爷爷，恨朱辰。 “你说得对，即便你放了我娘，我也不会放过你，太孙那个位置就得我来坐！” 带着莫大的恨意，朱瞻壑来到了锦衣卫诏狱的大门外。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剑。 守门的两个锦衣卫眼见如此，顿时神色猛地一震。 这是哪里？ 这可是南京城下，锦衣卫诏狱总部！ 即便是汉王来了，都不能硬闯，可这汉王世子是疯了么？ 两个锦衣卫脸色也难看下来，立刻拦在门前。 “世子，您不能进去！” “闯锦衣卫诏狱，那是滔天的罪，各级文官和御史们是不会放过您的，哪怕是汉王想要保您，也要付出巨大代价。” 应天府是国都，这里是规矩最森严的地方，岂容他人胡来？哪怕皇爷不怪罪，当那些文臣诸公是吃素的？ 然而，朱瞻壑充耳不闻。 “今天谁阻我见我娘，我就把你们统统杀个干干净净！” “今天我就是要把天捅个窟窿，滚开！” 两个锦衣卫面色难堪，拒不让开。 这并非明末那个时候，锦衣卫被皇族吓吓就退却了，这时候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感。 “世子……” 其中一个锦衣卫刚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变，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腹中被捅了一个窟窿。 他竟然真的敢枉顾王法！ 另一个锦衣卫大惊，连忙就要抽刀，可他的刀还没抽出来，脖子上就多出一道痕迹，随后倒下。 “没人再阻我了。”朱瞻壑嗤笑一声，直接踹开诏狱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突然有人闯入，四周聚集的锦衣卫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几个千户。 “放肆！汉王世子，您这是不顾国法。” “世子，你犯下滔天大错了。” 朱瞻壑仍旧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滚开，我是大明皇嫡长孙，谁敢拦我！” 朱瞻壑明显是疯了。 为了防止伤害到他，没人敢靠近，只能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就在这时，一记手刀突然打在朱瞻壑的脖颈，朱瞻壑晕了过去，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纪纲走过来，蹲下身看着昏死的朱瞻壑，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 “世子，说实话，你和汉王当真是一个德性，都是以武犯禁的存在，冲动是会遗传的。” “而且，你是真的比不上你大哥啊。” 纪纲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道：“把他送回汉王府吧。” 一位千户一愣：“指挥使，这事不要禀报皇爷么？” 纪纲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你想让皇爷亲手绑了自己的孙子么？” 纪纲能爬到这个位置，不是蠢货，他不会让皇爷去做这种困难的选择题。 哪怕朱瞻壑再无能，这也是朱家的种。 …… “好运来，福禄寿喜财呀快到我家里来。” “咱来给东家招点财呀，那是财源宝进，财源滚滚，财星高照呀。” “今天是个好日子，财星快进来……” 朱辰的院门前，两个大汉又跳又唱，仿佛神婆降世，特别是翠花的脖子上，还挂了一串大蒜。 朱辰满脸无语，望着他俩：“这就是你们的招财术？” 这两家伙平时都睡田野里的草棚，今天非要跟自己回家，说是会什么招财术，朱辰没办法只好让他们跟回来了。 没想到，就这？ 丢人呐！ 第92章 外祖父，叫我壑儿 堂堂两个高官，为了能跟朱辰从草棚回来，也是费劲了心思啊。 睡草棚就睡草棚吧，可是皇爷看见他们天天锄地又火了，半夜派人来下命令，说再锄地就揍他们，务必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太孙。 无奈之下，两个武臣只能跳招财舞了。 不过好在，终于是跟回来了。 翠花和秋香笑嘻嘻的进屋子，然后开始给朱辰收拾院子和房屋。 永乐十一年，他们的大哥张辅此时正在安南奋力杀敌，与大象作战，要是看见这两个弟弟，怕是要气吐血了。 三人收拾完，吃完饭，朱辰就打算回房睡觉了，临走时问他们：“你们两打算在哪睡？” 两人对视一眼，翠花嘿嘿笑道：“屋子只有一间，东家您睡，我们两睡牛棚就行。” “牛棚？”朱辰诧异。 “那是人睡的？进来睡，我和你们一起打地铺。”朱辰话罢，走了进去。 两兄弟对视一眼，心中早已感动到极致。 太孙，与太子爷一样，都是好人，也瞧不得别人受罪，受委屈。 可他们不能不懂事，哪能让太孙和他们同睡，那岂不是不分尊卑了？ “走吧，我们去牛棚。”翠花推了秋香一下。 秋香嗯嗯点头：“走吧。” 就在他们俩刚在牛棚里躺下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声大喝：“我说的话不管用了？都他娘给我滚进来。” 两兄弟如同受尽的马匹，连忙从地上翻起来，麻溜的滚进去了。 “太孙，我跟定您了！” “我也一样。” 朱辰是不担心的，只要不遇上和老爷子跟班那种龙阳之好，他就不担心。 …… 次日。 汉王府中。 昏昏沉沉的朱瞻壑醒来了，他被锦衣卫送回来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起来后，头疼欲裂，他才想到自己昨天竟在锦衣卫杀了人。 翻身下床，他刚走出门，身旁的太监就低声道：“纪指挥使说，让您以后不要鲁莽了。” 朱瞻壑颔首，不再多说什么，便直接出府。 他知道，救娘是无望了。 现在，他一心就想报仇。 就在刚才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去找武定侯郭铭！ 他娘是良家女，没什么后台，可汉王娶的庶妃却是武定侯郭铭的女儿，这一点关系，完全可以利用。 等到了郭府，朱瞻壑直接走了进去，坐在大堂等着武定侯。 武定侯祖上是郭英，那是大明开国将领，绝对的勋贵集团。 很快，武定侯郭铭赶来了，见到朱瞻壑，他便一脸笑容走来：“世子今天到侯府来是有什么事吗？” 朱瞻壑开门见山，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磕头：“外祖父，以后不用喊世子了，喊我壑儿就好。” 外祖父！ 这个分量，可太重了。 武定侯愣住了，连忙想扶起朱瞻壑：“孩子，到底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朱瞻壑站起身，沉声道：“我娘被囚，以后郭妃就是我生母了，我愿认您为外祖父，郭家往后就是我母族。” 此话一出，武定侯心花怒放，未曾想到天上竟然掉下这样的好事。 庶妃生的儿子身份，是永远比不上朱瞻壑的。 可若是这位嫡长子认郭妃为生母，那便是强强联手啊，两方都能获得巨大的好处。 武定侯哈哈大笑：“壑儿，说得好，你娘被囚，郭妃一定会待你好的，外祖父以后就是你的靠山！” “说吧，你想干什么？” 朱瞻壑抬起头来：“外祖父，我想夺嫡！我想助爹登上皇位，我想做太孙，想做皇帝。” “若我爹上位，郭妃便是皇后，我上位，郭妃便是太后。” 武定侯倒吸一口凉气，压不住心中激动：“真要夺嫡？” “嗯！” 武定侯哈哈大笑：“好，有志气，外祖父一定会助你的。” 文官虽然以太子爷马首是瞻，可勋贵集团和武将群体，却也不乏支持汉王爷的，所以想要夺嫡，胜算仍旧很大，要知道武将可是有兵权的。 朱瞻壑道：“眼下，就盼外祖父替我除掉一人，那是皇太孙，他复活了。” …… 从武定侯府出来，朱瞻壑便离开了。 武定侯听说皇太孙复活，也打算亲自去看看朱辰了。 倘若真是复活了，那就必须要除掉，否则汉王怎么夺嫡？ 既然铁了心助汉王夺嫡，武定侯也就豁出去了。 按照好外孙给的地址，武定侯坐上马车，就朝着西大街而去。 朱辰的小院外，驶来了一辆马车，最后停在了朱辰的家门口。 那个车夫从车上下来，咚咚咚的敲响朱辰的家门。 “有人吗？” 门开了，翠花和秋香两人走了出来，望着那辆马车问道：“怎么回事？” 那车夫手一供，不耐烦道：“武定侯来了，赶紧叫里面的人出来迎接。” 侯爷是有特权的，到了百姓家，百姓都要跪迎。 武定侯坐在马车内，掀开幕帘，就等着朱辰来跪迎自己。 并非是故意为难朱辰，而是武定侯就想享受一下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朱辰是皇族，是皇太孙，他跪在自己面前，这样也好让自己感受一下权力巅峰的快乐。 郭家落寞太久了，他父亲郭英站队建文帝，等到朱棣登基，郭家就彻底落寞下去了。 他迫切想得到权利，想恢复荣耀。 张輗和张軏要是真乞丐，听到侯爷就吓坏了，可这俩是英国公的亲弟弟，无法无天的存在，哪能受得了这嚣张气？ “什么武定侯？我看鸟屎猴，屁猴差不多。” “对，赶紧让马车里的人下来，迎接我东家。” 武定侯坐在马车内，看见这两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农民，顿时脸色一沉：“放肆！本侯到了，赶紧让里面的人出来迎驾。” 两个刁民，现在都不服他了吗？ 郭铭心中悲凉，武定侯的名声衰微到这种地步了吗？ 翠花和秋香对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武定侯他们知道，甚至郭英的名字也如雷贯耳，可这一代武定侯却是这样么？ “武定侯，咱们张家惹得起，干他？”秋香问道。 “废话，肯定干他，难道还真等太孙出来给他下跪么？”翠花道。 两兄弟毫不犹豫，突然冲上前，直接冲上了马车里。 “刁民！” “刁民，你们想干什么？” 第93章 糟糕，戏演砸了 待朱辰出来时，翠花和秋香已经将武定侯给制服，趴在马车里，倒给朱辰见了一个大礼。 朱辰看见这一幕，顿时呵斥一声：“翠花秋香，你们干什么？快下来。” 翠花秋香这才跳了下来。 “东家，这老家伙对你不敬，我们只是教训教训他而已。” “就是，太嚣张了。” 朱辰哭笑不得，这可是侯爷啊，两人都敢打，是不是真虎啊。 不过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朱辰自然也不怕事，大大方方的给武定侯拱手，行了一礼：“侯爷，还请您莫生气，届时我一定会教训好他们。” 武定侯盯着朱辰，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无缘无故反倒给他行了一个大礼，真是在小辈面前丢尽了颜面，要知道他武定侯祖上好歹也是开国将领。 这就是瞻壑口中说的朱辰了吧？ 他就是皇太孙？ 这模样，长得倒是英武不凡，和皇爷也有几分相像之处，像是他们老朱家的种。 只看了一眼，武定侯便确定了朱辰的身份。 太孙啊太孙，怪就怪在你太受宠了，不除掉你，你爹的太子之位稳固无比，又怎能轮到汉王来坐呢？ 武定侯沉声道：“没事，我来讨杯茶喝。” 堂堂侯爷，仅仅只为讨杯茶而来？ 朱辰心中多了一分防备，一脚踢了翠花的屁股：“快去倒一碗茶来给侯爷。” 很快，翠花将一碗茶递给了武定侯，武定侯喝完之后，也不停留，再度离开了。 他来得快，去的也快，为的就是确定朱辰的身份，打探朱辰的虚实。 眼下，既然已经确定，接下来就是动手了。 武定侯这次的查探，只不过是狂风骤雨的前夕。 等武定侯走了，朱辰一脚踢在翠花屁股上：“你是真虎啊，连侯爷都敢欺负？” 翠花不服道：“东家，你怎么光踢我啊，你倒是也踢踢他啊，他也揍了。” 朱辰哑然失笑：“走，下地干活去。” 这一日，翠花两兄弟又埋头刨了一天，精壮的汉子一天天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 当天夜晚。 城郊外，田野的草棚中，躺着几百个流民。 这些流民暂时没地方安置，就只能睡在草棚里了。 此时，漆黑的夜中，有着几道身影迅速朝他们而来。 皇权之争中，他们的命如同蝼蚁，根本不值钱。 武定侯已经摸清朱辰底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直接去杀朱辰，而是打算在老爷子心中，先削弱朱辰的地位。 皇爷自己是个残暴之人，却不希望别人残暴。 而武定侯就是要帮朱辰塑造这种形象，让皇爷产生反感！ 而残杀这些流民，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待那些黑影靠近，七八个流民被悄无声息的拖走。 待他们的尸体被扔回来的时候，他们的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有拳打脚踢，有鞭子鞭的，明显是被活活打死的。 待皇爷来了，看见这样的一幕，会是作何感想？ 至于时间，武定侯也拿捏好了，皇爷明天不来，后天就继续杀，总会看见的。 …… 次日，太阳当空。 平日里，几百号流民是天亮了就开始干活，可今天大家却聚集在一起，脸色都纷纷有些难看。 “怎么回事？突然死了七八个人，还都是被活活打死的。” “昨天他们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 “是啊，这也太蹊跷了。” 流民们聚集在尸体周围，脸上都纷纷有些后怕。 嘈杂的环境中，朱辰脸上带笑，朝这边走来：“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不干活了，发生什么事了？” 朱辰一边说，一边朝这边走。 大家迅速给朱辰让路。 “东家，出事了，有七八个人莫名其妙死了。” “是啊，死得可惨了，分明是被活活打死的。” “打得那是一个皮开肉绽，这是折磨啊。”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一变，迅速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去。 果不其然，还没走几步，摆在前面的，就是七八具尸体。 他们的身体被打得皮开肉绽，一眼看去，就连朱辰都觉得触目惊心，遍体生寒。 这是谁干的？ 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朱辰神色森寒。 这七八具尸体是个庞大的目标，老爷子要是来了，肯定会看到这一幕，幕后之人是想塑造自己在老爷子心中的残暴？ 朱辰稍微一想，这事儿多半与老爷子的孙子有关系。 可真是够狠毒的，为了害自己，把人给搞成这样。 翠花和秋香慌慌张张，秋香连忙道：“东家，我帮你把尸体处理了吧，要不然等那老爷子一来，肯定会误会你的。” 翠花也看出这是杀人不见血的阴谋了，这是有人想害太孙！ 要是皇爷看见太孙残杀平民，怕是会暴怒的。 翠花想也不想，就开始要搬尸体，掩盖起来。 朱辰直接拦住他，摇头道：“不用处理，我不怕老爷子看见。” “我是什么样的人，老爷子心里有数，我相信他！”朱辰坚定道。 翠花和秋香还是有些担忧，刚想说啥，可就在这时候，后面传来一道笑声。 “臭小子，我来看你了。” 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是皇爷啊…… 翠花和秋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只觉一身都僵硬了，完蛋了完蛋了，皇爷要是看见，太孙就完了。 此时，这两个大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老爷子笑着走来，待走到近前，才猛然看见了那七八具尸体。 朱棣的脸色，骤然阴沉。 翠花和秋香心中咯噔一声。 朱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老爷子，你来了，这些流民是昨晚死的，我早上一来就这样了。” “这事，不用猜我也知道大概是谁做的。” “老爷子，你得管管你那孙子啊，不然以后会犯下大错的，我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能包容的我都会包容，只是苦了这些流民。” 翠花和秋香听到这话，直接呆住了。 太孙非但没有解释，反而还直接噼里啪啦，指责了皇爷一顿？ 竟然还有这种骚操作？ 人家是来栽赃陷害他的，现在他直接几句话，就把这栽赃陷害化作自己的把柄，反攻了敌人一把。 难道就真不怕皇爷怀疑他么？爷孙俩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啊。 朱棣脸色难看，冷笑连连：“多半是那臭小子干的，小小年纪手段就这么狠，不走正道。” “这小子现在是真出息了，不把人命当命了，呵呵。” 能看得出来，老爷子已经很生气了。 他残暴，却只是对不服从他的官员，并非是普通百姓，可连这些普通百姓都随意残杀，那就是真正的残暴了。 这样的人要是登上皇位，岂不是昏君，暴君？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会对朱家皇族造成多大的影响，人家会说朱家滥杀无辜，残忍好杀。 身为皇族，就得为皇族的脸面考虑。 朱棣脸色冷漠，虽然生气，但更多的是心寒，是失望。 朱瞻壑读了十一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没有他大哥一半仁慈。 朱辰安慰道：“老爷子，你也别生气，他还小，慢慢教就行。” 朱棣冷笑：“他只比你小一岁，这小子反了天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话罢，朱棣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很快，那一身的气势，俨然是暴风雨的前夕。 远处，田野的一颗大树下，武定侯就在那里看着，在逐渐感受到画面突变后，武定侯脸都绿了。 这笔账，算到朱瞻壑头上去了？ 自己挖的坑，没把朱辰坑死，反而让朱瞻壑遭了无妄之灾？ “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怪到瞻壑头上去了？” “糟糕，这场戏演砸了，快去汉王府通知世子，让他在外面躲躲……” 第94章 抄了郭府的家 回到皇宫，朱棣立刻传旨让朱瞻壑来见他。 而武定侯的管家也连忙跑到汉王府，给朱瞻壑打招呼。 “世子，我家侯爷本想诬陷他，却没想到皇爷把这笔账算在了您的头上，还请您尽快离开汉王府，出去避避风头。” “不然等传旨的太监来了，您就走不掉了。” 武定侯管家十分迫切，希望朱瞻壑离开汉王府。 这会儿朱棣是在气头上，朱瞻壑要是去了，非被打死不可。 朱瞻壑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出去避，我不走，我要是避的话，爷爷会更加愤怒的。” 武定侯管家再怎么劝，朱瞻壑都不离开。 没一会儿，宫里的太监就来传旨了。 当着朱瞻壑的面，太监传旨：“奉皇帝旨意，给世子带一句话：朱瞻壑，限你一个时辰滚进宫来，否则要你好看。” “世子，走吧？” …… 皇宫内。 宽敞的大殿中，朱瞻壑走了进去，朱棣早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见到朱瞻壑来，朱棣冷喝一声：“跪下！” 朱瞻壑从武定侯管家那里知道了情况，咬牙死抗道：“爷爷，太监都和我说了，人是他杀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叫你跪下。”朱棣喝道。 朱瞻壑不甘心的跪下了。 朱棣望着朱瞻壑，眼神中尽是失望：“朱瞻壑，这十几年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身为皇族，你残杀百姓，这事儿要传出去，你让天底下人怎么看咱们朱家？” “爷爷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全都喂给狗了？” “谁教的你手段这么残忍？是你爹，还是你爹手底下那些武将？” 朱瞻壑气得直哆嗦。 他本来是请武定侯去害朱辰的，可为什么这罪名莫名其妙到自己头上来了，这也能行？ 这冤枉气，吃得可真不顺呐。 抬起头来，朱瞻壑看见爷爷眼中的失望，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爷爷，你不信我？你宁愿信那个干孙子，也不信我这个亲孙子？他只是个外人，我才是你亲孙子！”朱瞻壑吼道。 此时，他只能继续装傻，绝不能让爷爷知道自己是因为太孙身份才害他的。 朱棣叉着腰，冷笑。 老朱家的人为什么水火不容？ 他把朱辰介绍给朱瞻壑认识，原本是想让这两兄弟和睦相处，从小开始培养感情，可万万没想到朱瞻壑竟这么善妒，残暴。 朱瞻壑也憋着一肚子火，心中就像是吃了狗屎一样，肚子里骂了武定侯一万遍。 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想出这样的昏招，没害到朱辰，反而把自己给害惨了。 要的是让爷爷觉得朱辰残暴，而不是自己啊！！ …… 此时，武定侯坐在家中，坐立不安。 因为管家带回消息，世子被太监叫去宫里挨骂了。 平白让世子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让武定侯心里也不好受，觉得愧对朱瞻壑。 此时，他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不爽。 “这朱辰怎还有这样的本事，老爷子为什么就那么信任他。” “我制造的局面，分明是朱辰残杀流民，怎么老爷子查都不查，就认定是瞻壑干的。” “哎，精心布局，竟害了自己人！” …… 相比起挨骂的朱瞻壑，坐立不安的武定侯，朱辰和翠花秋香倒是舒服多了。 这七个流民已经给埋葬了，他们因朱辰而死，朱辰也弥补了钱财给还活着的家人。 望着竖起的墓碑，朱辰脸色默然。 “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可我总有一天会让它成为真正的盛世。” 安葬好后，朱辰便回来了。 这个时候，解缙也来讲课了，来的第一时间就听闻了这件事。 如今，解晋身为太孙的老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老师的人不可能不管。 朱瞻壑虽然是汉王府的世子，但算是半个纨绔子弟，他想不到这样的决策，更多的可能性是直来直去，直接派人刺杀。 所以这次，他的背后务必还有人在给他支招。 只是眼下他娘已经被囚禁，汉王也被派到军营里训练新兵去了，他能依靠的还有谁呢？ 解晋的脑袋高速运转，他来到翠花和秋香面前，问道：“这几天除了这件事，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吗？” 翠花和秋香对解晋也是尊敬的，他们自然也知道解晋的身份，所以解晋一问，秋香就摇了摇头：“好像没发生什么事。” “放屁，昨天还揍了一个人，你忘记了吗？”翠花踢了他一脚。 解晋问道：“谁？” “武定侯。”翠花道。 解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果然。” 武定侯之前可能和朱瞻壑没什么关系，可韦妃进了监狱，郭妃自然而然上位正妃，就成为了朱瞻壑的嫡母，武定侯帮他就有迹可寻了。 这次事件，多半是武定侯在后面出谋划策，谋害太孙。 这口气，解缙得帮太孙出，哪能让武定侯那么舒舒服服逃过一劫。 走到朱辰面前，解晋开口道：“走，老师带你去出口气。” …… 约莫半个时辰后。 解缙带着朱辰和翠花秋香，直接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这一块距离皇城也不远了，地价最贵，能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 解晋带着朱辰来到了一座大宅子面前，那座大宅子上写着两个大字：郭府！ 龙飞凤舞的字迹，这是当年太祖爷亲赐的牌匾，当年那是何等荣光啊，只可惜现在已经落寞。 “老师，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朱辰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 此时，郭府的大门是开的，解缙直接带着朱辰闯了进去。 走到大院里，解缙笑着看向朱辰：“看见什么好东西，尽管搬就是了，要是有人敢拦着，我帮你解决。” 突然有人闯入，郭府管家连忙带着几个护卫跑了过来：“你们是谁？竟敢不请自来。” 解缙冷哼一声，走到那郭府管家面前，低声道：“你们要是敢拦，我就将武定侯谋害太孙的事情告发出去。” 此话一出，那郭府管家顿时脸色剧变，冷汗连连。 这事要是捅出去，他们的下场可比朱瞻壑要惨多了。 这管家原以为他们逃过一劫，但万万没想到，解缙竟然直接带着太孙上门来了。 解缙呵呵一笑，走回朱辰身边道：“看上什么尽管搬，这件事他们也是主谋，用不着客气！” 真以为文人好欺负的？解缙就是因为刚直，才被下了大狱。 朱辰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在得知这是谋害自己的主谋，也不再客气了。 转身，朱辰看向翠花和秋香两人，大手一挥：“开搬，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全部搬走！” 既然敢谋害自己，那这种人还和他客气什么？既然老师都说看上什么拿什么，朱辰再客气，岂不是显得自己扭扭捏捏了？ 翠花和秋香两人眼睛一亮。 这可是武定侯的家，里面好东西可不少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抄一次侯爷的家。 “东家，您就瞧好吧，有什么好东西我全给您统统抖搂出来。”秋香说罢，兴奋的就冲进内堂。 翠花则高兴的转身往外跑：“我去多喊些人来一起搬。” 第95章 一夜暴富 秋香的动作，吓哭了武定侯的管家。 管家看见这么膀大腰圆一汉子，直接冲进了他们的内堂，顿时脸都绿了，急匆匆的就往武定侯的主室里走。 “侯爷，侯爷，大事不好了，解缙带着太孙来找麻烦了。”武定侯管家推开主室门，便低声嚷嚷。 武定侯怒骂一声：“要死啊你，我听见了。” 主室距离院子不远，再加上外面动静那么大，武定侯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管家连忙道：“侯爷，这可怎么办啊，他们要搬东西，还有一二傻子，居然跑去叫帮手来搬了。” “这是要把我们侯府搬空啊。” 武定侯咬牙切齿，寒声道：“让他们搬，这事儿要是捅到皇爷那里，又岂止这点损失，搬搬搬，别拦着。” 管家心在滴血：“侯爷，内堂可是有许多珍贵之宝啊。” 武定侯呵斥道：“侯府这么大，再能搬又能搬得了多少，他又能喊多少帮手来？” “郭家家大业大，难道还真能被他们搬空。” 这么一说，管家心里就好受多了，是啊，侯府这么大，这么多奇珍异宝，就算他们想全部带走，那也得有那个能耐才对呀。 此时，武定侯已经不敢露面了，他怕被朱辰发现这里是武定侯府，万一再跑去和皇爷随口一说，那…… “你出去看着他们，我在这盯着。”武定侯吩咐道。 管家又连忙跑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秋香一个人冲进内堂，见东西就搬。 “上好的金丝楠木桌椅一套？搬走！” “一对大唐年间的三彩凤首壶？好东西，搬走！” “好家伙，连盘子都用大唐的三彩三足盘，都快赶上我们张家了，搬走！” 管家心在滴血，抓住秋香的手，讨好道：“少搬点，少搬点。” 话罢，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秋香袖子里。 秋香嘿嘿一笑：“笑纳了，继续搬！” 管家脸又绿了，内堂的东西被迅速搬出去，躲在主室的武定侯也在看着，见秋香抱着他心爱的东西往外跑，武定侯心也在滴血。 没过一刻钟，郭府外忽然又响起一道兴奋的喊声。 “东家，我回来了。” “我把咱所有的流民兄弟都给带来了。” “这么大个府邸，岂不得多叫点人来搬。” 翠花高兴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百号流民兄弟。 听说是来搬东西的，几百号流民个个双眼放光，只要搬到了，那就是属于他们东家的东西了。 几百号人陆续走进武定侯府，管家回头一看，脸黑成了煤炭：“天杀的，叫这么多人？” 主室内，武定侯透过窗子看见了，顿时心拔凉拔凉，碎了一地。 朱辰脸上露出笑容，给予了翠花肯定的眼神：“干得不错。” 翠花哈哈大笑：“多谢东家夸奖，大家就等着您下命令呢。” 几百号人，蠢蠢欲动。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这是谋害自己的主谋家，那自己也无需客气，正好自己也不想错过这一夜暴富的机会。 朱辰大手一挥，豪气道：“除了人，全部搬走！” 这么大个府邸，搬完了自己就脱贫了，甚至财富能跻身应天府前列。 站在一旁的解缙微微一愣，都没想到自己的学生会下这样的命令，他不由感慨一声，还是太孙的心更狠啊，他倒没想过要搬空侯府。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么？ 解缙笑了起来。 在朱辰吩咐之下，几百号流民兄弟毫不客气，直接就分散开来，四面八方的开始搬东西。 凡是眼珠子看见的，统统搬走。 各种珍贵的古董，字画一件件的被搬出去，外面的流民兄弟则拉来了好几辆大板车，轮番的把东西往东家家里运。 管家带着护院，心都碎了，想拦都拦不住。 几百号流民就像是土匪进村一般，把所有的东西洗劫一空，短短时间就搬空了一半左右。 整个武定侯府鸡飞狗跳，有些武定侯的小妾还在睡觉，就被流民兄弟们赶出来了。 毕竟，不能打扰他们搜好东西不是？ 朱辰则坐在了大院的亭子里，笑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很快，自己就要一夜暴富了啊，这种感觉可真好…… 这些草包，有种的就多来刺杀自己几次，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送钱么？ 以后自己不仅是大地主，还是个富豪了呀。 朱辰坐在亭子里，翠花和秋香两人可没闲着，他们一直都在搜武定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走，咱们去主室看看，那里肯定藏了宝贝。” “对对对，咱们走。” 两兄弟结伴而行，走到主室门口。 “砰！” 一脚踹开主室的门。 武定侯懵了，神色阴森的盯着两人。 两兄弟也愣了愣。 翠花讥讽道：“原来你躲在这啊？有本事害我东家，没本事出去？” “废物。”秋香冷笑。 武定侯哪里受过这等气，暴怒道：“两个刁民，滚出去。” 翠花和秋香对视一眼。 “哥，他骂咱们刁民。” “弄他，君子动手不动口。” 三下五除二，直接将武定侯五花大绑，熏天的裹脚布塞住了他的嘴，武定侯发出悲愤的呜呜声。 有太孙撑腰，他们啥都不怕。 “这一代武定侯当真落寞了啊，武将世家，却这么弱。”翠花摇头。 秋香兴奋道：“哥，这老东西床下藏着一副字画。” 话罢，将那字画拿了出来。 武定侯呜呜的喊，那是他最心爱的字画啊。 两兄弟看不懂那字画，但翠花统统都收起来了。 “东家说了，除了人全都搬走，这床也一起搬了吧，沉香木不要浪费。”翠花笑道。 秋香嘿嘿一笑，两兄弟直接把门给拆了，再将床抬了出去。 直到将整个武定侯府，搬得空荡荡，一张床都不剩后，朱辰这才带着流民兄弟们离开了。 搬了三个时辰，可想收获多大，朱辰岂能不快乐？ 等人都走后，管家发现了武定侯，连忙给他松绑。 武定侯望着整个郭府全部被搬空，顿时气得急血攻心，倒在地上：“这让我在地下怎么见祖宗啊，天杀的那俩刁民！” 第96章 二次伤害武定侯 西大街。 朱辰的院子已经塞满了东西。 包括外面还有许多东西都塞不下了。 这个小小的家，已经不能再满足朱辰的日常品存放了。 两兄弟眼见这样的情况，顿时便心中有了主意。 “东家，我带您去个地方。”翠花一脸讨好的笑容。 朱辰疑惑道：“去哪？” 翠花笑道：“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您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朱辰笑了笑：“闲来无事，跟你们去看看也无妨。” 约莫半刻钟后，两兄弟带着朱辰来到了一座府宅外。 这座府宅上的牌匾，赫然写着张府二字。 而且，这个地段距离皇城很近，若是放在后世，那都是妥妥的二环内了。 这栋府宅看着很气派，光是门口这两个大石狮子，就让朱辰有种庄重之感。 那大门更是红漆打造，宽大的大门，象征着主人的实力。 翠花嘿嘿一笑：“东家，您看着还满意不？” 秋香也期待的看着朱辰。 朱辰看了两眼，点头道：“还不错，怎么了？” 秋香笑道：“只要东家喜欢，咱就帮您把这宅子给拿下来。” 翠花嘿嘿笑道：“东家，您在外等等，我们两兄弟进去交涉交涉。” 话罢，两人就快速的走了进去。 约莫一刻钟后，从张府内，走出来好几个背着包袱，抱着被子的人，有男有女，看那模样像是被赶出来的，一脸沮丧。 朱辰心中咯噔一声：“这俩家伙该不会是强抢民宅吧？” 这座宅子，是张家的资产，住在这里的人是张家的亲戚，但太孙喜欢，两兄弟想也不想，直接就让亲戚卷铺盖走人了。 什么是极致舔狗？这就是！ 舔到极致，方能得到东家更多疼爱。 紧接着，两兄弟将朱辰请进去，又吩咐那些流民兄弟把东西搬到这里来。 古董瓷器都留下了，其余东西全部拿到当铺折现，获一万两银子。 门口的牌匾也被拆掉，写上了：朱府！ 自此，大地主的标配朱辰就全齐了。 …… 大明皇宫。 朱瞻壑被狠狠痛骂一顿回去了，还被禁足七天，不得外出。 朱棣又将纪纲给喊来，吩咐道：“查查这事还有没有帮凶，一并揪出来。” 很快，纪纲得到一个答案：武定侯。 将这个名字禀报给朱棣，朱棣冷笑一声：“呵呵呵，笑死我了，武定侯皮痒痒了，帮着朱瞻壑干坏事。” “去抄了他的家，把他关到诏狱里去，让他牢底坐穿。” 可怜的武定侯，即将迎来第二次摧残。 纪纲领命，立刻出宫去办。 谁敢招惹太孙，那就只有这个下场，朱棣的爱是极为护短的。 等纪纲带着十几个锦衣卫到武定侯府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只见四周空荡荡的，整个武定侯府，仿佛被土匪抢劫过似的，连一张像样的凳子都没有了。 此时，内堂的武定侯发出悲叹：“连床都没有，晚上睡哪？” 纪纲迅速走了进去，沉声道：“皇爷有令，让你去诏狱里睡！” 武定侯脸色一变：“是你？皇爷知道了？” 纪纲冷漠道：“少废话，诏狱里睡觉去，把他带走。” 武定侯叹息道：“朱瞻壑，你坑我啊。” 几个锦衣卫迅速押住了武定侯，率先将他押去诏狱了。 纪纲打探清了情况，得知是解缙带着太孙来的，不由又想起了那个红袍解缙：“这解缙，历来也不是好招惹的啊。” “这两师生联手，怕是以后要掀翻大明了。” …… 次日，朱辰继续来到城郊的田野。 他的地，又多了几百亩，因为田契也被搜到了，现在就是朱辰的了。 悠闲的朱辰正在岸上看书，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家公子命我把这个交给你。”汉王府来了下人。 放下一张小纸条，这人便离开了。 朱辰打开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清晰的字眼，不多不少，正好就这几个字。 朱辰哑然失笑，猜到是谁的手笔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朱瞻壑此时扭曲的神情，愤怒到炸裂的眼神。 “像你这种心性，再给你三十年，你也斗不过大哥啊。”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没放在心上。 …… 数日过去。 浙江，德清三县之地。 各方的支援，再加上余学夔完全严厉按照朱辰的做法来执行标准，导致了疫情发展的势头被迅速打消。 此时的德清县，瘟疫虽然没有完全退下，但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根据朱辰提供的办法，这次治瘟的成效，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短短十天内，就彻底控制住瘟疫，就连余学夔都啧啧称奇。 这座死城，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封闭的城门，再度被打开。 德清三县之地，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仅仅用了十天，控制住瘟疫源头，这便是华夏速度啊！ 余学夔在浙江成功抗瘟后，朝廷也已经派发了新任的三县知县前来看守，并且调余学夔回去。 但余学夔担心浙江瘟疫再变，选择了继续留几天。 当然，这期间他也没有忘记自己临行前给朱辰的承诺。 此时，德清县学之中。 余学夔站在讲台上，台下是数十名已经考取了童生的学子，余学夔讲得激动，学子们听得也认真。 “心学，乃未来的天下大势，吾虽是程朱理学出身，承袭程朱二圣的学问，可当吾看见这心学后，心中大受震撼，此心学必将改变整个大明。” “理学讲的是规矩，立法，却禁锢了人的思想，未免落入死板，而心学讲的是开启民智，万事由心，两者不可同日而语，未来心学也一定会代替理学，成为天下大势。” 余学夔本就是翰林院大佬，口才能力自是不必多说，这几天的讲课，听得那些学子们如痴如醉，对心学向往的程度达到了极致。 再加上德清三县的学生，对余学夔本就感激，他说的话，自然也不会有假，学生们无条件信任之。 经过余学夔的熏陶，他们了解了心学的好处，对心学也推崇备至。 待余学夔讲完，台下一片喝彩之声，掌声不断。 “余老师，心学之势，必将发展九州，遍布华夏大地，这样精妙绝伦的学说，也只有您才能创出了。” “为开启民智而努力！往后我们都是心学的学子，您便是我们的老师。” “对！” “心学一定会燃起天下大势，一定会改变大明。” 然而，余学夔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以吾之才学，悟不到心学的一成，更遑论是吾所创。” “心学的创始人不是吾，是一个名为朱辰的少年，他是当世仅有的天才，他才是你们的老师！” “往后，你们若见了他，要尊他，重他，明白吗？” 第97章 朱棣的烦恼 星星之火在浙江开始燎原！ 这将会是朱辰以后登基最拥护他的一批学子。 莫要小瞧了这些学子的力量，在大明朝时，能考上童生的学子也没有几个。 甚至，有的人五十岁考不上童生也很正常，所以他们潜力巨大。 余学夔在浙江讲学三天，见德清三县的疫情终于被彻底打压，再也没有复述的苗头，他这才从浙江出发，与钦差团一起回京师。 此时的京师，还在应天府，也就是后世的楠京。 是明成祖朱棣迁都北平，这才有了后世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充分彰显了大明朝的霸道。 这样的永乐大帝，又怎能不让人留恋？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余学夔狂奔两日，这才赶回了应天府。 回到应天府后，余学夔并未去拜见朱棣，而是直奔朱辰的那间小院子。 …… 小院子内。 朱辰拿了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上一句话：老爷子，我搬到皇城丁字巷了，别走错路。 生怕老爷子不知道自己搬走了，所以朱辰来留句话。 正巧，碰上了回来的余学夔。 余学夔见到朱辰，顿时高兴的冲进了小院内。 “朱公子，朱公子，我回来了。” 听见后面兴奋的喊声，朱辰转身，看见了余学夔。 朱辰的神色也顿时一喜：“余大人，你回来了？浙江那边的疫情如何了？” 说起疫情，余学夔叹息一声：“老夫去的时候，德清三县的人都快死光了，满城的尸体，十余日后，瘟疫才被控制住。” 满城的尸体？ 朱辰被这句话深深的冲击，脑海中涌出一副尸山血海的画面。 天灾人祸，历来避免不了，但好在控制得当，也算一个好消息。 “控制住就好。”朱辰笑道。 余学夔笑了起来：“朱公子，临行前给你的承诺，老夫也做到了。” “浙江已经燃起星星之火，只待这星星之火遍布整个中原大地，届时天下学子，至少有一半会是你的弟子。” 朱辰连忙拱手：“多谢余大人了。” 余学夔摆了摆手，感慨道：“心学是为了改变大明，凡是对天下百姓好的东西，老夫一力促成。” 朱辰闻言，心中颇为感动。 这个世界，从不缺殚精竭虑之臣，诸葛武候的精神在华夏大地一直存在着。 类似余学夔这等官员，虽不受皇帝喜爱，但却将一颗心都奉献给了大明。 他们，是打心眼里想大明好啊。 自己的老师解缙，余学夔，哪一位不是在极力的宣传心学，期待着超越永乐盛世的那天到临呢？ “余公，您是值得天下尊敬的人，请受我一拜。”朱辰对着余学夔，深深一拱手。 余学夔呵呵一笑：“当不起，从今往后，老夫就是你的马前卒了，一切但凭朱公子吩咐！” 话罢，余学夔也深深一拱手，回礼之。 这一拜，余学夔将誓死追随于朱辰，待他得知朱辰身份，只怕也会成为最坚定的太孙党！ …… 是夜。 星空浩瀚，繁星密布，勾勒出一副完美银河。 鸡鸣寺中，一位和尚竟在天上行走。 但仔细看来，才会发现，这黑衣和尚的脚下，踩着一根钢丝，他踏钢丝而行，竟稳如泰山，一点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在他的下方，站着一位君王。 这位君王，一手缔造了大明盛世，史称永乐大帝！ “老和尚，你成天走这钢丝，能走出啥道道来，下来陪我聊天。”朱棣在下面大喊。 老和尚低头，看了朱棣一眼，呵呵一笑：“阿弥陀佛，心静。” “快下来，别跟我扯那些。”朱棣摆手。 然而，老和尚充耳不闻，而整个大明朝敢这么做的，也就只有黑衣宰相姚广孝了，那个天下第一谋臣，比起刘伯温也不相上下。 朱棣无奈，找了个蒲团坐下：“得得得，随你吧，我跟你说个事，你给参考参考。” 黑衣和尚笑道：“是关于太孙的事吧。” 朱棣点头，叹息道：“该如何给太孙铺路，才能让他斗过他叔叔？” 姚广孝笑道：“整个大明，最有实力的除了你，就是那位太子爷了。” 姚广孝如此看重朱高炽，并没有引来朱棣诧异，朱棣反而觉得很正常。 “是啊，你说得对，整个大明最有实力的，就是我家老大了。”朱棣万分感慨，面作回忆。 “既然有你护着，又有太子爷护着，那你还担忧什么，不如带着太孙到太子爷面前，直接说这是你儿子。”姚广孝笑道。 朱棣剜了姚广孝一眼：“臭和尚，你坑我呐？” 黑衣和尚也不在乎朱棣吃人的眼神，自顾自的走着钢丝，笑着道：“我怎么坑你了？” 朱棣眉头紧锁：“得知太孙在世，老二或许还能压抑住，可要我恢复太孙身份，那就彻底坐实了太子爷的储君之位，老二眼见没了希望，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怎么，他手里有大把兵权，你怕他造反？”姚广孝笑道。 朱棣呵呵一声冷笑：“知子莫若父，我要是连那小子什么脾气都不知道，这爹也白当了，从小这小子就盯着皇位呢。” 姚广孝笑道：“那你宰了他吧，宰了他就没烦恼了。” 顿了顿，姚广孝走得更稳了：“你是永乐大帝，在这个国家你最强，想要镇压他造反，想宰了他，废不了多少功夫。” 朱棣被噎住了：“那是我亲儿子！” “那你就把皇位让给汉王，这样皆大欢喜。”姚广孝笑道。 朱棣感慨一声，望着这浩瀚的星空：“曾经我也这么想过，太子多病，长得又不好看，把皇位传给老二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他是三个儿子里，最像我的一个。” “可自从太孙回来后，我就没这想法了，更何况废太子，我家老大日子不好过啊。” 姚广孝笑了笑，从钢丝上走了下来，坐在鸡鸣寺的屋檐上。 朱棣继续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儿子打谁不是疼啊。” 姚广孝抬头看向星空：“浩瀚星空，也容不下五龙同朝，三龙恶斗呀。” 爷孙五人，哪个是没本事的可怜虫？ 他们谁没有能耐，可惜却生在同一个时代啊…… 第98章 芳心被捅 “太孙复位，汉王必反，他手握兵权，我就是能镇压，也会搞得国家分裂啊。” 大明分裂，这不是朱棣想看到的结果。 朱棣感慨道：“天下苦，百姓苦，此时自己人打自己人，岂不是给老百姓加负担，擒住汉王了，是给他一刀还是不给？” 老二虽有夺嫡之心，可那同样是亲子啊，父子之情比老大更深，更何况朱棣还依仗老二打仗呢。 “那就没办法了，万一你哪天撒手人寰，太孙爷俩该压不住还是压不住，，汉王照样起兵造反。”姚广孝笑道。 “没兵权人家也能造反，这些年有多少将领是跟他过命的交情。” 姚广孝看得很透，很清晰。 朱棣颔首：“烦死我了，快快快，老和尚给支个招。” 姚广孝手持佛珠，笑道：“恢复太孙身份前，你得暗中为太孙培植势力，让朝中大臣欣赏他，让文臣武将，勋贵世家成为他的后盾，特别是武将，如此稳压汉王后，天下才不会被倾覆。” “要多久？”朱棣问道。 姚广孝手中拨算了一下：“真龙现世，要不了多久了。” 朱棣颔首：“帝王之路，他一个人走太辛苦了，在这之前，我会帮那臭小子的。” …… 次日一早。 朱棣才回到了皇宫。 回到皇宫的第一时间，皇帝就得知了浙江瘟疫在十天之内就控制住的消息。 这一消息，让朱棣颇为震撼。 叫来了余学夔，余学夔亲自验证，并且当着朱棣的面，大夸特夸了朱棣一顿。 “皇爷，您当真是唐太宗在世，眼光独到。” “您的方案太有效了，若非如此，只怕德清三县会死绝的。” “皇爷，请受微臣一拜，微臣敬佩您！” 余学夔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朱棣。 这老家伙，平时最爱怼朱棣，可今儿个却对朱棣俯首帖耳，这让朱棣心中大为爽快。 啥时候都不能让余学夔这般恭敬，可这次破例了。 待余学夔走后，朱棣畅快道：“太孙智勇双全，让我在百官面前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啊。” “孙子，爷爷得感谢你啊。” “纪纲，你去找国内财阀大族，安排与太孙认识！” 纪纲疑惑道：“皇爷，为何安排财阀大族？” “这些都会成为太孙日后的政治资源。”朱棣淡淡道。 纪纲点头：“是，皇爷我这就去安排。” 话罢，纪纲离开。 朱棣望着纪纲离去，眼中闪过一抹疼爱，孙子啊，爷爷该为你铺路了，朱家祖祠你也会进的。 …… 与此同时。 大清早，朱辰睡了一个大懒觉。 这一觉睡得舒服，起来的时候，两位大汉已经将那些不太名贵的字画整理出来，堆放在大院里，等着朱辰来验收了。 朱辰觉得这些字画摆着也不能升值，兑钱还能钱生钱。 朱辰清点后，颔首道：“附近有什么大一点的当铺吗？” “有，沈氏当铺，京城最有名的当铺。”翠花连忙道。 朱辰颔首：“好，那就这家了。” 翠花雇了一辆车来，把那些字画卷轴运上车后，三人便朝着沈氏当铺而去。 “掌柜的，看看这些字画值多少钱，一起当了！”秋香到了当铺，便直接嚷嚷起来。 这当铺很大，倒是超越了朱辰平时所看见的，也难怪被称为京城第一当铺。 掌柜的跑到外面一看，顿时愣住了：“太多了，这我做不了主，得喊我家大小姐来。” 大小姐？ 朱辰笑了笑：“我等你。” 约莫一刻钟后，一位身穿红衣，约莫十八九岁，看着极为娇艳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秀发微微飞舞，细长的柳眉煞是好看，一双眼睛流盼妩媚，娇艳欲滴的唇，让人心醉。 可就是这么一个红衣女子，气质却极好，妩媚中不缺高冷，高冷中不缺妩媚。 朱辰虽未被吸引，但却也欣赏这女子的气质。 身后两大汉也微微一愣：“这大小姐挺漂亮。” 红衣女子走来，笑着道：“多谢两位夸奖。” 话罢，将眼神看向朱辰，她知道这才是正主。 可当看见朱辰后，沈清秋却愣住了。 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虽不算是沈清秋见过最帅的，但也一点不差。 而且气质英武不凡，那股发自骨子里的自信和傲气，深深的吸引了沈清秋。 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 一眼钟情，这世上也并非没有，但沈清秋谁都没看上，独独就看上朱辰了。 沈清秋愣神片刻，笑道：“公子，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一个女子，突然对自己说这种话，饶是朱辰也愣住了，这也太直白了吧？ 沈清秋笑道：“公子若是在意，我们可以试着相熟一段时间。” 这么直白？ 敢爱敢恨？ 朱辰心中对沈清秋感官不错，但并非什么女人一喜欢自己，自己就要答应吧。 朱辰笑道：“大小姐，暂时不用了，你先帮我把字画清点一下吧。” 沈清秋也不强蛮，颔首道：“好，劳烦公子等等。” 话罢，红裙子迅速清点起来。 她对于字画有研究，一眼就能看出价格，所以不到一刻钟，她就清点完了。 “算完了，掌柜的，给这位公子结三万两银子。”沈清秋吩咐道。 掌柜的直接傻眼了，连忙道：“大小姐，会不会算错了，这些能值三万两啊？” 名作都被朱辰收起来了，这些都是名气不大的作品。 就连朱辰也疑惑，怎么也卖不到这个价钱啊。 沈清秋顾盼连连，转身望着朱辰笑道：“我愿意，掌柜的给钱吧。” 极不情愿下，掌柜的给了三万两银票，递给朱辰。 朱辰微微一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扭扭捏捏的不是他性格：“那就多谢小姐了，以后我会弥补的。” “翠花秋香，走。” 话罢，朱辰就带着翠花和秋香打算离开沈氏当铺，但对这位大方的红裙子又多了些许好感。 沈清秋喊了一声，声音颇美，犹如银铃。 朱辰停脚。 沈清秋问道：“还没问公子名讳呢。” 朱辰笑了笑：“我叫朱辰。” 不是对沈清秋有好感，朱辰也不会轻易把名字给她。 话罢，朱辰离开。 沈清秋望着朱辰高大的背影，眼神竟一点点被吸进去了，那背影竟给她一种极强的安全感。 “我从没见过这样气质不凡的人。”沈清秋喃喃道。 男人身上这种气质，会让人着迷的吧？ 掌柜迟疑道：“大小姐，你该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我们沈家可是高门大户，是大明首屈一指的财阀世家。” “少废话，去问问他住哪，把我从江南带来的明前龙井全送给他。”娇艳大小姐道。 掌柜瞪大双眼：“那是老爷要喝的。” “给他喝！”红裙子回瞪掌柜。 掌柜蔫了，连连点头。 …… 待处理完朱辰的事，沈清秋这才回到了沈府。 才刚刚进去，沈清秋就被他爹沈大给拉住了。 “闺女啊，刚才朝廷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来找我了，跟我说了点事。” “他给我介绍了一个人，说让我们沈家多接触接触，也姓朱，这背景可想而知啊。” 娇艳女下意识问道：“叫什么？” “朱辰。”沈大道。 小红裙身子一颤，心跳得极快，感觉芳心被捅个正着…… 第99章 舍命救君子 次日一早。 朱辰照旧睡到日上三竿，等睡醒之后，朱辰就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了。 卖字画，加上一些珍贵的木材家具，折合银子有五万两左右。 五万两银子在明初时期，已经很多了。 望着这些钱，朱辰不由发愁了，该拿这些钱去干点什么呢？ 朱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系统，系统之前发放的奖励让自己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 若是完成了系统让自己当皇帝的目标，岂不是好处更多？ 而且，若是自己成为了皇帝，首要的好处就是，自己能够彻底掌控这个王朝！ 想要让这个王朝变得更好，首先要将所有的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才更好带领这个王朝，走向超越永乐的盛世！ 只是现在，是永乐十一年。 要知道，永乐大帝可不是好招惹的，敢学习王莽篡位？头都给你打掉。 那么就只有等到永乐大帝驾崩了，距离永乐驾崩也不过十年的时间，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发展自己的势力。 想要造反，就必须有人支持自己，而发展势力必然要用到钱。 恰巧发展势力又是个烧钱的玩意，没有钱玩不开的。 “造反，当皇帝……”朱辰喃喃道。 想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朱辰竟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当自己真正站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又该会是何等荣光，何等光照万世？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朱辰喃喃的念着，内心只觉血脉在燃烧。 想要当皇帝，那就只有篡了老朱家的江山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那个位置，就他娘该我来坐！”朱辰的野心彻底膨胀起来。 既然都来到大明朝了，那就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做第二个成功的王莽难道不好吗？ “钱，要造反，五万两不够。”这是朱辰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到哪里搞钱去呢？ 朱辰的脑子快速运转，忽然想起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在大明通史中，曾记载过一件事，永乐十一年，两广之地运往应天府的沉香木，在仓库中突然被大火一夜烧了个干净。 沉香木被烧，导致应天府的富豪，贵人们没有香料，致使沉香木的价格暴涨。 算算日子，现在沉香木还没暴涨，就说明还有操作空间。 只要自己提前购入市面上的沉香木，等到沉香木被烧的消息传到应天府来，价格暴涨后，自己再将其卖出去。 这笔利润，只怕很丰厚啊。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钱，不就这么轻易来了么？” 只是，现在应天府市面上的沉香木也少见，想要收购的话，自己没有渠道，颇为麻烦，必须得找一个大户和自己合作才行。 沈家就不错。 便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东家，有人上门了。” 朱辰这才走到院子里，看向大门的方向：“谁啊？” 只见昨日那红裙子娇艳的朝自己走来了，一边走，脸上还带着咯咯的笑。 是她？ 这小娘皮一直缠着自己，看来是真喜欢自己了？ 不过正好有事情找她谈，她倒来得是时候。 朱辰笑着迎过去：“沈大小姐，又见面了。” 沈清秋笑着道：“我来给你送点茶叶，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朱辰笑道：“那就多谢了，我这里也正好有一桩生意想和你谈谈。” 沈清秋闻言，笑容愈发娇艳：“谈，怎么谈？” 朱辰斟酌片刻：“过段时间，两广会传来沉香木仓库被烧的消息，应天府的沉香木价格暴涨，我想在此之前，请你帮我大量收购沉香木。” 沈清秋是何等精明的女子，她自幼跟随父亲到处做生意，一听便知这条消息的操作性有多大。 这使得她对朱辰又高看一眼，心中惊艳。 “你不担心我自己偷偷做？”红裙子咯咯笑。 朱辰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若是自己连这点魄力都没有，还怎么合作？ 此话一出，小红裙的心中对朱辰更加钦佩。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啊，为什么他能说出这么自信又令人着迷的话？ 她站起身来，对朱辰微微一礼：“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沈氏会替你收购沉香木的。” 闻言，朱辰笑了。 只要能做成这笔生意，自己的钱财就有了积累，有了钱，还怕不能培植自己的势力么？ 朱辰也起身一礼：“你们沈氏有什么要求？” “没有。”小红裙脸上露出笑意：“我喜欢你。” 突然一句表白，让朱辰一愣：“这么直白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小红裙连着说了两遍。 她娇艳的眼神望着朱辰：“我喜欢一个人，就愿意为他付出全部，哪还有什么条件。” 朱辰尴尬：“那把你沈家所有财产都给我吧。” “你娶我，连人带财一起是你的，沈家家大业大，生意遍布整个大明朝，我可以分文不要，都给你。”小红裙撑着脸，眼巴巴的望着朱辰。 朱辰忽然好奇道：“沈家？哪个沈家。” 小红裙咯咯笑道：“沈万三的那个沈家，只不过那是主宗，主宗发配云南后，我这一脉就做大了。” 沈万三，明初首富，这可是位大人物。 倒是没想到，这竟是沈万三的后人，那可是行走的钱袋子。 自己穿越大明，竟还能认识沈万三后人，倒是奇妙。 对这个姑娘，朱辰高看了一眼，若是能拉拢沈家支持自己，至少在造反的钱财上，会有沈家源源不断的输血…… “沉香木重要，我这就回去为你收购，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小红裙笑着问道。 左右无事，朱辰也不扭捏：“好，那咱们走吧。” 两人一起出门，便往沈氏当铺的方向走去。 秋香正要跟上去，却被翠花一巴掌爆了脑：“笨蛋啊你，这时候你跟上去干嘛？膈应太孙，不许去！” 秋香无辜道：“我旁边有条狗。” 翠花大骂道：“说啥呢，你旁边才有条狗呢，你旁边有条大傻狗！” …… 去往沈氏当铺的路上，说长不长，说远不远。 两人正走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朱辰气质沉稳，小红裙倒显得活泼，跟在朱辰身旁，犹如一个乖巧的姑娘。 朱辰不开口，小红裙便一直逗朱辰，炮语连珠，喜欢二字更是说了无数遍。 这姑娘，果然不知羞。 “朱辰，有人说过你英武不凡吗？”小红裙问道。 朱辰想了想：“我家老爷子说过。” “那你老爷子的眼光和我一样好。”小红裙由衷夸赞。 便在这时，阴暗的角落中，突然有一张拉成满月的弓，倒刺的箭头透着森冷的寒意。 这张弓充满了爆发力，怕是一箭射过去，能刺破铠甲。 “臭小子，去死吧！” 咻！ 离弦之箭，朝朱辰飚射而去。 朱辰听着小红裙的话，倒也没在意身后的声音，只觉得这姑娘太活泼了些。 可小红裙无意间的转身，却清晰的看见了一道箭矢朝着朱辰飚射而来。 那是夺命之箭。 沈清秋的脸色瞬间煞白，只不过是经商的姑娘，怎经得起这种惊吓。 一瞬间，惊恐充斥了她的全身，让她大脑空白。 也不知怎地，她下意识扑向朱辰。 都说商人逐利，但沈清秋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第100章 太孙的怒火 也或许，是朱辰身上那种气质吸引了她，也许是短短的相处，就让小红裙对朱辰生起无限的好感。 但，才刚刚认识不到两天而已。 沈清秋就给人家挡了箭，实在是有点不值得。 这波亏了，亏大了…… 箭矢刺中那鲜红的裙子，使得那原本就红的颜色，变得更加血红。 沈清秋的眼中滴落一滴泪水，脸色苍白之际，昏死在了地上。 朱辰耳边没了那位姑娘的碎碎念，待听得身后有动静，这才转身一看，便发现那女子已然躺在了地上，鲜红的裙子格外刺眼，刺得朱辰的心狠狠一颤。 这一刻，朱辰的胸中涌起无限怒火。 无人的小巷中，仿佛瞬间凝聚起来自于他的杀意，冲动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想揪出这幕后之人。 但理智告诉他，姑娘的性命重要！ 朱辰想也不想，直接横抱起那一袭红裙，便往闹市区狂奔，他要带她去找大夫。 可朱辰还没跑两步，身后又是一道箭矢洞穿而来，朱辰有了警惕心，瞬间躲过，回头猛地一看。 “臭小子，敢害我二哥进牢狱，武定侯府两朝荣光毁于你手，我怎甘心让你活着？” 一人穿着黑色铁盔，手中提刀，朝朱辰直接劈来。 那一刀之威，让朱辰心悸，同样更让他愤怒。 他还没来得及找真凶，真凶竟自己冒出来了。 “找死！” 既然不让自己走，那就先要了他的命！ 朱辰一把抓住那朝自己劈来的大刀，恐怖的力量硬生生逼得那把大刀不得砍下，但朱辰的手掌也滴滴渗血。 他另一手紧紧的抱着那姑娘，丝毫没有松开她的迹象。 “徒手挡刀？我看你的手有多锋利！” “那就斩了你这只手！”那黑盔人怒吼一声，再次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他叫郭钫，是武定侯的亲弟弟，得知武定侯府被抄，昔日荣光不复，这抄家大仇使得他怎能释怀，于是悲愤之际，提刀向朱辰杀来。 “这天下，不是任由你们胡来。”朱辰脸上闪过一抹暴虐，抬脚狠狠踢了过去。 这一脚，将郭钫直接踢出去，砸向巷墙。 自己无伤人之心，可他人却总有害己之意，哪怕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遑论朱辰这个活生生的人。 屡次被刺杀，屡次出意外！ 朱辰的怒火早已缺乏宣泄，看向那砸在地上的郭钫，他想也不想，捡起地上的刀，便朝他飚射过去。 这一刀，凌厉至极。 这个世界虽没有内力可言，但普通的拳脚功夫，却被朱辰发挥到了极致。 哪怕是郭钫，又岂能是朱辰对手。 郭钫刚翻起身来，大刀便直接插在了砖墙上，那凌厉的刀风，吓得郭钫心中一颤。 “你竟有这般拳脚？”郭钫简直不敢置信。 但他知道，再刺杀他是不可能的了，遂而转身便逃，迅速朝巷子深处逃去。 朱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姑娘，她像是要香消玉殒了，脸色苍白得可怕。 “我不负天下任何人，但这天下也休想负我！” “自古血债血偿，你们想搅得应天不宁，我便让你们瞧瞧我的能耐！” 朱辰抱着那一袭红裙，狂奔之际，怒火未平。 繁华的大街上，朱辰抱着她狂奔，辗转回了自己的府邸。 “翠花，秋香，快去找大夫来！”朱辰将她抱回房，立刻吩咐。 那女子即将要香消玉殒，两个铁憨憨又岂会看不见，又见太孙神情如此吓人，他们怎地是傻子？ 当即飞奔出去，立刻冲进了英国公府。 “去，去把整个应天府的大夫都找来。” “快去，快去，不要耽搁时间。” 眼见整个英国公府的下人都动员起来，翠花的脸上满是冷汗，这下完蛋了。 那个女子明显是被刺杀了。 皇爷让他们两保护太孙，可他们保护到哪门子去了，竟产生这般纰漏。 翠花望着英国公府的管家，连忙道：“去查，去查，去查查是谁害的太孙！” “竟敢谋害太孙，今天我就是把整个应天都给掀了，也要揪出这人。”秋香怒喝道。 “少废话，赶紧回去，太孙殿下还在等着我们。”翠花踹了秋香一脚。 没过一刻钟，两个铁憨憨便几乎将整个应天府的大夫都给找来了。 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没名的，全部给找来了，使得朱府都站满了。 这也就是英国公府才有这样的凝聚力，换做一普通平民，哪能聚集这满院的大夫。 而这，也侧面说明，英国公府在应天的权势到底有多强盛！ 一个个的大夫，挨个的进去，随后又挨个的出来。 出来的大夫，不是摇头就是晃脑，连连叹息。 朱辰派人通知了沈家，闻讯而来的沈大一家人，在看见那刺目的红色后，顿时暴怒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官府告你！”沈大悲愤至极，几乎是怒吼着对朱辰说的。 朱辰也不遮掩，直接道：“我叫朱辰。” 沈大愣住了。 朱辰，这熟悉的名字，正是那日锦衣卫都指挥使告诉自己的名字。 朱乃国姓，又经过锦衣卫指挥使提点，沈大知道他的身份到底有多恐怖。 当即脸色一变，强压怒火，笑着道：“原来是朱辰公子，刚才是我失礼了，小女的伤势无碍的，公子莫要担心。” 得罪了他，那可不是轻易就能摆平的事。 正巧沈夫人冲了过来，开口怪道：“你害死我女儿了，你害死我女儿了！” 沈大眉头一皱，厉声呵斥道：“怎么跟朱辰公子说话呢？跟他说话客气点，听明白吗？” 沈夫人懵了，被训斥得毫无头绪。 沈大继续道：“给朱辰公子道歉。” 沈夫人懵逼中，给朱辰行礼道歉：“朱公子，刚才是我莽撞了，还请不要介意……” 这就是权力巅峰的味道。 只要你足够强大，就没有人敢怪罪于你，哪怕你犯下的是滔天大罪！ 朱辰也连忙回礼，此事是他理亏。 便在此时，房间中走出来一位大夫，这位大夫在应天府也算赫赫有名了，却也摇头叹息：“我已经尽力施为，尽人事听天命吧。” 朱辰神色阴沉：“可能会死？” 那大夫重复一遍：“会吧。” 第101章 这天下不是任由你们胡来 都说是英雄救美，可这次却是那红裙子救了自己一次。 虽说自己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但她挡这一箭，却也让朱辰免受一死。 朱辰转身，走到那两个铁憨憨的面前，沉声道：“去将我老师找来。” 一切都可以溯源，朱辰手中还有凶手留下的刀和箭，请解缙来看，有很大几率能找到凶手。 他逃不掉，朱辰还没找他复仇呢。 两个铁憨憨对视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听闻太孙遇刺的消息，解缙匆匆赶来。 朱辰拿着刀和箭矢，递给解缙：“老师，能看出这是哪的出处吗？” 解缙仔细的看着。 大明的武器都有标记，分配给哪个营，司，卫，都会刻上相应的标记，以方便溯源。 而解缙拿着箭矢，仔细的回忆了一番，沉声道：“这倒像是骑手卫的武器。” 骑手卫，是锦衣卫下辖的卫所。 “当今骑手卫指挥使，名叫郭钫，乃武定侯的亲生兄弟。”解缙道。 解缙不傻，骑手卫里，谁和太孙有冲突，一下就分析出来了。 “骑手卫指挥使郭钫……”朱辰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 三品官职。 随后一声冷笑：“管他什么指挥使，血债便用血来偿。” 话罢，朱辰看向两兄弟：“去打听打听骑手卫指挥使住哪，我亲自登门拜访。” 翠花就在锦衣卫任职，骑手卫指挥使郭钫他怎会不认识。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翠花神情一震。 “东家，我知道在哪，我们跟您一起去。”翠花沉声道。 朱辰也不答话，立刻转身走出府邸，翠花秋香两人迅速跟上。 …… 此时，已是傍晚。 繁华的街道上人影少了许多。 朱辰走在前头，他的脑海里正在迅速构思。 包括该怎么杀郭钫，最后怎么成功脱身，朱辰在脑海里全演练了一遍。 待有了万全把握后，朱辰已经出现在了郭府的大门前。 此郭府非彼郭府，而是骑手卫指挥使的府邸。 朱辰望着这座府邸，深吸了一口气：“敢跟我闯进去吗？” “闯！”翠花道。 “命都是您救的，闯又咋了，咱们还敢杀人呢。”秋香咧嘴一笑。 这两个乞丐，够义气！ 朱辰心中多了一丝感动，随后直接闯了进去。 郭府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朱辰犹如一尊杀神，面色深沉的走进了郭府大院。 “来人！” “骑手卫指挥使，郭钫在哪？” 朱辰这一喊，四面八方，顿时涌来不少家丁。 这些家丁拿着棍子武器，警惕的盯着朱辰。 并非是这些家丁不够嚣张，而是朱辰身上的杀气太强，那股气势直接将他们压得死死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朱辰手染了多少鲜血呢。 “大胆，明知道这是指挥使的住所，竟还敢强闯，不要命了么？”郭钫管家冲出来，满脸怒火。 可惜，这位管家还丝毫没有意思到朱辰的可怕。 对于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朱辰向来是不惜命的。 抓起老爷子给自己的那张弓，朱辰弯弓搭箭，利刃直接朝那管家射去。 咻！ 箭矢穿过家丁们的脑袋，直接射向管家。 “噗嗤！” 三石强弓，何等神武？ 更何况是朱辰愤怒之下，毫不留手。 管家的胸口被刺穿，竟生生钉死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箭头，入木三分！ 管家瞪大眼睛，说话都是满嘴的血沫往外吐。 即便是这个管家也没想到，来人竟然如此强势。 四周的家丁也遍体生寒，一个个盯着朱辰，愣是不敢上。 “你们把人命当草芥，我就把你们当成草芥。” “我要告诉你们，人不是你想杀就杀的。” “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今日我朱辰一怒，又能血溅几步？” 杀人者，人恒杀之。 朱辰不喜欢双手沾满鲜血，但面对不公平，面对屡屡的欺压，朱辰从不隐忍。 这一次，更是一场爆发。 他要用这郭府的血，来告诉所有对他心怀不轨的人，我朱辰有实力，有魄力，谁敢害我，那是你不走正道。 至于如何收场，朱辰也早已想好了。 现在，就只管杀！ 望着前面挡路的那些家丁，朱辰淡漠道：“你们都是普通人，不要自己送死，让开。” 四周的家丁，骇然于朱辰的实力，不敢再拦。 待他们散开，朱辰直接朝着内堂走去。 而翠花和秋香就站在朱辰身后，望着朱辰一箭洞穿了这郭府管家，心中顿时一颤。 太孙不愧是太孙，做事比他们要豪横多了。 即便他们出身于英国公府，也绝没有这样的魄力，敢闯进一个指挥使的家中，直接杀人！ “翠花，跟着太孙杀人，我热血沸腾！”秋香喘着粗气。 翠花咧嘴一笑：“跟着太孙，天塌下来自然有人顶着，今天就掀了这郭府。” “对，搅得应天鸡犬不宁！”秋香嘿嘿一笑。 这两人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再加上跟随太孙，他们尽管心脏狂跳，但越是紧张就越激动！ 内堂，郭钫正跪在第一代武定侯郭英的牌位前，满脸泪水。 “爹，武定侯府两朝荣光，就这么被抄了。” “二哥落狱，我怎能不给他报仇？” “只是那小子的确有点强，他虽不会拳脚，但力气却大得吓人……” 突然，郭钫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大喝一声：“谁？” 那脚步声不像是府里人的，所以郭钫瞬间就产生了警惕之心。 待转过头来，一只箭矢竟朝他破空而来。 郭钫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躲闪，抬头一看，才发现朱辰竟已追到他家中来了。 这是打死郭钫也想不到的。 他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有这等滔天魄力，竟敢闯到朝廷命官的家中杀人。 这是应天府，天子脚下，硬闯命官府邸杀人，那是要将京城的天都给捅破啊。 郭钫冷笑起来。 “好小子，你真有胆量，我是骑手卫指挥使，正三品官职，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你敢闯进我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郭钫冷笑道。 “我没背过大明律。”朱辰道。 郭钫嗤笑一声：“那我来告诉你，匹夫闯官员府邸杀人，诛九族，天子脚下，罪加一等！”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我已经想好脱身之法了。” “脱身？你怎么脱身？我劝你现在最好退出郭家，我当这一切没发生过，是你小孩子贪玩。”郭钫冷笑。 他知道自己杀不过朱辰，所以才会这么说。 朱辰冷笑，弓箭满月，三箭齐发，直接射去：“我早说过，这天下不是任由你们胡来！” 声音，响彻整个内堂。 第102章 太孙身份，震慑众人 汉王世子朱瞻壑，硬闯锦衣卫诏狱，杀害了两个锦衣卫，光是这件事，要是传到朝廷上去，只怕都得剥半层皮。 而朱辰，却敢硬闯一位正三品的指挥使家，并且杀人，这是何等滔天的大罪？ 可以说，今晚整个应天府被震动是必然的了。 包括明日朝堂上，也不会宁静。 可朱辰更崇尚的是心学，万事由心，任何陈规教条岂能束缚他，不杀郭钫，这股怒火怎能消灭？ 而且，朱辰不是冲动就无脑之人。 他要杀得没人敢害他，要拿郭钫杀鸡儆猴，永绝后患！ 所以，此时怎会退出郭府？ 三箭齐发，箭箭可夺人性命！ 郭钫是行伍出身，仓促间躲过，手臂却被擦伤，抓起地上的刀，便朝朱辰砍去。 “想在这杀我，绝无可能！” “你的杀心一定会落空，等官府一到，你往哪里逃？” 只要拖到官府来人，三品朝廷命官，他们岂敢怠慢，届时必定立刻缉拿朱辰！ 到那时，他郭钫就是大赢家。 这致命的危机，只要再拖下去，就能迎刃而解。 …… 内堂，激战正酣，朱辰追着郭钫砍，一身杀意得到宣泄。 每砍一刀，朱辰就畅快一分。 而内堂门口，则被两个大汉死死守住，郭钫休想逃出去！ 在两个铁憨憨眼中，这郭钫力战不敌，迟早被太孙砍死。 太孙，这是在发泄内心的怒火呀。 那些郭府的护院，家丁哪里见过这么凶悍的阵仗，竟敢直接闯到朝廷命官府里杀人，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所以，他们不敢妄动，生怕被砍死，但又悲愤异常。 “真是胆大包天，自从永乐皇帝登基以来，谁敢这么做？” “这是应天，应天！！” “京城，天子脚下，竟还有这样不要命的凶悍之徒，等官府一到，他们必定被打入诏狱，诛九族而死。”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等着吧。” 今夜的应天府，不会平静了。 英国公府，这是大明首屈一指的勋贵势力，因为张輗和张軏两人的缘故，被卷入其中。 皇太孙，卷入其中。 武定侯第十一子，骑手卫都指挥使，正三品大员卷入其中。 这三方里面，无论是哪一方都足以在应天卷起风浪。 而三方聚在一起，整个应天哪有平静可言？ 翠花和秋香知道，明天的朝堂不会安宁了，甚至英国公府都会受到牵连，但他们不怕。 追随太孙，是他们的本职。 今晚只要太孙爽了，他们这些做狗腿子的，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又如何？ …… 郭钫的家丁报官了。 听闻正三品官职的指挥使府遭到匹夫闯入，并持刀杀人，整个京兆府衙门又被惊动了。 起初，他们根本不信。 但在验实了郭钫家丁的身份后，饶是京兆府尹顾佐都慌了。 这个消息是真的！ 天子脚下，竟真的有人敢闯入朝廷命官的家中行凶，这简直是几十年来亘古未有之事。 荒唐！极度的荒唐！ 京兆府尹愤怒之际，也知道今天的麻烦大了。 要是赶去得不及时，郭钫被人给砍死，那他这官职也就做到头了。 明日朝堂上，皇爷大发雷霆，痛斥京兆府尹失职，关入大狱歇菜去。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京兆府尹头疼了。 “大胆刁民，净给我找事做。” “快快，派官兵去郭府，拦住那刁民。” 京兆府尹顾佐，再次亲自带队，近百人的官兵队伍，迅速朝着郭府狂奔而去。 锦衣卫指挥使司。 两个千户也收到了同样的情报。 应天府这是要变天了么？ 两位千户大人也连忙带着数十个锦衣卫，迅速朝郭府赶去。 他们只希望，事态不要发展得太僵。 约莫半刻钟后，京兆府和锦衣卫两大机构几乎是同时到郭府的。 那些官兵和锦衣卫，迅速将整个郭府给包围了起来，防止凶手逃脱。 而京兆府尹顾佐，则和两位锦衣卫千户一起，迅速冲进了郭家大院。 “大胆刁民，竟敢擅闯朝廷命官府邸，赶紧出来。”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走开。” 两大机构，同时赶到，那些家丁顿时以为有救了。 翠花眼神一缩，立刻走上前，掏出英国公府的玉佩，走到京兆府尹面前：“我大哥张辅远征安南，英国公府全权由我决策，你们迅速退走，不要多管闲事。” “这趟浑水，你们淌不得！” 英国公府？ 听到这个名讳，京兆府尹和两个锦衣卫千户脸色微微一变。 麻烦了！怎么牵扯到英国公府了。 不是说好是几个刁民吗？英国公府，大明最有权势的勋贵之一，这还能叫刁民吗？ 牵扯到英国公张辅，那就不是好解决的事情。 到底是退，还是不退？ 可是，京兆府尹能明显听到内堂传来的刀剑声，还有郭钫的惨叫，显然他们要是再不出手，郭钫极有可能会被砍死！ 而且，里面的郭钫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京兆府，刁民闯入我家，你们还在等什么？立刻动手！” “杀啊，把这几个刁民全部拿下。” 郭钫的怒吼，让京兆府尹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事，他不得不管，哪怕是英国公府。 “原来是英国公的亲弟弟，这事儿我们京兆府不得不管，还请行个方便吧。”顾佐脸色难看道。 两个锦衣卫千户也同时朝翠花拱手。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里面的人不是你们惹得起的。”翠花提醒道。 此话一出，京兆府尹脸色微微一变，而后眼神极力的向内堂看去。 只见一位高大的少年，正持刀横劈郭钫，那郭钫已被劈得浑身是伤，显然是这少年在砍郭钫，发泄心中之怒。 这少年的脸，为何这么熟悉？ 京兆府尹浑身一震，忽然想起了那天皇爷护着的少年。 这脸，竟一模一样！ 这个少年被皇爷护着，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而如今就连帮他看门的都是英国公府的公子，这是什么来历？ 又是什么身份，才能让皇爷护着，英国公府看门呢？ 整个大明，哪里还找得出有这等权势之人，哪怕是汉王世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顾佐想不通，但他在看见朱辰的脸后就萌生退意了。 倘若是普通的平民，他直接就拿下了，可这个少年的身份，让他不敢淌这趟浑水…… 不仅是顾佐，就连这两个锦衣卫千户在看清，内堂中朱辰的脸后，两位千户也心中一震。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几乎瞬间确定了朱辰的身份。 太孙！ 锦衣卫内部千户以上的官职，几乎都知道太孙的身份了，他们又岂会不知道。 这可是大明皇嫡长孙啊。 整个大明，谁的权势最盛？当然是永乐大帝，是当今太子爷。 可这两位，都是太孙的亲爹和亲爷爷啊。 而且，皇爷可是最疼这位太孙了。 若是换做普通皇孙，那他们或许敢于制止，可这位…… 如果太孙要掀翻整个应天府，难道他们还有办法吗？ 两个锦衣卫千户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太孙在里面，谁敢闯入？可郭钫要是死了，这事儿也不好了结啊。” 两个千户焦急之际，连忙喊来了一个锦衣卫，吩咐道：“速速带着腰牌去皇宫，告诉指挥使大人，让指挥使大人赶紧来！” 这事涉及到太孙了，大明最高层面的权势，他们已经不敢插手了…… 第103章 官兵退走 拿着腰牌，那个锦衣卫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两个锦衣卫千户和京兆府尹对视一眼，愣是不敢进去。 京兆府尹眼见这两位锦衣卫千户都不敢进，心中更是凛然，他们京兆府绝不能当这个出头鬼。 于是，两拨势力就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里面，则传来郭钫的怒吼声。 “京兆府尹顾佐，我知道你来了，赶紧进来救我，否则等我脱身，一定要向皇爷告你！” “锦衣卫呢？锦衣卫怎么还没来？” “救我！” 透过人影绰绰，郭钫看见了外面站着大批的官兵和锦衣卫，他原以为有了希望，可那些人却只是站在那里，竟没有人进来救他！ 这让郭钫盛怒至极。 “郭某平日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居然袖手旁观？” “我是上一代武定侯郭英的第十一子，乃大明开国勋贵，你们必须要救我。” “你们还在等什么？赶紧把这小子拿下啊。” 区区骑手卫指挥使，怎能查到朱辰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自家兄长栽在了一个平民手里，所以盛怒之下，就找朱辰麻烦来了。 他又怎能料到，劈他的这位就是大明的皇嫡长孙呢？ 里面，郭钫的求救声和惨叫声不断，但无论朱辰怎么劈，京兆府和锦衣卫还是没人敢进去。 京兆府顾佐听得难受，沉声道：“先退出郭府，围而不攻，以待后续情况。” 两个锦衣卫千户也认同了。 官兵和锦衣卫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退去，退到了郭府门口，等待着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到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纪纲满脸阴沉，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纪纲走到京兆府尹和两个千户面前，沉声问道。 千户附耳低声道：“指挥使，太孙在里面。” 此话一出，纪纲脸色更是阴沉。 他看向了郭府里面的场景，眼神中迸出森冷的寒意。 那是太孙，他敢抓吗？ “今晚，锦衣卫没来过！”纪纲沉声道。 话罢，他转身离开。 两个千户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指挥使都走了，所有的锦衣卫如同潮水一般退去，抹掉了所有痕迹，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整个包围的郭府，没了锦衣卫后，瞬间就空了一半，只剩下了京兆府的人还在。 顾佐不是傻子，纪纲都不敢管了，他一个京兆府尹就敢管了？ “今晚，京兆府也没来过！”顾佐沉声下令。 “收兵。” 话罢，顾佐也匆匆离开。 京兆府的官兵迅速撤回，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短短时间，原本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郭府，现在空空如也，寂寥无比。 郭府的家丁愣住了，这些官兵突然退走，不管此事，他们也不是傻子，岂会不懂其中蹊跷？ 一时间，作鸟兽散。 郭府的家丁，纷纷背起包袱，纷纷逃出郭府，因为他们知道，郭府倒了，他们也没必要留在这了。 内堂，郭钫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朱辰的怒火已消，京兆府和锦衣卫来过的消息，他也已经知道了。 走出内堂，两个铁憨憨便凑了过来。 朱辰沉声道：“他们为何围而不抓？” 这是朱辰最想不通的地方，自己当众杀害朝廷命官，他们理应擒住自己才对，为什么等自己走出来，反而郭府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翠花和秋香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憋得厉害。 “翠花知道。”秋香连忙甩锅给翠花。 翠花狠狠瞪了秋香一眼，臭小子，你坑我啊。 绞尽脑汁，翠花脑海中有一妙计，连忙道：“老爷子已经来过了。” 这段时间，翠花也和老爷子接触过了。 “他怎么来了？”朱辰眉头紧锁。 翠花继续道：“他听说你闯入郭府就慌了，京兆府和锦衣卫原本想抓你，是他到处疏通关系，这才免了您一劫。” 是老爷子？ 此事，哪怕老爷子处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吧？ 而自己却有一套完整的脱身方案，尽管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朱辰不想牵连到老爷子身上去。 “他现在在哪，我想见他。”朱辰连忙说道。 翠花耸了耸肩：“老爷子疏通关系去了，我们也不知道。” 秋香小鸡啄米点头：“是啊，不见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迸射出极致的冷静：“走，回家！” …… 与此同时，朱家。 哪怕已经深夜，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在少数。 有一部分是大夫，有一部分是沈家生意上的朋友，听闻沈大小姐出事，纷纷深夜赶来探望，以表其诚心。 沈家，在大明全国范围内，都是首屈一指的财阀世家，其巴结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沈大在招呼着这些人，而房间内，小红裙终于幽幽转醒。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却能勉强说话了。 沈氏当铺的掌柜守在她身边，突然见小姐能说话了，顿时激动大喊：“小姐，你醒了？想喝水吗？我去给你倒。” “不喝。”小红裙无力道。 掌柜的高兴得合不拢嘴：“老天保佑，大小姐逃过一劫。” “他呢？”沈清秋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朱辰的影子。 掌柜的摇头：“不知道去哪了。” 小红裙心中有些失落，苍白的嘴唇喃喃道：“一箭不够惹他怜爱，那就两箭。” 若下次有箭，小红裙还替他挡，就看他动不动心。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掌柜的没听清。 小红裙扬起苍白的笑容，早已不复之前的娇艳：“没什么，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大量收购沉香木，应天府有多少收多少。” “都这时候了，你还管这个。”掌柜的叹息道。 小红裙低下头：“命当然比钱更重要，可这是他交代给我的事情啊……” 掌柜的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望着大小姐这样，掌柜的又忍不住眼中迸泪：“唉，我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哪受过这苦，那天杀的最好别回来，不然我打死他。” 话罢，匆匆离开，去采办沉香木去了。 沈清秋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但命却是保住了。 只是，她心里还有一点小遗憾…… 第104章 天不生我朱瞻壑 这一夜，注定不会太平。 此时，已是子时。 纪纲在带着锦衣卫回去后，便严令所有人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就当锦衣卫没有去过那一块地方。 待吩咐完，纪纲才匆匆赶回皇宫。 皇帝寝宫中，朱棣正卧在榻上休息，便如同一只酣睡的老虎。 纪纲挥手退散两侧的太监，匆匆走上前，低声喊道：“皇爷，皇爷，出事了……” 朱棣睁开眼，猛地坐起身：“出什么破事了，是鞑靼杀进大明宫了？” 纪纲汗颜，摇了摇头：“皇爷，太孙闯入骑手卫指挥使郭钫家中，当众将其袭杀。” 这件事太严重了，否则纪纲怎敢打扰朱棣休息呢。 今夜，只怕消息就会传扬出去。 等到明天早朝，就会成为爆发点的。 “当众袭杀？”朱棣神色一怔，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臭小子不是这么莽撞的人，是不是郭钫招惹他了？”朱棣问道。 纪纲道：“经查，郭钫半路埋伏太孙，致引起太孙怒火。” 朱棣呵呵一声冷笑：“埋伏太孙？这下可好，犯下刺杀太孙的罪名，我都还没下旨，太孙倒先自己解决了。” “谁让你们总去招惹他？” “堂堂一个骑手卫指挥使，正三品官职，连我孙子都干不过，废物，说出去都丢人，那死了不是活该么？” “真以为我孙子是好招惹的，丢了命怪谁？” 老爷子有些生气了，看来武定侯这一大家子是不想活，想被连坐了是吧？ 朱棣叉着腰，冷笑道：“要不是看在武定侯是开国大将，朕送他们这一家都去见阎王。” “太孙没事吧？” 纪纲摇头：“太孙好得很，就是郭钫被他砍死了。” 朱棣哑然失笑：“这臭小子脾气也冲，竟敢杀朝廷命官，沉不住气，改天我得教训他。” “天子脚下死了人，这小子是打爷爷的脸呢。” “你看着处理吧，不用问我了。” 话罢，朱棣躺下，继续睡觉。 这一切的态度，虽然未曾明说，但却只告诉了纪纲一个目标：死保太孙！ 身为皇帝，说得太直接岂不是包庇太孙，至于具体的办法，就需要纪纲自己想了。 “是，微臣告退。”纪纲渐渐退了出去。 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因为，应天府杀朝廷命官的影响太大了。 …… 次日，天还没亮，卯时初，灰蒙蒙的。 百官们都等在宫门外，打算上朝。 三三两两的人，越汇集越多。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骑手卫指挥使郭钫被人给杀了。” “天子脚下，竟敢有人拿刀行凶。” “竟有这等事？永乐十一年，这倒是开了先例了。” 官员们觉得震撼至极，纷纷讨论着。 就在这时。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走来，脸上满是悲愤，森冷之色。 “哼，天子脚下，竟敢夜闯正三品官员府邸杀人，凶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顿了顿，冷笑道：“这里是应天府，不是他人为非作歹的地方，待到了朝堂上，定要让太子爷严惩凶手，绝不放过！” 得到消息后，左都御史刘观刚刚带着几个御史，去郭府看过了，里面一个人都没了，只剩下那郭钫的尸体还在内堂里，连尸体都没人收！ 朝廷命官，曝尸家中，简直是挑战朝廷的威严。 都察院有监察之职，应天府发生这样的事，都察院必定是要发作一番的。 官员们听到刘观的话，纷纷同仇敌忾，点头称是。 “顾佐来了没有？”刘观大喊道。 京兆府尹顾佐连忙匆匆走到刘观面前，拱手道：“刘大人，我在这呢。” “瞧你办的好差事，三品大员在家中被杀，这是你的失职，你们京兆府是怎么办事的？” 刘观怒喝道：“等到了朝堂上，我必向太子爷检举你办事不力。” 顾佐冷汗连连，不敢说话。 刘观冷笑一声，对着所有人大喊道：“诸位同僚，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望诸位到了朝堂，定要让太子爷严惩此贼，以正国体！” 便在这时，宫门缓缓打开，一个老太监跑出来道：“各位大人，太子爷今日身体不适，暂不朝会了，各位请回吧。” 太子爷是何等人物？ 他的眼线多着呢，应天府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岂能不知？ 要是今日上朝的话，朝堂都要被这群官员闹翻天不可，索性闭门不见，岂不清静？ 此话一出，众臣脸色骤变。 聚在门前闹腾一会，众臣也就散了，但唯独左都御史刘观和七八个御史人员还聚在宫门口，非要见太子不可。 “这是大事啊，我要见太子，当面说清楚！” “应天府发生这样的事，损失的是朝廷的颜面，损的是大明国体，让我见太子爷，我要与太子爷说清其中利害。” “绝不能放过此贼，否则应天府不宁也。” 左督御史刘观曾蒙上一代武定侯恩德，如今又是言官领袖，他怎能不发声呢？ 只不过，不管他如何在宫门口闹腾，老太监也不答应让他们进去，最后僵持了一个时辰，刘观与众御史只能无奈退去。 堂堂左督御史，朝中大佬一般的存在，却愣是告不进朱辰，这奇怪吗？ 这并不奇怪！ 因为朱辰是皇太孙，是太子爷的嫡长子，是皇爷的嫡孙！ 光这个身份，别说是左督御史，哪怕是整个都察院都参与进来，也告不进朱辰。 此事也并非朱辰之错，实是那骑手卫指挥使自作孽，非要去刺杀朱辰，这才招致这样的下场。 等到刘观离开后，那老太监松了口气，便赶紧回尚书房禀报了。 得知官员们都离开了，太子爷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了一旁的杨士奇，抱怨道：“都跟他爷爷学坏了，小小年纪就敢杀人，就不能换平和点的方式吗？” “老爷子这套教法，迟早把孙子给教出问题来。” “这孩子脾气太燥，得叫他静心，虽说人家刺杀他，但他可以报官啊，处事锋芒毕露没好处，要学会隐忍才是长处啊。” “要不是这郭芳按律当诛，臭小子我非揍死他不可，我今儿个可算破例了。”太子爷嘟囔道。 太子爷向来是个仁善之人，虽觉得郭芳的确该杀，但却不喜欢朱辰这样处事风格的。 杨士奇呵呵一笑，拱手道：“这样挺好，大明王朝需要这样强硬的君主，他是太孙，难道您还能不保他吗？” 太子爷嘿然一笑，肥脸上又尽是无奈：“保，当然保，那是我亲儿子，他怕是把天捅个窟窿，我这做爹的还能不给他兜底？” “我和太子妃最疼爱的，也就这一子了。” 思衬再三，太子爷道：“郭芳刺杀太孙，论罪当诛，朝廷律法不可废，但他的夫人孩子无辜，郭芳一死，他们生活一落千丈，由你出面给他们送点银钱安抚吧。” 杨士奇拱手：“太子爷仁义。” …… 与此同时，汉王府。 虽然不能出去，但朱瞻壑却也得知了郭芳于昨夜在家里被朱辰杀害的消息。 朱瞻壑得知此事，只觉遍体生寒，他从未想过，那个看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大哥，竟然敢独自闯到骑手卫指挥使家中杀人。 不仅如此，还把人家给杀了！ 要知道，能成为指挥使的，武功都不俗，至少要比汉王府的死士强得多。 可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却被大哥闯入府中杀死，这是何等的魄力，何等的身手，何等的勇气啊。 朱瞻壑迷茫了。 他忽然有些畏惧这位大哥了，被朱辰手段狠狠震慑住了。 这样的狠人，继续与他斗下去，还能有活路吗？ “唉……”朱瞻壑重重叹息一声。 “当真是天不生我朱瞻壑啊。” 第105章 骑手卫折服 朱辰的狠辣，成功震慑到了朱瞻壑，让朱瞻壑短时间内不敢动手了。 不仅如此，他的手段，也让杨士奇，上元知县，以及纪纲三人刮目相看。 冲动是冲动了点，但独身闯入郭府，将其击杀，这等魄力却是常人没有的，也难以办到！ 回到朱家后，朱辰见到家中来来往往的人，之后才知道，这都是沈家生意上的伙伴看望来了。 朱辰直接略过他们，找到了那些大夫，询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虽然替小红裙报了仇，但小红裙能不能活过来，朱辰还是挺担心的。 毕竟是为自己受的伤，朱辰怎能视而不见？ 为首那大夫拱手笑道：“万幸，阎王爷没收了她。” 朱辰笑了笑：“那就好。” 这大概是他杀郭钫以来，听到的一个好消息。 朱辰朝着房间走去，还未走进房间，站在门口之时，就看见沈清秋已经微微坐起，娇艳的脸仍旧苍白，眉头紧皱，眼角带着些许泪珠。 这幅模样，倒像极了李清照的一首诗。 朱辰哑然失笑，一边迈进房间，一边感慨万千的念着这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你在恨我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红裙赶忙看去，果然看见朱辰朝她走来。 他作的那首诗，更是极有意境，小红裙被这首诗打动了，微微一怔，仿佛魂飞天外。 她虽未有其心，但却感受到了这首诗凄美的意境。 这样的诗句，也是他作出来的么？ 这般才华，又怎能不叫人着迷？ 她直勾勾的望着朱辰，眼眸仿佛有水珠似的，灵动无比：“我喜欢这首诗，更喜欢你。” 到这一刻了，她还没忘记说喜欢。 朱辰又有些尴尬了。 小红裙继续道：“我不恨你，喜欢都来不及，更何况你被箭射中的话，也会很疼吧？” 朱辰哑然失笑：“疼出泪了？” “嗯。”小红裙点点头。 朱辰朝外面吼了一嗓子：“翠花，秋香，进来！” 翠花秋香两人连忙跑了进来，一脸讨好的询问：“怎么了？” 朱辰吩咐道：“去熬点补品来。” “好嘞。”翠花连忙跑了出去。 秋香也跟着跑了出去。 补品熬到一半，翠花又匆匆跑来，站在房间外道：“东家，外面有人来了。” “人？”朱辰生起警惕。 “好像是骑手卫的人。”翠花在外面喊道。 骑手卫？ 这是找自己报仇来了。 朱辰眉头微皱，站起身来，直接走了出去。 等走到门口，朱辰才看见门外已经等了十几个穿着盔甲的骑手卫了。 有没有杀意，朱辰一眼就看得出，而这些骑手卫似乎没有杀意，甚至连武器都没带。 那副模样，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朱辰敏锐的注意到这些，走上前微微拱手：“几位，我便是朱辰。” 朱辰走来，突然对着他们一行礼。 这十几个骑手卫纷纷惊了，连忙拱手回礼：“恩人不必客气，应该是我们给您行礼才对。” 此话一出，朱辰倒诧异了。 “恩人？” 自己杀了骑手卫指挥使郭钫，等于是杀了他们的顶头上司，他们非但没找自己报仇，反而还喊自己恩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恩人不必惊讶，我等毫无恶意，的确是来感谢恩人的。” 为首一位骑手卫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双手奉上：“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恩人收下。” 他们的眼神诚恳，没有半点作假的意思！ 就连那一大袋银钱，朱辰也从里面看出了浓浓的感激。 双手奉上，也代表了他们的敬重啊。 朱辰道：“我杀了郭钫，你们为何喊我恩人。” 十几个骑手卫对视一眼，纷纷咬牙切齿。 为首的骑手卫，也就是新任骑手卫指挥使的刘为，叹息道：“骑手卫人不多，兄弟们或多或少都受过郭钫的欺压，抢夺功劳，拉兄弟们顶包。” 这话一出，朱辰就明白了。 骑手卫指挥使刘为继续道：“如果不是恩人，我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其他骑手卫纷纷附和。 “是啊。” “是啊。” 朱辰望着他们，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想法。 这可是骑手卫！ 要是能拉拢他们，也算是拉拢到自己的第一个造反势力了。 眼下，借着这会儿，正是拉好关系的时候，朱辰岂能错过？ 念及于此，朱辰笑道：“可我只是一个平民，你们都有官职在身，怎能谢我。” 骑手卫指挥使刘为，郑重拱手道：“英雄不问出处，恩人敢以平民之身，独闯郭钫家中，便是我辈豪杰，是我们敬重之人。” 这话，没有假。 从刘为坚定的眼神中，从这些骑手卫的眼神中，朱辰能看出他们对自己的钦佩。 朱辰也不婆婆妈妈，爽快道：“好，这钱我收下了，以后你们就是我朱辰的兄弟，进来喝酒！” 话罢，便往里走。 刘为哈哈大笑，双手拱拳，郑重道：“好，那我等就喊你一声大哥，我等还要当差，改日一定和大哥喝酒。” 朱辰也不挽留，爽朗大笑：“改日我请。” “一言为定。”刘为笑道。 话罢，带队离开了朱家。 身后，几个骑手卫纷纷凑上前来。 “指挥使，我感觉恩人并非常人。” “是啊，我也觉得，他气质英武不凡，倒不像是平民。” “高手在民间啊，能将郭钫直接杀死在家中，乃我辈典范。” 刘为郑重道：“有这般魄力，恩人往后成就也不会差的，说人中之龙都是侮辱了恩人。” “今日一见，这般气魄更是让我敬佩，往后恩人若遇到什么麻烦事，我等做兄弟的，得帮大哥摆平，知道吗？” 指挥使亲自发话，十几个骑手卫顿时神情一肃。 “明白了！” 若这位恩人是普通人，他们给了银钱，感谢一番就会离开，以后便没有交集了。 可现在恩人气质不俗，为人豪爽，不拖泥带水性格，让他们喜欢，才有资格被他们认为大哥，才能展开更多的交往。 今日一见，这只骑手卫，已经被朱辰折服了，朱辰也算是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股支持势力。 朱辰一边往回走，一边心中也在盘算着。 今日，骑手卫上门道谢，是意外之喜！ 而自己让他们敬佩，便获得了他们的支持。 有了骑手卫支持，朱辰在这京城权力圈中，也算彻底站稳了脚跟。 等自己和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让他们跟着自己造反，还不是水到渠成？ 嘿嘿，看来这郭钫杀得挺值。 第106章 朱棣和孙子的约定 小红裙醒后，那些前来看望的人和大夫就散去了。 现下小红裙不宜下床，所以只好暂时住在朱府，有丫鬟照顾她，朱辰倒是不担心的。 就这样，又过去一日。 等到了第三天，杀郭钫的影响仿佛彻底没了，这件事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朱辰照旧继续睡懒觉，却没想到被老爷子给揪了起来。 “臭小子，又睡懒觉是吧？” “这大好的天，不起来享受享受，反倒睡懒觉算怎么回事？” 睁开眼，就看见老爷子站在床头。 见老爷子来了，朱辰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担忧道：“老爷子，你没事吧，这几天我都担心你。” 朱棣呵呵一笑，淡淡道：“你觉得我能有什么事。” 朱辰郑重道：“郭钫那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说起这事儿，朱棣脸色一沉：“臭小子，你知道就好，郭钫那事是你这么鲁莽办的吗？他害你，你可以跟我说。” “也幸亏这骑手卫指挥使虽是正三品官，但实权还不如五品，不然谁都给你摆不平。” 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您教训得是。” “不过我既然打算动手，就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 “我是这么打算的……” 话罢，朱辰将自己的计划和朱棣说了一遍。 朱棣听完，眼前微亮，怒火倒是消了一些：“算你这小子还挺聪明，那郭钫也是死有余辜。” 话虽如此，但朱棣心中却暗暗惊奇。 太孙的计划竟然如此缜密，虽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也足以脱身了。 看来，倒是自己错怪他冲动莽撞了。 要真是冲动莽撞之人，也不会有这样缜密的计划了。 这小子，倒是处处给自己惊喜啊。 “行了，快穿衣服，懒死鬼投胎你这是。”朱棣呵斥道。 “好嘞。”朱辰咧嘴一笑，立刻起床洗漱。 待洗漱完，朱辰才将老爷子给请到了院子的小亭中。 “咋样，老爷子，我这大院还可以吧？”朱辰笑道。 “你小子把人家武定侯的家都给抄了，有这大院也不奇怪。”朱棣呵呵笑。 他本想抄了武定侯家，钱财存起来扩充神机营的，可没想到被孙子抢了先，朱棣也只能哑然失笑了。 朱辰笑着道：“倒也没想着换屋子，是翠花他们拿着抄家的钱买的，我也就住进来了。” “吃了这么多年苦，可不得住点好的么？” 起初，朱辰以为两大铁憨憨是强抢民宅，于是逼问下，翠花给他解释说是拿抄家款买的，朱辰这才信了。 当然，实际上是一文钱都没花。 听到这话，朱棣又觉愧疚。 孙子吃了十一年的苦，住这样的都还是亏欠了他啊。 “最近军中缺钱，我想扩建神机营，可朝廷穷透了，拨不出款来，不然你这大院子，倒能给翻新翻新。”朱棣语气多了一分疼爱。 皇孙这么多，一抓一大把，独独疼这个孙子，这是一种怎样的爷孙之情？ 也或许，从太祖爷给朱棣托梦传世之孙开始，就注定朱棣会永远疼爱这个孙子了。 朱棣自己扩建神机营都没钱，还想给孙子翻新院子，这份情很重。 “扩建神机营？”朱辰抓住了关键信息。 朱棣坐不住，又站起身来，叉着腰走动：“是啊，北方的鞑靼骑兵凶猛，人坐在马上能有两米多高，冲过来挡不住，得神机营才行。” 神机营，类似火器营。 这玩意是打骑兵的克星。 上次被太子爷挪用了三百万两，朱棣现在还没凑齐钱呢。 当皇帝难呐，穷透了。 “两米多高，那是什么概念？”朱辰微微一愣，脑海中浮现出一副高大骑兵的画面。 朱棣呵呵一笑：“敌人的骑兵阵冲杀过来，就像那泰山压顶，那气势壮大得能把人给吓死，不是身经百战的将士看了那阵仗得吓哭。” “这么厉害。”朱辰心中有些被震撼了。 他突然也想去北方，感受一下那战场之上的豪情了。 “那可不，鞑靼，瓦剌，兀良哈哪一家的骑兵没这么猛啊。”朱棣点头。 说到这，永乐大帝顿了顿，叉着腰笑道：“不过这些骑兵崽子再猛，那也猛不过我们大明的军队，猛不过神机营，猛不过当今皇上。” “永乐一来，这些崽子们都得乖乖逃跑。” “咱大明收拾起他们来，那就跟打崽儿似的，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朱辰听得热血沸腾，猛地站起身：“老爷子，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和你一起上战场！” “哈哈哈，好男儿就要上战场，不错，这心气像我。”朱棣赞赏道。 朱辰想了想，开始为老爷子谋划了。 老爷子对自己的大恩，自己一直没机会报，眼下似乎有机会了。 等到那沉香木价格暴涨，自己抛售出去后，就能赚不少银两，少说五十万两是有的吧。 光这个消息就值这个钱。 等到时，这笔钱就给老爷子充作军费吧。 这般想着，朱辰笑着道：“老爷子，你想扩建神机营，这钱我来给你凑。” “什么？你来给我凑？你这臭小子口气倒是真大。”朱棣哑然失笑。 “怎么，不行啊，我说给你凑就给你凑，咱爷们不玩虚的。”朱辰笑着道。 朱棣指了指朱辰，欣慰笑道：“这猴崽子，逗爷爷开心呢。” 虽然觉得朱辰口气很大，但听到孙儿要为自己凑这么大一笔军费，他心中又怎能不动容呢？ 哪怕这话是说说而已，朱棣心中都高兴。 至少孙子有这份孝心，不像老大，偷偷挪了他的钱赈灾，搞得神机营到现在都没扩建。 这儿子和孙子一比，干脆一脚把老大踢臭水沟里拉倒。 “老爷子，我这话可没开玩笑！”朱辰认真道。 说着，朱辰给朱棣倒了一杯茶。 朱棣的大手端起茶，一边吹，一边笑道：“你小子有这份心就行，老头子自己还能筹钱，用不着你担心。” 朱辰不服气道：“咋地，老爷子不信我啊，您就等着瞧好吧。” 朱棣哈哈大笑：“猴崽子还跟爷爷较起劲来了，好，那咱爷俩就说好了，你给我凑军费，要凑不到，爷爷可要踢你的屁股。” 朱辰嘿嘿一笑：“行，老爷子，您等着瞧。” “这屁股，我指定你是踢不到了。” 朱棣呵呵的笑，望着自家孙子那开怀大笑的模样，朱棣心中感慨万千，要是一直这样开心就好了。 “听说你带野女人回家了？那得让我把把关，走，带我去看看。” 第107章 猴崽子挤兑爷爷 这个消息是纪纲透露给皇爷的，太孙在做什么，接触了什么人，老爷子可操心着呢。 听见这话，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人家还在病着呢，刚替我挡了箭，床都起不来。” 朱棣呵呵一笑：“怎么着？这野女人都还没进家门，你就开始给她想了？” 又开始挖苦人了。 朱辰笑道：“倒是没这想法，只是她有伤在身，你要是过去，她得给你行礼，到时不方便。” “你小子还是个贴心袄。”朱棣哈哈大笑。 不过，说到这里，朱棣又顿了顿。 “我可跟你小子提前说好了，不要带什么野女人回家，不是家世清白的统统不要。” “否则老头子我可不答应。” 朱棣这么说，也是有自己的担忧。 虽说知道有个女人替孙子挡了箭，但替皇家挡箭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不是知道了太孙身份不俗，故意接近的呢？ 这一点，得查清楚！ 不过，这女人给孙子挡箭，朱棣对其还是有些好感的，说野女人也只是口嗨罢了。 “你要想娶妻，得经过我同意，别给我带什么狐狸精回家，过不了我这关，听到了么？”朱棣教训道。 咱老朱家的女人，那得是贤惠能干，整点勾心斗角的狐狸精，真能把人给整死。 坐在这个位置上，选什么女人，都会影响到整个天下。 所以，朱棣得替孙子把关。 朱辰被朱棣教育，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心中一暖。 他知道，这是老爷子在关心自己呢，老爷子真正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 不过，朱辰突然起了古怪之心，故意道：“娶妻为啥还要你同意。” 这话一出，朱棣懵了。 直接把朱棣给气得够呛。 “你这小子，是诚心呛我呢是吧？”朱棣皱眉道。 朱辰摇头：“我是真没搞懂。” 朱棣大怒，拍桌而起：“我是你爷爷，能不能管你的婚事？” “老爷子，你占我便宜。”朱辰开口道。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娶妻我把关，那是天经地义！”朱棣气呼呼道。 今儿个，朱棣可被孙子挤兑得不浅啊。 朱辰这话，让朱棣怎么听了都不舒服。 这臭小子，敢和爷爷顶嘴了。 “这地儿没法待了，走了！”朱棣给朱辰打了个招呼，雷厉风行，转身就走。 朱辰看着老爷子气呼呼的背影，笑容愈发浓郁，心中越来越暖：“老爷子，我是故意气你呢。” “我不气你，怎能看出你对我的关心。” 今日的朱棣，又让朱辰体会到了一丝亲情。 正是这一丝亲情，让朱辰心情大好。 总而言之，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这场爷孙舌战，终究是朱辰先占上风，把老爷子给气跑了。 老爷子那气呼呼的样，想想朱辰都忍不住笑意。 …… 待走出朱家，朱棣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纪纲连忙跟在他的身后，贴身保护着。 朱棣一边走，一边气得够呛：“这臭小子，家里有了野女人，就把爷爷给忘了，学会挤兑爷爷了。” “那野女人一看就是狐狸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能同意才怪了。” 纪纲走在后面，看着老爷子被朱辰气得只能在这抱怨，忍不住心中感慨。 果然是一众皇孙中，最受宠的皇孙啊。 要换了别的皇孙，敢这么挤兑皇爷，怕是一脚就踢飞到大西洋去了。 “皇爷，您还没见过那女子呢。”纪纲提醒道。 朱棣被噎住了，转过身一脚飞踹过去，凶狠道：“皮痒痒了，连你今天也找不痛快是吧？” “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改天我得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爷爷，谁是孙子！” 朱棣离开后，朱辰也没闲着。 他心里还牵挂着老爷子的事呢，听闻老爷子没钱扩军，朱辰虽没啥能力，但实实在在的想帮一把。 更何况自己还和老爷子打了赌，等拿到银子，看老爷子还踹不揣自己屁股。 于是，朱辰直奔沈氏当铺而去。 不一会儿，朱辰就到了沈氏当铺。 大小姐虽然病了，但当铺还在继续运作，坐店的还是那掌柜。 见到朱辰来，掌柜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拱手道：“公子来了。” 小红裙吩咐过的，要把朱辰当做上宾对待。 朱辰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你们大小姐有让你们收购沉香木吗？” “说了！前两天昏死还念着你这事。”掌柜道。 朱辰心中微微一暖，被人在乎的感觉挺好。 “那就多谢你家大小姐了，现在沉香木收到多少了？”朱辰询问道。 掌柜摇头：“我得去清点一下。” “来人，把张家，李家，刘家那些家族卖给我们的沉香木都拿出来清点一下，再给朱辰公子报个数。” 几个当铺伙计连忙拿出沉香木开始清算。 这些沉香木，都是听闻沈家收沉香木后，其他各大家族给沈家送来的。 在经商人脉这块，没人比沈家更强了，所以短短两天，就凑了不少货。 经过清点，一位伙计给朱辰报数道：“回公子，大约收了二十石了。” 朱辰换算了一下。 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就大约是两千四百斤了。 “两天时间，你们就筹措了二十石？”朱辰惊讶。 这个速度很惊人了，毕竟沉香木是名贵品，难找。 掌柜点头：“只有沈氏才有这速度。” “每石价格多少？”朱辰问道。 掌柜道：“三千两左右。” 朱辰微微欣喜，还没涨，价格就这么高，要是等暴涨后，那就大赚了。 朱辰很高兴，夸赞了掌柜一番后，并表示让他继续收，这才走出了沈氏当铺。 可还没走出几步，老远就跑来几个当铺的伙计，满脸狂喜的奔来。 “沉香木价格暴涨了！” “最新消息，两广之地的沉香木仓库被大火烧了，一夜之间烧了个干干净净，消息传到应天府，贵人们已经争相抢购了。”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他们洋溢着狂喜的笑容，冲进了沈氏当铺。 掌柜得知这消息后，顿时愣住了。 他忍不住看向朱辰，眼神中涌出一抹惊骇，他让收沉香木，沉香木果真就暴涨了。 这是神人呐。 莫非他会那测算之术？ 朱辰也微微一喜，看向那几个伙计：“现在价格多少了？” “每石一万五千两！”那伙计郑重道。 “一万五千两？这是暴涨了五倍啊。”掌柜连忙道。 朱辰也笑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来，和老爷子的约定要赢了…… 第108章 好圣孙 不过，眼下并非抛售的时候。 这才第一天呢。 朱辰临走前，告诫掌柜的，让他多等几天再抛售出去。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掌柜的高兴跑来朱家，便兴奋的与朱辰说道：“二十石沉香木已全部抛售，价格暴涨了十倍不止，除去本金获利了七十万两。” 七十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朱辰都惊了一下。 以往，自己想要赚到七十万，那是比登天还难的，现在一夜就汇集了七十万两。 除了自己的消息，沈家果然是个聚宝盆啊。 不过七十万两，其实并不算多。 沉香木本就是奢侈品，可以用作香料，应天府又是全国最有钱的地方，这些贵妇买起沉香木来可不眨眼的。 “公子，你是要银票还是现银？”掌柜的询问朱辰。 朱辰脸上扬起笑容：“现银！” “好，那就给您兑七十万两现银。”掌柜一锤定音。 朱辰道：“你们沈家不抽成吗？” 掌柜摇头：“我也想抽成，大小姐阻拦了，说沈家不缺钱。” 不缺钱…… 听到这财大气粗的话，朱辰盈利七十万的喜悦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行了，少废话，快去将七十万现银搬到朱府来。” “好。”掌柜的点头。 然后连忙就去安排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个大箱子就被抬了进来。 足足二十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全部是白花花的银子。 几乎将整个朱府大院都给摆满了。 朱辰望着这些银子，脸上带笑：“这两天老爷子没来，过会儿也该来了吧？” “东家威武！” “东家威武！” 翠花和秋香两个铁憨憨直接被震惊了。 七十万两银子，他们英国公府要拿出都有点困难，可太孙竟然随便捣腾了几天，就赚了七十万两银子。 “威武个屁，今天你衣服洗了吗？”朱辰盯向翠花。 翠花脸色一尴尬，连忙跑去洗衣服了。 又看向秋香，朱辰道：“你的饭做了吗？” 秋香也跑了。 朱辰哑然失笑，嘟囔道：“家里没女人，就只能让他们做了。” “改天，得请两个丫鬟来了，毕竟咱好歹也是个地主了不是？” 看来得找小红裙，让她替自己挑两个丫鬟了…… 不过她刚好昨日伤势好转，已经搬回沈家去了。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是该找两个丫鬟了，这些活你也不能总让他们干。” 是老爷子来了。 朱辰抬头一笑，老爷子龙虎精神的朝他走来。 “两个大男人，就替你洗衣做饭，传出去都丢人。”老爷子呵斥道。 老爷子派他们来是干啥的？是保护太孙的！ 谁让你把他们当做丫鬟使唤的，这要是被英国公见了，得打断这两小子腿不可。 “哈，这不是没人么。”朱辰挠头。 朱棣无奈，心中也在盘算着从宫里给朱辰挑两个好用的宫女了。 不过，这会儿正巧老爷子撞上门来，那朱辰也就不客气了。 他嘿嘿一笑：“老爷子，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还搞得神神秘秘的，老头子我啥东西没见过。”见朱辰神神秘秘，朱棣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臭小子，拿着个三板斧，就敢班门弄斧了。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朱辰咧嘴一笑。 话罢，带着老爷子走到了大院里。 院子里，摆满了大箱子，这些大箱子就是刚送来的现银。 有了这些银子，应该够给老爷子凑军费了吧？ 也不知道老爷子在看到这些银子后，是什么表情，他应该会高兴吧。 朱辰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老爷子，猜猜这箱子里有啥。”朱辰似笑非笑。 朱棣瞥了一眼，不屑道：“还能有什么，就是这箱子里装的全是粪，你也吓不着我。” “粪，那多粗俗啊。”朱辰咧嘴一笑。 “不过，这玩意儿的确和粪土搭边，老爷子你不想猜猜？” “猜个屁！”朱棣叉着腰，呵呵笑着：“猴崽子，想戏弄爷爷，你还早点。” 朱辰也不多话，直接将其中一个箱子给掀开了。 盖子被掀开，这大箱子里面，密密麻麻装的都是银锭子！ 一个个大银锭子，看着十分打眼。 朱棣微微讶然。 朱辰手不停，继续打开第二个箱子，又是一箱银锭子。 紧接着，是第三个箱子，还是银元宝。 然后是第四个箱子。 第五个箱子…… 一个个箱子被打开，直到二十个大箱子全部被打开，展露在老爷子面前的，是整整二十箱的银锭子。 朱棣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就是几千万两他都见过。 可是，当这二十个大箱子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朱棣的眼眶却微微红润，撑着腰，看向朱辰，轻声道：“臭小子哪来那么多钱，给谁用的？” 朱辰笑道：“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说缺钱吗？咱爷俩还打了个赌，你忘记了？” “我这钱，就是给你凑军费用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听着孙子从耳边传来的话，朱棣眼眶微红，满心都是欣慰：“好孩子，你有心了。” 哪怕再会挖苦，此时朱棣也不舍得挖苦朱辰了。 皇孙自己不是没有，一抓一大把，可像朱辰这样，能真正为他分忧的，又能有几个？ 太子爷不给钱打仗也就算了，还挪用自己的军费，可这孙子却是主动为爷爷分忧。 “天底下，哪里还找得到我这么好的孙儿？我这是老来福啊。”朱棣喃喃道。 一边说着，永乐大帝又陷入这段爷孙之情了。 朱辰凑过来，嘿嘿笑道：“老爷子，还踢我屁股吗？” 朱棣哑然失笑，一脚踹过去：“臭小子，敢笑话爷爷！” 朱辰身手敏捷，直接躲过。 “这些银两，你哪来的？”朱棣问道。 朱辰如实回答：“卖沉香木赚的，这你就别管了，这里有七十万两，我自己留点，剩下的都充作军费。” 七十万两。 这个数字在朱棣眼中算不得什么，但一个普通人想要赚到七十万两何其困难。 这一点朱棣不会不知道。 此刻，朱棣只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位孙子，他的身上有太多太多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方。 仅仅只是卖个沉香木，就获利七十万两，这是怎样的一种敛财手段？ 看来，太孙以后不仅是位好皇帝，就连财政也能够游刃有余的把控在手里了。 大明就需要这样的君王啊。 朱棣感慨万千，觉得上天真是给自己送来了一个好孙子…… 第109章 太孙的私军 朱棣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孙子给自己送军费，他不会不拿。 但是，他会在别的地方弥补孙子。 就比如军营…… 在吩咐人将五十万两银子全部运到了郊外的京营后，朱辰自己也还留了二十万两。 这二十万两，就算作为自己招揽势力的花销了。 …… 五十万两银子运到京营后，老爷子也离开了朱府，去了京营。 这地方，朱棣也没少来，经常要看看他的兵。 其实，五十万两用于扩建神机营还是比较少的，但这份心，朱棣何其感动？ 老爷子来到军营后，直接将五十万两银子摆在了校场上。 而后，又吩咐军官，挑选了一百名身经百战的大明将士。 黑色的铠甲，腰间配刀，他们带着头盔，眼神坚定的望着朱棣，眼中冒出狂热的兴奋！ 因为他们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便是他们的主帅，是永乐大帝。 朱棣望着他们，脸色深沉：“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大明最强的将士？” “是！”将士们大吼。 “你们怕死吗？”朱棣大吼。 “不怕！” 当他们喊出不怕的时候，那一个个的眼神对视着皇帝，没有半点退缩。 此时他们不会退缩，面临死亡，他们更不会退缩！ 朱棣咧嘴一笑，叉着腰，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你们是京营中最精锐的一百名将士，朕打算将你们收编进一只崭新的队伍里。” “这个队伍，就叫太孙军！” “从今天开始，你们享受最优良的待遇，兵器，盔甲，你们用最上等的，这五十万两，随便你们怎么花，朕也会培养你们。” “但有一点，明面上你们杀鞑子，但你们只忠于太孙。” 此话一出，一百名将士纷纷激动。 激动过后，他们又开始疑惑了，毕竟太孙失踪，这是天下皆知的。 “大帅，太孙不是……”一位将士带着疑惑问。 在军营，朱棣只许他们喊大帅。 朱棣淡淡道：“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句话，让将士们浑身一震！ “是！”他们齐声大吼，声势震天。 这些人，都是各个营里面的精锐将士。 现在被收编在一起，归为太孙私军，可想而知这只私军的战斗力会有多强。 朱棣不打算将他们单独拉出来，而是让他们继续待在军营历练，只有这样，这只私军才足够强大。 但明面上，却不能用太孙私军这个称呼。 五十万两，虽不够扩建神机营，但给孙子造一只完全属于他的私军，这总足够了吧？ 而想要登上那个皇位，就必须要会打仗。 有了这只私军，等日后太孙跟自己上战场了，才有人保护他，才能在军营里跟汉王掰掰手腕啊。 这些，朱棣都替太孙想着呢。 这只私军，也将成为太孙在军营里的第一个效忠势力。 …… 老爷子去军营了，朱辰并不知道。 他将这二十万两收起来后，就打算出门。 恰巧这时，遇上了十几个穿着盔的将士朝这边走来。 见到朱辰，他们连忙大喊一声：“大哥。” 为首的骑手卫指挥使刘为连忙快步跑来，笑着道：“兄弟们今天当值，无人巡视，所以来找大哥偷闲喝酒来了。” “大哥有空不？” 朱辰见到他们，脸上顿时也露出笑容：“哥几个来得正是时候，那就醉仙楼吧，我请你们。” 朱辰其实是想去找小红裙要两个丫鬟的。 不过，这都是小事。 安排妥帖这些骑手卫，才是谋图大事啊。 即便他们今天不找上门来，朱辰都想着哪天去骑手卫衙门找他们喝酒。 “醉仙楼，会不会太贵了？”刘为有些为难了。 朱辰呵呵一笑：“没事，你们喊我一句大哥，必须请你们去最好的酒楼！” 刘为有些感动，抱拳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这官职虽是正三品，平日里却没啥油水，去一趟醉仙楼，那是很贵的。 朱辰笑着走过去，挽着将士们的肩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什么啊。” “走走走。” 说话间，朱辰很快就带着兄弟们来到了醉仙楼。 直接上了二楼雅间，兄弟们率先进去，朱辰则喊小二来点菜了。 “小二，把你们这里的菜全上一遍，我兄弟们还没尝过呢。”朱辰豪迈道。 此话一出，刘为等十几个兄弟们顿时面露感动。 他们看向朱辰的眼神越发坚定了！ 这个大哥，他们认定了。 知道他们没吃过，所以他要把这里的菜全部点一遍，照顾他们的心情，兄弟们怎能不感动呢。 等菜上齐，一共二十多道菜摆在桌面上，朱辰拿起筷子，才发现大家都没动筷子，反而看着他。 朱辰微微一愣：“都吃啊，看着我干嘛。” 刘为站起身，拱手道：“大哥先吃，这是规矩。” 朱辰哑然失笑：“哈哈，好，既然你们非要认我做这个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罢，朱辰动筷子后，兄弟们才敢开动。 他们这般实诚，让朱辰心中也微微感慨。 自己若是无条件对他们好也就罢了，可偏偏自己是带着功利心的，如此一想，倒是有点对不起他们了。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店小二走进来，为难道：“客官，这是小国舅爷常用的雅间，我能不能给你们换个桌。” 小国舅爷，就是对太子妃亲弟弟的称呼。 朱辰才不管那些呢，脸色一沉。 看见大哥不高兴了。 霎时间，十几个骑手卫将士全部站起身来，猛地抽刀。 “滚，我们先订的。”朱辰道。 那小二被杀气吓得连忙退出去。 没过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小国舅爷骂骂咧咧冲了进来：“哎，我说你们这些个不识相的，我可是当今太子妃的亲弟弟，你们敢得罪我？” 张克俭一脸不爽，有了权势不用是傻蛋。 见小国舅爷真的来了，刘为等骑手卫心中一震，因为他们惹不起。 刘为走到朱辰面前，低声道：“大哥，算了，我们换个位置吧，这是小国舅爷，我们招惹不起。” 其他骑手卫也纷纷走来，低声说话。 “大哥，算了，在哪不是吃啊。” “对，换个桌吧。” 朱辰深知，想要拉拢人心，可不仅仅靠这点小恩小惠。 想要让人家卖命，那得冒风险的。 而眼下，这就是个机会。 朱辰摇了摇头：“今天是我做东，请兄弟们吃饭，你们喊我一声大哥，那这饭我就得让你们吃得舒舒服服！” “咱兄弟们，也不能输了这口气，让别人看轻了。” “国舅爷再大，也大不过咱兄弟几个。” 话罢，朱辰直接推开人群，朝着张克俭走去。 刘为等十几个骑手卫顿时浑身一震，朱辰的话在他们心中泛起五味陈杂。 一个个看向朱辰的眼神，顿时感动至极。 为了他们，朱辰竟然直接和小国舅爷硬刚，这份心意让他们感受到了兄弟间真正的情谊，感受到了什么才叫两肋插刀。 这个大哥，他们认定了！ 第110章 与太子妃见面 为了骑手卫，敢和小国舅爷硬刚，值不值得？ 值得！ 很值得。 只要能获得骑手卫的忠诚和肯定，朱辰认为这笔买卖是划算的，至于得罪之后如何收场，届时灵活点便是，总不至于死。 朱棣当政，勋贵也不敢在应天打死人。 而朱辰这般行为，俨然已经让这只骑手卫决定彻底效忠！ 这个大哥，他们跟定了！ “哪怕是小国舅爷，也不能强抢别人的位置吧？”朱辰走出去，直面张克俭。 张克俭咧嘴一笑：“哪来的臭小子，信不信我把你抄家灭族？” 话罢，张克俭一抬头，顿时傻眼了。 张克俭是太子妃的亲弟弟，朱瞻基从小到四岁，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可现在，当朱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张克俭愣住了！ 像。 太像了！ 这就是他大外甥啊！ 世上绝对没有如此相似之人，张克俭相信自己，绝不会看走眼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张克俭强忍着激动。 他的心中在狂喜，若非压抑着，此刻只怕早就高兴得跳起来了。 朱辰也不畏惧：“朱辰！” “姓朱？” “哈哈哈，姓朱！” 张克俭望着朱辰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疼爱。 张克俭这人，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却也知道，这是姐姐的亲生儿子，是自己的大外甥，这点亲情他还是有的。 所以，在听到这话，张克俭怎能不开心，怎能不狂喜？ 他直接狠狠的扑进了朱辰怀里，眼眶湿润的大喊：“大外甥，大外甥，我可找着你了。” “我找了你十一年，找得可辛苦了。” “前几天，姐姐还哭着让我给她找儿子，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就这么巧不巧的出现在我面前呐。” 将朱辰狠狠抱在怀里，张克俭湿润的眼眶，泪水打在了朱辰脸上。 不过，张克俭这幅不着调的模样，并未让朱辰感受到真情。 而且，两个大男人抱着，让朱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连忙推开张克俭，朱辰皱眉：“小国舅爷，你想耍什么花招？” “我不想耍花招，我就想抱抱你，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呀。”张克俭哭着，就要再去抱朱辰。 前些天，看姐姐哭得那般撕心裂肺，张克俭这心里也极不好过。 现在突然见到大外甥，张克俭只觉得天上掉下大馅饼了。 这份舅舅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抱着发泄发泄的。 见他强行抱来，朱辰一阵恶寒，汗毛倒竖，眼神一厉。 基佬！ 想占便宜！ 朱辰一脚狠狠踹去，直接将张克俭给踹出了雅间。 骑手卫十几个兄弟直接看愣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那可是小国舅爷，踢他一脚，不亚于藐视皇家啊…… “大哥！”刘为脸色阴沉，直接挡在了朱辰面前。 十几个骑手卫也挡在了朱辰面前。 谁想到，张克俭也顾不得脸上的鼻青脸肿，又跑进来，激动道：“嘿嘿，你打我，我今天也高兴，大外甥你别走，我这就让你们母子相认！” 话罢，张克俭匆匆的跑了出去。 朱辰与众将士对视一眼，朱辰皱眉道：“这小国舅爷一直都这么疯疯癫癫的吗？” “据说，他是挺无耻，挺疯癫的。”刘为诧异道。 “大哥，我们换个地方吃饭吧，等下国舅爷找人来，就不好了。”刘为担忧道。 朱辰笑了笑：“不用了，我非官场中人，要是他找不到我，定然要找几位兄弟撒气。” “你们喊我一声大哥，这事我就得替你们承担到底！” 这一番话，说得刘为等十几个骑手卫心中舒服无比，暖洋洋的。 他们有些感动了。 官场上，从没人对他们这么好过，毕竟这骑手卫只是个不受人注目的差事罢了。 刘为猛地站起身，眼神坚定如铁，望着朱辰，突然躬身拜下。 “大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生死相随的大哥！”刘为沉声道。 十几个骑手卫也同时躬身，对着朱辰深深拜下。 “大哥！” 折服人心的手段，朱辰是从奖励中感悟出来的。 这只骑手卫，到此才算是彻底信服朱辰，能为朱辰做事的那种了。 朱辰相信，往后他们也会是造反最坚实的力量！ 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值。 但见他们这般真诚，朱辰内心也暖洋洋的，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好兄弟，都起来！” “就在这吃，这菜你们还没动几口呢。” 在朱辰的强烈要求下，十几个兄弟们也只好继续畅饮了。 …… 与此同时。 张克俭的马车，匆匆的奔进宫内。 本来守门的侍卫不让他携带马车入内，但张克俭大吼了一声，说要接太子妃后，侍卫就不敢说话了。 宫道内，马匹飞快的奔跑，足以见张克俭有多急切。 他知道，那一定是他的大外甥。 他不会认错人的。 哪怕被大外甥踹了一脚，他今儿也高兴。 最后，马车直接停在了东宫门口，张克俭直接飞奔进去。 “姐，姐，我见到瞻基那小子了。” “姐，快出来！” “姐，大好消息。” 张克俭这么咋咋呼呼的，张太子妃走出来，不满道：“克俭，大呼小叫的，这么没礼貌。” 张克俭大喜道：“姐，我带你去见瞻基。” 太子妃浑身一颤：“你找着他了？” “你真找着他了？”太子妃晃荡着张克俭，骤然间，泪水夺目而出！ 十一年的母子情，今天要续上了么？ 瞻基，他是个苦命的孩子，若是能找回，那是天可怜见，苍天涕零啊…… 张克俭重重点头。 太子妃一刻也不想待在这皇宫了，一刻也不想！ 坐在马车上，跟着张克俭出宫，一路来到了醉仙楼。 恰巧，此时朱辰也和众兄弟们喝完了。 这一番联络感情，骑手卫已被朱辰彻底收服。 兄弟们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朱辰酒量较好，倒没喝醉，跟着刘为他们走了出来。 才刚一出来，太子妃迎面就看见了朱辰。 那张熟悉的脸，登时让太子妃泪水险些汹涌而下。 但是，太子妃也看出来了，这似乎是她上次见过的那个孩子。 而且，太子爷明确的告诉过她，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已经查过，并非是太孙。 并非太子故意隐瞒，只是老爷子不发话，谁都不敢冒认儿子。 所以，太子妃看见他时，先是惊喜，而后又瞬间跌为失落。 张克俭还在狂喜：“姐，咋样，你得感谢我。” 太子妃失落道：“他不是瞻基。” “啊？咋不是呢，这不可能啊。”张克俭顿时傻眼了。 “这么说来，我被这小子白踹了，那我得把这场子找回来。” 话罢，张克俭就要下车。 太子妃心情低落，但还是拉住他，神色柔和的望着朱辰的背影：“这孩子哪怕不是瞻基，我也想见见他。” “行，那姐我陪你过去。”张克俭道。 张太子妃瞪了他一眼：“你毛毛躁躁，吓到人家，就在一旁看着。” 话罢，太子妃这才下车。 此时，朱辰也正好将兄弟们送走，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公子，我家夫人想见见你，能否跟我过去？” 朱辰转身，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乖巧的婢女。 “夫人？在哪？”朱辰疑惑。 这时候，还有谁想见自己呢？ 自己在这应天，也不认识什么夫人啊。 那婢女连忙指给朱辰看：“就在那。” 只见那马车旁，站着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妇，约莫三十多岁，大明制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很是端庄，她的手中还拿了一截子白狐裘。 光是这装扮，就超越了市面上一大半的贵妇。 一看，也绝非普通人家的夫人。 即便隔着老远，朱辰还是能看见她红润的眼眶，以及那望向自己，柔和到骨子里的眼神。 那种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后辈。 那双眸子中透出的疼爱，怜惜，让朱辰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亲切。 她就站在那里，给朱辰的感觉是亲切，柔和，温润…… 当然，也只有面对朱辰时，太子妃才有这般柔和，若换了别人，太子妃嘴巴可毒着呢。 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心头，朱辰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夫人，你找我吗？” 第111章 太子妃的悸动 当那张熟悉的脸，越走越近的时候，张太子妃也能清晰看见朱辰的轮廓。 这张脸，简直和瞻基一模一样，与小时候的样子如出一辙…… 待朱辰在她面前站定，张太子妃的目光望着朱辰的脸，眼眶越发地红了。 远看很像，近看更像了。 但，这终究不是她的儿子…… 这么直白的看着一个人，在大明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朱辰能感受到这位贵妇眼中的渴望，期待，以及悲伤，柔和。 朱辰没来由心地一软，再问一遍：“夫人，你找我有事吗？” 太子妃眼眶红润的望着朱辰，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摸摸这张熟悉的脸。 朱辰连忙避开：“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若非看她这么可怜，眼神又如此柔和，朱辰还以为她有什么坏心思呢。 身旁的婢女连忙拉了下太子妃。 太子妃微微一怔，望着朱辰，柔和道：“孩子，你有娘吗？” 这个话题，其实很突兀。 就连朱辰，都微微一愣，觉得这话问得不合时宜。 但一看见她的眼神，朱辰就觉得这么问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了。 朱辰拱手，摇头道：“家父家母于几年前就去世了。” 太子妃闻言，心中更加怜爱。 去世了？ 这孩子也没有父母了？ 那他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该有多孤单啊。 就像她的瞻基一样，去了地下之后，也没有爹娘照顾，也没有人疼了吧？ 张太子妃心中，对朱辰情不自禁产生了一种疼惜。 太子妃轻声道：“孩子，那这些年，你也一定过得很苦吧？没了爹娘的孩子，是最可怜的孩子了。” 朱辰默然，失笑道：“多谢夫人关心，还好。” 张太子妃张了张嘴，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了一个想法，她柔声道：“孩子，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娘，可以吗？” 这话，她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 堂堂太子妃，怎能做别人的娘？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但今天的太子妃情绪失控了，没考虑那么多。 朱辰抬头看去，发现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他想拒绝的。 张太子妃努力扬起笑容：“我儿子早死，要不然现在和你差不多大了。” “我没有儿子了。” “那些人都暗中笑话我，笑话我没有儿子……” 听到她这番话，朱辰心中略有触动。 她的眼神柔和到让朱辰无法拒绝。 朱辰迟疑许久，点头道：“好！” 就当暂时答应她，让她开心开心吧。 张太子妃喜极而泣，她捂着嘴，想要伸手摸摸朱辰的脸，朱辰连忙避开。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朱辰。” 张太子妃收起所有不安稳的情绪，笑着道：“没关系，孩子，你能带我看看你住在哪吗？” “以后娘也方便看你不是？” 朱辰想了想，点头道：“好，夫人，那你们跟我来吧。” 话罢，朱辰带着太子妃便往朱府走去。 这一路无话，朱辰突然冒出个娘，心中也说不出感受，只觉这个贵妇真的很温柔，她看自己的眼神，让人扛不住。 等走到朱府，朱辰指着这座府邸：“夫人，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张太子妃抬头看了一眼，她记在脑海里后，努力笑道：“辰儿，今日不早了，娘明日再来找你好吗？” “你有空吗？”她期待的望着朱辰。 这一声辰儿，她喊得毫无违和，只有朱辰听得别扭。 朱辰心中复杂，点头道：“好。” 张太子妃一笑，满眼柔和：“那就好，那你先进去，娘明日再来。” 朱辰点头拱手，转身进了府邸。 太子妃怔怔望着这座宅院，直到婢女小声提醒：“太子妃，我们该回去了。” “走吧。” …… 回到家，朱辰躺在床上，脑海里尽是那贵妇的影子。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很亲切。 朱辰也觉得她很温柔，以至于温柔到，朱辰觉得在大明从没见过这样的贵妇。 “算了，不想了，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朱辰想着去看看沈清秋，于是便离开朱府，朝着沈家大宅而去。 等到了沈家大宅，朱辰正准备进去，正巧遇见沈清秋和丫鬟出来。 见到朱辰，小红裙眼神一喜。 朱辰诧异：“你这么快就能起床了？” 小红裙笑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处理，好得差不多就起来了。” “哦，我是来看你的。” 小红裙脑袋一转：“我要去看看别人抵押给我家的荒山，你去吗？” 左右无事，朱辰笑道：“好。” 于是，两人一起出门，朝着城郊外而去。 她身子还没好，只能坐马车，朱辰只好陪同。 马车上，无论再怎么颠簸，小红裙便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的望着朱辰看。 朱辰被看得尴尬，问她：“你看什么？” 小红裙笑道：“好看的人，当然要多看两眼啦。” 朱辰无语。 等到了那几座荒山附近，两人下了马车，朱辰陪同着她走到了荒山脚下。 “这几座荒山，是客人当给我们的，每座三十两，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小红裙说道。 朱辰闻言，看向了面前的这座荒山。 光秃秃的，啥也不剩，就那么几颗歪脖子树都是奢侈。 说是山都夸大，应该叫高一点的山坡。 朱辰哑然失笑：“三十两亏了。” 小红裙笑着道：“不知道，亏就亏了吧，本来就只是一场人情生意。” “你们沈家不缺钱。”朱辰笑道。 沈万三的后代，这能是缺钱的主吗？ 朱辰话罢，上前几步，忽然感觉脚下的泥土很硬。 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小红裙问道：“怎么了。” 朱辰用力狠狠的踩了踩，山体异常坚硬，没有陷入泥土的踩脚感。 “这天刚下过雨，地面湿润，这泥土踩下去，不该是硬的。” 朱辰诧异道：“里面有东西！” 将脚下的泥土扒开一尺深左右，朱辰赫然看见了泛着微光的黑铁。 铁？ 这竟是铁矿山？ 小红裙望着朱辰的眼神泛着惊艳。 朱辰哈哈大笑：“大小姐，这回你们沈家赚了。” 小红裙摇头，笑道：“这是你发现的，送给你。” 朱辰乐了：“你这是变着法给我送东西？” 小红裙带笑望着他：“怎么样，可以吗？” 铁矿山，这要是开采下来，可是一笔大利润啊。 而且，自己眼下正好缺钱，老爷子想扩军也缺铁制兵器。 朱辰心中这般一想，笑道：“算我欠你的，谢谢。” “不用谢，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只要你好。”小红裙嫣然一笑。 肉麻语句又来了…… 第112章 朱辰，你真好看 朱辰哑然失笑，觉得这女子简直没救了。 她这么肉麻，哪个钢铁直男扛得住啊？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道：“既然这是铁矿山，那周边几座山，应该都是铁矿山了。” 铁矿，在大明永乐年间是比较紧缺的。 因为永乐大帝大量的制造武器，把洪武时期的铁矿储存都给直接用得差不多了，还缺着呢。 朱辰笑道：“这些山买了几座？” 小红裙盘算道：“三座。” 朱辰看向远处，随便数了下，这座山脉，大大小小有十八座山。 这十八座山，都大可能是铁矿山，只得三座，岂不是可惜？ 这般想着，朱辰道：“我想把这剩下的十五座都买了。” 小红裙嫣然一笑：“可以呀，我带你去，这荒山都是盐铁转运使丘松的。” 丘松不算大人物，但是他爹淇国公丘福可是靖难名将，只不过永乐七年打了败仗死了。 这丘松也就没承袭到爵位，做了个盐铁转运使，不过这是肥差事！ 转运使丘松，也是汉王府的支持势力，现在就靠着汉王翻身呢。 汉王为啥那么多金豆子？因为这丘松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呀，汉王走私盐铁，他经常放水。 可以说，丘松是汉王的一个钱袋子。 朱辰笑了笑：“好，那我就去找丘松。” 十五座铁矿山，利润太大了，这波一定要白嫖丘松！ 小红裙笑道：“我陪你一起去，给你带路。” 朱辰高兴，她也挺高兴的，当即也不闲逛了，和朱辰一起前往了盐铁转运司。 很快，回到了城里。 要进入盐铁转运司，需要穿过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空荡荡的，四下无人，只有小红裙陪着朱辰走在这。 熟悉的一幕再现。 之前，小红裙就是在这种空旷的巷子里中箭的。 不知为何，沈清秋走在这无人小巷，非但没害怕，竟心脏狂跳的期待起来。 她期望着，再来一箭…… 她要是再替朱辰挡一箭，朱辰就会心疼她了吧？ 上天若是成全这美好的相恋，就再来一箭吧，她若死也罢，要是还能活着，她定会出现在朱辰心里的。 可惜，没人射箭了。 郭钫射箭，直接被朱辰闯进府干死了，这样的绝世狠人，哪怕就是有人敢射箭，也得掂量掂量了。 恍惚间，小红裙跟着朱辰走到了盐铁转运司门口。 沈清秋主动上前道：“我是沈家的，麻烦去给丘大人禀报一声，说我们有生意要找他做。” 那两个守门的立刻进去通报了。 没过一会，两个守门的就放行了。 小红裙带着朱辰直接进去，转运司很大，待走到了内堂，恰巧这丘松就在内堂里面办差，算账。 见到沈清秋来，丘松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沈大小姐啊，可是有什么事？” 沈家是财阀世家，丘松虽是官，但平时也得仰仗沈家敛财的。 沈清秋微微一礼，笑道：“丘大人，我家朱公子想和你谈一笔买卖。” “哦？做买卖，那我最喜欢了，快说说什么买卖。”丘松哈哈大笑。 朱辰也不废话，直截了当：“丘大人，我想买你名下的那十五座荒山。” “十五座荒山？”丘松有些诧异。 这哪里来的臭小子，竟然上赶着想要买那荒山的？ 那种荒山，什么东西都不产，卖别人五两银子都没人要，这竟然有人要买他的荒山？ “有买卖不做白不做，那你倒是说说，你愿意出什么价。”丘松咧嘴一笑，觉得冤大头上门了。 朱辰呵呵一笑：“我也出三十两。” 三十两？ 这山最多就能卖五两，能卖给沈家三十两，那都是因为沈家人情的缘故。 这小子上来就愿意给三十两？ 丘松狂喜，敢情这真是个冤大头！ 嘿嘿，小子，既然你上赶着来送给我宰，那我就不客气了。 丘松直接扔下重磅炸弹：“不行，三十两是友情价，我的底线是五十两。” 朱辰咧嘴一笑：“行，也别五十两了，就一百两一座吧，我给丘大人一千五百两。” 什么？ 几座破荒山，一百两都不值，这小子愿意给一千五百两。 丘松觉得今天自己走狗屎运了，当即答应下来：“好好好，小兄弟爽快。” 朱辰道：“但这一百两不是白给，丘大人也得给我们行方便，我没有开采的权利，倘若开采出什么东西来，丘大人得放行啊。” 明朝，是不许民间开采铁矿的。 到了永乐年间，虽不重视了，但朝廷也不支持民间开采铁矿。 但只要丘松肯行方便，万事都好办。 丘松心中大笑，觉得这小子简直是个傻蛋。 那明明是荒山，毛都没有，还妄想挖出花来不成？ 又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丘松笑道：“行！没问题。” 朱辰也笑了，拱手道：“那便多谢丘大人了。” 娇艳的小红裙也连忙道：“我家朱公子买东西，我给钱，待会我让人将银子给你送来。” 丘松乐得合不拢嘴，点头道：“好好好，你们真是我的大财星啊。” 话罢，丘松还亲自起身，送两人出了内堂。 两人刚出去，丘松便遇上一鬼鬼祟祟的人撞上来。 丘松当即喝骂：“毛毛躁躁，不长眼啊。” 那鬼鬼祟祟的人连忙低声道：“丘大人，汉王现在在京营中，拉拢人心，犒赏将士们，缺钱了，让你再放他一批盐铁出关。” “又要走私？”丘松诧异道。 那人点头。 丘松无奈：“行行行，只要是汉王的事，我鼎力支持。” 毕竟，丘家，现在就靠汉王才能翻身了，假如汉王当了皇帝，那丘家也算是从龙之臣了。 淇国公丘福曾建议立汉王为太子，他虽加封太子太保，但丘家一直更亲汉王。 …… 走出转运司，朱辰和小红裙走到了繁华的大街上。 朱辰道：“回头我将钱给你们沈氏送过去。” 小红裙笑了笑，并不答话，只望着朱辰：“朱辰，你好看。” 朱辰尴尬：“别说了。” 连忙快走几步。 大街上，女子这么追着他喊好看，是会让她失名节的。 “你好看，你好看，你好看……”小红裙连续重复。 第113章 太子妃的扁豆丝 小红裙这般直白，身旁的丫鬟连忙拉住她。 “小姐，您这样被人听到了，是要说您不守女则，拉去浸猪笼的。”小丫鬟紧张道。 “浸猪笼也要说。”小红裙无所畏惧！ 她沈清秋会怕浸猪笼吗？ 喜欢就是喜欢，这是遮掩不了的。 再说了，沈家是财阀世家，谁能让她浸猪笼啊。 忽然，小红裙看到了路过一家店铺的发簪好看，本想停下来看看，却见朱辰走得飞快，她只好连忙跟过去。 待两人分道扬镳后，小红裙又走了回来。 “店家，这只金步摇多少钱。”小红裙拿起那只好看的发簪问道。 那店家嘿嘿一笑：“十五两。” 小红裙想也没想，便付钱了，手中拿着那只金步摇，欢喜得要死。 转身询问丫鬟：“这是他送我的金步摇对吗？” “好不好看？好美啊。” “真好看。” 沈清秋一脸痴迷，仿佛认为这真是朱辰送的。 身旁的小丫鬟微微皱眉：“大小姐，您魔怔啦？” “刚才朱公子在这，你为什么不让他买给你呢。” 沈清秋娇艳的脸上，露出一丝怔然，低头望着手中的金步摇：“嗯，我魔怔了，魔怔得太深，拔不出来了……” “我不敢跟他说，我怕他生气，女子上去便要东西，是很失礼的吧。” 小丫鬟无语：“那您追着人家喊喜欢，也是失礼呀。” 沈清秋不管她啦，转过身自顾自离去。 小丫鬟突然害怕了，她忽然觉得这个大小姐有点陌生，也没见过大小姐这样。 “快走啊，他刚买下了丘松的铁矿山，我得帮他找人手了。” 小丫鬟愣住了：“没救了，没救了，大小姐，您伤势还很重的！” …… 此时的朱辰，并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 他已经回了朱府。 翠花和秋香应该还在洗衣做饭，不见人影。 但那大院的小亭子中，却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 是一对主仆。 一个穿着华贵的贵妇坐在小亭中，手中拿着白色的狐裘，身后还站着一个恭敬等待的婢女。 太子妃看见朱辰进来，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回到了北平府。 当时，才几岁的朱瞻基也是这般走向她的，口中还喊着：“娘，娘，我跟爷爷学箭回来了。” 太子妃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幻了。 她望着朱辰，连忙招手道：“儿子，儿子快过来，快去洗手吃饭，娘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这话喊得很亲切，让朱辰根本无法拒绝。 一股浓浓的亲情涌上心头，朱辰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幸福的。 他怔然间，走向了那个小亭子，笑着道：“带什么好吃的了，我先尝尝。” 话罢，朱辰就要伸手。 太子妃拿起筷子，直接打在了朱辰的手上。 朱辰疼得手一缩，太子妃板着脸道：“儿子，娘教过你，吃饭前要洗手的，你这就给忘到脑后勺去啦？” “快去洗手，别耽搁吃饭。” 朱辰一愣，笑着道：“好，那我洗完手再来吃。” 话罢，朱辰连忙转身洗手去了。 待洗完手，朱辰回来，发现饭菜已经给他摆好了。 筷子也给他拿好了。 朱辰朝张太子妃笑了笑，而后坐下，拿起筷子一看，那菜赫然是扁豆丝。 太子妃笑着望着他。 朱辰夹起扁豆丝，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太子妃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吃吧吃吧，这是娘亲自做的，过了今儿可就没有了。” 朱辰点头，端起饭就打算开干。 连吃了几口扁豆丝，朱辰忽然有些疑惑：“还有别的菜吗？” 太子妃摇头：“没有了。” 朱辰哑然：“就这一个菜啊？” 自己还以为有什么大餐呢，没想到这扁豆丝就成了满汉全席。 太子妃笑道：“娘只会做这一个菜，多了那都不是娘。” 朱辰哭笑不得：“没事，扁豆丝也成。” 没啥好矫情的，朱辰就着菜水拌饭，狼吞虎咽下，很快就吃完了。 “好吃吗？”太子妃笑道。 朱辰点头：“好吃。” 十一年前，张太子妃也只会做扁豆丝，那时候的太孙，也是一碗饭就着扁豆丝吃，照样吃得香。 太子妃可惜道：“娘不能总往外跑，我明儿个做好，让丫鬟给你送来，你记得趁热吃，这菜凉了那可就不香了。” 朱辰微微一怔，能感受到她单纯的对自己好。 朱辰笑着点头：“好！” “这两天还得了些雪梨茶，娘也让她们一起给你送来。”太子妃眼睛弯成月牙，笑颜如花。 朱辰笑道：“不用那么麻烦。” 不知为何，朱辰和她待在一起，说话倒不觉得尴尬，还莫名的随和。 这话，自然也是随口就说出来了。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毫无违和感，就是这娘听得有点别扭。 “喝吧喝吧，这两天呀，娘阔得很。”太子妃道。 和朱辰待在一起，太子妃仿佛感受到太孙真的在世，就连心情也好了一大半。 不过，时间太长，她不能多待了。 “娘等了你那么久，也该回去了。”话罢，太子妃起身。 朱辰连忙将张太子妃给送到门口，目送着她登上马车。 马车内，张太子妃刚刚坐稳，身旁的婢女忽然跪下了，哭哭啼啼。 “太子妃，您不能认他做儿子，要是被汉王妃和赵王妃知道了，她们会告您的。” 韦妃下狱后，郭氏作为新汉王妃，又和太子妃杠上了。 这事儿被她们知道，铁定捅皇爷那里去。 “没有真儿子，还不许我有个假儿子了？”太子妃身子一颤。 “行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 “老二老三家那两个，转一百个点子打听，也斗不过我。” “行了，回吧。” …… 此时已是下午，朱辰也就没出门，解缙进来，教朱辰学了一些知识后，便又回诏狱去睡觉了。 朱辰吃过秋香做的饭，就打算睡觉了。 但秋香的饭，着实有些难吃了，比今天他那个娘送来的扁豆丝要难吃多了。 “秋香的水平，就是牛做得都比他好吃。” “吃过秋香的饭，那盘扁豆丝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果然还是女人的手艺更高些。” “等明日扁豆丝再来，我一定要多吃点。” “该考虑雇两个丫鬟了，明日去处理铁矿山，就一并处理此事。” 没过一会儿，朱辰呼呼大睡。 第二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朱辰这才起床。 带着翠花和秋香，正打算出门，将门一开，便发现沈清秋和丫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等了这么久？怎么不敲门。”朱辰疑惑道。 小红裙笑着摇头：“不忍心打扰你休息。” 小丫鬟插了一句嘴：“我家大小姐卯时就在等着了，现在都辰时了……” 小红裙瞪了她一眼，她就不说了。 转头再看朱辰，小红裙笑道：“走，我带你看个惊喜吧。” “什么惊喜？” 第114章 获得铁矿的快乐 等几人到了铁矿山，朱辰顿时瞠目结舌。 “一夜之间，你竟然凑齐了一百多个人开工了？”朱辰震惊道。 “你们沈家真厉害。” 朱辰不由得感慨，沈家这人脉就是阔啊，这速度真不是盖的。 丫鬟连忙说：“才不是，是我大小姐连夜帮你找的人。” “昨晚，她忙了一夜。” 闻言，朱辰一怔，心中略为感动。 “你伤刚刚好，不宜乱动。”朱辰提醒道。 小红裙笑嘻嘻的，娇艳道：“没事，我喜欢。” 朱辰转头，看了看这座铁矿山。 铁矿山上，一百多人已经干得热火朝天，哐哐哐的砸铁声，让朱辰心中又受感动。 自己正愁哪里找人呢，没想到小红裙已经给自己找好了。 等到这批铁矿山被开采完，自己就能卖铁赚得一大笔钱，而且还能给老爷子军营造兵器。 等看到这铁山，老爷子该笑坏了。 不过，她这人情越来越难还了。 朱辰想了想：“这样吧，我和你约定，今晚你好好休息，我半夜子时翻墙去看你行吧？” 等她躺在床上等自己到子时，怕是早就睡得香香的。 不错，很会忽悠人！ 朱辰感觉自己学到了新招式。 小红裙眼睛亮起：“好啊，真的吗？那我等你。” 想到朱辰要爬她家的墙来看她，小红裙心里就泛起激动。 “真的，我们打赌。” “好！”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去铁矿上看看他们。” “好。” 沈大小姐，掌控着沈家大半产业，若非为了陪朱辰，她很忙的。 等小红裙走后，朱辰上山，来到了那些挖铁的石工们面前。 工民们见到朱辰，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过来拜见朱辰。 朱辰诧异：“你们认识我？” “昨夜沈大小姐给了我们一张画像，让我们听您的。”一位石工嘿嘿一笑。 朱辰了然了，她安排得好周到。 心中，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一些。 “这座山的铁矿怎么样？”朱辰问道。 几个石工哈哈大笑起来，拱手道：“东家，我们也挖过不少山了，您这座山脉，明显都是富铁矿啊。” “这铁质上乘，开采起来都得废老大劲了。” 富铁矿，代表这座山脉含铁量达到了一半以上。 那这十八座山产出的铁，足够让自己大赚一笔了。 而且，老爷子的兵器，岂不是有着落了？ 朱辰心中很是高兴，笑着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抓紧干吧。” “好嘞，东家放心吧。” 话罢，他们又开凿了，那砸铁的声音听着就牙疼。 朱辰转身，看向了身后跟着自己的两个铁憨憨，审视着。 “你们身强力壮，砸铁应该快不少吧？” “来，拿着，凿吧。” 翠花和秋香脸色一跨，撸起袖子开始凿铁。 哎，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日子，可真难受啊。 朱辰激励了他们一番，义正言辞的让他们好好干。 这鸡血一打，两个铁憨憨瞬间肾上激素飙升，疯狂凿铁！ 朱辰哈哈大笑：“凿得好！” 这一幕，被刚上山的老爷子看见了，见到张家那两小子疯狂凿铁，顿时哑然失笑。 “迟早有一天，这两小子会被你玩死不可。”老爷子道。 朱辰一惊：“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笑道：“想找你还不容易，一问就知道你最近买荒山了。” 锦衣卫眼线密布，最近太孙动向，纪纲都如实禀报了。 朱辰嘿嘿一笑：“老爷子，你看我这是荒山吗？” 朱棣上山没注意，仔细一看两个铁憨憨凿的东西，才发现这竟然是铁！ “铁？” “这不是荒山，这是现成的铁矿山？”老爷子哈哈大笑。 朱辰笑道：“老爷子，这片山头都是富铁矿，可都被我给买下来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朱辰肩膀：“臭小子行啊，这铁质不错，军营正好缺铁造兵器呢。” 老爷子看见这些铁，很是高兴。 这可是现成的铁，只要凿下来加工，就能打造兵器了。 而且，这铁质上乘啊。 老爷子这会儿可舒心了，京营正好缺兵器扩建，太孙这就给自己送来了。 再看向朱辰，老爷子心中感慨万千。 太孙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呐，有他在，什么事都能顺不少。 “你这铁矿从哪里买来的？”朱棣叉着腰，笑问道。 朱辰道：“转运使丘松的。” 丘松？丘福的儿子？ 朱棣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好像是赐了几座山头给丘福，没想到竟差点将这么宝贵的富铁矿给送出去了。 朱棣呵呵一笑：“可真有你小子的，多少银子买的？” 朱辰嘿嘿一笑：“一百两一座。” 朱棣哈哈大笑：“臭小子，丘松知道该哭死了。” 连丘松这个转运使都能给坑了，自己这孙子可真是聪明伶俐啊。 这才是自己带出来的太孙，比朱瞻壑那小子好多了。 朱辰笑道：“等开采出来，就送军营里去。” 思虑片刻，老爷子道：“不用，按流程来，尽管凿，凿到一定数量了，朝廷花钱买你的。” 太子爷有钱啊，户部有钱啊，干嘛要坑孙子的。 要坑，也得坑夏原吉才是。 朱辰还想说，朱棣已经走到了两个铁憨憨面前，直接从翠花手中夺过凿子，撸起袖子，笑道：“来，让我试试。” “臭小子，你也过来陪爷爷一起凿，看看这铁硬不硬。” 朱辰大笑：“好嘞。” 朱棣也不含糊，撸好袖子，拿起凿子，往铁矿上狠狠凿了下去。 “哐当——” 清脆的声音传来，那生铁坚硬无比，竟没凿落一块。 朱棣顿时眼神一亮：“好铁，好铁！” 有了这批铁，造出来的兵器也绝对是上好的。 明年要是真开战打鞑子，那还不得把鞑子杀得丢盔卸甲啊。 这批上好兵器，又能为大明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啊！ 咱永乐大帝不怕没兵，就怕没好兵器啊。 “哈哈，臭小子，你立下大功了。” “快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统统赏你。” “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气啊。” 朱棣叉着腰，满脸高兴，这个大孙子给他带来太多惊喜了啊。 朱辰哈哈大笑，也很高兴：“没啥赏的，老爷子，我陪你一起凿。” 朱棣大笑：“好，来，我那会儿打鞑靼，可是跟将士们一起凿过山的。” “老爷子，我一定凿过你。”朱辰大笑。 爷俩，在这铁矿山上，温情永存。 倒是朱棣已经在兴奋的想着，等会回宫就去找太子爷要钱，这小子要不给，就剁了他！ 第115章 丘松捣乱 回宫后。 朱棣风风火火的去了东宫。 太子爷和太子妃连忙跪下迎驾。 朱棣笑着走上前，将太子给扶起来：“怎么样，吃了吗？” 太子妃和太子对视一眼，太子额头多了一丝冷汗，忙道：“爹，吃过了。” “吃过了？” 朱棣叉着腰，点头道：“吃过了就好，爹今天来看看你。” 猝不及防的关心，让太子爷非但没感受到亲爹的温暖，反而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爹，您别这样，您这倒让我不习惯了，有什么话，咱们父子就直说吧。”太子爷干脆又跪下了。 朱棣瞥了他一眼，呵呵地笑了起来。 “起来，你老跪爹干嘛，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了你。” “太子，爹最近手头紧，你得给我拿点钱。” 拿钱？ 太子爷又跪下了：“爹，您还是把我剁了吧。” 太子妃忙道：“整个宫里，谁不知道我们是最穷的人啊，哪来的钱，没钱。” “爹，您找老二老三要去啊，他们有钱！” 两夫妻合起伙来怼皇帝了。 朱棣脸色一黑，指着太子爷沉声道：“你是监国，我不找你要钱找谁要钱。” “你要没钱，就把夏原吉喊来。” 太子爷开始数落了：“爹，您看啊，前几个月杭洲大水花钱，最近德清三县瘟疫，朝廷又花钱，这钱如流水，它不经用啊。” “我倒是想给钱给您，我有吗？” “您就是把东宫搬空，那也找不出一文钱来啊。” 朱棣脸色一沉，摆手道：“得得得，不听你啰嗦，把夏原吉叫来。” “快去！” 不一会儿，夏原吉匆匆入宫了，来到了东宫。 朱棣上去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朕打算买一批兵器，户部得拿钱。” 夏原吉沉默道：“皇爷打算要多少？” 朱棣道：“至少一百万。” 夏原吉默然：“没钱。” 话罢，麻溜跪下。 朱棣气得胸口起伏：“存心气我是吧？这是朕的国，这是朕的天下，户部要不拿钱，我把你给罢了。” “罢了也没钱。”夏原吉道。 朱棣气得来回踱步，该死的文臣，真该拉出去砍了！ 太子爷见亲爹要发飙，生怕真砍了夏原吉，连忙道：“爹，我赶明儿就上街卖家具去，还有国库里进贡的那些宝贝，指定给您凑出钱来。” “朕不管了，你们想办法。”朱棣话罢，直接离开。 必须得要一百万，苦谁都不能苦自己孙子。 夏原吉和太子对视一眼，也跟着告退了。 太子正准备进屋，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上前，扭住了朱高炽的耳朵。 “哎，疼疼疼，别拽了，别拽了。”太子面目扭曲。 张太子妃气恼：“你把家具卖了，咱们用什么？” “这家里的事，我都没开口，你倒先做起主来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我不管，你去跟老爷子说，让老二老三掏钱，我们家哪来的钱，没钱！” …… 是夜。 沈家大宅，沈清秋的闺房中。 小红裙褪去红色的小裙子，露出冰肌玉骨，便裹着一件白色里衣躺在床上了。 娇艳的脸露出被子，只留个小脑袋在外面。 她吩咐丫鬟，让把窗子打开。 她就望着那天上的月亮，皎洁的月光，期待着朱辰子时的到来，乖乖躺着不乱动。 只可惜，太困了。 等着等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小红裙果然睡得安稳。 这一局，是朱辰胜了。 …… 次日，太子爷如约的来卖家具了。 钱肯定是要凑的，但就得和老爷子赌气，咱这是真没钱。 太子爷要卖家具，众臣劝都劝不住，生拉硬拽都没用，几百斤往哪一坐，哪个文臣拉得动？ 不过，朱辰的铁矿开采倒是搞得有声有色。 这一百多个石工，进度还是有点慢，于是朱辰又调集了不少流民过来帮忙。 铁矿开采是重中之重，良田的活慢一些也能干完。 “大家都加把劲，今晚我请大家吃大餐。”朱辰冲大家喊道。 听闻有大餐吃，众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拼命的凿了起来。 进度明显快了不少。 生铁被凿下来，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山下送。 就在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之时，山下突然冲上来一群官兵，直接抢过他们手中的凿子，随后将他们给制衡起来。 “别干了，都别干了！” “停下，快停下。” “你们违规了，按照大明律法，民间不得私自开采铁矿，你们好大的胆子！” 突然冲上来几十个官兵，直接将农民们都给制衡住了。 农民们顿时慌了，连忙看向了朱辰。 朱辰脸色一沉，走向那些官兵，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官兵走上前来，望着朱辰道：“你就是这里的东道主？是你私自开采铁矿的，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转运司衙门已经允许我们开采了，这不叫私自开采吧？” 看这些人的装束，似乎与那日去转运司衙门的装束一样。 估摸着，这些是转运司的人！ 是丘松在里面捣鬼？ 朱辰皱眉道：“去把你们丘大人请来，我要当面和他说。” 话还未完，山下传来一道声音。 “臭小子，不用多说了，没有官府的允许，谁让你私自开采铁矿的？” 丘松冷笑着走上山来，淡漠的盯着朱辰。 “看来丘大人是不打算遵守约定了。”朱辰笑道。 丘松怒骂道：“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什么，你不要乱说，在这开采铁矿，那就是违规！” 丘松气炸了。 今日一早，接到衙门的手下奏报，说有人私自开采铁矿，丘松便问了位置。 没想到这一问，竟发现这位置就在自己卖给朱辰的那几座荒山上！ 荒山变铁矿，那小子就给自己一百两？ 丘松感觉自己被狠狠的坑了，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再加上这笔丰厚的利润，他便带人来了。 朱辰皱眉道：“那要怎样，丘大人才让我开采？” “你得办盐铁证，有了这证才行。”丘松冷笑道。 朱辰沉声道：“怎么办？” “本官说给你办，那就给你办了，不给你办，那就不给你办。”丘松淡淡道。 话罢，他话锋猛地一转：“快带着你的人下山去，赶紧停工，否则就别怪我抓人了。” 朱辰懂了。 这家伙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山虽然归自己了，可这家伙堵着不让开采，那就是一座废山啊。 等到了最后，还是要卖还给他，这笔利润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以势压人？ 好哇。 秋香和翠花纷纷走来，撸起袖子，蠢蠢欲动：“东家，揍他不？” 秋香连连附和，对着拳头哈气：“这一拳，我能揍得他入西天见佛祖！” 朱辰呵呵一笑，摇头道：“揍人能解决问题？那可是官差，你们也想打。” “这事儿咱们就别管了，他不让我们开采，那我就带人下山吧。” “等老爷子来了，让老爷子去处理这事儿。” 第116章 你想造反称帝？ 这可是老爷子点名要的兵器，既然转运使丘松不让自己开采，那就让老爷子去跟他说吧。 反正朱辰是懒得废这个功夫，和丘松掰扯了。 “行，我们走。”朱辰笑道。 话罢，朱辰看向身后的农民：“大家都别干了，我们下山吧，请你们吃大餐去。” 有了东家发话，农民们虽然不甘心，但只能跟着一个个下山。 丘松目送朱辰等人离开，脸上都乐开了花儿。 他连忙冲上前，抱起一个大箩筐，便往身上倒。 那大箩筐中的碎生铁，哐哐的往他脑袋，身上砸。 尽管砸得痛，但丘松别提有多开心了。 “好！好！好哇，我还以为自己差点被这小子给坑了呢。” “这大片的铁矿山，就归我了？”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这小子可真怂啊，我都还没拿出杀招来，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生铁砸在他身上，就像银子砸在身上一样开心。 身旁，一个官兵走上前，嘿嘿笑道：“丘大人，那小子也想跟您斗，还嫩了点。” “您可是转运使，叫他别挖，他还敢违抗不成？” “不过这小子也忒怂了点，还没吓唬够呢，他就屁颠屁颠走了。” 丘松嘿嘿冷笑：“过不了几天，他就得来求我，把这山又卖给我，这回我最多给他一百两。” “丘大人，高！” 朱辰带着农民们下山后，便如约的喊他们吃饭去了。 一顿酒足饭饱，朱辰和两个铁憨憨回了朱府。 两个铁憨憨仍旧义愤填膺，朱辰倒一点不急，坐在位置上，吃着送来的扁豆丝和雪梨茶，一脸享受。 这吃的是扁豆丝吗？ 不！ 不是！ 吃的是关怀。 下午，解缙来给朱辰讲课，兴奋的告诉朱辰，翰林院有几个老顽固被说通了，说下次有机会，可以带朱辰去翰林院认识他们，宣扬心学。 朱辰也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当即便答应下来。 这一天，悠闲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朱辰还在睡懒觉。 老爷子又来了，笑着催他快起床，要和朱辰一起去看铁矿。 朱辰也就正巧将这事儿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昨日转运使突然说我没权限，让我们停工了，现在那铁矿山空着呢。”朱辰告状道。 朱棣闻言，微微一愣。 秋香和翠花连忙在一旁助攻。 朱棣听完，冷笑起来：“好一个转运使，竟敢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走，我带你去找他算账。” 这铁矿，可是自己亲自看上的上好铁质，丘松竟然不让开采？ 这是猴子摸到老虎屁股，找死啊。 更何况，这是自己太孙，一个小小的转运使算个屁，也敢招惹到太孙的产业上来？ 爷孙可都不是好招惹的人，朱棣听了这话更是冒火，当即便拉着朱辰要去转运司衙门。 秋香和翠花两个铁憨憨不嫌事大，连忙跟在其后。 等到了转运司，守门的人想要拦住朱棣，但一撞上老爷子的眼神，他们吓得就险些腿软，哪里还敢拦着啊。 “走，臭小子，这笔账我给你算回来。”朱棣说道。 朱辰忙道：“老爷子，你气性太大了，这点小事没必要生气。” 朱棣叉着腰，教导自己孙子：“我考考你，丘松这种行为叫什么？” 朱辰想了想，答道：“欺民，欺商，以势压人。”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点头道：“太祖爷生前常说，百姓是水，我们是鱼，水离了鱼能活，鱼离了水是会死的。” “他昨天以势压你，那会不会以前做过更多的恶行？” 这些，都是朱棣站在君王的角度上思考的问题。 身为君王，绝不能眼光狭窄，要以大局观看待问题。 这是朱棣教给朱辰帝王术的第一课。 朱辰思虑道：“他能压我，自然也能压别人。” 朱棣颔首，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走，跟我进去吧，永乐一朝，可以小贪，但绝不能欺民，无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无所作为，害民的人，统统都给我滚蛋。” 朱辰学到了，郑重的点头。 朱棣有心教自己孙子，便继续道：“我待会说，你就在一旁听着，细细感受，细细领悟，看能悟出什么来。” “要悟透了，悟懂了，我奖赏你。” 话罢，牵着朱辰的手，龙骧虎步的朝内堂走去。 感受到朱棣粗糙的大手，朱辰心中也一阵火热，老爷子这是要教自己为官之道吗？ 等走到内堂，几个小吏正在做事，朱棣直接叉着腰，吩咐道：“去，把丘松给我找来。” 几个小吏眼见朱棣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连忙去喊丘松。 等丘松走进内堂一看，脸色顿时一变。 前面那穿着棉麻素服，身材高大，又带着威慑力的背影，他见得太多了。 这分明是皇爷啊！ 丘松心中咯噔一声，又看见朱棣身旁的朱辰，脸色顿时迷惑，这臭小子怎么会和皇爷扯上关系。 丘松不敢多想，连忙跪下，大喊道：“皇……” 朱棣一脚踹过来，骂道：“黄什么？叫大帅！” 大帅，是军中最高的统领，也是朱棣除了皇上的另外一个称呼。 丘松一愣，反应过来，皇爷这是想隐瞒身份？ 他连忙改口：“下官拜见大帅，敢问大帅来我们转运司，是有什么事吗？” 丘松吓尿了。 除了他爹丘福外，他最怕的就是皇爷了，皇爷说句话，都能把他吓得半死。 朱辰找了个凳子，搬给老爷子坐下后，便安稳的站在了老爷子一旁，打算仔细感受。 朱棣冷笑一声：“丘松，你好大的胆子，你爹死后，你想撺上天了是吧？你欺压百姓？” 丘松连连摇头：“大帅，没有，哪来这回事啊……” 他说的无比心虚，满脸强笑，是个人都知道他在撒谎。 “还说没有，人都站在我边上了，你跟我说没有？”朱棣怒骂道。 “那批铁矿，是我要用来给军中造武器的，你也敢给我停了？” “怎么着，你想私吞铁矿，暗中造兵器，振臂一呼，造反称帝是吧？” 丘松脸都吓绿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朱辰站在一旁，看着丘松如同一条哈巴狗似的，跪在老爷子面前，被老爷子的话吓得只能摇尾乞怜，满头大汗，朱辰心中升起一种爽感。 这狗官，也有害怕的一天啊？ 昨日，不是还那么嚣张么？ 权利，这就是权利带来的快感！ 有了权利，哪怕是这丘松也只能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第117章 爷爷替你愁啊 “没有？那你欺压百姓是怎么回事。”朱棣坐在位置上，漠然的望着他。 丘松看了一眼朱辰，连忙道：“我只不过是帮这位小兄弟遵纪守法而已，他的铁矿山的确没有办盐铁证啊……” 朱棣呵呵一笑：“你是不是答应了人家？” 丘松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冒。 他开始害怕了，他害怕回答这个问题，他更害怕朱棣发起怒来，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 “是。”丘松道。 在朱棣面前，他不敢隐瞒。 “既然答应了他，你为什么不让他动工？”朱棣冷笑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私吞他的铁矿山，自己好发一笔横财是吧？” 真实目的被猜透，丘松脸色一变，连忙道：“大帅，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 朱棣摸了摸胡须，笑道：“绝无此意？你这话可说笑了，你没此意怎么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别把我当三岁小孩，看在你爹和我是战友的份上，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轻飘飘的几句话，把丘松给震慑到了。 眼前的老爷子是啥人啊？他可是敢煮铁炫的耳朵，然后塞进人家嘴里吃的狠人啊。 永乐一朝，谁不知道皇爷凶狠残暴啊。 丘松生怕落得这样的下场，战战兢兢道：“大帅，我知道错了，还望大帅看在我父亲的面上，饶过我吧。” “大帅，是我糊涂，恳请大帅开恩啊。” 丘松吓得磕头如捣蒜。 拿着额头，一个劲儿的往地上磕。 磕出血了，朱棣还吩咐道：“来，磕响点，磕快点，你这哪叫磕啊。” 丘松拼命的砸脑袋，直到将脑袋砸得头破血流，一脸血痕，才停了下来。 朱棣盯着他：“那是朝廷要的兵器，你也敢拖进程？那是皇上要扩建大军的铁器，你也敢私吞？” “说说吧，除了这一个，你还欺压过多少人。” 丘松连忙摇头：“没了没了，就这一个，就这一个。” 朱棣冷笑一声：“确定？” “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要是等人查出来，我把你丢到荒山上喂狗。” 丘松战战兢兢，不敢说话了。 朱棣怒吼一声：“写，把你所有犯过的罪统统写下来，别让我亲自去查！” 丘松知道自己栽了。 彻底栽了…… 皇爷是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要真等到皇爷出动锦衣卫，那可是什么都查得出的，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全得扒拉出来。 现在写了可能会死，但至少还能保全家人。 丘松权衡一番，立刻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拿笔开始书写他的罪过。 一条，两条，三条…… 他一条一条的写，朱辰一条条的看。 这些欺压百姓的罪行，简直不堪入目。 朱辰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拿着朝廷的钱，当着朝廷的官，却非但不为朝廷做事，反而还将百姓搞得乌烟瘴气！ 这他娘的还算什么官？ 朱辰冷笑道：“老爷子，我现在越来越明白你说的，官员小贪不是罪，既无能，又害人的才是大罪！” 朱棣心中略有欣慰。 孙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待丘松写完，连忙呈交给朱棣，朱棣瞥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 “狗东西，你仗着朝廷的势，欺压着谁的人？”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我真想把你给砍了！” “自今日起，你给我滚去海南，贬为指挥使，要是再敢作奸犯科，你爹也救不了你。” 这上面写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在丢朝廷的脸，哪一件不是在丢他永乐的脸？ 可是，朱棣虽是皇帝，却也不能率性而为，哪怕真的想砍了丘松的脑袋，也得考虑别人的看法。 不是不砍，而是不能砍。 海南？ 这不是被贬到山高皇帝远的流放之地了么？ 丘松脸色大变，顿时悲从中来，恶狠狠的盯了朱辰一眼，遂而将脑袋埋在地上：“知道了。” 丘松知道，他彻底脱离勋贵圈子了，他再也不能承袭他爹淇国公的爵位了。 仅仅因为招惹了这个少年，便惹来了皇爷。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人？ 满心的怨恨，此刻再看朱辰第二眼，竟已化为一丝畏惧，连朱辰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 朱棣在处理完丘松的事情后，再看向身旁的孙儿，吩咐道：“还有气吗？有气就狠狠踹他两脚。” 朱辰摇头，瞥了丘松一眼：“这种即将被贬到海南流放的人，不值得我生气。” 心中的这口气，早就出了。 只是再看丘松，朱辰觉得这种恶贯满盈，欺压百姓的官，应该斩立决才对！ 只是，当下还不是时候，朱辰强忍在心里，等待会再问。 “老爷子，我们走吧。”朱辰道。 朱棣颔首，站起身与朱辰一起离开，只剩下丘松还跪在地上，连忙转过身来，满眼惊恐的望着朱辰搀扶着老爷子离开，心中震撼非常。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皇爷与他这么亲近？ 他的身份，到底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光凭他能搀扶着皇爷，那就绝非等闲之辈啊。 丘松不敢多想了，他想到了自己马上被贬到海南的命运，一屁股坐倒在地：“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他还想着扶汉王上位，做个从龙之臣呢，可没想到先得罪了隐藏的太孙。 只能说，他这是找死。 …… 等出了转运司衙门，朱辰憋着没问，朱棣一边走，一边笑问道：“臭小子，从这里面看出什么道道来没有？” 朱辰深吸一口气，开始分析朱棣的做法：“老爷子你吓唬他，是想让他尽快招认，你把他贬到海南，是想将他踢出权力中心。” 顿了顿，朱辰道：“可是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不杀了他？” 对于这种恶贯满盈的官，该杀！ 长此以往，农民受不了欺压，那是要造反的。 正是因为这些蛀虫，才会导致国家越来越不稳，朱辰想不通，老爷子为什么还要让他活着。 虽说明朝时的海南，还是个流放之地，可去了海南，他照样能祸害人。 朱棣呵呵一笑：“想对了一半，我吓唬他，是要让他意识到皇权的可怕，是要让他尽快招认，自己把那些罪名写出来。” “这么一来，攥着他的罪名，以后他还敢这么行事？恐怕没这胆子吧？” 朱辰诧异道：“他会把全部罪名写出来吗？会不会还有我们没发现的。” 朱棣笑了笑，感慨道：“自然还有，可哪又怎么样，要真去查的话，哪有那功夫，我们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也不需要将他所有的罪名都知道，能治他的罪就行了。” “皇帝不可能什么事都管，更不可能什么事都面面俱到，你以后当了大官也一样。” 朱棣在教导自己的孙儿。 他重重的拍了拍朱辰肩膀：“这天下事太多了，管不过来，咱们得挑重要的事管，才不会浪费自己的精力，明白吗？” “人力有时而穷。”朱辰叹息道。 朱棣淡淡一笑：“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学会取舍，学会挑重要的办。” 朱辰明白了，郑重道：“知道了，老爷子。” 朱棣呵呵一笑，望着朱辰的眼神多了几分宠爱。 孙儿啊，孙儿，爷爷想把这一身的帝王术都教给你。 你虽聪明多智，杀伐果断，但在驾驭官员的方面还差了点，这帝王心术，你还有很长的路走。 爷爷今年五十多了，也不知道还能教你多少…… 等爷爷到时将皇位传给你们父子俩，你们一个忠孝，一个不懂驾驭下臣，如何能压得住汉王啊？ 爷爷替你愁啊。 第118章 将朱辰踢出宗庙 爷俩走着，朱辰继续分析道：“老爷子，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说。”朱棣叉着腰，停下脚步。 朱辰问道：“这狗官恶贯满盈，害了朝廷名誉，应该杀了才对啊，老爷子你怎么放过他。” 这是朱辰最迫切想知道的事。 朱棣呵呵一笑：“你以为我不想杀他啊？” “可丘松他爹是淇国公，是靖难名将，跟随当今皇帝一起起兵造反的功臣，不管他犯了什么罪，你要杀了功臣的儿子，以后谁给永乐一朝卖命？” “贬他到海南，比杀了他好，让他去那里当个……你上次说什么来着？”朱棣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朱辰道：“人猿泰山。” “哦，对，就是这个人猿泰山。”朱棣笑道。 朱辰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难怪老爷子不杀他。 不过，老爷子能和淇国公是战友，看来老爷子的身份也挺大的啊。 不过想来也是，不然岂能单独摆平上次的事。 朱辰点头道：“我知道了。” 朱棣呵呵一笑：“臭小子，好好学着，我这个老头子会把一身的看家本领都教给你的。” 倘若朱辰能学到自己的八成，那也算得上是明君了吧？ 这般想着，天上突然毫无预兆，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雨骤下，街道上的行人连忙躲避，转眼街道就被清空了。 朱棣倒不觉得有什么，带着太孙继续往前走。 朱辰却抬头望天，斗大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朱辰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两只手遮在了老爷子头上。 “老爷子，这雨大，我给你遮着点。” “用不着，大男人怕什么雨。” “你都上年纪了，要注意保重身体，这要是淋病了怎么办？” “没事，快拿开。” 朱辰不高兴了，训斥道：“老爷子，你还以为自己年轻，由着自己任性啊。” 朱棣道：“可你这臭小子穿单衣。” 朱辰摇头：“没事，我年轻扛得住，你不淋雨就成。” 朱棣心中微微一颤，以前太子爷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太子爷说出来，就一点都不暖心。 但孙儿这番话，却让朱棣心中甚是感动。 这天底下，还能这么关心爷爷的，大抵也就这孙子了吧。 朱瞻壑那臭小子都没这么好过，还得躲在爷爷衣服下避雨。 “走，那咱们去看看铁矿，等这阵雨停了，让大家马上开工。” “这么着急？” “废话，军营里等着用呢。” …… 爷俩去视察铁矿山，而丘松却已经收拾好包袱，带着一家人，准备远赴海南了。 这回，他们一家是真要做人猿泰山了。 京营中，汉王正在冒雨训练将士。 整个大明军队中，除了皇上以外，将士们最敬重的就是这位汉王了。 所以，汉王亲自训练，这些将士如同打了鸡血，在雨中持剑起舞！ 待训练结束，汉王吩咐可以停下来了，将士们这才纷纷停下，望着汉王的眼神中满是狂热，呐喊声不断。 “汉王！汉王！汉王！” 汉王哈哈大笑：“来，我陪你们练练，看看你们练得行不行。” “来，打我！” 汉王最喜欢在军中和将士们打闹，所以十几个将士们闻言，顿时也是毫不犹豫，直扑过去。 汉王一手抓一个，往后面砸去，横扫一堆。 没几下，十几个将士就被汉王干趴下了。 这是真本事，不是盖的！ “汉王，汉王，出事了……” 突然，军营外来了一位家将。 汉王闻言，拉着他来到了一处僻静角落：“说。” 那家将忙道：“丘松被贬去海南了，剥夺一切官职。” 汉王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没了丘松，哪来的钱？ 丘松可是他的一个大钱袋子啊，没了他，经济来源至少要被断一半。 “据说丘松强占别人的地，被老爷子得知，大怒之下发配海南去了。”家将道。 汉王脸色一黑：“他娘的，这脑子长屎的玩意儿，专门关键时候出事。” 汉王才和那些将领说好了，要拉拢他们，让他们记得过来领赏钱。 这会儿丘松没了，钱从哪来？ 怕什么来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欣喜：“汉王，我把人都给带过来了，十几个将领呢，都是打算投靠汉王的。” 汉王转头，那十几个将领双眼放光，似乎眼巴巴的就等着汉王的打赏呢。 没有钱，如何拉拢他们？ 汉王脸色一尴，低声道：“让他们走！” 为首那位将领没听明白，诧异道：“汉王，您不拉拢啦？” “我拉拢你娘。”汉王大怒之下，一脚踹去，为首那将领趔趔趄趄倒下，吓得连忙又带着人回去了。 朱高煦脸色阴沉：“丘松这个王八蛋，专门给我搞幺蛾子啊，没钱怎么拉拢，我干他姥姥。” 不拉拢人，怎么撼动太子爷的储君之位？ 此时，汉王还不知道，自己的好侄儿在无形中，狠狠的坑了他一把。 家将站在一旁，不敢发话。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又传来一道声音。 “二哥，干啥呢，火气这么大。” 来人正是赵王朱高燧！ 朱高燧上来就挽住了汉王的肩膀，嘿嘿一笑：“二哥，你这愁眉苦脸的，干啥呢？” 这两兄弟站在一起，那是既高大又健壮，颜值更是承袭朱棣，英武不凡，比他们大哥帅了无数倍。 汉王伸出一只手：“老三，哥哥最近缺钱花，你弄点钱来。” 朱高燧嘿嘿一笑：“我哪有钱啊，不过我倒有个削弱储君之位的好办法，二哥想不想听？” 汉王咧嘴冷笑：“就你这猪脑子，还没我聪明，你能想到啥好办法。” 被人骂做猪脑子，朱高燧脸色一沉，不过很快又嘿嘿笑起来：“二哥，这回你可看错弟弟我了。” “我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老大不是死了个儿子嘛，那是咱大明的皇太孙，你向朝廷建议，就说太孙四岁就死了，按例不得进宗庙，应该把朱瞻基的名字从宗庙中划掉。” 此话一出，汉王还没反应过来：“那有啥用？” 朱高燧嘿嘿一笑：“老二，我说你咋榆木脑袋呢，这太孙的名字都被划掉了，直接就动摇了太子的地位啊。” “想要动摇太子地位，那就先将太孙移出宗庙。” “太孙的位置都不保了，臣下会怎么想？他们会惶恐太子倒台，到时他们还不得纷纷投靠你啊。” 朱高煦闻言，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老三，狂妄！” “狂妄！”赵王哈哈大笑。 第119章 朝堂斗争 是夜，汉王匆匆的离开了京营，回到了汉王府中。 他开始连夜写折子。 但终究是个文盲，写起来的字歪歪扭扭，不像样子。 “朱瞻基，瞻字怎么写？” “哎呀，算了算了，真他娘的麻烦，随便写个吧。” 于是，奏折上，多出了朱斩鸡三个字。 “宗庙，庙字怎么写？” “他姥姥的，随便写个。” 于是，奏折上，多出了‘宗尿’二字。 “早夭怎么写？” 朱高煦拿着笔的手已经在开始不耐烦了，他随便选了几个同音字，就写了上去。 一副完美的奏折就出现了。 ‘永乐元年，朱斩鸡完蛋了，根句大明绿法，未成年的皇家子孙不能进入宗尿，建议扒掉朱斩鸡的名字，废掉朱斩鸡的太孙名分……’ 呼。 汉王松了口气，终于写完了。 将奏折随手一扔，汉王呼呼大睡。 …… 次日。 朱辰和老爷子就在这城郊铁矿山附近搭了个棚子睡觉了。 老爷子闲来无事，索性也就想陪孙子几天，朱辰自然也乐得自在。 和老爷子在一起，哪怕凿铁也是开心的。 爷孙两人昨天凿了许久，今日老爷子一大早就将朱辰喊起来，让他凿铁了。 只不过，爷俩根本不知道，汉王已经气势汹汹的出招了。 一大早，汉王就带着奏折，随同百官一起进宫了。 朝堂上，百官纷纷入朝，太子爷就坐在台下，台上的那个皇位则是空着的。 因为那是朱棣坐的位置，太子爷从来不敢僭越。 见到百官差不多到齐了，太子爷摆了摆手，吩咐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有什么事就禀报吧，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朱棣上朝，百官是惊弓之鸟。 太子爷上朝，大家叽叽喳喳个不停，纷纷反应。 然而，就在百官叽叽喳喳的时候，汉王却是等得一点都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那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拿出来烦监国？那隔壁二狗家的母猪生了几个崽，你们是不是也要上报啊？”汉王皱眉道。 此话一出，文官们顿时被噎住了。 不过谁也没想着和这位王爷作对，因为没必要。 大家都选择了沉默。 汉王见没人说话了，顿时嘿嘿一笑，走到太子爷面前，拱手道：“监国，本王有件事情要向你禀报啊。” 太子爷知道这弟弟啥德性，也就懒得搭理他，点头道：“那你说说吧。” 汉王从怀中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太子爷道：“还望太子爷御览。” 朱高炽满是肥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汉王如今倒是有文化了，都会写奏折了。” “好，我来看看。” 打开奏折，歪七扭八的几个字出现在太子爷眼前。 只看了几眼，太子爷脸色微微一沉，将奏折合上：“汉王，你这奏折上说的朱斩鸡，是谁啊？” 朱斩鸡这三个字，被太子爷拖得老长。 汉王嘿嘿一冷笑：“行了，太子爷，你也别装看不懂了，趁着群臣都在，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侄子四岁就没了，按理应该从宗庙除名，并且废除太孙名分。” 这件事，关乎到皇家，关乎到皇太孙！ 满朝文武，顿时神色一肃，纷纷沉默了。 光是从汉王这一番话，就能够听出来，汉王这是来者不善啊。 朱棣不在，太子爷和汉王最大，两虎相争，谁都不敢多话呀。 汉王说罢，转头看了一众大臣，见他们都低着头不开口，忍不住嘿嘿笑了。 再冲老三赵王眨了眨眼。 赵王笑着站出来，拱手道：“监国，按照大明律法，未成年就夭折的皇子皇孙名字不得写进宗庙，十一年了，这太孙名分也该废除了。” 古代时，人们生育率低，养活率更低，几岁就夭折的孩子比比皆是，所以父母不敢倾注太多的感情，只有等到成年才可以入族谱。 皇族也是如此。 四岁就没了的皇孙，虽然可以载入史册，但却不能进入宗庙，不能再继续享受太孙名分了。 顶多，算是个前太孙。 赵王和汉王，联合向太子爷施压，这朝局顿时波涛汹涌，暗流涌动起来。 两位王爷明显是有备而来，普通官员谁敢插手？ 坐在位置上的太子爷呵呵一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点头道：“赵王说的没错，国家律法不可不尊，这事儿值得商榷。” “不过，废太孙的事太大，你们得给我几天时间，我把一切安排妥当。” 汉王皱眉道：“磨磨唧唧的，老大，你是不是不想废你那宝贝儿子？” 汉王的态度，咄咄逼人。 仿佛非要太子爷在此时下令，移除太孙出宗庙，废掉太孙名分。 夏原吉看不下去了。 别人会怕汉王赵王，可他夏原吉不怕，当即站出来，拱手一笑：“汉王，太子爷毕竟是监国，您这样怕是有损监国体面，咄咄逼人，以下犯上啊。” 杨士奇立刻第二个助攻：“汉王，废太孙事大，恐怕还得宗人府和内阁一起商量，等皇爷来了再做决定吧。” 汉王冷笑一声：“两个老杂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这是大明律法规定的，难道你们敢不遵吗？” 这要是朱棣在，汉王敢这么嚣张，早一脚踢飞了。 但汉王也只敢在老大的朝会上，骂骂咧咧了。 杨士奇脸色平静，夏原吉则心中不忿了！ 早年，太孙便备受皇爷恩宠，若非太孙失踪，岂能由得你汉王的儿子进宫，受到皇爷宠爱？ 这是太孙让给你们父子的机会，你们父子非但不想着感恩，反而还想要废掉他的太孙名分。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太孙都死了，为了削弱太子储君之位，汉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夏原吉刚要说话，驸马都尉王宁立刻站出来，拱手道：“我觉得汉王说得有道理，太孙四岁夭折，的确该让位了。” “还请监国立刻草拟诏书，废除太孙的名分。” 太子爷呵呵一笑，扶着位置站起身：“行了行了，别吵了，这事让我考虑两天再说。” “就算真要废太孙，那也不缺这两天不是？” “散朝吧，散朝。” 百官拜过之后，纷纷离开大殿。 汉王不甘心，抓着老大还要再说，可朱高炽根本不听他的叨叨，直接回了东宫。 汉王和赵王走在出宫的道上，汉王义愤填膺，赵王则安慰道：“老二，生什么气呀，那老大是傻子呀，说废太孙就给废了。” “这事儿，没这么容易。” “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呢。” “太孙必废！太子要不答应，那就派人给他施压，让他被压得不得不同意。” 第120章 逼宫太子爷 回到东宫，太子爷被气的不轻。 太子妃听到有人要废掉她儿子的名分，顿时脸色一变，揪着太子爷的耳朵：“都怪你总忍啊忍，你儿子才会死了都被人欺负，你倒是反击呀。” 正巧这时，外面有数十个官员请求见太子爷。 太子爷终于摆脱魔爪，连忙哄道：“你先进屋，我有事要谈。” 待官员们火急火燎的走进来，数十位官员同时给太子爷行礼问安，一脸焦急。 “太子爷，这事我们必须要反击，绝不能让汉王爷得逞。” “太孙是您的嫡长子，太子爷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对，还请太子爷勿要操心，我们一定会替您分忧的，汉王他逼不进我们，太孙的名分也绝不能被废。” 官员们纷纷表态，杨士奇拱手：“太子爷，汉王打得一手好牌，这是想用太孙动摇您的储君之位，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对，太子党就和汉王党干上一场，看谁更硬气！” 太子爷望着一众义愤填膺的官员们，嘿然一笑：“你们呐，太心急了。” “这事儿，你们得换个角度去想。” “任老二去闹吧，随便他怎么闹，我们只需要置之不理，放任不管就是了。” “咱们不管呐，自然会有人替我们管的。” 太子爷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一众官员纷纷面面相觑。 “太子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是啊，要是置之不理的话，那不就真让汉王给得逞了。” “是啊。” 太子爷嘿嘿一笑，望着他们：“你们猜猜。” 杨士奇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恭拜道：“太子爷果然老谋深算，不错，我们的确不用管。” “因为，皇爷会管！” 说到这里，杨士奇有些激动了，兴奋的给大家讲解道：“你们想想看，四岁之前，太孙有多受皇爷宠爱？那是打仗都要带着，狩猎要带着，这分量有多重？” “皇爷若真打算废了太孙的名分，只怕早就废了，还会等到永乐十一年吗？” 杨士奇这话一说，众官员纷纷眼神一亮，觉得很有道理。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爷最疼爱的是这个太孙？汉王这是头铁，上赶着去送死啊。” “眼下，皇爷不在，等他回来，汉王可是要受罚的。” “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等皇爷回来非揍死他们不可。” 这下，可是皆大欢喜了。 太子爷与众臣对视一眼，皆是嘿嘿一笑，心照不宣。 “行了，没啥事就出宫去吧，省的皇上总觉得我结党营私。”太子爷摆了摆手。 “太子爷告辞。”众官员异口同声。 …… 次日一早。 汉王走访各个朝中大臣，勋贵，宗亲府邸。 那些暗中支持汉王爷的势力，此时想着推波助澜，全部跳了出来。 于下午之时，衮衮诸公，即刻赶到了宫门口，逼宫太子爷！ 为首的一位，便是驸马都尉王宁。 这位王宁，也算是老皇亲了，因为他是朱元璋第六女的夫君。 是可以喊朱棣叫哥哥的朝中大佬！ 不仅如此，王宁还有从龙之功，靖难之役立下功劳，永乐九年虽被赐死，但朱棣念其功劳，没过多久又将其放了出来。 王宁欣赏汉王这股打仗的猛劲，所以一直都是铁杆的汉王党。 今天，由这位老驸马亲自站出来，带着衮衮诸公，逼宫太子爷，分量可见一般！ 宫门口，侍卫拼命的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驸马都尉王宁望着那些侍卫，脸上露出冷笑：“你们不让我进去，是不是想坏了大明律例？” “本侯乃是皇亲，连进入皇宫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太子爷见了我，都得喊我一声姑父，你们敢拦着我？” 那些侍卫额头冒汗。 没办法，这位老皇亲身份太大了，而且还是太祖爷的女婿，光这份名头，他们这些侍卫就腿脚发软。 身后，更是有着不少的勋贵，武将，朝堂衮衮诸公在联合施压！ 这里面，随便拉出一位来，身份都足以吓死人，哪里是他们这些普通将士敢拦着的？ 于是，在这样的压迫下，侍卫们忍不住挪开了一些，打算放他们进去。 就在这时，御林军统领连忙跑了过来，朝着驸马王宁拱手道：“嘿嘿，驸马爷，得罪了，我们真的不能让进。” “这是我们的职责，还请海涵。” 此话一出，后面的衮衮诸公顿时开骂了。 他们可都是武将集团，勋贵集团，此时自然不可能像文官一样好声好气的说话，对着侍卫们就是一通威胁。 “赶紧开门，否则别怪我们闯进去了。” “太子爷就是有天大的权力，也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吧。” “就是，再不让开，我们直接闯了！” 武将集团个个彪悍，吓得这些侍卫战战兢兢，即便是御林军统领都心虚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御林军统领就越是不敢放他们进去。 谁都知道，他们进去是必然要闹事的。 “真的不行，还请各位饶了我吧。”御林军统领拱手求饶。 然而，武将集团咄咄逼人。 “咱大明宗庙，早夭的皇子皇孙，都不得上宗庙，朱瞻基凭什么可以，还被冠以太孙之名？” “一个死掉的太孙，应该废除他的太孙名号。” “对，能载入史册，但决不能进入宗庙。” 后面吵吵嚷嚷，驸马王宁看向御林军统领，沉声道：“你们也听见了，大明律例不能坏，大明朝纲不能坏，我们今日来，只为此事！” “我身为老皇亲，总有这个权利，管管皇家之事吧？” 衮衮诸公，强行逼宫。 更有驸马王宁坐镇，他们气势汹汹，势要扒掉朱瞻基的太孙身份！ 御林军统领仍不让开。 他们坚定的挡在衮衮诸公之前，没有后退半步的意思。 御林军统领心中清楚，要真的让了，那皇宫可就要大乱了。 这些可都是勋贵，武将集团，要是让他们进去逼宫太子，那还得了？ 驸马王宁深深叹息一声：“看来，你们是真不打算让我进去了。” “皇家之事，我身为皇亲居然管不得，哈哈哈，好！太好了！” “既如此，你们要不让开，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宫门前，今天要么我死，要么让路！” 此时若不拉太子下马，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绝佳的机会。 哪怕为此付出一些，也是无妨的。 驸马都尉王宁一边走向宫墙，一边悲凉道：“国不正法，事不朝纲，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太子爷强行庇护，非要破了这规矩，我身为皇室宗亲，绝不允许！” “国必正法，皇族有训，就拿我的命，换一个正法的机会！” 话罢，王宁眼神猛地一狠，直接一头撞向了宫墙。 “轰！” 头破血流。 御林军统领看呆了，看向那宫墙上鲜红的血液，他心脏狂跳起来，喃喃道：“完了，完了……” 武将，勋贵们也吓得脸色煞白一片，连忙围了过去。 第121章 长公主护短侄儿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所有的武将，勋贵全部围了过去。 看见那刺目的鲜血，看见驸马都尉王宁被撞了个头破血流，奄奄一息，所有的武将勋贵们脸色都变了。 “快扶驸马爷回去，让他好好休息。” “今天驸马爷敢以命相抗，我们又在怕什么？” “大家都是勋贵世家，都是堂堂正正的武将，既然太子爷要坏法，那我们就绝不能容忍！” “走，冲进去，面见太子爷！” 此话一出，所有的武将，勋贵乘胜追击，直接强硬的朝着宫里面冲去。 这下，即便是御林军统领也不敢拦了。 驸马王宁撞成这样，这样偏激的手段，他哪里敢拦。 只能说，太孙这名分，是老天注定要剥夺了的。 武将，勋贵们一窝蜂的走进宫，可还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一道厉喝声。 “我看谁敢欺负我侄儿！” 众武将，勋贵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身着华贵，但却被搀扶着走过来。 她的脸色苍白无比，显然是重病缠身。 众人看到她，顿时神色一肃。 “拜见长公主殿下。” “拜见长公主。” 来人正是永乐皇帝的嫡长女，朱玉英，又称永安公主。 她的身份特殊，乃是徐皇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故而即便汉王，太子爷见了她，都得喊一声长姐！ 长公主被搀扶着，走到了众人面前，望着他们：“我刚刚在家里听说了，你们想要进去逼宫，把瞻基的名字移出宗庙，废掉他的太孙名分，是吗？” 为首的几个武将，连忙拱手。 “长公主，这是大明律例，无规矩不成方圆啊。” “是啊，还请长公主也莫要为难我们。” “长公主，这事您还是少管的好，您应该注重身体，好好调理才是啊。” 长公主苍白的脸盯着他们，脸上露出冷笑：“怎么？这是一个个在嘲笑我是将死之人呐。” “我这个做长姐的虽然是个将死之人，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容许你们欺负我弟弟，欺负我侄儿！” “朱家宗族绝不能抛弃任何一个人，哪怕瞻基他真的死了。” 长公主住在皇城中，听闻武将，勋贵集团联合逼宫太子爷，想要废除太孙名分，自幼便疼爱朱瞻基的长公主，早已经安奈不住，带病赶来了。 小时候，瞻基多可爱啊，缠着她就喊姑姑，那一句一句的，当初叫得有多甜，现在就有多心碎。 人都已经死了十一年，这可怜的侄儿，竟然还有人想要夺走他的一切！ 命都没了，连宗庙也进不得，名分也要废除，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属于她那可怜侄儿的？ 外人可以狠心，但做姑姑的不能，她绝不允许这个侄子死后还被人欺负！ 所以，她强撑着病体，被驸马和儿子搀扶着走出了公主府，前来挡住他们。 长姐如母，徐皇后已经宾天，她这个长姐必须得站出来，以身作则，管管家里面的事，否则这个家就乱套了。 “皇家有皇家的责任，我身为皇长女，理当为国正法，可瞻基现在生死未卜，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回去告诉汉王，你们两兄弟怎么斗我不管，但别想打瞻基的主意！” 长公主亲自出马，这让武将，勋贵集团为难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脸色一狠。 眼下，只要废掉太孙名分，太子地位必定动摇，各级下官也极有可能纷纷倒戈汉王门下，这是绝妙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哪怕是长公主拦路，也绝对不行。 念及于此，这些朝堂大佬们，又连连拱手。 “长公主殿下，此事并非汉王的主意，的确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啊。” “太孙已死十一年，这是铁铮铮的事实，如果太孙真的还活着，那他为什么不站在我们面前？” “是啊，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我们，我们这也是为国正法啊。”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句句话都没有遵从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我们敬您是皇爷的嫡长女，这才与您解释，可要是您不听，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还请长公主让路吧。” “让我们进皇宫，面见太子爷，将此事当面说清楚。” 武将，勋贵集团一人一句话，听得长公主心中悲凉无比。 原来，她这个长公主，早已经没什么威势了啊。 长公主眼中热泪滚滚，她想到了朱瞻基小时候的可爱，想到了他缠着姑姑要抱抱的乖巧。 他仅仅只存在了四年，可这四年的时间里，却让长公主的心中再难以忘怀这么一个侄子。 那是她的第一个侄子，怎么可以从宗庙中除名，怎么可以被剥夺太孙名分…… 她心中悲凉，哭着道：“大姐没用，大姐保护不了你和瞻基了，好好的一家人，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你们两兄弟打，我不管这事，可别牵扯到瞻基头上啊。” 朝堂的事情她不管，但这是他们的家事，她身为长姐，一定要管到底！ 徐皇后去世前，最心心念念的就是瞻基了，要是瞻基被除名，她这个长姐以后怎么下去见娘啊？ “去叫汉王来见我，我是长姐！”长公主沉声喝道。 眼下朱棣还没死，她这个长姐，还有威严！ 只要汉王一来，她有把握骂得汉王狗血淋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的。 然而，大家正因为知道是这样，所以这些勋贵武将们停顿片刻，愣是没人理会长公主的话，仿佛像是没听到一般。 他们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去请汉王的意思。 长公主站在宫门口，望着这些人，脸上露出一丝心酸，悲凉。 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气得大喝一声：“我爹还没死，我还是本朝的长公主！” 话罢，她猛地拿出一把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母亲死后，长姐如母，是我没有管教好弟弟，才惹得两个弟弟大打出手，惹得侄儿死后都不太平。” “汉王也是他亲叔叔，他为什么要这么夺走侄儿的所有东西，不顾亲情，当真是畜生不如吗？” “今天王宁撞墙，我就自尽，你们再不退下，逼死本朝长公主的罪名，我看你们谁担当得起！” 此话一出，武将集团顿时色变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长公主为了维护她的侄儿，竟然能够如此偏执，甚至不惜用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逼死本朝长公主，这个罪名谁担当得起？ 谁都担当不起！ 永乐大帝还没死，这是他的嫡长女，是太子爷和汉王的亲姐姐，她要真在这宫门口被逼死了，这里所有人不管身份再显赫，也全部要被问罪。 其中一个老勋贵走到长公主面前，叹息一声：“长公主，您这是何必呢，太孙已死了，即便剥夺身份，他也不知道吧？” 长公主寒声道：“一日是朱家人，终身都是朱家人！” “父皇认他，老大认他，我这个大姑认他，那宗庙就该有他的一份，太孙之名就该属于他！” “他一岁喊我姑姑，那我一辈子都是他姑姑！” 第122章 朱棣护短孙子 长公主的执拗，使得这些武将勋贵们个个沉默了。 他们知道，今天是难以成功了。 有长公主在这里以死相逼，他们难道还能逼死长公主不成吗？ 人渐渐的散了。 宫门口，只剩下了那些御林军和长公主。 齐刷刷！ 所有的御林军都跪下了，跪在了长公主的面前。 御林军统领沉声道：“长公主深明大义，我替已故太孙叩谢您！” “今日若不是您的话，他们就真要冲进皇宫，逼宫太子爷了。” “我想，以故太孙在天上看到您这一番举动，也会感激您这位姑姑的。” 长公主抬头看天，脸上露出一丝遗憾，激动的情绪加上匕首割破外皮，长公主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软在地，病情复发。 这位长公主，朱瞻基的亲姑姑，怕是活不长了。 史书记载，她因喘疾于永乐十五年去世，最多不过四年可活了。 御林军统领脸色一变，连忙道：“快快快，快将长公主送回府！” …… 这里发生的事情，朱辰并不知情。 此时，他正在和老爷子看着大家伙凿铁呢。 其他石工还敢偷会儿懒，可这两天皇爷在，两个铁憨憨可是比打了鸡血还努力，拼了命的凿铁。 这积极劲，就连朱辰都啧啧称奇。 以往，可没有哪一天这两人是不偷懒的。 待到天渐渐黑下来，大家伙才一起下了山，朱棣和朱辰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两个铁憨憨则在一旁默默吃饭，不敢打扰爷孙两人。 “臭小子，今晚我继续和你睡这草棚。”朱棣道。 朱辰担忧：“老爷子，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草棚睡不得。” “放心吧，说不定我这身子比你还硬朗呢。”朱棣呵呵一笑：“别说是草棚了，想当初我可是连猪圈都住过。” 朱辰哑然失笑：“老爷子，真拿你没办法。” 话罢，给老爷子夹了一块肉，老爷子塞进嘴里，一口包了：“味儿不错。” 便在此时，远处走来一道影子。 正是纪纲。 见到朱辰，纪纲连忙又露出标志性的讨好笑容，但惹来的却是朱辰一阵恶寒。 他娘的，这基佬怎么天天盯着我？ 看来，是时候把秋香和翠花这两个铁憨憨的菊花贡献出去了。 朱辰这般想着，便见到纪纲已经附在朱棣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缩说些什么。 但看老爷子越来越严肃的表情，看样子是有事发生了。 听完后，老爷子冷笑一声：“臭小子，今天不能和你睡了，我得回去一趟，有点事处理。” 朱辰站起身来，知道老爷子有重要的事了，索性也不挽留：“我送送你。” 朱棣点头，跟着纪纲一起走了。 朱辰送了一段路后，便停下来了，望着老爷子的背影，倒是有些疑惑。 老爷子这急匆匆的，又是有啥事啊。 …… 回皇宫的路上。 朱棣大步走在宫道内，两侧的高墙上挂着灯笼，但天色已晚，依稀还是难看清路。 只不过，老爷子走的又稳又快，根本不像五十多的老头子。 “你去，把今天早上逼宫太子爷的那些武将，勋贵世族，都给我找来。” “今晚，我一锅给他们端了。” 纪纲连忙道：“是。” 紫禁城的主人回来了，老虎回来了，这群蹦跶的小鱼小虾，该承受应有的后果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御书房内。 朱棣侧着躺在榻上，望着跪满了一地的武将，勋贵集团，脸上毫无波澜。 他不开口，一地上的武将，勋贵们也不敢开口。 别看这个国公，那个国公的，平日里那都是各方大佬，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不好使了。 甭管你外面多威风，进了这御书房，那就等于是皇帝要给你们开小灶来了。 这灶火旺不旺，烧不烧得到你们，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情了。 朱棣迟迟不发话，就是撑着脑袋盯着他们。 这谁受得了啊？ 御书房内，个个额头密汗，擦汗动作频频，仿佛像是在火上烤的蚂蚱。 过了好一会，朱棣才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淡淡道：“听说你们今天来宫里闹事了？” 几句细弱蚊声的没有，听起来底气不足。 朱棣呵呵一笑：“别说没有的事，敢狡辩的人，朕把他砍成八瓣，当蒜瓣吃。” 于是，连这几句细弱蚊声都没有了。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烛火的燃烧声。 朱棣叉着腰，在他们之间来回踱步，笑着道：“来来来，现在咱们进入正题，是谁要欺负我孙子，站出来。” 武将，勋贵们顿时浑身猛地一紧绷！ 他们大概猜到是因为这事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十一年过去，皇爷竟然对太孙还有如此情谊，看这话中的意思，不缺偏袒啊。 决策错误，今晚怕是凶多吉少了。 更何况，朱棣的话，谁敢接啊。 “我又不是老虎，也不吃人吧，呵呵，你们都好好说说，好好给我交代，想欺负我孙子的人，都站出来给朕划个道，朕今晚跟你比划比划。” 一位勋贵连忙道：“皇爷，我们并非是欺负太孙，我们只是想按照大明律法办事罢了……” 朱棣叉着腰：“哈哈哈，好，有胆色，听你这意思，是要跟朕比划比划了。” “来来来，出招吧。” 那勋贵吓得浑身发抖，连忙低头。 明朝两百多年，唯明初君主的皇权掌控得最深，朱元璋将皇权牢牢抓在手中，震慑满朝文武。 如今，朱棣也是如此，且比朱元璋过犹不及。 谁敢惹这种君王啊。 “不敢了？行，那咱们就按流程办事。”朱棣笑道。 “王宁呢，去把王宁喊来。” 纪纲回答道：“皇爷，驸马都尉撞破了头，正在家休养。” “欺负我孙子事大，他休养事小，把他八抬大轿给抬来。”朱棣道。 纪纲点头，连忙去办。 没一会儿，驸马王宁就被以最快的速度，送进了御书房，跪在了朱棣面前。 此时的王宁满脸冷汗，因为他知道，他押错了宝。 他以为十一年过去了，皇爷对太孙的感情已经淡了…… “来，王宁，你跟我过来。”朱棣将王宁一把拽起，随后拉到了龙榻上，将他摁在了龙榻上，笑着道：“这床你想睡吧，那就好好睡。” 这可是龙榻…… 王宁瞬间反弹般的爬起来，连忙滚下来，跪在地上：“皇爷，臣不敢。” 朱棣笑道：“带这么多人，今天闯皇宫，想干嘛，谋反是吧？” 直接给他扣了一顶谋反的大帽子。 王宁吓得满头大汗：“微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今天不整死你，你还真当我朱棣是病猫呢。 那可是我朱棣的孙儿，太孙名号也是我赐给他的，他是我朱家人，是我最宝贝的孙儿，你想将他移出宗庙，废掉名号，那我可得替孙子出口气。 朱棣笑道：“纪纲，谋反是什么罪名啊？” 纪纲微微迟疑：“死罪，诛九族……” 朱棣蹲下身，望着他笑道：“妹夫，诛九族咱们就免了，自家人不搞这一套，我呢，菩萨心肠，让太监打你三十个板子，就看你撑不撑得住了。” “来人，执刑！” 几个太监立刻将王宁给拉了出去，将他摁在地上，两个大板子就准备行刑。 御书房内，勋贵集团眼见如此，连忙纷纷求饶。 “皇爷，驸马都尉可是皇亲，看在这层关系上，饶过他吧。” “您和他是亲戚，要是他死了，外人该怎么说您，建文的前车之鉴还在啊。” “皇爷开恩呐。” “驸马都尉受了伤，要是再打三十板子，必死无疑啊。” 朱棣笑了笑，大手一挥：“少废话，都闭嘴，求情一起打。” “打！” 一声令下，外面响起一顿竹笋炒肉声。 “啪！” “啪啪啪啪！” 听着外面的声音，勋贵们紧张的望着，大家几乎全部一致在想，王宁和皇爷是亲戚，应该不会杀了他吧？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太监低沉的声音：“禀报皇爷，驸马都尉死了！” 勋贵们如遭雷击，顿时瘫软了好几个。 这一刻，他们深深的感受到皇爷的恶毒了。 驸马都尉王宁，好歹也是皇爷的妹夫啊，而且可是立下功劳的，说杀就杀了，而且还是这般活活打死的。 勋贵们看向皇爷的眼神变了。 这是一位史上最可怕，最残忍的皇帝…… 感受到大家眼神的变化，朱棣呵呵一笑，眼中闪过精芒：“我不在乎史书上怎么说我，杀同族也好，残暴也好，都无所谓。” “我女儿因为他差点自尽，我孙子差点被他剥夺名号，真以为是个外戚，就敢不怕死了？” “你们真以为，我老朱家是好欺负的？” “我那孙子，哪能任由你们这样欺凌！” 朱棣哈哈大笑，脸色陡然一肃，如同老虎吃人般，露出深不见底的眼神：“我的孙子，只有我能欺负，你们想欺负他？不行！” “来来来，身上抖个什么劲，都别抖啊，大家都是英雄好汉，拿出你们的骨气来！” “你们不是要死谏吗？朕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过来谏。” “得，柱子都给你们备好了，去撞吧。” 第123章 将汉王打入大狱 众将士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倘若是言官，或许还真就撞了，可这些武将，勋贵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里舍得撞墙。 而且，他们就算敢撞，也担忧皇上不会放过他们全家。 这时候，谁撞柱子，谁就是与皇爷作对。 没人撞，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朱棣呵呵一笑：“行，既然你们都不撞，那我随便抓一个人撞，今天非得有人撞柱死谏不可。” 话罢，朱棣直接抓了其中一个武将，便要拉着他去撞墙。 这位武将连忙求饶：“皇爷，皇爷，我不死谏，太孙的位置固若金汤，谁敢剥夺太孙之位，就是与我为敌啊！” 话音落下，老爷子把他随手丢下：“算你识相。” 那武将连忙努起笑脸，一脸讨好。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滚吧，滚回去好好反省，纪纲，去给我把汉王找来，该轮到这个主谋了。” 皇爷终于放人了。 武将，勋贵们连忙拱手告退，一个个逃也一般的快步走出御书房，生怕再被抓回去。 大明的将军们，其实并不怕死，但就怕朱棣带给他们的恐惧感。 没过多久，汉王也被纪纲给带来了。 事情败露，汉王并未发憷，反而还气势冲冲的走向御书房，一边走一边笑着道：“纪纲，你待会就瞧好吧，我保管把老爷子哄好，再让老爷子废了太孙之位。” 一个死了的孙子，哪能比得上活着的儿子啊。 朱高煦成竹在胸，直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爹，我来了。” “爹，你在哪儿呢。” 朱棣走出来，望着朱高煦这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跪下！” 朱高煦挠头，嘿嘿一笑：“跪下干啥，爹，这么晚有啥事啊，就太孙那事儿呗？我可跟您说，这的确坏了大明律法了。” 愣头青版朱高煦，成功使得朱棣脸色更黑了。 朱高煦不自知，反而笑嘿嘿的走到朱棣身旁，宽慰道：“爹，别那么大火气，太孙位置总让故去的人占着也不好是吧。” 话罢，话锋一转，汉王鸡贼道：“您瞧瞧，您除了瞻基外，还有个好孙子，瞻壑那孩子可孝顺了，封他做个太孙，那不得美死您了。” “这孩子以后天天都可以陪着您。” 朱棣呵呵一笑，虎眸盯着他：“小兔崽子，把你儿子封为太孙，那你是什么身份？太子呗？” “这样，我把你大哥喊来，你拿剑把你大哥杀了，这太子就名正言顺落在你身上了，行吗？” 朱高煦眼睛一亮，嘿嘿一笑：“杀倒是不用，终究兄弟一场，把老大打发到云南去享受就行。” 朱棣眼睛一眯：“行，纪纲，你去把太子爷喊来。” 纪纲迟疑片刻，朱棣摆手道：“快去！” 纪纲去请太子爷了，朱高煦目睹这一幕，顿时心中狂喜起来，难不成老爷子真要传位给自己不成？ 这下可发了！ 尽管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朱高煦早已经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哈哈大笑道：“爹，您终于要信守承诺啦？” 朱棣诧异：“什么承诺。” 朱高煦嘿嘿一笑：“爹，靖难打仗的时候，您跟我说世子多病，我当勉励啊。” 朱棣哈哈大笑：“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朱高煦脸色一憋红：“爹，您这话什么意思。” 朱棣盯着他：“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朱高煦急了，老爷子不想认账了？ “就靖难那几年啊，我为您出生入死那几年，爹你亲口跟我说的。”朱高煦连忙道，声音也大了许多。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道敦厚的声音。 “爹，这么晚叫儿子，有什么事吗？”是朱高炽的声音。 “滚进来。”朱棣大喊一声。 门被推开了，胖肉球小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朱高煦也跪在地上，他有些诧异。 “二弟，你也在呀。”朱高炽很自觉的跪在了汉王的身边。 两个儿子跪在一起，朱棣直接走到剑架上，猛地拔剑。 寒光一闪，两个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朱棣将剑拿到汉王面前，笑眯眯道：“来，拿着，把你大哥杀了。” 寒光闪闪的剑，经过烛火的照射，散发着阵阵寒意。 朱高炽吓得脸色大变，咬紧牙关，汗如雨下。 朱高煦也懵了，从朱棣手中接过剑，还在发懵。 朱棣怒喝一声：“来，砍，你大哥脖子在这，你不是要当太子吗？你儿子不是要当太孙吗？” “来，砍了你大哥，我让你当！” 朱高煦用袖子擦了擦汗，拿着剑在哆嗦。 这回，他终于知道了，老爷子是故意的！ 他这一剑要是真砍下去了，那他也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朱高煦忙露出笑容：“爹，我哪敢杀大哥啊。” 朱棣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杀了你大哥，你就是太子。” 话罢，朱棣直接抓着剑柄，横在了太子爷的短脖子上。 剑上冰冷的寒意，使得太子爷浑身一颤。 朱高煦也露出强笑，想要将剑给拿下来，但朱棣却牢牢抓着，眼眶发红的盯着他：“我叫你杀了他！” 朱高煦急道：“爹……” 太子爷的脖子，已经开始渗血了。 朱棣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朱高煦，显然被气得不轻。 既然你要兄弟相残，那就由我亲自给你递剑，你把你大哥杀了好了，省得以后明争暗斗，害得大明不宁。 你身为叔叔，瞻基是你的侄儿，老头子我还没死，你就敢纠结这么多人来欺负你侄儿，那不就摆明了让老头子我眼睁睁看着吗？ 既然那里敢做，怎么到了这里却不敢了？ “杀！”朱棣喝道。 朱高煦满头冷汗，朱高炽眼珠一转，喘气间，忙道：“爹，我知道您说得是气话，您怕我们朱家人不放过朱家人。” “二弟，快给爹认个错，让爹消消气。” “大哥懂你，大哥知道你不舍得杀我，我还要做你一辈子的大哥呢。” 说到这，朱高炽眼眶也红了，说话带颤音。 他跪在地上，给朱棣磕头：“爹，二弟只是一时受人蒙蔽，太孙之事肯定不是他想的，您放过他吧。” “咱们是一家人啊，二弟再狠的心肠，也不可能杀了自己亲哥哥不是。” “您不用试探他了。” “二弟，你快说话呀，是不是？” 朱高炽仁厚心肠，想要解救自己的亲弟弟，所以才会开口。 毕竟是一母同胞，朱高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朱高煦如此惹怒父皇。 朱高煦狠狠瞪了太子爷一眼，而后忙道：“是是是，爹，我怎么会杀老大呢。” “老大可是我大哥！” “就是我死了，我也得保护好我大哥的命。” 话罢，朱高煦一把抱住胖胖的朱高炽：“大哥，咱们两兄弟抱抱。” 朱棣讥笑：“那你就舍得剥夺你侄子的名分？” 朱高煦连忙辩解：“爹，那不是我的主意。”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去：“奏折都是你写的，朱斩鸡不是么？” 汉王冷汗直冒，跪在地上不再做声了。 朱棣将剑狠狠丢在地上，狰狞的目光盯着汉王：“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免除大明后患！” “纪纲，把汉王打入大狱，关个十天八个月再出来。” 第124章 与长公主见面 听说要关进诏狱，汉王脸色剧变：“爹，你这处罚也太重了，凭什么把我关进诏狱！” “儿子在你心中的分量，还不如一个死掉的孙子是吧。” “我不过就是建议废掉名分而已，你就要关我？” “爹，你太偏心了！” 见到皇爷脸色铁青，纪纲忙道：“汉王，快跟我走吧。” 话罢，纪纲就要拉他去诏狱。 汉王直接甩开，冷笑道：“我就住诏狱一辈子不出来了，以后国家打仗别喊我。” 说完，汉王摔门而去。 朱棣双目通红，望着摔门而去的背影，只觉心中狠狠被剜了一刀：“我老朱家是造了什么孽……” “这就是报应啊。” 太子爷跪在地上，见老爷子那模样，顿时也心如刀割。 虽然老爷子经常骂他没用，但爹终究还是亲爹，看见亲爹这样，太子爷怎能不心疼。 唰地一下，太子爷眼眶也默默落泪。 “爹，您别生气，二弟就那脾气，过两天我喊他回来给你道歉。” 朱棣望着大儿子，眼圈红润：“我一死，他必反，你压得住么？” “爹现在帮你把他杀了。” 这话，是试探！ 朱高炽何等聪明，岂会不懂。 朱高炽一颤：“爹，即便二弟造反，我也不会杀他，他是我亲弟弟。” 话罢，深深拜下。 ……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一早，朱棣出宫了。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直接去找朱辰。 昨晚教训了一番对孙子不利的人后，长公主的伤势，他也要去看看。 毕竟，那也是自己的女儿。 皇城南街，公主府就建在这里，大气豪迈，有大明公主的气派。 朱棣直接走了进去，见到了驸马袁容，顿时眉头一皱：“天天不务正业，看见你就烦。” 袁容识趣的走了。 朱棣走进了长公主的房间，见女儿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由老眼一红：“玉英，爹来看你了。” 身旁，伺候的人是长公主的儿子袁祯，见到皇爷，袁祯有些害怕，发自内心敬畏。 连忙跪下：“拜见外祖父。” 朱棣询问道：“你娘病情怎么样了。” 袁祯巴巴结结：“昨天出去吹了些风后，身体更差了。” 朱棣呵斥道：“你娘身体不好，还带她出去，不该她管的事，非瞎操心。” 袁祯被骂得哑口无言。 长公主悠悠转醒，撑着床坐起来：“为什么不该我管？娘早死，我就得背起这个责任，保护好我的侄儿。” “我不想死后，被娘责怪。” 朱棣感慨一声：“行了，别说话了。” 长公主咳嗽中，冷哼两声：“为什么不说，二弟嚣张跋扈，侄儿都没了还不放过，爹你要好好教训他！” 朱棣点头：“让他去诏狱反省了。” 长公主叹息道：“二弟如今无情无义，是我这个长姐没教好，要是娘在，一定会教好他的。” “诏狱那么冷，他从小没受过这种苦。”长公主担忧道。 朱棣冷笑：“他都差点逼死你了，你还为他说话？” 顿了顿，朱棣开口道：“跟你说个好事，想听吗？” 长公主哑然失笑：“什么事啊爹。” 朱棣笑道：“瞻基没死，他活得好着呢，臭小子生龙活虎的。” 话音落下。 长公主怔住了，如同一根铁棒，狠狠的怔住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怔的望着朱棣，见朱棣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长公主眼中的泪悄无声息的落下。 越流越多，越流越快。 那双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柔和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今天老爷子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惊天大秘密！ “带我去见他，爹，我想看看瞻基，我想看看他。”长公主牢牢抓住朱棣的袖子，扯得很用力。 朱棣撩了撩女儿额头的乱发：“出去会受寒的。” “没事，我想看看他多高了，是胖是瘦，是聪明还是乖巧。” “娘死前没有看到，我得替她看一眼。” “爹，求求你，带我去见他！” 长公主泪如雨下，朱棣眼眶微红，笑道：“行，那走吧，换好一身衣服，多穿点，别受风寒。” 永乐大帝纵横一生，唯独放不下亲情呐。 这世间，最难割舍的，也就是这点东西了。 长公主连连点头：“好。” “我得穿端庄点去看他，十几年过去，瞻基见到姑姑，不知道还是不是像十几年前一样，说我漂亮。” 话罢，长公主便要起床，袁祯连忙扶着长公主。 长公主道：“儿啊，待会陪娘一起去看，你得喊他哥哥知道吗？” “孩儿知道了。”袁祯忙道。 过了一刻钟后，长公主换好了衣服，这才随着朱棣一起，走向了皇城外。 朱棣道：“这孩子大概又在铁矿那，我去把他叫回来。” 长公主忙道：“用不着，我去他那里就是了。” 朱棣点头，让长公主坐在马车里，一起朝城郊外而去。 …… 铁矿山，朱辰一夜未回。 两个铁憨憨拼命凿山。 十八座铁矿，经过这么久的努力，朱辰又一直在加人手，所以挖的进度不慢。 “认真凿，偷懒没饭吃。”朱辰叮嘱道。 两个铁憨憨叹息一声，秋香嘟囔：“东家，您比地主还毒，那是吃了干，干了吃啊。” “您盯别人去啊。” 朱辰笑道：“别人没你们俩壮，就盯你们两个，改天要有机会，应该让你们享受一下996生活。” 秋香诧异：“什么是九九六。” 朱辰哑然失笑，不再作答。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臭小子，我来了。” 朱辰转身，果然看见了朱棣。 “老爷子，来了啊。” 话罢，看向朱棣身旁的女人，这女人穿着端庄，气质很好，即便脸色苍白，像是病得不轻的模样，但这种端庄，却也是难掩其风采的。 不过，她好像死死的望着自己，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朱辰略为奇怪，对着这个女人拱手道：“朱辰，拜见夫人。” 话罢，微微躬身行礼。 这一幕，落在长公主的眼中，剩下的便只有乖巧，礼貌，懂事了。 这样的孩子，是最惹人疼爱的。 十一年前，朱瞻基也是这般乖巧，小小的身子见到姑姑，就会拱手弯腰，笑着喊姑姑。 如今，也是一样。 往事与现实重叠，多年的失去，郁结的心气，让长公主的心，仿佛瞬间释怀了。 她眼眶微红，喃喃道：“娘，您死前没见到瞻基，死不瞑目，如今我替您来看他了，您看到了吗？” “他多乖巧啊，是个懂事，懂礼的好孩子。” 第125章 长公主的心疼 俗话说得好，自家的孩子，怎么看心里都是欢喜的。 如今，也是一样的。 更何况朱辰的确很懂礼仪，很乖巧。 微微躬身后，朱辰看向老爷子，疑惑道：“这位是？” 朱棣呵呵一笑：“这是我闺女，非要来看看你，论辈分你应该喊她姑姑。” 朱辰连忙拱手道：“侄儿朱辰，拜见姑姑。” 跟老爷子相处可以无所谓，但第一次见她，却不能失了礼数。 长公主眼圈红红的，欣喜得都忘记怎么笑了：“好孩子，你长得真高大，都快超越我家老二了。” 说的是汉王。 朱辰露出笑容：“多谢姑姑夸奖，您长得也很漂亮，气质端庄。” 长公主笑了起来，这孩子，一如十一年前，夸她漂亮呢。 即便朱辰真的站在她眼前，她也一眼就认出来了，但她还是有点不真实，觉得自己在做梦似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呢？”长公主看向四周，询问道。 朱辰笑道：“我发现了几座铁矿山，老爷子军中正好缺武器，我正让人加紧挖呢，也算是为老爷子分忧吧。” 长公主眼中露出极致的欣赏。 “好孩子，你很懂事，知道替老爷子分忧了。” 不像老二家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好色，且像个纨绔子弟，长公主为此也觉得头疼。 两者一比，那朱瞻壑干脆扔掉算了。 同是朱家血脉，同是侄儿，长公主是越看朱辰越顺眼。 本想过去，和朱辰再亲近些，可长公主又怕突兀，索性左右纠结为难。 朱辰观察到长公主脸色苍白，似乎带病之身，却还上这山来，朱辰忙道：“老爷子，我们先下去吧，这里风大，下面聊。” “到饭点了。” 朱棣知道朱辰是好心，呵呵一笑：“好。” 这孙子，没白疼。 等和长公主，老爷子一起下山后，见长公主喘得那么厉害，脸色憋红得可怕，朱辰不由担忧道：“老爷子，没事吧？” “没事，多年的老喘疾了。”朱棣感慨道。 所谓的喘疾，在古代能要人命，但在现代只是小病罢了。 朱辰有心想治疗她，但脑海里的药方却怎么都记不起来，索性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朱辰走到咳嗽的长公主面前，关怀道：“姑姑，你没事吧？” 咳嗽声阵阵传来，再加上刚才又上了山，长公主一阵猛咳，白色的手帕上，咳出了大片鲜血。 长公主感受到手中的湿润，又怕这孩子看见，连忙隐藏起来，笑道：“没事，一点小风寒而已，不碍事。” 袁祯在后面看得清晰，心中暗暗为母亲心疼。 长公主藏起手帕，望着朱辰是越发地欢喜，她想给侄儿一点东西，但似乎走得太匆忙了。 忽然，想到了手上的白玉镯子。 这白玉镯子，精雕细琢，乃上上品。 最重要的是，这白玉镯子是徐皇后送给她的。 不如便将这镯子转送给侄儿吧，如此一来，徐皇后就能日日看着孙儿了。 想到这，长公主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玉镯褪下，塞进朱辰的手里。 “孩子，我出门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镯送给你，你若贴身带着，姑姑会更欢喜。” 她眼中，有期盼。 朱辰心中一动，虽有点奇怪，但还是点头道：“多谢姑姑，我一定贴身带着。” 女款的玉镯，虽不适合戴在手上，却能找个手帕包起来，放在身上。 长公主点头，又将袁祯喊过来，吩咐道：“袁祯，过来拜见你哥哥。” 袁祯是个乖巧的少年，和朱辰差不多大，闻言连忙走到朱辰面前，郑重拱手道：“弟弟袁祯，拜见大哥。” 袁祯心中很清楚面前这位大哥的身份，大明的皇太孙，身份很高贵。 不过，能找到大哥，袁祯心中也高兴，毕竟这是母亲心心念念的事。 “哈哈，起来，以后有空常来找我玩。”朱辰哈哈大笑。 袁祯笑道：“一定！” 朱棣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行了，边吃边叙旧吧，你姑姑来这还没吃呢。” 朱辰忙点头，吩咐人去准备菜肴了。 没过一会儿，几个菜就端上来了，也得亏这边有桌子凳子。 老爷子望着这些菜，诧异道：“怎么这么清淡？” 朱辰看了一眼长公主：“姑姑可能吃不得味重的。”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体贴入微，现在就开始疼姑姑了，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啊。 这是一个最完美的继承人啊。 一顿饭，吃得很慢，桌子上，长公主对朱辰关怀不断，嘘寒问暖，问朱辰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朱辰一边讲着，长公主只能默默心疼。 这孩子，生在皇族，却吃苦了啊。 只不过，虽然心疼，但之前他所受的苦，却无法替他弥补了。 “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有什么苦什么难，你就告诉姑姑。” “你养父母已经走了，以后姑姑来疼你。” “虽不能弥补你这十一年来的疼爱，但姑姑会竭尽全力的。” “瞧你瘦得，姑姑以后煲鸡汤给你喝。” 朱辰其实不瘦，但在姑姑看来，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再壮也是瘦的。 朱辰也听得莫名感动：“谢谢姑姑。” “没事，没事。”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 朱棣担忧长公主身体受不住，便掐断这场谈话，带着长公主和袁祯回去了。 只不过，才刚上马车，长公主便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显然刚才爬山让她再受重创。 她精神在瞬间，萎靡了不少，发丝凌乱。 生怕被袁祯和朱棣发现，她连忙拿出手帕，将马车内的鲜血胡乱擦干净。 一边擦，她的手在颤抖：“我不能这么快死，我不能这么快死……” “瞻基才刚回来，我才刚见到他，我还没有尽姑姑的义务。” “我还想再多活两年，多照顾他两年，他受了那么多苦。” “娘，您在天之灵保佑我，让我身体好点，我要替您照顾他，他也是我们朱家的根呐……” 她一边哭，一边擦鲜红的血。 永安长公主是个很坚强的长姐，她想替徐皇后照顾这一大家子…… 外面，响起了袁祯的担忧声：“娘，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没事，娘今天高兴，好着呢。” “快去驾车吧，咱们回家。” 第126章 赴宴 袁祯是个榆木疙瘩，只会死读书的那种。 路上，朱棣吩咐他，让他带着大明勋贵子弟去和朱辰接触，袁祯分析了许久才明白朱棣的用意。 “原来，外祖父是想我给大哥积累人脉。” 哪怕是皇太孙，也是需要人脉的，也得需要有人服众，否则当个屁的皇太孙。 所以，朱棣这么安排，自然是希望朱辰能在接触中，让这些勋贵子弟佩服得心服口服。 等到以后真正恢复身份了，好歹大家都服他。 袁祯明白意思后，立刻便写请帖，邀请在京城的勋贵子弟们，约好明日在醉仙楼举办一场诗会。 很快，这份请帖也送到了朱辰手里。 朱辰本不想去的，毕竟自己又不会做什么诗，但想到袁祯是自己弟弟，朱辰也就没推脱。 回去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朱辰便带着两个铁憨憨去醉仙楼了。 翠花和秋香听到醉仙楼，眼睛都放光了，活脱脱饿死鬼投胎，便是石头都啃两口。 诗会在二楼雅间举办。 待朱辰走进这个雅间，才发现这雅间很大，环境很不错。 此时，里面已经坐下不少人。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像袁祯一样，沾亲带故的皇亲身份。 有朱元璋次女宁国公主的长子梅顺昌，有五女汝宁公主的长子陆费，有怀庆公主的次子王贞庆…… 人很多，约有二三十个。 两个铁憨憨跟在朱辰身后，左顾右盼。 秋香嘀咕道：“乖乖，这群人身份不弱啊。” 翠花打了他一脑壳，低声道：“我们的身份更强。” 秋香哦了一声，认同点头。 袁祯此时正在招待他们，不过见朱辰来了，便连忙跑过来迎接，给朱辰拱手行礼：“大哥，您来了。” 朱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客气，咱俩是兄弟。” 见到大哥这么随和，袁祯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连忙道：“大哥，您来这边坐，我给您留好了位置。” 朱辰点头，跟着袁祯走到诗会的最前方。 一共几十个席位，袁祯带着朱辰走过去的一幕，其他世子爷们也都看见了，不由纷纷好奇。 “这人是谁呀，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是啊，袁祯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敬重。” “莫非此人身份不简单，可既如此，他腰间为何不佩玉？” 王贞庆，梅顺昌，陆费等人纷纷疑惑，好奇朱辰身份。 “大哥，您坐这吧。”袁祯指着一个位置道。 朱辰看了一眼，这是主位啊。 他初来乍到，这里所有人都还认不全，突然坐在主位上，怕是所有人都不服气啊。 更何况，这是袁祯的位置。 他摇了摇头：“小弟，你坐吧。” 袁祯郑重拱手，做请姿势：“还请大哥就坐！这位置要是让小弟坐了，小弟寝食难安。” 袁祯如此敬重，让下面的世子们更是难以置信。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袁祯如此敬重？ 朱辰见袁祯这么坚持，当即也不再扭捏了，重重的拍了拍袁祯肩膀：“多谢了。” 话罢，坐在了主位上。 袁祯脸上露出笑意，转身看向所有世子们：“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名唤朱辰。” 大哥？ 袁祯什么时候有大哥了。 要知道，他娘可是本朝的长公主，权势可要比他们这些世子更胜一筹。 可为何，袁祯愿意认这个人为大哥？ 王贞庆心中一凛，此人绝不简单！ 在场都是聪明人，立刻也都意识到了，朱辰身份不简单。 但，毕竟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坐在主位上，这让大家都产生了好胜之心，想着较量较量。 倘若没有点真本事，怎能坐在那主位上，胜所有人一头？ 这般想着，梅顺昌第一个站起身来。 他朝朱辰拱手笑道：“朱兄，今天是诗会，不知朱兄可会作诗啊？” 作诗？ 朱辰没那兴趣。 站起身来回礼：“不好意思，我不会作诗。” 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扭扭捏捏的。 闻言，在场众人微微皱眉。 虽表面未言明，但心中都隐约不快。 既然不会作诗，压服不了众人，那你坐什么主位？ 袁祯脸色微变，内心愧疚，忙给朱辰道歉：“给长兄添麻烦了，我不知道您不会作诗。” 木讷之人，不懂圆滑，自然不会说话。 但他一脸真诚，让朱辰毫不见怪：“没事，小弟，我不会作诗，听听也好。” 袁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觉得亏欠了大哥。 台下，王贞庆笑着站起身来：“没事，既然朱兄不会作诗，那就我来替他作诗一首如何？” 王贞庆，此人便是被打死的驸马都尉王宁的次子。 朱棣打烂了人家屁股，还下令不许家人吊唁，一切生活照常，不许办丧事。 没办法，谁让朱棣就这么狠毒呢。 敢欺负他孙子和女儿，往死里整。 王宁一死，王贞庆家几乎倒台，但王贞庆强忍悲痛。 他一定要将失去的权势全部拿回来！ 他一定要变强大，强大到即便是皇家，都不敢轻易将他赐死。 所以，王贞庆在这悲痛之际，还出来参加诗会，就是为了多和其他世子接触，建立人脉。 听闻王贞庆愿意作诗，大家都兴起了。 “王贞庆，你才华出众，快作吧。” “我等着听呢。” “在座众人，也就你水平最高了。” 历史中，王贞庆被封为景泰十才子，才华自然是出众的。 见大家纷纷追捧，王贞庆脸上带笑，一步踏出：“烟雨生平四季歌。” 见王贞庆的动作，所有人大喜过望。 “哈哈，王大哥定然是想效仿曹植七步成诗了。” “今日，大开眼界啊。” “快踏第二步。” 催促中，王贞庆踏出第二步。 “踌躇万载志多磨。” 第三步，第四步。 “悲喜弥天化风散。” 第五步，第六步。 最后一步，第七步踏出，王贞庆念出最后一句：“鹧鸪随天冲云霄！” 他是在告诫自己，哪怕再多磨难，也要冲上云霄。 四周顿时一阵惊叹。 “七步成诗，大明唯王贞庆啊。” “七步成诗，我做不到，王大哥果然才子。” “好诗，踌躇中却不失凌云壮志，好诗。” 大家纷纷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品位无穷，难以忘怀。 袁祯也细细念着，眼神亮起：“王大哥，果然是当世大才子。” 王贞庆笑了笑，拱手道：“承让了，这首诗是为朱兄作的。” 朱辰坐在主位，身份必定不凡，王贞庆有心想要巴结。 所以言语间，带着尊重。 就连腰，也微微弯曲，表示敬重之意。 朱辰刚要说话，身后的铁憨憨就发话了。 翠花一脸疑惑：“鹧鸪是啥东西，鸟能冲云霄吗？你这也太夸张了。” 秋香连连点头：“就是，那鹧鸪能上天吗？你上一个给我们看看，你做这诗，岂不是骗人啊。” “你把我们当傻子忽悠啊。” 第127章 折服众皇亲 朱辰真想狠狠揍这两兄弟一顿。 人家只是夸张比喻，他俩非要较真。 两个铁憨憨，丢人呐，丢人呐…… 朱辰面带尴尬，王贞庆脸上也有些尴尬了。 台下，那些世子们本就不服朱辰坐在主位，此时听到这两个铁憨憨诋毁王贞庆的诗句，就有点不开心了。 “两位，看来你们是有什么好诗了。” “是啊，既然你们说王贞庆的诗不行，那你们两肯定也是作诗大家了。” “哈哈，还请两位兄弟赐教。” 秋香嘿嘿一笑，诗兴大发：“作就作，我还怕你们不成。” “天上雪纷纷，地下有愚人，雪盖愚人头，是个大雪人。” 听完，朱辰捂脸，夺笋啊，夺笋啊…… 你两个铁憨憨，以后别再喊我东家了，颜面都丢尽了。 台下，大家哄堂大笑，觉得秋香极为有趣。 “朱兄，既然你这两个跟班都作诗了，那你也作诗一首吧。” “是啊，我们可以教你的。” “只要朱兄愿意学，我们定然将诗词一道详细讲给朱兄听。” 朱辰坐在主位，大家不敢太放肆，这话也是处于好意。 岂料，秋香冷哼一声：“我东家作诗还需要你们教吗？” “上次，我听东家作过一首好诗，今天就念给你们听听。” 翠花连忙抢先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脸上，彻底陷入了震撼中。 大家都是文绉绉的人，这诗句当中的磅礴大气，从翠花口中吟诵而出，顿时扑面而来。 粉身碎骨都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到底是多高尚的人格，才不愿意沾染半点灰尘啊？ 这，这竟然真的是朱兄所作的诗句么？ 一时间，王贞庆，梅顺昌，陆费等人纷纷看向了朱辰。 袁祯喃喃的念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首诗啊。 这样的气节，何人能有？ 这种诗句，也只有内心最澄澈，正气的人，才能作出来的吧？ 外祖父吩咐过，让袁祯多帮衬着大哥，压服这一众人，为大哥培植势力，可现在大哥这诗句一出，哪里还需要他来帮衬。 袁祯相信，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沉醉在这首诗中，难以忘怀。 王贞庆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了，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朱辰，眼神中的敬重越发深厚。 梅顺昌叹服道：“要留清白在人间，千古绝句，也不过如此了。” 陆费连忙抬笔，笔走龙蛇间，已经将这首诗给写了下来，但写完之后，陆费又摇了摇头，将纸给揉成一团：“我这字不够磅礴，怎能配得上如此磅礴之诗。” 雅间外，一个红衣女子路过此间。 小红裙来醉仙楼，是打算和客人谈生意的，但无意间听到这里传来这么一首诗，小红裙神情微微一怔。 她抬头看来。 发现朱辰便坐在主位，翠花正在帮他吟诗。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小红裙喃喃的念着，望着朱辰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诗句中的执拗，固执，都在说明朱辰是个性情高尚的人啊。 她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在被烈火焚身之时，仍旧不喊半句苦，仿佛看见了一个人宁可跳下万丈悬崖，也绝不屈服。 这不正是君子的品质么？ “朱公子的诗还挺好听的。”小丫鬟跟在后面嘟囔。 沈清秋笑了笑：“当然好听了，说是旷世名句也不为过了。” “小姐，我们走吧，客人还等着我们呢。”小丫鬟提醒道。 “再等等，我再看看不迟。”小红裙期待的望着这边，想再听听。 朱辰狠狠瞪了翠花一眼：“那不是我作的。” 那是他为了称赞明初士大夫的气节，才不自觉念出来的。 其实，这首诗早在永乐九年，于谦就已经作出来了，只是并不出名。 待到自己这诗传到全国，岂不是夺了于谦的诗？ 于谦：人在家中坐，我成了偷诗贼…… 王贞庆连忙拱手道：“能听得此句，已是我辈之幸。” “朱兄，小弟钦佩至极！” 梅顺昌等人也都一一折服，王贞庆更是直接以小弟自称了。 “原来朱兄会作诗啊，这等千古绝句，岂是不会作诗之人？” “可否请朱兄再来一首，我们还想再听听大作！” 仅仅因为这一首诗，便将在场二十多个世子全部折服。 他们激动得站起身来，朝朱辰拱手行礼，赔罪之前的轻视。 王贞庆由衷的钦佩朱辰，拱手道：“朱大哥，您这首诗必定会传扬大江南北的，从今往后，我认您做大哥如何？” 有如此诗才，做他们大哥是绰绰有余了。 梅顺昌也不甘示弱，连忙道：“朱大哥，小弟梅顺昌见过朱大哥。” 陆费也连忙拱手：“朱大哥，小弟陆费，拜见朱大哥！” 在场所有人，每一个无不是身份高贵之人。 他们都是大明的皇亲，也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如今却愿意折服在朱辰手上，可见这首诗到底有多精妙。 朱辰也没想到。 一首诗竟会产生这般收获。 这群人，一看锦衣玉食，身份不凡，倘若能收服，当他们大哥，肯定会有好处的。 念及于此，朱辰哈哈大笑，豪爽道：“好，既然大家都愿意认我做大哥，那我也不推辞了，往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可好？” 王贞庆郑重道：“好！” 梅顺昌大笑，举杯道：“今日认朱兄为大哥，乃人生一大快事，我敬大哥一杯。” 以一己之力，压得所有皇亲子弟全部折服，这样的能耐，袁祯自问是没有的。 但，太孙却做到了。 外祖父让自己邀大哥前来，不就是希望这些人都折服于大哥么？ 本以为要废一番功夫，可没想到竟这么快。 袁祯由衷的替朱辰感到高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家告诉娘，大哥有多厉害，让娘不要担心了。 朱辰也回敬了大家一杯，这才坐下。 王贞庆期待道：“朱大哥，还有别的大作吗？我们想欣赏欣赏。” 能听得一首千古绝句，已经是三生有幸。 若能再听一首，那是蓬荜生辉啊。 朱辰苦笑道：“诸位，作诗实在是我的弱项。” 王贞庆哪会相信朱辰，连忙道：“朱大哥别开玩笑了，你再作一首吧，我们定然洗耳恭听！” 梅顺昌连忙道：“恳请朱大哥再作一首吧。” “是啊，我们洗耳恭听。” 众人纷纷恳切。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好，那我再念一首词给大家，请大家品鉴品鉴。” 临时做诗肯定不行了。 只有搬出足够有水平的诗句，才能震慑他们，才能让他们彻底折服！ 朱辰脑海中，情不自禁闪过了一位华夏伟人！ 他的词，是何等磅礴大气，正好也让他们欣赏欣赏。 第128章 收小弟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位伟人作的词，才叫真正的磅礴大气。 朱辰一边念着，一边热血上涌，直冲天灵感！ 当年这位伟人，是何等傲气，才将秦皇汉武都比作略输文采，才将成吉思汗都比作莽汉！ 时代造就了这位伟人，他留下的词，在朱辰心中永远也磨灭不了痕迹。 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朱辰念得很慢，他们听了个清清楚楚。 直到最后念完，他们仍旧沉醉在其中。 一股股磅礴大气的豪爽，骄傲直冲而来，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产生一股豪迈之气。 成吉思汗，本是汉族的噩梦。 可现在，这首诗却将成吉思汗都比作莽汉，这样的豪气，天底下何人才有？ 仿佛感受到伟人的豪气，他们觉得成吉思汗也不过如此了。 这首诗，何等的霸道，骄傲，霸绝天下！ 王贞庆是被震撼得最深的那个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辰竟然能作得出这么一首好词！ 他身为应天府有名的大才子，可光凭这首诗，他便觉得自己不如朱辰的十分之一。 至少，这种冲天的豪气，是他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他的诗再怎么霸道，也霸道不到这个份上。 王贞庆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朱辰的眼神多了几分狂热：“王贞庆，往后唯朱大哥马首是瞻。” 梅顺昌沉浸在其中，反复的吟唱，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他仿佛真正陷入了那个豪气的世界，情绪难平。 陆费豪气冲上云霄，热血疯狂上涌，直冲天灵感。 这一刻，他诗兴大发，提笔便写。 但他再怎么模仿，也模仿不到词中的霸气和豪爽了！ 这种千古名句，岂能是陆费能一朝顿悟的。 小红裙站在雅间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词，忍不住喃喃道：“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这是怎样的一种抱负？ 这是想要将天下豪杰都比下去啊。 这首词，当真是气吞天下。 朱辰，他竟也有这种抱负吗？ 从见到朱辰的第一眼，小红裙就知道朱辰并非凡人，但却没想到他竟有这种胸怀。 “大小姐，我们走吧。”小丫鬟催促道。 小红裙点头，挪步离开。 …… 雅间内。 众人久久不能忘怀。 这首词，比起刚才那首诗，还要令人震撼！ 袁祯是个读书人，交往的皇亲自然也都是读书人，他们最欣赏的便是诗词歌赋。 如今，朱辰这一词，算是彻底让他们心悦诚服了。 千古绝句，莫过于此。 “今日能听到朱大哥这一词，是我三生有幸，我敬你一杯。”王贞庆拱手举杯。 梅顺昌也连忙举杯，生怕怠慢了朱辰。 陆费也连忙举杯。 众世子爷，原本个个都是骄纵的主儿，现在却尽皆折服于朱辰。 技惊四座，也不过如此。 接下来的诗会，便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大家喝得兴起，吃得高兴。 朱辰这个大哥的身份，也算是彻底坐实了！ 这些大明皇亲，虽然还年轻，但等到日后，必然要踏足朝堂，到了那时，这将会是怎样的一股势力？ 朱辰觉得这一趟来得很值。 宴席间，大家纷纷给朱辰敬酒，言语中不乏对朱辰的恭敬。 待诗会结束，大家才纷纷与袁祯和朱辰告辞。 待人走后，就剩下这两个表兄弟了。 袁祯敬佩的望着朱辰：“大哥能有如此文采，娘必定很高兴的。” “小弟改天再来找您玩，我回去告诉娘去。” 话罢，袁祯兴奋的匆匆离开，只留下两个铁憨憨对朱辰一顿夸赞。 “东家果然是神威盖世，器宇轩昂。” “东家举世无双，老谋深算。” …… 皇城，公主府。 袁祯兴奋的冲回家，将这两首一一念给娘听。 “娘，您觉得怎么样，大哥作诗的天赋是不是很好，这等文采，不输当年的解缙大人啊。” “娘，大哥有如此文采，就不用您担心了。” “娘，您高兴吗？” 长公主听着这两首，心中早已震撼得无以复加。 紧接着，便是为侄子深深的自豪，骄傲！ 没想到瞻基流落在外十一年，文采竟然还能如此斐然。 “高兴，高兴。”长公主默默流泪。 她喃喃道：“娘，您在世的时候也喜欢琴棋书画，如今瞻基有这等文采，您应该也很高兴吧？” “真想您还活着，能亲自听听瞻基作的诗。” “这个孙子，没有让您失望。” 说着说着，长公主是又喜又悲，她吩咐袁祯道：“儿啊，你把这两首抄下来，希望你外祖母的在天之灵，能够看见。” “是。”袁祯连忙点头。 …… 上午刚办完诗会，下午便有人来朱府拜访了。 正是王宁的儿子，王贞庆！ 他料定朱辰身份不凡，料定朱辰未来必定大有所为，所以想要好好巴结。 朱辰见他来了，自然也是客气招待。 “这是雪梨茶，喝一点吧。”朱辰将他请到小亭中，邀他喝茶。 “多谢大哥。”王贞庆一饮而尽。 绵长甜润的味道，让王贞庆回味无穷。 他意识到，这雪梨茶也绝非凡品。 一般的雪梨茶，哪有这么甜润的，而且喝了会腻，可朱辰的雪梨茶，却是半点腻的感觉都没有。 “好喝。”王贞庆道。 朱辰笑道：“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喜欢就多喝点。” 两人一阵交谈，王贞庆话语中，句句是恭维，马匹拍得极为到位。 朱辰敢说，他原先以为两个铁憨憨就已经是极致舔狗了。 但现在，遇上王贞庆后，这极致舔狗的名头，应该让给他了。 秋香和翠花两人在不远处听得咬牙切齿，低声嘀咕。 “堂堂公主的后代，竟然这么舔东家。” “就是，像什么样子。” “东家只是个普通人，这小子这么舔，忒不像话了。” “就是，忒不像话，真想打他一顿。” “诅咒他拉屎掉茅坑里。” 两人交谈一会后，朱辰才将他送走。 再看向两铁憨憨，朱辰无奈道：“明天我去找沈清秋，让她帮我找两个听话的丫鬟，这样你们就不用洗衣做饭了。” 翠花秋香顿时眼神一亮，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 次日，朱辰带着翠花秋香，直奔沈氏当铺。 平日没事，小红裙都会在当铺里处理事务。 只是，当朱辰走到沈氏当铺后，却看见了另外一幕。 只见王贞庆单膝跪在地上，面对小红裙，满脸郑重：“清秋，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今日我愿意牺牲读书人的气节，跪下来求你。” “求你嫁给我！” “我定然会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家，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你愿意吗？” （思来想去，就这首词最霸气，明天开始三更么么哒，求五星） 第129章 小红裙又表白了 看见这一幕，朱辰微微一怔。 倒是没想到，王贞庆竟然会和小红裙认识，并且好巧不巧的求婚，被自己给撞见了。 身后，两个铁憨憨看见这一幕，顿时脸色一黑。 “走！揍他！” “走！” 两兄弟同仇敌忾，话还没说两句，就撸起袖子要去揍这小子。 他们本就看王贞庆不顺眼，此时见到王贞庆竟敢对小红裙起心思，立刻就磨刀霍霍，要一脚踢死他。 朱辰眉头一皱：“你们干嘛，回来。” 两个铁憨憨脚步顿住。 “东家，这小子不知死活，昨天还拍马屁呢，今天就向沈小姐求婚了。” “是啊，东家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往死里揍。” “嘿嘿，把他扔粪坑里去，让他吃个饱。” 两兄弟鸡贼一笑，便要去搞。 朱辰无奈道：“回来，好好看看情况再说。” 莽撞，向来不是朱辰的性格。 事情都没分清楚，就上去揍人家，这不像样。 两个铁憨憨只好退了回来。 朱辰深吸一口气，继续看下去。 王贞庆仍旧跪在沈清秋面前，小红裙之下，尽显娇艳。 “清秋，我是真心的。” “昨日，我已经与我娘商量过了，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立刻就回去布置。” 他一边说着，满眼的真诚。 其实，他早就看上沈清秋了。 他看上沈氏家族大量的钱财，人脉，看上沈清秋长得漂亮。 只要娶了她，那便是强强联合。 别看沈家只是个财阀世家，可能量绝对不容小觑，有沈家相助，他定能青云直上！ “王贞庆，你父亲不是才……”小红裙微微皱眉。 王宁被赐死的消息，应天府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 王贞庆眼中闪过阴霾，沉声道：“皇上不许我们家吊唁，不许办丧事，所以我与你的婚事，并不耽搁。” 他想尽快求娶沈清秋，以稳固家族地位。 小红裙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自己的父亲都死了，居然还想着求娶别的女子，这样的行为是为大不孝。 “王公子，如果我第一眼没有喜欢上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只要我第一眼喜欢上，那便永远都会喜欢。”沈清秋道。 王贞庆岂会听不懂她在婉拒，摇头道：“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小红裙笑道：“可我相信。” 王贞庆脸色微微难看：“不管如何，聘礼我娘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我便上门提亲。” 求娶沈清秋，他势在必行！ 只要有沈氏家族相助，他一定能平步青云。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呔，淫贼，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打死你！” 王贞庆转过身，便见到两个莽汉撸起袖子朝他冲了过来。 王贞庆是读书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便连连大喊：“你们想干嘛？我是皇亲！” 两个莽汉，饶是他也有点心慌。 “皇亲又咋了，干死你！”秋香一把扑到王贞庆身上，将他狠狠坐在身下，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巴掌声响起。 秋香打得贼爽，那厚厚的一巴掌扇过去，直将王贞庆给扇得鼻青脸肿。 “让你那么会拍马屁，让你搞色请！” 王贞庆是个读书人，哪里挣扎得了两个铁憨憨这样的壮汉。 翠花没地方打，便对着王贞庆的脑壳不断削，一边削一边骂：“淫贼，受死吧！” 两兄弟对王贞庆左右开弓，打得王贞庆脑瓜子嗡嗡的。 小红裙懵了一下，待看清是翠花和秋香后，便噗嗤一笑：“你们东家呢？” “后面呢。”秋香道。 朱辰跑上前，连忙拉开翠花和秋香，呵斥道：“你们干什么？松手！” 两兄弟只好不甘心的松手。 朱辰看了地上的王贞庆一眼，嘴角狠狠抽搐起来。 “瞧瞧，都被你们俩打成什么样了，人样都没了。”朱辰大声呵斥。 王贞庆的脑袋，肿得比猪头还大。 小红裙看了王贞庆一眼，也噗嗤一笑。 朱辰将王贞庆给扶起来：“王弟，是我管教手下不周，让你受苦了。” 懵逼中的王贞庆捂着脸，满脸阴沉。 小红裙望着他，嫣然一笑：“你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吗？” “好呀，那我告诉你，什么叫一见钟情！” 小红裙快步走到朱辰面前，还未待朱辰反应过来，红唇便映在了朱辰的脸上。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蜻蜓点水般，迅速退却。 但朱辰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小红裙唇齿间的温度。 小红裙的芳华，只展现了那么一刹那。 如果打王贞庆只是皮外伤，那么这一幕，便是彻底刺激了他。 王贞庆受到了双重打击，身心俱疲，连声怒喝：“荡妇，荡妇！” “我读书二十年，从未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荡妇！” “光天化日之下，未出阁的女子，竟敢亲别的男人，你会遭天下耻笑。” “你淫剑，你下流！” 王贞庆苦读圣贤书，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书中都没见过。 “你和那表子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并没有让小红裙生气。 生意场上，什么人她都见过，骂得更难听的都有，她岂能在意？ 小红裙嫣然一笑：“表子谁都亲，可我只亲他一人。” “况且你苦苦相逼，以你的权势想要强迫我沈家，我阻挡不了，索性便这样咯。” “死心了吧？”小红裙笑道。 王贞庆还想再说，朱辰挡在小红裙面前，寒声道：“滚，你再纠缠她，别怪我不顾情面。” 两个铁憨憨立刻又撸起袖子。 “走，过去揍他。” “干！” 莽汉扑来，王贞庆脸色大变，转头就跑。 朱辰转过身，看向小红裙，眼神颇为复杂。 小红裙笑嘻嘻道：“我可以让你亲回来。” 话罢，将白皙的脸凑到朱辰跟前。 掌柜连喊了两句造孽啊，然后转过头去。 小丫鬟也低下头，臊得没脸见人了。 那张白皙绝美的脸，就在朱辰眼前。 红润的朱唇，便犹如草莓一般，她的嘴角已经弯成了月牙儿，轻轻闭着眼睛，仿佛就等着朱辰。 阵阵香风，透过她的小红裙，传到朱辰鼻间。 挨得近了，她的睫毛，琼鼻，锁骨，肌肤清晰可见。 朱辰仿佛醉了，醉在其中了。 眼神恍惚了片刻，随后便是窘迫，朱辰躬身作虾米状，训斥道：“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 小红裙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笑道：“那你娶我啊。” “反正这辈子我只亲你一个人，你要是娶了我，我天天都亲你好不好？” “你明天可以去跟我爹爹提亲的……” 第130章 差点被骗 另外一边，被打成猪头的王贞庆逃回家了。 公主府内，王贞庆告诉他娘，沈清秋是多么的卑鄙，这种已经被玷污的女人，他没有任何欲望了。 果然，小红裙这一招，成功打退了他的心思。 只是，当怀庆公主听到，却摇头了。 “沈家家大势大，别看她只是一个财阀世家，可当年的沈家有多辉煌，你不是不清楚。” “当钱财多到一种程度，比那些大官还有用。” “你娶的不是她，是青云直上！” 王贞庆沉默了。 “你爹惨死，你必须给你爹争气，聘礼我已给你备好，明日你就去沈家提亲。”怀庆公主道。 王贞庆一愣：“那么快？” “半路杀出他人，我们得先下手为强。”怀庆公主道。 王贞庆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母子合计了一下，立刻决定明日就去沈家。 …… 次日，阳光明媚。 春日的阳光洒在朱府内，两个铁憨憨苦哈哈的扫地，洗衣服。 “说好找丫鬟的。” “昨天打那淫贼太刺激了，忘记了。” “改天我们去街上抢两个去。” “我们是英国公府的，不是土匪。” “哦。” 便在这时，朱府外跑进来一道人影。 两个铁憨憨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小丫鬟。 “说丫鬟，丫鬟就来，我这是神嘴啊。” “今晚鸡腿多给我两个，能者多劳，我这神嘴辛苦了。” “滚蛋。” 那小丫鬟跑到两个铁憨憨面前，焦急的询问道：“朱公子在吗？他在吗？” 翠花摇头：“不在。” 秋香摇头：“我东家在房里睡觉。” 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这懒觉，可是一种良好的习惯。 小丫鬟咬牙，憋红着脸，快步走到朱辰房门外，敲了敲门。 “朱公子，我家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 “她奉父命，已经决定嫁给王贞庆，但在临别之际，她让我交一副画给您。” 一边说，小丫鬟泪水止不住的落。 朱辰在房间内听到了，打开房门，沉声道：“沈家主答应将她嫁给王贞庆了？” 小丫鬟看见朱辰，抽泣着点头：“嗯，夫人以死相逼，她不得不遵从。” 话罢，递了一幅画给朱辰。 “这是小姐给您的画。” 朱辰将画卷拉开一看，只见那画卷上，是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正站在高山之巅，俯瞰着天下。 每一笔，都将这个男子勾勒得极尽真实感。 倒是像极了朱辰。 她的画技，倒也极好。 朱辰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个身穿红裙的女子，坐在窗台，用纤细的手，一笔一画的勾勒着这幅画卷。 在画卷的左上方，写了几个小字。 “望君珍重？”朱辰脸色微变。 小丫鬟将画送到，行礼道：“朱公子，我家夫人不希望您来，说您只会害了小姐。” 话罢，小丫鬟转身就走，不再作多停留。 片刻，又停住脚，转身行礼：“我家小姐还说，与君相识一场，此生无憾，如果有箭，她还愿意为您挡。” 这次，小丫鬟是真的走了。 朱辰望着这幅画卷，忽然心里有点空荡荡的。 在这个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比铁还要坚硬的，父母要让人嫁谁，便得遵从。 就连小红裙这种离经叛道，不惧世俗的性格，也难免抵不过这种压力么？ 小红裙，以后要嫁作他人妇了。 昨日还细语绵长，今天一切都变了。 朱辰感慨一声：“人生真是无常啊。”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古灵精怪，娇艳多彩，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跟在自己耳边，不停念叨着喜欢的姑娘，转眼要嫁给他人了。 朱辰说不出是伤心，还是难过。 但，多少内心是空留几分遗憾的。 沈夫人不欢迎自己，这倒是有迹可循的，毕竟沈夫人一直都在怪罪自己，她女儿为自己挡了箭。 望着两个铁憨憨还在扫地，朱辰眉头微皱：“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凿铁，老爷子等着要用呢。” 心情烦躁，无缘无故就语气重了些。 两兄弟遭受了无妄之灾啊。 …… 沈家。 今天的沈家，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 因为，迎亲队伍就在门外了，八抬大轿，三书六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就连新娘子的婚服，王贞庆也备好了。 此刻，王贞庆就在里面，依照怀庆公主的意思，强娶沈清秋。 沈大极力阻拦，沈夫人有答应之意。 便在此时，那小丫鬟跑回来了，王贞庆忙将这小丫鬟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事情办好了？” “我已经跟朱公子说了，朱公子今天不会来了。”小丫鬟内心歉疚。 那副画，是她拿了小姐书房的画，望君珍重四个字，是王贞庆抬笔写的。 王贞庆是大才子，提笔模仿字迹，是做得到的。 再加上小丫鬟对自家小姐的了解，所以她完全是按照小姐的习性办事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骗过朱公子。 “他那么聪明的人，没起疑心？”王贞庆问道。 小丫鬟摇头：“我做得很逼真了。” 王贞庆笑了起来：“好，这是给你父母的治病钱，你拿去给他们吧。” 小丫鬟看了王贞庆一眼，连忙拿钱出去了。 她对不起小姐，她不敢回来了。 “朱大哥，既然你不来，我可放心了十倍。”王贞庆心中大大松口气。 走回沈家主面前，王贞庆逼迫道：“这可是公主之意，你们敢违抗吗？” “我八抬大轿已经抬到门口，今日是势必要娶回新娘子的，要不然我公主府如何见人？” “岳父大人，还请您放心吧。” 便在此时，一道红影朝着他们走来。 她的头上，盖着盖头，身上穿着大明制的凤冠霞帔，尽显华贵！ 这样的女子，佳偶天成。 王贞庆看呆了，她亲自穿上这套嫁衣，看来她是愿意了。 王贞庆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连忙道：“快，快迎接新娘。” “起轿，起轿！” 前厅吹锣打鼓，一片喜庆，喜乐在此时奏响。 然而后厅中，却有一女子踩着家中下人的肩膀，翻上了墙头，跳了下去。 “嗯哼~” 跳下来时，小红裙崴到脚了，娇艳的脸上有几分懊恼。 “王贞庆，害得我这么窘迫，总有一天要坑回来。” “想娶我，做八辈子大梦吧。” “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堂堂沈大小姐，走南闯北，哪里都做过生意，岂能被王贞庆这般束缚？倘若逼婚有用的话，沈家哪来这么大家业？ 正巧，跳下墙头，她还在揉脚踝时，抬头却忽然看见几道人影朝这边走来。 正是朱辰，还有两个铁憨憨。 朱辰也看见跳下墙的她了，脸上微微一愕，随后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有这项技能。” 话罢，快步走上前，将小红裙给扶起来。 小红裙脸上闪过欣喜，笑着道：“有人要逼婚，我只能这样咯。” 朱辰脸上闪过笑意，随后将画卷拉开，指着画卷上的四个字道：“这字是你写的吗？” 望君珍重？ 小红裙望着这上面的字迹，摇头道：“画我挂在书房的呀，怎么会在你这，字虽然挺像的，但不是我写的呀。” 朱辰心中了然了。 将画卷收起来，笑道：“你家小丫鬟偷给我的。” 这个谎言的确天衣无缝，起初朱辰并未怀疑。 只不过，转眼想到小红裙的性格，岂会这么简单妥协？ 所以，越想越不对，王贞庆的阴谋在朱辰的斟酌之下，不攻自破。 朱辰还是打算先来看看，结果就看见小红裙跳墙了。 第131章 有苦你得受着，你惹不起 朱辰将前因后果给她讲了一遍，小红裙脸色不好：“她跟了我十年了，我八岁时，父亲把她带到我身边的。” “旧仆噬主，不可饶恕。”朱辰淡淡一笑。 “抓到她，得严惩。” 小红裙叹息一声：“人心不可信，我们两差点就被她骗了。” “还好你够聪明。”小红裙扬起娇艳的笑。 朱辰望了望墙：“你也不差。” “聪明人和聪明人在一起，会吵架吗？”小红裙疑惑道。 朱辰点头：“会意见不和。” 小红裙又娇笑道：“不会的，我会永远顺从你。” 朱辰哑然失笑，又开始撩了？ “我们去玩吧。” “好，可里面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安排沈氏当铺的掌柜嫁给他了。” “就是那个五十多的老头？” “嗯呐。” “那他嫁过去了，晚上会自己回来吗？” “我叫他陪王贞庆睡觉，他会听我的。” 朱辰哈哈大笑。 两个铁憨憨满脸古怪。 小红裙道：“我脚崴了，你背我。” “好。”朱辰点头。 两人去玩了，王贞庆也如愿的娶到了心仪之人，可谓是皆大欢喜。 当天，公主府张灯结彩，庆贺世子婚姻大喜。 直到晚上，王贞庆喝得酩酊大醉，推开房门，直接闯了进去。 他高高举起酒杯，大笑：“人生有四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今日，是我之大喜。” “夫人，能娶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父虽死，但有你们沈家相助，我就不怕了。” 一边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床前，一把扑在了新娘的身上。 两人在床榻上，滚在了一起。 王贞庆抱着新娘子，深情无比。 “夫人，今晚就让我们神交于此！” “我要你为我诞下子嗣。” 撅起嘴，王贞庆就要亲过去。 红盖头被猛地掀开，一只粗壮，长满毛毛的腿，狠狠揣在了他的要害之处。 风吹蛋蛋凉，两蛋疼又疼~ 王贞庆发出了惊天惨叫，借着酒劲大吼：“夫人，你的腿毛为何茂盛至此？” 再抬头一看，他的夫人，竟变成了一个老头子。 “淫贼，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娶我家小姐，你做梦。”老头子大放厥词。 王贞庆迷迷糊糊，昏死过去，喃喃道：“一定是我眼花了。” …… 第二天一早。 朱辰早早的来到了沈家。 与此同时，陆陆续续赶来的，还有朱辰新认识的小弟们。 袁祯第一个先来，见到朱辰后，连忙拱手道：“大哥，您召集我们到这里来，不知出什么事了。” 朱辰笑道：“待会再跟你说，等人来齐了。” 袁祯虽然疑惑，但也不多问，站在朱辰身旁，等待着其他人。 梅顺昌，陆费等人陆陆续续来了，见到朱辰后，便纷纷给朱辰行礼。 对于朱辰将他们召集在沈府，他们也很好奇。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朱辰淡淡笑道：“昨天，王贞庆强娶沈家小姐，沈家小姐一时不依，便派了个老头去和他成亲，今天他会来找麻烦。” 没错。 朱辰将他们召集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们帮自己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朱辰也想看看，自己这位大哥，在他们心中到底有几分重量。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梅顺昌郑重拱手道：“朱大哥，请问这沈家小姐，可是与你有什么渊源。” 朱辰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一众世子爷们顿时明白了。 这是王贞庆在和朱大哥抢人啊。 “前几天才刚认了大哥，大家也都当面向朱大哥说好了，从此以后我们以朱大哥马首是瞻，可转眼王兄就要和朱大哥抢人。” “此事，是王贞庆的不对！” “放心，朱大哥，这件事小弟们都站在你这边，王兄要是来，我们定然站在你这一边。” 梅顺昌等人纷纷开口应允。 朱辰笑着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 说话的功夫，沈家门外，已经来人了。 王贞庆带着公主府的下人，以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怒气冲冲的上门来了。 还未进门，王贞庆便怒吼道：“沈家，欺人太甚，竟敢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来与我成亲，这是全然不把我娘怀庆公主放在眼里！” “你们藐视皇亲，此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沈清秋，我娶定了。” 话罢，将老头先一步推入院中。 掌柜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也幸亏朱辰眼疾手快，先一步扶着他。 “昨晚，你辛苦了。”朱辰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脸都臊红了：“你都知道了？” “嗯。” 掌柜的叹息一声：“老夫英明一世，可现在谁都知道我跟男人睡过了。” “要不是昨天踹了这淫贼一脚，他就要亲老夫了。” 名场面！ 画面太美，朱辰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王贞庆冲进来，正欲发难，朱辰呵斥一声：“王贞庆，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了？” “你说要唯我马首是瞻，还作不作数？” 见到朱辰，见到朱辰身后一众世子爷，王贞庆神情一变，有些心虚了。 他连忙拱手：“朱大哥，我说过的话还作数。” “既然作数，那欺骗大哥是什么罪名？”朱辰寒声道。 事情败露了！ 王贞庆故作糊涂：“朱大哥，我没有欺骗你啊，这话从何说起。” 朱辰冷笑道：“没有欺骗？那望君珍重四个字，是你代笔写的吧？” “你用这四个字来欺骗我，是也不是。” 朱辰的眼神盯着王贞庆，王贞庆只感到一阵阵冷汗直冒，不敢应声，算是默认了。 “也幸亏沈小姐昨天聪明，否则就被你玷污了。” “你既然认我做大哥，那我打你二十大板，你有异议么？”朱辰淡淡道。 王贞庆眼神中也涌起一阵怒火，把你当大哥，你就真是大哥了？ 我堂堂怀庆公主府的世子，也不是任你欺负的。 好歹，我也是太祖爷的外孙，是真正的皇亲！ 虽然王宁已死，但只要怀庆公主还在，那在整个大明，即便是二品尚书，见了他都得打招呼。 更何况，这朱辰虽来历不俗，但终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硬刚未必会吃亏。 可就在这时，袁祯走到王贞庆面前，面色纠结，好心低声道：“千般苦楚，万般疼痛，你都得受着，别连累了怀庆公主。” “我拿你当朋友，才提醒你，也是为你好。” “我大哥，你是招惹不起的，这二十大板你就受了吧。” 此话一出，王贞庆如遭雷击。 仿佛有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炸得他脑袋嗡嗡的。 袁祯乃是本朝长公主之子，他的身份比起王贞庆来还要尊贵些。 可就连他都这么说了，那这顿打是挨定了？ 二十大板啊，极有可能打死人的。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打不成？自己可是怀庆公主府的世子啊。 可这番提醒，的确是袁祯的好意。 哪怕心中再不甘，王贞庆也只能咬牙忍下，沉声道：“朱大哥，我错了，你打吧。” 朱辰毫不留情。 既然敢做，那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要不是我昨天反应过来，小红裙岂不遭殃了？ 这件事，没完！ “翠花，秋香，打！”朱辰喝道。 就等着这句话呢。 翠花秋香顿时面露喜色，撸起袖子，满脸高兴。 “好嘞，来了！” “干他！” “呔，淫贼，我来也！” “吃我一板。” 两个莽汉，直接朝王贞庆冲了过去。 王贞庆有些绝望，噩梦又来了…… 第132章 姑姑护短 三下五除二，两个铁憨憨将王贞庆摁倒在地，随便抓了两块板子，便开始打。 “啪！” 一下，两下，三下。 翠花秋香两人，下手可是毫不留情。 这仅仅几下的功夫，就将王贞庆打得惨叫不已，但他死死咬牙，满脸的不甘心。 “啪啪啪！” 接连不断的板子声响起，王贞庆惨叫不已。 他在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先认识的沈清秋，现在却反而被朱辰抢了先。 而且，这场婚事明明是他吃了亏，成亲当晚是个老头，第二天却还要遭受这样的毒打？ 凭什么？ 王贞庆满腔的愤怒，满腔的不服气，但他知道，哪怕再不服气，也只能忍着。 袁祯说的话，他还记在心里。 就因为朱辰身份尊贵，所以可以随便欺侮他，但总有一天，他会把场子找回来的。 王贞庆的不甘心意图很强，朱辰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不由皱眉道：“继续打，打重点。” 翠花秋香更加卖力，王贞庆惨叫得更加厉害。 打到第十五下的时候，王贞庆皮开肉绽，一屁股的鲜血，昏死了过去。 “继续打吗？”秋香问道。 朱辰点头：“打。” 啪啪啪！ 待二十大板结束，王贞庆不知道死了没有。 但朱辰并不在乎，看向身后几个世子爷道：“你们谁认识王贞庆家，劳烦将他送回去吧。” “好！” 几个世子爷见到王贞庆被打成这样，又见到朱辰的铁血手段，也心中一凛，对朱辰多了几分害怕和敬畏。 梅顺昌和陆费等人，则连忙抬着王贞庆，前往了怀庆公主府。 朱辰瞥了一眼，并不在乎：“我们也回去吧。” 袁祯笑着道：“我娘说今日要来看大哥，我先去接她，大哥在府里等着吗？” 朱辰点头：“行。” 等朱辰离开，掌柜的望着朱辰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王贞庆心甘情愿给他打，只怕身份也不简单呐……” …… 怀庆公主府。 世子爷们，按照朱辰的吩咐，将王贞庆送回了这里。 生怕怀庆公主责怪，将王贞庆送到门口，敲了敲门，他们就跑了。 待下人开门，看见王贞庆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下人们吓坏了。 怀庆公主闻听动静，连忙跑出来，当看见自家儿子鲜血淋漓的一幕，她脸色剧变。 “谁干的？” “谁干的？” “去查，去查到底是谁害的我儿子。” 王贞庆已经奄奄一息，怀庆也疯了。 下人们连忙去打探，没多久就打探到了。 “回禀公主，打伤世子的是一个叫朱辰的小子，他的府邸就在皇城外。” “朱辰？”怀庆冷笑一声。 “今日，要他用命来偿还！” 怀庆公主毫不犹豫，坐上马车，直接朝着朱府而去。 怀庆公主乃是太祖爷的女儿，所以出门的排场还是有的，特别见到公主府这般气势汹汹，沿街的百姓们都有点发憷了。 …… 此时，已是正午。 天渐渐的寒了，雨水多。 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沿着亭子上的瓦片坠落，大颗小颗串成玉盘，滴在地上，迸溅出水花。 这样的天气，除了有点冷之外，小雨淅沥之声其实是一种享受。 朱辰和姑姑就坐在亭子内，袁祯在一旁侍奉，脸上带笑。 “辰儿，那首诗作得真棒，要是我娘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夸你天资聪颖的。”长公主坐在朱辰身旁，丝毫不吝啬对侄儿的夸奖。 朱辰腼腆一笑：“谢谢姑姑。” 长公主摇头笑道：“是姑姑要谢谢你，这鸡汤是我亲手熬的，你快喝了。” 人病入膏肓，就连熬鸡汤都十分困难。 这鸡汤，是长公主守在灶火旁，熬制了三个时辰才好的。 为的，就是亲手给侄儿做鸡汤补身体。 朱辰端起鸡汤，咕咚咚而下。 寒冷的天气，喝上一碗鸡汤，胃里暖乎乎的，映得朱辰心里也暖乎乎的。 老爷子的孙子虽然不好，但这位女儿却是很不错的。 至少，她真的很关心自己。 这样的亲情，是朱辰十几年来所缺少的。 朱辰喝完，又担忧道：“姑姑，外面天气有点凉了，我们进屋聊吧。” 长公主笑着摇头：“不用了，这儿风舒服，吹得我头脑清醒。” “那我去给你拿件衣服盖着。”朱辰话罢，快步走向房间。 长公主望着侄儿的身影，欣慰道：“是个孝顺孩子。” 便在此时，朱府外有了动静。 十几个拿着棍棒的下人贸然冲了进来。 紧随而来的，便是怀庆公主了，她气势汹汹，眼神中多了一抹刺骨的寒意。 推开那些下人，怀庆公主走到最前头：“谁是朱辰？打伤我儿，自己过来领死！” 她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上来的态度就极为强硬。 长公主站起身来，看向了她。 朱辰也从房间出来，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在了长公主的身上。 长公主看清了来人。 是怀庆！ 事情经过，她已经听袁祯说了，这会儿还坐在亭子里，就是打算给侄儿撑腰的。 “辰儿，你先进屋。”长公主轻声道。 朱辰看了一眼，知道是王贞庆的家人来寻仇了，他担忧长公主：“我不能连累姑姑，这是我自己的事。” 长公主笑着摇头，想摸朱辰的脑袋，却发现瞻基已经长大了，她摸不到了。 收回手，她笑道：“乖，进屋去，姑姑会保护你的，天塌下来，姑姑都替你顶着。” 朱辰心中一颤，看向面前这个端庄至极的姑姑。 “老爷子收你做孙子，那你就是我们老朱家的一份子了，姑姑保护侄子，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乖，进去，姑姑会处理的。” 见姑姑如此好意，又不失底气，朱辰也放心了不少，转身进了房间。 “姑姑，那你自己小心些。”朱辰提醒道。 眼见朱辰进了房间，长公主这才转过身来，淡漠的眼神望着怀庆。 都是皇家中人，大家岂会不认识。 怀庆公主，太祖爷的女儿。 微微一躬身，长公主执礼道：“侄女朱玉英，拜见怀庆姑姑。” 第133章 长公主咳血 刚才的对话，怀庆全听到了。 她站在小雨之下，任由小雨淋湿，冷笑一声：“他是老朱家的人，难道我儿就不是老朱家的人了？” 长公主摇头：“大家我管不了，我只管我母亲生下来这一脉，谁欺负他们，我这个长姐就要扶助。” “我答应过我娘，她死后，长姐为母。” “保护自己侄儿，天经地义。” 怀庆嗤笑起来：“那你的心胸可真狭隘，眼中只有你母亲一脉，我可是你爹的妹妹！” “同父异母，不说也罢。”长公主摇头。 怀庆脸色一沉：“看来你是不认我这个姑姑了，你非要偏袒这小子，我儿也不能白挨打，这小子是太子爷的私生子，还是汉王赵王的？” 姑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摇头道：“是你儿子该打。” 怀庆深吸一口气：“哪怕我儿子再有错，也不能把人给打成这样吧，鲜血淋漓，换做你能受得了？” 长公主冷笑：“是他该打，姑父要削掉他的名分，你儿子用卑鄙手段，要抢我侄媳妇，打你儿子也是活该。” 虽说面前站着的是长辈，但长公主却也没有半点示弱。 想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她，更是惘然！ 朱家皇族太多了，长公主可认不来，她只认自己这一脉。 怀庆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长公主开口道：“还要说得再明白些吗？他不是私生子，他是我大哥的嫡长子。” 当朝太子爷的嫡长子？ 那岂不是皇太孙？ 当年失踪十一年的太孙？ 怀庆骇然道：“朱瞻基？” 长公主没有回话，只是端庄的站在小亭子内，静静的望着她。 怀庆愣住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未停下。 一滴，一滴的打在怀庆脸上。 她的神情间，多了几分惘然，迷茫…… 那个消失十一年的皇太孙，竟然回来了。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丈夫为什么会被皇爷活活打死了。 若是早一点知道这个消息，她丈夫又岂会去作死啊。 皇太孙，若是本朝的公主，倒还能跟他硬刚。 可怀庆是洪武朝的公主，到了现在，血脉早就淡了。 皇太孙，怀庆公主府招惹不起。 千般怒火，万般仇恨，此刻都压在心头，怀庆不敢再纠缠，冷冷的盯着长公主，想要转身离开。 长公主后面喊道：“等等，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怀庆停下脚步。 长公主躬身一礼，郑重道：“怀庆姑姑，往后还望你管好自己的儿子，不要让他出来惹是生非了。” “姑父既然已死，那就消停点吧，你们一家别想着暗中报复瞻基，不然我这一脉的老朱家不会容你的。” “他要是掉了汗毛，你得死儿子。” 长公主担忧怀庆公主府暗地里给侄儿使绊子。 毕竟，怀庆公主是皇亲，人脉还是有的，要暗地里搞动作并不难。 她也是想警告一番，使其不要乱来。 怀庆公主浑身一颤，心中的悲愤无处言说。 她抬头看天，雨滴打在她的眼睛里，不知道是被朱玉英气哭了，还是被水滴砸出了泪。 自古，也没有晚辈威胁姑姑的道理。 悲愤之下，怀庆公主望着长公主：“听闻你病重，已经没几年活头了。” “姑姑祝你早死。” 这般恶毒的话，却是从怀庆公主的口中说出的。 哪怕不能为儿子报仇，也得说几句恶毒的话诅咒对方。 天仿佛越发的寒冷了，在说完这话后，怀庆公主转身就走，片刻都不想停留。 长公主站在小亭内，听到这般恶毒的话，一时间有些神伤，感觉周身传来刺骨的寒冷。 “咳咳——” “咳咳——” 持续不断的咳嗽声，长公主咳得厉害，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袁祯脸色大骇：“娘，您没事吧，您怎么了？” 然而，长公主根本回不了他的话了，咳嗽越来越急，没有片刻间歇。 到最后，她开始咳血了，喉口迸溅出的血沫子咳得满身都是。 一滴滴的血沫，溅在那华贵的衣服上，将衣服染得血迹斑斑。 袁祯都快哭了：“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他吓坏了，此时的他已经乱了方寸。 长公主虽然病重，但却没像今天这样，咳得如此厉害。 那刺眼的血红，更是让袁祯浑身冰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长公主的脸色，煞白一片，犹如白无常一般，整个人咳得没了精气神。 “别喊，别喊，帮娘把衣服脱了。” 长公主连忙道。 袁祯哭着摇头：“不，娘，天太冷了，您病情会加重的。” “快脱了，这满身血，待会你大哥看了会担忧的。” 长公主虚弱道：“听话，孩子。” 袁祯没了办法，只好答应长公主，将那件沾满血沫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包裹在手里。 没了外衣，长公主便更冷了，袁祯忙把衣服脱给长公主盖上。 恰巧此时，朱辰出来了。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朱辰走到长公主面前：“姑姑，人走了吗？” 长公主努力扬起笑：“姑姑在，谁还能欺负你啊。” 她不想让朱辰看到半点破绽。 然而，那煞白的脸却是骗不了朱辰，以及一旁哭泣的袁祯，都能让朱辰感觉到不对劲。 朱辰神色微微一变，看向袁祯手里的衣服。 他上前，一把将衣服抢过，摊开一看，霎时间便愣住了。 这件衣服上，满是血沫子，斑斑血迹，刺眼至极。 朱辰从未感受到，有那么一刻，红色竟是这般刺眼。 朱辰仿佛被百爪挠心，只感觉一阵阵的心疼。 认识长公主不过几天功夫，但这个女人的确对他很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压制住迸发的情绪，朱辰勉强笑道：“姑姑，都咳血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侄儿就不留你了。” “袁弟，快带你娘回去休息，别感了风寒。” 袁祯连忙点头，扶着长公主便要上马车离开。 朱辰飞快跑到房间内，拿了两三件大厚的袄子，又追了出去，递给袁祯：“给你娘盖上。” 袁祯点头：“好，大哥，我们走了。” 朱辰点头，长公主的马车缓缓离开。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站在朱府门口，脑海中迫切的思考着。 老爷子只说姑姑是喘疾，但姑姑除了喘之外，还伴有剧烈咳嗽。 倘若是肺部的小问题，时间拖久了，也可能愈演愈烈。 多半不是哮喘，只是肺部疾病。 朱辰记得，李时珍撰写的本草纲目中，有关于肺疾的药方。 第134章 治愈长公主的良方 只不过李时珍虽是明朝人，但却要一百年后才出生。 朱辰脑海中不断的在搜索，他记得奖励的东西很多，有大明通史，也有野史，还有地志，永乐大典等等各种书籍资料。 就不知道有没有明朝巨著，本草纲目了。 东西太驳杂，朱辰一时间难以想起。 站在朱府门前枯站了半个时辰左右，朱辰眼前一亮，终于记起了关于本草纲目的内容。 “治肺疾，可多喘，伴咳血，量多，咳心肺，宜当归，酒赤芍，川弓，炽壳，陈皮，白术，桔梗，五味子化水服用。” “注：寻五味不易，若无五味，药效尤为勉强。” 朱辰脸上露出喜色，有了这药方，姑姑就有救了。 “翠花，秋香！”朱辰喊了一声。 两个莽汉跑了出来，等待朱辰吩咐。 朱辰忙将药方给写下来，递给他们道：“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来。” 翠花秋香连忙点头，跑去抓药。 朱辰则在家高兴的等待着，只是他有些担心，本草纲目中注明，五味子难寻，就怕应天府没有啊。 果不其然，等两个铁憨憨回来，其余的药都抓来了，唯独缺了那五味子。 “掌柜的说是没有，五味子得去辽东那一带寻。”翠花郑重道。 “辽东？”朱辰为难了。 自己现下不可能去辽东啊。 “东家，沈家生意遍布全国，想必在辽东也有分号，去问问沈小姐吧。”翠花咧嘴一笑。 朱辰眼睛一亮：“算你聪明一回。” 朱辰立刻前往沈家，找到了小红裙，将五味子的事情与她说了。 小红裙还是那般娇艳，闻听朱辰缺五味子，便立刻让掌柜安排传信给辽东分号，看看那边有没有这味药材。 待信传出去后，小红裙才笑道：“有我沈家出马，一定没问题的，要是有这味药，他们立刻就会送来。” “多谢了。”朱辰松了口气。 她在承诺，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还望这药方，真能治好姑姑的病啊。 只是，这路途遥远，即便能找到五味子，怕也要耽搁一段功夫了。 沈大见朱辰来，便强留朱辰在这吃了一顿饭后，朱辰才回府了。 回到家，院子里面又摆满了许多的礼物。 这些礼物，大大小小都有，珍贵的，稀奇的，多种多样。 朱辰疑惑道：“这些谁送的？” 翠花咧嘴一笑：“那些花花公子们送的，他们想巴结东家。” 朱辰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好巴结的。” 只不过，朱辰并不知道的是。 怀庆公主亲自来朱府，本想算账，却又郁郁而归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些世子爷们，更意识到朱辰的身份绝不简单，遂而纷纷送礼，争相舔朱辰。 以至于一个个的礼都送得很珍贵。 只有翠花和秋香两人对视一眼，留下叹息。 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极致能舔了，可多了这么一群舔狗后，以后怕是舔都要比赛了。 太卷了。 …… 小雨淅沥，从早上落到下午。 这雨没停，天气便还是渐寒的。 御书房内，朱棣正在检查太子爷的作业。 太子爷虽然现在是监国，但朱棣还是会时不时看看太子爷的批复，若批得不好，难免将太子爷拉过来叼一顿。 批得好没奖励，批得差要挨叼，太子爷当真是千古第一大冤种。 纪纲匆匆而来，将这几日搜集到的情报汇集成册子，递给了朱棣。 这小册子上，都是朱辰近几日的行踪。 朱棣翻开查看，上面记载了一些重要事情。 朱棣迅速翻阅，当翻阅到朱辰作的第一首诗时，朱棣眼眸猛地一亮。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朱棣中气十足的念着。 他哈哈大笑：“好诗，好诗，这等风骨要是具现在我大明臣子的身上，哪里还有什么贪官，恶官。” 这首诗的水平造诣，可谓是很高的。 朱棣惊讶于太孙的诗词造诣，又高兴于自家孙子能这么出类拔萃。 再翻一页，朱棣看见了朱辰念的第二首词。 这首词的第一句，就让朱棣眼神微微恍惚。 扑面而来，一股霸道之气。 朱棣忍不住将这首诗给念了出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御书房外，一个大胖子正拿着一件袄子，步履蹒跚的走来。 哪怕走得慢，他也容易喘气儿。 太子爷就是这般，太肥胖了。 天气寒了，他是来给老爷子加衣服的，毕竟是爹，再狠也是爹。 只不过，前脚刚迈进了御书房，后脚就见老爷子背对着他，正中气十足的作诗。 “北国风光，说的是北方吧？”太子爷心中暗暗想着。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嗯，还不错，老爷子水平提高了许多。”太子爷心想着。 当听到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之时，太子爷心中一震。 有点东西啊。 太子爷心里有点迫切了，仔细的盯着老爷子，等老爷子的下一句。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朱棣激情顿挫的念着。 太子爷神情一震。 老爷子作诗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超了。 光是这一句，便可封神啊。 前面这几句，一听就波澜壮阔，勾勒出一副大好河山的景象啊。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太子爷肥胖的小身体有些激动了。 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险些，他就要给老爷子鼓掌了，这句也是极好的，老爷子这是李白附身了？ “惜秦皇汉武，略输风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最后这一句，彻底震撼太子爷了。 滚滚的肉球，脸上不断的颤动。 光是这最后一句，便是画龙点睛，神来之笔。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胸怀，仿佛要气吞天下。 太子爷甚至都能想象到，老爷子骑在大马上，说出这首诗，到底有多威风了。 老爷子的诗才向来是很差的，但这首诗，却把太子爷给震慑了。 哪怕是一般的大儒，只怕是也写不出这种诗的。 “磅礴大气，爹，儿子今天服气了。”太子爷跪下，敬佩得纳头便拜。 朱棣这才转身，发现了太子爷。 见太子爷如此敬佩，朱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儿子佩服孙子？不错不错。 朱棣心情很好，不吝夸赞：“折子批得不错，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话罢，朱棣便走出御书房。 太子爷忙喊道：“爹，天冷了，我给你带袄子了。” “留着自己穿吧。”外面传来声音。 太子爷无奈，只好自己把袄子给披上了。 背对着大门，朱高炽开始回忆刚才老爷子念的词。 这首词，给太子爷的印象太深刻了，太子爷念出来，没有半点磕磕绊绊。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字一句的欣赏，一字一句的念出来。 太子爷都忍不住越念越高兴。 此时，有五六位大臣，正好走进御书房。 听到太子爷吟诗，他们忍不住停下，细细听来。 越听，他们越是崇拜。 越听，他们感觉站在前方的那道胖胖身影，越是高大伟岸。 当太子爷念完，转过身来，却发现身后已经有五六位大臣，并排跪了一地。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高兴，激动。 “太子爷以后定会成为一代圣君，这首词便足以说明太子爷广阔的胸襟。” “太子爷，您的境界太高了。” “此生能得见这等帝王之志，我无憾了。” 他们眼眶红润了，谁能想到，太子爷胖胖的身体，能藏着这股将历代君王都比下去的心。 小瞧了，小瞧了啊！ 太子有点懵，哭笑不得。 唯独杨士奇是清醒之人，他快步走到太子爷面前，低声道：“这是太孙在诗会中写的诗。” 太孙？？？ 朱高炽一愣，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呵呵一笑：“这孩子，这孩子，长出息了。” 望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朱高炽心中感慨万千。 儿啊，这朝堂你还没上来，就已折服这朝中大臣啊。 第135章 去军营和老爷子住 至于朱辰曾在诗会上说，这两首诗不是自己作的，也没人相信了。 老爷子兴冲冲的出了皇宫。 那首词的磅礴大气，让他觉得太孙太适合当皇帝了。 这皇位，非他莫属。 有这种傲然的心态，必然能使大明更加强盛。 来到朱府，已经是傍晚了。 朱棣直接走了进去，喊了两句。 朱辰出现了，见到老爷子，倒很是高兴：“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你收拾收拾东西，咱爷俩去京营里面住几天。”朱棣笑道。 朱辰讶然：“去京营干什么？” 京营，那是军队所在地。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收拾就收拾，去了就知道。”朱棣拍了拍朱辰。 朱辰也执拗了。 “老爷子，你年纪大了，这么晚还去军营，你明天再去也不迟，今晚就在我这住下。”朱辰拉着老爷子，就要进房间。 “有要紧事。”朱棣道。 “要紧事，啥要紧事？”朱辰有些疑惑。 朱棣脸上多了几分肃然：“带你去看杀人！” 看杀人？ 这番话，朱棣说出来，四周凭空多了几分肃杀感。 朱辰浑身一震，这话就挑起了他心中强烈的好奇，老爷子要带自己去看什么杀人？ 见孙子被吸引，朱棣呵呵一笑：“臭小子，快去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好！”朱辰心痒难耐。 “记得把那身铠甲穿上。”朱棣嘱咐道。 朱辰收拾了几天要穿的衣服，再将那套红色的铠甲拿出来。 这套铠甲，朱辰一直珍藏着，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朱辰二话不说，直接将红牛给穿上了。 红色的铠甲，斑驳的血迹，都在诉说着这套铠甲的不凡。 朱辰穿出去，朱棣欣赏片刻，大手一挥：“走吧。” 朱辰隐隐有些激动，跟着朱棣走出了朱府。 等到了城外，来到了京营内，朱辰走在朱棣身旁，左右东张西望。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京营，但这里的兵器，铠甲，武器都让他感到兴奋。 至于老爷子说的看杀人，朱辰就更好奇了。 走到校场，早就有十几个将军在这里等着朱棣了。 见到朱棣，他们纷纷跪下行礼，齐声大吼：“拜见大帅！” 灰暗的火把下，能看见他们对朱棣的崇拜。 朱棣呵呵一笑：“准备好了没？” “回禀大帅，准备好了。”一位将军沉声道。 朱棣颔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一声令下，校场的大门被打开了，陆陆续续的将士被押送了进来。 他们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约有近千人被押送进来。 昏暗的火光下，朱辰心中更加疑惑。 老爷子说要看杀人，难道杀的是这些大明将士？ 强忍着好奇，朱辰继续看下去。 这近千人被押送进来，随后齐齐跪在了地上，在他们的身后，纷纷都站着一个执法的将士，手中拿着大刀，就等着将他们斩首。 朱棣呵呵一笑：“臭小子，好奇是不？” 朱辰点头。 朱棣寒声道：“没什么好奇的，这些都是犯了军规的将士，大明军中有猛将，就有臭虫。” “犯了军规，就得斩首！” “斩！”朱棣一声令下。 身旁的将军高喊道：“大帅有令，斩首！” 话音落下，第一排的刽子手，猛地喝了一口酒，将酒水喷洒在大刀山。 高高举起，朝那一颗颗头颅狠狠斩下！ “噗呲。” “噗呲。” 接二连三的断头声响起，又急促，又血腥。 朱辰作为一个现代人，亲眼见到人没了脑袋，心中顿时狠狠颤了一下。 那些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朱辰第一次见到血不是滴的，而是涌…… 这样的一幕，和杀猪没什么分别，鲜血蔓延，很快浸湿地上大片泥土。 血腥味传来，朱辰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强忍着作呕，以及内心极度的畏惧，将脑袋别到一旁，目光不敢再直视前方。 杀人可以，但朱辰觉得这种场面太过血腥。 朱棣抬起头，看向朱辰的表现。 见孙子不敢再看，朱棣呵呵一笑。 善良没错，可心性却也要磨炼。 身为我大明皇帝，怎能畏惧这样的场面，怎能畏惧杀人？ 朱棣有心磨炼朱辰的心性，所以才带他来看这一幕，他已经将朱辰当做继承人培养了。 朱棣眉头紧锁，站起身来，望着太孙：“不敢再看了，怕晚上做噩梦。” 朱辰点头。 朱棣万般感慨。 孙儿，这就是战场的残酷，这就是现实。 换做普通人家，你可以害怕，可以心存善念，可你生的是帝王家，你得适应这种场面，你的内心要比别人更加强大！ 朱棣一把拉住朱辰，将朱辰给摁在了自己坐的大帅位置上，将他别过去的脑袋掰正，俯身在朱辰身后，低声道：“睁开眼，好好看看。” “不经历，你怎么长大呀。”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睁开双眼，看向前面的尸山血海。 冲天的血腥气传来，满地都是鲜血，地上全是那极端残忍的一幕。 血腥气铺天盖地，一时间无法散去，钻进了朱辰的鼻尖，胃里一阵阵翻滚，呕吐不已。 即便肩膀被朱棣的大手摁住，朱辰的身子仍旧在轻微颤着。 他抓着椅子两侧的扶手，手都止不住的颤。 眼前的一幕，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在大明生活了十几年，朱辰第一次看见了什么叫血流成河，什么叫尸山血海，什么叫血气冲天。 那一具具倒下的无头尸体，让朱辰不寒而栗，那一个个首级，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就在盯着他。 这，是真正的血铺大地。 朱辰告诉自己不要怕，他强迫直视着前方。 虽然从没见过这样的残忍画面，但这一切，终究是自己以后要面对的。 不能退缩！ 朱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怕，有爷爷在，只要爷爷还活着一天，爷爷就会把全身的本事教给你。” “这一幕可怕吧？这才只是开始，战场上只会比这血腥十倍，你首先要适应的，就是不畏惧血腥！” “臭小子，好好看着，克制你心里的害怕，战胜你的恐惧。” 朱棣不怕朱辰看见这一幕发疯。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孙儿内心足够强大，一定能够适应这一幕。 第136章 太孙私军，誓死效忠 从看见朱辰那磅礴大气的诗词开始，朱棣便知道，这一幕太孙一定能承受得了。 朱棣摁着朱辰肩膀，陪着孙子一起看向前方，脸上肃穆，语重心长，低声细语。 “这个大明，并不是只有永乐盛世。” “身为执政者，要看见的远不仅仅是美好，还有灾难，死亡，战争，一切负面情绪，你都要承担。” “其实执政者也不是用来享受的，是为了替百姓解决这些困苦，艰难，换来和平的，你明白吗？” “只有你替百姓们扛了这一切，百姓眼中所看见的，才会是美好，是永乐盛世。” 朱棣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以后你要是当官了，别忘记爷爷今天告诉你的一番话。” 皇帝从来不是享受，那是昏君，那是废物。 真正的一代明君，是为天下分忧，为百姓解决黑暗的。 老朱家也是穿草鞋出身，既然得了这个天下，那就不能让百姓们过苦咯。 朱辰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朱棣笑道。 朱辰深吸一口气，望着前方，有老爷子陪伴在身旁，内心的恐惧和畏惧渐渐的在消退。 虽然无法和老爷子一样，面对冲天的血腥毫不动容，但经过这一次，内心倒也强大了一些。 就这样，朱辰看到了最后。 待执刑完，朱辰的身上也出了一身冷汗。 朱棣吩咐身旁的将军们，叹息道：“替他们收尸，将他们的尸首送回老家，给十两一家补偿吧。” 都是大明的好儿郎，哪怕他们犯了军规，朱棣将他们斩杀也是不忍的。 但军令如山，不杀不行！ “是！”将军道。 “死人的钱，谁都别贪，别惹得半夜睡不着觉。”朱棣望着将领们，警告道。 众将军心中一凛，连忙答应下来。 朱棣这才拉着朱辰离开。 “今天我们爷俩就在军营睡了，你挑个帐篷吧，今晚看了这，害怕了吧？” “跟我老头子睡？” 朱辰心中的确心绪难平，但还不至于到现在都害怕，他笑了笑道：“好，我跟你睡，但不是怕，是更好照顾你。” 老爷子乐了：“我有什么好照顾的，我好着呢。” 朱辰皱眉道：“你年纪大了，睡军营帐篷，我不得照顾你么？”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逞强。” 朱棣乐道：“行行行，说不过你，走吧。” 朱辰随便挑了个帐篷。 京营的帐篷，是行军用的大帐篷，一个大帐内，就能睡下许多将士。 不过，这个大帐篷，今晚只有爷俩睡。 朱棣洗好脚，催促朱辰赶紧上榻睡觉，朱辰则给老爷子盖好被子，又问道：“老爷子，你晚上踢被子么？” “都多大岁数了，还踢被子？”朱棣哑然一乐。 朱辰也笑了：“不踢就好，省得我晚上还要操心你冻着。” 话罢，朱辰将烛火吹灭，也上了旁边的榻上睡觉。 今天太累了，没一会儿朱辰就睡着了，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老爷子则倚靠着，撑着脑袋望向自己的孙子，眼神中透着柔和。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从燕王的时候就开始打。 住大帐也住了这么多年。 可以说，朱棣的一生，睡在龙榻上的时候很少，大部分都是营帐为伴的。 可睡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担心他睡营帐，怕他冷着，冻着。 果然是亲孙子啊。 而且，这个孙子还很细心，体贴，孝顺。 要换做汉王，这会儿晚上呼呼大睡，还得朱棣起身给他盖被子，哪会照顾到老爷子。 朱棣想到这些，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好圣孙。” “孙儿，这几天在军营，得好好磨磨你的性子。” 悄无声息中，朱棣也睡着了。 次日清晨。 朱辰被朱棣的呼噜声吵醒了。 老爷子鼾声太大，朱辰没法睡下去了。 掀开被子，朱辰站起身来，走到了老爷子面前。 望着老爷子睡得香甜，朱辰哑然失笑：“这接下来几天可怎么办啊。” “不是说好不踢被子的么？”朱辰无奈，又将被子给老爷子盖好。 走出营帐，门外有两个将士在镇守，见到朱辰出来，他们连忙行礼：“拜见小将军。” 小将军？ 朱辰笑道：“我当不起这个称呼。” 那两个将士笑道：“小将军说笑了，您是大帅的亲人，那自然就是小将军了。” 朱辰也不再推辞，颔首道：“老爷子快醒了，劳烦你们端些早食上来吧。” “是。”一个将士连忙跑开了。 没过一会儿，早膳就端上来了。 大帅的早膳，算不得丰盛，这是朱棣自己制定的规矩，将士吃啥，将军就吃啥。 一共有三个馒头，一碗咸菜，伴着两碗白粥。 朱辰把碗筷摆好，老爷子就醒了。 “怎样，军中的饮食受得了么？”朱棣呵呵一笑，一边吃一边问。 朱辰笑道：“怎么受不了。” 话罢，狠狠咬了一口大馒头。 朱棣欣赏朱辰这股子吃苦的劲，将大馒头都给朱辰，笑道：“多吃点，待会有力气打架。” “打架？”朱辰疑惑。 朱棣颔首：“你想以后跟着我上战场，我得给你培养一只私军，专门保护你。” “但你想让他们只忠于你，就得拿出真本事来，永乐帝的军中，只崇尚强者！” 朱辰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 “你是想让我去和他们打架？”朱辰问道。 朱棣瞥了孙子一眼：“怎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打架我在行。”朱辰咧嘴一笑。 这股子锋芒毕露的劲，让朱棣哈哈大笑：“好，臭小子，待会要是被揍趴下了，我可要踢你屁股。” 爷俩吃过早饭，便来到校场。 校场上，早已经站着一百名将士。 这一百名将士，正是朱棣给朱辰培养的私军！ 他们是军中最精锐的将士，一个个身穿铠甲站在那里，便犹如一把把出鞘的利剑，让人看上一眼，忍不住心中一凛。 杀意冲天，说的就是这一百私军了。 朱棣可是将最好的都挑给了孙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肃穆道：“以后你要是和我上了战场，这就是你的本部人马了。” “想让他们服从，乖乖听话，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狠狠干他们。” 朱辰望着这一百名精锐，忍不住有些兴奋。 这可都是军中精锐，能和他们作战，正好也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 要是能让他们服从，那就更好了。 朱辰穿着红色的铠甲，走到了这百人精锐面前，大喝道：“各位兄弟，你们中，有谁愿意和我打一场？” “有愿意的，就一起上！” 第137章 天生神力，力战汉王 朱辰这话，在将士们听来，是十分嚣张的。 此时，朱棣并未告诉他们，朱辰的真实身份，所以将士们一个个听到这种挑衅，也全然不服输。 “乳臭未干的小子，毛都没长齐，就跟我们打？” “哈哈，小子，你上过战场吗？” “今天得教训教训你，兄弟们教会你做人。” 将士们都有自己的骄傲，见朱辰这般不怕死，抱着要教朱辰做人的想法，一下子就跳出来七八个将士。 二话不说，这七八人朝朱辰围攻而来。 他们气势汹汹，杀意凛然，换做一般人，怕是当场要尿裤子了。 朱辰大喜：“来得好！” 冲上前，一拳猛地打过去，倒下了一个。 还没待朱辰高兴，剩下的将士们就已经扑了过来，有人拽住朱辰的手，有人拽住朱辰的脚，使朱辰根本无法发力。 被七八个将士缠住，想要脱身，几乎没可能。 “嘿嘿，小子，看你还嚣张不？” “你要是撑不住了，就乖乖认输，我们放你一马。” “就是，别强撑着吃苦受罪了。” 他们有些得意，非要让说大话的小子吃点苦头。 后面，剩下的将士们则高声大呼，纷纷给在打的兄弟们加油。 在他们看来，七八个人想要打赢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朱棣也眉头微皱。 年轻时，他遇到这种情况，想要将他们甩开都极难，眼下太孙被缠住，怕是甩不开了。 这是死局啊。 不过，朱辰并没有害怕，反而浑身热血沸腾。 望着这些缠住他的将士们，朱辰咧嘴一笑。 他可没忘记老爷子说的话，要想让他们对自己死忠，就得将他们彻底征服。 在没征服他们之前，朱辰绝不会倒下。 “兄弟们，你们抓紧了。”朱辰哈哈大笑，身体开始发力。 拥有奖励的朱辰，本就力大无穷，这会儿突然发力，几个将士们都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 不愧是精兵，即便拥有奖励的朱辰，也憋得脸色通红。 “砰！”朱辰一脚踹开一个。 浑身猛地一甩，其余六人也应声倒地，七倒八歪，根本无法束缚朱辰。 场上，只剩下朱辰一人站着！ 倒地的那些将士，一时间难以站起来。 呐喊助威的那些将士们，纷纷愣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朱棣眼神微微一亮，纪纲跟在朱棣身后，眼见这一幕，也被狠狠的震撼到了。 “七八个人围住太孙，太孙尚且能将他们甩开，这等武力，天下少有。”纪纲在朱棣身后低声称赞。 朱棣心中高兴，道：“比你怎么样？” 纪纲忙道：“我远远不及太孙神威。” 当年，纪纲也是靖难功臣，武力绝对不低，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对太孙佩服至极。 朱棣又问道：“比汉王如何？” 这个问题，问得纪纲心中一凛。 汉王在军中，除了皇爷外，就是第一大将了。 汉王最擅长的，也就是武艺和打仗了。 要是太孙在汉王擅长的方面，也超越了汉王，那岂不是全面超越汉王了？ 到那时候，皇储还有汉王半点希望么？ 纪纲如实回答道：“太孙之威，不在汉王之下。” “哈哈哈。”朱棣大笑起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神采，颇为欣赏的瞥了一眼纪纲：“说得好。” 兴致上来了，朱棣撸起袖子，朝朱辰大喊道：“臭小子，打一场算什么英雄，再打，再打。” 朱辰咧嘴一笑，看向倒地的那些将士：“你们服不服？” 倒地的将士们迅速爬起来，满脸憋屈。 “服个屁！” “肯定是你耍赖了，再来！” “我不相信军中除了汉王，还有别人天生神力。” “兄弟们，一起上。” 呐喊声起，八个大汉把铠甲都脱了，朝着朱辰四面八方的冲杀过来。 他们再次将朱辰给束缚住，层层将朱辰抱在最里面。 朱辰怒吼一声：“破！” 巨大的力量，再次将他们掀翻！ 七八个将士，人仰马翻倒在地上，摔得不轻，朱辰也累得呼吸不稳。 这一回，朱棣眼神更亮了。 那些观战的将士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在场的可都是挑出来的精兵啊，哪一个不是能打会跳的，可就是七八个精兵去围攻这小子，却被这小子掀翻了？ 整个军营，除了汉王之外，就连赵王都没这本事。 难道这小子，竟然能堪比汉王？ 在场将士们的眼神猛地一缩，看向朱辰的眼神不一样了。 朱辰哈哈大笑，他向往军营生活，也喜欢和将士们较量的氛围，望着倒地的那些人，咧嘴一笑：“服不服？” “服个屁！” “一起上！” “干死他。” 将士们恼羞成怒，这回动真格的了，全部一齐扑上去，将朱辰给扑倒在地。 随后叠罗汉一般，将朱辰压在最底下。 “哈哈哈，小子，看你还怎么逃。” “扛不住就说一声，我们放你起来。” “认输吧。” 朱辰被压得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但他的眼神中透着狂热。 老爷子带自己过来，就是要征服他们的，要是不能将他们打服，那岂不是对不起老爷子的期望。 更何况，朱辰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越有挑战性，他越是高兴。 “给我起来！”朱辰怒喝一声，爆发全身的力量。 砰砰砰！ 连续好几声，压在朱辰身上的七八个将士，顿时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朱辰的爆发力很强！ 直接将他们摔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伤筋动骨，再难爬起。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纪纲眼眸更加收敛，望着朱辰的眼神敬畏更甚。 此时，他开始庆幸了。 幸亏没跟汉王混下去了，否则凭汉王，也斗不过这位太孙。 只要给太孙足够的时间成长，将来汉王岂会是他的对手？ 那些观战的将士，看见这一幕，不亚于看见了战神下凡。 他们一个个，犹如见鬼一般。 “这，这，第二个汉王？” “除了汉王之外，我再也没见到有人有这种神力了。” “是我们小瞧了。” 这一刻，他们看向朱辰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 朱辰扫视了一圈，笑了起来，又走到那几个倒地的将士们面前：“怎么样，服不服？” 倒地的将士们眼神中多了一丝敬佩。 “服了。” “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兄弟你行啊。” “以后又是一个大将军。” 在军中，不跟你讲别的，就看谁的拳头大，朱辰的拳头大，将士们就服他。 朱辰咧嘴一笑，伸出手将他们拉起：“既然服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大！” “上了战场，你们都得听我的。” 闻言，那些将士们脸色一变。 他们，可是太孙的私军！ 他们忠心的，只有太孙一个，又怎么能认别人做老大。 虽然眼前这个少年天生神力，武力绝不弱于汉王，但他们有他们的使命。 其中一个将士正欲反驳，却见朱棣已经笑着走了过来，吩咐道：“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老大！” 大帅亲自发话了。 众将士不是傻子，他们仿佛想到了什么，心中猛地一凛。 他们的眼神，在这一刻齐刷刷看向了朱辰…… 第138章 瓦剌偷袭 他们不是傻子。 所有将士的眼神在这一刻，齐刷刷看向了朱辰。 太孙？ 这个少年，莫非就是太孙？ 按照年龄算算，太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了。 真没想到，太孙竟然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而且，太孙竟然与汉王一样，都是这般天生神力。 能征服他们的，他们向来都很服从，特别在得知了眼前这个少年是太孙后，他们更是心中狂热不已！ 原来，我大明的皇太孙，竟是这般的英武不凡！ 比之汉王，也绝对不弱。 大明，有了这位皇太孙，必将再横压蒙古一朝！ 效忠这样的人，他们是绝对乐意的。 当即，这一百人组成的太孙私军，齐刷刷的跪下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老大了。”其中一个将士抬起头来，双目狂热的望着朱辰。 将士们单膝跪下，齐声高呼起来。 “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 校场上，他们的声音响彻在这方天地。 朱辰站在他们面前，享受着他们的跪拜，竟又有一种掌控权力的错觉。 百人跪拜，朱辰便已经心潮澎湃了。 要是万人跪拜呢？ 要是几十万大军跪拜呢？ 想到那个画面，朱辰浑身热血上涌。 权力啊，权力！ 果然是这个世界上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兄弟们，以后上战场，希望我们能并肩作战！”朱辰走上前，将他们挨个扶起。 太孙，竟是这般平易近人。 贵为太孙，却能不骄不躁，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还把他们扶起来。 这一套下来，更让朱辰深得人心。 使得这只私军，已经彻底折服于朱辰了。 朱棣望着这一幕，脸上也尽是欣慰：“猴崽子长大了，都能压服我带出来的精兵了。” 这套收拢人心的手段，也不知道这小子是跟谁学的。 但不管如何，朱辰今天的表现，让老爷子很高兴。 “恭喜皇爷，太孙英明神武，是社稷之福，苍生之福。”纪纲连忙拍马屁。 老爷子呵呵一笑：“少废话，太孙有本事用你说？” 朱辰把将士们都打发走后，这才走到老爷子面前，满脸高兴：“老爷子，这些兵一点不弱，哪怕我能打服他们，也废了不少功夫。” 朱棣呵呵一笑：“这是大明朝最强的三大营，这里的兵怎么会弱。” “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对吧？”朱辰笑道。 朱棣颔首。 “三大营，由永乐大帝始创，这只军队用来踏平整个寰宇都够了。”朱辰感慨道。 这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足以表明三大营的可怕。 “当今皇上，是一位举世无双的皇帝，三大营的创建，他厥功至伟。”朱辰感慨道。 可惜，三大营的家底子，经过朱高炽，朱瞻基越发强盛，却被第六代皇帝败光了。 想起这位大明战神，朱辰就有些头疼。 可以说，明朝军事上的衰败，就是由他而起的。 “厥功至伟？”朱棣呵呵一笑。 朱辰以为朱棣不信，感慨道：“老爷子你瞧着吧，永乐大帝的能力不止于此。” 朱棣面色古怪，哈哈大笑：“好，我瞧着呢。” 爷孙俩斗了一场，正准备去吃午饭。 可这时，一位将军迅速赶来，朝朱棣拱手道：“大帅，有军情！” 军情？ 朱棣立刻转身往回走，前往大帐。 朱辰见朱棣一脸肃穆，也连忙跟在老爷子身后，紧随而去。 进入大帐，几位将军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他们站成两侧，在中间还跪着一个将士，正满脸悲愤。 朱棣闯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将士，沉声道：“说，什么军情。” 那将士悲愤道：“瓦剌各部，又袭击了辽东的几个小镇，数十个村庄惨遭他们屠戮。” “男的被拉回去做苦力，女人也被带走，村子里的鸡鸭鱼鹅全部被抢走，小孩子不见了，他们一把火将那数十个村子烧得干干净净。”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有些难看了。 他一双虎目，望着那将士，沉声道：“死了多少人，没了多少人，算过吗？” 那将士悲愤的摇头：“鞑靼，兀良哈，瓦剌经常都来袭扰，辽东村镇的人数一直都算不齐。” “这次，大约死伤，加上被抓的，约有五千老百姓。” 五千！ 朱棣脸色一沉。 在场将士们心中一沉。 朱辰心中一沉。 “五千人？呵呵，好啊，我大明朝有多少个五千。”朱棣不自觉的叉着腰，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此刻，一团火憋在了朱棣心中，无处发泄。 “这是第几回了？”朱棣问道。 那将士连忙道：“这是第二回了。” 朱棣嘿然冷笑一声：“瓦剌的皮开始痒痒了，我没打他，他觉着自己能耐了，可以跟咱们大明朝对着干了。” 朱辰心中也憋着一团火，番邦外族，向来都是心怀不轨的。 他们害得多少大明百姓家破人亡？ 大帐中，将士们脸色低沉。 “大帅，出兵吧。” “阿鲁台部才刚刚不跳了，瓦剌又跳出来了，不收拾了他，他还会来打我们大明朝的主意。” “对，出兵！” “杀，杀得瓦剌片甲不留。” 蒙古草原上，说到永乐大帝的名字，鞑靼，兀良哈，瓦剌谁不害怕？ 但他们总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掠夺了也没事，永乐大帝不会跟他们计较。 跪在地上的那位将士，猛地将脑袋磕在地上，磕出鲜血：“大帅，恳请大帅出兵，替我大明百姓报仇！” 朱辰望着营帐中的将士们，他们的脸上，个个都义愤填膺。 他们的胸口，个个都起伏不定，显然被气得不轻。 朱辰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悲愤，看到冲天的杀意。 深吸了一口气，朱辰走到老爷子身旁，默然道：“老爷子，上奏折出兵吧。” “这群蛮子，不打不会来事的。” 朱辰也在期待，期待着永乐大帝的第二次北征！ 到了那时候，又将会是怎样的波澜壮阔。 要是能亲眼见证这样的历史壮举，那该是多么荣幸。 更何况，瓦剌烧杀抢掠，害死五千多名老百姓，这笔仇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朱棣冷笑一声。 “刚打完阿鲁台，北元老实了，瓦剌又来了，这群蛮子真是上赶着找死！” 鞑靼，就是北元。 朱元璋将元朝灭亡后，他们退走草原，改为北元。 而鞑靼的太师，就是阿鲁台。 朱辰眼神一亮：“老爷子，你同意开战了？” 朱辰恨不得现在就上战场，杀他一两个鞑子，为国建功立业，为华夏抵御外敌。 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守土开疆啊。 朱棣冷笑一声：“是啊，瓦剌不老实，该收拾他了。” “传令下去，立刻派出使者，申饬瓦剌，让瓦剌赔偿大明一切损失，否则后果自负！” “是！”一位将领连忙道。 话罢，他立刻出去传令了。 朱棣叉着腰，继续吩咐道：“通知全军，加紧训练，进入备战状态！” “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随时准备开拔！” 周围的将士们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杀意。 “是！” 第139章 回家 朱辰期待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争。 期待能看见明成祖的军队，踏破蒙古草原的伟大壮举。 与老爷子在军中又待了两天，朱棣这才想着要回去看看了，遂而带着孙子离开了军营。 回去的路上，朱棣笑道：“臭小子，你觉得会开战吗？” 朱辰摇头：“难说，但永乐大帝是个好战帝王。” 朱棣哑然失笑：“这次派出使者申饬，瓦剌怕是会怂。” 朱辰咧嘴一笑：“怂了更好，赔钱。” 朱棣笑了起来：“要换做是你，你打算让他赔多少？” 朱辰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尽最大能力压榨他们吧。” 朱棣欣赏的看了他一眼：“不错，咱爷俩想法一样。” “打也不怕，怂也不怕，随他们来吧。” 爷俩聊着聊着，就已经来到了朱府门口。 朱辰笑道：“老爷子，进去吧，在我这住两天？” 这两天，朱辰给朱棣照顾得很好，饭菜端上来，被子给盖好，可谓是个孝顺的孙子了。 虽然在宫里，也有这待遇，甚至更好。 但那太监宫女，毕竟不是自家孙子，那孝顺都是假的，只是畏惧权势罢了。 朱棣呵呵一笑：“也好，走吧。” 爷俩进了府，两个铁憨憨连忙欢迎。 秋香低声在爷俩身旁道：“老爷子，东家，解缙来了。” 解缙来了？ 爷俩同时朝院子里看去，只见解缙坐在亭台中，正在翻阅书籍。 这是个有才之人啊。 朱辰忙拱手道：“老师，让你久等了。” 解缙抬头看去，面不改色的给老爷子行了一礼，而后看向朱辰：“这三天的功课，你得补上了。” 朱辰点头：“好，我知道了。” 朱棣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跟着解缙好好学。” 朱辰笑道：“好。” 话罢，走到解缙身边，打算跟解缙学学问了。 朱棣颔首，看向解缙的眼神多了一阵复杂。 “解缙，你过来，有些话我得跟你说。”朱棣招手道。 解缙走到朱棣面前，拱手行礼。 朱棣挽着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将他挽到了偏僻一旁。 这才看向解缙：“你在恨我？” 解缙摇头：“不敢。” 这幅端着个臭脸的模样，不是心里有气是什么？ 不过说来也是。 永乐初年，朱棣爱解缙的才华，两人好得跟什么似的。 可后来，朱棣却听了汉王的不断吹风，突然将解缙打入大牢，若非朱辰的出现，朱棣就要在永乐十三年处死解缙了。 解缙有气，是应该的。 朱棣哑然失笑，知道解缙的脾气又臭又硬，也不想跟解缙一般计较。 “我知道你恨我，换我以前的脾气，我不会留你，这点你知道的。” 朱棣道：“现在你出来了，你得感谢我孙儿，要不是瞻基，你的命就没了。” 这话一说，是朱棣宁愿当恶人，想把这个恩情放在孙子身上。 解缙拱手点头：“我知道，皇爷做事向来心狠手辣。” “我欣赏你的才华，想着把你留给太孙，好好辅佐他，好好教导他，你不能辜负我的期望。”朱棣道。 军营一行，让朱棣更加欣赏这个孙子了。 他希望，太孙就这么一直发展下去，不要走偏了路。 解缙拱手：“皇爷，解缙明白了。” 朱棣望着解缙，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解缙，就像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他恃才傲物，但做事太不圆滑了，导致到处得罪人。 可他这一身才华，用来传授给太孙，是再好不过的了。 所以，朱棣才不杀他。 “他会是一个好君王，我希望你也要忠心辅佐，未来你们君臣相得益彰，这才是我把你提前塞在他身边的原因。” 朱棣吩咐道：“现在他有什么不懂的，你得教他，这孩子聪明，比之你这个江西神童也一点不为过。” 解缙点头：“皇爷，我知道。” 朱棣不放心道：“我把他交给你，你能教好吧？给我个准话。” “毕生所学，必将倾囊相授。”解缙郑重道。 朱棣乐了。 拍了拍解缙的肩膀：“好，这大明的第二个盛世，就留给你们君臣开创了。” 顿了顿，朱棣继续道：“我在皇城外给你安排了个宅子，宅子不大，但你住进去是足够了，今晚你就搬进去吧。” “以后这宅子就是你的资产了，另外再赐你黄金百两，锦匹十卷，五百亩良田，十个下人，玉器一对，你看怎么样？” 这些赏赐，完全是按照大明侯爷的规格来赏赐的。 为何啊？ 因为朱棣怕解缙不舍得将看家本领交给自己孙子，他想替孙子施恩于解缙，让解缙感激太孙。 为此，哪怕自己做恶人也无所谓了。 老爷子这是在给太孙铺路呢。 解缙心中明明白白的。 他本想拒绝，但转眼一想，有可能再次惹怒朱棣，遂而只能作罢，点头道：“多谢皇爷赏赐。” 朱棣呵呵一笑：“行了，去教太孙吧。” 话罢，解缙跟在朱棣身后，走回来了。 朱辰疑惑的看着老爷子：“老爷子，你们两聊啥了。” 朱棣笑道：“你这臭小子，我让你以后跟着解缙好好学。” 朱辰咧嘴一笑：“是。” 话罢，朱辰连忙从房间里面端出来一匹躺椅，摆在了院子里面。 随手招呼老爷子道：“老爷子，快来，这太阳大，你在这休息休息，等我读完书，再陪你聊。” 朱棣望着那太阳下的躺椅，心中一暖：“你这臭小子，哪来的这玩意？” 朱辰笑道：“街上买的。” 朱棣走过去，顺势躺在了躺椅上，架起腿来，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朱辰在小亭中和解缙做学问，朱棣则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朱辰的模样，朱棣心中感慨万千。 这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啊—— 太阳暖洋洋的，老爷子睡了过去，传来鼾声。 可就在这时，朱府外又急匆匆走进来一道身影。 是纪纲。 纪纲见到朱辰，又标志性的露出那讨好一笑。 朱辰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皱着眉头，心中暗骂，死变态。 纪纲却不知朱辰心中所想，快步走到老爷子身旁，俯下身低声道：“皇爷，夏原吉求见。” 第140章 夏原吉的苦衷，朱辰解围 躺在躺椅上的朱棣渐渐转醒。 他瞥了纪纲一眼，皱眉道：“让他去找太子爷，找我干什么？” 国家大事，现在可是太子监国。 纪纲摇头道：“皇爷，我也不知，夏原吉非铁了心想见您，说见不到您就不走了。” “他在哪里？”朱棣问道。 纪纲道：“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朱棣嗤笑一声：“难道还让我回皇宫去找他？” 顿了顿，朱棣摆手道：“行了行了，让他来这里找我吧。” 纪纲诧异：“可是，皇爷……” 朱棣淡淡道：“让夏原吉自个去猜，自个去想。” 纪纲心中一凛，表示明白了。 随后，他快速前往皇宫。 约莫一个时辰后，夏原吉被带来了。 匆匆的跟着纪纲出了皇宫，夏原吉走进了朱府。 一边走，一边问道：“纪大人，皇爷在这朱府里面吗？” 纪纲生性冷漠，没有回答他，只管往前走。 夏原吉只好跟着走进大院。 大院子里，夏原吉一眼就看见皇爷了，他正躺在那里晒太阳呢。 而小亭中，还有一个少年正在读书。 仔细一看，那少年模样很是熟悉，夏原吉至今还记得他提出过对付粮食大户的对策。 这少年是谁？ 皇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如此随意，就像自己家一样。 这些，夏原吉都搞不清楚。 但是，眼下他来不是为了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急匆匆走到皇爷身旁，夏原吉躬身拱手：“皇爷，顺天那边来折子了。” 朱棣皱眉，点拨道：“在这里别叫我皇爷，叫大帅。” 夏原吉是多聪明的人，当即便知道皇爷不想暴露身份了。 他连连点头，小鸡啄米般道：“大帅，顺天那边又缺银子了，正赶着找我要呢。” 此话一出，朱棣瞥了他一眼。 顺天府，有另外的名字，北平，北惊，也是未来的首都。 永乐元年，朱棣为了更好的抵御外敌，加强对北方的掌控，便想将国都迁到北平去。 但朝中大臣极力反对，事情拖了许久，最终朱棣力压群臣，这才使得北平那边开始修建紫禁城。 后世，鼎鼎大名的故宫，便是由朱棣手中修建的。 只不过，要迁都，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哪怕是几年都完成不了，所以按照历史，永乐迁都会在永乐十八年。 可以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由朱棣开创的！ 永乐大帝，从不缺骨气。 此刻听闻顺天府缺钱，夏原吉又找上自己，朱棣就明白了，这老家伙是找自己要钱来了。 朱辰见夏原吉来，也无心看书了。 他认识夏原吉，这是户部的官儿，按照礼貌，自己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想了想，朱辰还是站起身，走到夏原吉身旁，拱手笑道：“夏大人，许久不见了。” 夏原吉回以笑容，他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朱棣皱眉道：“顺天缺银子，你给他拨款啊，找我干个什么劲，我能给你变银子啊。” 夏原吉脸上有些无奈：“大帅，您也知道，国家没钱了。” “户部，没钱了啊。” 得，果然被猜中了，又是来哭穷的。 朱棣冷哼一声：“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可告诉你，顺天缺钱你得给，耽搁了那边的进程，你得吃罪。” 夏原吉苦笑道：“大帅，迁都一事暂时不急，能不能缓两年，您就是把我拔光了毛，那也变不出多余的钱啊。” 朱棣眼睛一瞪：“给太子爷造桥修路就有钱了？” 夏原吉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朱辰也听了个大概。 好像是关于迁都一事，眼下顺天在建，缺银子是首要问题。 永乐朝干了太多的事了，这些都需要庞大的经费。 经费困难，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辰有些好奇朱棣的身份，为啥迁都的事情，都归老爷子管？ 不过，朱辰还是替夏原吉说了句好话：“老爷子，国家财政困难，你这么强逼户部，那户部也没辙啊。” 朱棣嘿然冷笑：“没辙也得想辙。” “迁都顺天一事，那是势在必行，谁敢拖延？” 老爷子做梦都想赶紧迁都，如此一来，加强对北方的控制，此时听说没钱，自然气得不轻。 他望着夏原吉，老虎眸子就像要吃人一般：“你要是办不好，拿不出钱来，那就自己写辞呈回家养老去吧。” 夏原吉躬着身子，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两难处境。 一来是真没钱，二来是皇爷强逼他拿出钱来，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以至于夏原吉心中悲愤，苦不堪言。 但他知道，他再多磨叽一句，皇爷就要发怒了。 重重叹息一声，夏原吉转身打算离开。 便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待夏原吉转身，朱辰和煦的笑容就摆在他眼前。 “夏大人，你先别走，我好好劝劝老爷子。” 劝？ 你一个少年人，拿什么能劝得动这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爷子啊。 年轻，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这老虎吃人有多狠啊。 夏原吉对朱辰的好意表示感激，同时又觉得，朱辰的劝说不会起到成效。 不过，朱辰却是已经走到朱棣身边，道：“老爷子，你们说的是顺天迁都一事吧？” “呵呵，你这小子，被你给猜到了？”老爷子对朱辰的聪颖感到高兴。 朱辰咧嘴一笑：“左右不过这么档子事，你们一聊顺天我就知道了。” 顿了顿，朱辰道：“老爷子，你得理解一下户部的官。” 老爷子乐了。 臭小子，这是要调教起爷爷来了？ 倒是要好好洗耳恭听。 朱辰头头是道：“老爷子，我给你算笔账。” “郑和下西洋要钱吧？前几年朝廷编撰永乐大典要钱吧？北征蒙古要钱吧？” “这些钱从哪出啊，还不是从人家户部出的。” “您老逼户部拿钱，那不是在为难人家吗？皇帝逼他们就罢了，你也逼他们啊。” 此话一出，夏原吉打心眼里舒畅。 对！ 就是要这么说！ 就是要把这些账算给老爷子听听，好叫老爷子知道，钱不是那么好挣的，户部这些年顶了多大的压力。 哪怕朱辰劝诫不动皇爷，光是这套说辞，夏原吉就对朱辰极为认同，觉得惺惺相惜。 第141章 朱棣要砍了解缙 什么叫共鸣感？ 夏原吉对朱辰的这番话，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皇爷您只知道伸手要钱，不知道户部为了找钱有多辛苦啊。 只不过，反应过来，夏原吉额头上有些冒冷汗了。 因为朱辰刚才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和君王说话，甚至还隐隐有些指责皇爷的意思。 皇爷这暴脾气，能忍得了这？ 怕不是当场就要气得从躺椅上跳起来，手撕了这小子。 夏原吉刚想叫朱辰赶紧认错之时，老爷子的脸色，并没有如想象中一般阴沉下来，反而多了一抹笑意。 “呵呵，臭小子，你这是为他打抱不平？”朱棣瞥了身旁的孙子一眼。 朱辰尴尬笑道：“主要是户部的确难呐。” 修撰永乐大典，出征，下西洋，迁都，哪一样不是巨大的开支，放在别朝身上，一位皇帝能干成这其中一件事都算实力雄厚了。 可永乐皇帝却将这四件事都给办了，户部压力能不大么？ 得亏历史上，那位户部尚书夏原吉，是个理财小达人，否则哪能撑到现在啊。 朱辰这番话，没有偏袒谁。 朱棣瞥了两人一眼，呵呵笑了起来。 他又看向夏原吉：“行，这次有别人给你求情，我就再宽限你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务必要给顺天拨款，明白么？” 朱棣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夏原吉微微一愣。 皇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狠角，他要大臣们干嘛，大臣们就得干嘛。 要是稍稍有不顺心意的事情，皇爷都是要大发脾气的，更别说改变心意了。 这次来，夏原吉就是抱着被拒绝的心态。 可现在，就因为这少年人的求情，皇爷竟然松口了？ 虽然只宽限了三个月，但皇爷能做到这种让步，已经是极大的了。 夏原吉深吸了一口气，深深的看了朱辰一眼，随后连忙感激拱手道：“多谢大帅。” “行了，走吧，别打扰我睡觉。”朱棣摆了摆手。 夏原吉躬身告退，在离开之际，他向朱辰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朱辰也回以一笑。 这一君一臣并不知道，从认识开始，他们的命运就会产生深深的羁绊！ 可这件事中，处处都透着诡异，导致夏原吉离开之时，脑海里都在想着，这个少年人究竟是谁，他是怎么讨取皇爷欢心的。 这小少年，竟能把皇爷哄到这种地步，连顺天迁都的事，都为了他拖延三个月了。 若非知道朱棣雄才伟略，夏原吉都要怀疑朱辰是明朝版本的龙阳君了。 待夏原吉走后，朱棣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一个月都不宽限他。” 朱辰也来了兴趣，十分好奇：“老爷子，你不是大帅吗？怎么还能管顺天迁都一事啊。” 朱棣哈哈大笑：“大帅是什么？那是军中的大统帅，皇上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不是再正常不过？” 朱辰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说着，朱辰心中有些激动了。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朱棣：“老爷子，等到真正迁都那天，我想跟你一块去看看。” 迁都！ 这是历史上伟大的壮举，也为后世留下了那座象征着权力中心的紫禁城！ 正因为这，明朝加深了对北方的掌控，有君王亲自坐镇北方，对蛮夷外族的打击力度，更是达到了空前的地步。 也因为朱棣的迁都，成就了铁血大明，历史上最有骨气的一个朝代！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明末崇祯帝，宁愿死，也绝不南迁做逃兵，最终宁可吊死在了煤山上，这等铁骨铮铮，便是由朱棣开始的。 这样的壮举，朱辰很想看看。 朱棣呵呵一笑：“感兴趣？” 朱辰郑重点头。 朱棣也感慨万千，意有所指：“臭小子，放心吧，迁都的时候，你一定也在。” 朱辰笑了起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老爷子，迁都顺天不是好事，我还是建议留在应天。” 解缙走过来，朝着老爷子躬身拱手。 他一直就不同意朱棣迁都一事，因为他认为迁都劳民伤财。 再说了，应天府已经有一个都城了，为什么还要跑到顺天再建一个，这不是浪费钱么？ 哪怕不在朝为官了，可解缙就是这样，为了天下百姓，不惜忠勇直言，不惜与朱棣硬刚！ 此话一出，无异于触犯了朱棣的逆鳞。 朱棣眼神猛地一厉：“你说什么？” 才刚刚缓和的关系，转瞬间又因为这句话，而紧张了起来。 可解缙不在乎。 哪怕皇爷要将他砍头，他也要说下去，他也还是不赞成迁都！ 解缙拱手道：“大帅，迁都之策，没有实质性好处，反而累苦了天下百姓，压垮了户部盈余，我斗胆建议，将顺天那边的建造先停工。” 朱棣冷笑了起来。 躺椅也不躺了。 站起身来，冷冷的盯着解缙：“解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解缙沉声道：“知道，大帅，我的头脑很清醒，迁都实非良策，帝王所在，才是天下中心，迁都顺天，等于是将国都摆在鞑子面前打！” 朱棣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眼睛一点点眯起，内心已经动了杀念。 若非是看在朱辰的份上，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朱棣就已经把他拉出去砍了。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你觉得当今皇上，是被鞑子压着打的人？”朱棣冷笑道。 解缙叹息一声，摇头道：“当今皇上，雄才伟略，是一代雄主，他迁都顺天自然没事，可他的后代呢？” “后代是否个个如永乐皇帝一样英明神武，能将蒙古吊打呢？” “万一哪天出了个羸弱的皇上，北平距离草原近，蒙古大军岂不是顷刻间就能攻到城下来？” 此话一出，朱辰身子一震，对解缙的才华又欣赏几分。 这话，一点没错。 例如后代君王朱祁镇，例如明末崇祯帝，就曾好几次被人打到京城之下，险些亡国。 这样敏锐的政治眼光，这样的高瞻远瞩，不愧是江西神童解缙啊！ 朱辰看向解缙的眼神，多了一抹狂热。 自己的老师，绝对会是自己造反事业中，最强有力的帮手。 可这话，让朱棣的神色更加可怕。 他眼神可怕的盯着解缙，丝毫不掩饰其杀意。 并非是因为解缙说得不对，而是因为解缙这幅顶撞皇上的态度，简直就是藐视皇上，无人臣礼。 你解缙恃才傲物，以为你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真以为自己有才华，能教太孙，就能这么和我对着干了？ 这天底下有才华的太多了，不缺你解缙一个！ 朱棣漠然道：“你真不怕我砍了你？” 第142章 解缙悔恨 解缙叹息道：“就算您砍了我，我也这么说。” 这脾气，够臭！ 难怪会被朱棣以‘无人臣礼’的罪名打入大牢。 洪武二十四年，解缙献上太平十策，当众驳斥洪武帝乱杀功臣，气得朱元璋跳脚，骂骂咧咧。 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一种奇迹了。 朱辰眼见老爷子要动真格的了，面色也陡然一沉。 自己还指望解缙能成为造反主力军呢，他怎么能死呢。 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老师，是值得敬佩的大儒。 可老爷子这会儿火气太大，一看是绝不可能消下来了。 朱辰脑海高速运转，他心中有了主意，走到老爷子身边道：“老爷子消消气，我来和老师说清楚。” 话罢，朱辰看向解缙，沉声道：“老师，您看问题的目光，还是太过于偏驳了一些。” “您说迁都后，会有蒙古铁骑杀到京城脚下，可你有没有想过，国朝一旦迁都，会立刻拉动北方的贸易和繁荣？” “这又将给北方的百姓，带来多大的好处？” “北方相对于江南的贫瘠，您是知道的，倘若迁都北平，就能使得北方的生产和人口迅速恢复。” 解缙闻言，微微一怔，但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朱辰知道光凭这一个例子，说服不了解缙，他也不急，继续说道：“那您是否还知道，一旦迁都北平，大明朝对北方的控制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辽东大片土地，失而复得，人心不稳，可若迁都北平，民心可安，更可极大的震慑番邦外族！” 朱辰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解缙微微有些动容了。 这些，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他只想到了迁都的弊端，但却因为主观臆想，而忘记了迁都的好处。 此刻经朱辰这么一说，解缙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 但他的内心仍旧对于迁都是不赞成的。 “若是蒙古兵临京城之下，到那时又该如何应对？”解缙反问自己的学生。 朱辰笑了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回答道：“北平距离长城很近，几乎相当于战争第一线，北平在军事指挥上的优点，是处于后方的南京无法比拟的，若是蒙古出兵，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应对。” “至于老师说的兵临城下，那就更好解决了。” “天子戍边，镇守国门，这难道不是大好事吗？” 解缙愣住了。 未曾想到，自己学生竟然提出这样的言论。 “天子戍边，怎么反倒变成大好事了？”解缙深深皱眉。 朱辰郑重道：“天子戍边，使得朝廷上下在面对危机时更有抵抗的决心，蒙古轻易想打到京城脚下，只会比以往难上十倍！” 此话一出，解缙心中一震。 他仿佛隐约明白朱辰的意思了。 不仅如此，就连朱棣眼神也猛地一亮，不可思议的看向朱辰，根本没想到，朱辰的政治眼光竟然能敏锐到这种程度。 解缙的呼吸有些急促了：“继续说。” 朱辰叹息一声，继续道：“老师，宋朝的例子历历在目啊，正因为宋朝国都不在北方，所以北方遭遇外敌入侵，宋朝对抗的决心不够，这才放弃了北方，造成南北割据，疆土分裂啊。” 话音落下，解缙陷入了深思。 他越想，眼睛就越亮。 原以为迁都是劳民伤财，可如今看来，这竟也是一道绝佳的计策？ 南北分裂，是文人士子最不愿看到的。 解缙看向朱辰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这位太孙，给他的惊喜太多了。 今日，更是让他大大的震撼了一把。 这是何等的眼光和远见，才能看到这么远的一幕，要知道即便是他解缙，都没有考虑得那么透彻啊。 这等资质，说是天资聪颖真的一点都不为过了。 他对政治的敏锐不是一星半点。 也或许，这位太孙，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 解缙望着朱辰，眼神中透着欣赏，透着狂喜。 以后，辅佐这么一位君王统领大明，难道还怕造不出一个超越永乐的盛世么？ 这大明天下，一定会变得更好，使万邦来朝，四海来拜！ 朱辰的一番话，彻底折服了自己的老师。 解缙欣慰无比：“今天你给老师上了一课，你得受老师一拜。” 话罢，他就要行礼。 朱辰连忙扶住他，郑重道：“天底下没有老师给学生行礼的道理。” 而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朱棣，心中却是得意极了。 这又臭又硬的石头，竟然被自家孙儿折服了？ 你解缙不是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连朕都不放在眼里吗？怎么折服于自己的学生了？ 哈哈哈。 你解缙也有被人说得恍然大悟的那天？ 心里的那股闷气，此刻全部化作烟消云散，朱棣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这该死的解缙，终于低头了。 虽然不是向他低头，但太孙让解缙信服了，以后解缙应该会为太孙卖命了吧？ 一个信服的臣子，用起来可比刺头要好多了。 “怎么样，他说得可对？”朱棣望着解缙，嗤笑道。 解缙面露羞愧之色，原以为迁都是危害天下的事情，可现在得知这诸多好处，他自己的坚持倒显得没远见了。 “大帅，是我太固执了。”解缙低头道。 朱棣冷笑一声：“你哪止固执，你就是那茅坑的臭石头。” 解缙不在乎朱棣这么说，只拱手行礼：“多谢大帅评价。” 给朱棣整无语了。 这家伙一天不杠能死？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这臭小子说。”朱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想再看见解缙。 解缙拱手：“拜别大帅。” 而后，又看向太孙，解缙笑道：“未来你的成就，一定会在我之上的，我自诩江西神童，自小读书，却不及你之聪慧。” “今日，不是我给你上课，是你给我上了一课。” 解缙话罢，深深给朱辰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朱辰哑然失笑：“恭送老师。” 待解缙走后，朱辰转头过来，看向老爷子：“老爷子，你有啥话对我说？” 朱棣叉着腰，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朱辰：“你这臭小子蒙我。” 朱辰诧异：“我怎么蒙你了。” 第143章 与户部拉关系 朱棣叉着腰，笑道：“你这小子，还说没蒙我。” “藏得够深啊。” “连爷爷都被你骗了，说，你这一身本事跟谁学的？” “要不是你怕我真把解缙关回诏狱，你还打算藏着是吧？” 朱辰挠了挠头，笑道：“有什么样的爷，就有什么样的孙，跟你学的呗。” 朱棣哑然失笑：“好小子，拐着弯夸老头子聪明呢。” 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饿了吧？我让人给你做饭。” “让谁做饭？”朱棣左右四顾，看不见一个丫鬟。 朱辰脸上带笑：“翠花和秋香啊。” 大喊一声，翠花和秋香马上出现了，朱辰吩咐了一声，两个铁憨憨就苦哈哈的去做饭了。 “改天，我给你带两个丫鬟来照顾你。”朱棣见此情景，躺在椅子上淡淡道。 朱瞻壑，老爷子都特派了一个太监给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这位可是嫡孙，老爷子自然不会吝啬那两个宫女。 何况，嫡孙的规格要比朱瞻壑更高才对。 朱辰也不推辞，拱手笑道：“多谢大帅！” 朱棣嗤笑一声：“臭小子。” …… 与此同时。 解缙回了诏狱。 纪纲就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收拾东西，准备带解缙去新赐的院子。 “皇爷皇恩浩荡，这次能赐你宅子和黄金，全是看在太孙的面上，他希望你好好教太孙读书，不可懈怠。”纪纲点破老爷子的意思。 解缙麻木的点头，口中只喃喃道：“人家都叫我解缙大才子，可我解缙，竟用了十年，都没有想透迁都一事。” “太孙，他只是听说，用了一刻钟，便将迁都一事分析得那般透彻。” “这是大明之福，社稷之福啊。” 扑通一声，解缙跪在地上，对着牢房外的明月纳头便拜。 “我读书近四十载，竟没看破皇上迁都北平的用途，这书也算白读了。” “太孙是超越我之大才，是千年难见之君，有他在，大明一定会是一番新景象的。” “我期待太孙当政的那一天，我期待辅佐太孙，成为千古名臣的那天！” “太孙，至此之后，我解缙将殚精竭虑，为你争得那个皇位。” “这个皇位，只能你来坐。” 解缙这番话，完全不避讳后面的纪纲。 纪纲脸色铁青：“你在咒皇爷早死？” 解缙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纪纲不想再和解缙纠缠了，但解缙这番话，却也让纪纲心中感慨。 至今为止，但凡接触过太孙的，都已经被他的性格，能力，手段深深折服，就连这位解缙也不例外。 纪纲甚至已经在想，明天就将汉王曾经送给自己的金豆子都还回去，绝不能再与汉王有任何瓜葛了！ “纪纲，你莫要站错队了。”解缙看向他。 纪纲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不傻。” 解缙沉声道：“要是你真不傻，就不是整天对着太孙傻笑以表示忠，总要给太孙一点实质性好处，作为投名状吧？” 想当太孙党，哪是那么容易？ 没有投名状就想进来，你纪纲在想屁吃。 纪纲脸色阴沉：“你要我怎么做。” 解缙深吸了一口气：“我既然已经决定帮太孙争夺，那就不怕深陷这夺嫡旋涡中，若不搅个满城风雨，怎能配得上我解缙之才华？” 再看向纪纲时，解缙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我相信纪大人一定有汉王干过的丑事，爆个一两件出来，让汉王前去就藩。” 纪纲眉头一皱：“就算我爆出来，皇爷还要依赖汉王打仗，估计不会轻易让他去就藩。” 解缙淡淡道：“你只管爆，满朝文官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 满朝文官，也不是吃素的。 一旦攀咬到汉王的错处，他们会立刻扑上去，将汉王撕咬得一点不剩下。 太子党和汉王党之间，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汉王凶狠，文官又岂能留情？ …… 次日，阳光正好。 暖阳高照，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老爷子似乎喜欢上那把躺椅了，躺在那椅子上，便晒着太阳。 只不过，即便是这幅慵懒模样，身上却仍旧带着气势，与普通的农家老汉却是不同。 朱辰把老爷子照顾得很好，老爷子也就打算多和孙子待两天。 只不过，这一日早上，昨天的夏原吉，竟又去而复返了。 “小兄弟在家吗？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个忙。”夏原吉在门外喊道。 朱辰看见了夏原吉。 身旁的老爷子有些诧异：“他还来干什么。” 朱辰笑道：“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很快，朱辰将夏原吉带了进来。 当夏原吉看见老爷子还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由内而外的感到震撼！ 这大清早的，老爷子绝不可能这么早就出皇宫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这里住下了！ 皇爷身为堂堂皇帝，有皇宫不住，却要在这个小小的朱府留宿，这是为什么？这是皇恩浩荡啊。 夏原吉的脑袋高速运转。 绝不是这里的床好睡，唯一的关键，极有可能是那个少年人。 夏原吉深深地看了朱辰一眼，为了肯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低声道：“小兄弟，昨晚老爷子就在这里睡的？” 朱辰很自然的点头：“是啊。” 夏原吉的表情古怪了起来。 朱辰见他展露异样，不由也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问题。”夏原吉收束所有念头，保持沉稳。 身为户部尚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虽然震惊，但还不足以让他刨根问底。 话罢，夏原吉走到老爷子面前，躬身行礼。 “有事说事。”朱棣道。 夏原吉颔首，瞥了老爷子身旁的朱辰一眼，迟疑片刻道：“大帅，我想借您身边的少年郎一用。” 借我孙儿？ 朱棣倒是来了兴趣，满脸有趣的望着他：“你个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 就连朱辰也有些诧异，这位户部的夏大人是来找我的？ 夏原吉呵呵一笑，如实禀报：“前段时间，这位小兄弟曾到户部，给我支了一招，我觉得这位小兄弟在户部筹算上很有天赋。” “所以，这次顺天缺钱，三个月内拨款的事情，我想邀请这位小兄弟协同处理。” 此话一出，朱棣眼眸流转。 首先，夏原吉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朱辰的身份，也就不存在拉朱辰下水的想法。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太孙在户部筹算上，真的有很大天赋，夏原吉才会邀请协同处理此事。 但，太孙有户部筹算天赋，自己怎么不知道？ 朱棣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孙子了。 自家太孙身上，到底还藏着什么技能？怎么连这筹算都学上了？ 第144章 为国办事，义不容辞 见朱棣疑惑，夏原吉连忙将上次在户部的事情，给朱棣解释了一番。 在听到朱辰对于治理粮食大户的对策时，朱棣明显眼睛一亮，看向太孙的看法又不一样了。 他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自家孙儿，竟能想出这等妙计，算计这些奸商。 孙子这么有出息，朱棣都觉得脸上有光，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朱瞻壑那孙子，天天给自己丢人，没想到长孙回来后，处处给自己长脸啊。 你夏原吉还不知道这是我老朱家的种吧？ 你不是说老朱家的文脉断绝了吗？ 朱棣心中嘲讽，原本还打算不借的，但这会心态俨然是变了。 关于户部的事情，即便是当了皇上也不可忽视。 倘若这时，让太孙先一步接触，了解一下户部，似乎也并非坏事。 但这事，终究还是得看太孙自己想不想去。 老爷子看向朱辰，问道：“你想去吗？” 朱辰微微思虑片刻，便笑着道：“为国家办事，义不容辞。” 夏原吉诧异的看了朱辰一眼，觉得这个少年郎既聪明，又深明大义。 朱棣也喜欢朱辰这个回复，点头道：“行，既然你肯，那老头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去吧。” 朱辰一喜，笑道：“其实我也是想了解了解户部，眼下有这个机会，正好。” 这位夏大人看起来挺有本事的，估计在户部也是做官的，要是能拉拢他，倒也不错。 闻言，夏原吉呵呵一笑：“既然小兄弟想了解户部，何不到户部来做官？” 皇爷就坐在面前，要想破格让这小子进户部，都不用他夏原吉插手。 夏原吉可是想着这个香饽饽呢，他相信有朱辰辅佐，他的压力定能减轻许多。 朱棣心中不屑，户部的活又脏又累，哪怕真要安排朱辰做官，也绝不去户部。 可不能把太孙给累坏了。 朱棣摆手道：“这些事你们商量去。” 朱辰微微一笑，拱手道：“请问夏大人，想要我怎么协助？” 夏原吉沉吟片刻：“关于顺天的建造案牍，都在我的书房，小兄弟能否同我前去？” 朱辰点头：“好。” 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朱辰就跟着夏原吉离开了。 两人上了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夏府。 夏原吉邀请朱辰，进入自己的书房。 朱辰抬眼看去，夏原吉的书房不大，但却摆满了书。 墙上还挂着一副字，是北宋张载的横渠四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朱辰念着，心中感慨，这位夏大人也是个为民的好官啊。 夏原吉在门口，吩咐外面道：“夫人，去亲自沏一壶茶来，我要与小兄弟畅聊一番。” 不多时，夏夫人沏茶来了，她有些不满，当着朱辰的面，便向夏原吉抱怨：“不就是一个年轻人吗？值得你这般对待，你可是大官！” 从进府开始，夏原吉就对朱辰颇为客气，夫人看了一肚子的气。 咱家身为二品尚书大员，什么时候要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客气了？ 夫人有些气不过，所以才会说这话。 若是哪个皇子皇孙也就罢了，偏偏他不是啊，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呢。 夏原吉一愣，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这位二品尚书的脸上，有些怒气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给小兄弟道歉！” 莫说这位小兄弟获得了皇爷的赏识，即便他真是个普通人，那也不能狗眼看人。 来者是客，是客，就要以礼相待！ 这是读书人最基本的礼仪。 夫人也愣住了，见夏尚书有发火的倾向，便忙给朱辰沏茶道歉。 待夫人走后，夏原吉亲自道歉，带着歉疚：“小兄弟，对不住了。” 夏原吉的好意和真诚，让朱辰心中一动。 这就是明初的士大夫阶层啊。 宁愿看轻自己，也绝不轻贱了别人。 说起来，这些文官应该是小胖朱高炽在管吧？ 他可是历史上有名的仁君，自上而下效仿，夏大人不愿轻贱别人，也就说得过去了。 朱辰笑道：“没事。” 夏原吉感慨一番，立刻将顺天的案牍都翻了出来，摆在了朱辰面前，笑道：“永乐一朝，户部的官不好当啊。” “户部的银子都有用途，动不得，顺天这边，目前已经欠款三百万了。” “这三个月内，户部要将这三百万筹措出来，何其难事啊。” 夏原吉这话，是在暗中给朱辰诉苦呢。 让朱辰明白户部的难处，再让朱辰去找皇爷为户部打抱不平。 以皇爷和这位小兄弟的特殊关系，说不准皇爷以后还真能体恤户部。 朱辰将这些案牍一一翻开查看。 这上面，有关于顺天的建造图纸，上面明确标注了哪些地方要用钱，用多少，这些钱买什么材料，材料的市场价格…… 写得很清楚。 朱辰仔细算了算，的确是缺了三百万两。 可这三百万两，一时间去哪里找钱呢？ 这会儿，朱辰终于明白夏原吉把自己喊来的意思了。 看向夏原吉，朱辰道：“夏大人是想让我出个主意，找出这三百万来吧？” 夏原吉感慨一声：“小兄弟果然聪明，这差事很难，小兄弟可有什么办法？” 见朱辰的茶杯空了，夏原吉又赶忙给朱辰倒了一杯茶。 朱辰看见了夏原吉的诚心，他深吸了一口气：“给地方加税？” 夏原吉叹息一声：“我何尝不知道加税啊，可百姓疾苦，户部再不体谅百姓，谁还能体谅？” 朱辰颔首道：“也是。” 他自身也是不赞成加税的。 左思右想，朱辰脑海中陡然涌现出一道计策。 他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夏原吉眼神微亮，连忙拱手：“小兄弟可有什么办法，除了加税。” 朱辰哈哈大笑：“放心，绝不是加税。” 大明朝可是天朝上国，周边附属小国都要匍匐在其脚下。 咱宗主国都没钱花了，你们附属小国不得为大哥分忧分忧？ “到底是什么办法啊？”夏原吉有些期待了。 朱辰放下茶杯：“这事得征求皇上的同意，就说皇上快过生日了，各附属国知道，都得来祝寿。” 嘿嘿一笑：“祝寿，那就有钱啊。” 夏原吉是一个政治开明度很高的官员，若非如此，也当不得户部尚书了。 听到这话，夏原吉眼睛一亮，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宰那些附属国？” 第145章 宰附属国，反向朝贡 朱辰颔首：“正是。” 夏原吉哈哈大笑：“如此一来，钱倒是有了，可皇上这一关怎么过？” 朱辰心里也犯嘀咕。 那位永乐大帝能同意么？ “夏大人，您不能上书说说？”朱辰问道。 夏原吉笑道：“不用我上书说，你家那位大帅的话比我管用多了，只要劝他上书，皇上指定同意。” 朱辰诧异：“真的？” 夏原吉郑重点头：“真的。” 朱辰思虑片刻：“那好，我这便回去问问老爷子吧。” 夏原吉忙将朱辰给送到了府门外。 望着朱辰离去的背影，夏原吉感慨万千：“英雄出少年啊，假以时日，此子必定飞黄腾达。” 光是这道让附属国来祝寿的计策，就让夏原吉对朱辰佩服得五体投地。 至少打死他，他也想不出这种灵活的妙计。 这三百万的缺口，接下来就看计策能否成功了。 回到朱府，老爷子还在晒太阳，怡然自得。 朱辰走到老爷子身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给老爷子奉上了一碗茶。 老爷子很自然的端过，品了一口：“味儿不错。” “怎么，这么快就从那回来了，是想出什么对策了？”朱棣问道。 朱辰咧嘴一笑：“的确是想到了。” 三百万的缺口，孙儿已经想到了？ 朱棣有些惊讶，诧异的看向朱辰：“给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假借皇上过寿，让各附属国都来应天祝寿。” 朱棣愣住了。 好家伙，这是在这等着爷爷呢。 打主意打到爷爷身上来了，这猴崽子，果然不像话。 朱棣直接否决：“三百万缺口虽大，但不是不可补，那皇上的生日怎么能造假，要是被那些附属国知道了，皇上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永乐大帝堂堂一代帝王，英明神武，应该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吧？” “更何况，那些附属国谁能发现得了。” “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宰他们一顿才是正经事啊。” 朱辰早就想宰他们了。 眼下是永乐盛世，大明朝达到了空前强盛的地步，可越是这种时候，周边小国就越畏惧大明！ 此时不敲诈，何时敲诈？ 大哥没钱了，小弟拿点钱来花花，保个平安，那不是应该的？ 倘若对这些小国抱有怀柔政策，那才是真傻。 朱辰这么说，朱棣也有些心动了。 还别说，这兔崽子是真会想办法，说得朱棣心里也痒痒的，想着狠狠宰他们一顿。 此时，周边各国大概还不知道，若是知道大明最高君主和皇太孙都在算计他们，怕是得吓得浑身哆嗦了。 朱棣顿了顿，笑着道：“周边各国，狼子野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有我们大明朝自己强大，那才是正途，宰他们可以，但皇上生辰却用不得。” 太祖爷对外政策，一直都是怀柔的。 可朱棣不一样，他是一个富有侵略性的君主，所以从心里赞成朱辰的这个办法。 “要是不给皇上祝寿，怎么召他们前来？”朱辰反问道。 朱棣哑然失笑：“好小子，今天是揪住咱皇爷不放了是吧？” 咱永乐大帝不要名声的吗？ 朱辰笑道：“您就递个折子呗，顺手的事，至于成不成，让皇帝思虑去。” 话罢，朱辰眼中闪过一抹光芒，他心中有自己的算计。 给皇上祝寿，他们是没有回礼的。 但是，明朝的朝贡体制，却是有大大的弊端。 琉球，李氏王朝（朝显），东瀛，爪哇等附属国，每次前来朝贡，大明朝为了彰显大国威仪，都需要回礼比朝贡还多的东西回去。 由此，也就成了反向朝贡。 琉球国为何非常喜欢来大明朝贡？因为每次他们都能获得更多的回报。 大明给他们提供庇护，还得回礼更多的东西回去，天底下哪有这好事啊？ 这样的朝贡体系，在朱辰看来，实在是最大的弊端！ 这样的弊端，必须废除！ 给那么多好处给周边小国，他们不会想着感激，反而只觉得大明是他们的印钞机。 他们就像蛆虫一样，附在大明身上吸血，没有给大明获得任何实际上的好处，甚至每次朝贡还要贴出去不少。 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既然是大哥，他们就该给大明交保护费才是。 倘若这次使臣来京祝寿，要是有机会的话，朱辰一定要改写这个最大的弊端。 不狠狠宰他们一顿，哪能让他们全身而退，那岂不是大明的无能？ “你这小子，精明着呢，脑子里又有什么打算？”朱棣瞥了一眼朱辰。 朱辰嘿嘿一笑，主动给朱棣捶腿：“老爷子，我还能有啥打算，递个折子的事情呗，您就答应了吧。” 这事，要真传出去，其实有损永乐大帝的威名。 但孙子就在自己面前，而且还这般乖顺，恭顺的在给自己捶着腿呢。 朱棣又心软了。 他爱护这个孙儿，倘若是夏原吉那个老狐狸来说，是决计不成的，可朱棣受不了朱辰这样的软磨硬泡。 既然孙子想干的事情，那就让他放手去干？ 至少，他快乐就好。 那三百万缺口，也能给补上了。 “真拿你这小子没办法，我这辈子，到老折在你身上了。”朱棣道。 朱辰眼睛一亮：“您答应了？” 朱棣大笑：“别在问了，再问爷爷可就要反悔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辰嘿嘿一笑。 他的心中，忽然有些兴奋起来。 你们这些成日里享受的附属国，也该给大明朝上点利息了。 下次你们来，不给你们放点血，哪能轻易让你们走。 那多年的朝贡体系，也该改改了。 当天晚上，老爷子回宫了。 御书房内，朱棣吩咐纪纲：“让礼部着手准备皇帝生辰之事，礼部要是问起，就说提前办。” 纪纲没多问，当即点头。 朱棣叉着腰，思虑片刻，继续道：“去挑两个宫女来。” “皇爷是想……”纪纲有些诧异。 老爷子虽然一大把年级了，但还龙精虎猛，身体好得很，若说找两个宫女来，倒也说得过去。 就是纪纲，也有些羡慕啊。 “想你个屁，专心办你的差事，不要多嘴，要不这皇帝你来当？”朱棣反问道。 纪纲连忙摇头：“臣这就去找。” 不多时，纪纲挑了两个长相不错的宫女，带了进来。 “皇爷，您看这两个怎么样？”纪纲小心翼翼道。 朱棣瞥了一眼，摇头：“太丑了，配不上朕的皇孙，换。” 老爷子可把孙子的事记在心上了。 听说孙子想找两个丫鬟，老爷子就一直记着，回到皇宫来，马上就给他办了。 当初，朱瞻壑赐了一个太监，那皇长孙至少要两个宫女吧？ 等太孙复位，这规格还得再增加十倍不止。 纪纲很快又带了两个宫女来。 这两个宫女长得倒是很美，但老爷子看了一眼，就没了兴趣：“长得就像狐媚子，容易勾走太孙。” 朱棣不耐烦道：“换换换。” 现下，朱棣可是宝贝着太孙呢。 这两个宫女长得这么美，光是那眼神都能勾人，臭小子血气方刚的，能受得了这个？ 别因为女色，毁了孙子才是啊。 纪纲连忙带两个宫女出去，朱棣喊住他，沉声道：“找两个端庄的，会伺候人，能疼人的，再带过来给朕看看。” 不能长得太美，又得会疼人，还要会伺候的，纪纲一时间哪里找得到，于是赶紧询问宫里的大太监们。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就有两个宫女被送来了。 这两个宫女长得也美，但眼神却不再勾人了，那一副不敢抬头的模样，充满了对皇权的畏惧。 朱棣看了一眼，觉得这两个还不错。 “明日让纪纲带你们出宫，去伺候太孙吧。” “记住，谁要是敢爬上太孙的床，那是死罪。” “要尽心伺候，明白吗？” 此话一出，两个宫女吓得浑身一颤，忙跪下磕头。 朱棣摆了摆手，纪纲就将两个宫女给带出去了。 给孙子挑好了宫女伺候，倒也算了了朱棣的一件心事。 朱棣何尝不想再抱个重孙，看看大明的第五代君主是个啥样，但这些宫女还不配怀上老朱家的种。 嫡长子，那必须得挑选一个最优秀的女子，才能和太孙搭配啊。 （朝显国，以后文中就叫李氏王朝，么么哒，大家伙有空一起拉个屎，mua~） 第146章 当街杀人，汉王必死 次日，纪纲将两个宫女给太孙送了过去。 两个宫女来到朱府，倒是好奇了，太孙就住在这里吗？ 但她们只是女婢，不敢多打听。 纪纲一路带着她们走进大院，在院子里拱手喊道：“朱公子，老爷子给你挑了两个丫鬟带来了。” 朱辰听到喊声，走了出来。 纪纲连忙行礼，言语间更加恭敬。 而身后那两个丫鬟，在看见太孙后，也皆是心中一凛。 这，这竟是活着的太孙…… 她们何其三生有幸，才能服侍太孙，而且太孙看上去英武不凡，气质特殊。 太孙的身份，两个宫女心中很清楚，连忙屈膝给太孙行礼。 “拜见朱公子。” 礼仪尽到了极致。 她们这么恭顺，似乎还有点畏惧自己的模样，让朱辰有些诧异，自己难不成会吃人？ 不过还是拱手道：“替我多谢老爷子。” 纪纲满脸讨好的笑：“朱公子不用客气，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 既然已经决定效忠皇太孙，纪纲就得更加恭顺！ 他不会笑，此刻的笑充满不怀好意。 在朱辰的眼中，这讨好的笑容，变成了纪纲疯狂对自己挑眉，贼兮兮的喊来啊，来啊…… 死基佬！ 滚！ 朱辰强忍恶寒，点头道：“好。” 纪纲又贱兮兮的笑了，然后告退离开。 正巧解缙也在，解缙将纪纲拉到一旁，低声道：“别忘记你的承诺。” 纪纲脸色一寒：“已经着手在办，我既已效忠太孙，就会为他考虑。” 解缙颔首。 纪纲匆匆离开。 对汉王的反击，也该开始了。 …… 同一时间，礼部昭告天下。 永乐十一年秋，皇帝寿辰于九月十五举办。 消息一出，立刻带往各国。 除了臣子们之外，各附属国也该备好寿礼了。 得知大明皇帝寿辰的消息，他们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备好寿礼，迅速赶到应天来贺寿。 永乐大帝的寿辰，附属国们没人敢轻视。 …… 与此同时。 锦衣卫诏狱中。 汉王的权力大，即便被关进了诏狱，他仍旧能吃香的喝辣的。 比起汉王妃的待遇，汉王可就要好太多了。 这一日，汉王出狱了。 在里面好好反省了几天，汉王最终不耐烦，也不顾老爷子的命令，选择今天出狱。 诏狱外，听闻汉王出狱的消息，他手底下养着的三千私兵，已经在诏狱大门外集结，等待迎接汉王！ 这浩大的阵仗，就连刚回来的纪纲都无语了。 好一个汉王，搞的阵仗比皇上还大，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搞，这是头上长了几个脑袋啊。 别人要造反，都是悄悄的进村，打枪地不要。 唯独这位汉王，就差脸上刻上造反两字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豢养了三千私兵，这三千私兵可都不在兵部的账上，只听从他一个人的命令。 不多时，汉王从诏狱里出来了。 为了显示在里面吃了很多苦，汉王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遢，走了出来。 诏狱门外，三千私兵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尽，同时跪在地上，大吼连连。 “恭贺汉王出狱！” “恭贺汉王出狱！” 浩大的阵势，何等气派。 但在纪纲看来，这都是在极限作死的尽头。 纪纲心中冷笑，幸亏没有再跟着汉王了，否则这汉王迟早有一天会害死自己的。 不过，汉王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回汉王府！” 话罢，走过去，直接翻身上马。 三千私兵迎接，跟在了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诏狱。 这么浩大的阵仗，走在大街上，百姓们都纷纷避退。 汉王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傲然的望着前方，打道回府。 可这么浩大的队伍，就在经过南大街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朱高煦骑着马，停在了南大街第一号宅子门前。 大宅的门是紧闭着的。 但却不难看出，这宅子的豪华，精致。 总体而言，规格十分不错，虽然没有汉王府那么华贵，但却也尽显奢靡。 “这是谁家的宅子？”朱高煦眉头皱着，有些不满。 一个私兵头头，徐兵走上前来，嘿嘿笑道：“好像是一个商贾的，没名没分。” “没名没分，敢建造这么大的府邸？敢做的比我汉王府还华贵？”朱高煦冷笑了一声。 “真他娘的，胆子够肥！” “住这宅子，是想老母鸡变凤凰？” 那私兵头目，徐兵看出了汉王的索求，他嘿嘿一笑，满脸讨好：“汉王，您要是喜欢这宅子，兄弟们可以给您。” 朱高煦来了兴头：“怎么给？” 徐兵笑道：“还请汉王稍等片刻。” 话罢，徐兵快步走到了私兵队伍中，挑选了十几个人，直接走到了这座府邸门前。 狠狠一踹大门：“里面的人都给我滚出来。” 大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脑袋，看见外面将士云集，那人畏惧道：“有什么事？” 一把刀直接捅了进去，当众捅进了那人的腹中。 徐兵大笑一声，直接把门踹开：“兄弟们，这是我们汉王的宅子，岂容他人住在里面？大家进去收拾收拾。” 话罢，当即带人冲了进去。 朱高煦坐在马上，望着这一幕，咧嘴一笑：“嘿嘿，有点意思，真他娘有点意思。” 不多时，里面的人已经被屠戮殆尽。 徐兵拿着一封带血的地契，恭敬的走到了朱高煦的马下，双手将地契举起：“汉王，地契我给您拿回来了。” “您瞧瞧那旁边的宅子喜欢吗？兄弟们一起给您收拾了。” 朱高煦笑了笑，拍了拍徐兵脑袋：“你小子，很会来事。” 可这一幕，却被正在巡逻执法的兵马指挥徐野驴看见了。 徐野驴亲眼看见这群私兵闯进他人宅子里，把人给杀了。 这个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徐野驴从官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等恶劣行径。 这让他内心深处，陡然涌出一股怒火。 哪怕是大明朝的王爷，也不能这么专横跋扈吧？ 徐野驴当即脸色一变，带着手下的人快步走到了汉王的面前，沉声道：“汉王，这是应天府，您纵容手下行凶，未免不太好吧？” 朱高煦从马上跳下来，笑着走到徐野驴面前：“你是什么人？” “在下兵马指挥徐野驴。”徐野驴如实回答。 朱高煦冷笑一声：“让路，本王要回汉王府。” 徐野驴沉声道：“汉王，您可以回去，但您手下纵容行凶的那几个，得跟我们回去受审。” 受审？ 朱高煦愣了。 额头的青筋渐渐凸起，朱高煦冷喝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蚂蚱，蛤蟆都敢跳出来乱管闲事了，有种的你再说一遍？” 徐野驴沉声道：“还请行凶的那几个，跟我们走一趟。” 朱高煦咧嘴笑了起来，他的眼神中，迸射出杀意。 就因为被关了几天，这些人就以为自己失势了不成？ 区区一个兵马指挥都敢上前来找晦气了。 朱高煦笑道：“好，我交，我交。” “你跟我来，我把他们交给你。” 话罢，朱高煦转身走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徐野驴迟疑片刻，也跟了进去。 他在汉王面前站定，正要拱手，朱高煦青筋暴露，抓起一旁将士手中的铁瓜锤，便往徐野驴的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 朱高煦是从军打仗之人，力气何其之大？ 更何况，这铁瓜锤砸在人的脑袋上，岂能留命？ 徐野驴被当场爆了脑，脑壳都被打碎，脸也被砸歪。 立时毙命！ 徐野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第147章 老爷子的忧愁 徐野驴在历史有名，并非他名字奇葩，只因为他是个倒霉蛋，被汉王活生生当街砸死，却也恪尽职守。 在杀了徐野驴后，汉王爷有些懊恼。 他有点后悔自己冲动了。 谁让自己刚出狱，这家伙就来找晦气。 但人都杀了，这人敢藐视汉王，本就该死。 “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 “处理好这事，别让老爷子知道。” 徐兵忙拱手道：“是！” 朱高煦翻身上马，离开了。 徐野驴带来的几个属下，见状拼命逃跑。 徐兵立刻带着数十名私兵，将他们围了起来，乱刀砍死。 尸体被拖走，转瞬这里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朝堂上，除了文官外，还有许多支持汉王的，倘若这件事不被纪纲看到的话，这件事也许就瞒过去了。 可偏偏，纪纲看见了。 站在不远处，纪纲带着几个锦衣卫，看着汉王的行为，不住的摇头。 “汉王虽勇，然无智也。” “要不是汉王手上有兵权，太子爷和太孙俩父子，片刻都能玩死他。” “指挥使，我们怎么办？”一个锦衣卫问道。 纪纲叹息道：“找到徐野驴的尸体，将尸体暗中送到都察院。” “是。” …… 就在汉王出狱的当天晚上。 都察院的大门口，收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的脑袋已经变了形，就连脸也歪得不成样子了。 都察院的御史们，才刚刚整理完各地发上来的政治考核，准备回家休息。 就在他们一齐出门的时候，却看见了门口摆着一具尸体。 “哪来的尸体，晦气啊。” “怎么回事，是谁把尸体抬到都察院门口的。” “这尸体是谁？怎么身上穿着兵马指挥的衣服？” 几个御史立刻凑上前，点燃蜡烛凑近。 其中一个御史脸色陡然剧变：“是兵马指挥徐野驴！” “是他？” “兵马指挥，怎么会死得这么难看？” “快快快，通知刘大人！” 几个御史看见是兵马指挥徐野驴后，吓得脸色剧变。 应天府，居然又死了官员，而且还死得这么难看…… 到底是谁，竟敢在应天府横行不法，真当都察院都是吃狗屎的吗？ 几个御史冲进了左都御史刘观的办公处。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都下值了，你们怎么还不走？”刘观有些疑惑。 几个御史怨恨难平，吵吵闹闹。 “左都御史，您快出去看看吧。” “门口摆着一具尸体，是应天府的兵马指挥。” “脸都被砸歪了。” 吵嚷的环境中，刘观听清楚了。 他脸色一变，连忙快步走出了书房，跟着几个御史走到了都察院的大门外。 其他御史见到刘观来了，纷纷让路。 刘观快步走上前，果然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尸体，脸已被砸得不成形了，但那身衣服，的确是五城兵马司所有。 “出大事了……”刘观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这到底是谁干的？好大的胆子！”刘观暴喝一声，气的险些跳起来。 前一阵子，骑手卫指挥使的事情不了了之，刘观已经一身的怒火。 现下，竟然又死了官员！ “好啊，真把我都察院当摆设了？这件事定然是京中勋贵为之。” “查，给我狠狠的查！” “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敢给我们都察院添堵，谁都别想好过。” 是夜，都察院连夜行动。 由刘观亲自写下具体事宜，交付锦衣卫，京兆府协同揪出真凶。 这一夜，都察院所有御史全部出动。 在花费了两三个时辰后，真凶被锦衣卫找出来了。 锦衣卫一个千户，将事情的详细过程，全部调查了一遍，说明了汉王是真凶。 听到真凶是汉王时，都察院大多数人沉默了。 唯有刘观怒而提笔：“都察院有都察院的职责，我等身为大明官员，岂可枉顾执法？” “都察院，所有御史，随我联名上奏，弹劾汉王！” …… 次日正午。 朱府。 朱家小院中，朱辰正在接受两个丫鬟的洗漱。 洗脸，刷牙，都有人给他备好了。 这种惬意的生活，让朱辰不太适应，从丫鬟的手中抢过刷子：“我自己来吧，你们走开。” 两个宫女不敢违抗太孙之命，站在一旁候命。 就在这时，老爷子走了进来。 今天的老爷子，眉头紧锁，走进院子后，便直接坐在了躺椅上，叹息一声道：“臭小子，朝堂出大事了。” 老爷子的神情肃穆，肃杀中，又带着丝丝无奈和不争。 看得出来，老爷子又怒又愁，也少见的露出疲惫之色。 朱辰见老爷子这幅模样，脸色微微一变：“老爷子，怎么了？” 朝堂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老爷子愁成这样？ 给老爷子倒了一杯茶，朱辰蹲在他身旁：“老爷子，你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 朱棣冷笑一声：“今天，都察院的御史联名上奏了。” “你猜，弹劾的是谁？” 朱辰摇头：“不知道。” “汉王！”朱棣道。 朱辰哑然，都察院的御史胆子够大的，竟然敢联名弹劾汉王。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明初的士大夫，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这一点有历史可循！ “汉王犯什么罪了，都察院要联名弹劾。”朱辰诧异道。 说起汉王，朱棣现在是咬牙切齿。 这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在外面杀人也就罢了，跑到自己家来也到处杀人，这他娘不是活生生的傻子吗？ 我朱棣英明一世，怎会有这么一个儿子？ “汉王私自豢养三千私兵，纵容私兵强抢别人的宅子，户主不给，就把人全给杀了。” “这事儿被兵马指挥看见，拦住了汉王，汉王这个蠢货，把人家兵马指挥也给开了瓢，砸得脸都歪了。” 朱棣说着，心中是无尽的心累，满满的疲惫。 这儿子，真让人不省心啊。 和自家孙子，那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没法比。 朱辰脸色微微一变：“豢养私军，纵兵行凶，砸死兵马指挥？” 这事儿，倒真像是朱高煦那个蠢货能干出来的。 历史上，这位朱高煦是明着造反的，智商不太够。 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打仗能力十分强，就连永乐大帝都要带着他一起出征。 “他这么嚣张，也难怪都察院联名上奏了。”朱辰感慨道。 朱棣疲惫道：“是啊，一夜之间，消息传遍了满朝文武，第二天，太子爷上朝想将这事给压下去，百官不依，太子爷挡都挡不住，你猜这群文官怎么着？” 朱辰诧异，摇了摇头。 朱棣冷笑：“这群该死的文官，竟然直接闯到了皇帝的御书房，跪在御书房外，恳求皇帝三司会审，给汉王定罪。” 说到这，朱棣神色更是疲惫。 这群文官胆子太大了。 三司会审，按照正规流程给汉王定罪。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汉王得被处死！ 朱辰哑然失笑，这倒像是明初的文官们了。 现在的官员，可比百年后的官员要硬气一百倍，你要是不对，那就把你往死里怼，管你是不是皇帝。 即便朱棣这么残暴，也吓不住他们，死了更好，光照万古了。 “老爷子，你跟汉王关系好？”朱辰望着老爷子道。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汉王作战凶猛，为国受伤过大小数十次，若非汉王，靖难之役不会成功，当今皇帝在靖难中数次危难，都是汉王救下的。” “汉王于国有功啊，而且他跟我打过仗。” 这些，老爷子心里都记着呢。 汉王的功劳，他都知道，虽然做事莽撞了些，是该给予惩罚，可要让他亲自下令杀死自己的儿子，说实话，老爷子做不到。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顿了顿，朱棣继续道：“靖难之役中有一次，老皇帝带着三千人，陷入平保儿的圈套，几万大军把老皇帝杀得只剩下数十人了，是汉王及时出现，愣是带着三百人就敢往里闯。” “你猜最后怎么着？” “就这三百人，汉王生生把老皇帝救了出来，杀到最后，汉王身上中了六箭，还背着老皇帝没命的逃……” 说着说着，朱棣眼眶有些红了。 汉王是莽撞了些，是冲动了些，可终究是老朱家的血脉啊。 这些仇怨的，朱棣都记着呢。 这次的事情，说不发火是不可能的，但朱棣没想赐死汉王啊。 杀儿子，那写进史书也会遗臭万年的。 朱棣一生杀了侄子，早就血债累累，临老了还要再杀儿子吗？ “这群文官，生生把汉王的功劳都忘记了。”朱棣道。 这般说着，老爷子的神色尽是疲惫。 被这群文官吵吵得脑袋都疼了，也被汉王气得心脏都不舒服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听着老爷子说完。 见到老爷子这幅疲惫神情，朱辰也有些心疼了。 老爷子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露出这种神情是少数，代表他真的累了…… 朱辰原本想着，汉王死了也不错，这样在造反的路上，就少了一个大强敌。 可永乐大帝肯定不会杀死自己亲儿子，这是必然的。 再加上老爷子与汉王又有旧，不舍得汉王死，朱辰也就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汉王虽然死不了，但可以借机狠狠惩罚他啊。 例如，他手下养的那三千私兵。 这三千私兵，养几年了吧？要是用他们来给汉王顶罪，既能让老爷子高兴，又能削弱汉王的势力。 没了这三千私兵，也算是掰断了汉王一颗虎牙了。 于自己而言，很有利！ 这般想着，朱辰立刻开口道：“老爷子，既然你与汉王有旧，要不然这样吧。” 朱棣看向孙子：“你有办法打发这群文官？” 第148章 怒怼朱棣 朱辰安抚道：“老爷子，汉王犯了错，必然是要重罚的。” “可汉王有功于国，皇上也不会让他轻易的死，为了堵住文官的嘴，不如将汉王手下那三千私兵全部斩首，以泄文官怒火，堵住悠悠众口。” 朱辰相信，那些文官也会答应的。 他们不是傻子，知道汉王绝对死不了，索性不如退而求其次，能掰断汉王一颗虎牙，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 朱辰与文官们，已经在完美联动了。 顿了顿，朱辰继续补充：“这三千私兵为非作歹，不适合充入军中，就在刑场上砍头，给全天下百姓看，用以安抚。” “嘿嘿，老爷子，这样一来，文官们不是什么气都消了？” 朱辰心中偷笑，汉王，坑死你！ 要是皇帝执意偏袒，汉王可能没啥损失，可朱辰既然提出这个办法，老爷子要是上奏，这三千私兵必然被砍头。 朱棣闻言，心中的郁闷顿时消解了一大半。 朱棣是何人？ 稍微一想，便知道此法可行。 再看向朱辰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朱棣的眼中，柔和许多：“好孩子，你果然聪明，能替我分忧。” 只是，朱棣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复杂。 太孙，要是哪天你知道汉王就是你亲叔叔，你会不会后悔替他说话？ 解决了心中的烦闷，老爷子心情也好多了，朱辰咧嘴一笑：“谈不上分忧，我想得到的，老爷子肯定也能想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朱棣呵呵一笑，脸色阴沉下来：“只是，汉王这次的确做得太过分了。” “光砍他三千私兵还不够，还得让他把天策卫拿回来。” 天策卫！ 这是皇帝的十二亲卫之一，一般只听命于皇帝。 可朱高煦凭借战功和恩宠，硬是吵着闹着向朱棣要了一支天策卫去了。 当时，太孙没出现，朱棣还有意废太子，所以也就同意了。 这天策卫，可太不一般了，皇帝的规格都被汉王拿去用了，这还得了？ 听到老爷子建议拿回天策卫，朱辰眼睛一亮：“对，拿掉天策卫，汉王就不敢那么嚣张了。” 斩三千私兵，掰断一颗虎牙。 再拿天策卫，再掰断一颗。 双喜临门啊，这是。 等汉王失势，自己就少了一个最大的对手。 虽说汉王莽撞无脑，但能跟太子爷斗了这么久不倒，也有许多因素的。 朱棣呵呵笑了起来：“猴崽子鬼精鬼精的，今天给爷爷出的主意也精，朝堂上那些大臣，也就你这样吧。” 朱辰面露笑意，拱手：“大帅谬赞了。” 见老爷子心情好多了，朱辰也松了口气，他刚才着实有些心疼老爷子。 一大把年纪了，还操劳这些。 转眼，也中午了。 朱辰转身，看向那两个丫鬟：“小白，小青，饭做好了吗？” “已经好了。”小青羞涩的点头。 朱辰拉着老爷子，就往饭桌上走：“老爷子，今天留我这吃饭，我陪您喝酒。” 看着孙子，朱棣呵呵一笑，眼眸柔和不少，有再大的忧愁都被尽数消除了。 自己虽然有个蠢货儿子，但好在还有个孝顺，聪明的孙子啊。 这江山，又不是交到汉王手里，还忧愁个什么劲儿？ “好，喝酒！” 朱棣哈哈大笑，高大的身躯任由孙子拉着：“男人别婆婆妈妈的，待会你要骗爷爷喝，自己不喝，爷爷可要踢你屁股。” “老爷子，您天天踢屁股，烦不烦啊。” …… 饱餐一顿，喝了点小酒，朱棣内心的烦闷彻底消除。 有朱辰稍微引导，老爷子很快就知道，全盘应该怎样去处理了。 回到皇宫，老爷子才刚刚走到御书房。 御书房门外，还跪着一大群的文官。 其中有杨士奇，夏原吉，蹇义等等大臣。 老爷子去喝酒的功夫，他们就跪在地上，一刻都没离开过。 包括周边的这些太监，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仿佛不狠狠弄死汉王，这群文官们是不会离开的。 汉王这次铸成如此大错，要是还不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文官们那真就一头栽死去算了。 这可是削弱汉王的好时机。 一位大太监面色为难，将杨士奇给扶起来：“杨大人，您就别为难皇爷了，待皇爷回来看见你们还跪着，怕是大家都没好果子吃呀。” 杨士奇叹息一声，根本不接受大太监的搀扶，硬生生的跪着：“陈公公，我也不想啊，可汉王这次的确嚣张跋扈了些，我们这些文臣若是不管，还有谁为天下百姓发言？” “那徐野驴，好歹也是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死状如此惨烈，怎能了得？” “汉王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也跪在一旁，冷冷的瞥了那大太监一眼：“陈公公，你不要再劝了，否则我视同你为汉王脱罪，到时候皇爷面前，也奏你一本。” 这刘观可是个狠人，见谁都怼。 说他是太子党，他又不是，说他是汉王党，也不是。 陈公公听见刘观要奏他，冷哼一声，也退下了：“不识好人心。” 大红色的官袍，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地，周围的太监就站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守着。 谁都知道皇爷的脾气，等回来看见这群红袍文官还没走，怕是要大发雷霆。 皇爷一怒，那是煌煌天威，谁吓得住？ “呵呵，还跪着呢？” 红袍们的身后，传来一道嘲笑的声音。 待刘观转过头一看，发现是皇爷回来了，连忙喊道：“皇爷回来了！” 而后，他迅速转身跪下，高喊道：“恳请皇爷三司会审！” 所谓的三司，就是都察院，大理寺，刑部。 这三司下去，汉王必死。 可皇帝不会这么做。 其他文官见到皇帝回来了，也连忙转身跪下，高呼连连。 “恳请皇爷三司会审。” “恳请皇爷三司会审。” “恳请皇爷三司会审。” 喊声不断，代表着官员们殷切的诉求。 特别是左都御史刘观，他向来是个较真的人，昨晚又亲眼见到兵马指挥徐野驴死前的惨状。 脸，鼻子，嘴巴全都歪了。 估计颅骨也碎了。 这是生生把人给砸死的。 这样残忍的手段，刘观看完之后，自然是一腔怒火！ 今天，汉王必须得付出代价，否则这大明天下，岂不真成了老朱家的天下？ 明初的士大夫，不同于百年之后的钱益谦之流。 在这个时代，不缺铁炫，方孝孺，于谦这等铁骨铮铮的文官，所以哪怕冒犯皇权，他们也在所不惜！ 见他们如此顶撞，朱棣也不恼，反而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淡淡道：“三司会审，你们这是要汉王的命？” “那是大明的汉王，是王爷！是朕的儿子。” 刘观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顶撞：“皇爷，臣读书之时，夫子只教过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汉王无缘无故杀人，怎能无罪？” 第149章 汉王无法无天 其他文官纷纷附和。 “对啊，皇爷，此事若不秉公处理，怕是天下都小瞧了朝廷啊。” “汉王当街杀人，有损朝廷体面。” “还请皇爷三司会审，明正典刑！” 文官们高呼着，一群大红袍官员跪在地上，对着朱棣不断的磕头呼喊。 这就是当下的时代！ 明初，百官有骨气，哪怕死，也是荣耀的！ 甚至，他们巴不得被皇帝打死，要真打死了，那就是名流中的名流，大儒中的大儒，是可以流传千古的。 即便到了中期，明朝皇帝将官员们拉去午门打屁股，用来羞辱这些士大夫，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没用！ 这些文官巴不得打屁股，打完就全家荣耀了，打完在清流中，就受人尊敬了。 即便是朱棣，都有些头疼了。 坐上了这个帝位，便是臣子，也是敌人了。 他虽然是皇帝，但总不能把这群红袍子官员统统拉出去砍头吧？ 摸了摸胡子，朱棣冷笑道：“行了行了，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跟我欠了你们几十万两似的，这事儿，朕自然会秉公办理。” “三司会审，那是绝对不行的，朕在这里先给你透个底，谁要是越过这条线，那你们死吧，朕不拦着。” 此话一出，文官们纷纷对视了一眼，心中也算是有数了。 这或许就是皇爷的极限了？ 或许，这次他们真逼不死汉王了。 朱棣叉着腰，脸上的皱纹留下深深的两条沟壑，他斟酌道：“现在，朕来给你们一个解决办法，你们竖起耳朵听好了，别说朕欺负你们。” “汉王的三千私兵，全部斩首示众，他的天策卫，我也给他卸了。” 顿了顿，朱棣道：“关于就藩一事，我也尽快催催他，让他早点去就藩，行吧？” 说着，朱棣走到杨士奇面前，单手将杨士奇给扯起来。 朱棣行军打仗，杨士奇瘦弱，轻易就给从地上扯起来了。 “杨大人，你看这样处理，合不合你的胃口？满不满你们的意？”朱棣眼神扫视着所有人。 杨士奇闻言，心中微微一喜。 这样处理，似乎结局也不错。 要汉王死，还是太难了，但若是能削弱他的三千私兵，再拿掉他的天策卫，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诚惶诚恐的拱手道：“皇爷，但凭皇爷决断。” 刘观也知道，这可能是极限了。 尽管他心中还有不爽，还不满汉王随意屠杀朝廷命官，可这或许真是皇爷的底线了。 这群士大夫不是愚笨，见好，也就收了吧。 念及于此，刘观拱手道：“皇爷圣明，但凭皇爷决断！” 蹇义，夏原吉等人纷纷拱手。 这就算是皇帝和臣子们之间，达成某种协议了。 朱棣冷笑一声，眼神扫视着这些文官们：“哪是我决断啊，现在不都听你们的建议么？要不然这皇位让给你们来坐？” “杨士奇，我叫你一声杨皇爷可好？” “刘观，刘皇爷？” 突然往两位大臣身上扣屎盆子，这是永乐大帝的拿手好戏，通常能把官员们给吓得屁滚尿流。 而眼下，他们也不例外。 杨士奇吓得一额头冷汗，连忙跪下：“皇爷莫要开玩笑，臣实在吃罪不起。” “皇爷，刘观生是大明的臣，死是大明的鬼，绝不敢逾越上位。” 即便是刘观这位御史大夫，也被吓得有些冷汗了，不得不认怂。 朱棣心里舒服了，冷哼一声：“都滚吧，一个个跪在朕门前，跟门神似的，惹人厌。” 文官们得到了满意的结果，也纷纷退下了。 朱棣独自一人走进了御书房，连写下几道诏书后，将手中的笔随手一扔，便吩咐道：“陈太监，进来。” 陈公公连忙走了进来，躬身道：“皇爷。” 朱棣指了指桌子上的几道圣旨：“拿去宣旨吧。” 陈公公连忙点头，小心翼翼的收了圣旨，快步转身离去。 …… 汉王府。 这一夜，不知怎么了，明明处理好的事情，就这么被都察院发现了。 汉王认为徐兵收了别人的好处，故意出卖了他，遂而一刀解决了这个徐兵，然后坐在家等结果。 即便到了这么紧要的关头，他除了心里有点坐立不安，表面上一切如常。 “老爷子不会罚我的，那群文官想要三司会审，老爷子会同意？” 汉王嘿嘿一笑，怀中坐着新上任的王妃郭氏。 王妃郭氏仍旧有些担心：“汉王，此事非同小可，即便老爷子有心想保你，那群文官也会拼命撕咬的。” “这里终究是应天府，治地森严，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京兆府，锦衣卫的北镇抚司，一座座大庙，这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机构。” 郭氏并非普通女子，她是武定侯的女儿，对于朝堂局势也很清晰。 这些大庙的总部，就坐落在应天府，一座座庞大然大物，郭氏觉得不能轻视。 “呵呵，都说了，我军功赫赫，就算杀一两个人又怎么了？惩罚肯定会有的嘛，我是老爷子的亲儿子，那惩罚还能有多重？” 朱高煦莽撞道：“最多不过就是北镇抚司再关两天，没什么大不了。” 这算啥大事啊？ 在漫长的战争岁月里，坐牢根本就屁都算不上，朝堂的斗争再厉害，能比得上那战场上真刀实枪的来的凶猛？ 汉王毫不畏惧，而且他历来都瞧不上这些文官。 都是打嘴炮而已，等到那天他真要造反，振臂一呼，一个小兵都能把他们咔嚓咯。 “来，王妃，亲一个。” “mua~”郭氏乖乖的在朱高煦脸上亲了一下，她神情有些羞，又有些高兴。 韦妃一走，她就上位了。 现下，朱瞻壑也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让她过得很高兴。 以前，是韦妃替汉王出谋划策，现在轮到她了，她的手段比起韦妃来，只会更聪明。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圣旨到！” 圣旨来了，汉王府所有的下人连忙跪了过去。 朱高煦也带着郭氏，朱瞻壑，匆匆的跪在了院子里。 陈公公瞥了朱高煦一眼，随后摊开圣旨，开始宣旨：“王八蛋，老子问你，那三千私兵你什么时候招募的，把你招募的时间，哪里招的，哪来的银子，私兵名单，统统给朕报上来，不要朕自己去搜。” “三千私兵交出来，全部斩首示众。” 这是第一道圣旨。 汉王听完，直接就愣住了，脸色大变。 第150章 开宰 恼羞成怒之下，汉王不服道：“凭什么，陈公公，老爷子真是这么说的？这算哪门子的圣旨，圣旨还骂人？” 陈公公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汉王，圣旨没规定不可以骂人，这天下是皇爷的，皇爷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陈公公也被气坏了。 今天上午让大家陪着你一起战战兢兢，到了还敢反抗皇爷的圣旨，换谁心里能舒畅？ 郭氏连忙道：“大公公，您见谅，我家汉王不会说话，老爷子真让我们交出三千私兵么？” 陈公公脸色好转，将圣旨双手递给了郭氏：“您自己看看吧。” 郭氏看了一眼，脸色难看下来。 汉王连忙夺过，看了一眼，眼神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恼怒道：“是不是那群文官搞的？是不是他们？” 陈公公点头：“是。” 汉王冷笑一声：“他娘的，都他姥姥的王八蛋，早晚有一天我得弄死他们。” 这可是宫廷的人都在呢，你汉王当着我的面就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陈公公知道他是这性子，也懒得搭理他了，点头道：“还有一道圣旨。” 话罢，继续拿出一道圣旨，开始宣读。 “前些年，念你战功赫赫，我把天策卫给你了，这次你得给我拿回来，为非作歹，天策卫不能交给你，以后做事动动脑子，老朱家生你这样的种，真他娘的给我丢人。” “还有，收拾收拾，去乐安就藩吧，滚得远远的，滚出应天府，不要再回来给我惹是生非。” “汉王，念完了。” 陈公公将圣旨交给了汉王。 汉王脸色剧变了。 当他听到就藩的这个消息，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万万没想到，朱棣竟然真的要他就藩。 前面两条，不过是拔掉他的牙齿，这第三条是真要他的命啊。 一旦去就藩了，天高皇帝远，还他妈夺嫡个屁啊。 将圣旨打开，上面果然是这些话，汉王气急败坏，将圣旨直接扔到老远，直接站起身来，盯着陈公公：“老爷子真这么说的？” 陈公公怒了：“放肆！” “汉王，你过分了。” 那可是皇帝圣旨，竟然被他扔掉了。 从古至今，谁敢做这样的事情？ 嚣张，狂妄！到了极致！ 可惜，老爷子没有亲自在场，要在的话，汉王连个屁都不敢放。 可陈公公哪里镇得住汉王。 “我他娘就过分了，怎么着吧？” “老爷子卸磨杀驴，玩飞鸟尽，良弓藏的事情是吧？” “当初靖难之役，我出生入死，身上这么多伤白受了？到头来让那个死胖子当了太子爷，没我份了？” 汉王叉着腰，脸色森冷：“现在好了，连南京都不让我呆了，让我滚去乐安，真他娘好，老爷子干的什么鬼事。” 陈公公气炸了。 当着宫廷的面，就敢出言不逊！ 也难怪敢在大街上杀人了。 不过，这终究是皇帝的内事，陈公公虽然愤怒，但却不敢插手，只冷笑一声：“汉王，你如此嚣张，恃宠而骄，迟早是要出事的。” “您若是有本事，别扔圣旨，跑去皇爷面前亲自说去。” 太监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听得汉王心里贼不是滋味，郭氏拉都拉不住，汉王冲上前，一脚踹在陈公公的屁股上：“去你娘的死太监。” “哎哟！” “可摔死咱家了。” “快走，快走，汉王发疯了。” 陈公公慌乱的被几个小太监给扶走了。 这回，汉王有些沮丧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拳狠狠砸在地上：“老爷子，这是耍赖啊……” 郭氏望着汉王的眼里，带着心疼，她用最温柔的声音道：“王爷，别难过，有我陪着你呢。” 汉王的眼眶渐渐通红，一脸的不甘心，倒在了郭妃的怀中：“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就藩，我再也没机会了……” 他将脸深深埋进郭妃的怀中，郭妃紧紧抱着汉王，感受着怀中这个男人的情绪，她也忍不住偷偷抹泪，抚着汉王的脑袋：“没事，不就是就藩嘛，老爷子没说具体时候，那我们就一直拖。” “能拖多久是多久。” “听说瓦剌马上要打仗了，老爷子需要你呢。” 汉王府，今日一片凄凉。 下人们如同霜打的茄子，朱瞻壑将自己关进房里，他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狠。 而汉王则坐在大院中，就这么被郭妃抱着，最后沉沉在温柔乡睡去。 …… 三天后。 三千私兵，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一时间，应天府人头滚滚，菜市口的血腥气，久久不消。 这本该是骇人的场面，然而那些百姓却欢呼不断，高兴不已。 天策卫，也被拿回去了。 文官和太子党，取得了全面胜利，朱辰也取得了胜利。 听到这个消息，朱辰也去菜市口看了。 第一次见过人头，这次就没那么害怕了，朱辰呵呵一笑：“汉王在应天的势力又被削弱一筹，这个对手倒下，造反就更容易了……” 不过，汉王仍旧不可小觑！ …… 永乐十一年九月初十二。 这一天，天气渐渐的转寒了。 知了的叫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萧索的秋风，这秋风也变得寒冷了，吹在人的身上有丝丝刺骨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打哆嗦。 路上的百姓们，都缩成一团，赶回家添衣服。 树上的叶子，掉光了。 朱府门前的那颗参天大树，也掉光了毛，光秃秃的，落叶掉了一地。 朱辰坐在这颗大树下，正在与解缙读书。 解缙教得用心，朱辰也听得用心。 “改日，我带你去翰林院走一趟吧，那里的大儒想见见你。”解缙忽然说道。 朱辰诧异：“见我干嘛，老师。” 解缙笑道：“因为他们开始对心学感兴趣了，想见见你这个创始人。” 未说服他们之前，用的是解缙的名头，说服之后，解缙便告诉他们，心学乃是一少年所创，这便引起了翰林院那些人的好奇。 朱辰闻言，心中一动。 翰林院中，也全都是大才。 要是能进翰林院，和其中一两个搞好关系，也对未来的造反事业有利。 而且，只要他们能认可心学，就为以后的改革商税，打下了基础。 这是大明永久的遗憾，朱辰必然要将它改变！ “好。”朱辰笑道：“辛苦老师了。” 解缙笑道：“这是我与你的承诺，打造一个超越永乐的盛世，难道不是么？” 正因为这，解缙才决定倾力相助的。 这与诸多士大夫的愿望，不谋而合。 朱辰含笑点头。 解缙也在期待，那些翰林见到朱辰这么年轻后，会是怎样的心情，又在得知了朱辰就是太孙时，又会是什么心情。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多出了一人。 纪纲满脸菊花般的笑容，望着朱辰：“朱公子，皇上有命，让您去迎接应天府外的使臣。” 朱辰顿时惊愕：“皇上？” 纪纲讨好笑道：“夏大人和老爷子联名举荐你为本次迎接的使臣，让你总管迎接使臣的一切事宜。” 老爷子的假寿辰，定在了九月十五。 各藩国使臣听闻之后，就快马加鞭的来了，一刻都没敢耽搁，所以才来得这么快。 现下，几国使臣已经在应天府外等着了。 没有皇帝的命令，使臣只能乖乖在外站着，等人来迎接他们。 解缙微微皱眉：“这事不是礼部干的吗？” 纪纲笑道：“的确是礼部，可不是得从他们身上拿银子么，所以皇上特批朱公子为大明代表，迎接使臣。” 朱辰顿时眼睛一亮：“替我多谢老爷子和夏大人了，此事正合我意！” 想到这，朱辰有些兴奋，已经坐不住了。 “老师，那我先去了。”打完招呼，朱辰快步朝城门外跑去，纪纲，两个铁憨憨连忙追上。 嘿嘿，藩国们来了。 肥羊们都到锅里来了，开宰！ 第151章 给藩国的下马威 永乐一朝，发展了大量的藩国。 明朝的附属国之多，超越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哪怕是几百年前的盛唐！ 不仅如此，应天府，更是世界和寰宇的权力中心！ 这座象征着权力之城，终于迎来了各国的使臣们。 只不过，明朝附属国虽多，但为了大国威仪，朝贡的东西都要加倍还给人家。 也正因此，导致后面有拖垮明朝之嫌。 朱辰讨厌这样的做法，十分讨厌！ 自己强大，就该把宝物藏起来，再叫小弟们上交财物才对，怎么能分给他们。 那这些狗东西们，岂不是活得太滋润了。 今儿个，得好好宰，往死里宰！ 若是再有可能，得争取改变这套庸俗的朝贡体系。 士大夫们虽然聪明，但这种迂腐的送钱手段，朱辰是半点不赞同的。 纪纲，翠花秋香，三个人，一路跟着朱辰，快步赶到了城门口。 应天府作为都城，即便是城门也是浩大厚重的，充满了一个帝国该有的王道！ 今日，城门大开。 大明国给足了这些番邦们面子，让他们的路变得宽敞起来。 不欺弱小，这是士大夫们的想法，哪怕歧视，他们都不愿意。 待朱辰走到应天府城门口，这才发现，原来城门竟比平时大一倍，只因为平时的城门，只开了一半。 即便一半，也足够贩夫走卒们的人流了，可见城门之大。 朱辰走到这，城门口，闲杂人等已经被肃清，迎面便有几十名官员走上前来，恭敬的拱手道：“敢问是朱公子吗？是皇上派我们来协助你的。” 风大得吓人，吹得他们都睁不开眼了。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官员们其实有些不服。 不过，朱辰才不管他们服不服呢，只要人多，给大明朝撑撑场面就行！ “是我，既然人齐了，就出门迎接他们吧。”朱辰咧嘴一笑，期待道。 肃清闲杂人等，并非是肃清百姓，而是怕使臣们遭到刺杀，死在咱大明，堕了大明朝的威风。 朱辰带着官员们，走出了应天府。 城门外，一共有四支队伍在等待着。 分别是东瀛，李氏王朝（朝显），爪哇，琉球。 其他距离近的藩国，还在陆续赶来，而距离太远的，估计现在还没收到消息呢，但他们的礼终究会送到，只是时间问题。 见到大明来人了，四个藩国的使臣连忙下马，快步走到朱辰面前，纷纷行礼。 他们身后的队伍，每只都有千人左右，都是抬着礼来的。 这礼，看来挺丰厚的。 “见过大明使臣。” “见过大人。” “见过小将军……” 各国有各国的风俗，对朱辰的称呼自然也不相同。 其中东瀛的使臣，正是源义力，小将军正是他喊的。 见到朱辰，源义力打心底里发憷，因为他上次被朱辰坑惨了，这次见朱辰是使臣，他心底里本能有种不安的感觉。 朱辰的眼神，在四个使臣身上一一扫过，咧嘴笑道：“好，大家都好，这一路上没人为难你们吧？” 为难？ 或许是有的，因为大明国向来瞧不上他们，各地方官员偷偷捣鬼的事，也会发生。 可他们敢告状吗？ 源义力礼貌一笑，万般讨好道：“小将军，我们是来给皇上贺寿的，谁能为难我们啊。” 上来就舔，这源义力比其他使臣不要脸多了。 没办法，被朱辰搞怕了，不舔不行啊。 李氏王朝的使臣，名叫金元吉，金在李氏王朝是大姓，除此之外，还有朴姓。 金元吉也连忙拱手道：“小将军，有永乐皇上光照大明，我们一路来都备受关照，还请小将军替我们表达感激之意。” 他的话，说得很顺溜。 与汉语简直如出一辙，若是不仔细分辨，甚至以为他就是个汉人。 朱辰诧异的看向了金元吉，皱眉道：“你是哪国使臣？” 金元吉连忙道：“启禀小将军，我是朝显使臣。” 朱辰咧嘴笑了。 好家伙，李氏王朝也来了。 “朝显，就是那个自称为小中华的国家？”朱辰明知故问。 朝显之前，并不叫朝显，而叫高丽国。 后来李成桂篡了高丽，恳求明太祖朱元璋赐封国名，遂而才叫朝显。 这个国家，无论是朝廷体系，亦或者是风俗，都与中华极其相似。 大明有三公六部，他们也有。 而且，他们经常以自称为小中华而骄傲。 金元吉满脸笑意：“对，小将军真是睿智无双。” 朱辰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李氏王朝，有什么资格称为小中华？经过我们大明的允许了吗？” 那么个小小的地方，也能被称作小中华？ 更何况，这李氏王朝，向来就不是一条忠顺的狗，完全是骑墙派，只有你强大，他才会来孝顺你。 而一旦你陷入弱势，他们就会想着从中牟利，从古到现代，都是如此。 朱辰对他们的感官差到极点。 李氏王朝太宗李芳远，以自己李家祖地在东北为由，竟狼子野心的请求朱棣归还东北十处女真之地。 永乐大帝雄才伟略，可惜竟也相信了他的鬼话，承认了图们江是李氏王朝的疆土。 可这块地，原本便是我们的祖宗流传下来的，凭什么被他骗了去？ 这个事，朱辰记着呢。 朱辰突然上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他身为大明代表，说的话就代表大明。 这话一出，金元吉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慌张。 金元吉连忙躬身，额头冷汗直冒：“小将军，是我们僭越了。” 一句僭越就够了吗？ 你等着吧，早晚要让你们出血。 朱辰内心冷笑一声，淡淡道：“没让你们自称小中华，你们就不能这么喊，别堕了我大明朝的威仪。” “你得给皇上上折子，看看皇上同不同意把这个称号给你们才行，不是你们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明白吗？” 这话，一点没错。 眼下，大明是世界的中心，是最强的帝国。 他李氏王朝舔着脸喊自己是小中华，这是想仗着谁的势？ 金元吉被这么一通警告，顿时冷汗连连，忙道：“小将军，请您听我解释，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朱辰冷笑：“不是这个意思，那是几个意思？” 看见朱辰真有要跟他们杠到底的意思，金元吉也吓坏了，满脸恭顺道：“小将军您教训的是，我改日就代替太宗给大明朝皇上上折子，恳求皇上赐封我们小中华的名号。” 朱辰咧嘴一笑。 他知道，皇上派他来接待使臣，就是要从他们身上搞钱的。 现在不挨个吓一吓，待会还怎么搞钱？ 搞不出钱来，怕是担保的老爷子也不好过吧。 只不过，吓完之后，该再安抚安抚他们才是，不然真得吓坏他们了。 朱辰笑道：“这话我就随便说说，既然四位使臣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东西带进去，人留下。” 开宰了。 第152章 李朝礼单 他们四个属国的队伍，加起来足有四五千人。 都是一些来押运寿礼的人，可按照大明规矩，这些人只能留在城外候着，要是都让他们进去，应天府岂不是要乱套了？ 很快，这些寿礼就被官兵们接收，运进了应天府。 朱辰也带着四名使臣，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进了应天府。 百姓们见到这些属国的使臣，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觉得他们不如自己的国家。 朱辰带着他们，朝大明驿站走去。 路上，东瀛使臣源义力望着朱辰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丝敬畏。 在场之中，只有他知道朱辰的真实身份。 刚才在城门外一套手段，吓得李氏王朝的使臣服服帖帖的，源义力在一旁看戏，又心惊又暗爽。 反正，东瀛在他手上栽过一次了，小鬼子源义力希望，李氏王朝也能在朱辰手上栽一次。 金元吉被吓得现在还流着冷汗，见源义力嘴上的两撇小胡子高兴的飞扬起来，金元吉眉头微微一皱。 他凑近源义力，皱眉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源义力笑道：“你们李氏王朝自称小中华，小中华应该能猜透大中的心思啊。” 东瀛鬼子坏得很，就是憋着不说。 金元吉冷哼一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一趟来得有点不安。 …… 鸡鸣驿。 这座最大的驿站，又迎来了使臣。 前段时间，皇帝要过寿，礼部官员早就已经提前在鸡鸣驿布置好了，包括美食，大餐等等。 待朱辰带着使臣们，走进了鸡鸣驿。 鸡鸣驿的大堂中，已经摆满了美食佳肴。 使臣们的家乡，没有这种美食，此刻见到，无不食欲大开，眼冒光芒。 大堂内，张灯结彩，席位都已经摆好了，中间还有个大炉，点好了碳火，使大堂内不至于受寒风侵袭。 给朱辰打下手的官员们，纷纷招呼使臣们落座。 这坐下也是有规矩的，哪个藩国实力强点，就往前面靠点。 而朱辰，代表的是大明国，自然当仁不让，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 望着这些使臣，朱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了。 这是老爷子为自己挣来的差事，自己得给它办好咯。 只有办好了，顺天迁都一事，户部才能交得上银子啊。 两个铁憨憨，以及纪纲，就站在朱辰身后，等待吩咐。 朱辰招了招手，翠花和秋香纷纷把脑袋探了过来。 “不是你们。”朱辰无语。 纪纲连忙弯腰，低声道：“朱公子，有什么吩咐？” 现在的纪纲，可比之前要恭敬太多了。 因为，他现在成了实打实的太孙党了，除了忠诚于太孙，别无他路。 “呵呵，也没什么特殊的吩咐，那些寿礼都带到驿站了吗？”朱辰询问道。 纪纲点头：“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将寿礼都运到这来了，再过几日，礼部就可以查验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知道了，我可以先看看礼单吗？” 朱辰怕自己权限不够，贸然看了礼单，是对皇帝的大不敬，所以问问纪纲。 除了礼部，别人先看肯定是不行，但朱辰是皇太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纪纲露出菊花笑：“老爷子说了，您放开手去干就成，有什么事，都有老爷子在前面担保着。” 朱辰松了口气：“那就好。” 话罢，看向了各席位上的使臣。 他们都已经坐好，就等着朱辰喊开席了。 朱辰呵呵一笑：“大家吃吧，一路风尘仆仆，定是累了吧，多吃点好好补补。” “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能来参加我朝皇上的寿辰。” 话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四个藩国使臣，带着其他的小使臣，在场约有二三十人，纷纷齐刷刷站起身来，高举酒杯，满脸讨好。 “敬小将军一杯。” “敬小将军一杯。”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席位上其他大明官员，见他们如此恭敬的模样，亦是面露骄傲。 咱大明坐着敬酒，他们得站着，这就是咱大明的实力！ 不过，这些陪护朱辰的官员，也是一些驿站，礼部的小官，所以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也只能站在朱辰身后。 一轮回敬后，各藩国挨个地给朱辰敬酒。 要真连喝四杯，那得被灌死，待会不用办事了，所以朱辰只抿一点点，剩下的都偷偷流了。 喝完最后一杯，朱辰看向他们，呵呵一笑：“不知你们的礼单何在，我得看看，然后交给礼部，走个流程。” 四个使臣连连点头，掏出了他们的礼单，恭敬的放在了朱辰的桌子上。 朱辰拿过礼单，拱手道：“失陪片刻，你们先喝。” 拿着礼单，走到内堂，朱辰开始翻阅。 首先，第一份是李氏王朝的礼单。 “李氏王朝太宗，臣李芳远，右伏，以诞膺天休，聿届弥月之节，恪执壤奠，敢输向日之忱。谨备： 黄细苎布一百疋，白细绵绸一百疋，满花方席二十张，白绵纸二千卷，黄金百两……” “右件物等，制造匪工，名般至少，岂称享上之礼，聊表由中之诚。臣无任兢惶激切之至，谨随表奉进以闻。” 一连串的礼单，一拉那么老长，写得密密麻麻，其中送的寿礼更是什么都有。 这礼单，竟是李朝太宗亲自书写，并且对大明称臣，言语中对大明充满了恭敬之意。 这汉字写得也极为不错，一手小楷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朱辰万般感慨，不愧有小中华之称。 “这李朝太宗也算识相，送的东西不算太差，但仅凭这些，就太便宜他们了。” “这些年，他们自称小华夏，以大明的威名震慑了多少强敌？” “别的不说，东瀛就曾经要攻占李朝，听闻小华夏之名，硬是强忍住了攻占之心。” “拿我大明朝来耀武扬威，不得给我大明多上点保护费？” 朱辰冷笑一声。 身后，纪纲连忙嘿嘿一笑：“朱公子聪明，这些番邦不怀好意，我们也不必对他们客气。” 朱辰摇了摇头，笑道：“不，得对他们客气些，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毕竟，还得他们掏钱呢。” 李朝太宗敬献的寿礼，加上其他三家，这礼单是超过三百万白银了。 这些钱，足够户部拨款给顺天府了，而且还有盈余。 但，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显然不是朱辰的风格！ （不会一直不认祖归宗的，我把汉王造反的线铺好了，就该认祖了，一个大剧情连接一个大剧情，目前这个大剧情已经进行一大半了，么么哒，爱你们。） 第153章 将李朝培养成大明马场 朱辰将四份礼单递给了纪纲。 “把这些礼单誊抄一份，然后交到户部去统计，钱到位了，夏大人就不用愁了。”朱辰笑道。 纪纲点头：“是。” 迟疑片刻，纪纲露出菊花笑容：“朱公子，你可真聪明，竟能想到这种办法填补户部空缺，如今成功，夏大人会感激你的。” 一记马屁拍过去。 朱辰听着舒服，颔首道：“行了，废话少说，快去吧。” 纪纲忙去了。 朱辰则回到前厅，陪着使臣们继续喝酒。 一边喝，一边聊，喝到了晚上，朱辰也算和他们暂时熟悉了，每个使臣的名字都记清楚了。 今晚让他们先睡一觉，自己得回去好好筹谋一下，该怎么解决反向朝贡的问题。 历来，明朝的朝贡体系，也是被后世诟病的原因之一。 甚至，有人还说，明朝之所以附属国这么多，是明朝花钱买来的。 这个污点，朱辰必须得给它去了。 朱辰要展现给大家的，是一个全新的大明，是一个没有任何污垢的大明风华！ 离开驿站，朱辰跟两个铁憨憨就打算回家了。 此时，夜已深，两个铁憨憨打着灯笼。 朱辰往前走，迎面撞上一道宽怀雄厚的身影。 朱辰抬头一看，正是朱棣。 “老爷子，你来啦？”朱辰有些惊喜。 “怎么样，这次我可是在皇上面前给你承担了，事情办得好不好啊？”朱棣似笑非笑。 顺天缺钱的事情，的确是朱棣的心病。 迁都是刻不容缓的，必须要尽快迁都，才能加强对北方的控制，促进北方的繁荣。 朱辰嘿嘿一笑：“老爷子，我办事你放心，已经办得妥妥帖帖的，他们的礼单都收上来了，超过三百万银子。” 朱棣淡淡一笑：“那是自然，我们皇上的面子可大着呢。” 爷俩聊着聊着，便沿着秦淮河畔散起步来。 这么晚了，应天府已经宵禁，而朱辰知道，跟在老爷子身边，不会有啥事的。 经历过这事，他知道老爷子的背景很大，否则皇上岂会轻易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办？ 秦淮河畔之上，美轮美奂，月光倒影在水里，前方还有着好几座画舫。 那些画舫里，传来女子的轻笑，以及琴音，美丽的歌声。 这种画舫里的，一般都是名鸡，轻易不卖身的。 朱棣带着孙子，走在这秦淮河畔，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我还记得，攻进应天府那天，秦淮河半江的水都是红的，里面埋了不知多少尸骨，十一年过去，经永乐皇帝统治，这秦淮河从炼狱又变得载歌载舞了。” “你说，这是永乐皇帝的功劳吧？” 朱棣感慨着，朱辰跟在他身旁，郑重点头道：“十一年来，大明能强盛至此，永乐皇帝功不可没。” 朱棣哈哈大笑，他喜欢孙子说这话。 就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功不可没，以后必将载入千古史册的。 就算是在五千年帝王中，他永乐也是最出名的那几个。 只是，帝王也有寂寞时。 朱棣神色又平静下来，望着这一江河畔：“风光的背后，是英雄寂寞，永乐皇帝也曾站在这，望着那座巍峨的紫禁城，说自己以后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 “知道皇上为什么那么迫切的迁都吗？” 朱棣看向孙子。 朱辰想了想，摇头。 朱棣感慨一声：“应天虽好，可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 孩子，我们的家在北平，在顺天。 南惊，终究是建文的地盘，你爷爷住着不自在。 朱辰明白了。 朱棣笑道：“燕王长在北平，想回到北平，死了也埋在那，替咱大明守着长城，守着咱大明的疆土，防止蒙古害人。” “所以啊，臭小子，皇上得感谢你啊。” “顺天缺钱，你给他补齐了，直接就解了燃眉之急，这次之后，你要什么赏赐，爷爷替你找皇上要。” 朱辰哑然失笑：“赏赐就不用了，这是应该的，只是永乐大帝不愧一代雄主，哪怕死都想守护这篇疆土啊。” 朱棣叉着腰，哈哈大笑：“那当然，这疆土可都是咱大明的。” “日月所照，皆为明土，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朱辰内心对此十分认同。 他咧嘴一笑，趁此机会：“老爷子，这些使臣都来了，那不妨趁此给他们立个规矩。” 朱棣诧异：“什么规矩？” 朱辰道：“这些番邦使国，其实都是些狼子野心，我们大明强大了，他们就会依附于我们，可我们要是弱小了，第一个扑上来的，就是他们。” “现在，我们的朝贡体系，仍旧是加倍还于别人，虽然大国威仪是彰显了，面子有了，可李朝，东瀛这些，一旦有了钱，就会生出野心来。” “我的意思，是他们朝贡的东西，必须要比我们的回礼更多。” 朱棣欣赏的看了朱辰一眼：“你分析得没错。” 永乐大帝何许人也，他岂会看不明白，这些附属国是因为大明强大，才会攀附的。 但朱辰能说出这番见解，足以可见他对政治的了解足够透彻。 朱棣不由笑了：“那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想考考孙儿。 朱辰咧嘴一笑，就等您这句话了。 朱辰拉着老爷子，直接回了朱府，进了自己的书房。 将纸张铺开，朱辰唰唰下笔。 很快，一份冗长的礼单就出来了，比今天李朝递上来的礼单还要长四倍有余。 “李朝进贡大明，一岁一贡，逢年过节贡，每年不得低于一百匹种马，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水牛角两百对，豹皮四百张，鹿皮五百张，顺刀两千口，苏木十石……” “棉布五百匹，军马一千匹……” 朱辰将礼单列得老长。 然后，递给了朱棣。 朱棣看了第一眼，顿时微微一震。 “好小子，你这是打算将李朝培养成咱们大明的马场啊。” 朱棣对这些番邦虽然都采取怀柔政策，但实际上看他们也不顺眼。 而今天，孙儿这份礼单，却让朱棣大开眼界了。 孙儿的胆魄，比他还大。 朱辰的想法，比他还敢想！ 一百匹种马，区别于普通的军马，要李朝拿出来，这岂不是将李朝培养成大明的马场了？ 另外岁贡一千匹军马，那就更不得了了。 有了这个源源不断的马场，大明就能组建更多的骑兵，迅速扩建三千营啊！ 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怎么样？干不干？” 第154章 大明啊大明，你好恐怖 朱棣望着这份礼单，呵呵一笑，将礼单随手一丢：“你这臭小子，倒是真会往人家身上捅刀子，这么干，那李朝太宗是傻子，他能同意？” 这李朝太宗李芳远，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敢派来的使臣，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 朱棣就怕孙子干不过，到时候反倒自己吃了亏。 朱辰笑道：“这些您就不用管了，只要您说服皇上同意就行，怎么样？” 朱棣倒也笑了。 “你这猴崽子，要真能让李朝变成咱大明的马场，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就怕你搞不过人家，反倒被别人摁着吃屎屙尿。” 朱辰哈哈大笑：“老爷子，那你就等着瞧吧。” 朱棣哑然失笑，本想劝劝孙儿的，但见朱辰一脸兴奋，朱棣见他兴致勃勃，也就由着他去了。 反正有自己在，孙子不可能吃亏。 “今晚在我这住吧，我给您洗脚。”朱辰询问道。 天色已晚，老爷子一个人回去，他有点担心。 朱棣欣慰一笑：“住可以，洗脚就算了，用不着。” 半个时辰后，朱棣的脚深深泡进那烫水之中。 “臭小子，你轻点，烫死我了。” “臭小子，你听着没有？” “猴崽子，看爷爷不揍死你。” …… 次日一早。 关系到家国大事，朱辰早早就起来了。 昨晚经过老爷子同意，朱辰就再也没顾及了，直接放开手去干就是了。 朱辰带着两个铁憨憨早早就出了门，让老爷子在躺椅上等着他的好消息。 没过多久，朱辰就来到了鸡鸣驿。 鸡鸣驿内，官员们都等着朱辰呢，陪同朱辰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使臣们才刚刚吃完早餐。 见到朱辰来了，他们纷纷行礼：“见过小将军。” 朱辰笑着揽着他们的肩膀：“不用客气，大家都是兄弟邻国，用不着这么拘谨。” “你们身为我们大明的附属国，来到大明，就当来到自己家就行了。” “不过昨儿个，礼部通告我了，让我将这份礼单拿给李朝使臣看看。” 话罢，朱辰直接将那份礼单拿了出来。 金元吉忙双手接住。 其他几个使臣面色如常，唯独东瀛使臣源义力，眼睛不断往那边瞟。 金元吉打开礼单，一点点的看过去。 越看，金元吉的脸色就越是吓人。 他简直不敢置信，这份礼单，竟然是大明朝要求李朝每年要朝贡的数量！ 这份礼单，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照这上面来贡的话，每年李朝非得吐血不可，别说发展国力，那就是源源不断被大明吸血啊。 故此，金元吉看完后，已经满腔的怒火了。 这是礼部拟的朝贡礼单？这他娘的也欺人太甚了！ 但，李朝是弱国，即便这么过分，金元吉还是没有当场翻脸，只连忙道：“小将军，这是礼部要求我们年年要进贡的东西吗？” 朱辰点头：“是啊。” 金元吉满脸苦哈哈，扑通一声，给朱辰跪下了。 鼻涕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全出来了。 金元吉哭着道：“小将军，您也知道，我们李朝地少人疏，贫瘠，哪里能拿得出那么多东西啊。” “这……”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 金元吉一把鼻涕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可怜。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拿不出来。 可朱辰却知道，以李朝现在的实力，是完全拿得出来的，因为他在大明通史里面搜过了，明中，李朝曾经一口气出动过数万军马。 这个国家阴险着呢，故意暗中隐藏实力。 站在朱辰身后的官员们，见此也纷纷看向了那份礼单。 顿时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们纷纷凑到了朱辰的身旁，低声道：“朱公子，怕是行不通吧，李朝哪来这么多东西。” 在永乐大帝，乃至满朝文武，以及所有的大明百姓眼中，李朝是一片贫瘠的土地。 那里，穷得要命！ 所以，这些官员才会觉得李朝很穷，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 可李朝能蒙蔽满朝文武，蒙蔽整个大明，却蒙蔽不了朱辰！ 这个国家虽然穷，但此时正是处于迅速发展的阶段，要他们拿出这些来，咬咬牙也能拿得出。 妄想骗过所有人，偷偷发展，那是痴心妄想！ 朱辰冷笑一声：“你们瞧着吧，他们拿得出的。” 其他官员还是半信半疑，觉得朱辰有些苛刻了。 李朝毕竟是大明的附属国，又自称小华夏，看在他是自己小弟的份上，也不能压榨得太狠了。 万一，把人家逼反了，到时更麻烦。 源义力偷偷瞥着礼单，心中却嘲笑起来。 这位皇太孙手段虽然恐怖，可还是太苛刻了一些，真以为什么狠毒手段都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吗？ 就目前而言，李朝这个穷地方，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来，这是共识。 要是皇太孙把李朝逼反了，那他们东瀛正好看戏，岂不妙哉？ 国与国之间，虽然不会轻易开战，但这份礼单，明显是要把李朝逼反的节奏！ 金元吉还跪在地上哭诉，朱辰咧嘴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金大人，没必要跪，我这有笔账，说给你听听如何？” 金元吉一听，顿时更慌了：“小将军，敢问是什么账？” 朱辰深吸一口气：“你们李朝太宗李芳远，是个好皇帝啊，抢了他父王的江山，还把父王囚禁在你们开城的德寿宫。” 顿了顿，朱辰眼神一厉：“这些，你当我们大明朝一无所知？” 此话一出。 金元吉脸色剧变！ 在场所有人，无人不浑身一震！ 金元吉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大明给知道了。 李朝天高皇帝远的，在李太宗夺位成功后，就封锁了一切消息，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可为什么大明还会知道？ 这件事，倘若大明要追究，那李太宗的合法性，将会受到严重的质疑。 难道，大明在李朝内部，也打入了不少探子？ 否则，这样严密的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到大明中枢来的？ 此刻，金元吉内心慌乱了。 他有些害怕了。 大明朝的渗透力竟已如此可怕了么？在他们李朝内部，也已经有大明的监视者了么？ 金元吉被吓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他只能咬牙道：“小将军，您从哪里听来的言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啊，还请相信我们，太宗是顺位继承的。” 朱辰哈哈大笑：“李芳远谋逆，起兵造反，杀王储李芳硕，李太祖痛失爱子，却不肯立李芳远为王，改立李芳果为王储，待李芳果继位，李芳远逼迫其禅位，并囚禁李太祖。” 说到这，朱辰冷笑：“具体的细节，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李太祖，是我明太祖亲封，你们将他囚禁，李芳远是不是乱臣贼子？我大明朝可不可以举兵讨伐，拨乱返正？” 话音落下。 金元吉一屁股坐在地上，早已经满脸冷汗。 他骇然的看着朱辰。 不仅是害怕朱辰，金元吉更害怕这个大明帝国。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座庞然大物啊，竟然能将李朝的国事渗透到这个地步，连详细细节全部都知道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传讯的东西，而两国之间，也相隔几千里啊。 哪怕是李朝干得热火朝天，大明朝都不一定知道。 可为何，现在竟被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渗透了。 这甚至掌控了李朝最机密的事情啊。 金元吉越想，冷汗越冒越多。 现下他的性命已经是小事，李朝存亡才是大事啊。 大明啊大明，这到底是一座怎样的帝国，竟恐怖至此…… 第155章 小永乐，朱辰 金元吉没什么好争辩的了。 如此细节都被说得这么清楚，他没有争辩的余地。 金元吉面如死灰，再看向朱辰的眼神，多了一分敬畏。 “外臣无可争辩，只能代替我朝太宗认罪，还请大明上使酌情处理，替我李朝留一条活路吧。”金元吉畏惧了。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些珠宝，偷偷的递给了朱辰，眼神中多了些哀求。 朱辰将珠宝推了回去，淡淡笑道：“差事没办好，我不敢收金大人的钱啊。” 金元吉有些绝望了。 他看向了地上的礼单明细。 倘若大明非要说李太宗谋朝篡位，要拨乱反正，对李朝用兵，那李朝扛得住大明的铁骑吗？ 可每年向大明进贡这么多东西，也损伤国力啊，要是自己同意了，李太宗非砍了他不可。 进退两难，无论那条路都得死。 而这样的举措，也吓得源义力，琉球国使臣，以及爪哇国使臣神情一颤。 要知道，他们或多或少也有瞒着大明的事情。 大明耳聪目明，要是将他们的事情都知道了，他们岂能睡得着？ 而且，大明渗透力这么深，会不会也渗透到他们国家去了？ 只要稍稍深入了想，东瀛，琉球，爪哇无不骇然。 朱辰这一招，不仅震慑了李朝，同时也震慑了其他国家。 朱辰扫视了众使臣们的面色，纷纷从他们眼神中看到了敬畏。 呵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要的就是你们怕我大明，这样才不敢背地里搞小动作。 关于李太祖的历史，朱辰也是在大明通史中知道的，明中期的时候，明朝才知道篡位了，可时间已经太久，不好问罪了。 现在拿来用正好！ 朱辰笑眯眯道：“怎么样？金使臣考虑得如何了。” 金元吉慌慌张张，忙拱手道：“大明上使，我们李朝真的拿不出那么多啊，这一千战马，能不能给免了。” 每年一千匹军马，这才是大头啊。 这金王八，还真够鸡贼的，就想着免了这一千战马。 朱辰笑道：“那我再给你算笔账，听说李芳远这个乱臣贼子搞得挺好的，他完善了你们的科田制，没收了大量的田地，这是一笔源源不断的大财吧？” “李芳远废除私兵制，实行统一的府兵制，集权于中枢，让你们李朝得到了空前的大发展，是也不是？” 朱辰叉着腰，呵呵一笑：“乱臣贼子搞得挺好，可惜名不正，言不顺！” 大明朝拥有赐封他国君王的权利，大明说你是正统，你才是正统。 蹲下身来，朱辰望着金元吉，冷笑道：“偷偷发展，借着小华夏的名号，你们李朝现在国富民强，迎来了大好风光，真当我大明不知道？” “你把我大明当傻子了？” “一千匹战马，一百匹种马，我相信你们拿得出来吧？” 叉着腰，朱辰居高临下望着他，笑道：“不要惹恼大明，否则大明的铁骑，明年就开到你家去。” 话罢，拍了拍金元吉的肩膀。 这一番操作，被身后的纪纲和翠花秋香看得清清楚楚。 翠花秋香，两兄弟只觉得太孙霸气无比，而纪纲却远远看得比他们多。 纪纲神情震动。 朱辰刚才所表露出来的神情，姿态，已经隐隐与皇爷如出一辙了。 甚至，朱辰拍金元吉肩膀的时候，纪纲差点就以为是皇爷站在他面前了。 这爷孙俩，做事手段越来越像了。 永乐是一代大帝，这位太孙一点不差。 现在还是他没上位，等他恢复身份后，只会更强。 三言两语，就吓得李朝使臣成了这样，而且这些秘密消息，太孙是怎么知道的？ 纪纲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了。 金元吉也再次被吓到了。 李朝的经济情况，被人家摸得透透的。 大明的渗透力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 这次，不同意也不行了…… 只是，金元吉仍旧在苦苦哀求朱辰，希望朱辰能再少点。 讨价还价，是市井小民的招数，同样也是国与国之间的招数。 金元吉知道挡不住了，便想着少点东西。 朱辰拍了拍他肩膀，叹息道：“金大人，其实李朝的忠心我是知道的，谋朝篡位也只是因为李太祖被奸人蒙蔽，李芳远只是奉天靖难而已。” 朱辰故作为难。 “唉，罢了，礼部给我的最低底线，我就给你明说了吧。” 话罢，朱辰拿起笔，在礼单上划掉了三分之一的贡品。 三分之一！ 这一下，减少了李朝多少的负担啊。 金元吉由崩溃变得心情好多了，他松了口气，原以为最多只能少一成，可现在少了三成啊。 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怎么样？签不签？”朱辰笑问道。 金元吉连忙道：“签，签。” 朱辰瞥了后面的官员一眼，后面官员连忙给金元吉拿笔，让他在礼单上面签字。 古代交通不便，所以使臣是具有很大的权力，代替李太宗签字，是完全有效的。 金元吉唰唰的签下了字。 朱辰看了一眼，将礼单拿起，对着墨迹吹了吹，待干了之后，这才递给了身后的纪纲。 这一次，即便是朱辰，内心也是欣喜的。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件大好事。 这份礼单一签，以后李朝就是大明的马场了。 大明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军马供应进来，我国朝最缺的就是骑兵，其中战马的缺少是比较严重的。 永乐帝一直都想扩建三千营，可没有军马，怎么扩建骑兵？ “这份礼单，拿去给老爷子吧，让老爷子高兴高兴。”朱辰低声吩咐道。 纪纲望着这礼单上的军马和种马，心中也忍不住激荡起来。 他望着朱辰，眼神中露出一丝敬佩。 纪纲也是个狠人，这辈子除了敬佩过汉王，老爷子之外，现在怕是还要再加一个朱家人了。 “是！”纪纲将礼单收起，快步的朝着驿站外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可是大喜，大明朝的大喜！ 报喜的功劳，同样也不小。 这一刻，两位张家兄弟彻底服了朱辰了。 那些之前还轻视朱辰的小官员，此刻见到金元吉签字，也心中被狠狠的震撼了一番。 真是没想到，李朝竟藏得这么深。 关键是，竟还被朱辰给全部扒出来了，乖乖的让金元吉签字了。 这下，李朝可真要成为咱大明的马场了！ 小官员们对视一眼，眼神中狂喜不已，看向朱辰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种事，光是想想都要高兴大半天的，更别说实现了。 这位朱辰，到底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子嗣啊，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朱辰并未激动，因为他还有事情没办完。 亲自将金元吉给扶起来，朱辰叹道：“金大人放心，你们李朝忠诚至此，我以后定为李朝多多美言。” “放心，大明也会回礼的，只是大明也有难处，这回礼怕是没那么多了。” 朱辰这话，是在点醒他。 让他不要再痴心妄想，以为朝贡后，还有双倍回礼还给他们。 这在朱辰看来，完全就是愚蠢的行为！ 回礼肯定得回，但回多少，得看关系。 同时，这话也不止是跟李朝使臣一个人说的。 此话一出，琉球国，东瀛，爪哇他们的使臣，也都面色微微一沉。 这一刻，他们深知，那个仗义疏财，到处撒钱的明朝大哥，不复存在了…… 第156章 大明的喜事 待将使臣们送回房间，朱辰叮嘱驿站的官员：“他们今天大出血了，照顾好他们，不要有一丝怠慢。” “美食，好酒都给他们提前备着，感冒，水土不服就喊医官来，明白么？” 除了政治上的不同，这方面礼节还是要到位的。 驿站官员点头道：“是！” …… 鸡鸣驿外，三三两两的官员聚集在一起。 有人兴奋得险些要跳起来了，哪怕是那些老成持重的，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哈哈，李朝真成为咱大明的马场了，这样一来，咱们的三千营又可以扩建了。” “哈哈，来年打瓦剌，咱们的骑兵也不少！” “那位朱公子是真厉害，三言两语说得李朝使臣汗流浃背，不知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子弟，以后必是朝廷重臣啊。” 李朝进贡大批军马，换谁听了都得兴奋老半天。 这些官员们，更是知道军马的重要性。 咱大明自己产马少，马匹都得从蒙古引进，这就导致每年的军费在军马上大大提高。 可有了李朝进贡后，明朝花在军马上的钱，将会大大减少，甚至杜绝被蒙古垄断的可能。 所以，也就不外乎这些官员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他们完全是兴奋得昏了头了。 “今晚我请大家去画舫，听听那头牌的琴音如何？” “为助助兴，我出酒钱！” “我出留宿的钱！” “今晚，必须得高兴高兴。” 朱辰站在窗台上，看向鸡鸣驿外那些高兴的官员，脸上露出笑容：“小心点，别被人抓了。” 明朝，是不太允许官员寻欢作乐的，但朱辰觉得政治开明些也无所谓。 那些官员在下方浑身一震，又同时朝楼上的朱辰拱手：“多谢朱公子！”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敬佩，崇拜。 这又是一群信服自己的人，为往后自己的造反事业，又打下了一点基础啊。 朱辰心中感慨。 …… 宫道内，两侧的高墙，挡不住兴奋的纪纲。 李朝做出如此大的让步，大明朝军马将会得到大量供应，这让纪纲怎能不高兴。 这个消息，他得尽快报告给皇爷。 这报喜的头功，他是必得的。 所以，他在宫道内也几近飞奔，脚步极快。 “纪大人，宫道内，你走得这么快，是有什么紧急的事要汇报吗？” 迎面，撞上了几个大臣。 正是夏原吉，蹇义，杨士奇他们。 见到纪纲这么行色匆匆，他们出于同僚，遂而询问。 纪纲阐述道：“李朝同意给大明每年进贡一千匹军马，一百匹种马，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 纪纲是个话不多的人，此刻挑拣重要的说。 可这话不说倒好，一说这些文臣们顿时炸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朝那种贫瘠之地，除了每年的开支以来，他还能剩下多少？舍得给我们大明提供？” “每年一千匹军马和种马啊，这李朝岂不是成了我们的马场了？” 蹇义，夏原吉，杨士奇等人彻底震惊了。 纪纲瞥了他们一眼，也懒得和这些之乎者也的文臣打交道：“不信也罢，我要去汇报给皇爷了。” 话罢，纪纲直接就走，根本没给文官们好脸色。 然而，这话却在文官中，炸开了锅。 杨士奇诧异道：“李朝的人已经来了？” 夏原吉点头：“是啊，已经来了，他们的人就在驿站住着呢。” “我怎么不知道。”杨士奇道。 夏原吉笑道：“你这种大忙人怎么会知道。” 杨士奇神色一肃：“此事必须得搞清楚，走，我们一起去面见皇爷，问个清楚！” “走！” 此事，事关重大，是大明的大喜事，他们也不急着出宫了。 转身，几个文官快步朝着宫里走去。 …… 御书房。 太子爷正在和皇爷商量。 “各国使臣一来，我想去见见。” 朱高炽斟酌道：“照理说，我这个做太子的，得去照会一声吧。” 朱棣摆手道：“用不着，你去干嘛，让礼部筹备十五日的皇宫寿宴就成。” 这时，纪纲匆匆的走了进来。 “皇爷，太子爷，大喜，大喜！” “李朝答应了礼单上的东西，同意每年进贡一千匹军马，一百匹种马，他们已经在礼单上签字了” 纪纲语气中有些激动。 他走进御书房，直接跪下，将礼单双手奉上。 太子爷闻言，肥厚的脸上满是诧异：“什么什么？什么军马种马的。” 太子爷一脸懵逼，不知事情始终，可朱棣听到这话，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叉着腰，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哈哈，好！好！” “他们真同意了？” “哈哈，居然真同意了，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紧赶慢赶着给我们送好东西啊。” “我昨儿个做梦，梦见无数匹马朝我奔来，今天就有喜事了，哈哈哈。” 朱棣的笑声，响彻在大殿内，狂放，中气十足！ 听到这个好消息，老爷子人都振奋起来了。 太子爷疑惑，走到纪纲身旁，伸手想拿那份礼单：“爹，什么事儿啊，能高兴成这样。” “住手！” 朱棣心中一紧，大喝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突然的一声大喝，吓得肥胖的太子爷浑身一哆嗦，愣是没敢拿，连忙退到了一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冷汗，从额头滴落…… 太子爷战战兢兢活了这一辈子啊，他不是想拿了看，只是想把礼单递给老爷子。 朱棣是紧张他知道太孙的事情，所以条件反射般大吼一声。 现在见到老大被吓得低头的一幕，朱棣忽然心中有愧。 老大今年都三十多了吧？愣是这么从小被自己吓到大的，每次自己声儿大点，太子爷就吓得乱了方寸。 反观老二，那纯是个不要脸皮的，前些天还敢丢圣旨了。 一个是骂大的，一个是宠大的，老二嚣张跋扈，老大乖顺无比。 朱棣心中一软，走到老大面前：“老大，爹不是骂你。” 太子爷仍低着头，不敢言。 朱棣叹息道：“爹刚才声大了点，你放松放松，别一脸紧绷样。” 第157章 见识永乐大帝的风采 话罢，朱棣拍了拍太子爷的肩膀。 可太子爷被这么一拍，反而吓得更厉害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你摆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呢？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算了算了，你出去吧。” 本想和老大亲近亲近，但老大这一副把他当老虎的模样，让朱棣又有些不耐烦了。 朱高炽叹息一声：“爹，我走了。” 话罢，小心翼翼的走出御书房，离开了这里。 朱棣望着那敦胖的背影走远，将手中的书扔在地上：“生这几个儿子，还不够气受的，三个不抵一个孙子。” 冷哼一声，走过去，拿起纪纲手中的礼单。 摊开一看。 李芳远三个字，就写在了礼单的最后一页。 李芳远，是现在的李朝太宗，虽说只是使者签字，可效用等同于李芳远。 朱棣望着这几个字，叉起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李芳远，你个老小子要知道这消息，该气炸了吧？” 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见过李芳远，两人都是枭雄，可谓惺惺相惜。 现下，看到李芳远竟被自己的孙子斗败了，朱棣怎能不得意。 “我孙子厉害，把那李朝都变成咱大明的养马场了。”朱棣哈哈大笑。 想到李芳远气得脸红鼻子歪的场景，朱棣更高兴了。 更重要的是，孙子能够稳压李朝一头，这就说明他具备了帝王的资格。 李朝，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这次能签字，臭小子定废了不少力，才将李朝使臣治得服服帖帖。 纪纲连忙道：“太孙殿下是咱们大明第一厉害的年轻一辈。” 朱棣呵呵一笑：“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太孙是第一，用得着你点破？” 虽是斥责，但满脸笑容，纪纲也讨好一笑：“皇爷，我给您详细说一下太孙降服李朝使臣的过程？” 朱棣来了兴趣。 坐在榻上，俯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纪纲：“说。” 纪纲组织了一下语言，快速的讲解着。 当听到李朝太宗谋反篡位时，朱棣有些诧异，那臭小子是怎么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啊。 李芳远篡位，是极有可能的，朱棣和他见面时，李芳远就曾表露出极大的野心。 总之，这李朝由他掌控，不是个省油的灯，大明得防着。 永乐大帝果然是有智慧的，看人也很准。 再继续听到李芳远发展国内势力，中枢集权，使得李朝得到迅速发展时，朱棣冷哼一声：“李芳远，我果然没看错他。” 不过，更让朱棣震惊的是，这些消息，太孙竟然知道？ “好小子，真是我大明的好圣孙啊。” 接下来，就是李朝使臣被吓尿，跪在太孙面前的场景了。 纪纲将详细过程全说了一遍，朱棣也听得炯炯有神。 “那臭小子，做的不错，虽然有点成绩，但也不能骄傲。”朱棣吩咐道。 纪纲笑着道：“皇爷放心，太孙低调着呢，底下的那些小官，也都很服他。” 朱棣心中欣喜，表面却淡淡道：“身为我大明皇太孙，会些手段有什么稀奇的。” 话罢，神情一肃，冷笑道：“倒是这李朝，瞒着咱大明偷偷发展，这是要干嘛？要造反吗？” “派锦衣卫去李朝，多探听探听李朝的动静，以后不得忽视此地。” “那李芳远是条狼啊，我得防着他咬我一口。” 纪纲郑重点头：“是！” …… 御书房门外。 太子爷愣住了。 他刚走，又忘记折子没拿，回来拿折子的。 便听到纪纲和老爷子这一段对话了。 听到儿子将李朝使臣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太子爷眼泪止不住的往外蹦。 再听到老爷子对孙儿丝毫不吝啬夸奖，只要听到孙儿的消息，老爷子满脸都是笑，更是让太子爷心中发酸。 儿子终究干不过孙子。 那孙儿是掌上明珠，咱就是那猪圈里的一坨粑粑，熏死老爷子…… 不过，太子爷又很欣慰。 “儿子，李朝太宗李芳远可是个英雄，他派来的使臣怕是也不会差，你能压李朝一头，我也放心了。” 太子爷站在门外，又是欣慰，又是落寞。 他羡慕老爷子和孙子的感情，又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但儿子有出息，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也终于明白了，刚才老爷子为何突然喝骂他了，那是生怕他知道瞻基的消息啊。 便在这时，御书房外，也匆匆追来一批文官。 “这纪纲，走得太快了。” “毕竟是武将，咱们跟不上正常，可累我半条命了。” “嗯？太子爷？” 几个文官连忙给偷墙角的太子爷行礼。 太子爷咳嗽一声：“是听到李朝朝贡的消息吧？” 夏原吉，杨士奇，蹇义等人纷纷点头，急迫的想知道。 太子爷颔首道：“是真的，刚纪纲在里面已经说过了，李朝同意每年进贡一千匹军马，一百匹种马，具体礼单你们进去看看。” 几个文官对视一眼，忍不住眼中的狂喜。 太子爷确认的事情，那自然不会有假。 于是，几个大员连忙走了进去，而太子爷则转身回了东宫。 快乐不属于他，他今天是个被骂的小孩。 …… 文官们在了解到消息后，皆是大喜不已。 同时又十分庆幸，这李朝竟然发展如此迅速，若非及时发现，否则还真要被他们蒙蔽了，以为那里一直都是穷乡僻壤。 不过签下这份朝贡礼单，大明朝就可以放心了。 至少，这份礼单，能给李朝施加极大的压力，让他没有余财扩建军队。 待这些文臣走后，朱棣又下了一道圣旨，递给一个太监道：“你把这圣旨，送到朱府去，然后带着他来皇家马场挑马，我在那里等你们。” “是。”太监忙接过圣旨。 太孙做了好事，那就得奖赏，他如今也成年了，该给他配上一匹好马，让他好好熟悉下，以备未来跟着自己上战场了。 …… 朱府。 朱辰再一次接到了圣旨。 在听闻皇上让自己去皇家马场挑选马匹的时候，饶是朱辰都愣住了。 这是皇上高兴自己将李朝变成了养马场，所以也赏赐自己一匹马么？ 朱辰也有些高兴。 反向朝贡之事，他可是和使臣们说清楚了，以后再来朝贡，可不会再给你们双倍的东西了。 同样也为大明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以后不是大哥供养小弟，而是小弟供着大哥了。 这样的功劳，的确够资格去皇家马场挑选马匹了。 所以，朱辰毫不犹豫，直接接了圣旨，跟着几个太监，朝着皇家马场走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几个太监领着朱辰，走进了马场。 皇家马场，何等气派？ 这辽阔的疆土，足以驭马使用。 朱辰一眼，竟望不到马场的尽头，占地至少有几百亩以上。 而两侧则是马棚，马棚内所圈养的，都是大明收集到最好的战马。 这里每一匹，或是各藩国进贡，或是被蒙古送来求和的，或是各地收集的。 这些马，一眼看去，就精气神十足，养得膘肥体壮。 朱辰早就想要一匹马了，可普通的马他看不上，但像这种汗血宝马，朱辰看了便只剩下欢喜了。 好男儿，谁不想骑上马，纵马狂奔？ 好男儿，谁不想穿上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学那项羽一样，杀出自己的荣耀？ 便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臭小子，看这里！” 中气十足的声音，充满了男儿的阳刚之气。 朱辰看去，发现是老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纵马狂奔。 此刻的他，穿的不再是粗布麻衣，而是一身精壮的黑色盔甲，那盔甲在他的身上碰撞，发出铿锵之声。 略有花白的头发，也被头盔遮住。 黑色头盔之下，是朱棣坚毅，深邃，带着豪气的目光！ 此刻的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穿着棉麻素服的老爷子了，而是战场上厮杀了几十年的老将领，从刀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大将军。 脚下战马狂飙，老爷子稳稳骑在大马之上，俯身冲刺。 他这幅模样，让人联想到的，只有霸气，威武！ 朱辰看到的第一眼，瞬间心潮澎湃！ 一股股的热血，从他的天灵感疯狂涌上心头。 这是他第一次领略老爷子在马上的风采，是何等的卓绝，何等的威风凛凛。 待战马狂飙至朱辰面前，朱棣猛地悬崖勒马，战马前蹄飞了起来，然后又稳稳当当的落下。 高亢的马声嘶鸣过后，老爷子骑在马上，大手拉着缰绳，哈哈大笑：“臭小子，见过我这样没？” 马场内，回荡的都是老爷子的大笑声。 朱辰热血沸腾，双手抱拳：“臭小子朱辰，参见大帅！” 朱棣哈哈大笑，朝朱辰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咱家的儿郎，以后都要上战场，怎能不会马？” “上来，我亲自教你！” “好！”朱辰哈哈大笑，爷俩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马场。 朱辰伸出手，朱棣牢牢抓住，猛地一拉，强大的手臂发力，愣是生生将孙儿拉到了马上，坐在了自己的前面。 朱棣的双手，牵起缰绳，环着朱辰的身子，防止他掉下马去，大笑道：“抓好了，爷爷教你骑马！” “三遍学会，你看好咯。” “三遍要学不会，那就是你笨，我可得踢你屁股。” 话罢，猛地一扯缰绳，朱棣大喝一声：“驾！” 战马昂起，若不是朱棣的臂膀牢牢环着朱辰，只怕朱辰就要掉下马去。 脚下的马儿，如同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 耳旁，传来的尽是老爷子的大笑声。 这一刻，朱辰感受到了老爷子坚实的胸膛，感受到了那种汹涌而来的疼爱和教导。 朱辰满脸兴奋，感受耳边的狂风略过：“老爷子，三遍学不会，我给你倒立行走！” 朱棣大笑：“臭小子，比我年轻的时候狂！” 皇爷带着皇太孙在马场内纵横狂奔，守候在一旁的马夫们，纷纷朝那边望去，露出一脸的恭敬。 而这时，马场外，正走进来一人。 朱瞻壑心情烦闷，想来跑马散散心，可却被太监挡住。 “世子，您不能进去，皇爷在里面！” “世子，您僭越了，皇爷下令谁都不许进去。” 几个太监见朱瞻壑想要硬闯，顿时急了，拦都拦不住。 朱瞻壑冷笑一声，猛地将他们推开：“我是爷爷的孙子，他岂会罚我？” 正巧，他爹惹得老爷子大怒，斩杀了三千私兵，朱瞻壑去皇宫求见，想替他爹求情，也见不到老爷子。 眼下老爷子就在这，他岂能放过这个认错的机会？ 当下，强硬闯了进去。 待他闯进马场，隔着老远，便听到爷爷大笑的声音，朱瞻壑的心绪瞬间激荡起来。 他是自豪的。 因为他的爷爷是那么的英明神武，是打下整个明天下的帝王，是让四海寰宇，莫不敢从的永乐大帝！ 这份荣耀，身为他的孙子，自然与有荣焉！ 朱瞻壑高兴的大喊了一声：“爷爷！” 第158章 万里烟云照的后代 当他喊出口，几个太监对视一眼，只心中一颤，坏事了！ 朱瞻壑仍不自知，听见远处的跑马声，他越发兴奋，连连大喊：“爷爷！” “爷爷，孙儿来陪您一起跑马！” 话罢，他吩咐身旁的太监，沉声喝道：“给我去牵一匹好马来。” 几个太监苦不堪言，又迫于朱瞻壑的压力，只能跑去牵马。 朱瞻壑翻身上马，牢牢抓住缰绳，而后狂奔了出去。 “爷爷，孙儿来与你赛一场，看谁先跑到终点。”朱瞻壑高兴大喊道。 他冲着那个身影狂奔了过去。 脚下的马儿仿佛生风了，跟随着朱瞻壑的情绪一样，高涨了起来。 朱瞻壑大笑连连，他仿佛回到了爷爷教他骑马的日子。 他这马术，能传承到爷爷的十分之一，就已经很好了。 今日，正好爷爷也在，可以拖着爷爷，让他再教自己马术！ “爷爷！” “您太快了，等等我。” “爷爷，您果然宝刀未老，孙儿再花十年也追不上您。” 朱瞻壑的笑声，终于传到了老爷子的耳中。 不仅如此，朱辰也听见了。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朱辰和老爷子的快乐。 老爷子微微皱眉，转头看向朱瞻壑那边。 调转马头过来，老爷子看得更清楚了，那的确是朱瞻壑没错。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来了。 朱棣心头复杂。 朱辰也看向了那边，见到远处的朱瞻壑，不由脸色微微一沉：“老爷子，你孙子来了，我要不要先下来？” 朱棣淡淡摇头：“用不着，你就安心坐着吧。” 孩子，瞻壑他是你弟弟，他终究要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十一年来，他的恩宠足够了，可只有你，爷爷是在弥补。 被他看着了，又能怎样呢？总得让他认清现实吧，让他知道，爷爷不止有你这一个孙子。 若要不开心，嫉妒，那就去嫉妒吧。 朱棣大喝一声：“你来得正好，过来拜见你大哥。” 朱瞻壑愣住了。 待老爷子的战马转过来，他才看到了老爷子怀里，竟然还坐着一个高大少年。 那少年的模样，赫然是他大哥。 老爷子将他紧紧的环住，生怕他摔下马去，那副模样当真是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那种感觉，让朱瞻壑的内心瞬间泼了一盆冷水。 “咯吱，咯吱，咯吱……”从朱瞻壑的牙齿间，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抓着缰绳的手，狠狠往后拉扯，仿佛受到了什么大的刺激。 脚下的马匹，被他勒得很疼，一直在低鸣哀求着。 朱瞻壑死死夹着马腹，冷漠至极的眼神盯着前方的老爷子和朱辰。 这个大哥，这个爷爷，已经让他感觉到十分陌生了。 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而自己只是被遗弃的那个弃子。 “驾。”朱瞻壑喝了一声，脚下马匹缓缓朝着老爷子走去。 待走到老爷子战马旁，朱瞻壑死死的望着老爷子怀中的朱辰，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那种笑，是绽放到极致的真诚，仿佛没有半点作假。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 话罢，跳下马，拱手弯腰：“小弟朱瞻壑，拜见大哥。” 姿势标准，动作到位。 一脸真诚。 老爷子惊讶于朱瞻壑的行为，脸色微微有些诧异。 自己这孙子，今儿个是转性了？ 不管如何，朱瞻壑这幅姿态，却让老爷子心里舒服了不少，这才是一个做弟弟的人该有的姿态啊。 朱辰见到他这样，也有些诧异。 这家伙现在不莽撞，开始改玩心计了？ 朱辰哈哈大笑，也拱手道：“小弟，大哥就不下马了，在这马上给你回礼了，不然待会马都爬不上来。” 朱瞻壑笑了起来：“大哥，你这是刚学马术吧？小弟马术不精，但也愿意效劳，不如大哥到我这匹马上来，我来教你？” 他的笑，带着典型纨绔子弟的玩世不恭。 本性又露出了。 朱辰笑道：“可以。” 既然他不愿意老爷子教自己马术，那就罢了，毕竟他是亲孙子。 话罢，朱辰要下马。 可老爷子却牢牢抓着缰绳，呵呵一笑，吩咐道：“不用了，你大哥就在我这匹马上，爷爷我亲自教他。” “你那点蹩脚马术，哪能教得了人啊。” 自己的孙子什么德性，老爷子心里能不清楚？ 他教？他会教真的？怕是这大哥交到他手里，得摔下马来。 朱瞻壑笑了起来：“爷爷，改天你也教教我，我还不精呢。” 朱棣大笑：“好。” “你在这等着吧，我带你大哥再跑两圈，你大哥说好三遍就会的，我和他赌着呢。” 话罢，不等朱瞻壑的答应，战马再次狂飙了出去。 马场内，又响起老爷子的大喝声，以及朱辰的笑声。 朱瞻壑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扎出鲜血来。 他冷笑连连：“大哥，你真是好福气啊。” “爷爷把我晾在一边，就为了教你骑马。” “那我倒是要看看了，你怎么三遍学会骑马。” 就算是他，也是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才学会骑马，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可朱辰三遍就学会，这不是可笑么？ 朱瞻壑等着看自家大哥的笑话呢。 他乖乖的把马牵到一边，就在马棚附近等着。 一圈。 两圈。 连着三圈下来，朱棣将朱辰扔下了马。 “臭小子，快去挑马，三遍可到了，要是你不会，别怪爷爷踢你屁股。”朱棣哈哈大笑。 朱辰咧嘴一笑：“这屁股，你指定是踢不到了。” 话罢，朱辰前去马棚挑马。 老爷子骑着马，在后面跟随，朱瞻壑也跟了过来。 朱辰走到马棚，马棚的马夫连忙为朱辰介绍这些马。 “这位世子，这匹马可不得了，这是赤兔马的分支品种，赤兔知道吧？吕布脚下的那只。” “这只是万里烟云照，蒙古败族进贡的，万里烟云照知道吧？这是好马啊。” “这只是黄骠马，黄骠马知道吧？秦二爷的坐骑啊，这是黄骠马的后代。” 说起马，这些马夫滔滔不绝的介绍。 朱辰望着这些马，这里的每一匹马，都是上上之选。 永乐大帝喜爱收集战马，这些马可都是他戎马半生得到的。 可这些马虽然好，朱辰却仍旧感觉差点意思。 唯独在看到一匹小母马的时候，朱辰产生了好奇。 “这什么马？这匹马也能被选进来。”朱辰好奇。 那位马夫介绍道：“这匹马是那万里烟云照的后代，生下来之后，就留在这了。” “脾气倔得很，谁骑它就甩谁，就连汉王都险些被它甩下马来，后来是汉王死死夹着马，马和人一起摔地上才算完。” 这脾气，够刚烈！ 至死不愿被人骑在头上。 朱辰笑了起来：“麻烦把这匹马牵出来试试。” 那马夫犹豫片刻，看向了身后的朱棣。 朱棣皱眉道：“我奉皇上之命，来这里陪他挑选战马，把这匹马拉出来。” 很快，那匹小母马被拉出来了。 朱辰翻身，就要爬上去。 那小母马忽然剧烈的翻转起来，前蹄猛地抬起，想将朱辰给摔下去。 朱辰脸色剧变，连忙死死拽住缰绳，双腿紧紧夹着。 那小母马上蹿下跳，凶猛无比。 朱瞻壑望着朱辰脸色煞白的一幕，心中冷笑：“大哥，不挑一匹温顺的，你这是自己给自己出丑。” “等着在爷爷面前丢脸吧。” 朱瞻壑期待的等待着。 朱棣大喝一声：“小心，别摔下马来。” 朱棣脸上多了一抹担忧。 这小母马着实性子刚烈，他真怕把孙子摔出什么伤势来。 虽说男人身上受点伤没事，但看着还是心疼啊。 马夫们也被小母马的凶性吓得不敢靠近，连连后退。 小母马见甩不下朱辰，竟突然狂奔起来。 那速度，甚至超越了万里烟云照！那有力的马蹄声，踏在地面上，让几个马夫顿时双眼亮起。 “好马，这绝对是好马。” “你看它奔跑的姿势。”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朱辰被甩得七荤八素，胃里翻腾，但就是没被甩下来。 小母马的方向突然转变，竟狠狠朝着前方的马棚撞去。 朱辰脸色一变，抓紧缰绳，想扯向别的方向。 然而，小母马根本不听。 朱棣脸色一变：“小心！” 几个马夫大骇，这要是撞过去，会把马棚撞倒，人会被压死的！ 马棚的柱子，直接被撞断。 “轰隆！” 朱辰大怒，竟有如此桀骜不驯的马，他一脚往马肚上狠狠踹了过去，巨大的后坐力，踢得小母马惨叫连连，迅速转向，飚射出去。 身后，马棚应声倒塌。 “轰隆！” 砸起了一片烟尘。 脚下的小母马，不再狂傲，而是载着朱辰，稳稳当当的奔远出去。 马背上，朱辰脸色好转，大笑连连：“老爷子，我驯服了！” 第159章 李朝送银子来了 朱棣望着朱辰骑着小母马狂奔得越来越远，也咧嘴笑了：“臭小子，好样的！” 那匹小母马的速度，让朱棣看着都望尘莫及。 看来，这是一匹隐藏黑马啊。 看走眼了，不过自己的孙儿能将其驯服，可见孙子的实力。 而且，这小子骑在马上，虽然还不会控制方向，可已经稳稳当当，不掉落马下了。 朱棣望着，脸上扬起笑容：“呵呵，你这位大哥天赋异禀，又是个骑马的好材料啊。” “三遍就学会，想当初你可是用了一天呐。” 他这话，是跟身后孙子说呢。 老爷子随口一言，却让朱瞻壑脸色憋红，望着朱辰狂飙的身影，心中嫉妒爆炸。 凭什么他爹都收服不了的马，被他收服了，乖乖听他的话。 爷爷这是在说自己比不上他啊。 朱瞻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点头：“是啊，大哥真是天资卓绝，英明神武。” 约莫半刻钟，朱辰骑着小母马，已经跑了一圈回来了。 虽然还不能完全掌控，但却也不会摔下来。 朱瞻壑笑着拱手：“大哥，当真是项羽在世，这马在你脚下，多温顺呀。” 朱棣呵呵一笑：“臭小子，感觉怎么样？” 朱辰咧嘴一笑：“很好，这匹马速度好快。” 朱棣颔首：“你小子运气好，捡到宝了。” 朱辰看了一眼那被撞倒的马棚：“老爷子，这……” “没事，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行。”朱棣道。 朱瞻壑牵着马，笑道：“小弟见大哥如此天赋，当真心生愧疚，不如我们三天后，在郊外马场赛一场，来一场男人间的较量？” 朱辰笑道：“自家兄弟，比什么比，你赢了。” 朱辰直接认输。 这份大哥的气度，做得足足的，朱棣望着朱辰这般稳重，心中更是欣赏。 不过，他也有意让两个孙子间比上一场，看看谁更强。 朱棣吩咐道：“既然他都开口了，你就和他比上一场，这三天你回去好好练习，三天后我看你的成果。” 三天，朱棣期待三天后，太孙能将马术运用到什么地步。 毕竟，战场上，骑射很重要。 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朱辰点头道：“那行，到时候你来找我吧，我在西大街的朱府。” 朱瞻壑笑道：“好。” 有朱瞻壑在，老爷子本想多教朱辰的心情似乎也被破坏了，和朱辰说了一声，老爷子褪下盔甲，就先行离开了。 朱瞻壑和朱辰也并肩走出马场。 朱辰牵着小母马，要回家去。 朱瞻壑喊住他，笑道：“大哥，三天后别输在我手里，那样我会看不起你的。” 朱辰心中冷笑，嘴上却笑道：“好，到时候小弟多赐教了。” 话罢，离开。 …… 永乐十一年，九月十五日，皇帝寿辰。 几个使臣，被带进了永乐宫中，皇帝在那里大摆筵席，宴请大臣们和外国使臣一起享受美食。 这顿饭，李朝使臣吃得诚惶诚恐。 因为朱棣特意点了他的名字，告诉他：“我和你们的太宗有旧，他是个好王，回去告诉他，未来要有机会，我亲自去李朝玩玩，看看你们的江山。” 金元吉还能说啥，只能连连点头：“李朝必定君臣共迎永乐皇帝！” 朱棣这话，是在警告，别搞小动作。 不然那天我去你们李朝，看到什么就不好了。 东瀛，琉球，爪哇等国，这顿饭也被敲打了一顿，但偏偏大明的礼节做得很到位，没有怠慢。 这一夜，吃了一个多时辰，才散场。 待各国使臣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戌时了。 其他使臣回宫了，唯独金元吉，吩咐下面的属官，搬着一箱东西，前往了西大街的朱府。 没多久，朱府的大门被敲响。 “大明上使在吗？” “我是金元吉，明日李朝使臣团要离开了，所以今晚连夜拜访，还请见谅。” 门被打开，金元吉连忙吩咐属下抬着箱子，走进了朱府大院。 见到朱辰，金元吉连忙行礼：“小将军，李朝在大明没有什么熟人，更没有什么关系，唯独您与我相熟一些了。” “还请您替我转告皇上，李朝忠诚不二，绝无二心！” “这是一箱钱财，路上没带多少，还请小将军见谅。” 话罢，金元吉连忙吩咐人将箱子打开。 箱子被打开，顿时珠光宝气，里面全是各种金银细软。 朱辰啧啧称奇，这李朝最近些年果然发展得不错，竟还能拿得出手这么多财宝贿赂自己。 这一大箱子，至少值两千两了吧？ 李朝果然够大方的，临州还要贿赂自己一波。 朱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毕竟近前谁不喜欢啊。 “金大人果然大方，那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 “放心吧，皇上那里，我肯定会为李朝多多美言的。” 朱辰哈哈大笑，拍着金元吉的肩膀。 金元吉放心了，有根朱辰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离开了。 朱辰将他送出门，望着这一箱子的财宝，冷笑一声：“光这些财宝贿赂就够了？” “永乐皇帝答应给你们辽东那十处女真之地，迟早我要让你们拿回来。” “那是老祖宗给大明的，岂能被你们霸占了。” 朱辰吩咐翠花秋香，将这一箱子收起后，这才回去休息。 至于明天送使臣离开，自有那些官员会为他办，自己就不去操心了。 …… 第二天。 使臣们被送出应天，朱辰还在家呼呼大睡。 恰巧夏原吉一大早就来拜访了。 他来，是来感谢朱辰的。 所以见到朱辰，夏原吉面带笑意：“小兄弟，你这一招，可是为户部彻底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不用谢，应该的。”朱辰笑道。 这些都是小事。 夏原吉却满脸肃穆，郑重道：“不，你帮了我们户部，那我就得感谢你。” “小兄弟，你站好了，受我一拜。” 朱辰忙摇头：“不用了，夏大人，你为国效忠，值得敬佩。” 夏原吉郑重道：“还请小兄弟站好，这一拜是要的，算是我谢谢你了。” 夏原吉一直坚持，朱辰无奈，只好站着，受了他一拜。 夏原吉拱手，微微弯腰，郑重给朱辰行了一礼。 行完一礼，朱辰便要搀扶他。 夏原吉却面色郑重，摇头道：“小兄弟，还有一礼，你得受！” 朱辰诧异：“什么礼？” “为大明寻找马源，使李朝年年岁岁，进贡军马和种马！” 话罢，夏原吉郑重，再给朱辰深深行了一礼。 这一次，夏原吉的脊背，直接弯到了最下面，九十度给朱辰行礼。 第160章 理学之毒 这代表，这位文官对朱辰发自内心的敬佩。 那肃穆的神情，没有半点作假。 小小年纪，就能让李朝吃如此大亏，也难怪皇上会喜欢他了。 若有这种本事，皇上和他如此亲密，似乎也能理解了。 夏原吉一拜，朱辰也连忙回礼，然后赶紧扶起来：“夏大人，行了行了。” 夏原吉笑道：“英雄出少年，我等你一飞冲天的时候。” 隐约间，夏原吉觉得，朱辰一定会有大作为的！ 而且他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只是夏原吉一时还猜不到，或许是太子爷和汉王的私生子吧？ 朱辰万般感慨，明初的士大夫就是这么较真，非要行这么大礼，拦都拦不住。 夏原吉又从怀中掏出一包茶叶，递给朱辰。 “老家自己产的茶叶，叫不上名，小兄弟不要嫌弃。”夏原吉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大官，送别人这种茶叶，还不够寒碜啊。 只可惜，他只能送得起这种了。 不过，朱辰看到这包茶叶，却心中一暖：“多谢夏大人。” 夏原吉又寒暄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朱辰拿着这包简陋的茶叶，吩咐两个铁憨憨小心收藏。 翠花皱眉道：“好歹是个官，就送点这破茶叶？” “沈小姐送的是明前龙井。”秋香立刻附和。 朱辰皱眉：“你们懂什么？这不是一包普通的茶叶，这是夏大人为国为民的一颗清廉之心。” 两个铁憨憨就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解缙来了。 “那些使臣都已经走了？”解缙询问道。 朱辰笑着点头：“已经送走了。” 解缙颔首：“也罢，你这几天的功课，我下午给你补上，上午可陪我去一个地方。” 朱辰诧异：“去哪？” 解缙淡笑道：“翰林院。” 朱辰想起来了。 他的确答应过解缙，要去翰林院和那些大儒们见一面的。 只不过，这些大儒怕是迂腐的很，朱辰有些担忧，他们真的能接受心学吗？ 见朱辰脸色，解缙面色淡然：“想要让心学成为学派的主流，就必须经过他们这一关。” “翰林院的大儒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只有让他们认可心学，心学才可发扬光大。” 这是解缙在提点朱辰乐。 朱辰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尽管那些腐儒很难对付，但为了彻底改变大明朝商税等各项政策，再难对付也得去！ 朱辰点头，坚定道：“好，老师，我们走。” 解缙笑道：“就得有这种精气神，翰林院算什么，哪怕是皇上错了，我们也得拨乱反正！” 这话，可真解缙。 朱辰哑然失笑：“好。” …… 此时。 翰林院中。 这里已经吵闹成了一片。 这些大儒们，纷纷聚集在一起，一边拍案，一边唾沫水飞起。 “李朝的进贡，一直都有礼单明细，那是太祖爷定下的数量，如今突然增加，这不显得我们大明朝找人家伸手要东西么？” “是啊，这违背祖宗训诫，岂能如此。” “咱大明朝要的是怀柔，而不是压榨他国，如此怎能得人心？” “太祖爷定下的外交策略，一直都是怀柔对待的。” 翰林院内，是最出人才的地方。 也是成为内阁大臣必须要进的地方。 他们官职不高，可在朝中分量很大。 此刻，这群腐儒聚集在一起，显然很气愤。 “太祖爷说过，对待番邦，要采取怀柔手段，可当今皇上是怎么办的？” “大明一直奉行的是海纳百川，如此针对一小国，岂有大国气度，岂不被人看轻？” “太子爷今日朝会，隐隐透露朝贡回礼不会再多了，把户部高兴坏了，可这笔钱该出啊。” “他们朝贡，我们回礼，这是自古就有的，就得让这些小国知道，咱大明不屑你们的东西。” 这些腐儒认为，朝贡体系和朝贡礼单，一直都是从太祖爷时期照办的。 现在突然变了，这不是违背祖宗遗训么？ 一切不按照祖宗之法办的事，在他们眼里都是不对的。 若是朱辰在这，只怕会摇头叹息。 这些腐儒那里都好，甚至以后还会成为国家大臣，他们的气节不用怀疑，绝对的为国尽忠。 但，他们的思想实在是太腐化了。 固步自封，一切按规矩行事，不懂变通，就是这群腐儒的通病。 但，他们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光是那部历史上最大的书籍《永乐大典》，其中编撰的大部分人，都是翰林院的。 翰林院修撰陈循拱手，看向资历最老的那位老翰林：“徐大人，此事不可为，若是由我们出面，或许可以让皇帝改变主意。” 徐旭，国子监大祭酒，同样又是翰林院的老翰林。 国子监大祭酒，是全国最高学府机构的老大，这位徐旭的地位，也高得吓人。 哪怕是太子爷见了他，都得称他一声老先生。 闻言，颔首道：“你说得没错，由我出面，劝说皇帝，或许能奏效。” “大明是天朝上国，岂能勒索他人。” 话罢，徐旭就打算进宫，规劝太子爷，废掉这份朝贡礼单。 这群老翰林虽然没啥实权，但位份大得吓人，要是去规劝太子爷，太子爷都得头疼。 前年，这位徐老，甚至当街教育太子爷，引得太子爷连连点头，一口一个徐老的叫着。 陈循搀扶着徐旭，正打算一同前往皇宫。 便在这时，翰林院外，却忽然走进来两人。 正是朱辰和解缙。 在看见徐旭后，解缙呵呵一笑：“徐老，您这是去哪？” 徐旭叹息道：“朝廷勒索李朝，有损我大明国威，我得去找太子爷，让他废除朝贡礼单。” 其实，如此做，的确有损大明贤良，海纳百川的名头。 这件事一做，在名声上自然就没那么好听了。 但在解缙看来，要那么好的名声干嘛？ 解缙拱手笑道：“徐老，这就不必了吧，往后我们大明不缺军马，岂非好事。” 徐旭摇头：“贪眼前利，岂知后续会失去什么。” 话罢，徐旭就要离开。 解缙笑道：“徐老，翰林院不是想了解心学吗？今日我将心学的始创人给带来了。” “哦？就是那位朱辰小兄弟？”徐旭听闻心学，被吸引了，转过身来，看向解缙身旁的朱辰。 陈循也看向了朱辰。 在场的翰林院所有编撰，庶吉士一共十几人，同时看向了朱辰。 他们对朱辰很好奇。 徐旭的眼神望着朱辰，带着审视。 朱辰不卑不亢，笑着拱手：“晚辈朱辰，拜见各位大儒学者。” 徐旭颔首，目光慈顺：“能创出心学，小兄弟也学识不浅，想必对格物致知有很深的了解。” “只是，理学才是儒学正宗，心学的观点虽新颖，却与理学相悖，这并非大道啊。” 第161章 知行合一 他在认真的规劝朱辰。 能创出心学，这个少年定有可取之处，是个好苗子，但若是在心学的路上研习得越来越深，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对于未知的知识，徐旭向来都保持警惕的意见。 朱辰拱手道：“多谢前辈指点，只是我却有不同的见解，时代在变化，知识也在变化，理学并不一定适合当今时代。” 商税为什么得不到改革？因为理学之毒，导致太祖爷立下的规矩，到现在也没人敢动。 海禁之策，为什么延续至今？ 哪怕永乐大帝知道开海禁有好处，却也只敢开放一小部分，不敢全盘开放。 他本就不是正统，若再违背祖宗的话，岂不容易被人推翻？ 正因为知识没得到进化，所以才导致这些毒瘤一直存在，没有被清除。 就像是这次的朝贡礼单，一旦修改了，这些大儒们就认为是不对的。 他们认为前人定下的礼单，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哪怕是错的，他们也要无条件遵守。 这就是理学之毒，毒在当代，毒在千秋！ 徐老摇了摇头：“若不适合，天下为何还有诸多学子学习程朱理学呢。” 朱辰尊重这位老先生，但却不认同他的话，拱手郑重道：“因为心学还没出现，因为大众还不知道心学。” 陈循脸色一变：“小兄弟，你猖狂了。” 陈循，是永乐年间的状元，被太子爷钦点进入翰林院学习，如今已两年之久。 状元是什么？是全国学子中层层筛选出的第一名，可见其学历之深。 光是这层身份，就可以令无数学子敬佩。 他说的话，无疑是金言玉律。 纵观历史，状元也是极少的一批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循才华出众，甚至后来一度做到了内阁首辅，景泰帝即位，进少保兼太子太傅，华盖殿大学士，为内阁首辅。 可见此人多有才华。 解缙低声道：“此人名陈循，乃永乐九年状元，太子钦点，为天下学子表率。” 从解缙的语气中，朱辰能听得出，老师对陈循也颇为欣赏。 也对，这样的年轻才俊，谁不欣赏呢？ 朱辰默然，点头。 解缙继续道：“若是你能将他斗败，这心学，翰林院的老家伙们也就听进去了一半。” 朱辰闻言，顿时萌生比较之心。 只要斗败陈循，让翰林院的大儒们接受了心学，往后就好办了。 朱辰脸上扬起笑容，望着陈循，拱手道：“陈师兄，你是理学年轻一辈中的代表性人物，不如我就用心学，与你斗法一场如何。” 斗法？ 这位小兄弟，虽然首创心学，的确有几分学识。 但如何能与他们翰林院中年轻一辈的翘楚陈循对比？ 几位大儒，也怕伤到朱辰的心，于是纷纷劝说。 “年轻人斗什么斗，学问都没弄明白，斗的也都是错的。” “你们二人不用斗，小兄弟，你过来给我们讲明白心学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上次我只听解大人说了一半。” “是啊。” 陈循笑着摇头：“理学是天下正宗，朱熹是圣人，圣人的言论岂会有错呢？是故偏以正途。” “朱师弟既然要斗，那就斗上一场，由我来给你拨乱返正吧。” 少年人，年轻气盛。 陈循是状元，更是天下学子的楷模，既然朱辰都已经提出斗法了，要是他拒绝的话，岂不是堕了他的名声？ 所以陈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认为，理学是正宗，他要用理学的奥义，去点化朱辰，让朱辰回归正途，才是大义。 “陈师兄果然豪气，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在这斗法如何？” 朱辰说罢，拱手看向翰林院的大儒们，笑着道：“还请各位大儒学者们做个见证，我与陈循师兄斗上一场。” “看是心学精妙，还是理学精妙。” 翰林院的大儒们，见到两个年轻人非要比试，不由得叹息一声。 徐老也感慨道：“也罢，那就等你们斗法结束了，我再进宫也不迟。” 话罢，陈循忙给徐老端来了一匹凳子，让徐老坐下等待。 待做完这一切，陈循才看向朱辰，笑道：“朱师弟，我们开始吧。” 朱辰点头。 那些翰林院的大儒们，也都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转而看向了这两个小辈。 在他们看来，陈循出马，那是一定赢的。 心学，终究是小道尔。 有大道而不修，转修小道，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身旁，解缙沉声道：“他是状元，你要小心。” 斗法开始了。 朱辰咧嘴一笑，拱手道：“理学讲究的是存天理灭人欲，而心学讲究的是心即理。” 虽说自己对心学研究不深，但斗败陈循，应该是可以的。 否则，朱辰便不会斗了。 陈循闻言，笑道：“何谓心即理？” 朱辰道：“心外无我，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理，心外无义。”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皆哗然！ 翰林院的那些大儒们，原本平和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理学讲究，理在规则，在祖训，在上天。 而朱辰讲的，字字句句分明是在说，理在自己心中！ 自己的心，就是理。 这岂不是乱了纲常？ “竖子，三纲五常的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翰林院，另外一位大儒顿时悲愤起来。 世上竟还有这等人，在此胡说八道。 其他大儒，也气得不轻，觉得这个少年剑走偏锋，不学正道。 陈循也眉头紧紧皱起：“存天理灭人欲，朱熹圣人早就定好了，圣人之道就是理！” “如果人心是理的话，那这天下岂不乱套了？” 如果人人做事由心，那世间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祖宗和圣人的规则束缚，人岂不是随心所欲？ 朱辰笑着摇头：“你最喜欢的姑娘嫁人了，你很伤心，我去劝说你，告诉你啊，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符不符合圣人之道？” 陈循闻言，不假思索：“当然符合。”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是先贤苏轼说的话，自然符合。 朱辰笑道：“既然符合，那你听到这句话，心就会停止难过吗？” “理智在告诉你，这句话是对的，所以你通过了大脑这一关，可你过得去心这一关吗？你骗得了大脑，骗得了自己的内心吗？” 朱辰笑着问陈循。 陈循脸色微微一变，陷入深思了。 翰林院的大儒们，望着朱辰，一个个都眼神不善起来。 “他是想把陈循带偏么？” “既然先贤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感悟了这句话后，心里怎么还会难过？” “对，陈循，你固守本心，不要被外物迷惑！” 徐老皱眉，压了压手，翰林院的大儒们只好将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朱辰看向徐老，眼神中多了一抹敬意。 这样的老翰林，果然还是讲道理的。 虽然他们眼中高傲，除了理学之外，容不下其他任何学说，但他们内心还是正义的。 朱辰走到了陈循面前，开口道：“心才是根本，大脑知道了，心却还会难受，可心若知道了，那就不会难受了。” “心里喜欢某件东西，那就一定会去做，这就是心学的知行合一！” “相反，理智告诉一个小孩，你该去读书，他会去读吗？” 知行合一，便是如此道理，万事由心而起。 这些话，如同一道道魔障般，疯狂的涌向了陈循。 陈循的神色，逐渐的迷茫起来。 但他还在固守本心：“你说的是错的。” 朱辰哑然失笑：“那我再问你，祖宗之法不可违，太祖爷之海禁，海禁之后，大明朝得到了什么好处？” 陈循闻言，心中狠狠一颤。 放在太祖爷那个时候，海禁是为了防止倭寇烧杀抢掠。 可现在大明朝空前强盛，还需要害怕倭寇吗？ 正因为陈循心里明白，海禁是个累赘，所以他心里才会狠狠一颤，对理学产生了迷茫。 因为这是祖宗之法，所以大明朝上上下下，一直都在坚守着这个规矩，可这个规矩并不适用于永乐盛世啊。 朱辰见此，乘胜追击：“我再问你，太祖时期商税很低，是为了打压商人的地位，怕大家都去做商人，没人种地了。” “可现在天下百姓各司其职，种田的稳定了，商人稳定了，还需要再压低商税吗？” 陈循心中再次一颤。 即便他身为理学状元，深受理学馈赠，可此刻竟也想不到半句圣人之言，来反驳朱辰。 朱辰说的，他又何尝不知？ 可正因为理学教导他三纲五常，祖宗之法不可违，才导致他不敢将内心想法说出来。 于是，大明朝一直错下去…… 见陈循已经动摇，脸色变得苍白。 朱辰低喝道：“正因为理学，才导致这天下一直错，你们都是理学的帮凶！” “理学，应当吸取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应当摒弃，而你们却什么都要坚守，倘若朱子在世，见你们不懂变通，怕是也会痛心疾首。” “理学之下，应运而生的必然是心学！” 陈循的三观正在崩塌。 他所建立的理学大厦，正在被朱辰横推而倒，成为一片废墟。 他脸色越发苍白，看向那正襟危坐，两鬓斑白的徐老，喃喃道：“老师，这就是理学之毒吗？” （大家对理学和心学的研究比我深，我在这方面是个小白，哪里写错见谅，有空一起拉屎，么么哒。） 第162章 这少年，心机太深 徐旭没有发话，只是摇了摇头，并不做声。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理学之毒，毒天下久矣。 理学有好的一面，但应该摒弃坏的一面，三纲五常要搞，但不应该将他奉为铁律，以至于不懂变通，荼毒国家，荼毒百姓。 这对一个王朝来讲，是致命的！ 朱辰要的，就是拨乱反正，让这些翰林院的大儒明白，不能一味的守旧，而是要根据时势去进行判断。 大明王朝对周边小国拥有怀柔之心，难道周边小国对我们就拥有恭敬吗？ 历史上，郑和七下西洋，是世界史上最大的一次海洋运动。 郑和，哪怕是世界文明，都承认这个中华人做出了杰出贡献。 大明船队所到之处，各地统治者无不对其肃然起敬，如果坚持下去，就能使得中华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文明的中央王朝！ 郑和本该在葡萄芽之前，就占有霍尔木刺海峡，本应在西班芽之前，就发现美洲大陆并进行征服！ 可就是因为太祖定下的怀柔政策，导致大明这个帝国，海纳百川，胸襟广阔，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而不去征服。 翰林院的大儒们，那些死守着理学的文官们，认为大国要有大国胸怀，导致错失了这大好良机。 可这一次，朱辰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一次，他要改变学说，他要让郑和征服美洲大陆，继而让大明成为全世界的中央帝国！ 以大明之强，辐射整个世界！ 这才是现下的大明应该做的，而不是大把大把给番邦撒钱的冤大头。 几百年后，这些小弟反过头来，还得咬大哥一口。 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所以现在的朱辰，也不会让步。 他盯着陈循，继续道：“你好好想想，难道大明施恩于李朝，李朝就会感恩戴德吗？” “可你为了维护之前的怀柔政策，如今却要去劝谏太子爷，放弃这块大肥肉。” “你们这么做，不是在用学到的知识，荼毒大明么？” 朱辰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他一句比一句重，说得翰林院的大儒们面色憋红。 正因为朱辰戳中他们内心的痛处了，戳中理学的弊端了，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激动，忍不住大声阻止。 “小兄弟，翰林院不是你可以胡说的地方。” “朱熹是圣人，不容你这般亵渎。” “哼！” 朱辰咧嘴一笑：“亵渎圣人的不是我，是你们。” 此话一出，翰林院的大儒们顿时更加生气了。 解缙也没想到，太孙竟然会如此强势，但正是这种强势，让解缙颇为欣赏。 理学之毒，的确是毒，是毒就得改！ 只有将这群腐儒戳痛了，才能让他们改变，才能让他们意识到心学的好处。 陈循仿佛被斗败了。 他虽然没有承认，但却抬起头来，眼神迷茫之际，看向了朱辰：“如果我学习心学，能够改变大明现状吗？” 朱辰心中顿时肃然起敬。 能为了大明，而推翻自己二十多年的信仰，这位陈循状元是一个值得可敬的人。 朱辰郑重道：“能！” 陈循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他的胸中尽是惆怅。 “好，我愿意和你学一学这心学。” “只是，翰林院的老师们，并不同意你的说法，你若是说服不了他们，这心学只会被打入歪门邪道之列。” 陈循话罢，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徐老，满脸歉疚道：“老师，我输了，输在了心学之下。” 翰林院的大儒们，顿时沉默了。 徐老，这位资历最老的老翰林，也重新审视朱辰。 朱辰知道陈循说得没错，光让陈循信服是没用的，还得这些大佬们点头才是。 朱辰笑着，朝徐老躬身道：“徐老，不如我们几日后再来一场辨法，看看是您辨过我，还是我辨过您。” 徐老淡淡一笑：“年轻人，你的心学论述的确不错。” “但那终究只是小道而已，你或许撼动得了我的学生，但却撼动不了我这老匹夫啊。” “老夫一辈子信奉的都是理学，倘若几日后，小兄弟与我辨法，能说得我理学崩塌，我便承认心学。” “若是撼动不了，你便拜我为师，跟我学习理学，如何？” 朱辰哈哈大笑：“徐老这是答应了？” 徐旭花白的头发透着年代感，他颔首：“答应了。” 陈循连忙道：“老师，您是天下理学正宗代表，在众大儒中，你也是有名头的，就如此答应他，未免太轻易了。” 天下大儒中，徐旭就是最顶尖的那几个。 与朱辰作赌，有些失身份了。 徐旭笑着摇头：“他是个可塑之才。” 陈循叹息一声：“是我给老师丢脸了，竟还要老师亲自出面。” 朱辰敬佩徐老，故而走到徐老面前，拱手道：“徐老，那就说定了，再有半月，我们在秦淮河上的小亭中辨法如何？” 秦淮河中的小亭，四面八方都是人，两岸观看的人何其之多？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好好宣传宣传。 徐旭又是一代大儒，听闻他来辨法，各地的士子们一定会赶来听课的。 而朱辰提的半月，就是为了给这些士子们赶来的时间。 徐旭慈善笑着：“好，依你吧。” 陈循脸色不好，翰林院其他大儒也都面色铁青，但碍于大儒身份，并未破口大骂。 朱辰扫视了一眼，笑道：“学生告辞了。” 话罢，朱辰和解缙走出了翰林院。 解缙突然驻足。 朱辰诧异，回头看了一眼。 解缙站在原地，欣慰的望着太孙，哈哈大笑：“半月之期，足够士子们赶来观看了，你果然聪明。” “翰林院的腐儒们，这次是被你摆了一道。” “哈哈哈——” …… 翰林院内。 陈循一脸愧疚，朝着徐老，以及众大儒们挨个拱手：“对不起，我给老师们失望了。” 徐旭望着陈循，笑道：“那少年不是普通人，你斗不过他也正常，平日要活读书，不能死读书。” “只是，这次倒被他借了我们的势了。” 陈循诧异：“老师，此话何意？” 徐旭望着翰林院外，一脸感慨：“他想借我们的势，替他宣扬心学啊……” “这少年，心机很深。” 第163章 朱辰一生，岂能落后于人 朱辰和徐老即将要辨法的消息，不胫而走。 国子监内。 一众学生们听闻，顿时觉得好笑。 “朱辰是哪位仁兄，是我们国子监的监生吗？竟然敢与老师辨法。” “哈哈，这位朱辰好胆，竟然挑战徐老的权威。” “据说他创了个什么心学，想要与理学碰撞，我赌他不会成功，徐老会斗败他的。” 徐旭是国子监大祭酒，受到国子监学生们的敬仰。 对他们而言，徐旭就是权威！ 所以，听闻有人想要与老师辨法，他们都不以为然。 “咱们徐老，可是太子爷都要尊称老师的人，这位朱辰敢于顶撞，的确是我辈楷模，值得学习！” “哈哈，各位师兄弟们，静待半月后的秦淮河之约吧。” “好期待呀，期待又有一个学子被徐老吊打了，想当初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 上午去的翰林院。 下午消息就传得到处都是。 辗转间，秦淮河之约成为了茶楼，文人雅士间最大的谈资。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各地学子，也在纷纷从外地赶来应天，期待徐老辨法的一幕。 不过，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朱辰，却十分悠闲。 骑着小母马，朱辰要去郊外的马场了。 因为，今天是他和朱瞻壑约定好的日子，两人得赛马一场。 才刚在府外翻身上马，后面就传来一道声音：“大哥。” 朱辰回头一看，是朱瞻壑。 他也骑着一匹马，满脸笑容的朝这边走来了。 朱辰扬起笑容：“原来是小弟，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同行吧。” 朱瞻壑笑道：“弟弟怕你找不到路，就先来找你了。” 朱辰大笑：“有劳了。” 这一幕，真是兄友弟恭呀。 可只有跟在朱辰身后的翠花秋香两人，狠狠的撇嘴。 “狼子野心，出门就被野狗咬死他。”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真兄弟呢。” 朱辰闻言，狠狠瞪他们一眼：“少废话，先走。” 话罢，朱辰骑马向着郊外而去，翠花秋香两人连忙以两腿为坐骑，在后面追逐。 “东家，等等我哎。” “东家……” …… 应天府郊外。 这里，是天然的马场，前方，树木森森，皆是大道。 马儿可以纵横奔跑，丝毫不受限制。 朱辰猛地一拉缰绳，小母马昂扬起来，趁着它落下的功夫，朱辰看见了前方，老爷子已经骑着马在那里等着了。 今天，老爷子可哪个孙子都没偏驳。 朱棣本想去朱府，和朱辰一起来郊外的，但考虑到朱瞻壑又会嫉妒，遂而他两不相去，自己先来了。 见到老爷子，朱辰骑马走到老爷子身旁，笑着道：“老爷子，怎么个赛法？” 朱棣马下，牵马的是纪纲。 见到朱辰来了，他连忙给朱辰行了一礼。 但朱瞻壑跟过来之时，纪纲的腰杆子，却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骑在马上的朱瞻壑，心中冷笑：“狗奴才。” 朱棣没注意到这一幕，只摸着胡须，呵呵一笑：“怎么比嘛，这得你们两兄弟来定。” “不过，今天老头子给你们俩加个赌注如何？” 朱辰来了劲：“什么赌注？” 朱瞻壑也好奇的看着老爷子。 朱棣望着这两个孙子，心中感慨万千。 他深邃的眼神，落在了朱辰身上：“臭小子，要是你赢了，让他给你磕三个响头。” 磕三个响头？ 朱瞻壑脸色一变，差点就将凭什么吼出口。 “那我输了呢？”朱辰笑道。 朱棣笑道：“你要是输了，那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话罢，看向朱瞻壑，眼中露出一丝怜爱：“无论这个小弟以后干出什么事来，你做大哥的都要原谅他，包容他，行吗？” 朱辰微微一愣。 未曾想到，这竟是老爷子的要求。 这一刻，就连朱瞻壑都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从这语气中，听出了老爷子对自己的疼爱。 朱瞻壑不由心中生愧，喊道：“爷爷……” 他原以为，爷爷不再疼他了。 朱棣叹息一声。 这江山，以后迟早是要交到太孙手中的，朱瞻壑这般目中无人，嚣张冲动的性子，必然会惹怒太孙。 可朱棣不希望自家人手足相残。 他不希望，朱辰也跟他一样，手上沾上自家人的鲜血！ 这一辈子，他谋朝篡位，在马上奔了一生不敢休息，就是为了赎罪，为了死后能去见亲爹。 他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造反了。 他不希望，孙子再走他的老路了。 “臭小子，你答不答应？”朱棣大喝一声。 在朱棣看来，朱辰学马术才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哪怕太孙马术再高超，应该也超越不了朱瞻壑。 趁着这会儿，要他答应这个要求。 否则等他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份，怕是再也要不到这个承诺了。 朱辰哈哈大笑：“好，老爷子，我答应你！” 这是老爷子的要求，自己肯定要答应。 可若是这小弟做得太过分了，自己要是难以容他，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凌我者，必戮！这是朱辰做人的准则。 有仇必报，要是不报，岂不是憋死了。 朱棣点头：“答应老头子的事，你就要做到，别让我失望。” 话罢，朱棣呵呵一笑：“行了，你们约定规则吧。” 朱辰颔首，看向了朱瞻壑：“小弟，你来定吧。” 朱瞻壑心绪不平，眼眶微红，笑道：“那就绕着这片林子跑一圈，谁先回到原点，就算谁赢，如何？” 这片林子很大，围绕起来，约有十几里路。 不过，只有这样的长途，跑起来才有劲儿嘛。 朱辰哈哈大笑，豪气涌上心头：“好，有老爷子见证呢。” “大哥占你点便宜，先走一步！” 话罢，朱辰的马鞭，狠狠鞭在了小母马身上。 双脚夹紧，小母马如同离弦之箭，飚射了出去。 朱瞻壑神色一阴，拉紧缰绳：“架！” 高大的马匹，狂奔了出去。 两个孙子，正在进行生死时速。 …… 林子中的风景，正在迅速往后倒影。 朱辰脚下的小母马，奔得飞快。 它的刚烈，让朱辰都得紧紧夹着它，否则就容易摔下马去。 当它真正跑起来的时候，朱辰能感受到，它的速度仿佛超越了风！ 小母马的速度，的确让朱辰大吃一惊。 遂而，朱辰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林子中。 有了这匹好马，自己上战场时，岂不是更加勇猛？ 冲锋陷阵，小母马必定厥功至伟！ 这般想着，朱辰已经无比期待上战场了。 他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林子后面同样传来马蹄声，只是这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拉得越来越远了。 朱辰咧嘴一笑，夹紧小母马的腰儿：“好马，再快点。” 朱辰一生，岂能落后于人？ 不过，他虽然马术不精，但幸亏力气巨大，牢牢夹着小母马，这才不至于摔下来。 第164章 被呵斥的朱瞻壑 林子后面。 朱瞻壑不管再怎么跑，却还是跑不过朱辰。 甚至他连朱辰的马蹄声都听不见了。 这导致朱瞻壑的心，沉到了谷底。 朱辰的马术，不可能那么高超。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匹小母马！ 朱瞻壑心中狂怒：“老天真是让你好运气，把最好的都给了你！” “大哥，你等着，我一定追上你。” 话罢，朱瞻壑看向了大道的两侧。 在两侧，长满了高大的树木，竹子。 冷笑一声，朱瞻壑猛地一拉缰绳，调转方向，脚下的马匹立刻转向，朝着旁边的密林钻了进去。 抄近道！ 不管再卑劣的手段，朱瞻壑都要赢了他！ 什么狗屁大哥，他朱瞻壑没有大哥，也没有人能压的住他。 约莫小半刻钟后，朱瞻壑从密林中窜了出来，脸上尽是畅快的笑意：“这下，他应该追不上了。” 只是，待朱瞻壑竖起耳朵，他竟然听到了前方传来厚重的马蹄声。 “什么？” 在此地跑马的，就只有他们两兄弟。 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抄近道，竟然都没能超越他？ 朱瞻壑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刀子，这把刀子，透过密林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寒光闪闪。 “马儿马儿，跑不过，你就只能死了。”朱瞻壑喃喃着，语气越来越狠。 他将手中的匕首，抵在了马背上，随后狠狠的往下划。 皮肉被一点点割开，越来越深，鲜血淋漓！ 脚下的马匹，顿时发出极致的悲鸣，前蹄猛地扬起，向前方飚射出去。 不知为何，他从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可只要牵扯到这位大哥，他的情绪就再也稳不下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八个字，他和他爹有没有资格用，还尚未可知呢！ 或许，这至高的权力，会落在汉王府也不一定。 这场跑马，他必须要赢大哥一头，否则老爷子会更看轻他。 “马儿马儿，快跑吧。” 马匹飞快，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 吃痛之下，那马儿变得癫狂起来，没命的往前面窜。 可即便是这样，又过了半刻钟，朱瞻壑竟还是没有追上朱辰！ 这让朱瞻壑的内心，越发的扭曲了。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 仿佛受到巨大的刺激，朱瞻壑手中的匕首，这一次狠狠朝着马身捅去。 “昂！” 马匹惨叫，奔跑的速度再次加快，显然，这匹马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大哥，我来了！” …… 另外一边。 朱辰跑得飞快。 脚下的小母马，如同吃了炫迈，四蹄飞奔。 除了容易摔下马之外，朱辰对这匹小母马极为满意。 “好马啊，以后定可陪我一起上战场了。” 朱辰咧嘴一笑，拉紧缰绳，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林子中的树木在摆动。 自己那小弟，看来是要输掉了。 做大哥的，岂能让着小弟呢？ 朱辰夹紧马腹，大吼一声：“驾！” 小母马狂飙得更快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辰看见了远处的老爷子。 老爷子正坐在马上，等着他的两个孙子呢。 朱辰大笑间，朝老爷子招手道：“老爷子，我来了。” 朱棣远远看去，看见了他的太孙。 当下，朱棣内心一喜，在马上叉着腰哈哈大笑：“纪纲，你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孙子。” “才学马术几天啊，就能跑过瞻壑了，真是不错啊。” 纪纲眼神中也多了一丝震撼，连连点头：“皇爷是有福之人，太孙英明神武，是皇爷教得好。” 朱棣嘿然一笑：“我可只教了这小子两个时辰。” “他不得了啊。” “来年与我上战场，我定要带着他，杀他十个八个鞑子，看他行不行。” 纪纲讨好道：“别说十个，二十个也不成问题。” 朱棣笑着，心中又有一丝遗憾，原本是想替小孙子讨一个大哥的承诺。 可奈何朱棣也没想到，这小孙子竟然如此不争气，连他学了三天马术的大哥都不如。 差太多了啊。 所以，朱棣怎能安心把江山，交给汉王父子呢？ “老爷子，怎么样？”朱辰的马跑到老爷子附近，这才连连刹住。 小母马昂扬的扬起前蹄，仿佛有些不满朱辰死死夹着它的腰儿，想将朱辰甩下去。 朱棣笑道：“好！干得不错。” 朱辰嘿嘿一笑：“得你这一句称赞不容易。” “这臭小子，打趣老头子呢，你弟弟呢？”朱棣呵呵一笑。 朱辰回头看了一眼：“应该还在后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可是你给我说的啊。 可你忘记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少年。 现在能稳压你一头，以后就也能！ 朱棣笑道：“行，那就再等等吧。” 约莫一会儿后，前方终于传来马蹄声。 待朱瞻壑的马跑到附近，他看见了他大哥，已经在和老爷子优哉游哉的闲聊了。 朱瞻壑神情一冷，咬牙切齿，咯咯作响。 “大哥，我输了。”朱瞻壑笑着下马，又一脸叹息。 朱辰拍拍他的肩膀：“用不着沮丧，大哥长你两岁，下次你再努努力。” 朱瞻壑点头：“好。” 见到两兄弟没有擦出火花，反而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不管真的假的，老爷子都是开心的。 他看向朱瞻壑，吩咐道：“小崽子，你输了，按照约定，给你大哥磕三个响头吧，让你大哥以后多宽容你。” 磕响头。 这是弱者的行为。 朱瞻壑心有不甘，拳头紧紧攥起。 但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他不得不看向朱辰。 扑通一声。 双膝跪在了地上。 朱瞻壑将手举起，拜倒而下，脑袋重重的磕在了泥土上。 低下头时，朱瞻壑的心闷得厉害，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恨。 朱辰倒站得挺直，并没有回避朱瞻壑的叩首，而是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位小弟。 莫欺少年穷，这话你是不是该收回去了。 等他磕完第一个头，朱辰快步上前，搀扶住他：“小弟，用不着，诚意到了就行，意思意思。” 朱瞻壑闻言，便真要起身。 朱棣见他真不想再磕了，突然脸色沉下来，怒喝一声：“输了，得认！” 老爷子这一句，把两个孙子一同吓了一跳。 那种威慑，涌上心头。 朱辰心中一颤，不敢再搀扶朱瞻壑了。 第165章 姑姑的伤势有救了 朱瞻壑也吓得浑身冰凉，连忙跪倒，对着朱辰将头磕满，这才算完。 朱棣盯着朱瞻壑，冷笑道：“你给我记着，老朱家的人不怕输，输了再来就是，别耍赖。” “输了不代表不是英雄，耍赖谁能瞧得起，啊？” 朱瞻壑一颤，被骂得根本不敢直视老爷子的眼睛。 此刻的他，倒有几分像太子爷了。 太子爷，就是这么经常被喷得狗血淋头的。 这次，朱瞻壑也尝到了这滋味，心里又惊又怕。 朱辰忙走过去：“老爷子，气性这么大，没啥大事，犯不着。” 朱棣瞥了朱瞻壑一眼，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这个软弱的孙子，没骨气的孙子，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朱瞻壑牵着马，渐渐离开了，他的背影充满了落寞。 这次，他又输了…… 朱辰叹息道：“老爷子，真没必要。” 朱棣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笑着道：“听说你这臭小子，半个月后约人家翰林院的大儒在秦淮河畔搞什么辨法？” 朱辰笑着点头：“是啊。” 辨法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眼下应天府怕是有点门道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朱棣咧嘴一笑：“你这小子，那不是去找抽么？翰林院那群腐儒读了多少年书，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粮还多。” 朱棣觉得，没事跑去和那群腐儒较什么劲啊。 那群腐儒，特别是那徐旭老头，就连朱棣见了他都得头疼。 翰林院一群人，除了有事的时候叫他们，平时那就是一群鬼见愁啊。 “这群人耳边叨叨叨的，最烦人了。”朱棣并不喜欢那群腐儒。 朱辰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能赢他。” 朱棣哑然失笑，指了指孙子：“你这臭小子，不见黄河不落泪，那徐旭是好惹的？” 朱辰嘿嘿一笑：“我试试，万一赢了呢。” 朱棣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劲儿。” 要是孙儿把那徐旭都赢了，这天底下倒是没人敢说他们老朱家文脉断绝了。 想想都觉得爽。 “好，到时候我去给你助阵。”朱棣大笑。 朱辰嘿嘿一笑：“好。” “上我的马，我再教你跑几圈，再教你点在马上的战术，以后好用来杀鞑子。”朱棣话罢，直接翻身上马。 朱辰心情高涨：“好。” …… 接下来的几天。 倒是悠闲了。 不是跟着老爷子去学马上的杀招，就是窝在家里安心思考脑海中的心学。 虽说心学是王阳明的杰作，但实际上和程朱理学是同宗同源，两者相差不大，却是天壤之别。 自己得分清楚，也得想好措辞，毕竟那徐老看着就是资深腐儒。 也幸亏心学占据优势，自己不用太过担忧。 也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报喜之声。 “喜事，喜事！” “朱公子，你要的药，我们沈家找着了。” 话罢，就是那五十多岁的新娘冲进了大院。 朱辰闻言，脸上露出欣喜：“真的？” 新娘老头小鸡啄木般点头：“沈家出马，就没有找不到的。” 朱辰陷入狂喜之中。 他没有忘记，姑姑对他的好。 也没有忘记，姑姑在帮他挡住了敌人后，站在风霜中吐得一身血，以至于那雪白的袍子上，都沾满了血渍。 那一天，姑姑为了见他，甚至不顾身体，跟着老爷子爬上了山。 这段日子以来，姑姑也没有忘记给自己熬鸡汤，时不时隔两天，就亲自送来。 再不然，就是让袁祯给端来。 袁祯来时，还要代替自己的母亲，对这位大哥嘘寒问暖。 朱辰不明白姑姑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但这切实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亲情。 深吸了一口气，朱辰看向掌柜的：“药找到了，带回来了吗？” 沈家掌柜笑道：“那是自然，沈家分号在发现五味子后，就传信回应天了，估计再有几天，药就跟着商队送到应天来。” 朱辰一脸欢喜：“那就多谢了。” 沈家掌柜拱手一笑：“谢啥，上次王贞庆那事，还得谢谢您呢。” 朱辰笑着点头。 沈家掌柜道：“等药有了消息，小姐说她亲自给您送来。” 朱辰道：“好。” 姑姑有救了，这个好消息，朱辰抑制不住，已经迫不及待想让老爷子知道了。 只不过，老爷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他来找自己的份儿啊。 就在这时。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小崽子，什么事这么高兴？” 朱辰扭头，果然看见老爷子朝自己走来。 他龙骧虎步，步步生风，脚步间大开大合，毫无深宫皇帝的扭捏。 朱辰哈哈大笑，一脸狂喜的走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事？”老爷子诧异。 朱辰嘿嘿一笑：“姑姑的伤势有救了！” 此话一出，朱棣神色微微一变：“臭小子唬我是不是。” 朱辰笑道：“唬你干嘛，千真万确，再过段时间，我还给您一个再无病痛的女儿。” 女儿的病，是绝症，好不了，一直是朱棣的心病。 可听到朱辰这话，朱棣也忍不住高兴起来：“你要真能治好你姑姑，老爷子我大大有赏。” 虽然不知真假，但老爷子听着这话高兴啊。 至少有希望了不是？ 女儿的病要是能好，徐皇后在天有灵，也会开心吧？ 朱棣也有些期待了起来。 …… 转眼，日子一天天过去。 可皇帝的寿礼，还有各个藩国陆续现在才赶来，送上寿礼。 每一份寿礼，出手至少上得了台面。 这些东西换成钱，自然能大大增加朝廷的收入。 不过，这些钱本该放进朱棣私库，但念及孙子功劳，便充入国库了。 户部一下子肥嫩了起来。 夏原吉走路都昂首挺胸，阔步向前。 太子爷跟他说话，想要点小钱修修路，都是一脸乐呵呵的。 顺天建都城能有钱，太孙的功劳占了一大半，所以朱棣自然不可能亏待了自己孙子。 他特意下命令，再给太孙建了一座太孙府。 太孙府的规格，比起东宫也只差一些，里面骑马，射箭等等应有尽有，用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 朱棣啥都不怕，就怕亏待了自己孙子。 不过，户部高兴。 国子监和翰林院可就不高兴了。 国子监内，大部分监生都是徐旭的弟子，听闻有一位名叫朱辰的秀才，想要与他们的老师斗法，都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国子监内，资历最老的学生，是徐旭的亲孙子，徐邈。 此时的徐邈，端坐在国子监的老师讲座上，望着台下众多监生们，脸上露出笑容。 “诸位师弟们都来齐了么？”徐邈问道。 台下顿时开始点数。 “回禀师兄，都到齐了，一共两百二十七人。” 徐邈笑了起来：“好，既然到齐了，那就可以开始讨论秦淮河之约了。” “诸位师弟，老师心肠仁厚，可答应与一个秀才辨法，却是已经失了名声，但我们做学生的，得帮他把名声挣回来。” “秦淮河之约那天，诸位师弟可愿与我同去？” 台下，响起一片响应之声。 自己老师在秦淮河辨法，他们岂能不去。 听着台下的呼喊认同声，徐邈淡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一齐去吧。” “至于如何为老师挣回面子，我想了个好主意。” “待辨法结束，那名叫朱辰的秀才，定然被老师的理学奥义所深深震撼，此时我们只需要上前，稍微点拨他几句，他必然拜倒在我们国子监门下。” 顿了顿，徐邈继续道：“在感悟到老师和国子监的强大后，他必然恳请加入国子监，成为诸监生之一。” 笑了笑，徐邈淡然道：“此时，我们只需要优雅的拒绝他，就能够获得全面胜利，国子监名声大涨，老师以德服人。” 徐邈一顿分析。 十分在理！ 台下的诸多监生，顿时双目一亮。 好几位监生纷纷站起身来，拱手道：“徐师兄果然智慧超群，是我等理学楷模也。” “徐师兄，此法可行，我认同。” “待他痛哭流涕之时，世人对我国子监的认知，肯定再上一个台阶。” “徐师兄大智慧也。” 这群之乎者也的学生们，也打算在秦淮河上，给朱辰一个重重的打击了。 徐邈笑道：“所以，各位师弟不必生气，朱辰的挑衅，不过是给我们国子监和老师一个再次扬名的机会罢了。” “各地贡生，一直都看不上我们国子监，此次国子监定能名声大噪，让他们统统闭嘴。” 徐邈在台上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 而台下，忽然有监生提问了。 “徐师兄，事后那朱辰该怎么办？若是他道心崩溃，我们岂不毁了一颗苗子？” 徐邈瞥了那监生一眼，笑道：“放心，为了补偿，我会亲自收他为徒，用理学去感化他。” 台下响起一片声音。 “师兄大义。” “师兄大义啊。” 徐邈一笑，期待着那一天尽快到来。 第166章 凡人，不可逆圣啊 翰林院。 能进翰林院的，都是大儒，又或者未来的大儒。 今日，大家正好提起秦淮河之约了。 余学夔来了，听闻秦淮河之约，他也觉得朱辰有些莽撞了。 小兄弟的心学虽然是一种全新的学说，并且有很深的意义，可终究读的书还是太少了，不一定能将心学奥义全部讲出来。 此时，正是他羽翼未丰的时候。 突然与理学泰斗进行辨法，容易伤及自身啊。 严重的，可能对心学产生怀疑，继而否定自我，道心崩溃。 到那时，一颗好苗子就彻底毁了。 余学夔不愿意这种事发生，所以在劝诫徐老。 “徐师兄，您是理学泰斗，全国各地，无论南北两方都有您的学子，信服您的比比皆是，您已是桃李满天下了。” “又何须放下姿态，来与这小兄弟辨法呢？” 正因为余学夔深知徐老对理学的造诣，所以才会替朱辰求情。 徐旭慈善的脸上，多了抹笑容：“你也中了心学之毒，所以才会爱惜这个好苗子。” 余学夔脸色尴尬，又正视徐老道：“我觉得心学更适应当下的大明朝。” 他将自己的内心话说出来了。 徐旭瞥了他一眼，笑着道：“你走偏了，理学传承至今，成为儒家独尊，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有对理学造诣不深，才会对理学产生动摇之念。” “余师弟，你对理学动摇了，不能说明理学不如心学，只能说你对理学造诣还有待提高啊。” 余学夔叹息一声：“或许是吧，但我仍认为心学才能根除大明朝的毒瘤。”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保全朱辰这颗好苗子。 余学夔郑重拱手，面色肃然道：“还请师兄届时手下留情，莫要让这小兄弟道心崩溃啊。” 一旦对自己信奉的学说产生怀疑，就容易把人变成疯子。 再加上徐老又是理学泰斗，那就更危险了。 徐老浑浊的眸子，抬头看了余学夔一眼，和善道：“放心吧，正因为他是颗好苗子，所以老夫才会答应他的辨法。” “他若剑走偏锋，老夫就将他拉回正途。” “他天资不错，待他醒悟后，老夫或可上奏太子爷，让他来翰林院做个庶吉士，由我亲自教导。” 余学夔面露感激：“那就多谢师兄了。” 余学夔虽然也是老翰林了，但比起徐旭来，还要差点，所以尊称徐旭为师兄。 徐老向来为人仁厚，再加上自己这一番恳求，想必秦淮河之约那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心学遭受这等打压后，怕是以后就渐渐式微了。 余学夔叹息一声，心中颇为无奈：“小兄弟啊，你也是太操之过急了，与陈循斗法，你尚且能赢他，是陈循学艺不精。” “可徐兄是理学泰斗，十个陈循都不及的，你如何能胜过他？” 现在，余学夔只希望，心学能得到保留，以后再图发展的机会吧。 小树苗碰到参天大树，如何能欲与之比高啊？ …… 应天府郊外。 这里，是大明朝的都城，即便是郊外，也并非人迹罕至。 依然有客栈，有酒家！ 在一家小客栈内，歇脚的客人们点上一两壶茶水，便坐下闲聊。 天南地北的海聊，见什么就聊什么。 当然，客人们最爱聊的还是女人。 不过，客人之中，倒有着几股清流，头顶带着儒帽，明显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呼，终于赶到应天了。” “我等从苏州而来，哪怕星夜兼程，亦是差点错过啊。” “天下闻名的徐老，欲与一秀才生辨法，此等精妙绝伦的理学辨法，我等读书人自然渴求一听。” 几个读书人凑在一桌，并且伴随着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那读书人的桌子上，快坐满读书人了。 “你们也是来观看徐老辨法的？” “是啊，诸位兄台，我等从浙江赶来，亦对徐老倾慕不已。” 读书人是惺惺相惜的，立刻凑在一起去了。 “此次辨法，我等专心听取徐老的理学奥义，若能学得一二分，便已足够应付科举了。” “理学奥义，哪是那么容易学的，不过那名为朱辰的秀才，能亲自得到徐老指点，却也是一番大机遇啊。” “至于他所谓的心学，怕是编出来的吧？” 他们纷纷点头认同。 但之前那几个浙江而来的读书人，却是摇了摇头。 “并非是编出来的，我们浙江那边，已经有心学在传扬了。” “我还听过呢，讲的是心既理，知行合一。” 众读书人顿时面面相觑。 “唉，小道学说罢了，哪里比得过程朱理学呢。” “朱熹是天下圣人，他的学说，岂能被新人斗败。” “凡人，不可逆圣啊。” 这些学生们，在谈论起朱熹圣人后，顿时肃然起敬，仿佛敬若天人。 “再过几日，就是秦淮河之约开始的日子了，我们快进城吧。” “兄台说得极是。” “走。” 从他们的谈话中，便可以看出，大明王朝已经深受理学之毒了。 他们对朱熹圣人的敬畏，已经敬若天神，但凡有新的学说出现，他们都无法接受。 这，正是理学之弊端啊！ 国人们过于固步自封，沉迷于之前的学说，而不愿意进步，这个大明朝又怎能强大呢？ 事实也的确如此，待大明朝走到中期后，就已经逐渐衰败了，党争更是成了亡国之患。 …… 应天府的客栈，最近几日可算是爆满了。 客栈内，几乎都是进京的学子们，为了听徐老辨法而来的。 他们，想从辨法中，学得一二分本事。 有对朱辰不满的，自然就有对朱辰感恩戴德的。 而那些客栈老板发了财，自然就念着朱辰的好，纷纷表示等秦淮河之约那天，要去为朱辰鼓掌助威。 客栈住满后，到最后，晚来的学子们只能住在天桥下了。 但这也改变不了他们心向徐老的求学之心！ 这个时代，学子是上进的，他们渴求知识，渴求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 应天府内，又迎来了山东一位世家大儒。 这位世家大儒，出现在了翰林院门外。 下马车后，这位大儒走到翰林院门前，抬头看了一眼，将身体躬到了最低。 “山东郭庆，前来拜会徐老，请与徐老斗法！” 第167章 死丫头，浸猪笼 山东郭庆，这同样是个大儒。 山东，历来是文化大省，同样是齐鲁大地，这里的大儒水平绝不一般。 山东郭庆，是可以与余学夔较量的大儒，比起徐旭来，也只是差了年龄而已。 遂而，郭大儒请与徐老斗法之事，瞬间在应天激起了浪花。 许多听闻消息的学生，迅速赶来。 眨眼间，翰林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人山人海的学子们。 “郭大儒已经进去了吗？” “是啊，已经进去了，徐老答应了他的斗法。” “再过几天就是秦淮河之约了，为何郭大儒此时来与徐老斗法，有什么含义吗？” 一位深知内情的学生摇头道：“你们不懂，大儒间也要有较量，郭大儒早就想与徐老斗法一番，一较高下，只是到现在才爆发罢了。” “原来如此。” “瞧着吧，既然那位朱辰开了头，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大儒借此机会，与徐老一较高下的。” 闻言，学生们顿时心驰神往。 “大儒间的较量，该是怎样的一幕？” “可惜郭大儒已经进了翰林院，我们听不到大儒之言了。” “你们猜到底谁会赢？” 学子们聚集在翰林院外，猜测不断。 这一等，就从日出等到了下午。 约莫三四个时辰后，在无数学子的注目下，郭大儒走了出来。 郭大儒抬起头，看见外面这无数包围的学生，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徐老不愧为当今理学泰斗，我不及也，我败得一塌糊涂。” “诸位学子，静待之后的大儒比斗吧。” 此话一出，所有学生哗然了。 郭大儒，斗败了！而且承认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徐老的理学，到底上升到了什么高度？ 一时间，学子们对徐老更加敬仰起来。 …… 果如郭大儒所言，后续还有大儒赶来。 “东林书院吴晗，前来拜会徐老，请与徐老斗法，一较高下！” 东林书院，这在明朝两百多年统治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 这个书院，大儒频出。 吴晗，便是其中一位当世大儒。 这一言下去，又激起千层浪花，引起无数学子观看。 吴晗被请进去后，约莫数个时辰，又黯然出场，带着遗憾离开翰林院。 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学子们从吴大儒遗憾的脸上，看出了他的失败。 “连东林书院都输了……” “是啊，这可是当世最有名的书院之一。” “徐老的理学之深，已无人能比么？” …… 接下来的几天，频繁有大儒赶来与徐老斗法。 趁着这波斗法浪潮，此时便是斗法的最佳时机。 前来的大儒，一个比一个有名。 “岳麓书院岳云德，前来拜会徐老，请与徐老斗理学之法。” “白鹿洞书院赵敬，拜会徐老，请与徐老斗法！” “江西王安石六世孙王之境，前来拜会徐老，请与徐老斗法！” 岳云德，赵敬，王之敬，无不是当世大儒。 当他们向徐老斗法之时，无一例外，全部被斗败了。 三天内，连败五位大儒！ 或许，他们与徐老还有着年龄上的差距，但这也证明了，徐老能成为当今理学泰斗，是有道理的。 连续的斗败大儒，使得这场秦淮河之约的辨法更令人期待了起来。 所有学子都在期待着，渴求能听到徐老讲课，讲理学之奥义。 赶来京城的学子越来越多，睡在天桥底下的也越来越多了。 应天府，变得波谲云诡起来。 …… 三天内连败五位大儒，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朱辰的耳朵里。 朱辰对这位徐老，更加重视了一些。 当时理学泰斗，放眼天下也就那么几位，若能斗败徐老，心学必能传扬！ 不过，朱辰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接下来，朱辰倒是反而放松了，没事便去铁矿山上看看，要么就跟着老爷子去骑马。 很快，就到了秦淮河之约的前夜。 朱辰和小红裙，就走在秦淮河畔，望着河畔的那个小亭。 亭子不大，但给两人斗法是绝对够了。 “应天府最近来了不少各地学子中代表性人物。”小红裙走在朱辰身旁，面带笑意。 朱辰一笑：“你怎知道？” “沈家分号遍布天下，我知道的消息比你多。”小红裙笑嘻嘻道。 朱辰笑道：“来就来吧，来得越多越好。” 一战成名的时候，就在明天了！ 若成功，心学必将迅速发展，而自己也会名声大噪，得到更多的支持者。 这对造反，可是极为有利的。 “你不怕吗？”小红裙笑嘻嘻。 朱辰摇头：“不怕，我只是想五味子尽早来，我好治姑姑的病。” 小红裙愣住了：“你姑姑对你那么重要吗？” 朱辰笑道：“她对我好，我便想对她好。” 昨日，姑姑来看过自己了。 她告诉自己，说明天的辨法不要害怕，她也会站在秦淮河两岸，为侄儿呐喊助威的。 朱辰劝说她不要来，可姑姑高兴，说侄儿有出息了，能与当世儒家泰斗斗法，她怎能不来？ 这样的姑姑，朱辰怎能不对她好。 “五味子快来了，最迟再有数日就能赶到。”小红裙郑重道。 朱辰笑道：“这次，谢谢你。” “那我对你好不好。”小红裙先一步跳到朱辰面前，挡住了朱辰的路，直勾勾的望着朱辰。 眼前的佳人，是那么可人。 一袭红色长裙，将优美的身段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她的腰肢纤细，朱辰要是伸手，一只手便能揽住。 秦淮河畔，微风习习，她的长发被风吹得轻轻飞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脸前。 她只有朱辰肩膀这么高，站在朱辰眼前，眼睛却那般明亮，娇艳。 朱辰微微一愣：“好。” 小红裙笑嘻嘻道：“好呀，那我有个愿望，你可以答应嘛？” 朱辰道：“说来听听。” 娇艳的小红裙幻想道：“我的愿望是，你对着我喊一百声我喜欢你，那样我就会回你一百句，我也喜欢你。” 她的红唇娇艳，微微张开：“好不好？” 那双明亮的眼中，尽是期待。 朱辰嗤笑：“好幼稚，沈小姐走遍大江南北，就这么幼稚的和人家谈生意吗？” 小红裙笑道：“和别人是精明，和你才幼稚。” “如果你喜欢幼稚的我，我就装一辈子幼稚啊。” “明日你要斗法，我也会来的。” 便在这时。 赶来喊女儿回家的沈大听到这话，顿时悲愤到极致。 “死丫头，回去就整死你，竟敢说出这种浸猪笼的话，我沈家名誉扫地啊……” 沈大重重的捶打胸口，一脸痛心疾首。 第168章 理学泰斗发话 翌日！ 清晨！ 秦淮河畔经过夜里的露重，清晨之时，湿气很大，带着凉风。 然而此时，两岸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都是各地的学子，他们生怕抢不到位置了，所以提前赶到。 一些闲杂人等，也想着过来凑凑热闹，导致这里人头攒动，人挤人。 国子监的监生们，也都来了。 由徐邈带头，走在最前面，也挤进了最前面。 他看向身后那两百多位师弟，淡淡笑道：“诸位师弟，我们就静待他道心崩溃，再上去拒绝他吧。” “好。”师弟们纷纷激动。 他们在这里，已经看到许多老熟人了，这一次，国子监可算要再次扬名天下了。 之前被斗败的那五位大儒，也带着各自的学生，站在两岸观看，因为其大儒的身份，所以学子们也都很尊敬，让了很宽的位置。 翰林院中，余学夔也带着翰林院的大儒们来了，其中便有陈循。 小红裙也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铁憨憨，以及那个沈家掌柜，正在给朱辰呐喊助威。 徐老也终于来了，他脚步蹒跚，走向了秦淮河畔的小亭子。 在小亭中坐定，徐旭微微闭上眼睛，等待朱辰。 耳畔，传来的尽是学子们的恭拜之声。 “拜见徐老。” “拜见徐老。” 一时间，秦淮河畔两岸，拜倒的学子就有一大半，呐喊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对徐老，充满了恭敬。 这就是徐老的名声啊。 而至于朱辰，则和老爷子一起走进人群。 纪纲在前面卖力的挤着，为爷俩腾出路来。 待纪纲挤得满头大汗，爷俩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看向河畔小亭中央的那个白发老头子，朱棣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臭小子，好好辨，你要能辨赢他，那就真给我长脸了。” 朱棣觉得希望渺茫，但也是对孙子的一种鼓励。 朱辰咧嘴一笑：“好，老爷子你等着吧。” 话罢，朱辰快步朝着那小亭走去。 今天，注定是应天府的盛宴。 朱辰朝着那小亭子快步走去。 两岸，迅速传来声音。 “大家快看，是那位秀才出现了。” “听说他是这次院试的案首，可为何非要想不开呢。” “能被徐老教育一顿，那也是很好的了，我们还没这机遇呢。” 伴随着朱辰的出现，现场的气氛，高涨到了极致。 两岸的学子们，沸腾了起来，他们都在期待着徐老的辨法！ 待朱辰走到小亭中，望着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拱手道：“徐老，学生来了。” 在泰斗面前，朱辰不敢夸大。 徐老今天穿着一身素色儒袍，戴着儒帽，慈祥的笑：“来了就好，坐下吧。” 朱辰颔首，在他对面坐下。 徐老抬起头来，望着朱辰，笑呵呵道：“小兄弟，今天的辩题就由你来出吧。” 朱辰想了想：“今天的辩题，就是没有题。” 徐老微微诧异：“你想自由发挥么？” 朱辰笑道：“可以吗？” 徐老颔首：“自是可以的。” 自由发挥，比起有辩题更难，对朱辰来说，其实是不利的。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两岸上无数的人，郑重道：“徐老，犯了错要不要改？” 徐老颔首：“先贤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朱辰大笑，近乎吼出声：“那大明朝为什么一错再错？”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两岸无数士子，顿时面色剧变。 这里是应天府，这里是京师，可这位秀才，竟然在这种地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这是找死么？ 国子监的监生们，纷纷脸色一沉。 徐邈郑重道：“有血性！等他被斗败后，我们上前，应该拒绝得再狠点。” 他的话，获得了师弟们的一致赞同。 老爷子面色一沉。 纪纲心头一震，两个铁憨憨吓傻了，余学夔骇然不已。 小红裙显得有些着急。 那五位赶来的大儒，也露出一脸思索之色。 谁都知道这句话的严重性，唯有解缙满脸欣赏：“说得好，大明朝为何要一错再错！” 不愧是他解缙的学生，有血性！ 不愧是大明朝的皇太孙！ 解缙期待起太孙的表演了。 徐旭也被这话说愣了，不过他毕竟是理学泰斗，并未有多大动摇：“大明错在哪了？” 朱辰斩钉截铁，语气坚定：“商税为何不改？” 徐旭不假思索：“太祖爷创立明朝，便设下税法，如何更改？太祖之法岂能改？” “那你们还口口声声为天下百姓着想，理学泰斗，就是这般为百姓着想的吗？”朱辰沉声道。 这群腐儒，什么都好，就是固步自封，一切按照规矩办事，实在让人讨厌！ 也正因为这，才导致大明朝的毒瘤迟迟除不掉。 朱辰继续道：“你们明知更改商税，就能使农税降低，天下大兴，可你们却不能为百姓违抗祖宗之命，你们这叫什么为百姓着想？” “因为你们重视名节，你们怕违背之后，身败名裂！所以无人敢开这道先河，只能让百姓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你们算什么狗屁大儒？百姓们尊敬读书人，处处优待，可你们成为大儒后，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理学吗？” 话音落下，徐旭又一次愣住了。 他并未动怒，到了他这个年纪，再动怒已是极少了。 而是开始仔细思考朱辰的话。 徐旭的学问很深，他不会不明白，重农抑商给大明朝带来了什么。 甚至，这个弊病，他比朱辰更加清晰！ 徐旭叹息道：“我的确清楚，可祖宗之法能改吗？” 朱辰笑道：“为何不能改，理不外乎人心，万事由心，知行合一，心学讲，既然知道就要去做。” “否则，你与那些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腐儒有何区别？” 徐旭的内心，并未被动摇。 他的脸上，仍旧祥和：“知行合一，这个观点不错，但朱子有训曰：三纲五常，不可悖乱耶？” “君君臣臣，臣岂能犯君？” “父子父子，有父才有子，子岂敢不听从父耶？” “师者，达也，师若错，弟子能当众驳斥吗？” “同理，祖宗之法不可变，变则生未知之乱。” “三纲五常，存天理灭人欲，若万事由心，岂不乱了规矩？” 徐旭喃喃的念着，一字一句，句句不停。 花白的老头微微闭着眼睛，端坐在小亭中，脊背有些弯曲，若非他还振振有词，光这幅模样便像是睡着了。 两岸，沿江，那些学子们顿时浑身一振，听得如痴如醉。 有的，连忙拿出纸笔，手脚匆忙的记录着，仿佛生怕错过了一句。 大儒讲课，何其难得？ 而这位徐老，可是比大儒更强的理学泰斗，是应天巨擘！ 若能理解其中只言片语，对科举何其有益也？ 金口玉言，莫过于此了。 第169章 家无余财，这岂是盛世？ 徐旭仿佛为了教化朱辰，将朱辰拉回正轨，各种程朱理学的奥义注解，融合他自身的理解，不断喃喃而出。 国子监的监生们，看见周围的学子们，纷纷拿出纸笔誊抄，顿时胸前微微一挺，脸上挂着淡淡的骄傲。 不为别的，就为这是他们的老师，而他们都是徐老的弟子！ 徐邈往身后一看，监生们个个昂首挺胸，满脸自豪，不由笑了。 “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低调，低调一些。” “这些都是小意思，精彩还在后头。” 大师兄发话，师弟们纷纷答应，面色略作收敛。 山东大儒郭庆，听着这一番理学精讲，不住的点头：“徐老的理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了。” 白鹿洞书院，赵敬颔首笑道：“学生们，都好好听，这场辨法难得。” 他的身后，白鹿洞书院的学生们，连忙拱手作揖，点头。 东林书院，吴晗神色显得有些兴奋。 几位大儒，尚且听得有所收获，使得学子们就更加兴奋了。 两个铁憨憨跟在小红裙身后：“这老头念叨什么呢，一个字听不懂。” 小红裙耐心讲解：“在讲三纲五常，君臣，父子，祖宗之道。” 翠花道：“噢。” 朱棣叉着腰，两侧自有暗中的锦衣卫为他挡着，生怕这些人挨着皇爷。 老爷子站在江畔，摸了摸胡子：“这酸儒，果然一股子酸臭气，搞什么之乎者也这一套，听听都要烦死了。” “我孙儿站在他边上，跟念经似的，脑袋得被他念掉咯。” 纪纲赔笑：“公子他会赢的。” 违心话，绝对违心话！！ 不过，当奴才的还敢贬低太孙不成？ 而也就在这时，一道肥胖的身影，带着一个瘦弱的文人，拼命的往里面挤。 瘦弱文人在前，挤得气喘吁吁。 肥胖的胖子在后，同样挤得气喘吁吁，满脸青紫。 没办法，他们可没锦衣卫开路。 好不容易挤到前头，太子爷肥胖的身形，硬是被挤得瘦了一圈儿。 “长这么肥还挤，你想挤死我啊。” “后面去后面去，别烦人。” “哪来这么胖的胖子？” 被挤的人受不了了，太子爷一脸和善的赔笑：“对不住，对不住哈，让个道。” 杨士奇将太子爷拉到了前方，有些抱怨，低声：“太子爷，该喊侍卫来的。” “这不是怕被老爷子发现么？” 太子爷回答，望着小亭中央，喘气道：“可算赶上了。” “老爷子那一大堆的折子都留给我批，得亏我批得快，否则哪赶得上瞻基这场。” 老爷子把事情都留给他，自己跑出宫逍遥快活，也不是第一次了。 望着朱辰的身影，太子爷呵呵一笑：“这小子，要是能把徐老斗败了，那可扬名天下了。” 小亭中，徐旭还在辨法，讲道！ 讲完之后，徐旭的声音逐渐落入尾声，望着朱辰：“小兄弟，你，能够理解么？” 这老头，的确厉害。 几十年的书，不是白读的。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为辩驳做准备。 先是拱手一礼，朱辰摇头：“徐老所说的这些，不过是理学中的弊端，却将其讲得大义凛然。” “三纲五常，我们得遵守，但也需要根据时代去变化。” “存天理灭人欲，人心岂能禁锢得住？” “商税不改，百姓因苛捐杂税不堪重负，人人生怕饿死，遇到灾年就需要朝廷赈济，这岂是盛世？” “家无余粮，这岂是盛世？” 顿了顿，朱辰的语气铿锵有力，吐字清晰。 他不仅是在与徐老辨法，更是在讲给全天下人听。 “商税不改，商人便更有钱了，他们有了钱就会去买地，让更多百姓为他们做工，成为佃农，土地兼并。” “眼下，这个势头越来越猛了。” 话罢，看向两岸上的那些百姓，学子们，朱辰继续道：“敢请问大家，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朱辰知道，这句话扔下去，定然会激起千层浪花！ 因为这是真实在发生，在演变的。 两岸的百姓，学子们微微一愣。 当即便有许多百姓回应起来。 “别说是各地，就是应天，这种事也不少啊。” “那年闹灾荒，我的地就卖给刘大户了。” 那些家境稍贫的学子们，也愣住了。 他们本不想承认朱辰这种理论，但仔细回想一下，他们只能沉默。 “我家的田，就在灾年卖给士绅了，现在我父母俱是佃农，不够我读书。” “我二叔家也是。” “我表叔公家，也有这种情况。” 两岸引起了骚动，朱辰笑道：“理学只注重纲常伦理，和表面的事务，你们站在天上，又岂能看得见百姓疾苦呢？” “这和纸上谈兵有什么区别？”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两岸上的无数人，语气郑重，深沉！ “心学注重的是民生，讲的是看得见的，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新，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你们理学不敢做的事情，心学敢做！” “你们不敢开的先河，我敢开！心学敢开！” “知行合一，心即理，知道百姓疾苦，就要去做，一味的空谈和回避，都是在耍流氓！” 朱辰一字一句，讲的铿锵有力！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两岸，传遍了桥头之上。 两岸上的那些百姓和学子们，都纷纷愣住了。 就连徐老，也一时间无法再辩下去。 朱辰要的就是这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心学的理念，要让大家知道，心学才是正确的，如此一来，商税改革才有希望！ 四周，逐渐的传来声音。 “他说的好像没错。”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 “我三岁就开始背书，背的是三字经，孔孟之道，朱熹注解我也看了部下数百本，可他说的，好像的确有道理。” “不可能，理学怎会是空中楼阁，不讲实际？” 学子们，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迷茫。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通过学习所塑造起来的世界观，他们难以置信，朱熹圣人的学说竟然成了百姓兴盛的阻碍物？ 不仅是学子们迷茫了。 这一刻，那些站在河边的五位大儒，也都心中一阵。 朱辰将心学最精华，最吸引人的部分给讲了出来。 也正因为王阳明的心学，讲究实际，所以才会在明中受到追捧，这就是心学的魅力所在啊。 山东大儒郭庆，陡然沉思了起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之色，喃喃道：“难道理学当真是在空中建阁楼吗？” 白鹿洞书院赵敬，仿佛被戳中了痛点，沉声道：“哼，这小子胡说八道，哗众取宠。” 江西王安石六世孙，王之境双目微微发亮，他仿佛忽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他的理学造诣，早已登峰造极。 实际上，比起徐老来，也不差多少了。 在与徐老的斗法中，他也是坚持得最久的一位大儒。 在做学问的时候，伴随着了解得越深，他越来越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仿佛哪里不对。 可他一直说不明白。 现在，朱辰此言一出，他豁然开朗！ 读书几十年，为何百姓苍生还是如此疾苦？为何理学知识无法切实的帮到百姓身上？ 因为理学之说，在某些方面的确是空中楼阁了。 王之境喃喃的念着：“知行合一，知行合一，心即理，心即理……” 第170章 知行合一 身边，王家的子弟们，纷纷看见王之境仿佛魔怔了，连忙劝说。 “二叔，别陷进去了，什么知行合一，都是假的。” “二叔，你怎么了？” “歪门邪道，难道二叔您也要信吗？” 王之境猛地再睁开眼睛，他忽然有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此次来到京城，与徐老斗法，他为的就是能提升自己的学问和境界。 现在，他切实感觉到变化了。 他知道该怎么为民，为天下了！ “哈哈，好一个知行合一，好一个心即理啊。” 王之境大笑，他的声音顿时引得四周学子们纷纷侧目。 只见王之境对着小亭中央，深深的行了一礼，他大喊道：“小兄弟，你提出的学说，让我豁然开朗，知行合一，我记下了。” 话罢，王之境转身，对着王家子弟们吩咐道：“走吧，回江西。” 王家子弟愕然。 “二叔，我们还没看完呢。” 王之境呵呵笑道：“记住知行合一，记住心即理，这就够了，走吧，即刻启程，我要回江西实践去了。” 他都发话了，王家子弟只能跟着王之境，纷纷离开。 离开前，王之境回头看了朱辰一眼：“果然英雄出少年，若我王家再出这样一位，定可再现祖上荣光啊。” 话罢，决然离开！ 王家的离开，震撼了所有人。 临行前，王之境说的话，更加挠动人心。 不少学子，甚至因此产生了动摇。 就连王家都承认了心学，难道这不是歪门邪道，而是真正的一门学问吗？ “知行合一，心即……” “知行合一。” 一时间，桥头，两岸上，无数的学子们都在喃喃念着这两句话。 他们都想从其中，参悟出一些属于他们的东西。 而至于那些百姓们，原本就被动摇，此刻见到有大儒被动摇了，他们心中就更加激动了。 “也就是说，太祖爷的决策真能改动了吗？” “商税要抬高，我们的农税真的要降低了吗？” “我每年产粮不过十石，可每年却要上交给官府三成，我家里面人多，不够吃啊。” “是啊，倘若真的能降低农税，我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百姓们不是瞎子。 理学讲空中楼阁，明知商税不好，却不进行改革，可心学却敢于开辟这道先河。 支持谁，自然也就一目了然了。 “没错，朱秀才说的没错！” “我们支持朱秀才的心学。” “农税真的太高了，你们既然身为大儒，为什么不改革，为什么不作为？要用什么祖宗之法不可违来搪塞我们？” “这法是错误的，你们也要遵守吗？难道要我们都饿死吗？” “我们尊敬读书人，但是不尊敬死板的读书人。” 心学，才刚刚亮相，就获得了这么多人的支持。 喊声，越来越大。 两岸之上，桥头之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在支持朱辰。 一个学说，是好是坏，只需要交给百姓感受，立刻就能决出高下来。 也只有真的能对百姓起作用的学说，才能受到百姓追捧，爱戴。 老爷子脸色有些愣，起初他听到朱辰这套说辞，是有些不开心的。 因为，这是悖逆祖宗之罪，他不想太孙背上。 但紧接着，看见四周的百姓，都在为他呐喊，看见王之境都深受折服，老爷子的脸色倒是缓和许多。 “太孙啊太孙，你是真有本事，三言两语就引得这么多人为你呐喊。” 朱棣哑然失笑：“这臭小子，若不是我朱棣的亲孙子，我早宰他了。” 自古煽动人心，就是大罪，可这是皇太孙，似乎也就没啥了。 纪纲竖起大拇指：“公子当真厉害，竟能说服王之境。” 王之境，这是江西有名的大儒，哪怕朱棣也知道。 朱棣感慨道：“这王之境是个大儒啊，当年太祖爷请他来做官，他都不来。” 小红裙脸上有些信息。 两个铁憨憨神情有些振奋了。 太子爷感慨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民生为本，好啊，以后是一代明君呐。” 杨士奇呵呵一笑：“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 国子监，徐邈脸色有些尴尬了。 在王之境走后，他的脸色就更尴尬了。 又看见这些百姓纷纷开始为心学呐喊，徐邈不悦道：“有什么好喊的，这都是歪门邪道而已，不值得。” “对吧，师弟们？” 话罢，徐邈转过身去，看向他的师弟们。 身后，有几位师弟的神情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徐师兄，我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对……” “我也觉得，不要揍我。” 徐邈深吸一口气，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放松，要优雅。 “不和傻子置气，对，不和傻子置气。” 他喃喃着，内心果然平和下来。 翰林院，这些翰林院的大儒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唯独余学夔大笑着，一脸高兴：“朱小兄弟，你果然厉害。”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朱辰竟然能说动这么多人！ 可见，小兄弟的心学造诣，已经很高了啊。 只不过，翰林院的那些大儒们，一个个看向余学夔时，余学夔就不再为朱辰呐喊了。 而接下来，为朱辰呐喊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仅是许多百姓，也有学子们仿佛想通了，感悟到了心学之妙用和实际。 有了王之境的认同，学子们公然支持心学，也就没那么有罪恶感了。 而徐旭的耳边，开始传来那些支持之声了。 徐旭听见了百姓们对朱辰的支持，听见了他们为朱辰欢呼的声音。 他微微闭着的眼睛，忍不住地睁开了。 花白老头，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虽然他老了，眼睛不太好使，有老眼昏花之嫌，但两岸和桥头上，赫然是数不清的人在为朱辰喝彩啊。 这位理学泰斗，原本是想教化朱辰的。 可现在，在看见这般盛况后，徐旭眼中的浑浊彻底化作了茫然。 他真的有些搞不懂了。 理学，为何从来没有得到过这般山呼海啸的支持？ 可心学，为什么才刚刚出世，却惹来山呼海啸的人为朱辰呐喊？ 徐旭不是瞎子，他听得出这声音是真的欢喜，还是故意做戏。 “理学，理学，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徐老低下头，喃喃的念着。 他的唇间，不断的念着理学经典，不断的回想朱熹的注解。 然而，越是回想，徐老的心越发地乱了。 他感受到，他的道好像真的偏了。 读书几十年，为的是什么呢？为的不就是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么？ 可为何，读了这几十年，却仍旧没有为百姓做一点事情呢？ 百姓的现状，并未得到实际的好转，甚至国内土地兼并的情况，竟然已经这般严重了。 “理学，空中楼阁也……”徐旭心中一颤。 他苍老，无波动的心，这一刻仿佛终于被撼动。 “难道，理学真的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么？”徐旭的理学大厦，在一寸寸的瓦解…… 第171章 朱辰名声大噪，震惊天下 翰林院的那些大儒们，不知何时，突然一起朝着小亭这边走来了。 一道道儒袍，陆陆续续走进了小亭中。 他们审视着朱辰，再看看低头深思的徐老，脸色有些难看了。 翰林院，一直是最奉行理学的。 现下，最权威的徐老却被朱辰给斗败了，这让翰林院怎么下得来台面？ 即便是这些大儒觉得朱辰说得有道理，可此刻却也难免屁股决定脑袋之嫌，对朱辰心有不满了。 一位大儒蹲下身，小心询问道：“徐老，您没事吧？歪门邪道的学说，不要信之。” “想要改变这天下，没那么容易的。” 连续喊了好几句徐老，可是徐老都没了回应。 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石灰空间中。 几个大儒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们的眼神，齐齐的看向了朱辰。 “歪门邪道的学说，实不入流。” “徐老只是一时受到了蒙蔽，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没事了。” “理学，乃朱熹圣人开创，这是圣人学说。” 朱辰悠然一笑，对着这群腐儒拱手一礼：“朱熹在成为圣人之前，也是个普通人，诸位岂知，我又不能成为圣人？” 大佬们脸色一黑。 此子好嚣张，好狂妄啊！ 竟敢用自己，自比圣人。 远处的朱棣叉着腰，哈哈大笑：“好样的，臭小子这份心气，我最喜欢了。” 朱瞻壑虽然自信，但内在却没什么本事。 可朱辰不一样，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在老爷子眼中，有能力的人就该和他一样，傲气一些！ 而且，朱辰的学说，起初他是不满意的，可说到后面，他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 倒是也没说错，若非怕违背祖宗训诫，永乐大帝一世英名，岂会不开海禁，不高商税？ 听到朱辰这番话，太子爷嘿嘿一笑：“这臭小子，太高调了点，哪怕是能成为圣人，也别在人前说呀。” 杨士奇倒欣赏这股少年锐气：“我觉得挺好。” 小红裙眼中泛着光芒和期待。 此刻的朱辰，大概是她心中最帅的一幕了。 他是那么的自信，傲然，挺胸站在那里，高大英武，令人意乱神迷。 她大抵是再也忘不掉这一刻的朱辰了，这种气质深深吸引了她。 不过，翰林院大儒们被气的不轻。 朱熹咱他们心中是神圣的存在。 岂能有人跟他对比？ 所以，大儒们气得脸色铁青，一口一个歪门邪说。 朱辰呵呵一笑，拱着手，将身子躬到最低，给大儒们作揖：“那就请诸位大儒破题，除了商税改革，开放海禁，还有什么能让大明迅速国富民强？” 话音落下。 翰林院大儒们噎住了。 徐旭被这个问题卡壳了，他们又岂能想得出来？ 一时间，被朱辰一个小辈，噎得个个面色憋红。 太子爷有些急了：“这臭小子，可不能把人得罪得太死，否则以后当皇帝可有人跟他作对……” 一处的朱棣看得浑身畅快：“好，说得好！咱老朱家的子嗣就是不一样，让这些瞎了眼的腐儒们睁开眼看看，咱老朱家到底断没断文脉！” 朱棣哈哈大笑。 不过片刻后，又吩咐纪纲：“去给这小子提个醒，别把他们得罪太狠了，咱是皇帝，犯不着跟官员置气。” “再说大明还得靠着这群人治国呢。” “这些腐儒小气，万一气死一两个，那名声可不好听。” 朱棣是不怕这群腐儒的，撸起袖子和他们干就是。 但他怕孙子以后遭到这群腐儒怼，压不住他们，官员之间也不能个个都得罪死了。 偏偏内阁首辅，还都得从翰林院挑，保不齐这些个腐儒里就有哪个是未来的首辅。 纪纲忙点头，快步走向小亭中。 朱辰带着笑意望着这群腐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朱公子，老爷子让我传话，说不要把这群腐儒得罪死了。” 这是老爷子为官的道理，朱辰也知道。 他点头道：“知道了。” 对面，十几个大儒面面相觑，脸色憋红之际，突然有一位大儒站了出来。 他望着朱辰：“既然你能创心学，那心学造诣必然很高，你给解释解释这四绝句吧。” “让大家听听你的注解如何。” 横渠四绝的注解，从宋朝到明初，就已经有很多了。 但每一种注解，似乎都不那么完美。 提出这种难题，是想考考朱辰的。 在场，天下学子们中，听到这道难题后，纷纷眼神一亮。 他们也期待了起来，期待着能从朱辰的口中听到四绝句的新注解。 四绝句，那是读书人的毕生理想，许多人将其奉为座右铭。 可是，其中注解何其之多，想要从中找到更加精妙的，又何其之难啊。 朱辰刚刚提出心学，正是名声大噪的时候，他们期待朱辰的解释。 四绝句，火了上千年，哪怕是前世也是很火的，许多学子喜欢用其装逼。 很巧，朱辰前世就是其中之一。 关于四绝句的注解，朱辰也曾关注过，那个时代的注解，经过千年改善已经很完美了。 只要拿出最精妙的那道注解，就能引得全场哗然。 朱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虽然大半忘记了，但还记得一些。 “好，那我就为横渠四绝注解一番吧。” 朱辰深吸一口气。 第172章 这词是朱公子作的 四绝句的注解何其之难也。 若是注解得一塌糊涂，牛头不对马嘴，还有谁会相信他的心学？ 翰林院的大儒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维护理学的权威。 故此，大儒们一一期待起来。 余学夔也快步走来，眼冒精光：“朱小兄弟，你真能为四绝句注解？若能解，必为宋明两朝儒学者释惑也。” 顿了顿，又低声道：“小兄弟，不要逞强啊，这四绝句难解，想要一个大家都认同的注解，难于上青天。” 每个人对四绝句的理解都不同。 要是朱辰说出的解释，不能统一他们的理解，必遭诟病啊。 这群腐儒，太狠了点…… 朱辰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直接开口。 “天地之道常在，无以为立，人心变幻莫测，需要建立共同的理念，此为天地立心，得一仁字。” “儒生当为百姓生存而殚精竭虑，生民，不仅仅是让百姓安居乐业，同时要教导他们知识，教会他们道理，此为生民立命，得一教字。” 话音落下。 余学夔陷入了沉思，眼睛越来越亮。 翰林院的大儒们，心中也有些被震撼得麻木了。 四绝句的注解，这是他们听到的全新的理念，然而正是这种理念，竟然让我他们感觉到无比正确。 仿佛，就该按照朱辰说得这么办。 端坐着的徐老，在听到朱辰对横渠四绝的注解时，似有所感悟，不住的摸着胡子，细细咀嚼。 儒生不吃饭可以，但绝不能不读书。 知识就是他们的命，如今朱辰将知识解释出来，他们岂不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徐老颔首道：“说得对，继续下去。” 翰林院的大儒们，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等待着朱辰的下句。 这可是千年的研究，才挑出这么一条最正确的注解，你们听了，岂不认同？ 朱辰笑了笑，继续道：“完成前面两条，便可扭转隋唐以来，外来佛学的渗透，重现先秦孔孟之道，是为为往圣继绝学，得一理字。” 话音落下，秦淮河畔仿佛瞬间陷入了寂静。 山东大儒郭庆，隐藏在袖子下的手，在微微发颤。 白鹿洞大儒赵敬，听得如痴如醉。 状元陈循，一脸沉思。 国子监的监生们，褪下了高傲的脸蛋，转而沉思起来。 两岸之上，百姓是绝计听不懂的，但这些学子们却听得欣喜若狂。 因为朱辰的注解，与他们的理解重合，甚至精妙绝伦！ 朱辰脸上带着笑意，继续道：“若能达成孟子所言的天下大同，便可功成万世太平，此为治字，最后一句，讲究治世之能。” 最后一句注解，将为万世开太平，浓缩总结成一个治字，堪称画龙点睛！ 精妙绝伦！ 这最后一句，也撼动了多少人的理念？ 余学夔神情郑重，长长呼出一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朱辰：“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真如此。” 徐老的困惑，顿时解开，豁然开朗，望着朱辰，花白老头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是我输了。” “小兄弟的心学理念，深受老夫震撼也。” “理学，心学，殊途同归，皆为儒学之后，我既可接受理学，便也能接受心学。” “小兄弟，多谢了，活到这岁数，倒是之前都错了。”徐旭有些唏嘘，眼中说不出的浑浊。 终于认输了。 朱辰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想要斗败这老头，可不容易啊，若非自己掌握先进的知识，怕是被他吊打。 接着，朱辰又看向了翰林院那些大儒们。 他们都沉默了。 朱辰脸上扬起笑意：“承让了。” 而也就在此时，岸边，国子监的徐师兄却坐不住了。 “老师怎能认输。” “这小子分明是投机取巧对不对？大家说对不起。” “要是我们老师就这么败了，这不是丢老师的颜面，丢国子监的颜面吗？” “师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待徐邈十分不悦的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的师弟们，一个个早已听得心驰神往，全然把他这位徐师兄给忘记了。 徐邈无奈了。 “一群庸俗之徒，你们不去反驳他，那师兄亲自出马！”徐邈一脸正义，昂首阔步，便要上前。 绝不能轻易被这小子把逼装了去！ 否则，国子监还怎么装逼？他还怎么装逼？ 沉不住气的徐邈，就打算下场开撕了。 可这时。 岸边突然响起一道略带娇艳的声音。 声音动听，念出来的诗句也动听。 就这么，突然传遍了两岸。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娇艳的声音，与这充满霸绝的词非但没有产生冲突，反而还有种别样的美感。 一袭红裙，绝美的脸蛋，踏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小亭中走去。 这是怎样的一首诗啊？ 这是怎样绝美的人儿啊。 那一袭红裙，此刻竟显得如此娇艳，堪称仙子下凡。 所有的眼光都被她吸引了，就连老爷子的目光，都朝着这个女子看去，眼中多出一抹惊艳，又很快落下。 她每一步踏出，口中的诗便应声而来。 “惜秦皇汉武，略输风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最后几句，顿时震撼人心。 每个人的心肠仿佛被撩拨过一般，一股霸气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带着这首词的霸绝上战场，怕是可以横扫北元百万兵！ 美人吟诗，意境非凡。 所有人听得如痴如醉，双眼亮起。 待一词作罢，那美人也已经走到了小亭中。 “这位姑娘，这词是你做的吗？” “千古绝句，无人可出其右！” “好词，好词。” 两岸传来不少称赞之声。 就连翰林院的大儒们，也赞不绝口，连连点头，脸色缓和多了。 徐邈正准备去下场开撕，突然听到这么一首词，顿时心中跌宕起伏。 他望着那一袭红衣，脸上露出一丝极致的绯红：“绝美的女子，绝美的诗词，千古才女，我之所思，我之所念也！” 徐邈兴奋的郑重宣布：“师弟们，这首词，简直作到我心里了，一词足以将我深深折服。” “这个女子，有才，有天地大才！” 徐邈带着兴奋，遥遥的冲着那一袭红衣拱手作揖：“冒昧敢问姑娘，这首词有名字吗？” 小红裙回过头。 看向徐邈，她礼貌的笑着摇头：“这首词并非我所作，是我偶然听朱公子吟出来的。” “要问名字，该问朱公子才对。” 话罢，小红裙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她为何此时站出来，就是为了给她的心上人造势的。 此词一出，只怕天地臣服也。 既然朱辰想要这种结果，那她就一定会助其所成！ 第173章 徐老折服 原来，这首词竟然是朱公子作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朱辰。 那些学子们，顿时双目亮起。 几位大儒，已经被震撼了好几次了。 心学的理念，四绝句的注解，如今再加上这首词，他们内心早已经震撼得麻木了。 这其中的一样，随便拿给哪个少年，都能够使其名扬天下。 然而，现在却聚集在一个人身上。 这只能说，是上天之子了。 翰林院大儒们，再也别无二话了。 只是，所有人都震撼的时候，国子监的大师兄脸色就不好看了。 徐邈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小红裙，他的心中疯狂呐喊。 不，这不是真的！ 这是骗我的对不对？ 徐邈努力保持自己大师兄的优雅形象，脸皮不笑的看向小红裙：“真的吗？” 小红裙颔首：“千真万确。” 徐邈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恶，又被这朱姓少年给装到了。 自己在台上装也就罢了，竟然还请来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助逼！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早知道，就绝不夸赞这姑娘了。 徐邈回头一看，发现师弟们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 徐邈叹息一声，备受羞辱的喊道：“朱兄，果然大才也。” 朱辰听到了，看向徐邈，回之一礼：“多谢。” 徐邈低下头，有些不爽，喃喃道：“我何时才能像他一样，人前显圣？” 可恶，懊悔啊，竟被这小子装到了。 徐邈摇头，转身离开。 国子监的监生们，看见师兄都离开了，也纷纷一愣，连忙跟随了出去。 两岸上，还有许多人在询问词牌名。 朱辰不想有任何改动，便笑道：“就叫它沁园春雪吧。” “好一个沁园春雪。” “今日，受教了。” “小兄弟，经此一役，你已经扬名天下了。” “为民请命，他日你若做官，必是王安石一样的大才。” 辨法，到了尾声。 然而，大家却不愿离开。 …… 同一时间。 一辆马车，在大街上快速的前进着。 赶去的方向，正是秦淮河畔。 今日的风很大，对正常人来说，是一位良药，可对马车里的长公主来说，却是一味致命毒药。 “袁祯，快点，我跟你大哥说好的，要去看他与徐老斗法。” “这样的盛况，我怎能不到场啊。” “我要是不去，瞻基他该伤心了吧？” “快点，再快点，晚了都结束了。” 车轱辘已经滚动得极快了。 可是，马车内的长公主还要求再快些。 今日，她本来早早的就起来了，坐在房间内，想着开始辨法了，就让袁祯带着她去。 可万万没想到。 秋日的清晨，是带着凛冽寒意的。 露气太重，晨风又大，哪怕是坐在房间内，也感受到那湿气的严重。 袁祯数次劝说娘躺回床上，长公主却怕耽搁了辨法，故此不愿。 可未曾想到，身体竟已差到这种程度，才刚被袁祯扶出公主府，被寒风一吹，长公主就天旋地转，气血倒行。 赶忙请了太医来，诊治一番，却耽搁了时辰。 长公主现下，心急如焚，生怕赶不上自己侄儿的辨法。 “娘，已经很快了。” 袁祯坐在马车外面，心疼道：“娘，再快您会受不了的。” 路面并不是水泥，马车越快，就越颠簸。 病人岂能受得了这剧烈的颠簸？ 马车内，传来长公主的声音：“我没事，你再快些吧。” 袁祯没了办法，只能让车夫再快点。 的确，他们娘俩快赶不上了，袁祯也怕大哥怪罪。 过了一会，终于到了秦淮河畔的外围。 这里人山人海，还没结束。 袁祯兴奋道：“娘，我们到了，还没结束呢。” “娘，您下来吧，我扶着您。” 过了一会，里面没见动静，袁祯诧异：“娘？” 话罢，上了马车，掀开马车的帘子，只见那一袭狐裘白衣的长公主，脑袋斜靠在马车边上，呈倾倒姿态，昏死了过去。 她的脸色，苍白如同白纸，那是只有死人才能呈现出来的白。 手中，还拿着一块带血的手帕。 袁祯愣住了。 他吓傻了。 眼中仿佛瞬间失去了神采，泪水汹涌而下。 “娘，娘您怎么了？” “娘，您别吓我，别吓儿子，求您了……” “娘，别吓儿子啊……” 这一刻，袁祯绝望了。 “车夫，车夫，快送我娘回公主府，去请太医！” …… 同一时间。 秦淮河畔附近的一条大街上。 汉王正骑着高头大马，朝这边走来。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手高强的护卫。 “那边是干嘛呢，叫魂呢叫，吵死人了。”朱高煦不耐烦道。 “回禀汉王，前些天这事儿就在传了，一个秀才要和翰林院的徐旭斗法呢。”一个护卫赔笑道。 朱高煦一听，乐了。 “有点意思啊。” “秀才和老徐斗法？那糟老头子可烦得很，但学问高着呢。” “这秀才是不是脑瘫啊？” 汉王咧嘴一笑：“走，瞧瞧去。” 几个护卫顿时跟着汉王一起，朝着秦淮河畔那边走去。 “让开，让开！” “汉王来了，闲杂人等统统让开。” “滚！哪来的酸臭书生。” 几个护卫为汉王开路。 听闻是汉王之名，书生们和百姓都纷纷躲避，因为汉王的名声从来就不好听。 路面宽敞了起来。 汉王骑着马，朝着岸边走去。 大家都是站着的，唯有汉王高高骑在马上，引人注目。 纪纲看见汉王，脸色顿时一变，忙道：“皇爷，汉王来了！” 汉王来了？ 朱棣回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一高头大马，汉王身披盔甲，就坐在那马上。 朱棣神情一变，沉声道：“拦住他！” “不能让他看到太孙！” 这一刻，朱棣的神情可怕到了极致，他的眼神盯着大马上的汉王，散发着阵阵寒意。 纪纲忙道：“是！” 话罢，纪纲大手一挥，数个隐藏在暗中的锦衣卫，迅速挤开人群，朝着汉王飞奔过去。 纪纲带着几个锦衣卫，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汉王面前。 “汉王，您不能过去！”纪纲沉声道。 朱高煦看见这突然冒出来的纪纲和锦衣卫，一股火顿时涌上心头。 这叛徒，竟然还敢出现？ 如今，还敢阻他？ “纪纲，你算老几，敢跟我这么说话？”汉王冷笑连连，拔出马上的剑，直接架在了纪纲的脖子上。 纪纲沉声道：“这是皇爷之命，不允您过去。” 汉王咧嘴一笑：“我爹也在？那正好，有什么不能让儿子看的。” 话罢，汉王直接拉紧缰绳，一鞭子抽在马上：“驾！” 大马横冲直撞，纪纲瞳孔放大，怒吼道：“拦住他！” 纪纲何许人也，战场上能拖停战马的人，此刻一吼而下，几个锦衣卫顿时与大马撞在了一起。 马匹的冲击力有多大？ 大马直接将那几个锦衣卫给撞翻了。 纪纲大喝一声，双手猛地抱住马头，脸色瞬间憋红到极致，青筋暴出，胃里翻江倒海。 他必须要挡住，否则便是办事不利！ “他娘的！敢抱我的马！”汉王受到了极致的羞辱，手中的剑直接砍了下去。 撕拉—— 纪纲的肩膀，被砍出淋漓的鲜血。 他没躲，因为他躲了，太孙的身份必定暴露！ 现下，他是太孙的人，若是太孙倒台，以汉王的脾气绝不会再接纳他这个叛徒。 汉王见他没躲，脸色越发难看。 便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阴沉的声音：“下马！” “给老子滚下来！” 第174章 长公主薨 谁敢这么嚣张。 竟敢叫当朝汉王滚下马来？ 汉王回头一看，顿时怂了。 “爹，怎么是您，您怎么也在这？” “嘿嘿，爹，我这就下马，这就下马。” 话罢，汉王连忙下马。 朱棣的面色阴沉如水，两侧锦衣卫将路人统统挡住，老爷子快步的朝着汉王走去。 他的步伐，极为有气势。 那满腔的怒火，显然发火了。 汉王抬头看了一眼，都被朱棣的气势吓得秒怂。 “嘿嘿，爹，你咋在这……” 话还未完，只听一声。 “王八蛋！” 紧接着，一把带着剑鞘的剑朝朱高煦砸来，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汉王被砸懵了。 “兔崽子，反了你了，你想造反？”一脚踹来，便带着声音，便如同晴天霹雳。 朱棣一脚狠狠揣在老二身上，老二险些被踹倒，满脸错愕。 朱棣阴寒的眼神盯着汉王，又走到纪纲面前，看着纪纲的肩膀鲜血淋漓，他语气放缓：“不疼吧？” 纪纲摇头。 朱棣颔首：“辛苦你了。” “老二，跟我走。” 可就在这时，一个公主府的下人匆匆忙忙跑来了。 “皇爷，皇爷，出大事了。” “长公主她，长公主她……” “长公主她快不行了！” 此话一出，朱棣五雷轰顶，险些站不稳了：“快，去公主府，把长公主带到太医院去。” “召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全力救长公主！” “谁要是不给我女儿好好治病，太医院一个脑袋都别留。” 话罢，朱棣先一步匆匆赶往太医院。 汉王神色一沉，也紧紧跟随而去。 …… 这场辨法，终于结束了。 朱辰和小红裙，走出了小亭子。 两个铁憨憨忙走过来，马屁一个接着一个的舔。 小红裙笑道：“我们回去吧？” 朱辰笑着摇头，吩咐两个铁憨憨：“去找找老爷子，老爷子也跟我一起来了。” 翠花秋香闻言，连忙在人群中去找。 只是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老爷子的身影，朱辰诧异：“难道老爷子有急事，先回去了？” 身后，徐老和翰林院的大儒们跟过来了。 徐老对朱辰，多了一丝敬佩，但更多的是满肚子的疑惑。 “小兄弟，不知道你时候还有空，我想请你到翰林院一叙，烦请给我等详细解惑，如何改商税，以及商税制定法等等。” “为生民立命，我等还需要请教一番。” 徐老的语气中，满是欣赏。 翰林院那些大儒，多多少少也有了几分羞愧之色。 涉及到为民生命，他们也想听听，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若真能改变天下民生，他们低声下气也是愿意的。 朱辰拱手笑道：“徐老客气了，我随时都有空。” 为他们传授心学知识，朱辰自然有空了。 徐旭正欲拱手，笑道：“择日不如撞日，不然就现在吧。” 刚才，朱辰提出了诸多理论。 可有些理论，他还没想通，所以抓耳挠腮，急迫的想知道。 不仅是徐老，翰林院的大儒们皆是如此。 朱辰沉吟片刻。 而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道人影。 正是纪纲。 纪纲满脸着急，朱辰询问道：“怎么了？” 纪纲忙低声在朱辰耳边道：“老爷子请您前往太医院一趟，您姑姑……快不行了。” “老爷子说，您姑姑临死前，肯定想看您一眼。” 五雷轰顶！ 朱辰的脑袋，顿时嗡嗡的响。 脑海里的一幕幕，百般回现。 那一袭雪白的狐裘大衣，那温和的容颜，让朱辰心头如锥子扎了一般刺痛！ 眼眶，瞬间通红无比。 难怪姑姑今天没来，竟是要天人永隔？ 两个铁憨憨靠得近，听见了，顿时心中一颤。 太孙的姑姑，那是本朝的长公主啊…… 长公主要薨了？ 这等大事，让张家两个公子也吓到了。 若记得不错，长公主年纪不大吧？还不过五十啊！ 一旁，小红裙也隐约听见了。 沈清秋脸色一变，忙看向了朱辰。 一向沉着冷静的朱辰，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回身一把抓住了沈清秋的手，忙问道：“五味子来了吗？五味子！” 小红裙感受到，他的手在颤。 朱辰从小没感受到什么亲情，但姑姑对他好，绝对算得上一份！ 沈清秋牢牢抓住朱辰的手，沉着道：“今早我问了掌柜，算算距离，商队应该已经到应天驿附近了。” 应天驿，是除了鸡鸣驿外，次大的驿站。 就在应天府城外北边，三十里左右的地方。 “到应天驿了？”朱辰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只要五味子来了，姑姑就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沈清秋温柔安慰：“没事的，姑姑会没事的。” 话罢，沈清秋看向身后的掌柜，沉着冷静的吩咐道：“快去附近买匹马来，等不及他们送来了。” 掌柜忙跑了出去。 两个铁憨憨也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沈家掌柜就骑着一匹马跑来了。 他连忙下马，朱辰直接翻身上马，凌厉通红的眼神看向纪纲：“告诉老爷子，我拿到药马上就去，让姑姑再等我一会！” 沈清秋忙道：“带上我，我认识我家的商队。” 朱辰伸出手，庞大的力量直接将娇弱的小红裙拉上了马，坐在朱辰前头。 “驾！” 朱辰大吼一声，马匹迅速狂飙出去。 耳边，只剩下了马蹄声，以及呼啸的风声。 也幸亏辨法才刚刚结束，大街上还没多少人，朱辰才能得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朱辰的内心在狂吼。 姑姑，你再等我一会儿！ 就一会儿！ 侄儿一定会将救命之药给您带回来啊。 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应天府城门口。 守门的将士们，看见竟有人在应天城内骑马，顿时怒吼一声，上去想拦，但马匹跑得太快，却没能拦住。 朱辰直奔出了城外。 风声呼啸，马蹄声不停，眼前的景物迅速倒退。 朱辰怀中，小红裙的心脏跳得极快，他的马术竟然这么好？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朱辰牢牢将沈清秋环在身前，导致小红裙没有掉下去的迹象。 沈清秋甚至能感受到身后少年的温度，和一股豪壮的男儿气，以及那环在她小腹上，紧抓缰绳的双手…… 她的脸儿，越来越红了。 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 …… 另外一边。 太子爷刚回到皇宫。 他的口中，还在喃喃的念着：“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竟只识弯弓射大雕……” “嘿嘿，这小子不错。” 余韵未消。 他还沉浸在儿子塑造的情绪中。 可就在此时，一个锦衣卫匆匆闯进来。 “太子爷，大事不好，长公主殿下，她快不行了……” 话音落下。 太子爷脸色剧变，满是肥肉的脸狠狠抽搐了两下。 “你说什么？”太子爷惊声一叫。 太子爷沾了墨的毛笔，掉在了地上。 太子爷一向沉稳，从未有如此失色过。 那锦衣卫跪在地上，忙继续道：“皇爷已经下令，将长公主移进太医院，召集所有太医前来了。” “但生死难料，皇爷说：长姐为母，临死前所有朱家人都要到场，让她看上一眼！” 话还未完，朱高炽已经快步走出了御书房。 眼眶，已经通红一片。 “大姐，大姐，你等等弟弟，弟弟这就来了。” “娘走了，你要是再走，这个家还有什么亲情？” 第175章 转危为安 飞马疾驰！ 朱辰脚下的马匹，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焦急，跑得很快。 朱辰环着沈清秋：“抱稳了。” “嗯。”身下，传来一道轻轻的声音。 朱辰快马加鞭，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才赶到了应天驿附近。 应天驿附近，有许多的小酒家和客栈。 应天驿只给朝廷人员使用，所以个人只能住这些小客栈。 在一家客栈门前，正好有一支商队打算赶路，在载运货物的大车上，写着大大的沈字。 朱辰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去。 “沈家商队？” 为首一人看见马匹飞奔而来，那匹马上还坐着自家的大小姐，顿时微微一愣：“拜见大小姐。” “大小姐。”商队所有人纷纷拱手。 沈清秋发话道：“五味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为首那老汉连忙从车里拿出一袋子东西，恭敬的递给了沈清秋。 沈清秋欣喜：“回家去领赏吧。” 老汉大喜：“多谢大小姐。” “多谢了。”朱辰有些感激。 沈清秋嫣然一笑：“分内之事，快回去吧。” 朱辰不再多言，飞奔回去。 …… 同一时间。 太医院内。 所有的太医都被召集而来。 太医院门前，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太医。 朱棣站在大院中，脚下跪着数十位太医。 “好好治，把我女儿治好了，你们讨什么赏都可以，我给得起这价，你们要治不好，那就是你们无能。” “去吧。” 一批一批的太医挨个进去，进去之后，又纷纷摇头出来。 皇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最后一个太医进去，又摇头出来，皇爷眼眶一红，走到他们面前：“真没办法了？” 太医们全部跪下，低下脑袋。 朱棣的虎目止不住的落泪，质问他们道：“我家大姑娘，还年轻，真就没得救？” “但凡你们有任何办法，都可以拿出来试一试，朕不怪罪你们。” “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也不问罪，怎么样？我给你们升大官，让你们子孙都做官，怎么样？”朱棣逐渐和颜悦色，和他们商讨条件。 一个太医迟疑道：“皇爷，肺部发炎，已到膏肓，最多也就数日性命，除非是华佗降世，用不世药方……” 朱棣抹了把泪，汉王连忙过来搀扶着：“爹，别伤心，我们进去看看大姐吧。” 朱棣怒吼道：“太子那个狗东西呢？他大姐都要死了，还不快来！” 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来了来了。”太子爷大口喘着跑进来。 “怎么样了？爹，大姐有救吗？”太子爷眼眶通红，不住的用袖子抹着眼睛。 见老大伤心成这样，朱棣也不忍再骂：“进去吧，你大姐等着你呢。” 朱高炽忙走了进去。 推开门，长公主就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可怕，如同死人。 但见到弟弟，她的眼光仍旧柔和：“老大，你来了。” “姐，我来了，来了。”朱高炽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止不住落泪，哽咽不止。 长公主勉强露笑：“我不怕死，就怕我死后，你们三兄弟往死里斗，娘说过要我管好弟弟们。” “汉王变成这样，是我没管好他……” 朱高炽忙摇头：“大姐，别这么说，别这么说。” 长公主艰难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坐稳你的太子之位，你附耳过来。” 朱高炽忙附耳过去。 长公主道：“瞻基……他还活着。” 太子爷泪水汹涌：“姐，我都知道，知道啊。” 小半刻钟后，朱高炽从房间内出来。 赵王匆匆赶来，又被大姐喊进去交代话了。 待三兄弟看完，朱棣吩咐道：“纪纲，带他们先下去，朕还有事要办。” 纪纲知道。 太孙就快要来了，不能让他们相见。 遂而，将三兄弟给请进了太医院的偏殿，并由人看守。 朱棣看向了太医院门口，虎目红润：“臭小子，你姑姑都快没了，你还不来。” …… 皇城司外。 两个铁憨憨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那沈家掌柜也拿着好几副药材，在这里焦急的等着。 太医院是官府机构，设在皇城里面，他们没有权限进去。 宫里并没有太医院，只有前往宫里值班的太医。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沈清秋和朱辰快速下马，沈清秋快步走到沈家掌柜面前：“药材准备好了吗？” “好了。” 话罢，将这几幅药材递给朱辰。 “多谢。”朱辰感激沈清秋的办事周到。 “我们在朱家等你，无论姑姑是生是死，都有我陪着你。”沈清秋温柔笑道。 朱辰点头，拿着药材，快步走向皇城司。 皇城门口，一个便衣锦衣卫领着朱辰快步前往太医院。 等进了太医院，老爷子见朱辰来了，二话不说就拉着朱辰往房间里走去。 “老爷子，我来了。” “药材我也带来了，喝了这药，一定能吊住命的。” 这么多太医都救不了，难道这服药就能救得了吗？ 他挥了挥手，纪纲忙拿着这副药交给太医去煎熬了。 朱棣拉着朱辰，来到长公主床前。 看见姑姑神色惨白，朱辰眼眶红润。 长公主看见侄儿，眼泪就往下落：“姑姑才见你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以后，没人给你熬汤了。” 朱辰强笑：“姑姑，我带了药方来，喝了药您一定会好的。” “您再等等，再等等……” 那边，太医们迅速加紧熬制。 虽然不知道这药方的效果，但太医们也不敢耽搁，迅速熬药。 半刻钟后，汤药被快速端了进来。 朱辰松了口气，端着汤碗坐下，笑道：“姑姑，侄儿喂您喝药。” 朱辰一勺一勺的将汤药送进长公主口中，长公主的泪扑簌簌落下，眼前越来越模糊。 她预感到生命在迅速流逝，喝再多药都没用的。 然而，朱辰却不管那么多，一勺一勺的送。 待喝完之后，长公主浑身发热，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朱辰万分紧张。 实际上，这药方虽是本草纲目中记载，但具体效果如何，能否治姑姑这么严重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见到长公主竟然冒汗了，朱棣也忙道：“快，再喊个太医进来看看。” 当即，便有一个太医进来为长公主把脉。 把脉之后，那太医原本如丧考砒的脸，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眉头微挑，一脸的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脉象不稳，气息极弱，最多撑不过今晚了。 可为何，气息竟有渐渐恢复的征兆？ 脉象虽然还不稳定，但已比之前好太多了。 “这不可能，这世上难道真有起死回生之法？”太医万分诧异，满脸迷惑。 难道是他们诊断错了？ 太医深吸了一口气，平稳心绪后，再一次把脉。 脉象仍是那般，越来越好了。 气息，越发稳定！ 太医皱着眉，满脸不敢置信：“这不可能啊，明明……” “怎么不可能，你在咒我女儿？”朱棣道。 那太医闻言，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立刻化作一脸狂喜，笑道：“脉象正在恢复，气息越来越稳定，好事，天大的好事啊！” “是我失言了。” 朱棣闻言，心中一震，看向了身旁的太孙。 “臭小子，这药真管用？”朱棣问道。 朱辰也彻底松懈下来，心中庆幸万分，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望着老爷子，笑得轻松：“有用没用，这不是摆着么？” 朱棣吩咐道：“再喊几个太医进来，再诊治诊治。” 朱棣不放心。 这么天大的事，转眼就转危为安了？ 第176章 此生，唯你不要 不敢置信！ 不管是太医，还是老爷子都有些不敢置信。 老爷子喊了几个太医进来，给长公主把脉。 毫无例外，把脉的太医顿时啧啧称奇。 “从未见过这种将死的脉象竟还能转危为安。” “生平仅见。” “定是上天庇佑啊。” 朱棣也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我也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没本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几个太医顿时尴尬了。 朱辰哑然失笑。 这可是本草纲目的药方啊，这些太医怎能和李时珍比呢。 老爷子着实冤枉他们了。 “姑姑，你先去睡一觉，我和老爷子先出去了。”朱辰笑道。 长公主如今还活在梦里，仿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 但她的确能感受到身体越来越热了。 她有些庆幸，也有些感激，瞻基是从哪里学来看病的本事，竟如此高明？ 待长公主躺下，爷俩才走了出来。 老爷子找了个位置坐下，朱辰就站他旁边。 看见老爷子一头的汗，朱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老爷子，没吓着吧？” “吓死了，打仗都不带这么吓的。”老爷子感慨道。 话罢，又看向朱辰，一脸欣慰：“臭小子，今天你可帮了爷爷大忙了。” “你那药方，送来得及时啊，要不然你姑姑这条命。” “说吧，要个什么赏赐，我统统答应。” 老爷子高兴，白捡了一个女儿，他就想赏孙子东西，毫不吝啬。 “自家姑姑，能要啥赏赐。”朱辰哑然失笑。 朱棣眼神更加柔和：“好孩子，不过我要赏是我的事，你收不收是你的事，你最好快说，别等我改主意。” 朱辰想了想，点头道：“好，我有个要求。” 朱棣大笑：“快说。” 朱辰笑道：“也没啥，就是想你这么大年纪了，要注意身体，姑姑已经死过一次，我不希望你也出啥意外。” “不然，我一个人还怎么过？” 朱棣眼眶又湿润了，拍了拍朱辰的肩膀：“臭小子，这不算，来点实际的。” 朱辰摇头：“没什么比这更实际了。” 朱棣欣慰颔首，自从找回太孙后，这等爷孙温情，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都说女儿体贴，这个孙儿更体贴啊。 老了，竟还能得这种福气。 朱棣心满意足了。 “好，答应你。”朱棣笑道。 便在这时，袁祯朝着朱辰走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弟，你这是干嘛？”朱辰忙要扶他。 可他却执拗得非要跪着。 “大哥，袁祯不会说话，但是救娘的恩情，这一生我会用命去报！”袁祯话罢，跪在地上，对着大哥拼命的磕头。 脑袋磕得邦邦响。 没几下，就磕破了头。 朱辰想拦住他，袁祯却嚎啕大哭：“大哥，不要拦着我，就让我磕吧，我差点以为娘死了，吓死我了……” “大哥，袁祯此生唯您马首是瞻啊！” 他拼命的磕，朱辰也心中一暖：“用不着，都是一家人。” 朱棣笑道：“袁祯这孩子虽然木讷，但有情有义啊。” 以后，或可成为朱辰的左膀右臂吧？ 朱辰将袁祯扶起，笑着道：“没事了，你娘没事了，等姑姑好了，我还想再喝她熬的鸡汤呢。” 袁祯哭笑道：“我烧火。” 朱辰大笑：“好。” 话罢，走到那几个太医面前，拱手一礼：“烦请几位太医，就这么为我姑姑治吧，我那副药不能停，每日三次，反复煎熬。” “好！”几个太医郑重道。 他们大概，猜出朱辰的身份了…… 对视一眼，纷纷震撼。 十一年消失，换来的竟是如此英武的太孙。 朱辰又走到老爷子身旁，询问道：“姑姑怎么到太医院来了？” 朱棣笑道：“皇帝念我这个老兵劳苦功高，所以才请了这么多太医啊。” 接下来，朱辰在太医院照顾到晚上才离开。 而另外一边，兄弟三人被锁在偏殿，早被老爷子给忘记了。 三人也不敢硬闯，只能坐着。 太子爷时不时哽咽几句，听得赵王，汉王心烦意乱。 “哭个鸡啊，大姐不是还在么？等死了再哭！” 汉王满脸不爽，心中却也在为大姐担心。 到这种生死关头，他毕竟还是念着情的。 赵王则柔和得多，走到老大面前，安慰道：“大哥，别难过了，老爷子没喊我们，说不准就是还在治，要真没了，早喊我们出去了。” 朱高炽伤心道：“大姐要没了，我们就只剩下三兄弟了，老二老三，别忘记你们身上都流着老朱家的血，我们还是兄弟，要团结！” 汉王切了一声，不以为意。 赵王则做的更圆滑，低下头道：“大哥，知道了。” 两兄弟抱在了一起。 赵王抱着胖墩墩，安慰道：“好了，大哥，别难过啊。” 便在这时，纪纲快速跑来，拱手道：“太子爷，您三位可以出去了。” “长公主喝了神药，已经无事了。” 朱高炽瞪大眼睛，欣喜异常。 汉王不以为意，心中却也松了口气。 赵王嘿嘿的笑。 待汉王走出来，迎面一个汉王府下臣跑到了汉王身旁，低声道：“汉王，皇爷不让您过去，似乎是因为一个少年。” “那少年与老爷子来往甚密，据说也姓朱！” 皇爷不让汉王过去，汉王觉得有蹊跷，就派人去查，如今得到了结果。 “姓朱？” “等着，今晚我亲自去看看。”朱高煦不放心了。 …… 彼时。 朱辰回到了朱府。 夜已经深了，朱府大院内，沈清秋还在等着朱辰。 两个铁憨憨见朱辰回来，忙高兴道：“沈小姐，我东家回来了。” 沈清秋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了？” 朱辰望着沈清秋那张担忧他的脸，笑着道：“多谢沈小姐今日安排周到，在药材上没耽搁时间。” 沈清秋笑了起来：“没事就好。” “那你不需要我陪啦？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睡觉，不要多想。” 话罢，沈清秋转身便要走人。 朱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狠狠往自己怀里撞来。 隐藏的情绪，终究有爆发的一天。 今日的沈清秋，表现得极为出彩，在那辨法中，她突然踏步而出，引得多少学子为其沉醉，在之后，又冷静的处理朱辰的事情。 天底下，找不到她这么温柔娴淑，精明能干的女子了。 朱辰真诚道：“谢谢。” 沈清秋先是一惊，又感受到被朱辰抱着，顿时浑身紧绷。 她努力压住颤抖的声音：“只要你需要，我就一直在的。” “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不分是非黑白，也不怕海枯石烂。” “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达成……” 她的身子在轻颤，沈家大小姐也有如此不平静的时候。 朱府外面。 汉王来了。 他带着一个指路的护卫，便朝着朱府而来。 第177章 朱氏人前显圣法 “这小子住这是吧？”汉王府已经来到了朱辰家门外。 那指路的手下忙点头道：“对。” 汉王嗤笑一声：“哪来的野小子，倒还不让人看了。” 话罢，汉王就打算进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汉王，您这是要去哪里？” 纪纲出现了。 皇爷早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遂而派出纪纲暗中保护朱辰。 此刻纪纲看见汉王跟来，他自然得挡住。 “怎么是你？嘿嘿，今天上午的伤势不重吧？改天你来汉王府，我给你拿两颗金豆子，慰问慰问。” 汉王嘿嘿一笑，拍着他的右边肩膀：“冲动了点，别见怪。” 纪纲笑道：“不敢。” 本想直接拒绝汉王的好意，但转念一想，纪纲笑道：“汉王，今天我也冲动了点，不如我们去醉仙楼点几个姑娘，喝个一醉方休？” 汉王看了眼朱府，又看看纪纲。 “好吧，走，不醉不归。” 纪纲心中冷笑一声，跟着汉王勾肩搭背，去了醉仙楼。 …… 次日。 阳光明媚。 昨日的辨法，震惊整个应天府，同样也震惊了整个读书圈。 徐老辨法失败，朱秀才扬名天下的消息，迅速传扬了出去。 许多读书人在得知后，纷纷不敢置信。 一位秀才，竟然能辨过理学泰斗，并且还将徐老给折服了。 这是什么概念啊？ 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不仅如此，我还得知，徐老在辨法结束后，向他请教呢。” “心学，的确是一门好学问。” “我辈读书人虽然是理学出身，但却也不想成为空想派，我们也想真正做一些为国为民的事情。” “是啊，朱案首可算点醒我们了。” 应天府，大街小巷，茶馆客栈都充满了这样的言论。 这一日，也是大批学子们离开京城的日子。 只要他们回到了各自的家乡，必然会将昨天的内容一一讲述给身边的人，以此传扬出去。 到那时候，朱辰的名气只会越来越响亮。 心学，也将会改变更多的人啊。 一间优雅的茶楼内，聚集了许多文人雅士。 今天，他们谈论得最多的一个名字，就是朱案首！ 不叫秀才了，配不上朱案首的身份。 “呵呵，昨日当真是精彩绝伦。” “我本以为，心学斗败理学后，就没有后续了，可紧接着又是朱案首为四绝句注解，更是精彩啊。” “最令人动心的是那个女子，她一念诗，我就感觉她像是天仙下凡，世间怕再也没有这等绝色女子了。” 众人讨论得激烈。 而这时，七八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们，走上了二楼。 听见四周的讨论，七八个公子哥昂首挺胸，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豪。 待他们寻位置坐定，陆费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大哥昨日辨法，简直精妙绝伦，我们今日去找大哥探讨探讨吧。” “是啊，我大哥名叫朱辰，是朱案首。”梅顺昌也故意大着声音道。 这话一出，顿时就把四周所有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大家看向梅顺昌，陆费等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尊敬。 “原来是朱案首的弟弟们，失敬失敬。” “敢问朱案首平日里是怎么学习的？” “朱案首年纪轻轻，有如此学问，是否连夜苦读？” 感受到四周尊敬的眼神，梅顺昌很是受用，心中却在默默感谢大哥。 这大哥，认得一点不亏呀！ “我大哥倒也没连夜苦读，随便读读罢了。”梅顺昌淡笑道。 陆费点头：“真正的天才是不需要埋头苦读的，像我大哥这种天才，更不需要。” “他不会做诗，可第一次作出来的诗，就惊为天人。” 闻言，大家顿时被吸引，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什么诗？” “快说快说。” “好奇，朱案首的第一首诗是什么。” 陆费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大家想知道，那大家就竖起耳朵来听好了，我等一起享受这千古名句！” 茶楼内，大家连连点头，满怀期待。 陆费清了清嗓子：“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话音落罢，余韵犹存，久久不绝。 众人仿佛能切身感受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景。 他们愣了许久，在脑海里面一遍一遍的回味着，一脸陶醉。 “好一个粉身碎骨浑不怕啊。” “朱案首第一首诗，就如此铿锵有力，不畏强权，可见其品行端正，高风亮节！” “是啊，诗中见人品，这首诗的评价，无疑是很高的。” 就在大家都称颂的时候，二楼的雅座内，还有几个人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 正是国子监的监生们。 徐邈坐在位置上，听着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句诗，手中顿时紧紧捏住瓷杯，脸色十分不悦。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啊！这该死的朱辰，怎么哪里都有他的传说。” 这首诗，别说是别人，就是徐邈自己，也觉得是极好的。 正因为自己内心都承认了，徐邈才会如此尴尬。 “这狗贼，除了诗才比较好，人品肯定很差，人前显圣的本领倒是学透了。” 徐邈满心嫉妒：“为何人前显圣的人不是我？为何昨日那仙子会倾慕那狗贼？” 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几位师弟。 几位师弟也低着头，默默喝茶，不去凑那个热闹。 徐邈心中略有安慰，笑道：“师弟们，你们也觉得那首诗很差对吗？” 几个师弟微微一愣，说出了他们此生最违心的话。 “对！” “也就一般吧，算不得好。” “大师兄作诗也不差的。” 徐邈呵呵一笑，掏出小册子，提笔记录：“朱氏人前显圣第三招：派出小弟，故意念出诗词，震惊全场，如此避免自己主动显圣，更讨喜……” 合上小册子，徐邈一笑：“又学到了。” 待自己将那狗贼的人前显圣大法全学到手，自己也要技惊四座，也要一鸣惊人，走上人生巅峰，赢得美人欢心！ 第178章 土地兼并的危害性 东林书院。 大儒吴晗从京师回来了。 回来之后，他便开始闭关。 将朱辰的心学理解，全部都誊抄了下来，随后一句一句的进行钻研。 别的不说，光理学是空中楼阁一事，他就意识到心学的实用性。 这才是能真正改变民生，为国为民的学说啊。 所以，他不惜倾注一切心血和时间去研读它。 甚至，研究到废寝忘食，饭都不想吃了。 三日后，等到大儒吴晗再出关，整个人仿佛得到了升华。 他立刻召集了东林书院所有学生，当着他们的面宣布道：“从今往后，心学为主，理学为辅兼修，要活灵活用，不可陷入古板腐朽的误区。” 东林书院名声很大，贯穿了明朝两百多年。 后世的东林党，也是以此命名的。 吴晗宣布后，这也成为了第一家以心学为主的书院！ …… 山东大儒郭庆。 在回到山东后，立刻召集了郭家所有子弟。 “从今往后，理学要修，心学更要修，心理兼修，才能推上一个更高的层次，明白吗？” “我会亲自将这次朱秀才辨法的理论写下来，你们每人誊抄一遍，挂到你们的墙上，日日研读。” “望你们能成为心学大家。” 郭家，也就成为了第一家主修心学的世家。 …… 其他各大书院，也纷纷效仿之。 江西的王之境回去后，也号召江西各大书院纷纷学习心学，不可一味研读理学。 故此，九江庐山的白鹿洞书院、吉安的白鹭洲书院、上绕铅山的鹅湖书院、南昌的豫章书院，合称为江西四大书院，在江西久负盛名，名气极大。 这四大书院，纷纷响应王之境的号召，在大讲堂上，除了理学名言之外，又挂上了另外一副字画。 字画上写着四个大字：知行合一！ 这便是心学正式堂堂入室了。 未来的一段时间，心学也将会逐渐的取代理学，成为江西首要的学说。 四大书院的决策，几乎能够影响整个江西的学子，故此这个决策，是十分重大的！ …… 各地也都掀起了心学之势。 心学之火，仿佛是燃烧得越来越旺盛了。 而至于应天府，也是如此。 皇城内，翰林院。 这座腐朽的翰林院，占地极广，里面住着的都是腐儒。 可今日，徐老亲自走进祭拜孔孟，朱熹亚圣的文庙中，在那里挂上了一副字画。 字画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知行合一！ 这是徐老亲自挂上去的，字也是徐老亲自提的，代表了他对心学的认同。 翰林院的大儒们，并未反对，反而还在帮助徐老搭着梯子，生怕徐老从梯子上掉下来。 …… 另外一边。 国子监。 这座全国的最高学府，也有了动作。 徐邈身为大师兄，大祭酒和教习们不在，他就承担起了徐老交代的任务，将心学理念，挂在国子监的大讲堂上。 大讲堂内，有着数百名监生，正在注目着徐邈将字画挂上去。 徐邈心中不愿，迟迟未挂。 “徐师兄，您怎么手抖呀，要不要我来帮您？” “是啊，这是老师交代的事情，我们国子监虽然与您一样痛恨那狗贼，但心学还是要挂的。” “对，师兄，挂吧。” 徐邈颤抖着，欲哭无泪的将字画，给挂了上去。 知行合一四个字，在大讲堂内闪闪发亮。 就因为他这一句话，各大书院就要将它挂起来供着。 哎，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人前显圣啊。 那狗贼，光宗耀祖了啊！ 徐邈又学到一招，掏出小册子记录：朱氏人前显圣第六招：身虽不在，意念仍可显圣…… …… 辨法结束的这几天，朱辰倒也闲来无事，外面的情况他也清楚。 他达成他想要的了。 心学，已经成势了。 自己，也彻底成名了。 还有，姑姑的肺疾已经有些好转了，甚至她之前留下的沉疴旧病也在渐渐的消除。 只不过，这药不能断，按照太医们的推测，这药还需再喝三月，身体方能彻底痊愈，不再遭受肺疾折磨。 “按照推测，姑姑先前只是小毛病，可现在的医术检查不到，故此才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险些丢了性命。” “不过所幸，是救回来了。” 朱辰喃喃着，脸上扬起笑意。 便在这时，翠花跑来：“东家，翰林院那些之乎者也来了。” “之乎者也？” 朱辰诧异，朝门外看去。 只见门外，徐老首当其冲，身后还跟着六七个翰林院大儒，正在门外恭拜。 没得到主家允许，不得进入，翰林院的大儒们很守规矩。 朱辰忙站起身，快步走去，徐老就要作揖，朱辰忙将他扶住：“徐老，一大把年纪了，这个就免了。” 徐老慈善一笑：“我们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向小兄弟请教的。” 朱辰咧嘴一笑，这群腐儒到底还是迫不及待的上门来了。 不过，朱辰也乐得将心学理念传授给他们，毕竟要想心学遍地开花，自己可没那么多闲工夫，让这些大儒打前锋岂不更好？ 他们了解越多，就越会卖命！ 说话间，朱辰将他们都请了进来。 待大家都坐定，小白小青两个丫鬟纷纷给大儒们上了杯茶，谈话这才开始。 徐老坐在凳子上，脊背躬着，他需要将头完全抬起，才能正视朱辰。 “小兄弟，那日辨法之后，我还有许多疑问。” “比如你说的土地兼并，这个情况我也略知一二，但是并没有意识到这么严重，你能具体讲讲吗？” 朱辰颔首，他很欣赏徐老的求知欲。 “土地兼并，就是地主阶级对农民的一种剥削，每到灾年，农民没了粮，就只能卖地获得粮食，以度过灾年，自己没了地之后，便只能作为佃农，给地主卖力了。” 徐老颔首道：“明白。” 朱辰一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说就通了。 这老头虽然腐朽，但不傻。 “所以每到灾年，就是地主大量买地扩建的时候，大量的农民变成佃农，朝廷大概率就收不到他们地的税了。” 徐老诧异：“为何？” 朱辰分析道：“咱们大明朝有个规定，读书人考取功名后可以免税，皇亲国戚可以免税。” “免税的人太多了，一旦他们买地到自己名下，凭着特权，就不需要交税了。” 此话一出，徐老明白了。 “于是，朝廷的自耕农，就变成了为他们劳作的佃户，还不用交税？”徐老深深皱眉。 朱辰笑着颔首：“是啊。” 徐老也感慨万千，叹息道：“这群人仗着国朝给的免税特权，有钱之后大量买地，也导致大明朝收上来的税越来越少了。” “没有钱，这泱泱大国如何运转？” “没有钱，大明拿什么来赈灾百姓。” “如此，岂不陷入死胡同，大明没钱赈灾，百姓只能卖地求生，土地兼并的情况更加严重？” 徐老说到这，眼中略有灰暗。 他的心情，陡然变得有些差劲了。 身后，翰林院的大儒们，个个脸色也都不好看起来了。 朱辰呵呵一笑。 他要的，就是先感染这群大儒，让他们意识到土地兼并的危害性！ 大明朝走到末期的时候，崇祯帝收上来的税，只有区区几百万，越来越少。 没有钱，发不起军饷，那自然就亡国咯。 这是明朝灭亡最关键的地方，朱辰定要将它扭转！ 第179章 花钱买地位 要说明初天下，除了皇帝之外，谁最关心百姓，那必然是这群自诩为国为民的士大夫阶层了。 他们有骨气，有志气，一心为国为民！ 就如同徐老，他学了一辈子的理学，却因为百姓，他转而向朱辰虚心请教心学理念，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爱国呢？ 正因为爱国，所以在清楚了这个情况后，他们才会痛心疾首。 徐老叹息道：“我大明，竟陷入这种死胡同中，太祖爷时期，颁布免税特权只是为了招揽读书人做官啊。” 朱辰一笑。 人心险恶，谁有利益不图的？ “的确如此，可现如今，你敢削掉他们的免税特权吗？”朱辰笑道。 徐老迟疑。 翰林院的大儒们也都迟疑了。 如果削掉他们的免税特权，那岂不是坐等这群人对付朝廷？ 要知道，全国各地多少地主，虽说朝廷不怕他们，可一旦削掉免税特权，必将导致国家动荡，甚至一蹶不振啊。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 徐老摇头道：“此时，不能削。” “削掉，国将生乱。” 朱辰满意的颔首：“正是如此。” 徐老抬起头，望着朱辰，虚心道：“朱案首可有办法？” 朱辰颔首：“有！改革商税，抬商税，降农税！” 徐老叹息一声：“就算抬高商税，那些商人们肯交吗？朝廷要掏他们的钱袋子，他们哪里会安心让我们掏，必然想各种办法避免。” 听这话中的意思，这老头有些动摇了。 似乎，他也有些认同改革商税了。 朱辰笑道：“现在徐老才醒悟过来么？可你们不是坚决不抬商税么？” 徐老闻言，老脸微微一红，有些尴尬。 身后，那些大儒们也都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将脑袋转到了一边，假装没有听见。 实际上，他们心中尴尬着呢。 默默地，他们迎着朱辰的眼光，个个唰地一下变得脸红脖子粗。 “小兄弟，先前是我们愚昧无知，太过于固步自封，墨守成规了。”一位大儒叹息道。 另外一位捶胸顿首：“唉，我等这几日睡都睡不踏实，感觉自己是国朝的罪人呐。” “是啊，我等口口声声为国为民，把四绝句当成毕生所愿，可我们却害苦了这天下百姓啊。” 大儒们逐渐憋不住，一个个懊悔起来。 他们垂头丧气，在朱辰的面前哪里还有半分高傲可言。 这群腐儒，平日里可高傲的很，不仅怼太子爷，朱棣都敢怼，如今却向朱辰低头了。 徐老叹息一声：“心学的确能极大的弥补理学不足，小兄弟创造心学，实是救国之学。” “先前，的确是老夫先入为主，认为心学只是小门小道，反倒是以为你剑走偏锋了，如今老夫才悔悟过来，哎……” “只要为这个国家好，为百姓好，我等必将全力以赴。” 话音落下，徐老与翰林院的大儒们，纷纷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他这一番话，说得朱辰心中暖洋洋的。 华夏大族，从不缺舍身赴死的文人志士，从不缺这种由上至下的爱国精神！ 哪怕是面前的腐儒，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也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正视自己的缺点。 他们，才是真正做到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人！ 朱辰想了想，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商税抬高，商人们必将怨声载道，怨恨朝廷。” “可他们多交税，国朝便抬高他们的地位，花钱买地位，买尊严，他们应该是乐意的吧？” 士农工商，这个等级是朱元璋制定出来的，传承了明清两朝。 朱元璋认为，宋朝为何亡国，就是商业太发达，所以导致不重视军队，武装。 加之朱元璋本身是农民，就更恨透这些奸诈的商人了。 故此，商人的地位在明朝是最低的。 可商人用好了，就有大用！ 徐老沉思片刻：“商人自从李国开始就没有地位，他们与宫里的太监一样，希望得到他人尊重。” “让他们花钱买地位，或许可行。” 翰林院的大儒们对视一眼。 “有道理。” “可行。” “他们被人瞧不上几十年了，如今钱赚够了，地位却没了，花点钱出来买地位，也并非不可。” 朱辰的话，得到了大儒们的一致认同。 生活在这个时代，谁不想获得尊重，谁想当低贱的商人？ 朱辰淡淡一笑：“还不行，还远远不行。” “光这，只是第一步。” “商人奸诈狡猾，即便能花钱买地位，却也心疼钱呢。” “但若是国朝抬高商税的同时，发展商业呢？” 商业，在明朝有很多行为是被禁止的。 比如走私等等，都是不合法的。 可要是把这些变得合法，从禁商变成发展商业，不仅国朝能收到更多的税，抬高商税的行为，商人们也容易认同了。 这就是互利互惠啊。 反正禁商也没用，该走私的还是走私，不如将其变得光明正大，朝廷又能多收税。 朱辰这一番话，让徐老们陷入了沉思。 他们的眼睛，一个个亮了起来。 徐老点头道：“发展商业，商人们能赚到更多的钱，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税收了，这是双赢的事情。” 话罢，徐老抬头看了朱辰一眼，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啊。” 这样高深，精妙的计策，竟是一个少年提出来的。 轻易的就化解了这些难题，让徐老都不得不佩服。 朱辰笑道：“徐老客气了，在学问上我还是不如您的。” 徐老祥和一笑，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大儒们，开口道：“你们意下如何？” 大儒们纷纷颔首，觉得这个计策十分不错。 只是，发展商业，这样真的能行吗？ 禁商，一直是大明朝的国策。 毕竟，太祖不喜欢商人，可现在他们却提倡发展商业，这岂不是悖逆祖宗？ 这在古代，可是大罪，是要被人永世唾弃的罪名。 即便是永乐大帝明成祖，也生怕背上杀侄悖祖的罪名啊。 第180章 死谏大明 “徐老，好是好，就是……” “太祖已经定下士农工商的等级，我们这个时候却发展商业，是不是不太好。” 徐老摇头一笑：“有什么不好的，小兄弟说得对，只要能为天下百姓好，哪怕是背上万古臭名又如何？” “我连变成秦桧都不怕，还怕背上悖逆祖宗之名吗？” “知行合一，别忘记这四个字。” 徐老一顿教训，大儒们的眼神逐渐的坚定了起来。 徐老浑浊的眼睛中，也闪烁着一丝信念：“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这是我辈读书人的理想。” “这骂名，我来背。” “悖逆祖宗也好，万人唾骂也罢，我徐旭为这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当今皇帝乃造反出身，最怕的就是悖逆祖宗，使其合法性更低，皇上不好提出改革商税的念头，我来提！” “翰林院有匡扶社稷之责，尔等跟我走吧，我等于尚书房外，死谏国策！” 徐老话罢，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朱辰拱手一礼：“今日，老夫受教了，多谢小兄弟解惑。” 话罢，徐老毅然转身。 这些大儒们，也纷纷郑重的朝着朱辰行礼，一个个紧随徐老身后，毅然决然的朝着皇宫而去。 没有一个人的脚步有迟疑。 这些大儒的脸上，写满了决绝！ 为了社稷江山，为了黎民百姓，他们有何可惧？ 读书，读的是什么？ 读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这是读书人与生俱来的宿命，他们的存在，就是要为民请命，为国效忠！ 否则，苟且偷生，岂是读书人？ 徐老他们，一直都清楚他们的宿命！ 为何要死谏皇上？这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不是皇帝的主意，是这群腐儒逼着皇帝改革的，只有这样，皇帝才不会成为众矢之地，朱棣才不会背上悖逆祖宗的骂名。 这骂名，自然是要加诸在他们身上了。 按照流程，他们死谏后，皇上必然是要先勃然大怒一番，随后为了死谏，撞死一两个大儒的。 他们会撞得头破血流，撞进黄泉…… 他们毅然决然，朱辰的眼中涌现一抹敬佩，深深的作揖拱手，大喊道：“恭送诸位！” 也不知道他们，能否成功？ …… 徐老带头，连同十几位大儒，火速赶往皇宫。 宫门口，徐老说了几句，御林军统领就放人了，太子爷有过规定，凡是徐老要进宫奏事，一律放行。 徐老进宫后，望着这深深的宫墙，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儒们：“今日我等死谏，切不可缺了赴死的勇气！” “我等读书几十载，为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苟且于世，是为万民开太平。” “不争一世名，我等争百世名！” 大儒们对视一眼，纷纷眼中决绝！ “谨记徐老教诲。” “谨记徐老教诲。” “我们清楚了。” 徐老颔首，和大儒们迅速朝着宫内走去。 他们的脚步很快，匆匆忙忙，慷慨赴死之时，他们势必要颠覆这个天下！ 尚书房外，皇爷正在思考，该送些什么赏赐给孙儿。 救了他姑姑，又赢了辨法，这不得赏吗？ 真以为只要爷爷好那句承诺就行了？那是太孙有心，朱棣要的是太孙拿到实在的好处！ 而就在这时。 尚书房外，突然开天辟地的响起了一道大吼之声。 “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徐旭，率翰林院十六侍读，侍讲，编撰死谏大明，恳请皇爷出来一见！” 咚！ 一个响亮的磕头声，在外面响起。 徐旭重重的将脑袋磕在地上，这一磕可没有留情，直接磕出了鲜血，磕得皮开肉绽。 尚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朱棣一脸漠然的走出来，冷冷的望着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朱棣道。 自古皇帝，最怕的就是大臣死谏。 因为，一个弄不好就要丢名声的，而且还得顺着他们来。 身后，十六位红袍大儒，皆跪在地上，一脸慷慨赴死之气。 见到皇帝出来，他们立刻拜倒大呼。 “臣楚远山，死谏大明！” “臣褚遂年，死谏大明！” “臣方善忠，死谏！” …… 一连十六位大儒，加上徐老这位理学泰斗，一共十七人。 翰林院的大儒们，几乎全部到齐了。 平时一个大儒死谏，皇帝都得头疼，现下翰林院集体出动，可把朱棣给弄得头疼了。 朱棣神色略肃穆了一些，双手叉着腰，望着他们：“你们这些大儒又想干嘛？跟朕搞这一套，死谏什么？” “死谏不至于，你们先跟朕说说什么事，要没什么大事，让太子批了就是。” “这么大阵仗，犯不着。” “你们要都撞死了，那我大明朝以后上哪去挑首辅。” 虽不喜欢这些腐儒，但这些腐儒的本事，朱棣可从来没轻视过。 所以，朱棣语气放缓。 徐老摇了摇头：“多谢皇爷隆恩，但今日臣等死谏之事，并非小事，乃大逆不道之举，故而死谏！” 朱棣哈哈大笑，明嘲暗讽：“有点意思啊。” “你们这群腐儒，平日里规矩得很，还敢做大逆不道之举？” “说来听听，什么大逆不道之举。” 徐老抬起头，坚定的望着朱棣，沉声道：“皇爷，臣等死谏商税改革法，请皇爷修改国策，以兴天下。” 话音落下。 身后一众大儒，纷纷跟着死谏。 朱棣微微皱眉，神色沉凝了起来：“你们敢违背祖宗之命？这是太祖爷定下的国策，你们敢妄言修改？” 这一刻，朱棣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这群腐儒，平时是最维护祖宗和太祖爷的。 可现在，居然带头反对太祖爷的商税之策，这让朱棣觉得很不可思议。 关于商税改革之策，朱棣那天在秦淮河畔已经听太孙讲得很清楚了，商税改革的确是件好事，朱棣也有些心动了。 商税改革，大明就有了钱，有钱了，他就能扩军，能一举灭了蒙古家族。 再不济，也能将蒙古赶出漠北，至此中原大定！ 朱棣一连串的反问，徐老颤巍巍的拱手道：“微臣不敢悖逆祖宗，却也想为天下百姓安身立命，请改国策！” “倘若皇爷今日不答应，我等便撞死在这龙柱之上，血溅大明！” 朱棣心中复杂。 望着徐老的眼神，也少了几分不耐烦。 这些个腐儒，虽然平日里罗里吧嗦，仁慈无度，但在对待家国大事这方面，他们从未缺席过。 第181章 天佑我大明昌盛啊 换言之，这群士大夫的正义感，从未缺席。 前朝之铁炫，方孝孺，不正是他们的典范么？ 也正因他们的宁死不屈，朱棣到现在还敬佩这两位。 一个国家，可以没有太监，但绝不能少了这群腐儒。 朱棣走到徐老面前，望着这一众跪地的大儒，拍了拍徐旭的肩膀，叹息一声：“老伙计，你也当了永乐朝十一年的官了，朕什么情况你不会不清楚。” “今天跟你们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朱棣是造反登基的，造的谁的反？造的老爷子，自己侄儿的反。” “我登上这个皇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再改动老爷子的国策，天下岂不更要骂我朱棣不是正统？” 朱棣淡笑道：“到时候，学我起兵靖难的人又有多少？大明朝弹压得过来吗？” 这些问题，不得不想。 处理国事，就是这么复杂，并非一尺之功。 当然，朱棣这番话也是在暗示他们，我朱棣是造反登基的，我虽然心里赞成你们的说法，但要干你们自己去干，撞死几个人我不管，但这事儿得办下来，同时不能牵扯到我。 这话外之意，徐旭岂会听不懂？这些大儒们岂会听不懂？ 他们为大明朝好，可皇帝却想置身事外，不过他们毫无怨言，因为朱棣是君，他们是臣！ 更何况，为了大局，他们也不能让皇帝牵扯进来，所以这事，只能由他们翰林院来办！ 至于朱棣狠得下这个心吗？ 老爷子马上打天下，当然狠得下心。 更何况，老爷子觉得划算，几个大儒的命，可以换来大明富强之法，相比万千百姓的生计，这几个大儒也算死得其所了。 “皇爷，我等死谏，绝不会将皇爷牵扯进来！” 徐旭颤巍巍道：“多谢皇爷成全，天佑我大明万世昌盛啊。” 话罢，徐旭站起身，就要慷慨赴死。 可就在这时，一位大儒已经站起身来，朝朱棣大吼道：“皇爷，臣楚远山，死谏大明了！” 话罢，楚远山怒吼一声，直接冲向了龙柱。 朱棣神情复杂，眼睁睁的看着。 “砰！” 龙柱被撞得颤抖了一下。 脑袋，瞬间头破血流。 鲜血，溅在了他血红色的官袍上，楚远山缓缓的倒了下去。 太监们被这砰地一声，吓得死死低头，浑身轻颤。 徐老望着楚远山倒下的身影，眼中老泪纵横：“远山，好走。” 那些大儒，也顷刻泪如雨下，直接冲到了楚远山身旁，将他扶起。 楚远山气息游离，满脸鲜血横流，只喃喃道：“我总算对得起这一身红袍了……” 这身红袍官服，是百姓血染，穿上这身衣服，就要对得起这天下百姓啊！ 一个太监忙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大喊道：“皇爷，楚大人死了！” 朱棣颔首，复杂的看了那群红袍一眼，淡淡道：“把楚大人的尸体收回去吧。” “告诉礼部，楚大人为国为民，死谏而死，理应以国礼厚葬。” 顿了顿，朱棣继续道：“再给他的妻女，送些良田去，以后朝廷多一只眼睛照看着。” 那太监忙点头称是。 徐旭等一众大儒，顿时再次跪下，拱手道：“多谢皇爷隆恩。” 朱棣转身，回到了尚书房，脸色默然许久。 吩咐人将纪纲给喊来，朱棣这才问道：“这主意是谁出的？这群腐儒今天怎么开窍了。” 纪纲忙道：“是太孙的主意。” 朱棣脸色舒缓，呵呵一笑：“臭小子，我就知道是他。” “为国为民，好一个为国为民啊。” “是他点醒了这群腐儒啊。” 朱棣欣慰之至，又问道：“是他撺掇这群腐儒撞柱的？” 纪纲忙道：“太孙不是那么狠毒的人，是徐旭他们自己的主意。” 朱棣颔首，不是就好。 虽说事是好事，但撺掇别人来送死，终究手段狠辣了些，朱棣还不想看到太孙不择手段。 不过，这事儿的确是太孙给自己解决大难题了。 “行，你从我的私库里再拨款去给那批太孙私军，务必要将他们训练到最强，装备到牙齿。” 朱棣想了想，继续道：“北平的宫殿，再给太孙加盖一座，同样用最好的材料，不得马虎。” 纪纲心中咕咚一声，只觉这皇恩深重啊。 以后一定要好好抱紧太孙的大腿啊。 “是！”纪纲道。 ……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十几位大儒，抬着他们同僚的尸体出了皇宫。 他们走得缓慢，泪水纵横，但一个个却眼神坚毅，仿佛要将死谏之事进行到底。 徐老在前走着，终于将楚远山的尸体抬出了宫门，这才沉声喊道：“青山可埋忠骨，虽死犹生，远山，你走好啊……” 大儒们老泪纵横，抬着楚远山的尸体，快步前行。 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看见了。 沿途的百姓，学子，商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消息，迅速传了出去。 两个铁憨憨赶去凑热闹，正好就瞧见那群腐儒抬着一具尸体在城内游走，顿时吓得连忙去禀报朱辰。 朱辰闻言，迅速赶了过去。 果然，他在大街中，看见了楚远山被大儒们抬着，正在游街示众！ 徐老在前，扔着白色的纸钱，颤巍巍道：“魂归来兮，安天下兮。” “魂归来兮，安天下兮……” 白色的纸钱洒落，沿街掉了一地，四周的百姓纷纷围观。 因为，他们看见，这群人穿着红色官袍，那死了的尸体也撞得头破血流，他们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三两两的百姓，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有的在好奇，有的说官员都不是好东西，死得好。 唯有朱辰大概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率是去死谏，永乐大帝不答应，所以撞死了一位大儒。 虽然知道他们的宿命，但当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朱辰的内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那被抬着的尸体，是为国尽忠的表率啊。 死后，还得被这样抬着游街示众，当真是死了，都在做贡献啊。 朱辰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 “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该让他们冲前锋的，若不告诉他们，他们也就没事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朱辰心中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跑到徐旭的面前，拱手一礼：“徐老，我不该告诉你们。” 徐旭呵呵一笑，扬起浑浊的脸：“远山的魂让我告诉你，他死得其所，你不用自责。” “为国尽忠，这是我们读书几十载的最终宿命啊，孩子。” 朱辰闻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他让开身子，让徐老等人过去。 待他们走远，朱辰对着他们深深躬身行礼。 这就是明初的读书人，个个铁骨铮铮，最有骨气，远超其他朝代的读书人。 翠花诧异道：“东家，这人都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游街示众啊？” 秋香点头：“是啊，莫非脑子被气坏了？” 朱辰摇了摇头，叹息道：“商税改革，不能由皇上答应，只能表现出一副皇上被迫答应的样子，天下才不会有人唾骂皇上。” “要让人知道，皇上宁愿他的大臣死，也不愿违背祖宗。” “所以，明天还会有人撞死。” “去时十七个，来时十六个，明日还要在他们其中，再死一个……” 朱辰叹息，又满心敬佩。 之前，倒是他小气了，还记着大儒们怼他，可现在他们干的都是大事啊。 这场戏，还要演下去。 第182章 再死一个 当天，徐老他们带着楚远山的尸体，游行了整个应天一圈后，这才将其抬了回去。 整个应天，上至大官，下至百姓，都知道翰林院的大儒们，死谏大明，要求皇帝更改商税了。 这个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 暗地里，他们无不为之动容，一群老骨头了，如今为了百姓，却还甘愿撞死。 改革商税，压低农税，这对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 所以，在百姓眼中，这群腐儒做的事，也就成了正义之举。 但是明面上，没人敢支持他们，因为他们做的是悖逆祖宗之事。 这时候，谁站出来支持他们，以后邻里吵架都会被扣上一顶帽子，说你道德败坏，还帮着欺师灭祖的人说话。 所以，这泼天的罪名，就沦落到了翰林院这些大儒的头上。 由他们默默的替皇上，替天下黎民百姓承受这一切一切的罪名。 当天，楚远山被抬回家，白天的时候，只有妻女嚎啕大哭，无人前来祭拜。 到了晚上，楚远山的家门外，就摆满了各种祭拜品。 这些，都是百姓们偷偷的在感激楚远山的行为，认为他是一个好官。 …… 次日。 皇宫的奉天殿上，百官议事的地方。 “砰！” 一声响动，又是一位大儒，撞死在了龙柱之上。 死谏死谏，就是先死再谏，不死又怎能谏呢？ 徐老等一众翰林院人士，跪在地上，高呼道：“请皇爷改革商税，以兴大明！” “请皇爷改革商税，以兴大明啊。” 终于，有人跳出来反对了。 “白读了你们的圣贤书，你们读书几十载，就是为了悖逆祖宗吗？” “这就是你们翰林院的欺师灭祖之道？” “哼，你等当众死谏，把皇爷的颜面放在何处？” 有人同意商税改革，就会有人反对。 而现下，朝廷内部，反对的人还不少。 因为他们自己本身，虽然做不了商人，但他们却可以下放他们的奴仆，去成为商人，帮他们赚钱。 若是商税改革，抬高商税，对他们来说是不利的。 “悖逆祖宗，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 “徐老，您贵为一代理学泰斗，如此数典忘祖，死后可敢见朱熹亚圣？” 徐旭摇了摇头：“老夫不敢见亚圣，也没有颜面见了，但老夫只知道，商税要改革，刻不容缓！” “骂名，那都是死后的事了。” 话罢，徐旭抬头，看向了皇爷，颤颤巍巍道：“皇爷，今日死谏不成，臣明日再来死谏，直到皇爷您愿意答应为止。” …… 今日。 翰林院又从皇宫中，抬出来一具尸体。 死的大儒名叫周元昌，乃是江西泰和人，与解缙算是老乡。 当地周家，也算是诗书传家，在江西的名声也很响亮。 周元昌从小读圣贤书，苦读几十年，才好不容易中了进士，得以留在翰林院当值，并且几十年来，名声不错，成为理学的代表典范之一。 到最终，他也逃不脱这为国为民的宿命。 最终，撞死在龙柱上，没有辱没了这一身大红色的官袍。 周家人在接到噩耗后，仿佛早已经悲伤过了，今早周元昌就是赴死去的，早已经将一切后事都安排好了。 待他的尸体被抬回来，家人们只是默默的抽泣，没有暴风雨一般接受不了。 要想改革，要想扭动大明这台巨大的运转机器，就要有人牺牲的。 商税，一直以来是大明的毒瘤。 只有拔除了这颗毒瘤，才能弥补那大明的遗憾，让大明继续昌盛下去啊。 徐旭让大儒们将周元昌的尸体抬进去，只默默对着其家人说道：“元昌与我共事十一载，今日是老夫对不起你们，要用他的命来扭转大明。” 周元昌的夫人倔强道：“这是老爷自己选的路……” 徐旭颔首，没有再多言，被陈循搀扶着，与众大儒一起回去了。 周家，门可罗雀，无人前来祭拜。 百姓们暗中都在为周元昌祈福，感念周元昌的恩德。 周府门外，来了一道身影。 朱辰站在门外，静静的看向头上的牌匾：“这就是周大人的家吗？” 身后，翠花帮朱辰撑着伞，点头道：“是啊，刚才我看他们将尸体送到这来的。”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朱辰笑不起来。 滚滚历史长河中，或许周元昌只是沧海一粟，但他的壮举，应当被记在历史书中，让后辈知晓，并且将这种华夏精神，一直传承下去。 有了这种人，国家才会兴旺，百姓才不会受苦啊。 朱辰踏步走了进去，两个铁憨憨连忙跟上。 “东家，他是悖逆太祖之法而死，您要是祭拜他，名声会不好听的。”翠花小声提醒。 朱辰摇头笑道：“我才是幕后黑手，掌控着这一切，是我在推动着他们的死亡，又有什么理由不祭拜他们？” 话罢，朱辰直接走了进去。 灵堂已经布置好，周元昌的尸体就在那棺材中。 今天上午，他还是个活人，如今却浑身冰凉。 周家妻女跪在一旁哭，朱辰进来时，她们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来祭拜。 朱辰祭拜完后，这才看向了她们，微微一笑：“周大儒为国尽忠，是个好官。” 周家妻女眼中涌动着异样的情绪，给朱辰回了一礼。 等到朱辰从周府里面出来，迎面撞见的，竟然是老爷子。 老爷子下朝之后，就直接出宫了。 看见朱辰从周府出来，老爷子走上前，淡淡道：“怎么，后悔了？” 朱辰摇头：“不后悔，商税必须要改革！” “只是，有些惋惜他们的死罢了，他们都是清官，好官。” 朱辰说到这，有些落寞，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壮烈的方式，来改革大明。 贪官，岂会为大明如此效力，甚至不惜以死来换大明的昌盛？ 朱棣颔首道：“要想获得，就必须要牺牲。” “周元昌他们死得其所，若真改革成功，他们的名字会万世流芳的，也算对读书人最大的补偿了。” 说到这，朱棣看向朱辰，笑道：“你这小子，才是幕后黑手啊。” “三言两语，就让这些大儒为你卖了命，不惜死谏皇上。” 这掌控人心的手段，倒是朱棣都有些佩服太孙了。 朱辰感慨道：“老爷子，你猜猜皇上要死几个人，才会同意下来。” 老爷子想了想：“两个不够，分量太轻。” 朱辰微微一愣：“那要多少个人头？” 老爷子笑了笑：“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自有皇上会处理，商税改革之后，国家有了钱，百姓有了钱，他们九泉含笑，也会高兴的。” 第183章 国士无双 次日。 天刚蒙蒙亮。 月光还未曾彻底褪去。 伴随着月光的倒影，徐府的大门敞开了。 徐旭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天气太寒了，冻得他双腿不便，所以不自觉的发抖。 但是，他看向宫城的方向，浑浊的眼神中却闪烁着格外的冷静。 他是时候，该为大明做点事了。 将徐府大门关好，徐旭弓着身子，一个人徒步走向了宫城处。 百官上朝是卯时，而现在还未到卯时，徐旭一个人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宫城外。 他抬起头来，望着这座巍峨的紫禁城，望着这座大明的权力之都，徐旭浑浊的双目中尽是自豪。 他喃喃道：“几十年前，太祖爷从元人的手中，把汉人的江山又夺了回来，被元人奴役的日子，我们只能作为四等人，任由元人欺凌。” “朝中，更不许我们做大官，遏制汉人的发展。” “是太祖爷带着红巾军起义，才杀得元人溃逃出中原大地，收复我中华大好河山。” “历史在告诉我们，必须强大，才能防止外敌的入侵，汉人的疆土，需要汉人去守护。” 徐旭浑浊的双目，直勾勾的望着这座紫禁城：“要想让大明永远成为这片土地的主宰，就只有越发强大这一条路。” “我读书几十载，该为自己的国家做点贡献了。” 徐旭再上前几步。 月光下，御林军统领发现这位花白的老头了，他连忙小跑过来，询问道：“是徐老吗？” “徐老，您这么早就来了吗？” 他以为，徐老是早早上朝来了。 徐旭没有答复他，只站在宫墙下，望着这座宫墙，浑浊老眼汹涌落泪。 “大明！” “这是我的国啊，日月为明，国祚永续！” “生谏不行，今日……我便死谏大明，以改商税之策！” 徐旭话罢，苍老的身体忽然撞向了那巍峨壮大的宫墙！ “大明，大明啊……”徐老眼中汹涌落泪。 御林军统领脸色剧变，他万万不敢想象，徐旭今天来，竟不是来上朝，而是来死谏的！ “徐老！”御林军统领大吼一声，狂奔过去。 远处，百官陆续来上朝了，他们在走的路上，忽然看见前方，有着一道身影狠狠朝着巍峨宫墙撞去，有人大喊道：“徐老！” 百官面色剧变。 “是徐老！” “是徐老。” “快，拦住他！” 然而，已经晚了。 “砰！” 一声响动。 紧随而来的，是鲜血迸溅的声音。 那一身血红色的红袍，逐渐的倒了下去。 御林军统领面色剧变，大吼道：“徐老！” 这是两朝元老，是太祖爷时期就被请来做官的，当今太子爷更是对其礼遇有加，在朝中更是德高望重，同时也是不少官员的恩师。 百官面色剧变，狂奔过去。 有人扶起徐老的身体，四周聚拢了无数官员。 这位当朝大佬，竟这般死了？ 周围顿时嘈杂起来，有人震撼得身心麻木，有人哭得泣不成声。 “徐老，徐老！” “徐老，您何苦啊！” “徐老啊。” “我大明朝，再失一忠良啊。” “老师，老师，恩师啊，您何苦啊……” 嚎啕大哭声，不绝于耳。 翰林院大儒们，纷纷跪在了地上，对其遗体磕头。 朝中的学生们，也纷纷跪下，给徐老磕头。 “徐老忠良无双，恭送徐老上路！” “老师，老师啊，学生送您上路了。” “您之遗愿，我等定会继承，死谏大明！” 哪怕其余与徐老没有关系的同僚，此刻望着这一幕，也心中生出无限的悲伤，纷纷对着徐老深深拱手一礼。 这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国朝大佬。 他用自己的性命，再死谏大明，只为大明昌盛。 御林军统领已经吓傻了，翰林院大学士竟然撞死在了宫墙下，这是何等天大的事情啊。 他吓得连忙大吼道：“快快！快去皇宫禀报皇爷，徐老殉国了。” “快去啊。” 几个御林军吓得连忙往宫里狂奔。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特别还是徐老死谏，这是国朝第一大事。 宫墙外，嚎啕大哭声一直存在，有不少官员已经哭昏了头。 太子爷闻听消息，也如同五雷轰顶，迅速赶往宫墙外。 当他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的赶到宫门外后，果然便看见一大批官员跪在那里嚎啕大哭，将其围得严严实实的。 太子爷心中一颤，快步走过去：“让让，让我看看。” 见到太子爷来了，百官连忙让路，给太子爷拱手行礼：“拜见太子爷。” 朱高炽已经没了心情，待走到最前面，果然便看见徐老的尸体撞得头破血流。 那一抹殷红，是鲜血的颜色，那么的刺眼。 太子爷狠狠一颤，嘴角的肥肉狠狠抽搐了好几下，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他看了许久，眼眶微红，仰天道：“咱大明，再失一位忠臣啊。” “徐老是怎么死的？” 御林军统领忙道：“徐老死谏，要改革大明商税。” 为了改革大明商税，为了这黎明苍生，他一头撞在了这巍峨的宫墙上么？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向群臣，沉声吩咐道：“礼部的官员迅速准备好丧葬物品，以国朝最高之礼厚葬徐老，散朝之后，官员皆去祭拜。” 站在他悖逆祖宗的份上，是绝不可去祭拜的。 太子爷顿了顿，吩咐道：“徐老虽然有悖逆祖宗之嫌，但他几十年来也功不可没，人死了，都成了过往云烟，不可能不去吊唁。” 礼部尚书忙道：“好！” 太子爷继续吩咐道：“另外，赠徐老上柱国，谥号文忠，加封太师，赏其家人良田千倾，黄金千两，以追这一生功绩。” 话罢，眼神迷茫一阵，太子爷转身看向杨士奇：“徐老是哪里人来着？” 杨士奇忙道：“浙江人。” 太子爷颔首：“你替我去问问徐老的家人，若是他们愿意留在应天府，我让他们做官，要是不愿意，待丧事结束，我派人护送他们回浙江老家。” 杨士奇忙道：“太子爷仁厚！” 百官纷纷拜倒：“太子爷仁厚。” 太子爷苦笑一声：“徐老为国尽忠，这是他应得的。” 老爷子早就想答应了，他巴不得抬商税得军饷呢，现下可把一个翰林院大学士给害死了。 太子爷心中对老爷子多少有些怨言，认为老爷子太狠了。 这上柱国的死后荣耀，想必老爷子也会同意的，所以他就自作主张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大儒为此事而死，太子爷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徐老死谏大明，他的意见朝廷要听取，传令下去，改国策！” 礼部尚书忙道：“是！” 可就在这时，老爷子却快步到了太子爷身后，喊了一声：“老大。” 朱高炽忙转身：“爹，您来了？” 朱棣颔首，望着徐旭，又看了眼太子爷：“我知道你是怕更多的人因此事而死。” “你追封给徐旭的谥号朕都答应了，但改革商税这事不该由你来答应，你还年轻，不该背上这悖逆祖宗的名头。” “这罪名，爹背了。”朱棣拍了拍太子爷的肩膀。 两位大儒，加上一个徐旭的命，也差不多够了。 当然，如果徐旭不死，大儒中还要死更多的人，徐旭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全。 话罢，吩咐礼部官员：“徐旭死谏，朕不得不听，以朕名义，昭告天下，进行商税改革。” “翰林院缺了个大学士，由余学夔顶上，商税改革之事，交给翰林院和户部协办，明白了吗？” 第184章 国子监跪求 余学夔虽资历还不够，也不够老，但徐旭一死，翰林院唯一地位高些的，也就是余学夔了。 夏原吉和余学夔连忙站出来，拱手道：“谨遵皇爷命。” 朱棣颔首：“这机会是徐旭拿命给你们挣来的，不要让他失望，也不要让朕失望。” “徐旭下葬之前，你们总得让他，让朕都看到一点彩头，明白吗？” 两人眼神中顿时坚定下来：“是！” 七天就要下葬，而在这七天，商税改革必须初见成效。 朱棣摆了摆手：“行了，没什么事了，太子爷今天累了，朕也累了，给你们放放假，回去好好休息吧。” 大臣们抬着徐旭的尸体，转身离开了。 御林军统领，京兆府尹也纷纷带队跟上，为徐老镇压英魂，恭送徐老。 这场队伍，何其浩大。 来时，徐旭是一个人。 去时，徐旭被抬着，后面是乌泱泱的百官，绿袍红袍都有，上至六部尚书，下至七品小官都在为他送行。 在百官身后，还有御林军数百人，京兆府数百人尾随，恭送徐老。 徐老一生为国，朱棣和太子爷都没有委屈了他，在死后给足了他荣耀，而非作为一个悖逆祖宗之臣，门庭冷落。 他得到了应有的名声。 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想必，也该是死得其所，黄泉瞑目了。 余学夔走在最前头，抬着徐老的尸体，泪水汹涌之际，大吼一声：“师弟恭送徐老了！” “恭送徐老！” “徐老，好走。” 此时，天终于亮了。 光芒，初开！ 天地，不再被黑暗笼罩，初升的太阳，微弱的光芒照射在了徐旭的身体上，任由百官送他回府。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 太子爷跟在朱棣身后，父子俩回皇宫了。 路上，朱棣教训太子：“那话是你能说的？你一个太子，有什么资格替大明做决定？” “你知不知道，你以后还要当君王，还有大把的时间要管理这个国家，你敢毁掉自己名声？” 朱棣伸手狠狠点在了太子脑袋上：“你猪脑子啊。” 太子爷尴尬一笑：“爹，我这不是急了嘛。” 同时，心中一暖。 朱棣感慨道：“这恶人只能爹来当，反正爹悖逆你爷爷，杀侄儿已经是大罪，不怕多这一条。” “但有一点，爹是恶人，儿孙都得是好人。” 太子眼眶微红：“爹……” 朱棣拍了拍太子肩膀，无所谓笑道：“总不能让史书上写，咱老朱家一坏坏一窝吧。” 话罢，踹了太子一脚，教训道：“以后长点记性。” …… 天刚亮。 这偌大的应天府，就传来好几条重磅消息。 当朝大佬，翰林院大学士，最高学府大祭酒以身殉国，死谏而亡，只为更改国策，商税改革！ 这是真正的国士无双。 皇帝念其为国为民之心，不忍将其判为悖逆，遂追谥号文忠，赠上柱国，并同意商税改革之策，以安其心。 消息一出，炸裂了。 国子监内。 两百多名监生，以及国子监的讲师们纷纷骇然不已。 连哭带跑的狂奔到了徐府。 果然看见徐府挂着白陵，里面传来丧乐的声音，幽怨绵长，声音低沉。 “老师！” “老师啊。” 一时间，乌泱泱在徐府门外，跪下了一大片。 监生们嚎啕大哭。 在这个时代，老师是重于天的，师生之情，便等同父子。 师死了，学生怎能不心痛？ “老师为国为民，死得其所，当得起这个上柱国！” “老师，学生们来祭拜您了。” “国士无双，老师用生命为我们证明了，往后我等监生中，老师的弟子中若有谁出了贪污之辈，莫怪大家剑指一处，为国除害！” “谁都不许堕了恩师的文忠之名！” 监生们哭得悲天悯人，一个个在外面不停的磕头。 路过的行人们，无不为之动容，感慨其师生之情深重。 这群监生，未来大概率是要成为国家官员的，而且有不少还会成为朝廷重臣。 但正因为这种薪火相传的精神，导致明初一代一代的士大夫甘愿为国而死，因为这是老师传给他们的信念。 死了一个徐旭，还有万千个徐旭！ 百官挨个祭拜，随后离开。 翰林院所有大儒为其守灵，国子监的学生们跪在大院外，披麻戴孝，为老师守灵。 总之，不再是门可雀罗，而是门庭若市。 徐邈哭得最惨，因为这既是他的老师，又是他爷爷。 跪在棺材前，一身白布的徐邈，面如死灰：“爷爷，薪火相传的精神，我会替您传下去，您的学生们也会传下去。” “不要怕以后没人为大明而死，有我们在呢。” 徐邈坚定心中的想法，并且开始幻想，哪怕有一天他真要为国而死，也要死得壮烈，把朱氏人前显圣大法都用上一遍。 如此，总算也显圣一波！ …… 应天府附近的大儒们，在听闻这位理学泰斗死谏而死的消息后，也纷纷敬佩其心。 “徐老，是我辈楷模。” “他当得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告诉学生们，以后读书，务必要以徐老为榜样，不要做大明的害虫，要做真正的国士。” 各地听闻其消息后，也有不少学生，大儒赶来，前来祭拜徐老。 朱府，朱辰听见徐旭死了，也心中狠狠一颤。 那位前几天还在自己身边，认真的聆听国策的花白老头，真就这么死了？ “他是为国而死，皇上也答应了改革国策，死得不冤枉。”翠花低声道。 言语间，大老粗对他也多了几分敬佩。 朱辰万般感慨：“是啊。” 可不知为何，朱辰心中还略有遗憾，或许，是对徐老的惋惜吧。 这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朱辰站起身来，快步走出朱府，打算前去祭拜。 可就在这时。 朱府外，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片披麻戴孝的学子们，忽然跪在了朱辰的门前，大吼连连。 “恳请朱案首教我等心学之策！” “老师用死打开了改革商税的大门，我们要将其传承下去，改革商税绝不可失败，恳请朱案首教我们。” “恳请朱案首教我们！” 改革商税，是朱辰提出的。 老师为其而死，但老师的事业还未成功，他们必须要传承下去！ 所以，他们跪下，来求朱辰了。 除了徐邈脸红脖子粗，觉得不好意思，脸红脖子粗，几乎所有的监生都到场了。 两百多人，乌泱泱跪在了朱辰门前，泣血哭求。 “恳请朱案首教我们商税改革之策。” “我们不懂，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商税改革成功。” “请朱案首教我们。” 四周，行人们纷纷侧目，在听闻这是朱案首的家后，纷纷投来敬佩的眼神。 因为，商税改革，是他第一个提出来的。 这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啊。 第185章 聚众闹事 在此之前，国子监的监生们有自己的高傲，他们多少对朱辰有些嫉妒，认为这个人达到了同龄人中，最高的高度。 可现在，老师都没了，还有什么嫉妒的？ 只要朱辰能教他们商税改革之法，朱辰就是他们的老师。 闻听外面动静，朱辰恰好出门，便撞见了这一幕。 乌泱泱两百多号学生，跪在了朱府门口，给朱辰行大礼。 “朱案首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先前是我们心有芥蒂，可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何不团结起来，为百姓开出一条新的生机。” “受我等一拜。” 见到朱辰，监生们纷纷行礼。 朱辰看见这乌泱泱的人群，心中也陡然澎湃起来。 他在高兴！ 极致的高兴！ 因为他看见了监生们的决心，看见了明初时代的读书人是怎样的精气神！ 朱辰喃喃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上不负天，下不负苍生黎民啊。” 徐老死后，他的学生们还在发挥作用。 这种精神应该传承下去，不可在明中断层了。 朱辰上前，问道：“你们当真要跟我请教商税改革之法？” “当真！” “当真！”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坚定无比。 朱辰笑道：“好，既然如此，三天之后我会前往国子监讲学，把商税改革之法与你们说清楚，可好？” “多谢朱案首！” “多谢！” 监生们顿时欣喜起来，对朱辰也多了一抹敬佩。 这算不算是收服人心？ 朱辰也不再多言，正打算前去徐府祭拜的时候，老爷子出现了。 看见老爷子，朱辰忙道：“老爷子，你怎么来了。” 朱棣呵呵一笑：“朝中大臣走了，我也去看看。” 人家是为朝廷死的，多少得去看一眼。 “好，那我们爷孙一起去。”朱辰笑道。 话罢，跟在朱棣身后，两人朝着徐府走去。 等到了徐府，朱棣拉着朱辰的手走进去，祭拜了一番。 走到徐老棺材前，朱辰在拱手上香，朱棣则望着棺内躺着的徐旭，喃喃道：“老伙计，七天内会让你看到初见成效的。” …… 彼时。 消息也在应天府传播。 皇帝要进行商税改革了！ 百姓欢呼大喜，但商人们却不满意了。 他们进行了强烈的抗议，游街示众，并且各种不满。 因为大明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了。 包括沈大，也组建了一只队伍，义愤填膺的打算游街示众，给朝廷施加压力。 要知道，应天府是南方最富裕的地方，在这里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在少数，全部游街示众起来，对朝廷实在是个巨大的压力。 其中，沈家作为财阀巨擘，连他们都游街示众了，所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 但是，没办法不义愤填膺啊，要是再不抗议，朝廷还不知道要加几成商税呢。 这回，轮到商人们恨徐旭了，破口大骂徐旭不是好东西，故意坑别人，害得大家没钱赚。 京兆府尹组织人手，弹压了好几次。 但西城刚弹压下去，东城又起来了。 京兆府实在是疲于奔命，人手不足。 老爷子和朱辰从徐府祭拜出来，还没走多久呢，就看见大街上举行了游街示众。 大片的商人聚集在一起，扛着旗帜，大喊着：“反对商税改革！” “反对商税改革！” “店都开不下去了，还要收税，哪来的钱给朝廷啊。” “我们也穷，我们是大明最穷的人了。” 约莫几百人，举着游街的旗，呐喊声连连，传到老爷子耳朵里。 老爷子望着这只队伍，脸色一沉：“这些商人还真是唯利是图，应天府中住了多少番邦使臣，他们就敢这么闹？” 这是在让别人看笑话呢。 朱辰也叹息道：“资本家从来没有好心的。” “什么是资本家？”老爷子询问。 朱辰笑道：“就是吸百姓血的人。” “总结得不错。”朱棣明白了。 正巧这时，一批京兆府的衙役狂奔而来，将这只队伍给拦住。 “放肆！” “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撒泼打滚？” “朝廷有朝廷的决策，你们再闹事，别怪我不客气了。” 衙役们没有吓退愤怒的商人，两方对峙了起来。 朱棣看得眉头微皱：“废物，朝廷养了一群饭桶。” 说话间，京兆府尹匆匆跑来，疲于奔命，跑得气喘吁吁，想亲自来弹压这里的游行队伍。 无意间，瞥见了皇爷，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 京兆府尹脸色一变，连忙小跑到皇爷面前，正要行礼，朱棣便沉声道：“京兆府都是一群臭丘八吗？这点事都办不好。” “这群商人不听话，就抓一部分关大牢。” 朱辰在旁插话道：“手段狠点，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 京兆府尹顾佐一脸疲惫，叹息道：“大帅，京兆府大牢都塞满了，也吓不住他们啊。” “要是再抓下去，大牢塞满不说，明天应天府有一半店铺都不用开门了。” 朱棣眉头皱得老高。 朱辰沉声道：“有这么严重吗？” 难道，是自己低估了商人的决心。 京兆府尹点头道：“朝廷这次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他们的反抗也是前所未有的。” 朱辰明白了。 是啊，自己忽略了这一点。 商人为了一分利益，就敢铤而走险，再多几分，就敢践踏律法，游街示众又有什么不敢的。 可这里是应天府，是大明京师，岂能由他们胡来？ 京兆府尹也是头疼得要命，又生怕皇爷责怪他。 然而，就在这时。 一道红色的身影撑着伞，快步走来。 她走在前头，行走如风，颇带着几分雷厉风行，在她身后撑伞的则是一个五十多的老头。 沈清秋远比在朱辰面前，少了几分娇憨，多了几分能干。 那一身红裙，格外的娇艳。 她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快步走到两方面前，沈清秋冲着为首那人喊了一声：“爹，你在干什么？” 沈大微微一愣，忙上前：“乖女儿，你怎么出来了，这天就快下雨了，赶紧回家去。” “那你呢？”沈清秋问道。 沈大道：“爹正在办正事呢，你别管，赶紧回去。” 沈清秋柳眉微皱，娇艳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悦：“这就是你干的正事吗？反对朝廷啊。” 沈大脸色尴尬：“女儿，我也不想啊，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吗？” 小红裙皱着眉，也不跟父亲生气了，转而语气变得柔和：“爹，那您听女儿给您分析分析。” “我们沈家是财阀世家，本就树大招风，您现在还带头闹事，等事后朝廷算起沈家的账，皇上一道旨意就能抄了沈家。” “到时候，沈家所有的财产都得充公，可不再是交几成税了，而是交家底了。” 小红裙冷静的给父亲分析着。 沈大顿时越听越后怕，心中又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悔。 是啊，沈家是财阀巨擘，他这么一闹事，有多少商贾巨富会跟着他们一起闹事呢？ 到时候，朝廷抄的是他们的家啊。 事后算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沈大顿时一激灵：“女儿，你说得对，爹这就回去，回去。” 话罢，沈大转身，冲着身后的沈家下人，以及商贾巨富们大喊着摆手：“散了，都散了，我沈家不干了。” 第186章 小红裙的能力 沈大作为沈家家主，都亲自发话了，这下还有谁敢闹事？ 沈家下人们，纷纷散开了。 而那些商贾巨富虽是满脸不甘，但见就连沈大都不敢再闹事了，他们坚定的心头，也多了几分犹豫之色。 在徘徊之中，队伍越散越开。 沈清秋挽着沈大的胳膊，轻笑两声，声带极其甜美：“爹，快回去吧。” 沈大点头：“那你呢？” 小红裙笑道：“不用管我了，您先回去。” 待沈大走远，沈清秋转身，看向那一群衙役，礼貌一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各位切莫见怪，家父只是读少了书。” 衙役们见沈清秋三言两语就把队伍说散了，也敬佩得很。 多多少少，对这个娇艳的女子，心生无限好感。 “沈家大小姐果然明断是非，替朝廷分忧啊。” “早闻沈大小姐才华横溢，如今一见倒是真的。” “哈哈，多谢了。” 衙役们纷纷拱手还礼，官民倒是一片祥和。 沈清秋再行一礼：“还请诸位弹压之时，带上小女子一道，我会替诸位说服他们。” 衙役们顿时眼睛一亮。 沈家掌柜忙拉沈清秋的衣角，小老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大小姐，你淌这趟浑水干嘛？” “这不关咱们家的事，快走吧。” 沈清秋却轻轻摇头，秀眉凤目，玉颊樱唇，轻叹道：“这件事沈家的确做错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沈家在大义上，不能给大明拖后退。” “只有全力支持大明的一切决策，我们沈家才能继续昌盛下去。” 顿了顿，小红裙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更何况，商税改革是他主张的心血，我岂能不帮他？” 这就是她为什么还要继续管下去的原因。 话罢，小红裙快步走到衙役们面前，笑道：“还请诸位带路吧。” 那一袭鲜红的红裙，就这么快步跟着衙役们离开了。 小老头忙撑着伞，追在了小姐后面。 这一幕，让京兆府尹啧啧称奇：“沈家大小姐，先听其名，再见其人，果真不凡啊。” 应天有名的财阀，京兆府尹岂会不知道。 这下，可着实替朝廷解围了。 朱棣闻言，微微挑眉，看向一旁的太孙：“就是帮你挡箭的那个？” 朱辰颔首笑道：“是啊。” “这小丫头不错，懂是非，明正理，知道朝廷不可逆。” 朱棣笑道：“她这是为了你，才帮着官府弹压的吧？” 朱辰笑道：“或许是吧。” 朱辰并不掩饰小红裙对他的爱意。 朱棣颔首，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好是好，做我的孙媳妇是够了，可她终究是商人世家，你们俩少来往点。” 这个小丫头的能干，让朱棣也很欣赏。 但仅凭这点，是不够资格做大明未来的太孙妃，又或者皇后的。 明太祖有过规定，为防止外戚干政，只娶身世清白的女子，所以大明的皇后一向都很贤惠。 像沈家这种财阀巨擘，再有钱也是商人出身，注定与皇太孙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 哪怕是做妾，以她财阀世家的身份，都不够格啊。 可朱辰不明白这点。 朱辰微微一愣：“为什么？” 朱棣皱眉道：“哪有为什么？你这臭小子要听爷爷的话。” 在明朝，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爷更是顶天的大。 身为皇太孙，他注定只有被指婚的份儿，哪能让一个商贾之女成为太孙妃。 朱棣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笑道：“等以后爷爷亲自为你找一门好婚事，一定给你挑一个知书达理，身世清白，长得又美的。” “徐皇后贤惠，母仪天下，当今皇上才没有内廷之忧，可见一个好女人有多重要。” 朱辰无奈，懒得和老爷子多说。 老爷子眼眸微挑，将两个铁憨憨拉开：“再吩咐你们个任务，少让太孙和那女子来往，原因你们清楚吧？” “别毁了那女子，也别毁了太孙。” 翠花秋香忙点头：“我们知道了。” 朱棣呵呵一笑：“再告诉你们个消息，你们大哥在安南大胜了。” 说到张辅，朱棣脸色缓和。 两个铁憨憨大喜。 朱棣带着太孙回去了。 …… 是夜。 皇宫之中。 京兆府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朱棣劈头盖脸一把书砸在他脑袋上：“你是怎么办事的，这里是京城，商贾闹事，你弹压不下去？” 今天要不是太孙在场，朱棣早就问罪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无能的官员最是可恨，总是把事情办砸了。 顾佐忙道：“皇爷，是微臣办事不力。” 朱棣皱眉道：“没有下次了。” “汇报一下今天的情况吧，尽快把商贾闹事弹压下去。” “另外大牢里的商贾不要动刑，否则让他们与大明离了心，安抚一阵，让他们写个保证书，就放了吧。” 顾佐忙道：“回皇爷，已经放掉了。” 朱棣皱眉。 顾佐道：“沈家那个丫头，把应天府所有闹事的商贾都劝了回去，然后跟着微臣到了大牢，让那些商贾做了个保证，就给放回去了。” 此话一出，朱棣嘿然一笑：“这小丫头，有这么大本事？” 顾佐见皇爷开心了，忙笑道：“是啊，微臣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丫头行事缜密，愣是凭着沈家的人脉给劝了回去。” 朱棣笑道：“伶牙俐齿啊。” 不过，咱老朱家不能欠商贾的，得赏赐。 这丫头帮了朱家大忙，就得赏。 想了想，朱棣提笔，写下四个大字：中正之家！ 光是这四个字，那是无上的荣耀。 朱棣道：“拿去吧，赏赐给沈家那丫头。” 顾佐道：“多谢皇爷。” …… 次日。 朱辰还在家中，余学夔和夏原吉就联同前来拜访。 朱辰将他们请进了府，这才询问道：“两位可是有什么事情？” 余学夔这两日累得够呛，又蒙徐老之死，神情憔悴不少：“商贾之事，需要解决，昨日虽不再闹了，但朝廷要再不拿出个法度来，又得闹起来。” 余学夔说得对，即便小红裙帮忙劝说，也撑不了几天。 首要，是先帮这群商贾去去火。 夏原吉也颔首道：“你是商税改革最初提出的人，所以我们来请教请教你。” 朱辰看了两位一眼：“皇上将商税改革的事情交给你们办了？” 两位颔首。 余学夔是翰林院大儒，皇上交给他办，朱辰不稀奇。 但夏大人也在其中，朱辰就好奇了，看来这夏大人的身份不简单，这么重要的事都交给他办。 “好，那小子斗胆给两位出个主意。” 朱辰正色道：“商贾无非害怕商税太高，那就制定商税，让他们安心。” 夏原吉笑着颔首：“小兄弟认为，几成商税比较好？” 第187章 没脸见人了 朱辰深吸一口气：“眼下这情况，不可能太高，一下子太高容易吓到他们。” “慢慢提吧，先定半成商税。” 之前，一百石米，只需要交两石出来，改成半成商税后，就需要多交三石了。 虽然半成不高，但未来还可以慢慢提。 现在一下提到三成，怕是商贾都得炸开锅了。 不过，多了这三石，朝廷的商税就翻了一倍。 以往每年商税，实物折合现银，最多有两百万两，那么现在就有五百万两。 一下子多了三百万两，这对朝廷来说是何等的收获？ 要知道，根据《中华财政通史》的记载，永乐朝十三年的赋税，实物折合现银加在一起，最高也才两千万啊。 夏原吉也觉得很有道理：“好，那就先定半成商税。” 余学夔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多得的商税，可以对应减少各地的农税。” 这是徐老和他们翰林院努力的结果。 终究还是让利于民啊。 朱辰笑着颔首：“不错。” “敢问夏大人，朝廷农税是多少？” 说起各种税务，夏原吉滔滔不绝：“洪武年间，江南地区是一成农税，其他各地是半成农税。” 朱辰心里有数了。 也就是说，洪武年间，江南收百分之十，其他地区收百分之五。 这与他预想的差不多。 朱元璋对功臣毫不手软，但对天下百姓来说，他的确是个好皇帝。 因为他舍不得多收百姓农税，生怕饿死了他们。 “现在呢？”朱辰问道。 夏原吉道：“现在也差不多。” 朱辰沉吟片刻：“不如百斗米就收四斗吧。” 也就是说，5%的农税，被压到4%了。 江南地区，也同步从百分之十，压到百分之九吧。 不要小瞧这1%，少了这一斗米，就有可能饿死人啊。 这就是古代的现况！ 夏原吉颔首道：“好，那就收四斗吧。” 余学夔脸上多了一抹欣慰：“徐老在天有灵，得知这个消息，也会开怀大笑吧。” 说到徐老，大家的气氛都比较沉重。 朱辰沉默片刻，继续道：“既然大明打算重商税，就该开放一些禁商的行为，那些不严重的生意，就逐渐开放吧。” “朝廷加以把控就是了。” 顿了顿，朱辰道：“争取将大明收税重心，彻底转移到商业上来，改善百姓无余粮的行为。” 少交税，就意味着百姓能屯粮，有了屯粮，灾年的时候就不用去卖地了，土地兼并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抬起头，朱辰看向天上：“徐老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早一日完成他的执念，他才能含笑九泉吧。” 余学夔，夏原吉两位大人的脸上，也多了一抹坚定和急迫。 这是徐老用命换来的机会，他们必须成功！ 朱辰看向了夏原吉，笑道：“夏大人，至于开放商业的问题，我就不如您懂了。” “您是户部出身，各项商业您肯定比我清楚。” 夏原吉郑重道：“是啊，盐铁茶税，关税，布匹，马税等税，俱在我心中。” 朱辰笑道：“那就麻烦夏大人了。” 夏原吉神色一肃：“朱案首说得哪里话，徐老都为此而死了，我岂能说麻烦？” 得到了具体的答案，夏原吉和余学夔这才离开朱府。 两人前往户部，商量该开放哪些商业行为了。 这一夜，他们没回家，商讨到天明。 待到两人精疲力尽，这才将那些可以开放的商业行为列了一张表出来。 “终于完成了。” “是啊，终于完成了。” 余学夔和夏原吉对视一眼，即便两人疲惫不堪，但却开怀大笑起来。 “来人，快将我和余学士拟好的开禁表，张贴全城。”夏原吉吩咐道。 很快，户部开始到处张贴公文。 这张公文上面，详细的写了商人该交多少税，又开放了哪些商业行为，给他们行方便。 公文一经张贴，顿时吸引了许多商人前来观看。 “什么？置换布匹以后不再属于走私了？哈哈，太好了，我们以后运输可以走大道了，小道有马匪抢劫啊。” “盐铁茶通行券将加倍发放给私人，供其售卖？” “哈哈，太好了！” 这一次，开放的商业行为有许多。 或多或少都跟他们的生意有关。 看见这张公文，商人们一个个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再往下看去，发现商税变成了半成，比以前翻了一倍。 相比朝廷行的方便来说，哪怕多收一些商税，他们也乐意了。 毕竟，他们现在做的生意有不少都是偷偷做的，多交一些税，就能获得官府保障，自然是划算的。 而且开放了不少以前不能做的生意，这又能让他们多赚钱。 相比起赚的钱来说，这些税也就是九牛一毛了。 如此，两方就皆大欢喜了。 朝廷既没有和这群商人离了心，又成功收上了税。 商人也不再反抗了，游街示众的行为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算是商税改革成功踏出的第一步了。 而此时。 徐邈正披麻戴孝，与几个国子监的监生走出来，买了一些白蜡烛，打算回去。 可正巧碰见了户部张贴公文，商贾们在那里拍手叫好。 徐邈不由疑惑：“走，我们过去看看。” 监生们和徐邈，一起挤了进去，看向那张贴的公文。 徐邈一字一句，看得很仔细。 看完之后，徐邈与几个监生对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徐邈疲惫的脸上满是欣喜：“好！太好了，是谁想出开放商业这种行为的，如此一来，这半成税商人们自然交得心服口服！” 另一个监生兴奋道：“是啊，相比他们能赚的钱来说，这税也不算多了。” “老师，办了一件大好事啊，这天下万民，无论是商贾还是农民，都该感念老师的恩德吧？” “老师，死得其所了，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可以瞑目啊。” 徐邈欣慰点头：“正是。” 话罢，又看向一旁的户部小吏：“敢问这开放商业的行为，可是你们户部尚书夏大人想出来的？” “这道计谋，当真是令人敬仰万分啊。” “轻轻松松，就让商人们心甘情愿的交税，并且两方还能皆大欢喜，堪称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啊。” 顿了顿，徐邈摇头道：“不，比杯酒释兵权还要高明！” 监生们也纷纷点头，对户部尚书夏原吉又多了几分敬仰。 那户部小吏摇头道：“好像不是，我们尚书在写公文的时候，好像说这个主意是朱案首想出来的，并且还夸赞了朱案首一通呢。” 此话一出，徐邈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收敛了。 “可恶啊！又被这狗贼装到了！” 徐邈的脸上，迅速憋红了起来。 几个监生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家大师兄，顿时使得徐邈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天不生我徐圣人，文道万古如长夜——”徐邈心中哀嚎一声，故作昏死了过去。 没脸见人！ 没脸见人了嗷！ 第188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人生真是无常。 徐邈故作昏死后，师兄弟们被吓得不轻，以为他是劳累过度，赶紧带他回去休息了。 国子监的监生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上来了。 一身红裙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大家很自觉的给她让开了一些。 她走到公文前，仔细的看着。 她身后的掌柜也盯着公文，越看越稀奇。 “你猜猜，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小红裙转身，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赞叹道：“当今的户部尚书真是智慧超群啊，这道公文一贴，朝廷既顺理成章的收税，又让商人们喜笑颜开，两全其美啊。” 小红裙轻叹一声：“是他啊。” “啊？不是户部尚书吗？”掌柜的皱眉，仔细的看了看公文的落章。 “的确是户部公文啊。” 小红裙嫣然一笑：“户部想不出这种办法，是他想的。” 掌柜哦了一声，随后大惊：“是朱公子？” 小红裙点了点头。 这样的才华，又怎能不让人倾慕呢？ 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那个高大英武的身影。 …… 皇宫。 当纪纲将一切都向皇上禀报之后。 朱棣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呵呵，我这孙子，算是老天爷赐给咱朱家的。” “文武双全，果敢勇决，大明不正需要这样一位君主吗？” 话罢，又问道：“这主意是太孙告诉夏原吉的，还是几个人一起商讨出来的。” 纪纲讨好一笑：“是太孙一个人。” 朱棣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都是群只会打嘴炮的，连我孙子都比不上，不是说我朱家断文脉了吗？” 不自觉的叉起腰：“这事要没太孙，他们能平息得下去？” “对！”纪纲笑道。 朱棣颔首：“也好，先让夏原吉和余学夔给他搭个班子，学着处理政务。”“ 想了想，朱棣又提起笔。 写了约莫半个时辰后，朱棣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纪纲：“把这个交给太孙，年轻人办事还不成熟，我得提点提点他。” 纪纲道：“好。” …… 次日一早。 朱家小亭子内，朱辰从纪纲的手里接过那本小册子，翻开详细的阅读。 “臭小子，那道计策出得不错，商人满意了，朝廷也满意了。” “但我有个事得告诉你，有些口子不能开，开则废，则乱……” 这些，都是老爷子的教诲。 朱辰将其全部翻阅完后，这才猛然意识到，原来有些地方，是自己耍小聪明了。 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可实际上老爷子一眼就发现问题了。 并且，针对问题，提出了更好的策略。 比如这次，商人和朝廷开心了，可朝廷却难免有向商人低头之嫌，以后是不是会增长商人嚣张跋扈之心呢？ 朱辰感慨一声：“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深不可测啊。” 老爷子的眼光和层次，站得似乎比他更高。 老爷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朱辰将这些教诲都记下了，把小册子合上，便吩咐翠花道：“你去跑一趟徐家，把那些监生都叫到国子监去，今天我给他们讲课。” 融合了老爷子的思想后，朱辰心中对接下来的商税改革之策更加清晰了。 翠花忙道：“是。” …… 徐家。 内堂跪满了人。 大院外，也跪满了人。 两百多位监生，以及徐老曾经的学生，都在为徐老守灵。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大院内的学生便沐浴在雨中，披麻戴孝，任由水滴打在他们的身上。 雨，又怎能阻断他们为老师守灵呢？ 一位国子监学生，跪在棺材前，给徐老汇报情况：“老师，您不用操心。” “朱案首提了个计策，如今商人已经不闹了，商税改革都在有序进行，您可以安息了。” 听到这番话，四周传来一些抽泣声。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声音：“诸位师兄，朱案首那边来消息了，说他在国子监等我们。” 话音一落，诸位学子的脸上都有动容。 跪在前方的几位师兄，眼中也闪过一抹坚定。 “老师，请容我们不孝，要离开片刻。” “朱案首要讲课了，待我等将商税改革之策全部了解，再回来为您守灵。” “诸位师弟，给老师磕头吧，磕完了我们就离开。” “是！” 在场两百多位学生，纷纷给老师磕头。 “咚！” “咚咚咚。” 那是脑袋磕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亮声。 内堂，外堂，大院，都传来这种声音。 待磕完后，为首的几位师兄站起身，沉声道：“走。” “徐师兄醒了吗？” “醒了。” “那你问问他去不去。” “他说不去。” “那我们走，不等他了。” 学生们一走，徐府内就空了一大半，徐邈迅速走出来，偷偷跟了上去。 他面子上过不去，但还是想听课的。 乌泱泱的监生们，迅速赶往国子监。 待到了国子监，朱辰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监生们恭恭敬敬的将朱辰给请了进去，请进了大讲堂。 待朱辰站在讲堂上，下方都坐满了学子。 望着他们，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我把曾经与徐老说过的话，现在都重新复述一遍给你们。” 几位师兄点头道：“好。” 朱辰开始复述了。 他一点点的讲着，将那日徐老和几个大儒前来请教自己的画面，包括那天说了什么话，全都讲了出来。 这一讲，就是半个时辰。 大讲堂内有两百多人听着，大堂外也有一对竖起的耳朵，认真的听着。 待朱辰讲完，所有学生的脸色都默然了，他们眼眶微红。 朱辰大喝一声：“现在你们明白，你们的老师为什么要进宫死谏了吧？” “为什么周元昌，楚远山，和你们的老师，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因为这是民族的传承，因为汉族弱怕了。” “你们的老师，生于元朝至正十五年，他亲眼见证了那个汉族被蒙古统治的时代，亲眼见到了在外族统治下，汉人是如何卑微，如何任人鱼肉的。” “只有亲眼见证过那样的惨状和耻辱，才会更爱国，甚至不惜付出所有。” “蒙古统治神州大陆后，并不是融入我们华夏文明，而是践踏我们的文明，他们甚至想将所有的房屋都推倒，改成草原放牧。” “要想防止这样的悲剧重演，就得有人挺身而出，为国为民！” “所以，你们的老师站出来了，义无反顾的撞死在宫墙上。”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们：“位卑未敢忘忧国。” “国富民强，这就是商税改革的意义。” “这就是你们老师在看见希望后，决然撞死的决心啊。” 大讲堂内。 朱辰讲得铿锵有力。 台下，喃喃的响起了一些声音。 “位卑未敢忘忧国。” “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是我们的国，我们怎能不热爱它啊。” 监生们眼眶通红。 这一刻，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商税改革的重要性，也明白了商税改革的意义！ 一通百通，他们仿佛知道，如何书写知行合一这四个字了。 大讲堂外。 一双耳朵听得满脸热泪。 徐邈站在原地，仿佛愣住了：“位卑未敢忘忧国……” “我辈读书人，怎敢忘国？” “太祖收复了自有宋以来的所有河山，天下一统，我辈读书人应当为先辈守住疆土，为天下百姓守住这份太平。” 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徐邈感觉自己浑身发颤，好似升华了一般。 这是信念！ 第189章 太子妃来了 不得不说，朱辰很能装。 这一番话，又把徐邈装到了。 徐邈从内心里涌起一种极致的认同，认为朱辰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正因为这种认同，导致徐邈有些不服，凭什么这狗贼这么能装？ 好嫉妒，好羡慕，但是他说的话又好有道理啊…… 徐邈继续认真听了下去。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讲解道：“商税改革，接下来要在各地进行试点。” “要是贸然推广全国，进行加税的话，必然会出现各种问题。” “所以要挑选几个重商业的城市，进行试点，待体系完善之后再推行到全国，如此才不会有漏洞。” 话音一出，大家纷纷认同。 认为朱辰的做法，更加稳妥。 “对！” “朱案首认为，选择哪几个地方进行试点比较好？” 言语间，监生们对朱辰的语气中充满恭敬，拱手之举时而不时。 朱辰想了想，开口道：“应天，苏州，南昌，杭洲。” “敢问朱案首，为何选择这几个地方？”有人提问了。 朱辰笑道：“江南地区，商业比较成熟，选择他们，自然也更容易发现更多问题。” “江南地区都解决了，推行到北方，也就更简单了。” 监生们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有人由衷的对朱辰产生深深的敬佩：“朱案首当真有远见啊。” “心学应运而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辰笑道：“接下来就需要派人前往这四个地方，进行商税改革，出现什么问题要记录下来，有漏洞也要及时堵上，再上报中枢。” 顿了顿，朱辰道：“可有人愿意去？” 试点一事，他会和夏原吉商量。 现在就缺人了。 别人不合适，因为不知道谁报有私心，但是这群监生，大概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朱辰一言，监生们顿时面色一肃。 “我们去！” “我去！我去！” 倘若每个地区，分摊几十名监生，进行记录，发现漏洞，就能更快的发现问题，进而完善，然后推广全国。 朱辰笑道：“好！” “有想去的，就把名字写上来，我上报给夏大人。” 一时间，国子监所有的监生，全部蜂拥而来，在小册子上写上他们的名字。 朱辰看见的，是一群位卑未敢忘忧国的读书人，是一群迫切报国的年轻人。 突然，他看见大讲堂外面，还探出一个脑袋，正鬼鬼祟祟的看着。 朱辰皱眉：“谁？” 糟糕，被发现了…… 颜面尽失啊。 偷偷听人家的课，还被发现了。 徐邈脸色憋红，却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朝这边走来：“我！国子监的大师兄，徐邈！”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走到朱辰面前，徐邈一脸傲然：“朱案首，你讲得不错，我很欣赏。” “这样吧，你给我也报个名。” 朱辰面色古怪，觉得这人怎么有点像神经病？ “好。”朱辰点头，写下了他的名字。 徐邈松了口气，赶忙低下头，脸却已经憋红到脖子根，丢人呐！ 待到大家都填上名字后，几位国子监的师兄纷纷看向朱辰。 “朱案首，我等已经迫不及待要前往各地，但老师不能没有人送葬，等老师下葬之后，我们立刻启程！” “对。” “还请朱案首向夏大人转达，容我们些时间。” 朱辰点头：“好。” 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走光了。 一个人都没剩下。 一共二百二十七位监生，没有一个人选择继续留下进学。 朱辰望着这偌大的国子监，徐旭一死，竟是空无一人了。 …… 三日后。 应天府举行了重大的送葬仪式。 徐旭的棺淳在前，后面跟着的，是数不清的人。 有官员，也有国子监的学生，还有御林军，浩浩荡荡八百多人。 而在这八百人之后，还有万万千千的人。 那些自发跟在送葬队伍之后的人，都是一些穷苦百姓。 他们感念徐旭的恩德，所以自发跟着。 也导致这场送葬队伍，变得极其庞大，人数越来越多。 百姓不是瞎子，他们知道徐旭才是真正的国士！ 前方，传来声音。 “奉皇帝命，赠徐旭上柱国，谥号文忠，加封太师，位列三公，以国礼葬之！” “国士无双，徐老，走好！” “这大明，终有一日将如徐老所愿，四海升平，展现大明风华！” 话音落下，嚎啕大哭声，顿时响起。 四周哭声不绝，已经分辨不清楚，这是官员的哭声，还是学生们的哭声，亦或者是百姓的哭声了。 这一日，大明京师，陨落了一颗大明元老。 不知凡几的人数，为这位大明元老送葬，直到送出应天府郊外…… 送葬结束的当天下午，国子监两百二十七名学生，全部赶到户部报道。 待分配各自的任务后，他们没有停留，收拾简单的包裹，带上几本书，便策马离开应天府。 直到傍晚，国子监二百名学生，走之殆尽。 他们想要完成徐老的遗愿，想要尽早完成，一刻都不想停留。 值得一提的是，徐邈选择了应天，想单独应付应天的试点漏洞，想着学习朱辰，狠狠人前显圣一次。 可惜，夏大人没有给他这个装逼的机会，塞了二十六名师弟给他，让他们协同办理…… 徐邈走出户部时，满脸不悦，只喃喃道：“阻我人前显圣，如杀人父母，杀人诛心。”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清闲下来了。 试点一事，监生们已经下放各地去管理了，这种事情用不着朱辰头疼。 不过，夏原吉和余学夔作为主办官，倒是忙得焦头烂额了，除非请教，也就不再来朱府了。 从这，也可以看出这两位主办官的决心。 这一日，朱府门前，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马车停下，丫鬟连忙上前扶着，将一位贵妇扶下了马车。 皇爷是野人，又是大明最有权力的人，他到处跑没事，没人管他。 可太子妃不一样，女人是不便出宫的，所以她已经许久没来了。 只是，这段时间，也经常派丫鬟出来，给朱辰送上雪梨茶，要么就是一盘扁豆丝。 今天的太子妃，一样穿着华贵，上身是淡蓝色的明制华服，手腕上戴着翡翠，手中还抓着一段白狐裘。 下马车后，她便直奔朱府。 “辰儿，辰儿，你在吗？娘来看你来了。” “我啊，今天给你带了娘亲手做的扁豆丝，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吃这么多天，腻味了吧？” 第190章 宫门下钥 这话，她说得并不生硬，因为她早已经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满心欢喜的走进府，两个丫鬟却赶忙跑来。 “夫人，我家东家他不在府里。”小青忙说道。 小白点头。 太子妃诧异：“那他去哪里了。” 小青道：“今天一早，东家就带着人去铁矿山忙活了。” 太子妃哦了一声，点头道：“行了，没事，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在这坐会儿。” 小青小白点头，走开了。 太子妃随手走进内堂，将饭菜给放在了桌子上，便坐了下来。 “哎，儿子不在，我这娘啊，来得不是时候。”太子妃感慨一声。 身旁，丫鬟道：“太子妃，既然朱公子不在，那不如我们改日再来吧。” 太子妃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出来这一次，连自己儿子都不能看啊，那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你真以为我闲得，非要出宫啊？” 丫鬟迟疑道：“可是，太子妃，他不是真的太孙。” 太子妃眸子一凝，脸色略有黯淡：“你要是再乱说，我就把你送出宫。” 此话一出，那丫鬟连忙摇头：“太子妃，我不说了。” 太子妃起身，摆了摆手：“得了，不和你计较，我四处走走。” 丫鬟连忙跟上。 走着走着，走到了主室外面。 太子妃推开门，顿时被眼前的一幕看得眉头微微一皱。 室内的一切，都还算整洁，唯独那被子没有叠，放在床上，显得有些乱。 这在朱辰的想法里，自己可是年轻人，年轻人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前世没有，这一世也没有。 可太子妃看不下去，她爱干净得很。 “这孩子，睡觉起床都不叠被子的？” “真是，长这么大了，还乱糟糟的。” 抱怨道：“门外那两个丫鬟，也不知道给他们少爷整理一下。” 话罢，便走过去，要替朱辰叠被子。 丫鬟忙道：“太子妃，我来吧，您是千金之躯，怎能做这样的活儿。” 太子妃很自然的拿起被子，替儿子小心叠起，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活计，又满脸幸福：“太子妃怎么了？太子妃不是人啊。” “儿子乱点也好，不然为娘的都不知道该替他干点什么了。” “以前在娘家还叠过被子，后来嫁到燕王府，是真就没叠过了，你瞧瞧，我这手都生疏了。” 面带着笑意，太子妃随意的叠着被子，好不容易把被子叠好，又看见其他地方有灰尘。 太子妃就这么自然的帮他打扫着，一点一滴。 在儿子府里，没找到事做，倒是不自在，现在帮儿子收拾着，倒觉得时间过得快了。 一旁，丫鬟看得心疼。 因为她认为，太子妃已经醉在了自己的梦里，她认为太孙还活着。 这是一个梦，无论她怎么叫，都叫不醒太子妃了。 收拾着，太子妃忽然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块徽章。 这块徽章，好像是一个狼头。 这让太子妃有些好奇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子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狼头徽章呢？ 但是，又十分熟悉。 一下子，太子妃想不起来了。 他觉得，对这个东西好像在那里见过，但是又较劲老子也想不到。 突然，太子妃心中咯噔一声。 这狼头徽章，她记得好像是老爷子所有的啊。 老爷子还是燕王的时候，就经常在饭桌上拿出这块徽章来，说他当初跟着徐达大将军，第一次擒拿乃儿不花的时候，别人送给他效忠的徽章。 那个徽章，也是狼头。 而这个，同样是狼头。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儿子这里，怎么会有老爷子的东西？ 或者说，像这样的狼头徽章，草原上并非仅此一块，而是有很多？ 太子妃是个精明人，虽然这般想着，但神情却是越来越不对劲起来。 “不行，我得去问问辰儿，问问他这块徽章是从哪里来的。” 心里，突然没了心思。 心乱如麻之际，太子妃拿着徽章，走出了主室，坐在了大堂内，等着她的儿子回来。 只不过，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正午。 “太子妃，我们该回去了，要是再晚，就被人发现了。”丫鬟有些焦急的催促。 太子妃摇头，手中紧紧的攥着那块狼头徽章：“不，再等等。” 这块狼头徽章，明明与老爷子手中那块一样，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朱辰这里。 太子妃越想，心头就越是跳动得极快，她端坐着，就坐在内堂，期盼着儿子尽快忙完回来。 这一等。 等到了下午未时，申时…… 太子妃已经枯坐在内堂，等着她的儿子，等了四个时辰了。 她坐立不安，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心中越发着急。 丫鬟也早已经急得不行了。 “太子妃，我们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宫门就要下钥了。” “现在是申时末了，等到了酉时，就真的进不去了。” 丫鬟焦急得不行，若是太子妃在酉时之前还没回宫，那她们就彻底被锁在宫外了。 到那时候，太子妃便是夜不归宿。 宫里的女人，晚上不回宫中，倒是在外面留宿了一宿，会发生什么？ 这将会是很严重的行为。 晚上，宫里面的人没发现太子妃，就会炸开锅，然后彻夜寻找。 直到明天早上，消息就会传遍百官，哪怕文官不说什么，那些支持汉王的武将，也会趁机说太子妃行为不检点，深夜留宿宫外，给皇家造成极大的恶劣影响。 如此一来，太子妃将会被冠上德不配位，不洁身自好的罪名，故此被剥夺太子妃的位置，打入冷宫。 “再等等，再等等……”太子妃的手心紧紧攥着，拿着白狐裘的手也在微微发颤。 丫鬟跪下，跪在太子妃面前：“太子妃，真的不能再等了，宫门要下钥了，我们改天再来吧。” 看着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太子妃摇头道：“天快黑了，我儿子就快回来了……” “这盘菜他都还没吃呢。” 丫鬟呜呜的哭了起来，跪倒在太子妃脚下，哽咽得厉害。 正襟危坐，双手叠放在腿上的太子妃也落泪了。 眼眶逐渐微红，泪水无声滑落。 “再等等，我儿子就快回来了。” “这么晚了，他总要回家的吧，等他回来了，我们再走。” “别哭了。” 最后一抹黄昏，逐渐的落幕了。 那映红的黄昏，逐渐的被黑色吞噬。 直到天空灰沉，将夜不夜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 与此同时。 酉时四刻，大概相当于后世的六点左右。 御林军已经换完班了。 一位身穿御林军甲胄的统领，大喊了一声：“到时间了，下钥。” 话音落下，几个御林军连忙开始关闭宫门。 宫门，一点点的被关闭，到最后严丝合缝，再也进不去，也出不来了…… 第191章 太子妃失踪 朱府门外。 骑手卫指挥使刘为，以及十几个兄弟，将朱辰给送到了门口。 朱辰呵呵一笑：“今天多谢诸位兄弟了。” “没事，今天我们不当值，左右没啥事，就帮大哥凿铁玩玩。”刘为摇头笑道。 朱辰点头，脸上微醺：“好，哥几个先走，我看着你们离开。” 今日，骑手卫正好没事干，就跑到铁矿山跟朱辰挖矿来了，十几个汉子虽然挖得不多，但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嘛。 到了晚上，便请他们搓了一顿，被灌得有些醉。 待他们离开后，朱辰一身酒气的回府，走进了大院。 “小青，小白，给东家烧水，我要洗澡了。”朱辰站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 小青小白听见了，连忙去给朱辰烧水了。 也就在这时，朱辰快步走进内堂，打算坐着歇息一下。 可刚进内堂，便看见内堂上，正襟危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人，她的眼眶有些红，仿佛刚刚才哭过。 地上，那丫鬟也站起来了，站在了太子妃的身后。 “您来了？”朱辰有些惊愕。 太子妃连忙抹了抹泪水，望着朱辰道：“儿，你过来，你到为娘这里来，坐在我边上来。” 其实，太子妃早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但是，她又怕自己紧张的模样，吓到朱辰了，所以就只能尽量的压制着，让自己尽可能的看起来平静一些。 朱辰闻言，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了太子妃身旁。 太子妃望着他：“上午娘去你的房间打扫了，你会不会介意啊？” 朱辰微微一愣，笑着摇头道：“不介意。”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被子好像还没叠，顿时有些窘迫了起来，尴尬道：“我的被子……” 太子妃笑了起来：“没事，娘都给你叠好了，你放一万个心，当娘的还能笑话自己的儿子？” “那大男儿应该志在四方，这些叠被子的活，不适合我儿子来干。” 朱辰心中一暖，笑道：“多谢娘。” 太子妃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狼头徽章，望着朱辰道：“娘今天还从你房间拿了一件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朱辰诧异：“什么东西啊？” 不会是红牛铠甲吧？ 朱辰心中这般想到。 太子妃哭笑着摇头：“不是，娘把手摊开，你好好瞧瞧。” 话罢，太子妃伸出手，细腻的手心多出了一块徽章。 那块徽章，呈狼头形状，看着颇为威武霸气。 这不是自己的那块徽章吗？ 朱辰诧异：“娘，您拿这个干什么？” 太子妃眼泪又不争气的往外流，她就是个普通女子，嫁到燕王府，哪怕地位再高，她也还是那个普通女子，又怎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同时，她的内心也很紧张，她在期待着朱辰的答案。 “娘就是想问问你，这狼头徽章你从哪里得来的？” 朱辰一愣，见她哭了，忙道：“您怎么哭了，我去找……” 话还未完，被太子妃打断。 太子妃哭得很凶，为娘的人彻底崩溃了：“你告诉娘，你倒是快说呀，娘等着你呢。” 她拉住朱辰的手，满心期待的望着朱辰。 朱辰忙道：“这块狼头徽章是我从小就佩戴的，我养父母说凭着这个，或许能找回亲生父母。” “我四岁的时候，被扔在乱葬岗，别人都以为我要死了，是我养父母把我捡回来的。” 话音落下。 太子妃的手松开了。 她赶紧扭过头，捂紧自己的嘴，呜呜咽咽的哭着。 四岁，四岁…… 瞻基也是四岁失踪。 他与瞻基长得又如此像，再加上老爷子的狼头徽章，又出现在他这里。 她猜测的一点没错，这一定就是她的儿子，大明朝的皇嫡长孙，朱瞻基！ 害怕太大声，她又赶忙双手捂着，但泪水却不断的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这一天，太子妃哭红了眼，泪水都哭干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朱辰忙道。 身旁，那丫鬟也彻底震撼了，满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朱辰，像是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太子妃死死的捂着嘴，尽量不让哭声迸出来，以免吓到他。 她扭过头，拼命的压抑着：“娘没事，娘就是觉得你过得太苦了，娘心疼你。” “我在想，我那没了的儿子，是不是也像你一样苦？没有娘在身边，他过得好不好？他每天开不开心……” “今天时候不早了，娘就不多留了，本来留下来就想着多看你一眼的，看到了也就心满意足了。” “走吧。” 丫鬟扶着太子妃，朝着门外走去。 朱辰见她情绪不稳，也就没有多留，加上天色的确已经很晚了。 他将太子妃送到了门外，见到她上了马车，这才转身回来。 …… 彼时。 宫中发生了剧变。 太子妃不见了！ 太子爷回到东宫，发现太子妃还没回来，奴才们都吓坏了，太子爷忙压着声音道：“没事，她去娘家去了，估计是去久了，我去接她回来。” “你们都在宫里待着吧，不要乱说。” 话罢，太子快步朝着宫门走去。 待来到宫门，太子爷直接吩咐道：“我有要事要办。” 太子是监国，他的话等同于皇上，御林军没人违抗，赶紧打开了宫门。 太子爷的车驾，迅速远去。 坐在马车内，太子爷急得满头大汗：“她这不让我省心啊，到底去哪了，这应天府这么大，让我上哪找她去啊。” “宫门下钥了还不回来，这要是被老爷子发现，咱们一家都得玩完。” 驾车的太监安慰道：“太子爷不用着急，或许马上就能撞见呢。” 就在这时，外面的太监惊叫一声：“太子爷，我看见太子妃的马车了。” 太子连忙掀开帘子，果然看见一辆马车正趁着夜色，朝着宫门的方向快速驶去。 太子爷连忙大喊一声：“太子妃。” 果不其然，前方的马车停下了，丫鬟欣喜了起来，连忙对马车内的太子妃惊喜道：“太子妃，是太子爷来接我们了。” “停车，停车。” 太子喊了几句，然后迅速下了马车，肥胖的身体，费劲的朝着太子妃的那辆马车走去。 太子妃也从马车上下来了，站在原地等着太子。 太子走过去，见她在哭，无奈又心疼：“你啊你，以后可长点心吧，这是应天府，不是北平，由不得你胡来。” “宫门下钥，今天不是我来接你，你能进得去。” “太子妃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 既想说，又不舍得责怪，太子爷嘟囔着，像一个啰嗦的女人。 可就在这时，太子妃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太子的胸膛，砸得太子一愣。 第192章 赵王出场 太子哀嚎一声：“疯女人，你吃错药了？” 还没来得及再说，再低头一看时，就发现太子妃呜咽呜咽的哭了，泪水大把大把的掉，蹲在地上，将脑袋埋在腿上，哭得很凶。 太子爷心都化了。 连忙费劲的蹲下身，哄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干什么，你这哭得不是要我的命么？” 太子妃不搭理他，还是哭。 太子急了，忙道：“有什么话你说呀，你这哭得让我心疼，我寻思这么多年，也没和哪个女人勾搭过呀。” “那最多，有个宫女要爬床，被我呵斥下去了，我怕你知道会打死她，就瞒了这一件事。” 太子妃抬起头，一脸泪水，又面露凶相：“好你个朱高炽，还敢瞒我，哪个宫女胆大包天，敢勾引太子，我回宫就仗杀了她。” “叫什么名字？” “还在不在东宫？” 太子赶忙道：“不在，已经被我调走了。” 张太子妃这才消停下来，但还是带着恨意的看着太子：“除了这件事，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话音中，带着哭腔。 虽说张太子妃已经生了朱瞻基，可谁还不是个小仙女呢？ “没有了。”太子拨浪鼓似的摇头。 太子妃冷笑一声：“你打算把我瞒在鼓里多久？那明明就是我的儿子，那明明就是瞻基，你告诉我不是？” “你到底有什么居心？”话语间，太子妃的手，就已经捻住了太子爷的耳朵。 朱高炽一愣，心中咯噔一声。 “你都知道了？” 太子妃带着恨意：“知道了，知道得一清二楚，今天我看到老爷子给他的狼头徽章了，一问我就知道了。” “今天你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跟你没完！” 眼见太子妃的手已经揪住了太子的耳朵，身旁的丫鬟连忙回避，捂嘴偷笑。 太子爷管天管地，管大明天下。 唯独管不住太子妃啊。 这份独宠，也就只有她们太子妃了。 “别这样，在大街上不好。” “我回家慢慢跟你说好不？” 朱高炽故作一脸疼痛的模样，被她揪得疼。 “你先松开，松开。” 太子妃也是识大体的，松开了手，冷冷的盯着他。 太子叹息一声。 “这些年，我也知道你备受煎熬，想着瞻基呢，可是老爷子不允许咱们知道太孙的存在，所以我也就没和你说。” 顿了顿，太子再叹：“瞻基现在可受宠了，是他爷爷的心头肉，老爷子谁都不让碰。” 张太子妃皱眉，满脸不忿：“老爷子又怎么了？老爷子就亲过娘了？” “我这就去找老爷子理论理论！” “凭什么他可以亲孙子，我不能亲儿子？” 话罢，张太子妃赌气似的要上马车，真要去找老爷子理论。 张太子妃是不吃亏的人，哪能咽下这口气，哪怕是老爷子，她该说的也要说！ 太子忙拉住她：“姑奶奶，求你就别闹事了。” “你敢去质问老爷子，那我这太子还要不要当了，干脆咱们一家回顺天算了。” 太子妃叹息一声，满脸惆怅。 太子拉起笑脸，牵着太子妃上了自己的马车，又辗转回宫。 有太子开路，御林军不敢拦，谁又敢查太子的马车里有没有人呢。 只是，一双眼睛却将这一切都看了去。 躲在暗处的纪纲，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道：“太子妃知道这事，得禀报皇爷。” 话罢，迅速离开。 而让纪纲没想到的是，他在暗中监视别人，同样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 赵王站在粥棚下，黑夜遮住了一切，同样也遮住了他。 望着那辆远行的马车，以及匆匆离开的纪纲，赵王脸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我早就知道老爷子不让老二过去，肯定想隐瞒什么，这次果然被我查到了。” “那小子果然就是朱瞻基，都死了十一年了，还能跑出来作妖，也是难得。” 赵王的立场与汉王一致，三兄弟都想坐皇位，可太子是储君，他们两王是没希望的。 偏偏汉王和太子的权力又大，功劳又多，他这个三弟是没希望了。 夹缝中生存，他就只能自己动脑筋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谁能挡住这八个字的魅力？老大老二能争皇位，他就不能争了？ 身后，有两名手下沉声道：“赵王，皇太孙出现不是好事，要不要我们将其咔嚓了。” 赵王转身，一巴掌扇在对方脑门上：“你猪脑子啊，你敢杀皇太孙？” “那皇太孙是那么容易杀的？老爷子安排纪纲盯着他，你们干得过锦衣卫？” 两个手下顿时一脸尴尬。 赵王淡淡一笑：“更何况，那可是我大侄子，那是咱老朱家的亲骨肉，我是他三叔，不得亲我这大侄子？” 两个手下连连点头称是。 “你们就当这事儿没发生，咱们看戏就好，等我哪天想出好主意来了再说。”赵王道。 “嘿嘿，大侄子，你就乖乖等着三叔来好好疼你吧。”赵王一脸坏笑。 老二那蠢蛋，根本没发现大侄子的真实身份，可他却先发现了，这是不是快所有人一步？ 这种当幕后黑手的感觉，真好啊，赵王一脸享受。 …… 次日一早。 皇宫奏报。 老爷子一边洗漱，一边听着纪纲汇报情况。 “回禀皇爷，太子妃已经发现太孙的踪迹，并且昨晚，赵王也在场，他也知道了。”纪纲道。 赵王以为自己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明成祖是什么人？除了在锦衣卫的基础上，他又开辟了特务东厂，谁能在情报方面胜过老爷子？ “这么说，太子妃和太子都知道了？”皇爷皱眉。 纪纲点头道：“是！” 朱棣眸子变得深沉可怕起来，嗤笑一声：“太子有什么资格知道他儿子还活在这世上？” “他不是丢儿子么？” “知道可以，不许他和太孙接触，这是他做错事该承受的。” 深吸一口气，朱棣也不想再追究了，吩咐道：“监视赵王，看这小子要干什么，他要是敢对自己侄子下黑手，老头子我亲自收拾他。” 纪纲已经能想象得到，一旦赵王下黑手，皇爷狠狠抽他的场面了…… 偏偏赵王还不知道，以为自己才是那只螳螂，可实际上皇爷已经掌控这一切了。 老爷子为孙子出起气来，那可是毫不留情的。 现在，就看赵王敢有什么动作了。 第193章 造反 与此同时。 深夜，远在贵洲思州之地，镇远，清浪诸卫遭到攻击！ 一时间，战火纷飞。 “杀！杀杀杀！” “开城门，迎建文！开城门，迎建文！” “建文天命当兴，诸位随我一起诛杀永乐贼子，杀进应天府！” “啊啊啊！” 怒吼声，战火声，箭矢声，声声不绝。 镇远，清浪两城，遭到了致命的攻击。 城墙之下，是两千余人的苗民起义，他们突然进行夜袭，谁都没想到。 并且沿途，他们打着迎接建文帝的旗号，导致百姓们无人报官，到最后两千多人便直接杀到了城门下。 镇远，清浪两卫，本就设防人数不多，再加上又是夜袭，导致应对仓促，八百多人直接被射杀了一半。 不断有尸体掉下城墙。 而那些守城的明军，在看见城墙下扬起建文帝的旗帜，也都心中颤抖，没了战斗的决心。 “尔等乱臣贼子，还不赶紧投降，开城门，我等乃是建文帝旧部，建文帝才是正统，你们效忠永乐，难道想成为乱臣贼子吗？” “开城门，迎建文！” “杀！杀！” 建文帝回来了…… 听着城墙下的怒吼，城墙上的明军虽然还在抵抗，但心中却已经弱了气势。 在古代，正统与否是很严重的。 朱棣篡位，就代表他永远不是正统，帮他，就是帮乱臣贼子。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明军不断被攻杀，到最后不断有反贼爬上城墙，将他们砍杀，而后打开城门。 就此，镇远卫宣布破城！ 城里，百姓们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城门笃笃笃的被打开。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千余反贼，缓缓的走了进来。 为首那人，一脸桀骜，手中提着一把大刀，手上拿着建文帝的旗帜。 城中百姓，既畏惧又害怕，想要逃跑。 为首那人高高举起建文旗帜，大吼道：“百姓们莫慌，建文帝没死，他就生活在贵洲，我是建文帝旧部大将苗普亮，今日奉建文帝之命，起兵正位，夺回大明！” “永乐贼子，悖父弑侄，人人得而诛之！” “诸位百姓，随我一起，杀入应天府，迎接建文帝回朝！” 百姓们沉默了，纷纷看着城门口的苗普亮，眼神中闪烁着迷茫。 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应该去报官，但这人自称是建文帝部下，建文帝才是正统啊…… 就连那些村民自发组建的护卫队，此刻也犹豫不决。 苗普亮大喊一声：“建文帝回归，尔等还不跪下表示忠诚，难道真要效忠那永乐贼子吗？” 他的话，又让人犹豫了。 迟疑间，有百姓给他们跪下了。 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百姓给他们跪下，并且高呼恭迎建文帝。 因为建文帝，才是老皇帝指定的正统啊，他们不敢违背。 苗普亮望着乌泱泱跪下的百姓，脸上闪过一抹冷笑：“果然，建文帝正统的名号真好用啊。” “若是明教起义，号称弥勒降生，明王出世，怕是都没这么大的影响。” “果然，百姓心里还是想着建文帝的。” 跳下马来，苗普亮咧嘴冷笑：“那朱元璋以前是明教徒，靠着明教才当上了皇帝，我为啥不能借建文帝名号造反？” 永乐十一年九月末，苗普亮率台罗十四寨与洪江、横陂等地苗民首领苗普罗哲等两千余人会合，并与靖州、会同青龙渡相结，起义攻镇远、清浪诸卫！ 当夜，宣告破城！ 史书记载，这是永乐年间，除了唐赛儿起义之外，最大的一场宗教暴乱行为。 明初年间，洪武永乐两朝，造反从未停止过。 大多数都是明教徒率众起义，苗普亮也不例外，只是他比较聪明，把自己包装成了建文帝起义，一时间响应者无数。 苗普亮下了马，百姓在半信半疑中，将他迎进了知县大院。 其实，苗普亮也不打算这么快造反，但他听闻商税改革的消息后就急了，百姓家有余粮了，都念着永乐帝的好，谁跟着他一起造反啊？ 这是由商税改革后，引起的一场暴乱。 他娘的，朱元璋个泥腿子能当皇帝，咱就不能当了？ 次日。 ‘建文’大军发展到四千多人，再攻清浪，平溪卫。 清浪，平溪宣告破城！ 当地贵洲布政使司见其势头猛烈，立刻派兵招安，可苗普亮一心想当皇帝，遂而拒绝，贵洲布政使司不敢隐瞒，遂而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 应天府。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让开，快让开！” 快马直奔宫中，太子爷闻听消息，立刻与文官做出了一系列应对措施，并未打算惊动朱棣。 可锦衣卫的耳目，已经将消息传到了朱棣耳中。 朱棣震怒，走进尚书房，冷笑连连：“建文帝在哪？哪个敢号称建文帝造反？叫什么名字？籍贯哪里？你们都查出来了吗？” 太子爷见到老爷子来了，连忙站起身来，将位置让给老爷子。 “皇上，暂时还没查出来，消息比较仓促。”太子爷忙道。 文官们也纷纷颔首。 朱棣知道不能将过错都怪在他们身上，走到他们面前，忽然重重叹息一声：“你们知道外面都怎么传的吗？” “贵洲锦衣卫上报，百姓都在后面嚼舌根子呢，说人家建文皇帝才是正统皇帝，如今要杀回来报仇了。” “叔叔篡了侄子的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建文帝复活，来找朱老四报仇来了。” 此话一出，在场文官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故作没听见。 造反是个敏感词，他们就算听见了，也得装作没听见。 但偏偏，文官中有一人，正好来向太子爷汇报商税改革近况的事了，正是余学夔。 余学夔闻言，忍不住感慨道：“百姓说得也没错。” 余学夔就是要抨击朱棣，抨击你是个造反出身的。 在余学夔看来，造反就是不对，不管你高不高兴，我也得说！ 这话一出，太子爷额头冒了一滴冷汗。 朱棣转过身，看向余学夔，嗤笑一声：“是，他们说得没错。” “你们不知道情报，那我告诉你们。” “明教徒打着建文帝的旗号，起兵造反，杀官僚夺城池，当地百姓竟然甘愿让其统治，甚至还有人响应号召，选择参军。” “这是为什么？不就是百姓忘不了建文帝，认为建文才是正统，朕是造反出身，不得民心？” 顿了顿，朱棣仰天，望着尚书房内的天花板，脸上露出些许疲惫之色：“可千秋后人知道我！” “我这个皇帝当得不好？” “我没有一日虚度光阴，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我兢兢业业为的还是这个国家。” 顿了顿，朱棣顺势坐在了龙椅下的台阶上，满脸疲惫。 “这些年，哪里灾荒了，朝廷就救济哪里。” “哪里发大水了，朝廷就派人疏通，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也得把这里搞好，水患消了，还得再拨粮，就是生怕他们饿死。” “北元攻击，我都给打回去了，这些年鞑靼掳掠的人数，比起建文朝少了十倍，我把鞑靼摁在地上打，不还是为的这个国？” 苦笑一声，老皇帝坐在台阶上，脸色有些落寞，也有些疲惫。 “可是有什么用？我发誓一定要比建文做得更好，可百姓不领情啊。” “他们做梦都想盼着建文回来，我就不明白，建文那小崽子难道做得比我更好？” “我累了，真的累了，为国家戎马一生，没落得半点好，尽说我朱棣是乱臣贼子了……” 老皇帝两鬓斑白，已经五十多岁了，统治这个国家也有十一年了。 这十一年，他半点不敢懈怠，就是为了向百姓证明，他永乐就是比建文强！ 可有什么用呢？ 这次贵洲打着建文的旗号起义，响应的百姓竟然那么多，真的戳破了老皇帝的心，戳得生疼。 太子爷于心不忍，忙道：“皇上，我这就下令，让湖广布政使司协同贵洲布政使司联合镇压反贼。” 朱棣摆了摆手：“这不重要，不过是一些小毛贼罢了，永乐会怕他们？再给他们一百年，也甭想打到应天来。” 这是老爷子的底气，他也从没将这些垃圾放在眼里。 他真正伤心的，是天下民心不向着他，却向着建文。 太子爷沉默了。 文官们也沉默了，说心里话，永乐的确做得比建文好，好十倍……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安静。 老皇帝仿佛一下苍老了不少，突然吩咐道：“太子。” 太子忙道：“在。” 朱棣吩咐道：“告诉贵洲布政使司，让他们尽快平息叛乱，只杀明教徒，那些跟着造反的百姓，他们只是被蒙蔽了，下令不要杀他们，关一段时间就得了。” 蹇义闻言，忙跪下道：“皇爷圣明！” “皇爷圣明。”杨士奇也颇为感动。 谁能想到，杀人狂魔朱棣，竟会如此宽容百姓？ 文官们心中，谁不感动？ “天下民心不向着朕，那就是朕做得还不够好。” “朕要让他们看着，我要做得比建文好，要让他们知道，造反的皇帝比正统皇帝对他们还好！” 朱棣坐在台阶上，冷静的发话：“传令下去，商税改革全力推行，朝廷放下一切，去做这件事，尽快促成。” “试点，一定要成功。” 这是朝廷的决心，更是老爷子的决心！ 文官们闻言，纷纷脸色坚定，拱手：“皇爷放心，臣等一定全力而为。” 朱棣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等他们都离开后，这大殿内也就只剩下两父子了。 朱棣望着某处，正在出神发呆。 太子跪在老爷子身旁，不忍心老父亲如此神伤。 朱棣勉强一笑，拍了拍太子的脸：“爹没事，用不着担心。” “爹告诉你个事，咱老朱家，不能跟百姓对着干，记住了？” 太子爷话语有些哽咽：“记住了，记住了。” 朱棣皱眉，呵斥一声：“老朱家的男人，哭什么哭，你是不是朱家的种？” 第194章 正统 皇爷一个人在宫里待得憋闷，转眼就出宫找朱辰来了。 老爷子，想在孙子这找点安慰。 进了朱府，朱辰正在射箭。 前面的靶子，红心处已经密集，箭无虚发，箭箭都是靶心。 朱棣走进来，拍着巴掌：“好小子，箭术都快赶上你爷爷了。” “来年打仗，你倒是可以做先锋军，一箭射死那蒙古骑兵了。” 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你来了。” “今早有个消息从贵洲传来，京城内都快传遍了，老爷子你知道吗？” 消息传得这么快？ 朱棣哑然。 不过转而又释然了，百官知道了，就等于某些士绅知道，进而传遍京师也不奇怪。 朱棣呵呵一笑：“那你跟我说说，都听到什么消息了？” 话罢，自然而然的躺在了那躺椅上。 朱辰有些愤懑道：“外面说啥的都有，我随便听了几句，倒是气的不轻。” “他们说啥了？”朱棣问道。 朱辰叹息一声：“百姓们不明白这位高坐庙堂的永乐大帝为他们做了什么，只念叨着建文是正统。” “甚至有不少百姓，都还在期待着建文帝回来呢。” 在古代，正统的威力就是这么大，让人根深蒂固，认为正统的就一定是对的！ 朱棣眼神黯淡一丝：“那你怎么看？” 朱辰感慨道：“要我说啊，当今皇上比建文好多了，百姓看不懂这个形势，可我不是笨，知道永乐为百姓们做了什么。” “光造了一本永乐大典，就让大明的手工业发展了起来，这不是功劳？” “建文那个蠢猪，除了削藩还做过什么？” 朱棣感慨道：“还是你懂皇上啊。” 顿了顿，叹息一声：“光你一个人懂有什么用，要让这全天下的人懂啊。” “皇上已经下令，接下来朝廷只做一件事，全力推行商税改革。” 朱辰眼睛一亮：“不愧是永乐大帝，有远见。” “你认为，商税试点成功要多久？”朱棣迫不及待的问。 朱辰想了想：“试点会出现许多问题，必须要解决所有问题，至少需要一年吧。” “一年？” 朱棣摇了摇头：“太久了，一年后，万一皇上哪次出征，就死在马上了，还怎么能看到民心都向着他的一幕？” 没看到这一幕，朱棣死了都不甘心！ 可是，一年着实太久了，来年要出征瓦剌，祸福难料啊。 朱辰嘿嘿一笑：“可以不御驾亲征了。” 朱棣哈哈大笑：“臭小子，不御驾亲征，那就不是永乐了。” 朱辰想了想，感慨道：“只能期盼试点尽快成功了。” 朱棣颔首，尽管内心还留有遗憾，可还是打算来考考孙子了。 “最近贵洲起义，依你看，你打算怎么镇压？”朱棣问道。 朱辰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端了一碗茶，递给老爷子。 待老爷子咕咚咚喝完，朱辰才笑道：“听说镇远，清浪，平溪三卫已经沦陷了。” 朱棣颔首：“没错。” 朱辰微微皱眉，试着猜测道：“可我大明军队，不应该这么弱的吧？” 朱棣站起身，笑道：“的确不弱，你再好好想想，明军为何打不过反贼。” 老爷子，这是打算考考朱辰的军事学问了。 一个好皇帝，若是不懂军事，那就是傻。 而老爷子现在教太孙军事，以老爷子出色的军事才能，定能把孙子给教好的。 毕竟，这可是能把成吉思汗的子孙狂杀的皇帝啊。 闻言，朱辰微微一愣。 这个问题，倒把他难住了。 朱辰思索片刻，问道：“那镇远有多少兵？” 老爷子脱口而出：“八百守军。” 反叛的一共有两千余人，对付八百正规军，还是攻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啊。 唯一的可能性…… 朱辰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人心！” 朱棣感慨万千，太孙聪明啊。 拍了拍朱辰的肩膀，朱棣笑道：“算你小子说对了，是人心。” “人心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建文帝是正统，所以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兵，听到建文回来了，心中多少都会偏向他。” “和建文开战，官兵心里也恐慌，认为是大不孝。” “才开战，军心民心就偏向敌方，能打赢就怪了。” 朱辰颔首：“所以这就是镇远，平溪，清浪失陷的原因。” 朱棣呵呵一笑：“不止，接下来还会有地方沦陷的，这反贼聪明啊，打着建文的大旗，谁心里不愧疚？” 朱辰微微皱眉。 朱棣笑呵呵的看向孙子：“如果你是当今皇上，你怎么处理？” 话罢，朱棣平和的眼睛望着朱辰，等待着孙子的答案。 他希望，孙子能从答案中，展现出一些军事才能给他，好叫他知道，孙子适不适合像他爷爷一样，御驾亲征！ 朱辰想了想。 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是皇上，我就派人招安，反贼要是同意了，朝廷先养他一段时间，再让他不知不觉的死。” 朱辰也是考虑到招安是最省事的办法，而且还不伤害百姓。 朱棣摸了摸胡须，颔首：“说得不错，但不是最好的办法，眼下反贼拒绝了，他猜到皇上不会让他活着。” “再好好想想。”朱棣道。 朱辰仔细地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局势，然后继续道：“或许，朝廷可以佯装失败。” 朱棣来了兴致：“佯装失败？怎么个失败法。” 朱辰笑道：“比如思州，朝廷提前设伏，待反贼来攻思州，官兵佯装不敌退走，等反贼全部进了思州，朝廷再包围上去，如此一举歼灭！” “思州四面的城墙，不会成为他们的掩护，反倒是巨大的囚笼！” 朱棣欣赏地看了孙子一眼，颔首道：“引蛇入洞，四面楚歌，这道计策不错，但还差点意思，他们进了思州，思州的百姓就危急了。” 朱棣心中，还有更好的计策。 说罢，他又鼓励孙子：“继续想想，还有吗？” 这回，轮到朱辰冥思苦想了。 老爷子是大将军出身，兵法自然比他更懂，但难道还有比引蛇入洞更好的办法吗？ 朱辰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神色一震：“老爷子，我有个办法。”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既然官兵们守不住的原因是因为人心，反贼可以扯起建文帝的大旗，咱们也可以。” “他们说是建文帝指派他们造反，那我就请一位建文帝出来，直接粉碎他们的阴谋！” 第195章 好主意 老爷子何等聪明的人？ 孙儿话刚刚说出口，老爷子立刻就明白了。 朱棣的眼神彻底亮堂了起来，那双目光炯炯有神，矍铄的望着孙儿。 “你小子，还真是聪明。” “哈哈哈哈，好！” “有点意思啊，你小子真有点意思。” 朱棣哈哈大笑，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何止是欣慰，简直都高兴得有些心花怒放了。 自家孙儿竟然能提出这种办法，是何等的智慧，何等的聪明啊。 朱棣不用去试验，都能够预料到，朝廷请来一位假建文，会对反贼造成什么影响。 你不是说你们是凭建文帝的旨意造反的吗？ 好啊，建文帝现在就在我这里呢，让建文帝站出来替朝廷说话，那些反贼就不攻自破了。 不损一兵一卒，直接收拢人心，何等的妙计！ 最主要的是，朝廷造了一个假建文，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打着建文的旗号造反了，直接一劳永逸，省了多少事啊。 “你小子，比我聪明！”朱棣叉着腰，兴奋的从躺椅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老爷子今儿个又伤心，又高兴。 伤心的是民心不在他。 高兴的却是有个好孙儿。 有这样的脑子，简直堪比古之诸葛亮，刘伯温啊。 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朱棣一脸欣赏的望着朱辰，老眼里尽是欣慰。 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跟明太祖一样，选不到一个好的继承人，导致建文这样的废物坐朝，大明江山就完了。 可现在，至少他在后继之君的份上，完全用不着操心了。 太子还算仁厚，太孙手段高明，可保证大明有两代明君啊。 仅这一点，朱棣就觉得自己比他爹强。 “不过，我担心百姓们会不会相信？”朱辰道。 朱棣叉着腰，呵呵一笑：“百姓能相信反贼的建文帝复起，就不能相信朝廷了？” “更何况，建文帝又不一定要由朝廷来造。” “只需要推波助澜，就能成事。” 朱棣不在乎这些反贼如何，都是垃圾罢了，永乐大帝藐视一切。 可孙儿提出这个办法，以后却可一劳永逸，多好啊。 朱辰思考着老爷子的话，连忙道：“您的意思是，建文帝自己出山？” “相传建文帝没死，他当和尚去了，朝廷就找个和尚，冒名顶替他，从某寺庙出来，暴露自己建文帝的身份，再指控那反贼是假的，并宣告天下，自己没有再复出的欲望了。” 整件事背后，都不牵涉到朝廷，但朝廷却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 朱棣笑道：“聪明，说对了。” “你小子，又立一大功啊。” “我会上报皇上，给你请功的。” 朱辰哑然失笑：“老爷子，用不着。” 朱棣哈哈大笑：“怎么用不着？这可是道好计策。” 爷孙两人又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朱棣这才走人。 回到皇宫后。 朱棣立刻吩咐人去办了。 只是，老皇帝的眼中也闪过一抹落寞，感慨道：“建文啊，四叔今天还要用到你的名号去平叛，也算这天下百姓还都念着你啊。” “可这是朕的天下，不是你的！” …… 几日后。 皇帝御令，已经到了贵洲布政使司。 贵洲布政使眼见这道御令，立刻双目大亮，照办！ 而也就是这短短几天的时间，苗普亮的反叛大军已经壮大到一万多人，打着正统的旗号，自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他。 苗普亮，连续攻下了多处地盘，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 那些守军乱了军心，已经变得不堪一击了，苗普亮已经决定，再过几天就率军攻打思州，然后一路东行，直到攻破应天府，自己登基称帝！ 人的野心是会无限膨胀的，苗普亮也是。 可也就在一天后，贵洲一座偏远的大山上，临济寺是贵洲颇有名气的大寺庙内，突然说明，建文帝就在他们寺庙之中。 一时间，天下震惊！ 临济寺方丈站出来发声，说明建文帝就在他们寺庙中，根本没有要造反的打算，也没有要推翻当今朝廷的打算，只想安静的做个和尚，无人打扰。 临济寺是有名的，和尚是不会说谎的，这在当时根深蒂固。 方丈都发话了，消息顿时传遍了贵洲之地，迅速席卷全国。 不过，至此以后，临济寺就需要有官兵守护，不许任何人靠近了。 一时间，苗普亮的阴谋瓦解了，还没等到他进攻思州，他就彻底败了。 阴谋暴露，苗普亮想要逃命，但转而镇远的总兵官，镇远候已经率兵将他们围住了。 手底下的百姓，直接投降，留下苗普亮和他的亲信负隅顽抗，直到最后被彻底斩杀！ 是夜，镇远总兵官顾成走进镇远，望着这跪满了一地的八千余百姓，脸色默然。 这些百姓，都是受了蒙蔽才造反的。 但造反的事实已经落下了。 所幸…… 总兵官顾成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台上，望着这八千多人，大吼道：“你们受奸人蒙蔽，都成了反贼，可当今皇帝还念及你们是他的臣民，所以命令我等，饶过你们的性命！”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八千多百姓，顿时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今皇帝竟然会选择放过他们这些反贼。 按照大明律法，造反是很严重的，他们造反了，就没想着要活命。 现在，皇帝竟然赦免了他们？ 这是怎样的一种恩德？ 八千多人跪在地上，不敢置信。 有一人连忙道：“这位将军，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皇上有命，赦免你们的罪行。”总兵官顾成再开口道。 “你们受人蒙蔽，情有可原，皇帝不忍心将你们八千多人全部彀杀，这是皇帝的仁德。” “当今皇上，一直都在关心天下百姓，他做得比建文帝更好！” “你们也有家人，也有孩子，接下来在镇远关几天，就可以回家了，以后不要再听别人造谣了。” 顿了顿，总兵官又怒吼一声：“你们造皇帝的反，皇帝饶过你们，你们说这样的皇帝不好？” “你们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认为当今皇上不如建文？” 赦免了八千多人的罪名，这是怎样的一种魄力。 当今皇上也不担心他们再次造反么？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百姓们，顿时沉默。 百姓的心中有杆秤，谁好谁坏，他们都清楚。 现在，能赦免他们，是多大的恩德？这代表皇帝真的很在乎这天下百姓啊。 一时间，百姓们泪如雨下，痛哭流涕。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万岁，万万岁！” 第196章 这地已经烂透了 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就这么平息下来了。 朱辰的计策，是攻心之策，直接让苗普亮全盘溃败。 估计苗普亮至死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败得如此惨烈。 贵洲之地安静了，应天府的闲言碎语也消停了下来。 这一天夜晚，朱府。 风高月夜，老爷子和朱辰坐在房顶，爷孙两人坐在瓦片上，望着这大明锦绣山河。 “呵呵，小子，咱大明大不大？”老爷子笑道。 朱辰一时也感慨万千：“纵观古今，应天府的繁华也不输任何一朝，可比长安。” 朱棣点头笑道：“这次的事，得多谢你。” 朱辰失笑：“多大点事啊，老爷子别放在心上。” “朝廷又拨了五百亩地给你。”老爷子笑道。 朱辰一愣，咧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爷子颔首，望着应天府的繁华。 哪怕是宵禁了，首都的繁华反倒是更美了，灯笼打着，大街小巷，古香古色的楼阁，尽显一副江南美景。 朱棣望着，有些沉默。 朱辰关心道：“怎么了？” 朱棣感慨：“这大好江山，岂不让人留恋？可惜百姓的心都还向着建文，当今皇上终究是个造反的。” “百姓不认，这江山也坐不稳啊。” “建文帝没死，万一哪天建文真杀回来了，咱们的皇上可就是众矢之地了。” 朱辰笑道：“不会的，三大营是当今皇上亲自组建，他们会反抗的。” 朱棣呵呵一笑：“难说，现在皇上就想着，尽快把商税改革搞好，让百姓过点好日子，让他们能多念着永乐的好。” “一直被人骂做乱臣贼子，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朱辰默然：“或许是吧。” 朱棣笑道：“这次改革，谁要是敢给皇帝使绊子，那就等着被抄家灭族吧。” 朱辰从老爷子这里，看到了永乐改革的决心！ “老爷子，这屋顶风大，咱们下去吧。”朱辰说话间，给老爷子披了件衣服。 老爷子摇头：“不，再看看，再看看这大明江山。” …… 杭洲。 好山养好水，好水养好人，江南之地的美女，历来是出落得最是水灵，温声细语，撩动人的心弦。 这里的女子，无不绝色。 生在江南的缘故，她们没有经历过太多严寒酷暑，风吹雨打，所以肌肤吹弹可破，水嫩得如同豆腐。 是夜，西湖上的一艘画舫船中，莺莺燕燕的女子围坐在几个官员身边，陪酒，陪诗。 “新任的杭洲知府王敬，那就是个废物，不与当地士绅交好，竟还敢与那国子监监生称兄道弟，简直无脑。” “谁说不是，这商税改革了正好，咱们与士绅们的生意更畅通。” 几个官员在那里笑着发话。 其中一位，是杭洲府同知，相当于后世的副市长。 “同知大人，咱们的生意不交税能行么？” “毕竟，那些监生是中枢指派过来的，我们……” 杭洲同知冷笑一声：“还是交原来的税，咱们是官，辛辛苦苦为这些贱民埋头干，有点特权怎么了？” 同知都发话了，手底下其他官员更是嘿嘿直笑。 可就在这时，一艘小船快速划到画舫船旁，然后顺着绳子快速爬了上去。 闯进船舱内，那人便慌张得找不着北了。 “同知大人在哪？同知大人。” 杭洲同知微微皱眉：“何人在此喧哗，本官在这。” 那人连忙跑到杭洲同知面前，猛地跪下，嚎啕大哭道：“同知大人，完蛋了，一切全完了。” “前几天，知府王敬准备收税，因为有您撑腰，张李刘三家不愿多交税，还是原来的税钱。” 说话时，他的腿抖得厉害。 杭洲同知点头道：“就这么办，王敬那个废物还敢多说半个不字？” “王敬是不敢，可是国子监的监生敢呐！” “短短这几天，以徐锦衣为首的那些监生，就已经搜集到张李刘三家交原税，拒交新税的证据，现在已经派人连夜赶往应天府了！” 那人跪在地上，颤巍巍道。 话音一落，杭洲同知面色剧变！ 这三家拒交新税的事情一旦上报中枢，他们必然攀咬出自己来，到时候这同知就要下大狱了。 “这该死的徐锦衣，派出去的人已经逃多久了？”杭洲同知大吼道。 “一个时辰左右。” 画舫内，莺歌燕舞停下了，官员们个个面色剧变，一旦要抓，他们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慌乱之际，他们的眼神全落在杭洲同知身上，等待着同知下定主意。 杭洲同知大吼道：“快，快带我去找徐锦衣，另外把那逃出去的人给我抓回来！” “抓不回来，整个杭洲的官员都要为其陪葬了……” 吩咐了现场好几个官员，让他们带队前去抓人，而杭洲同知则匆匆下了画舫，赶往那群监生们住的地方。 …… 与此同时。 深夜，一处密林中。 一位少年背着包袱，骑着大马，在黑夜中狂奔。 他跑得满头是汗，但却死死护着怀中的证据，咬牙切齿：“这群该死的贪官，一定要告发他们，杭洲已经烂透了！” 这位少年，是徐锦衣的书童，而徐锦衣则是徐老的第二个孙子，也是徐邈的弟弟。 徐老为此政而死，杭洲官员却腐朽不堪，可杀！ 他已经逃过重重围追堵截，眼看着就距离杭洲越来越远了。 还没待书童松口气，身后突然火光大起，书童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 只见后方，升起浓浓的黑烟和火光，仿佛是要传递什么讯息！ 这是堡火！ 杭洲为防止钱塘江发大潮，所以建造十二堡，只要点燃烟火，就能知道钱塘江发大潮，需要救援了，类似边防的烽火台。 这是十二级戒备才能点的！ 看见这浓烟滚滚，书童勃然大怒，面露绝望：“卑鄙无耻，为了拦住我，竟连堡火都点了！” “杭洲，好一个杭洲！” 话音未落。 身后，突然一道箭矢直穿而来。 这道箭矢，很是粗壮，瞬间穿透了这少年的身体，将他从马上射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箭矢的粗壮，是用来对付海上倭寇的，他们竟连备倭兵都出动了！ 少年留下悔恨的泪水，低声喃喃道：“徐老，我来陪您了……” 身后，乌泱泱赶来了一大群骑兵。 这里，有衙门的军队，也有备倭兵的军队，还有兵马司的军队！ 一共数百人，迅速赶来。 由杭洲同知带队，在看见射中之后，杭洲同知满脸怒火，跳下了马，抓起马上的军刀，就快速冲了过去。 “噗呲！” “噗呲！” 一刀一刀，捅进这少年的身体，捅得鲜血淋漓，死得不能再死。 杭洲同知仿佛疯了一般，拿刀狂捅，捅得一脸鲜血，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出手？” “你差点害死我了，你差点害死我全家了！” 几乎调动了整个杭洲的兵马，甚至点燃了堡台，才将他给抓住，这是废了多大的代价！ 杭洲同知从没这么杀过人，鲜血溅射间，他又吓得嚎啕大哭…… 第197章 监生的必死之局 杭洲同知这残忍的行为，没人敢上去劝说。 但其实，他们心中也吓得不轻，因为一旦让他逃了，那就是全家人的性命啊。 要是再挖出以前的罪名，他们得被诛九族。 换做谁？谁不怕啊？ 所以，官员们都能理解同知此刻崩溃的心情，更没有人笑话他嚎啕大哭。 待曹同知情绪稳定了一些，他立刻将手中的刀丢掉，然后转身往回走。 “收拾干净些，把他的尸体扔到山上去喂狼。” “堡火点燃，告诉他们是个失误。” “备倭兵的调动记录上，抹掉这次行动，其他人随我回去，包围徐锦衣他们！” 曹同知走回马身边的时候，腿还是发颤的。 因为他真的被国子监这群疯子给吓到了。 上来，就给他曹同知送上这样一份大礼，他岂能不回敬？ 兵马调头，迅速又朝着杭洲城内回去。 …… 一座破落的驿站内。 杭洲驿，是中枢在洪武二年修建的，本来修建得挺大，可惜被曹同知卖给了别人开客栈，他自己则随便盖了几个茅草屋，便是杭洲驿了。 自从国子监的学生们来到杭洲，便住在这几间破茅草屋里。 茅草屋漏洞，现在又是秋季，晚间风大，吹得学生们根本睡不着。 徐锦衣披着衣服，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他将早已写好的几份证据，藏在了砖块下，此刻正坐在桌上，又在写着什么。 “禀夏大人，禀余学士，杭洲腐朽已久，杭洲同知架空知府权力，会同杭洲当地士绅豪门，盘剥百姓，百姓的土地大多被兼并，上次水灾一事，土地便被兼并上万亩。” “商税改革无法开展，士绅豪门拒不交新税……” 写到这里。 茅草屋外，突然传来大批马蹄声。 紧接着，这几间茅草屋被里里外外的包围了。 徐锦衣咯噔一声，手上的毛笔险些掉落，却加快了速度。 紧接着，茅草屋的大门，突然被猛地踹开。 曹同知大步走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徐锦衣在写着什么。 曹同知狞笑一声，此刻的他，从绅士变成了野兽：“在写什么？拿给我看看！” 说话间，便要去夺。 徐锦衣没有反抗，任由他夺走，只是沉声问道：“我的书童被你杀了？” 曹同知能赶到这，就说明那边的情况已经解决了。 “是啊，他被我杀了。” 曹同知呵呵一笑，脸上还未洗掉的鲜血显得格外狰狞。 话罢，他看向了徐锦衣写的纸张。 看完后，曹同知深吸了一口气，狰狞道：“你想把整个杭洲的官员全部告发了？” 徐锦衣冷笑，自有气节：“是！” 监生们也醒了，连忙聚在了徐锦衣身后，没有一个人避退曹同知的眼神。 曹同知走到徐锦衣面前，寒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我们都害死！” “你知不知道，我全家都会被抄？” 徐锦衣冷笑道：“这是你们犯罪的报应。” 曹同知脸色青筋暴露，盯着徐锦衣和一众监生们，沉声道：“徐锦衣，拿出你找到的证据给我，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从今往后，我和你们共同富贵，我的就是你们的，好不好？” 徐锦衣望着里外被围住，想要冲杀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但看着曹同知这副嘴脸，徐锦衣觉得恶心到极致了。 不仅是这曹同知，还有他身后的这些官员，徐锦衣都觉得恶心。 他挺直腰板，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无比，从口中渐渐吐出几个字。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这是在侮辱他们。 侮辱曹同知。 曹同知脸色铁青：“好胆，好胆！” “既然你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你一个师弟，再不说，再杀你一个师弟，直到杀光为止！” 他真的敢这么干！ 念在徐锦衣是名门之后，是徐老的孙子，曹同知不敢鱼死网破，但涉及到他全家的性命，他已经趋近疯狂了。 话罢，曹同知狞笑一声：“来啊，拉一个监生出来，把他绑在柱子上。” 身后，官兵们立刻行动。 从二十几个监生里面，生拉硬拽出一个监生，不由分说便将他绑在了柱子上。 曹同知拿了一把箭，将箭矢对准了那个监生，怒吼道：“徐锦衣，你拿不拿证据出来？” 徐锦衣眼眶微红，看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师弟，沉声道：“师弟，你怕死吗？” 那位师弟明明已经怕得双腿发抖，但却脸色憋红的大吼：“老师能为国效忠，我也能！” “有他们这群贪官在，商税改革不可能成功，我宁死，也要为国除害啊！” 他继承了徐老的精神，继承了华夏文明最不服输的精神！ 曹同知也被激怒了：“去死！！” 箭矢猛地射出！ 咻！ 正中那位监生的喉咙，那位监生眼中的光华在一点点流逝，流血的口中费劲道：“老师……我来陪您了。” 这些监生，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是朱棣培养，留给后代之君的得力臂膀，所以对国子监很是优待，但朱棣万万没想到，在京城都受到优待的监生，竟然会被这么射杀！ 此事若被皇上知道，怕是大明的天都要被掀翻了。 曹同知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他拿着弓箭的手在抖，射杀监生，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身后，杭洲通判颤声道：“曹大人，这是监生，是故去太师徐老的门生，我们这么做……” 曹同知咬牙，看向徐锦衣：“把证据拿出来！” 徐锦衣不为所动。 曹同知只得看向其他监生，阴沉道：“他不说，你们说，不要找死！” 二十几位监生，挺直腰杆，不为所动。 “我们是国子监的学生！” “我们是徐老的弟子！” “为生民立命，职责所在，为国揪出贪官，职责所在！” 一位监生站出来：“今天，你打不断读书人的骨头，读书人要是被打断了脊梁骨，那也没脸见祖宗了。” “不是要我们的命吗？那就拿去好了。” 曹同知大吼一声，悲愤交加，抓起刀，一把捅进了他滚烫的胸膛！ 鲜血迸射，那监生脸色瞬间扭曲得不成形了。 他转过身，看向师弟们，颤声道：“师弟们，莫怕，我们的血还是热的……” “不要…不要忘记...我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寒窗，苦苦，苦读，不就是，就是为国效忠，为民请命么？” “不疼，不疼……” “师，师兄先走一步了，莫怕，老师的魂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每说一句话，他口中的鲜血便流之不尽，最后栽倒在地。 四周，监生们乌泱泱跑过去，扶起这位师兄，眼眶通红，无声落泪。 徐锦衣哽咽着，泪水覆盖脸上。 所有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但他知道，这是必死之局！ 只是，徐锦衣还是太年轻，这批监生还是太年轻，以为派人出去送信，曹同知就不会发现，监生们大大的低估了曹同知的渗透性。 第198章 告御状 杭洲通判看见这般，也连忙再提醒：“曹大人，已经连死两个了，再杀下去，皇上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们都是未来储备的大臣，我们……” “皇上会诛我们九族的。” 曹同知狞笑：“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了。” 他走到徐锦衣面前，一把抓住徐锦衣的衣领，沉声道：“把证据交出来，交出来！” “你我都是士大夫阶层，何苦为难自己人，去帮那群贱民？” 徐锦衣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曹同知怒吼一声：“来人，把他的手摁在桌上，一刻钟不说，我就砍他一根手指头！” 两个官兵，立刻将徐锦衣的手摁在了桌上，将五指摊开！ 徐锦衣嗤笑：“你就算砍我五指又如何？” 曹同知被激怒：“嘴硬！那我就砍你五指！” “让我看看，读书人的脊梁骨有多硬！” 话罢，抽刀砍去！ 徐锦衣的五官扭曲，满脸苍白，仿佛彻底失去了精气神，一滴滴泪水由眼中滑落，只喃喃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爷爷，您不怕死，孙儿也不怕死。” 可就在这时。 茅草屋外，又狂奔而来一人。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同知大人，这徐锦衣耍诈，他真正派出的人不是那个书童，是陈循！” “是永乐九年状元及第的陈循！” 所有官员大骇。 皇上一向爱才，要是知道杭洲官员残杀国朝人才，他们该怎么办？ 曹同知仿佛丢了魂魄，喃喃道：“他到哪了？有没有出城？” “尚未出城，应该躲在杭洲哪个地方了。” 曹同知重新燃烧起希望：“快去追，封锁整个杭洲，绝不能让他逃走。” 这一夜的杭洲，并不平静。 这里的百姓，遭受盘剥已久，官员和士绅勾结，官官相护。 有这些贪官包庇，士绅们不肯交新税，商税改革不可能成功，这就是徐锦衣为何要上报的原因！ 才刚商税改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天下都会震动的。 次日，杭洲封城，进行严厉盘查，势必要找到陈循！ 曹同知倾尽一切了，他想掩盖这滔天大罪，半点不想消息传到京师。 …… 此事发生后的第三天！ 应天府城门外，一匹快马狂奔而来，马上坐着的正是陈循。 杭洲官员低估了状元的智慧，也低估了国子监的智慧，杭洲封不住他。 陈循要进城门，守将拦住了他。 陈循忙掏出翰林院令牌：“我是翰林院陈循，有急事奏报！” 那守将眼见，连忙让开。 陈循正要策马扬鞭，可这时耳边却传来一道大喊声：“陈循！” 陈循循声望去，竟然是朱辰。 朱辰正要出城门，去铁矿山看看，沿途见到陈循这般风尘仆仆，心生好奇，便打了个招呼。 “你不是去杭洲了吗？怎么回来了？” 陈循忙下马，朝着朱辰拱手，眼眶一红：“杭洲已经是个死地了！” “徐锦衣等二十多名监生，已经被杭洲同知囚禁，那里的官员不配合商税改革，盘剥百姓，已成人祸！” “杭洲，不是大明的杭洲，已成曹姓的杭洲了。”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变得肃杀起来，光是听着陈循语气中巨大的怨气，朱辰都能感受到杭洲的情况。 “当今皇上已经下令，谁敢扰乱商税改革，必死无疑，怎么还会有贪官作乱？” 陈循摇头，一脸狼狈：“我也想不通，为什么皇命如此，还有贪官作祟！” 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杭洲同知已经疯了！ 此刻的陈循，已经全然没有了在翰林院时的傲气，这次杭洲一行，仿佛让他看见了人性的可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朱辰脸色阴沉。 陈循咬牙切齿：“我要去找余学士，让他带我进宫面圣！” 话罢，他就要翻身上马：“朱案首，我先走一步。” “等等。”朱辰立刻拦住他。 陈循疑惑。 朱辰脸色一寒：“先不急着进宫，我带你告御状！” 陈循不解：“这和我进宫里面圣，有什么区别？” 而且，进宫面圣更快啊。 朱辰郑重道：“造势！造这天下的势，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 “我们要的，不仅是让朝廷知道，更要让这天下百姓知道，朝廷商税改革的决心，要对地方官员敲山震虎，谁敢阻挡商税改革，必死无疑！” “所以，告御状是扩散最快的办法。” 陈循脸色一变，连忙下马，拱手敬佩：“朱案首，你果然不是凡人！” 这个办法，很好！ 既能让百姓看见朝廷改革的决心，让他们和朝廷站在一条船上。 又能够让地方官员明白，谁敢贪赃枉法，谁的下场就和杭洲一样！ 至于会不会给皇帝造成麻烦，那是不可能的，只怕那位永乐大帝，巴不得朱辰造势，他好杀人呢。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循询问道。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告御状吗？” 说到这，陈循脸上多了一抹骄傲：“我太祖皇帝曾说过，凡是遭到官员欺压的百姓，都可持大诰进京告御状，沿途若有官员阻拦，杀无赦……” 朱辰颔首：“不要在这长篇大论了，知道就好。” “我现在就拿一份大诰，我们一起告御状。” 陈循神色坚定：“好！” 朱辰冷笑一声：“该死的官员一定会死，谁敢挡商税改革，必死无疑！” 话罢，朱辰拉着陈循，就往通政司快步走去。 通政司设立在皇城内，而当朱辰和陈循想要进入皇城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二位想干什么？”守将拦住两人。 朱辰喊道：“找通政司，告御状！” 告御状？ 听到这话，几个守将顿时愣住了。 告御状？ 大明已经近五年内都没人告过御状了，这倒是来了个愣头青。 这御状要真让他高了，那不得震动整个应天府啊。 “去去去，皇帝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让你们告御状，一边待着去。”一个守将摆摆手，不耐烦道。 陈循立刻拿出翰林院的腰牌：“我是翰林院的人，放我们进去。” “翰林院的人还告御状，这不是给皇帝添堵么？”守将摆摆手，不予理会。 第199章 击鼓鸣冤 朱辰脸色一沉，陈循面色铁青。 四周，听闻有人要告御状，沿途的百姓都纷纷朝着朱辰这边看来。 这年头，居然还真有人告御状的？ 到底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要告御状啊。 这让百姓们都好奇了起来，一个个驻足，好奇地看着他们。 眼见人越来越多，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乡亲们，我是朱辰，今日我代表杭洲百姓，来向皇帝告御状，无奈不得进去。” “请诸位做个见证。” “不让我进去告，我就在皇城门口告！” 话罢，朱辰看向身旁的翠花：“去，找面大鼓来！” 翠花不敢耽搁，连忙跑去。 而四周的百姓们，顿时震撼了起来。 “朱辰？” “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是朱案首！是写出那个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朱案首！” 朱案首提出心学，为民请命，压低农税，这是何等的高风亮节？ 朱辰的名字，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应天府树立起名望。 听闻是朱案首要告御状，百姓们顿时义愤填膺了起来。 “连朱案首都告御状了，到底是哪里的官员，竟将朱案首都逼到了这个地步。” “可恶，又有贪官了！” “告！朱案首，我们支持你！” 人越来越多，沿途的百姓听闻朱案首告御状，纷纷聚集在皇城门口。 陈循见人越来越多，顿时满心兴奋，人越多，就代表这件事会闹得越大，杭洲同知会死得越惨，还能敲山震虎！ 几个守将见声势越来越浩大，顿时懵了。 “原来是朱案首，快快快，请随我们一起进去。” 守将赔笑道：“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 朱辰冷笑一声：“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告！” “我要告尽这天下贪官，告尽这民生疾苦，告尽一切不法之事！” 此话一出。 四周的百姓们顿时肃然起敬。 他们看向朱辰的眼神不一样了。 他们知道，这天底下的贪官难告，也告不完。 但仅仅是这么一句口号，却让百姓们忍不住眼眶微红。 天底下还有谁能有如此高风亮节，真正为国为民的？怕只有眼前的朱案首了。 再看向朱辰时，他们的眼神中，越发敬佩了。 朱辰望着这四周百姓，大喊道：“数日前，朝廷指派国子监众监生，前往杭洲进行商税改革之策，可杭洲同知竟丧心病狂，伙同当地世家只交旧税，并将国子监众监生囚禁于杭洲。” “据陈循所言，他们调动备倭兵，点燃杭洲堡火，不惜追杀派出来送信的人，直到将那人追杀至死！” 这一路上，听到陈循所言，朱辰也有些不敢置信。 可这，才是真正的贪官污吏，才是真正的官僚黑幕！ 他低估了这个封建社会，也低估了人性的黑暗。 朱辰厌恶，极其厌恶这群黑了心的官，不仅是前世，这一世亦如此。 贪可以，但若贪得无厌，杀人越货，那就留不得！ 所以，怒吼之时，朱辰的脸色深沉：“备倭兵是什么？” “那是朝廷用来抗击倭寇的，是朝廷用来保家卫民的队伍，竟然被贪官用来追杀忠良，何其可悲？” “杭洲堡火，是用来防止大潮的，竟被他们无端点燃，公器私用！” 朱辰眼神冷厉，看向这万千百姓，沉声道：“今日，我就要告御状，告得杭州同知家破人亡，告出一个清明廉政的杭洲！” 商税改革之策，朝廷已经下令严办，还有官员作祟。 今天，就让自己告破他们的胆，告得全国官员胆战心惊。 远处，传来一道大吼声：“东家，鼓来了，鼓来了！” 翠花和秋香两人，唯恐天下不乱，眼见这般，他们兴奋得热血冲天。 跟着东家，就得做大事！ 两个铁憨憨迅速挤开人群，将那面大鼓给搬了进来。 朱辰将这面鼓，就摆在了皇城门口。 翠花忙道：“东家，我来击鼓吧。” 古代要告状，都得击鼓鸣冤。 今天，朱辰告御状，便在这皇城门口，击鼓鸣冤！ “不用，我亲自来。”朱辰从翠花的手中，接过了鼓槌。 厚重的鼓槌被牢牢抓在手中，朱辰大吼一声：“今天，我替这杭洲全城的百姓击鼓鸣冤了。” 咚！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 朱辰的第一锤砸在鼓面上，砸得厚重。 紧接着，朱辰手中的鼓槌便犹如雨点一般，狠狠的砸在鼓面上，没有停息。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急促，便犹如行军的战鼓一般，迅速扩散四方。 朱辰仿佛砸的不是鼓，而是砸的这满腔怒火，他想砸出一个朗朗乾坤来！ 站在四周围观的百姓，在听见这一阵阵急促的鼓声后，顿时浑身一阵燥热，热血仿佛在此刻涌上心头！ 他们望着击鼓的那个高大少年，仿佛敬若神灵。 孤身一人，就敢为杭洲那一城百姓，在这应天府击鼓鸣冤！ 这是何等的气魄，何等的胸襟？ 百姓们光是望着那个少年的背影，竟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 此时。 小红裙正在飞快的往这边赶来。 在五十多岁的老新娘奋力的挤进人群后，小红裙这才走到了前面。 果不其然。 她看见了一道身影。 看见了他在那里倔强的举起双槌，狠狠地敲击着那面大鼓。 他的动作快速，鼓声犹如雨点一般密集，急促！ 小红裙的心被砸乱了。 他就那么倔强的站在那，疯狂的砸着，眼神执着且坚定。 从这就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痛恨这些贪官污吏啊。 他为民请命之心，从未改之！ 曾经，朱辰也和她说过一句话，她牢记到了现在：“官员可以委屈，但老百姓绝不能委屈……” 而现在，朱辰正为了他这句话，在给整个杭洲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他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 沈清秋渐渐看得痴了，她的目光中，透着痴迷，柔和，几分心疼…… 身旁，老新娘也看得心头一沸，热血从脚上涌起到头顶，喃喃道：“我老头子五十多了，竟都被他打动了。” “也难怪，大小姐会喜欢你了。” 小红裙仿佛没听到这话，眼中只阵阵迷离，她的美眸从未离开过那个少年片刻。 …… 消息迅速扩散。 朱案首，今日为一城之百姓，亲自在皇城外，击鼓鸣冤，上告御状！ 他，代表了整个杭洲人民的意志！ 他，或许是正义的化身！ 今日这鼓声响起，不知要死多少人，又有多少贪官被连根拔起，是哪个党系倒台？ 商税改革之策，是朱辰提出来的，再经过徐老用命换来的机会，才让商税改革成为了一颗小幼苗。 眼下，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期待着降低农税呢。 皇帝眼巴巴的看着，百官眼巴巴的看着，番邦外臣也在眼巴巴的看着。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可是却有贪官从中作梗，并且囚禁他喊去的国子监监生，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商税改革不能挡，这是朱辰的意志！ 谁挡，必须付出代价。 闻听消息，解缙快速往这边赶来。 待匆匆赶到现场，看见皇城外那个击鼓鸣冤的少年，解缙心中松了一口气。 “太孙，有一颗为国为民之心啊。”解缙喃喃道。 而且，他足够聪明。 击鼓鸣冤的目的，解缙看出来了，就是要惊动全城，惊动整个大明。 让这些官员投鼠忌器，谁都不敢在商税改革上做手脚，阻碍了。 “好！不愧是我解缙的弟子。” 解缙呵呵一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200章 太子驾到 听闻皇城外，朱案首正在击鼓鸣冤。 徐邈带着一些监生，匆匆赶到。 待挤进人群，徐邈看见了朱辰击鼓的那一幕。 这一看，就看呆了。 好帅，好有气势…… 皇城外，为一城百姓请命，这是何等的气魄？ 徐邈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脑海中，构建了一副完美的蓝图。 仿佛，那个在皇城门口砸鼓的少年，不再是朱辰，而变成了自己。 徐邈亲自敲击这大鼓，敲得越来越急促，随后万民敬仰，望着他无限崇拜。 最后他再来上一句：“为民请命，乃我辈读书人之职责所在！” 这一幕，光是想想，徐邈浑身都要酥麻起来了。 他爽得浑身一颤，头皮发麻，看向朱辰的眼神有些火热，又有些嫉妒。 “为什么砸鼓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他总是能花式显圣？” “为什么我想不到这么好的装逼之法……” 掏出小本本，写下‘朱氏显圣法第十九招’。 …… “咚咚咚咚！” “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急促。 听闻杭洲出事，不知道多少官员慌了神，那杭洲同知背后的党系该要颤抖了。 也就在这时，他们开始互相奔走，企图洗脱一切罪名。 那皇城的几个守将，在听见这急促的鼓声后，脸上也出现慌乱之色。 他们想阻止朱辰敲鼓，也不可能了。 一旦他们阻止，将会成为众矢之地，万民都不会允许。 他们的心脏，跟随鼓声狂跳起来。 也就在这时。 天上忽然黯淡了不少。 乌云，如同泼墨一般，迅速蘸满了应天府的天空。 青天白日被取代，一时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咔嚓！” “咔嚓嚓！” 一道道雷电，犹如狰狞的巨龙，往凡间劈来。 炸雷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大雨砸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砸在了百姓，砸在了小红裙的脸上，可没有一人要离开避雨，都在看着前方，那个在大雨中，还在击鼓的高大少年！ “咚咚咚！” “咚咚咚咚！” 鼓声，并未被倾盆大雨掩盖。 反而，经过雨水的渗透，鼓声越来越清脆，越来越响亮了！ 在淅淅沥沥的大雨声中，鼓声反倒成了一股清流。 朱辰任由脸上的雨水滴落，任由雨水淋湿他的全身，也全不在乎。 皇城的守将没了辙，连忙吩咐身旁的人，大吼道：“去，快去啊，去找通政使大人过来！” 要告御状，就得先经过通政司报备，然后等待消息。 几个将士，连忙朝皇城里跑去，去请通政司的人了。 朱辰望着几个将士狼狈而跑的一幕，咧嘴一笑，鼓声不停。 只是，他浑身已经湿透，从头到脚都淋成了落汤鸡。 便在这时。 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撑在了他的脑袋上。 倾盆大雨，不再往他脸上砸了。 朱辰微微一愣，转头一看，便是一张娇媚，绝美的脸蛋，化着清淡的妆容，朝自己嫣然一笑。 “你击鼓吧，我为你撑伞。” 小红裙笑着，语气柔和：“既不能替你挡住这世间黑恶，替你挡挡这漫天雨水也不错呀。” 她就那么站在朱辰身旁，高高为朱辰举着油纸伞，嫩白的手腕露出来半截，贵为大小姐之躯的她，却是那么坚定的站在朱辰身后。 朱辰心中微颤。 转过身，继续击鼓！ …… 皇宫。 几个太监在出宫探查了情况后，便赶紧回宫奏报来了。 “禀报太子爷，外面敲鼓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朱案首啊。” 高坐庙堂之上的太子爷，闻言微微一震：“朱案首击鼓鸣冤，告御状啊。” 朱案首，那不是自己儿子嘛。 他到底有哪门子的冤枉，要告御状啊。 这孩子，不给自己省心啊，自己这忙着呢，还有一大批公文要批。 但洪武以来，倘若有人要告御状，皇帝是必须要去处理的。 现下皇帝不在，太子爷作为监国就得去理会。 更何况，告状的还是自己儿子。 太子爷嘟囔了两句，便忙道：“走，跟我去看看。” 坐上轿子，十几个侍卫抬着，迅速往宫外走去，后面尾随着一大批的太监。 外面，瓢泼大雨。 太子爷的轿子上，有着一把大伞，所以太子没有着凉。 约莫小半个时辰，太子车驾就到了皇城门口。 隔着老远，太子爷就清晰的看见一道身影，正站在瓢泼大雨中，双手举着鼓槌，狠狠的砸着大鼓。 正是朱辰。 身后，还有一姑娘正在替他撑着伞。 这姑娘不错，太子爷第一反应是这。 “太子爷驾到！” “太子爷来了。” 伴随着太监高声大喊，所有的百姓浑身一震，连忙朝着皇城内看去。 “太子爷来了，太好了，太子爷来了。” “这下，杭洲的事有救了。” “太子最是仁厚，一定会妥善处理。” 百姓们也激动了起来。 朱辰朝皇城内看去，果不其然，一个敦胖的太子正坐在车驾上，远远的望着自己。 朱高炽！ 与历史中的形象一致，身宽体胖，是个圆滚滚的人。 看见太子爷来了，朱辰击鼓的声音更加响彻。 “太子爷，秀才朱辰，要为杭洲一城百姓告御状！”朱辰大喊道。 话罢，朱辰将手中的鼓槌扔掉，转而躬身跪下。 百姓们也跟着朱辰一起，乌泱泱跪下了一大片。 他们跟着朱辰呐喊起来。 “恳请太子爷，为杭洲百姓做主！” “恳请太子爷，为杭洲百姓做主啊。” “杭洲，是一片人间炼狱了。” 一大片的百姓，跟着朱辰一起，在倾盆大雨中下跪。 乌云密布的天，更加黑压压起来，光线暗得几乎让太子爷看不清前面的人了。 但是，他听到了百姓的声音。 听见了朱辰坚定的声音。 太子爷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了朱辰的意思，原来不是他要告御状，他是在代替万千百姓告御状。 这份心，难得了。 爹仁厚，儿子也一样仁厚，为百姓着想。 好啊，好，老朱家后继有人，不是残暴之君…… 太子爷眼前有些模糊，还没待太监扶着他下来，朱高炽自己便迅速下了车驾，快步的朝着皇城外走去。 倾盆大雨，砸在太子爷肥胖的身上。 后面太监连忙追着：“太子，撑伞，撑伞……” 第201章 浙东党，记住你了 朱高炽一口气，快步走到朱辰面前。 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望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万千黎民，朱高炽眼眶微微发酸，忙将儿子给扶起来：“快起来。” 扶着儿子的一刻，朱高炽才能感受到儿子的血肉之躯。 他没死！ 他真的没死，他就在自己眼前呢。 朱高炽兴奋得眼眶微红，将朱辰扶起来，又对着那些百姓大喊道：“快起来，快起来。” “站起身来说话，咱们都不是外人，都是大明的臣民。” 后世的明仁宗，此刻高喊着，对百姓施以他的仁德。 扶起自己儿子，朱高炽又跑过去，连连扶起了好几位老百姓。 “有什么冤屈告诉我，我来处理。” “咱们朝廷的官员是贪了，还是害人了，告诉我，我严惩恶贼。” 就这样，在雨中，朱高炽挨个的扶着，扶得气喘吁吁才停下。 太监不敢拦着，百姓们看得眼眶发红，素闻太子仁德，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直到所有的百姓不再跪着了，朱高炽才走到朱辰身边，冒着大雨，询问自己的儿子：“怎么回事？把事情详细都给我说说。” 朱辰也不迟疑：“杭洲同知伙同杭洲官员，抵抗商税改革之策，囚禁国子监监生二十余名，射杀报信之人，状元陈循也险些惨遭毒手。” 话罢，一旁的陈循立刻跪下：“禀太子爷，的确如此！” “监生们落在那些贪官手中，怕是凶多吉少了。” 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份证据，双手捧着：“这是徐老之孙徐锦衣，亲自搜集到的证据拓本，还请太子爷一观。” 冒着大雨，太子没有避雨的打算，朱辰和百姓们也没有。 这一刻，大家众志成城。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势必要惩治这贪官恶贼。 太子爷满脸肃穆，从陈循的手中接过证据，仔细地看了起来。 翻看了几页，累累的罪状，让太子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次杭洲大潮，杭洲官员联合当地士绅，兼并百姓土地万余亩。” “上次大潮，发放到百姓手中的粮食，不过总粮的三成……” “哪怕是没有涨潮，为了兼并土地，也故意抬高粮价，导致杭洲百姓卖田换粮。” 这不是贪。 这已经贪到极致了。 太子爷脸色不太好看，皇帝和太子爷俩抠抠搜搜才省下来的粮食，好不容易发给杭洲，却被官员吞了一大半。 太子爷脾气还算好的，但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混账。”将证据掐在手上，太子爷看向朱辰：“情况我知道了。” 儿子看向老爹，沉声道：“他们如此嚣张，却多年未曾出事。” 太子爷颔首：“是啊，京城内有他们的党羽。” “商税改革，是朝廷的意志，也是皇上的意志，谁要是敢拦着，那就是和朝廷作对。”太子爷当着百姓的面，开口说道。 他不仅是说给百姓的，也是说给天下官员的。 斟酌片刻，太子爷立刻吩咐：“赶紧去查查，看京城内谁与杭洲那批官员走得最近，全部缉拿到这里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要快，现在下着大雨，别让大家都久等了。” “不然赶明儿个，一大批人都得病倒，应天府大夫都忙不过来。” 几个太监忙点头，匆匆的跑去通知都察院，锦衣卫，大理寺了。 太子爷的目光，则看向了朱辰。 他的眼里，是疼爱，是高兴。 “孩子，很愤怒吗？”太子爷走到朱辰面前，温和问道。 朱辰听到这一声孩子，顿觉微微错愕，大明太子竟这么随和的吗？ 深吸一口气，朱辰颔首道：“贪官作祟，杭洲成了他们的天堂。” 朱高炽颔首，又道：“你告御状，是为了给朝廷造势吧？” 朱辰诧异，当朝太子爷果然聪明：“是。” 太子爷温和一笑：“你有心了，经过你这么一闹，全国官员也该收敛收敛了。” …… 彼时。 锦衣卫，大理寺，都察院，三个部门迅速出动。 这事可算闹大了，没有几颗人头是收不了场的。 所以，三个部门都在竭尽全力，挖出杭洲官员的党羽，看看到底是谁在给他们撑腰。 终于，锁定了三个平日里和杭洲亲密的官员。 这三人，皆是浙江籍贯，其中最大的官至吏部侍郎。 便是这吏部侍郎，包庇着杭洲的官员，这才能让他们不法这么多年。 待都察院缉拿到吏部侍郎家的时候，他正在准备跑路，可惜被锦衣卫直接抓住，并且从家中搜查出大量的金银珠宝和杭洲暗通款曲的密信。 这三人，即刻被押往大明皇城！ “禀太子爷，人已经到了。” “是谁？”太子爷沉声问道。 那太监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是吏部侍郎。” 朱高炽嘿然一笑，沉声道：“猜到了。” 吏部侍郎和其他两名浙东官员都被绑了上来。 一时间，百姓纷纷唾骂。 三人跪在地上，脸色早已经被吓得苍白。 他们朝着太子爷不断磕头，请求太子爷放过他们。 太子爷脸色有些难看，摆了摆肥胖的手，沉声道：“大罪，赦不了，喊锦衣卫过来监斩吧。” 几名锦衣卫立刻提着大刀，站在了他们身后。 朱高炽不想见血，将肥胖的身子转了过去。 吏部侍郎大喊一声：“等等，我还有话要说，请朱案首过来。” 朱辰微微诧异，走了过去。 吏部侍郎望着朱辰，忽然笑了起来：“我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你告得完吗？” “浙东党，记住你了。”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死死的咬住了朱辰。 浙东党！ 这是荼毒明朝中后期的党派之争，浙东党也在其列。 朱辰身子一寒，感觉被恶心到了。 “噗呲！” 一刀落下，吏部侍郎的脑袋滚滚而下。 小红裙站在朱辰身旁，虽然不敢多看，但却安慰道：“没事吧。” 朱辰嗤笑一声：“没事。” 待这三人被处决，太子爷又看向了朱辰。 “杭洲一事，必须要解决，朝廷本该委派大员下场处理此事，但要员大多有事，便特许你去处理，你愿不愿意？” 太子爷特意存了想让儿子提前接触政务的心，想早些教导儿子，所以才会这般。 否则，以太子爷手下的文官，岂会没人？ 朱辰连忙道：“可我无官职。” 太子爷温和一笑：“特事特办，用不着官职，到了杭洲，所有人都会听你的。” 要换了别人，是没有这种特权的，而且太子爷不会这么干。 可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儿子呢。 既然他对杭洲怒气那么大，那就他去处理此事吧，正好泄泄火气。 “你名望高，让你去处理，也是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心。”太子爷怕这样不妥，也怕人怀疑，所以又补了一句。 儿子啊，老爹这回可是冒了天大的险，你要好好干啊。 杭洲一事，非同小可，要是办不好，那可让天下百姓寒心呐。 百姓们闻言，也纷纷认同让朱案首前去解决此事。 朱辰颔首道：“多谢太子爷，我一定会将此事彻底解决。” 太子爷呵呵一笑，眼里是几分宠爱：“没事，好好干就成，让陈循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伴。” 陈循是永乐九年的状元，未来必定要当大官的，太子爷这是给朱辰插班底呢。 朱辰点头：“好！” 太子爷见事情处理完了，也不好再多留，生怕儿子和百姓拘束，所以又打道回去。 临走前，坐在车驾上，太子爷还一步三回头，望着自己离儿子越来越远，忍不住轻叹一声。 儿啊，爹这回把这么重要的朝事交给你，你可要好好表现。 表现给你爷爷看，还有这满朝文武…… 第202章 剑指九州 皇城门口，待太子爷离开。 朱辰也看向了这满城百姓。 大家都还在淋雨，但吏部侍郎的死却让大家的心中顿时松懈下来，仿佛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场大雨，也算淋得透彻，淋得值得。 百姓们望着朱辰，眼神中一个个透着敬佩。 朱辰深吸一口气：“乡亲们，今天劳烦你们陪我一起淋雨了，但杭洲百姓会感谢你们的。” “这不是我一个人告的御状，是大家一起告的！” “明日，我会前往杭洲，定给天下还一个朗朗乾坤的杭洲！” 这是朱辰对百姓们的承诺。 当这句话一开口，也就奠定了朱辰此去，绝不会让天下失望，绝对要杀得人头滚滚。 百姓们顿时热血沸腾，有人大吼。 “朱案首，我们在应天等您！” “明日我们虽不相送，但却期待您还天下太平。” “朱案首，我们今日提前给您送行了。” 话罢，百姓们纷纷对着朱辰拱手作揖。 黑压压的人群，顿时一片片的倾倒。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豪气涌上心头。 这就是民心吗？ 这就是民望吗？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百姓们的心都在自己这了，这趟杭洲之行，岂能让他们失望？ 他望着拱手作揖的百姓们，同样拱手还礼，郑重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小红裙望着朱辰与大家相对作揖，忍不住嫣然一笑。 这一幕，很美好呢。 仿佛，便是有再大的贪官，也挡不住百姓和朱案首。 …… 彼时。 宫道内。 太子爷的车驾正在往回走。 朱棣大步往宫外走来。 太子爷见到，连忙下车给朱棣行礼。 朱棣瞥了一眼太子爷，神色略微阴沉，而又不高兴：“你见到你儿子了？” 朱高炽心中一颤，额头冒汗：“是。” 朱棣一脚踹去，朱高炽条件反射般的躲开，这一脚没踹到。 “臭小子，还敢躲。”朱棣大怒。 又一脚踹去。 朱高炽这回不躲了。 可这一脚踹到他身上，并没有多重。 朱高炽愕然抬头看向老爹。 朱棣嗤笑一声：“说句实话，你没资格见你儿子，当初不是你丢了他，他能吃这么多苦？” “没有你这老爹，太孙会好好的。” 朱高炽默然。 朱棣冷笑道：“说话啊，你哑巴了。” 朱高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抬头。 低着脑袋，举起双手，给朱棣行大礼，重重磕头在地：“爹，我错了。” “是我太软弱，才导致把瞻基丢了。” 朱棣嘿然冷笑：“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别犯了错就下跪，给老子像个爷们，站起来。” 朱高炽忙被太监们扶了起来。 朱棣仿佛怒火消了不少，感慨一声道：“你儿子咋样？” 这是在寻求太子的评价。 朱高炽忙点头，郑重道：“成熟睿智，哪哪都好，就是有些少年意气，冲动了些。” 这评价很高了。 朱棣呵呵一笑：“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今天告御状，不是陈循想出来的主意，是你儿子。” 太子爷点头：“我知道。” 朱棣笑得合不拢嘴，谈起孙子，仿佛对太子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太孙能想出这一招，着实有脑子。” “既让百姓看见朝廷商税改革的决心，又敲山震虎啊。” “这次他去杭洲，要是办得好，全国官员都会被吓得胆战心惊，推行加快数倍不止。” 朱棣大笑，叉着腰：“你儿子立大功了。” 太子爷也高兴：“多谢爹夸奖。” 朱棣一把伸手，挽住了儿子的肩膀，往宫里走去：“老大啊，跟你商量个事，明年要打瓦剌，朕得扩军，朕不能让将士们赤膊上战场啊。” “爹，朝廷实在没钱。” “屁话。” “真没钱。” “臭小子，讨打！滚滚滚，以后别来见我了。” …… 次日。 清晨，还未到卯时。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昨日一场大雨，将应天府的湿气引起来了，多了些雾气。 在大雾中，朱辰站在朱府门口，正打算离开。 远处走来一道朦胧的身影，正是老爷子。 朱辰忙走过去：“老爷子，这么冷还出来干啥。” 朱棣呵斥：“猴崽子，要出门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怕你担心。” 朱棣嘿然一笑：“有啥担心的，你有太子玉诏，过去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话罢，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好好干，不要让朝廷失望，争取把事情做到最好，让百姓也满意。” 朱辰点头：“是。” 朱棣笑道：“好，爷爷路上再教你个乖，去了杭洲……” 爷俩在前面走着，两个铁憨憨背着包裹在后面跟着。 朱辰听完朱棣的见解，不住的点头。 “老爷子，上马，我给你牵绳。”朱辰担忧老爷子犯寒腿。 朱棣也不客气，直接翻身坐上了小母马，拉住了缰绳。 小母马剧烈的躁动起来。 它的身体，直接朝墙头狠狠撞去。 朱辰大骇：“老爷子！” 朱棣脸色铁青，死拉缰绳，一拳狠狠朝马头上砸去，顿时将狂妄的小母马砸得七荤八素，老实本分了下来。 在朱棣脚下，小母马表现得比朱辰骑的时候更乖了。 “哈哈，难得倒我？”朱棣的笑声，响彻应天府。 朱辰咧嘴一笑：“厉害。” 话罢，快步追上去，给老爷子牵绳。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应天府门口。 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站在城门口，朱棣问道：“啥时候回来？” 朱辰笑道：“最多不过五天。” “好，那我在应天府等你，别让朝廷失望。”朱棣道。 朱辰点头，也不和老爷子废话了，翻身上马，迅速狂奔出去。 身后，两个铁憨憨也骑上马，狂追了出去。 老爷子望着马匹疾驰，脸上多了几抹担忧。 贪官太多了，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敢干。 老爷子从未低估人性的丑恶，所以有些担忧。 “儿孙大了，让他们去拼吧。”感慨一声，转身离开。 偌大的应天府城门内，便只剩下老爷子一道身影往回走了。 而朱辰，早已狂奔出去。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一次，朱辰携带百姓意志，朝廷意志，剑指杭洲。 第203章 我们等着你 朱辰快马疾驰。 他的马术虽然精湛，但比起两个铁憨憨来说还差了一些。 但能看得见，在老爷子教导下，朱辰的马术进展何其之快。 待快要走进一片树林，前方的大道上，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一袭红裙，就站在中央，带着嫣然的笑意，望着远处。 清晨的风儿是较寒的，吹起红裙的边边角角，吹得她如同仙子下凡，站在那，便是一股仙气飘飘。 一副娇艳的容颜，芊芊玉指似乎在拨动着寒风，步履间轻快又灵动，是真正的仙子。 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的眸中渐渐倒映出心上人的面孔。 月牙儿，止不住的弯了起来。 她的笑容逐渐展开。 亭亭玉立，原地一礼：“公子，父亲托我前往杭洲处理事务，能否载我一程？” 快马疾驰而来，当看见那一袭红裙，格外的娇艳。 朱辰脸上微微错愕：“清秋？” 小红裙嫣然笑，朝着朱辰伸出了纤纤玉手。 朱辰也不在迟疑，一把伸手，在快马疾驰间牢牢抓住她的手，香风阵阵，将她一把拉上了马，坐在了自己前面。 环着那芊芊细腰，朱辰的马匹狂奔而去。 身后，五十多岁的老新娘跑了出来，望着疾驰飘扬的红裙，忍不住锤头顿足：“造孽啊，造孽。” “老爷会打死我的。” …… 彼时。 杭洲。 这一地，已经封城许久。 可是，当朝廷的消息流露过来，杭洲官员彻底慌了。 吏部侍郎竟然被砍头了。 就连吏部侍郎都没能保得住他们啊。 并且太子还特派了那闻名天下的朱案首前来杭洲，是打算清洗他们的啊。 这朱案首，名声极大，但据闻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杭洲同知慌乱之际，立刻召集杭洲官员，士绅聚在一起商量。 他们知道，待朱辰一来，肯定是人头滚滚的，所以现在必须想好对策。 杭洲同知坐在家中大堂内，望着所有人，脸色阴沉。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要是敢去告状，别怪我不客气。” 官员们纷纷摇头。 杭洲通判慌乱道：“曹大人，快想想办法吧。” 曹同知眼神一寒：“装疯卖傻！” 历来，装疯卖傻逃过一劫的数不胜数。 当今皇帝也曾经装疯卖傻过。 这一招虽然蠢，但也最好用。 倘若真的骗过去了，他们最多就是受些罪，发配边关，靠着朝里的关系，他们又能回来。 众人眼神一亮。 杭洲通判担忧道：“万一那朱辰不相信呢？” “只要我们演得像，就不怕他不相信。”曹同知冷笑一声。 “如果我们装疯卖傻，他仍旧不放过我们呢？”杭洲通判忙道。 曹同知深吸一口气：“如果他再不相信，那就把他宰了！” “浪迹天涯，也总比押送京城要好吧？” 众官员纷纷沉默不语，心惊肉跳。 眼下，也只有按照曹同知说的做了。 他们已经被逼到极致，倘若那朱案首不识相的话，就把他宰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曹同知扫视了众人一眼：“行了，都回去吧，我去大牢找徐锦衣，只要他肯改供词，那朱案首就奈何不得我们。” 话罢，大家一同出了曹家。 曹同知在送走所有人后，便独自匆匆去了大牢。 …… 杭洲大牢内，二十几个监生围坐在一起，满身狼狈。 他们，有一个被割掉了耳朵，有被削掉了鼻子，有的被打折了腿。 徐锦衣，作为徐老的孙子，可能是最惨的。 他身上没有任何残疾，但他的脸上却被刺了字。 贼！ 堂堂徐老的子孙，脸上被刻了贼字。 他这一辈子都洗不清了，除非把自己的脸剜掉，才能洗刷这种屈辱。 在这几天的折磨中，徐锦衣的精气神也被磨掉了，眼神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绝望。 其他的监生也是如此。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监生们立刻将徐锦衣围在了中间，生怕他再受到伤害。 “徐锦衣，徐大人。”外面传来嘿嘿的笑声。 紧接着，曹同知来了。 他快步走来，立刻让人打开了囚牢，走了进去。 监生们脸色铁青，怒吼道：“今天你又要拿谁开刀？” 曹同知嘿嘿一笑：“谁都不开刀，这都是杭洲通判干的，我是好人啊，只要徐大人和你们肯承认我是好人，我就把你们放了。” 此话一出，监生们脸色一变。 “曹贼，你到底有什么诡计？” “想让我们承认你是好人，除非我老师重回人间。” “去死！” 监生们挨个唾骂。 但被围在中间的徐锦衣，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肯定是陈循逃出去了，引来了朝廷的人来办案，现下这曹同知害怕了。 肯定是这样的，否则他岂会来求自己？ 徐锦衣渐渐站了起来，看向了曹同知：“你想让我们为你说好话？” 曹同知嘿嘿一笑：“对对对，只要你说好话，我把半生积蓄都给你。” 徐锦衣冷笑一声，眼神决绝：“你给我刺字为贼，把这天大的屈辱书写在我脸上，现在要我为你说好话？” 曹同知嘿嘿一笑：“是。” 徐锦衣眼神露出恨意：“我爷爷徐旭，是当朝翰林院大学士，加封太师，谥号文忠，授上柱国，你却在我脸上刺为贼，你毁掉了徐家的荣誉。” “想让我为你说话，不可能。” 曹同知深吸一口气：“朝廷派下来的人是朱案首，他算是你们的朋友吧？如果他不放过我，我会弄死他！” 徐锦衣摇头：“读书人至死不肯同流合污，我想朱案首亦然。” 曹同知眼神一冷，气急败坏，吩咐身旁的官吏：“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他们。” 话罢，摔门而去。 官吏们立刻撸起袖子，抓起鞭子，对着他们一顿狂打。 监生们被打的皮开肉绽，但却一个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师兄弟们，你们听到了吗？” “朱案首来了，他来了，一定能救我们，救整个杭洲的。” “朱案首，我们在杭洲等您。” 在他们眼中，朱案首是受人尊敬的同辈，所以朱辰来处理此案，他们欣喜若狂。 徐锦衣也燃起希望，朝着应天府的方向深深作揖：“朱案首，你快来吧……” 杭洲百姓在等着你，我们也在等着你啊。 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在监生们眼中越来越清晰了。 听到朱辰前来的消息，大概是他们在绝望中唯一的一束光了，因为那个少年，是天神般的存在啊。 第204章 再作诗一首 大约一日的功夫，小母马狂奔得很快。 待到晚上，就已经到杭洲了。 此时，城门已闭，四周都黑漆漆一片。 几匹马狂奔而来，为首的一位便是朱辰。 朱辰掏出太子令，冲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吼道：“朝廷钦使已到，速开城门！” 黑夜中，城墙上的守将，在听到朝廷钦使这几个字，顿时吓得对视一眼，连忙跑下去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笃笃笃被打开，他们站在一侧，似乎有些心虚。 几个守将心怀鬼胎，朱辰一眼便看出来了。 这让朱辰心中一沉。 明朝以来，守城的将士都是由各卫所负责的。 杭洲是大城，城内通常设卫，县设千户所，这是朝廷建制之师。 几个守将心怀鬼胎，说明杭洲卫也被渗透了。 杭州城的情况，比朝廷想象得还要严重，哪怕自己手持太子令，他们听不听自己的，尚且还难说。 倘若这会儿让杭洲官员们前来迎接，自己就彻底落入他们监视了。 到那时，再难翻身！ 朱辰何其聪明，立刻做出决断。 “我先在杭洲城逛逛，明日再让他们来见我！”朱辰开口道。 几个守军对视一眼，不敢违抗朱辰的命令，拱手道：“是！” 朱辰不再搭理他们，如同一阵风，直接奔进杭洲城。 身后，两个铁憨憨也赶紧追了进去。 在进来之前，光是看到杭洲卫已经被渗透的情况，朱辰就知道这可能是一场死局了。 此时撤退，一切还来得及！ 可明知是死局，自己就能让天下失望，让老爷子失望吗？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不正是朱辰要学习的精神么？ 怀中的小红裙，感受到朱辰身上那种极端的自信和意气风发，眼中更是痴迷了些许。 …… 黑夜中，杭洲城很安静。 沈家在全国都有分号，杭洲自然也不例外，待朱辰他们赶到之后，沈家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一切了。 将小红裙留在房间内，让她好好休息一晚。 朱辰出门，便挽着沈家分号掌柜的肩膀，打听道：“那个挂着许多灯笼的地方是哪里？” 掌柜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了一座比所有民房都高的建筑。 这座建筑很漂亮，张灯结彩，时不时还有歌声传来。 “回朱案首，这是我们杭洲的教坊司。” 朱辰诧异：“杭洲也有教坊司？” “杭洲同知，为了贪钱办的，去一趟光茶水钱都要五两，但里面都是官员的妻女，刺激得很。”掌柜郑重道。 杭州教坊司的规格，比起应天的教坊司一点不差。 里面的女子，更是勾人心魄，让整个杭洲的富户谁不为其着迷？ 朱辰咧嘴一笑：“你去过？” 掌柜脸蛋微红：“真男人，谁不去？” 朱辰笑了起来：“说得不错，咱们男人心善啊，辛辛苦苦挣点钱，不都是为了拯救那些失足的落水女子么。” 掌柜惊呆了。 没想到堂堂大名的朱案首，竟能将瞟说得如此高尚。 有文化！ 眼睛眯起来，掌柜一脸正义：“是啊，普度众生，是真男人的职责。” 朱辰夸赞他一句：“悟性不错，不要跟你家小姐说，我先走一步。” 话罢，喊上两个铁憨憨，朱辰就打算去教坊司一趟。 杭洲城内的情况，自己必须要了解，否则如何打倒他们？ 问普通平民哪能得到这些消息，必须得这种高级官女才行。 这时，那一袭红裙出来了，神色平静的站在房间门口，望着朱辰：“你要去教坊司吗？” 朱辰转身一笑：“我去教坊司查探一番。” “那里能听到更多的消息。” 小红裙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朱辰颔首，带着翠花秋香迅速前往教坊司。 路上，翠花嘿嘿一笑：“东家，你真是去查探的吗？” 朱辰瞥了他一眼：“庸脂俗粉，我没兴趣。” 话语间，主仆三人已经来到了教坊司门外。 这座教坊司建得很高，张灯结彩，真是充满繁华，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里真的是苏杭天堂。 见到主仆三人都穿得不错，教坊司门口的老鸨连忙凑了上来。 “哎哟，这位公子面生啊。” “您也是来找元香的吧？她是我们这的花魁，今天会举行诗词比赛，谁的诗词最好，就能入得了元香的闺房。” 朱辰故作好奇：“带我去看看。” 老鸨连忙带着朱辰，走进了教坊司。 一楼大厅已经坐满了人，而在前方摆了一个舞台，用屏风挡着，里面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任谁看了那身段都一阵燥热。 极品啊。 隔着屏风，都能感受到那柔韧细腰传来的弹性。 隐约间，可以看到她面色含春，目流绮彩。 气质上，又有着大家闺秀般的秀美和文雅，她还有这个时代不敢穿的薄纱衣裙，大腿修长雪白，让人沉醉。 在场的男人，无不为之神魂颠倒。 朱辰刚坐下，便有一男人起身来，吟诵道：“千山万山似水情，恰似美人归故里。”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那男人略有骄傲：“元香小姐，凭此诗可否一亲芳泽？” 屏风后，女子的身影动了动，便是这微微一动，都让人感到一阵阵的燥热。 从里面，传出一道极欲的声音。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她仿佛在吟唱，又仿佛在朗诵。 此诗一出，顿时震惊了杭洲文坛。 几乎所有文人的眼神，全部都看向了那道屏风后面，透着一股狂热。 “元香姑娘，这是谁的诗？” “好诗，好诗！” 文人听到好诗，跟见到剥光的女子，心情是一致的。 所以此刻，在座的男人们，无不内心激荡。 屏风内，那极欲的声音又传来了：“众人只知那首弯弓射大雕，却不识朱案首还作了一首。” 在场顿时一阵哗然。 杭洲文坛的文人们，无不钦佩。 “哎，只可惜朱案首身在应天，若是在这苏杭之地，我等定要上门拜访啊。” “朱案首的诗当真磅礴大气，至死不渝。” “朱案首，是同辈中的楷模啊。” 说起朱案首，杭洲文人无不敬仰。 他可能是大家唯一都信服的人了。 就在大家都扼腕叹息之时，朱辰看向那屏风后的女子，喃喃道：“就她了吧。” 深吸一口气，朱辰站起身来。 “答诗有什么要求？” 屏风后的女子那极欲的声音又传来了，听着就让人酥酥麻麻。 “只需要诗作得比朱案首好就行了。” 第205章 救徐锦衣 好家伙。 这是打算坑了所有人的五两茶水钱啊。 要诗作得比我好，那恐怕没人吧？ 不过，今晚朱辰认定她了，是势必要从她嘴里套话的。 朱辰开口道：“好，既然如此，我就作诗一首。” 话罢，朱辰想了想。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是第一句。 刚念出来，四周所有文人的眼神，便都落在了朱辰的身上，眼睛微微一亮。 这第一句，就有点让人兴奋啊。 朱辰继续道：“争教两处销魂。” 话音落下，四周一静。 文人们的眼神顿时震惊了起来，他们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到如此有文采的诗句。 仅仅前半阙，就让人感受到一股凄美之感。 前半阙，便可封神，那后半阙呢？ 文人们眼神中透出一丝期待，紧紧的望着朱辰。 “还有吗？” “后续呢？” “好诗啊。” 在卡住他们的情绪后，朱辰淡淡一笑：“只有前半阙了。” “什么？” “这么好的诗句，竟只有前半阙？” “这位兄台，麻烦你再想想啊。” 朱辰摇头笑道：“好诗不可多得。” “元香姑娘，请问我这诗可否胜出？” 屏风上的帘子自然掉落。 一位女子，穿着薄纱裙摆，行走间，隐隐透出白腻，她身上的气质很好，既如同御女一般，又如同大家闺秀。 这果然是个极欲的女子啊…… 她看向朱辰的眼神，多了一丝敬佩。 “公子，请随我来。” 她款款走上二楼，朱辰脸色凝重，转头吩咐翠花秋香：“在这待着，我去去就来。” 话罢，朱辰快步跟上她的屁股后。 楼下，一阵阵的男人们在哀嚎。 “啊啊，我倾慕了三年的女子，竟这样被人拔得头筹了？” “哎，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这诗真的很好啊。” “想到我的美人今夜就要被拱了，我难过啊！” 朱辰跟随着元香一起上楼。 她带着自己，走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内，带着阵阵香气，与元香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她抬脚进去，朱辰紧随而上，看了楼下那些臭男人一眼，随后将门紧紧关上了。 才转过身，便见元香灼灼的目光望着自己。 朱辰微微一愣，觉得这女子异常聪明。 她款款站着，忽然微微屈膝，对着朱辰行礼，声音极甜：“妾身元香，见过朱案首。” 朱辰神色一变，脸色阴沉下来：“你认识我？” 元香轻轻摇头：“不，我听出了你的诗。” 话罢，轻轻一笑，坐在了窗台旁，裙摆间无意漏出大腿的修长。 她美眸望着朱辰：“这世上，大概还能做出如此绝美诗句的年轻人，便只有朱案首了吧。” “妾身不信，其他人能写出这种诗句。” “而且，我听人说了，朝廷特派了朱案首前来杭洲办差。” 言语间，元香对朱案首似乎极其欣赏。 朱辰心中一动，原来这花魁竟还是自己的一个小诗迷？ 那就好办了。 朱辰松了口气，开门见山：“杭洲官员多来教坊司，你一定能听到不少消息。” 只有教坊司这种高级青楼，才能听到高层的消息，所以这才是朱辰来的真正目的。 初来乍到，朱辰需要快速搞清楚杭洲的情况，否则容易陷入被动。 老爷子说得没错，哪怕自己拿着太子令，要真把这些贪官给逼急了，他们都能下杀手。 更何况，徐老的学生们，还在他们手中，朱辰得救出他们。 不管是对大明朝，还是对自己以后造反，他们都会是得力臂膀，可不能折在这了。 元香又对着朱辰屈膝一礼：“朱案首若有问，妾身要是知道，定然回答。” 嗯，还是识大体的。 朱辰颔首：“把眼下杭洲的情况说一说吧。” 元香斟酌片刻，盈盈开口：“除了杭洲知府外，杭洲所有官员早已暗通款曲，与当地张李刘三家地主同流合污多年。” 这与朱辰预想的差不多，倒也不足为奇了。 朱辰眉头微皱：“我有太子令，能否调动备倭兵？” 元香轻轻摇头：“备倭兵主将已经与曹同知狼狈为奸，怎能听令？” 朱辰心中一沉。 幸亏自己没有贸然行动，否则还真容易被这群贪官撕成碎片。 可，那是朝廷用来抵抗倭寇的军队啊，竟也被贪官渗透了？ “杭洲到底是怎样一座死城啊。”朱辰脸色难看。 继续问道：“那杭洲各县衙门的官兵呢，能调动吗？” 虽然麻烦点，但若是能调动，也算有了对付他们的本钱。 谁料。 元香继续轻轻摇头：“各县知县，早已经是一伙的了。” 朱辰愕然。 在接到任务之前，朱辰没想到杭洲竟是开局地狱难度！ 老爷子估计也没想到，杭洲竟会腐败到这种地步，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孙子来冒这个险的。 自己这会现身，他们虽然会听自己的，但若想缉拿他们回京师，怕是不行的。 见眼前的少年沉默。 元香轻叹一声：“朱案首，杭洲早已经成了曹同知的杭洲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若是可以，妾身会另寻机会，将你送出城的。” 顿了顿，元香灼灼望着朱辰，笑声极欲：“我很喜欢你的诗，所以不希望你死了。” 朱辰微微一笑：“多谢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些监生被关在哪？” 监生们若还在杭洲官员的手上，就会成为威胁自己的武器。 所以，自己要第一时间先把他们救出来，才有斗胜的可能。 “之前隐约听哪个杭洲官员说过，他们被关在杭洲北城衙门大牢里。”元香思衬片刻道。 在北城大牢？ 朱辰心中有数了。 “多谢了。”朱辰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元香站在其后，微微朝着朱辰屈膝一礼：“妾身恭送朱案首。”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她喃喃的念着这首诗，脸上多了一抹痴迷。 这首诗，虽只有前半阙，但却写尽了幽怨。 待她再看，却发现朱案首已经打开了她的窗台，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元香惊呼一声，赶紧捂嘴。 深吸一口气，元香平复心情，走到门口，轻声道：“诸位请回吧，今夜朱公子在此留宿，往后元香便是朱公子的人了。” 楼下，一阵阵的扼腕叹息。 但是，当听到朱公子这三个字后。 又联想到那两句诗的绝妙，在场文人们顿时浑身一震。 “刚才那位是朱案首！” “是他！” “他来杭洲了，哈哈，朱案首来杭洲了。” 翠花秋香两人愕然了，难道太孙今夜真要在这留宿吗？ 这是被美色迷住了？ 不过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拍了拍他们，将他们带出了教坊司。 “东家。” 翠花有些惊喜：“我就知道，东家不是好色之人。” 朱辰有些无语，沉声道：“废话少说，随我去救人。” 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从他进入杭洲开始，肯定有人盯着他的。 但若是有元香为他打掩护，那就不要紧了。 翠花和秋香也没多问，连连点头。 朱辰带着两个铁憨憨，快步朝着北城大牢走去。 一路向北，也幸亏北城大牢够大，朱辰一眼便看到了，这才不至于在杭州城内迷路。 不过，这北城大牢守卫森严。 门口，起码有十几个官兵正在镇守此处。 似乎知道朱辰要来了，这里绝对加派了人手。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 翠花忙道：“东家，怎么办？” 秋香撸起袖子：“杀杀杀！” 朱辰一巴掌削在了秋香脑壳上：“杀你个头。” 话罢，朱辰直接朝着北城大牢走去。 两个铁憨憨也紧随其后。 待走近了一些，那数十个官兵发现了朱辰，忙喝道：“谁？” 朱辰掏出太子令，满脸冷色：“我是朝廷特使，开门！” 第206章 见过朱案首 话音落下，数十个官兵全部愣住了。 他们连忙看向了朱辰手中的太子令。 太子令是真的，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朝廷特使，竟然会直接绕开曹同知，来到了这北城大牢。 现下，曹同知不在，没有人给他们发号施令。 他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所以，陷入了犹豫中。 朱辰瞥见他们这般，心中微微一喜，喝道：“还不开门？曹同知跟我说，人就在这大牢里的。” 原来是曹同知吩咐的？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事了。 数十个官兵微微放松了警惕，连忙收起了手里的刀枪。 “原来是朝廷特使来了，快请。” “敢问特使，您来北城大牢，是为了找国子监的监生们吗？” 他们的语气客气多了。 朱辰冷笑一声：“是，带我去见他们。” “是是是，我们这就带您去。”为首的一个官兵，连忙带着朱辰三人进去了。 穿过大牢的长廊，穿过这湿暗的环境，朱辰看见了不少被关押在大牢里的犯人。 这些犯人，在见到朱辰这张生面孔后，连忙发出求救。 “冤枉啊，我们冤枉。” “大人，救救我们，我们没干坏事啊。” “我们都是老百姓，他们为了霸占我们的良田，故意将我们抓了进来啊。” 嘈杂的声音，让朱辰感到有些烦躁。 为首那官兵忙赔笑道：“特使，您不要见怪，都是些犯罪的。” 朱辰瞥了那些犯人一眼。 从他们眼中，朱辰看出了渴求，看出了生活在底层的绝望。 他们的手上都有着厚厚的老茧，那是干多了农活。 从此就可以看出，他们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因为每间牢房里的人都快挤不下了，倘若要真有这么多不法之徒，怕是官府抓都抓不过来。 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啊，他们得罪了谁？ 朱辰淡漠道：“下次记得把他们的嘴巴塞住，太吵了。” 那几个官兵连连点头，带着朱辰快速来到了关押监生们的牢房。 “就在前面了。”为首官兵指着前方的牢房，恭敬道。 朱辰颔首，走了过去。 眼中的一幕，越来越清晰。 自己看见了身穿儒服的监生们，被关在一间牢房内，地上满是稻草，和鲜血的痕迹。 那些监生，有的没了耳朵。 有的断了腿，有的只剩下了独臂…… 这一幕幕，倒映在朱辰的瞳孔中。 朱辰的呼吸，猛地一滞，他的瞳孔剧烈收缩。 内心的怒火，正在逐渐上涌，他的血越来越热。 不仅是朱辰。 就连朱辰身后的两个铁憨憨也彻底看傻了。 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天子监生给整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杭洲官员是要逆天么？ 朱辰强压怒火，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 这些监生，都是自己委派到杭洲来的，算起来是自己派过来的人，可他们竟然被摧残成这样。 老爷子是个爱护短的人，朱辰也是！ 好歹是自己派来的人，却被这群贪官整成这样。 他们，胆大包天了。 朱辰无声的走过去。 那些监生们，终于听到了朱辰的脚步声，纷纷站起身来，朝着牢房外看去。 这一看，他们心中猛地一颤。 泪水，从脸上无声的滚落而下。 是朱案首！ 真的是他，他终于来了，他来杭洲了！ 此刻，朱辰的出现，便犹如一道光束，彻底打破了他们所承受的一切黑暗。 独臂监生激动得，以一只手奇怪的方式拱着：“见过朱案首！” 他恭敬的弯下腰，单手给朱辰行礼。 断腿监生站不起来，便连忙扶着墙站起，躬身，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朱辰的尊敬：“见过朱案首。” “见过朱案首。” 监生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在对朱辰行礼。 牢房内，便没了别的声音，只剩下了他们行礼之声。 朱辰眼眶发酸，走近到他们面前，挨个的看着他们。 眼神在一个个监生的身上扫过。 他们虽然身残，但行礼的动作却仍旧是最标准的儒家礼仪。 那是刻进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即便被迫害成这样，他们也没有被打断了脊梁骨。 朱辰的心仿佛被剜了一半，他艰难问道：“如果有下辈子，你们还读书吗？” 监生们纷纷一愣，随后眼神渐坚。 “读！” “我们不读，谁来读？” “为生民立命，圣贤千年传承，到我辈岂能失传？”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要来杭洲，还要来揭发他们。” 正因为他们读书，背负着兴国兴天下的责任，所以才义无反顾的来到了杭洲，却不想遭遇了这灭顶之灾。 可即便到此时，他们也没有后悔读过书，也没有后悔背起过为生民立命的责任。 徐锦衣躬着身，笑着道：“残了一个读书人，还有万万千千的读书人。” 朱辰看见了他的脸。 那个被刺下的贼字，格外的清晰！ 可正是眼前这个贼，被毁掉了一切荣誉，却还宁死不屈！ 这就是明初士大夫的精神么？ 朱辰内心深受震撼，宋朝并非大一统王朝，又经历元朝的摧残，才导致明初的士大夫刚正不阿，害怕汉人江山再被倾覆啊。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你爷爷会为你骄傲的。” 徐锦衣一笑：“多谢朱案首。” 朱辰转过身，脸色冷如冰霜，看向那几个官兵，沉声道：“把牢门打开，放他们出来。” 几个官兵有些迟疑。 朱辰沉声道：“曹同知已经认罪，是他告诉我监生们在这里的，你们敢抗命么？” 几个官兵终于相信了朱辰的话。 连忙打开了牢门。 监生们互相搀扶着，从牢房内走了出来，他们的精神状态很差，必须要找个地方给他们休息。 眼下，自己将他们给救了，就导致彻底和曹同知摊牌了。 接下来，曹同知只怕不会放过他们了。 所以，必须要找个隐蔽的地方，将他们先藏起来再说。 带着徐锦衣他们，朱辰又吩咐官兵带他们出去。 待一行人走过大牢的长廊，走过这一间间的牢房，看见了那里面关押着数不清的老百姓，听见了他们在喊救命。 监生们死死攥拳，眼神悲愤。 他们想救百姓，但此时却无能为力，所以他们痛恨，无奈。 徐锦衣的目光，迟迟落在那些百姓身上，朱辰低声道：“先走吧，待此事了结，便可救他们。” 徐锦衣点头，跟随朱辰快步离开。 第207章 援兵 待走出了北城大牢，再往前一点，见到官兵没有跟过来，朱辰不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转头，趁着夜色，看向这些监生们，因为朱辰听到他们有动静了。 监生们纷纷跪下，给朱辰行大礼。 “多谢朱案首冒死相救！” “多谢朱案首。” 他们跪在地上，眼神带着感激。 朱辰一愣，苦笑道：“你们不怪我么？” “不怪。” “是我们自己要来杭洲的，怎能怪朱案首。” 朱辰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快走吧，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徐锦衣点头，跟在朱辰身后，迅速离开。 一行人快速又回到了沈家安排的客栈里。 沈家掌柜见到朱辰忽然带了这么多人回来，连忙询问道：“朱案首，这些人是谁啊？” “您不是去逛教坊司了吗？怎么带回来的是男人？” 朱辰有些无奈：“你先别管这些，照顾好他们，我去找你家小姐。” 话罢，便往小红裙的房间里闯。 沈家掌柜忙喊道：“不成啊，小姐还在睡觉……” 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时间紧急，朱辰也只能出此下策。 待闯进沈清秋的房间，那一袭红裙就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脑袋，仿佛是在等人的途中睡着了。 那张绝美的脸蛋就那么托着，更显几分娇媚，还有些可爱。 朱辰连忙将沈清秋摇醒。 娇嫩的身子，在朱辰的晃动间，如同一颗嫩苗，能感受到惊人的腰部柔韧。 沈清秋迷迷糊糊睁开眼，呓语几句，眼中带着几分惘然：“我等你好久了……” “你回来啦，事情办好了吗？” 朱辰摇头。 沈清秋清醒了几分，眸子望着朱辰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辰回答：“我将国子监的监生都救出来了，但也彻底与杭洲官员撕破脸皮了。” 这话说到这里，小红裙哪里还会不明白。 小红裙沉默片刻，扬起笑容：“从你进杭洲的时候，你就知道很难不是吗？” 朱辰颔首。 小红裙笑嘻嘻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朱辰深吸一口气：“眼下，得给徐锦衣他们找个地方，让他们休息一番。” 小红裙笑道：“小事呀。” “沈家在杭洲产业很多的，随便将他们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就行了。” 话罢，小红裙忙朝外喊道：“掌柜的。” 分号掌柜忙走进来：“大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 小红裙开口道：“我们在杭洲，有那种隐秘的仓库吗？” 掌柜沉吟片刻，有些担忧道：“有是有，只是万一被查封……” 小红裙道：“封就封吧，沈家也不差在杭洲的产业，此事你要办得好，杭洲就算被封，我也将你调往别处当掌柜。” 掌柜闻言，松了口气：“好！” 看向朱辰，拱手道：“朱案首，请您带人跟我走吧。” 话罢，小红裙又看向朱辰：“我跟你们一起去。” 朱辰摇头：“清秋，多谢了。” “不过，你跟着我反而是累赘，待此事成功了，我再接你一起回应天。” “等着我。” 话罢，朱辰夺门而走。 眼下，朱辰也不清楚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 现下人是救了，但杭洲城内所有的军队都只听人家的话，自己很难翻身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不让她跟着一起冒险。 跟着掌柜的，朱辰一行人快速在黑夜中穿行。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掌柜的带着朱辰他们，来到了一间大院子。 “这间大院子距离官府很远，平时人也很少，是我们沈家用来堆仓库的地方。” “朱案首，你们就在里面躲躲吧。”掌柜解释道。 朱辰点头，快速带着徐锦衣他们走了进去。 掌柜的将灯点燃，安顿好他们后，这才匆匆离开了。 朱辰他们，总算是有了个落脚点。 徐锦衣他们坐在地上，徐锦衣则迫不及待的问道：“朱案首，你来的时候，没有带军队来么？” 朱辰摇头。 徐锦衣脸色一沉：“杭洲官员早已经被曹同知渗透了，现下整个杭洲都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军队，我们要让他伏法，很难。” 朱辰叹息：“朝廷也没想到，杭洲竟会这么严重。” 这是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事实。 徐锦衣点头：“曹同知在此地经营十多年了，早已经根深蒂固，京城还有人。” 顿了顿，徐锦衣道：“朱案首，眼下你打算怎么办？” 朱辰咧嘴一笑：“我不相信整个杭洲都是铁板一块，总有悔悟的人，只要能说动备倭兵，我们就有希望。” 老爷子还在应天看着自己呢。 京城百姓还在等着，朝廷还在等着，自己要是处理不好，岂不是让他们失望了？ “备倭兵是朝廷亲自派遣的主将，晓之以情，或许还能挽救。”徐锦衣分析道。 他们虽然身体残疾了，但脑子很好用。 朱辰笑道：“没错，还有杭洲卫将领曹斌。” “他的妻女还在京城，要逼他就范不难。” 这两股力量，都是可以扭转的。 只要有军队，就能干得杭洲官员们抬不起头来，让他们通通伏法。 可现在，需要人出去联络他们，让这两个将领选择站在朝廷这边。 而朱辰作为朝廷特使，无疑是最能震慑他们的存在。 所以，此事非朱辰不可！ 朱辰冲他们笑了笑：“等天亮，我让掌柜的给你们送包子食物来，你们在这等着我。” “我们约定，一起杀贪官，一起回应天。” 朱辰身上的精神，也让监生们燃起希望。 徐锦衣郑重道：“好，麻烦朱案首了。” 朱辰咧嘴一笑，也不多留，迅速离开这座大院子。 眼下，他们还误以为自己就在教坊司一夜春宵，此时就是自己行动的最佳时机。 朱辰走出大院子，将自己隐匿进黑暗中。 他的手中，牢牢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是老爷子临行时给自己的，说是送给朱辰的礼物。 有了刀，便有了几分底气。 想要找到备倭兵衙门，就得去杭洲码头，那里会是备倭兵衙门常驻的地方。 在之前，朱辰就已经问过掌柜去码头的路了。 眼下，顺着掌柜指的方向，朱辰快步前行，在黑夜中奔跑。 第208章 赶尽杀绝吗？ 彼时。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渐渐的亮了。 清晨，曹同知的家门被敲响了。 几个大头兵正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待大门打开，曹同知看见了这几个大头兵一脸慌张，顿时呵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也不说话。 曹同知怒喝道：“说！” 几个大头兵连忙开口：“禀大人，昨晚朝廷特使到我们大牢，说是您已经伏法了，所以我们就让他把人带走了。” 曹同知脸色剧变：“蠢货，蠢货。” 大头兵忙道：“我们也没想到，后来才发现不对劲的。” 曹同知气得血脉逆行，一脚狠狠踹在了那大头兵的身上：“废物，要你们有何用？” “去，给我把通判大人找来。” 几个大头兵连忙点头，迅速离开。 不多时，通判来了。 曹同知沉声道：“徐锦衣他们被带走了，昨晚你是怎么盯的朱辰？” 了解情况后，杭洲通判脸色一变：“不可能啊，我的人明明监视得很好，那小子一进杭洲城就泡教坊司去了。” “那元香是绝世美人，我们都得不到，他岂会舍得那一夜春宵？” 曹同知沉声道：“去看看。” 不多时，曹同知和通判大人，便带着官兵，将整个教坊司都给包围了。 换做平时，他们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 可现在，朱辰将徐锦衣他们救走，肯定看见了徐锦衣他们遭受的虐待，到时岂会容他们？ 所以，这是彻底撕破脸了。 在把教坊司清场后，曹同知亲自带着官兵，走上了二楼，敲了敲元香的门。 元香将门打开。 曹同知立刻带兵闯了进去。 见到房间内除了元香之外，空无一人，曹同知脸色异常难看。 “朱案首呢？”曹同知审问元香。 元香脸色平静，没有多给予曹同知一个笑容，坐在桌子旁，开口道：“朱案首已经离开了。” 曹同知问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元香道：“昨晚。” 曹同知大怒之下，一脚踹在元香身上，将元香踹得趴在地上，这才带兵迅速离开。 元香的娇躯趴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冷笑一声：“人家朱案首是少年英雄，你们只是杭洲害虫罢了。” 出了教坊司，曹同知立刻吩咐身边的官兵：“立刻调集所有兵力，全城搜捕朱辰和那群监生。” “封城！不得让任何人出去。” 杭洲通判连忙点头，又着急道：“哪怕我们抓到他们又能怎样？” 曹同知阴冷道：“想让朱辰在京城为我们说好话是不可能了。” “弃官当倭寇吧。” “先杀了朱辰他们，防止他们去应天报信，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招募自己的兵力，在海上一样潇洒。” 明朝，犯罪的官员，和一些穷凶极恶之徒，被逼到绝境，最好的办法就是跑路，跑到海上当倭寇。 这样一来，朝廷也奈何不得他们。 这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陈祖义，广东潮州人，洪武年间逃亡海外，还成为了渤林邦国的国王。 杭洲通判失魂落魄：“也只能这样了。” 曹同知深吸一口气：“你我分兵，带人去搜！” 约莫半个时辰后，曹同知正在到处搜索，一队官兵兴奋的跑来。 “曹大人，已经发现那群监生的藏身之地了。” 此话一出，曹同知眼神一亮：“快带我去。” …… 彼时。 杭洲码头。 这里是明朝货物贸易的地方，所载重的货物也很多。 所以，有很多船只停靠在岸边，等待着航海出发。 往往这时，若是来了一船的海盗，就会将这些货物一抢而空，并且杀人越货，无所不做。 所以，朝廷就在沿海地区设置了备倭兵，保护一方百姓和财物。 当朱辰在码头找了半天，都无法靠近备倭兵衙门的时候，朱辰心情沉落到谷底。 并且，四周已经有官兵在到处搜查，张贴朱辰的画像了。 再想进备倭兵衙门也不可能了，朱辰只能转身快步离开，想着回去看看。 可就在这时。 一道怒吼声传来。 “那里！那里！” “是画像上的人！” “抓住他，抓住他，快。” 朱辰听见身后传来的怒吼，顿时脸色一变，提着刀便迅速往回狂奔。 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怒吼声。 “站住！” “快站住。” “你的同伙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赶紧束手就擒，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身后传来的话，朱辰脸色一变：“他们被抓了？” 要是此时，徐锦衣他们落在了杭洲同知的手上，怕是凶多吉少了。 上一次是虐待，这次撕破脸皮，怕是就要杀人了…… 念及于此，朱辰脸色大变，迅速转向，朝着昨晚那间大院子狂奔而去。 “杭洲同知，我曹你姥姥！” “徐锦衣，你是徐老的孙子，给我撑住了……” 朱辰快步往回跑去，他依稀还记得回去的路，也依稀还记得徐锦衣他们期盼的眼神。 当初，是自己派他们来到杭洲，让他们变成了残疾，可即便这样，他们仍旧宁死不屈，从未忘了他们的国家。 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 这次，朱辰势必要将他们带回去，带他们回应天，那里才是他们的家啊。 …… 与此同时。 这座大院子，虽然距离官府很远，但是整个杭洲早已经被官员们渗透，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张李刘三家地主，下人何其之多，其中便有一个下人，看见了这些儒生进了这座大院子。 没办法，监生们穿着儒服，是最容易分辨的。 此时，这座大院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里三层，外三层，全部都是曹同知手底下的官兵。 曹同知站在大院子门前，望着里面，眼神中晦涩不明。 “先杀了他们，再杀朱辰！”曹同知沉声道。 话罢，他挥了挥手，看向那座大院子，沉声道：“闯进去，见人就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数百名官兵，立刻蓄势待发，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锃！锃！锃！ 清晨的露气，再配上这刀剑的寒冷，使得这个街道变得更加肃杀了起来。 就在官兵们正欲闯进去的时候，这座大院子的大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二十几位监生！ 他们的眼神，坚定的望着外面。 其中为首的，赫然便是一身儒袍的徐锦衣！ 第209章 今日，看我镇压人间！ 一身儒袍的徐锦衣，将外面的情况扫视了一遍，看见外面的数百名官兵，徐锦衣并未产生绝望的情绪。 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剑。 这把剑，是朱辰留给他们防身的。 曹同知先是一愣，而后冷笑起来，大吼道：“徐锦衣，你怕不怕？” 徐锦衣摇头：“为国而死，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罢，缓缓拔出手中的剑。 “读书人顶天立地，上可提笔为国谏言，下可持剑斩尽贪官，吾等虽死犹生！” “忠君报国，言犹在耳，徐锦衣不敢忘矣。” “今日，我们会死守住这道门，直到死光了，死绝了……” 监生们穿着儒袍，站在徐锦衣的身后。 他们没有武器，只有这一身的血肉之躯。 但，他们的血还是热的！ 他们不怕刀砍斧凿，哪怕死，他们也要在人间留下清白之名啊。 曹同知脸色彻底阴沉，大手一挥：“杀！” “全杀了！” 数百名官兵，顿时凶厉的扑了上去。 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他们蜂拥而来。 徐锦衣大吼一声：“师弟们，杀啊！” 他双眼暴红，持着手中的剑，挡在大门的最前方，一剑刺出，冲杀在最前方的那名官兵，身体直接被刺穿。 鲜血，溅在徐锦衣的儒袍上。 身后，监生们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哪怕他们没有兵器，哪怕他们只有赤手空拳，哪怕他们一身文弱……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们抱着身残之躯，仍不愿屈服于淫威之下，哪怕在这至死的黑暗时刻，读书人也绝不退缩半步。 儒家经典教出来的读书人，虽然腐朽，但却愿意为了这个国，拼尽他们一腔的热血！ 这，便是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噗呲！” “噗呲！” 那是刀剑，刺穿血肉之躯的声音。 那是一腔热血被捅破，忠勇无双的声音！ 倒下的儒生越来越多，流淌在地上的，是读书人的鲜血。 翠花秋香两人拔剑，本想死死守护住这些儒生，可冲上来的官兵太多了，导致他们根本分身乏术，只能任由那些儒生拼死杀敌。 看着那些儒生挨个倒下，越来越多，翠花的眼眶通红：“我有负东家嘱托啊。” 突然，就在这时，一道身体朝着翠花重重砸来。 翠花忙蹲下身，将那名儒生扶起，那儒生眼中闪烁着最后的光华，他在喃喃道：“老师，我无愧于您的教诲了。” 话罢，他的眼中散尽了一切光华。 翠花低下头，看见他的胸口被刺穿，鲜血淋漓，血流不止…… 一瞬间，翠花的眼眶涨红，泪水汹涌而下。 他想，他以前是小看这群读书人了。 再抬起头，翠花看见了徐锦衣他们还在拼死抵抗。 二十四名监生，短短刹那便已经倒下了一半，他们用他们的生命，书写了什么叫做宁死不屈！ 曹同知眼见这个大门，竟迟迟都攻不破，忍不住有些烦躁起来。 大手一挥，曹同知冷喝道：“速战速决，再上！” 顿时，又是一大批人扑了上去。 这一次的攻势，是前所未有的。 徐锦衣望着那些疯狂扑上来的官兵，忍不住转身，热泪盈眶的看向了身后残存的师弟们，大吼一声：“师弟们，待来生，我等再约定忠君报国！” 气势，仿佛在此刻暴涨了一倍。 监生们已携必死信念！ 可就在此时，在无数官兵的身后，传来惨叫声，喊杀声。 徐锦衣和监生们迷惘的朝着前方看去。 翠花和秋香两人的目光也被吸引，纷纷的朝着前方看去。 难道是援兵来了？徐锦衣内心狂喜！ 待后方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曹同知也预感到了不对劲，不由转过身去，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只见，在他的身后，一匹小母马，粗暴野蛮的在黑压压的官兵中横冲直撞。 而在那马背上，还骑着一人。 他身披暗红色铠甲，那副铠甲不似新铠，倒有几分破败之相，但那铠甲却曾经打下了整个大明江山，沾染了万人之血。 那少年身披这暗红盔甲，眼神锋芒毕露，脑后的头盔飘扬着一点红缨，随风疾驰！ 他的手中，提着一把战刀，那把战刀之锋芒，无人可挡！ 战刀上有血，他的身上亦有血，不过不是他的，是他一路杀来的血。 曹同知脸色剧变，眼中闪过一抹骇然。 徐锦衣和儒生们，也看见了那战马上浴血奋战的少年。 徐锦衣的眼眶，不由热泪盈眶。 监生们的眼眶，热泪盈眶。 徐锦衣喉口蠕动了两下，冲着那道身影大吼道：“你为什么要来？” 眼下，这是必死之局。 朱案首孤身一人，杀入其中，怎能得善终？ 战火中，朱辰的大笑声传来：“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答应过老爷子，要将杭洲之事办好。” “是我叫你们来的，就会把你们带回去！” 朱辰并非莽撞之人，他还留有后手，否则他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冲杀而来了。 只不过，这后手能不能行，朱辰并不清楚。 战马疾驰间，撞翻了好些官兵，朱辰冲杀到了最前头，挡在了徐锦衣等人的面前。 曹同知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狂喜起来。 他正愁找不到朱辰呢，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自投罗网了。 “朱案首，当真是风采卓绝啊。”曹同知冷笑了起来。 他的眸子死死盯着朱辰，迸射出杀意。 朱辰从马上下来，从盔甲中掏出太子令，沉声道：“太子令在此，你听不听？” 曹同知狞笑一声：“你觉得呢？”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将太子令给收了起来。 “你果然是杭洲的祸害。”朱辰摇头。 话罢，他转身，看向了徐锦衣和那些儒生们。 鲜血淋漓的地面，倒下的儒生尸体，他们的儒袍，都浸染了鲜血，变成了血红色。 朱辰眼神中晦涩难明。 徐锦衣如鲠在喉，低声道：“朱案首，你不该来的。” 朱辰笑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徐锦衣沉默了，监生们也沉默了。 朱辰看向了翠花和秋香，这两个铁憨憨，平时一点都不靠谱，可在这种生死大事面前，却展现了非人的能力。 若非他们两个，眼下就连徐锦衣都死绝了。 只不过，翠花和秋香在围攻之下，两人也伤得不轻，估计已是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朱辰冲他们两人露出一个笑容：“干得不错，不愧是我的下人，但你们改天得给我好好解释，乞丐这么会打架吗？” 翠花嘴角扯了扯，忙道：“东家，我们要抢饭吃的。” 秋香忙点头：“对，身手不好，打不过叫花子啊。” 朱辰摆了摆手：“从你们扮成叫花子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们是老爷子派给我的护卫了。” 翠花和秋香顿时一脸尴尬。 原来，东家早已经洞若观火，猜测到他们动机不纯了。 毕竟，哪有乞丐长得这么肌肉横飞的？ “今天，我交代给你们两一个任务。”朱辰郑重道。 两个铁憨憨忙竖起耳朵听。 朱辰深吸一口气：“保护好这群儒生，如果我死了，就换你们上，直到援兵到来。” 翠花愕然：“为什么？” 朱辰呵呵一笑：“我提出商税改革，徐老已经为此殉国，他的弟子和孙子要是也全死在这，我会过意不去的。” “还要留着这群读书人的性命，接续文脉呢。” 话罢，朱辰的手抓在了两扇门上，随后狠狠的关上！ 里面，传来了徐锦衣和儒生们的呐喊。 朱辰咧嘴一笑：“老爷子还在应天等着我的好消息呢，要是你们都死了，那我还报个屁的好消息啊。” 朱辰不想让老爷子失望，让京城百姓失望，更不想带监生们的尸首回应天府。 再看向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起码有数百名，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曹同知对着朱辰，竖起了大拇指：“朱案首，今日一战，你必将名垂青史。” 朱辰哈哈大笑，浑身的热血在此刻开始沸腾。 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好战分子，杀伐果断，从不含糊。 如今，他不用去边疆，就能够杀个够了！ “今天，我也豪气一回！”朱辰咧嘴一笑。 缓缓的将手中的战刀提起，那是老爷子送给他的刀，今日正好用来守天下太平，斩奸佞贪官！ 老爷子，你放心，我不会退缩，不会让你失望的。 待回到应天，我再向你诉说今日之豪迈。 大明，需要有人去守护！ 朱辰大笑间，提刀冲杀了出去，浑身热血沸腾到顶端。 他的口中，突然激昂的大吼起来。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今日，看我镇压人间！” 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英雄气。 在刀剑的砍杀声中，在血肉之躯的拼杀声中，朱辰手中的战刀越来越快，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激昂顿挫！ 第210章 老爷子雷霆震怒 门外，响起了刀兵相接的声音。 怒吼声，喊杀声，连成一片。 身在门后的儒生们，和翠花秋香等人都能想象得到，朱辰浑身浴血奋战，被官兵团团包围的模样。 徐锦衣的内心，涌起一阵阵的热血，他喃喃道：“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是怎样的豪气！ 此刻的朱辰，哪里像是一位心学创始者，根本就是一个充满豪气，狂傲的剑客啊。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好霸气的诗。 仅凭这句诗的境界，朱辰便已超神！ 朱辰的精神，勇敢，无时无刻不在书写着他之前说过的话。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诗，仿佛带给了儒生们最后一丝希望！ 但同时，满心的担忧又在内心涌起，朱案首他只是一个人，而那些官兵是数百人啊！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谁能做到呢？ “朱案首，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徐锦衣喃喃着，热泪滚滚，躬身，对着门外郑重行礼。 他的语气低沉，让其他师弟纷纷效仿。 同样，对着门外深深一礼。 他们，敬佩朱辰的人格！ 可此时，外面的大门已经被朱辰给锁住了，哪怕他们想冲杀出去，也根本行不通了。 “不慌，不慌！我东家天生神武，曾经手刃过骑手卫指挥使，武力很强，他能赢的。”翠花听见东家最后喊出的一句话，泪水汹涌而下。 这个大汉，啥时候都没哭过。 可今天，他看见了太孙的坚毅，看见了太孙的高尚和豪迈，这样的东家，又从哪里去找呢？ 而且，他是皇帝派给太孙的护卫。 如今，自己却先被杀得遍体鳞伤，没有力气保护了。 他心中在悲暗的祈祷。 “皇爷，皇爷……” “您远在应天，您是英明神武的大帅，只要您的名字出现在草原，鞑靼，兀良哈，瓦剌都逃得远远的，您是大明战神，是大明的天。” “您一定要保佑太孙，保佑太孙能安全回到应天。” “否则，我们没脸回去见您了……” 秋香死死咬牙：“东家要是殉国，我为他陪葬！” 翠花咧嘴一笑：“黄泉路上，我们兄弟肯定不孤单。” 此刻，张家两位公子爷的生命，已经与太孙捆绑到了一起。 …… 同一天。 远在应天府的朱府。 这几天的朱府，都显得空荡荡的。 门口的那颗大树，已经掉光了叶子，枯黄的叶子落在地上，大风一吹，便能带走一片。 光秃秃的树枝和树干，显得有几分萧索。 在这颗大树下，放着一把躺椅，而在躺椅之上，还躺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爷子。 他穿着一身棉麻素服，皇帝服他穿不惯，所以在皇宫内，他都是这么一身衣服。 要么盔甲，要么棉麻素服。 皇帝服啊，那太麻烦了，朱棣不喜欢。 老爷子就这么躺着，看着树上的枯黄树叶一片片掉落，朱棣呵呵一笑：“掉叶子了，到秋末了，明年又要发新芽了。” 这时，一片枯黄叶子，落在了朱棣脸上，遮住了朱棣的视线。 身后，站着两个婢女。 正是小青和小白。 眼见如此，她们连忙就要为皇爷拿掉这片叶子，可不知为何，朱棣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心脏，跳得快了一些。 心慌感，不自觉的传来。 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未见了，上一次还是徐皇后宾天的时候。 “不要动！”朱棣吩咐道。 两个丫鬟就不敢动了。 朱棣伸出满是老茧的大手，将那片叶子拿下，放在眼前。 这片叶子，枯黄到了极致，仿佛被吸去了所有的光华和生命。 它的一生，就此结束了吗？ 朱棣心中突兀了一下，忽然想起了远在杭洲的孙儿。 心慌感，彻底堵上了朱棣心头，让老爷子没来由的憋闷得难受。 “去，把钦天监的人叫来！” “朕要测事，朕想知道杭洲怎么样了。” 想了想，朱棣摇头：“不，去把姚广孝给请来。” 纪纲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皇爷身后，点头后，他便迅速派人前往鸡鸣寺。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锦衣卫迅速跑回来了。 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皇爷面前跪下，那名锦衣卫的额头全是大汗，背部已经湿透了。 朱棣坐了起来：“人呢？” 锦衣卫低声道：“和尚说他不来，他给皇爷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朱棣眉头紧锁。 锦衣卫低声道：“杭洲，将起大祸，紫微星旁，小星黯淡……” 杭洲，将起大祸？ 老爷子身子一怔，眉头紧锁，心中却越来越堵了。 他看向了杭洲的方向，心头仿佛被人剜掉了一半。 “呵呵，这和尚放屁呢，我的孙儿英勇无双，黯淡个屁！” “再大的祸事，我孙儿也能摆平。” “他是我老朱家的男儿，老朱家没有怂蛋。” 朱棣话罢，又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老天把他还给我，又要收回去？” “呵呵，我朱棣不答应！” “纪纲，牵我的马来，立刻随我前往京营，调三千精兵，日夜兼程，赶往杭洲！” 纪纲忙道：“是，臣这就去办。” 战马迅速被牵来，朱棣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位老爷子，此刻满心只想他的孙儿，到底怎么了？ “孙子嘿，等着你爷爷，爷爷一来，什么妖鬼蛇神都要统统滚开。”朱棣一手紧拉缰绳，狂奔出应天府，沿途无人敢拦。 …… 皇宫，尚书房。 太子正在与大臣们议论政事。 此刻，堆叠在太子面前的，都是一本本的奏章，以及杭洲御史上奏的册子。 太子与杨士奇等人，正在翻阅。 “太子，杭洲的情况竟已这么严重了……”杨士奇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妙的感觉。 就在吏部侍郎被砍头后，锦衣卫掘地三尺，这才将三位官员藏在暗墙内的文书都整理了出来。 于今天搬到了尚书房，供太子翻阅。 这里面，都是机密！ 其中，包括了一条完整的贪污链。 吏部侍郎与其他一些地方上的浙东官员，联合贪污三百二十九万石粮食，拒不上报！ 这个数目，何等的触目惊心啊。 洪武年的郭恒案，也只贪污了七百多万石啊，这吏部侍郎联合其他官员，竟贪污了一半！ 这是多么的触目惊心。 太子爷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失职啊。” “没想到，这条贪污链这么完整，还能隐藏这么久。” 杨士奇也深感难以置信：“洪武年，因郭恒案，太祖斩四万余人，如今竟还有人敢贪污这么巨额的数目。” 吏部尚书蹇义忙跪下：“太子爷，是臣办事不利，竟没有早早发现。” “杀害杭洲御史，隐瞒了他上奏朝廷的所有奏折，连都察院都被骗过了，也怪不着你们吏部。”太子爷感慨道。 蹇义面怀愧疚。 杨士奇低声在太子耳边道：“太子爷，太孙还在杭洲……” 朱高炽的肥脸上，猛地一滞，失去了所有表情。 是啊，杭洲已经成了贼窝，他却前几天将太孙派去了杭洲。 此事，是他办事不力，才没查出贪官来，导致太孙此次若是受害，老爷子的所有怒火，必将倾斜在太子的头上。 “难道，我又一次害了我儿子？”朱高炽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失魂落魄。 第211章 杀个痛快 庙堂之上，因为这件贪污案，震撼了不少大臣。 而京营之中，老爷子已经点了精兵三千，直下杭洲！ 此时，秋风萧瑟，大风呼啸，三千龙骑下江南！ 永乐大帝，一世英名，何至于到死，再少一嫡孙？ …… 此时。 杭洲知府的府上。 一袭红裙，站在门外，快速的敲着门。 门内开了一道小缝隙，里面钻出一个人头：“哪位啊？” “请禀报你家知府大人，朝廷特使来了。”小红裙冷静的说道。 那下人迟疑片刻，忙去汇报了。 不多时，大门彻底敞开，杭洲知府王敬快步走了出来。 在见到小红裙之后，王敬微微诧异。 “怎么回事？你怎么是个女的？”在王敬的想法中，朝廷特使来了，理当不该是女的。 小红裙叹息一声：“眼下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知府大人，我与朱案首同来，眼下他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朱案首来了？他是朝廷特使？”王敬震撼道。 沈清秋点头：“今日一早，官兵到处封路，杭洲彻底被封，朱案首为了救那些监生们，已经先一步赶去了。” “他一个人去的？”王敬更加震撼。 小红裙点头：“是。” 王敬内心涌起一阵敬意，喃喃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啊……” “朱案首，不愧是年少英雄，可为天下楷模。” 小红裙心中同样也不平静。 今早，朱辰跑回来了，但他回来后，却告诉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让她在房间内等着他。 只是，他却穿着铠甲离开了。 小红裙岂能不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让沈家下人们到处打探了一下，就得到消息，一位身穿暗红色盔甲的少年，单刀冲进了那包围圈中，勇猛异常！ 小红裙不想让他死，她要为他破了这必死之局！ “王大人，您是杭洲知府，深受太子隆恩，朱案首是太子派来的人，你打算眼睁睁看着他死吗？”小红裙冷静道。 她表现出异常的冷静，说话条理清晰，越是大事，沈清秋越稳得住阵脚。 “杭州同知早已架空了我的一切权力。”王敬叹息道：“现在我连信都送不出去。” “我愧对太子隆恩，愧对大明朝啊。” 读书几十载，得遇太子恩德，这才将他点为进士，太子一直优待，并让他升任杭洲知府。 可谁知，他一来，就被架空，束手无策啊。 “眼下，有扳回一局的机会。”小红裙沉声道。 王敬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沈大小姐冷静分析：“只需要你亲自出面，我会在你身边，为你说服备倭兵主将和杭洲卫。” 朱辰脑海里想到的唯一能借用的势力，便是这两个。 沈大小姐亦然，两人的智商都非同一般。 王敬眼神一亮：“对，杭洲同知敢杀朝廷特使，此事必然暴露，备倭兵主将庞斌的家人还在应天，他会认罪的。” “只要他肯出兵，兵马司的那些官兵衙役，绝对对付不了备倭精锐。” 小红裙点头：“事不宜迟，我们迅速出发。” 话罢，小红裙再次上了马。 她的马术，虽不及朱辰精湛，但也绝非一般女子能比的。 她拉紧缰绳，这一刻的她，心急如焚，狂奔出去。 “你等着我。” “我一定会救你的。” …… 另外一方。 姗姗来迟的陈循，终于到达杭洲了。 此刻，杭洲城门外，正站着一道身影，而在这道身影的后方，是乌压压的军队。 约有一千多人左右。 这只队伍，乃是绍兴卫！ 朱辰早就猜到杭洲之事会比较复杂，所以提前安排陈循与他分兵两处，如果杭洲其内实在太过凶险，陈循便立刻请动绍兴卫，前来援助！ 如今，已经好几天没收到朱辰的消息。 陈循也意识到出事了，当即毫不迟疑，立刻以朝廷特使的身份，请动绍兴卫前来！ 绍兴卫不能调动太多人，但有这一千多军队，俨然是足够了！ “朝廷特使已到，速速打开城门！”陈循在杭洲城下怒吼道。 然而，城墙上的守军，只作出一副慌张之色，却并没有开城门的念头。 这让陈循和绍兴卫的将军们脸色一变。 陈循低声道：“国子监的监生们，还有朱案首都在里面，他们很危险！” 绍兴卫的主将脸色阴沉，上前几步，怒吼道：“再不开城，莫怪我们强攻进去！” 眼下城墙上的守军不多，要是强攻的话，或许能行！ 绍兴卫主将再也不啰嗦，立刻吩咐道：“去砍几颗大树来，准备把城门撞开！” “是！” 陈循心急如焚，喃喃道：“朱案首，徐锦衣，你们可不要折在里面了。” …… 与此同时。 这座大院子外面。 尸体已经堆积了起来。 台阶上的位置，全是倒下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官兵们的。 朱辰浑身浴血，手中的战刀便没有停止过挥舞。 只是，他也已经到了力竭的边缘。 “再撑一撑，马上就有援兵了。”朱辰咬牙坚持。 若非他有天生神力的奖励，此刻只怕早就被官兵碎尸万段了。 可即便如此，他现在仍旧不轻松，浑身多处受伤，那些官兵们像是恶狗一样，疯狂的扑上来。 他自身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在连续斩杀七八个贼兵之后，朱辰的手部便一阵阵发麻，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终究，不是战神啊…… 人力有时而穷，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不过，这套暗红色的铠甲却发挥了作用，若非这套铠甲，光是对方射过来的弓箭，都足以让人防不胜防…… 曹同知躲得远远的，拼命的喊官兵们快上，同时又骇然的望着朱辰，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 “他，竟不止是个文人……” 一直以来，朱案首这个名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文绉绉的，瘦弱的文人。 可现在，这个文人，却提着一把刀，大杀四方，尽显豪气。 曹同知怎能不看愣了？ 可是，他不相信，朱辰能这么一直英勇下去。 他脸色阴沉，大吼道：“上，快上！” “弄死他，弄死他啊。” “他已经力竭了，撑不了多久，不要怕，快上，杀了他灭口！” 官兵们被曹同知这番话喊得又恢复了一些信心，再次喊杀着冲了上去。 朱辰麻木了，挥刀的动作变得迟缓。 朱辰的手上，虎口已经崩裂出鲜血，这是他握刀太狠的缘故，刀每次斩出去，巨大的力量都容易让虎口崩裂…… 手上，开始滴血。 朱辰咧嘴一笑，低喃道：“这战绩也不错了，要是传回应天，老爷子该为我自豪吧？” “让陈循去搬救兵，怎么都这么多天还没来，在路上爬吗？” “再不来，我可真要倒在这地方了。” “我还要回应天府，去孝敬我姑姑，去跟老爷子学骑马呢……” 第212章 战端结束了 朱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以至于，他已经看不清前面的官兵了。 但他手中的刀却从未松开过。 老爷子告诉他，人死，刀落！ 要是人还活着，手中的刀就绝不能掉，否则便只能任人宰割。 这句话，朱辰牢牢记在心里。 曹同知眼见朱辰的状态越来越差，他咧嘴冷笑起来：“再杀！先杀死朱辰者，赏一百两！” 一百两！ 这是个庞大的数目，足够值得大家为其卖命。 贼兵们怒吼着，朝朱辰发起了第三波进攻。 可就在此时。 身后飚射而来无数的箭矢，穿透了这些贼兵的身体。 贼兵们骇然了起来，连忙转头看去，发现身后是一队接着一队的正规军队！ 这是…… 这是备倭兵！ 官兵们眼神大骇，战斗的信心被瞬间扑灭。 朱辰也看见了，那是援兵到了。 他紧绷的脸上，终于缓解了下来，眼帘忍不住的关合，只觉得一阵阵的疲惫涌上心头。 累了。 他太累了。 在最后，他只喃喃道：“终于，还是我赢了，我不负老爷子的期望，也不负朝廷和百姓……” 就在贼兵们愣神的功夫，备倭兵已经发起了冲锋！ “杀！” “杀啊！” “杀尽叛贼！” 备倭兵是正规军队，是朝廷用来对付倭寇的精锐，比起这些官兵来，又何止强大了几倍？ 所以，场面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在备倭兵决定倒戈朝廷的时候，曹同知就已经败了，败得一塌涂地。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杀过来的备倭兵，喃喃道：“完了，一切全完了……” “撤退，快从北面撤退，那里有巷子！” 曹同知带着官兵，迅速朝着北边的巷子撤退。 然而，战马的马蹄声响起。 哒哒哒哒，显得那么有节奏。 待曹同知和数百贼兵们再朝北方看去，却发现那里赫然又多了一只军队，路彻底被封死。 “是杭洲卫……” 曹同知哀叹一声：“天要亡我！” 贼兵们展开了杭洲卫与备倭兵的殊死决斗。 约莫小半刻钟后，战火开始停息下来。 贼兵们已经被全部清理，曹同知被抓，杭洲太平了。 一匹马飞奔而来，一袭红裙绕过地上的一具具尸体，眼神空洞，扫视着一张张面孔。 她想从这些人中，找到朱辰的存在。 只可惜，没看见半点人影。 “没看见就是好的，他还没死，他还活着……”小红裙的心乱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束手无策了。 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看着那鲜血横流的场面，猩红的血液，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冲入她的琼鼻，让她有种作呕的冲动。 她身为沈家大小姐，从小虽然走南闯北，到处做生意，但还从未见到过这样横尸遍野的情况。 沈大小姐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她还是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捂着嘴在尸体堆中到处寻找那个少年的身影。 “你不要死……” “不要死。” 小红裙喃喃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断的往下掉。 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伤心过，这种痛是痛彻心扉的，感觉心都被挖空了一块。 一边饶过一具具尸体，一边竭力的寻找。 终于，她走出了巷弄，走到了那大院子门前。 这一刻，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道少年身影。 此刻的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盔甲，盔甲上浸满了斑驳的鲜血，他手中牢牢抓着战刀，驻刀而立。 在他的脚下，是遍地的尸体，唯有他一人傲然而立，脑后的一点红缨，迎风飘扬，写尽了豪迈！ 哪怕到此时，他也依旧是骄傲的！ 沈大小姐的视线，落在了那少年身上，眼泪便开始止不住的流了。 这一刻，少年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她再也难忘记这一幕了。 慌张的绕过尸体，小红裙快步上前，她的裙摆也沾染了不少血迹，但她全然不顾…… 一双温柔，细嫩，雪白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朱辰的脸，在触碰到他的脸后，沈大小姐的心都快要碎了。 她身子轻轻一颤：“朱辰，朱辰……” 喊不应。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沈清秋颤抖着，将手送到了他的鼻息间，在感受到那呼吸声未曾停止后，沈清秋大喜。 “快，快送他回去，找大夫！”小红裙欣喜的喊道。 备倭兵主将庞斌，以及杭洲卫主将，也在此刻收拾完战场后，朝着这边走来了。 在看见那个少年，持刀而立，一身豪气时，两位主将的心中也极其复杂。 他们敬佩这个少年。 也被这个少年身上的豪气所感染。 他若是上了战场，定是那万军主帅吧？ 躬身，微微拱手，对着朱辰行了一礼。 杭洲知府王敬冲了进来，看见朱辰，顿时由内而外的涌出敬佩之意，大喊道：“快将朱案首带回去疗伤！” 大门被人打开了。 儒生们和翠花秋香，听到大门的动静，迅速冲了出来。 徐锦衣在看见朱辰持刀而立后，浑身猛地一颤，心中骇然无比。 他在害怕。 害怕朱案首该不会是死了吧？ 快步跑到朱辰面前，徐锦衣看向了沈大小姐，欲言又止…… 沈清秋道：“他还活着。” 徐锦衣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了下来，仿佛被抽空了一切力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活着，就好……” 只片刻，他的心中又升起阵阵愧疚之意。 重新站起身，徐锦衣一躬，直接躬到九十度。 身后，监生们也纷纷饱含热泪的躬身行礼，给予了朱辰最高的儒家礼节。 徐锦衣喃喃道：“朱案首，从今往后，国子监监生们唯你马首是瞻。” “你若有难，我等必将生死相随！” 翠花秋香两人，在看见朱辰傲然而立后，眼神中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敬佩。 太孙！ 这是朱家皇族的血脉！ 太孙，没有给朱家皇族丢脸，他以后会是一位出色的君王，也会继承皇爷的本领，杀得鞑靼外族丢盔弃甲！ 大明朝，再出一位镇压外族的皇帝！ 翠花和秋香两人，仿佛已经看见了国运昌隆，就在眼前了。 也仿佛看见了皇爷在得知太孙这么英勇无双后，该有多么自豪，多么骄傲！ 杭洲知府派人迅速将朱辰给送到了他的府上疗伤。 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需要朱辰再操心了。 只是，杭洲知府望着这满地的尸体，只一道道热泪滚落而下。 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 “皇天厚土，我对不起太子爷，对不起这几十年的圣贤书啊。” “杭洲血流成河，皆我之过啊。” …… 曹同知被收拾之后，他的余党也在迅速伏法。 整个杭洲城，开始了一场大清洗。 杭洲知府王敬带头，备倭兵和杭洲卫协同办理，整个杭洲城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士绅，官员被打入大牢之中。 朱辰受的伤势不算重，几乎都是皮外伤。 主要也是明太祖的铠甲给力，否则他早已经被捅成千万个窟窿了。 待朱辰再幽幽转醒时，小日子倒是变得惬意了起来。 第213章 不负任何人 在发生大战的次日一早，休息了一天一夜的朱辰，就醒过来了。 只是，他的身上还缠着许多白布，让他一时间下不了床。 大夫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再休养几天，就会没事。 年轻人身体好，可劲造都没事，要换一把老骨头，早就一命呜呼了。 朱辰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无聊，小红裙便陪在他身边，悉心照料。 朱辰醒的时候，两个铁憨憨还感动得哭了，说是天可怜见。 “行了行了，别哭了，吵死了。”朱辰摆了摆手，两个铁憨憨就不敢哭了。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气。 似乎还不错。 “江南美景，我还没看过，抬我到院子外看看。”朱辰吩咐道。 拗不过朱辰，翠花和秋香只好搬来一张躺椅，让朱辰躺在上面，再抬去院子里。 阳光顺着暖阳照射而下，朱辰微微眯眼，惬意无比。 这可比打打杀杀香多了啊。 沈大小姐让知府家的下人熬了一碗鸡汤，便端给朱辰，轻声道：“昨天你失血过多，今天该喝点汤补补的。” 朱辰是不太喜欢喝鸡汤的。 但这是小红裙的一片心意，朱辰也就一咕咚都给喝了。 喝完，这才看向小红裙，询问道：“昨天我力竭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小红裙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 她开始温柔的为朱辰解释了。 “昨天你力竭之后，杭洲知府就派人将你送到这里，让大夫给你诊治了。” “曹同知和杭洲通判也已经落网，包括李刘张三家地主豪强，也悉数被抓。” “知府大人已经一天一夜没回来了，在外面想将余党连根拔起。” 顿了顿，小红裙抿了抿嘴。 朱辰询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发生吗？” 小红裙点点头：“昨天，知府救下你后，陈循带着的绍兴卫就赶进来了，在得知你一个人挡住数百官兵的事迹后，陈循深感敬佩，说要当面给你磕头。” 朱辰哑然失笑。 “他一个状元，给我磕头么？” 小红裙郑重道：“他亲口说的，说他办事不力，差点害死你，要给你磕头赎罪。” “还说，你力挽狂澜，才导致杭洲局面没有顷倒，他应该给你磕头。” 朱辰哑然失笑。 磕头，倒是不用了。 朱辰只是想收拢陈循作为自己的臂膀，却并不想让别人给自己磕头。 自己还年轻啊。 “陈循他现在去哪了？”朱辰询问道。 小红裙回答道：“昨天他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跟着知府大人一起去忙了。” “眼下的杭洲府，虽然被你力挽狂澜了，可那些同伙还没完全揪出来。” 朱辰忽然想起了洪武年间的郭恒案。 郭恒案，牵涉了四万多人，导致洋洋洒洒四万多人脑袋搬家，那这一次所牵连的，估计人数也不会少了。 整个杭洲，都险些被他控制，这得是联合了多少人的力量，才能够办到。 这些同党想要全部揪出来，怕是还要废一番苦功夫啊。 朱辰想着想着，便沐浴在阳光下睡着了。 他刚刚恢复，身体孱弱是自然的，需要多加休息一会儿。 小红裙和两个铁憨憨，谁也没敢打扰他，让他安心睡下。 小红裙则坐在他的旁边，望着他的双眼中，尽是柔和。 她忘不了昨天朱辰傲然而立的那一幕了。 他站在那，守护的不仅仅自己背负的那份责任，更是守护了整个杭洲啊。 …… 与此同时。 杭洲展开了到处的抓人行动。 一旦牵连到的贪官污吏，或者是地主豪强，统统毫不留情，全部抓走。 杭洲知府恢复权力后，这次是雷霆手段，没有任何的留情！ 这些官员，在杭洲蛀虫了这么多年，为了这杭洲府的百姓，他必须得全力而为，为百姓扫清害虫！ 陈循也在协办。 两人可谓是不遗余力。 杭洲城内，最大的三家地主豪强，也被连根拔起了。 当他们的家人被带到大牢的时候，百姓们纷纷大感震惊。 这三家豪强，终于倒台了吗？ 一时间，那些百姓欢呼狂喜。 因为这些地主豪强，经常联合抬高粮食价格，导致他们买不起，就只能卖地，再变成他们的佃农了。 如此一来，他们的日子自然越过越苦。 今天，突然听闻这些贪官污吏都倒台了，他们怎能不高兴，怎能不狂喜呢？ 经过到处打听询问，百姓们这才得知。 原来，前两天，朱案首奉朝廷之命来了。 并且，于昨天清晨，在北街的一座院子外爆发了战斗，朱案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挡住了数百贼兵，挽救了整个杭洲城！ 今天，能这么大面积搜捕同党，皆是朱案首的功劳。 这些士绅地主倒台了，他们百姓的生活绝对会得到大大的缓解。 百姓们仿佛想到了朱案首一个人挡在门前的时候，是多么的悲壮。 数日前，他赶到杭洲，便没有歇息一时半刻，一直在为杭洲的百姓而奔跑着。 整件事情，一直都是他在推动的！ 他告御状，让杭洲得到了朝廷的重视。 又作为特使，被派遣到杭洲，救出了监生们。 再然后，便是他死守大门，一步不退，直接将曹同知拖到了最后一刻，使得援兵及时赶到！ 他的精神，感染了杭洲知府，使得杭洲知府没命的揪出贪官污吏，肃清杭洲。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向百姓们诉说着，朱案首的到来，解救了杭洲的老百姓啊。 若非是朱案首，杭洲此时还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当得知了朱案首的所作所为后，老百姓们无不感激涕零。 甚至，他们还走到了昨天拼杀的那个大院子门口，观看现场的情况。 他们看见，地上还未被处理干净的丝丝血迹，闻到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那院子的大门上，是斑驳的血迹。 昨日清晨，朱案首就是一个人挡在这大门前，誓死不退的！ 他不仅拯救了那些监生们，更拯救了整个杭洲的老百姓啊。 那大门上斑驳的血迹，说不定其中就有朱案首的。 百姓们一时间，热泪盈眶，被朱辰的精神所感动。 “朱案首从应天到杭洲，两天一夜都没合眼，如今又受此重伤，我们应该去感谢他。” “他一来杭洲，便片刻不歇，为拯救杭洲……” “朱案首，他没有辜负朝廷的期望，没有辜负百姓们的期望，他都做到了，他全都做到了啊！” “他不负任何人，他对得起朝廷，对得起杭洲百姓啊！” 第214章 老爷子到场 就在百姓们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杭洲知府门外，一匹高头大马上，下来了一位身穿棉麻素服的老爷子。 他老而强健，不失年轻时的风采。 走起路来，行走如风，气势十足。 “臭小子，臭小子，你在哪呢？”一进府，老爷子便大喊两声。 翠花和秋香见到老爷子来了，顿时神情剧变，连忙上前，朝着老爷子拱手。 杭洲一事，可算是彻底闹大了。 老爷子都来了，这代表老爷子极有可能要血洗杭洲了。 两个铁憨憨不是傻子，闻到了这种危险的信号。 “你们东家在哪？”朱棣问道。 两个铁憨憨忙让开身子，只见那大院子里，正有一个少年绑着一身的白布，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呢。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个红裙女子，似乎正在悉心照料。 此刻，红裙女子感受到老爷子的目光，便站起身来，要给老爷子行礼。 可当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小红裙娇躯一颤，仿佛灵魂深处受到了震慑。 那是一双怎样气吞山河的眼神？ 这双眼神，一样的傲睨天下，和朱辰的眼神如出一辙。 只是朱辰的气质在他面前还要逊色一筹。 小红裙走遍大江南北，看过无数英雄豪杰，可在看见老爷子的第一眼，她便知道这位绝非普通之辈。 “见过老爷子。”小红裙屈膝一礼，很有礼貌。 朱棣皱了皱眉，又呵呵一笑：“小姑娘，我家这臭小子没什么好的，你和他不合适，以你们沈家的家财，能找到的比他好得多。” 朱棣没想到，这次她竟然跟来杭洲了。 小红裙心中一颤，莫名有些慌乱，老爷子不喜欢她？ 她刚要开口，朱棣摆了摆手笑道：“行了，出去吧，我和这臭小子有话说。” 他的话，不容置疑。 鬼使神差的，小红裙失魂落魄，便主动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待那一袭红裙走没影了，朱棣突然暴喝一声：“给我滚过来。” 这一声，不仅把两个铁憨憨吓个半死，也把睡着的朱辰给惊醒了。 老爷子怎么来了？ 朱辰迷迷糊糊，有些诧异，这可是杭洲啊，老爷子不是在应天么？ 两个铁憨憨乖乖的走了过去，跪在了老爷子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次，他们知道，他们犯下滔天大错了。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朱棣叉腰，阴沉道：“我跟你哥俩说过吧？不要让她靠近，她的家世和我家小子能一样吗？” “他们俩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 两个铁憨憨忙将脑袋低得更下，不敢抬头。 “哪怕她是个农家女，我老头子也认了，商贾之家能行吗？”朱棣冷笑一声。 “问问你们自己的良心，告诉我，能不能行？” 两个铁憨憨忙道：“不能行。” “这事回去再和你们算账。”朱棣转身，又看向了躺椅上的朱辰。 朱辰忙闭上眼睛，故作装睡。 老爷子望着一身都缠满白布的朱辰，眼眶都微微发红了，喃喃道：“你们东家没事吧？” 翠花忙摇头：“没事，就是皮外伤。” “是啊。”秋香点头。 老爷子冷笑一声：“皮外伤？浑身就差盖个白布了，你们跟我说皮外伤？” 朱棣心疼啊。 他几时看见孙儿这样过？ 他缠上一身白布可以，可他孙儿缠上，该有多疼啊。 正因为朱棣体验过这种疼，所以才不希望孙儿受伤。 可这回，着实让朱棣心疼了。 怎么来一趟杭洲，就变成这样了，这孩子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啊。 是自己这爷爷做得不到位，以为朝廷有令就可以直接摆平整个杭洲了，却没想到整个杭洲都已经被腐蚀。 来之前，老爷子以为备倭兵和杭洲卫都会听命于朝廷，臭小子只要直接调用就行，可让老爷子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只军队都被腐蚀了！ 备倭主将庞斌，那可是自己亲自调他来杭洲的，属于亲信啊。 眼见老爷子眼眶微红，两个铁憨憨也神色黯淡下来。 “老爷子，您罚我们吧。” “我们没保护好东家，罪该万死。” 朱棣冷冷道：“你们的确该罪该万死，他要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张家拿什么来赔？” “我平时宝贝着呢，谁想到他一来杭洲，就遭这样的罪，我心里不难受？” “你们当我是菩萨，不会要你们的命是吧？” 朱棣说着，眼眶不自觉又通红一片，望着两个铁憨憨，更是恨铁不成钢。 翠花秋香两人，也跪在原地，默默承受。 这次，他们的确要负主要责任。 哪怕死，他们也该死在东家前头。 朱辰就这么看着，看着老爷子心疼自己，看着老爷子一点点红了眼眶。 他感受到了老爷子对他的心疼，也感受到了老爷子的怒火。 心中，不由一暖。 一阵风吹来，许是沙子迷了眼，让朱辰眼中有些湿润了。 “老爷子。”轻轻喊了一声。 正在训斥两兄弟的老爷子，连忙转过身来，见朱辰已经醒来，老爷子通红着眼眶走过去：“怎么样？还疼不疼？” 朱辰摇头：“不疼。” 朱棣骂了一声：“怎会不疼？我他娘上战场受了这伤，都得疼得嗷嗷叫。” 同时，又有些欣慰。 老朱家的子孙，就算被打断骨头，也断然没有嗷嗷喊疼的道理。 臭小子嘴硬这点，随他！ 朱辰脸色还有些苍白，微微一笑：“老爷子，你交代给我的事，我都给你办完了。” “怎么样，还行吧？” 老爷子临行前，让自己办好这趟差事，朱辰没让他失望。 “好样的，没给我丢人，没给朝廷丢人。”朱棣伸手，摸了摸朱辰的头，一脸溺爱。 但是，再看向张家两兄弟时，却多了一抹杀意。 片刻后，又消散一些。 “你俩去外面，互相打五十军棍，活得下来的就继续留在你们东家身边。”朱棣吩咐道。 五十军棍？ 寻常人的体格，四十军棍就容易打死人了，更别说五十军棍了。 朱辰脸色微变，忙道：“老爷子，太狠了点。” “猜到这是我派给你的护卫了？他们没办好差事，这是应该的。” 朱棣呵斥一声：“去！” 两个铁憨憨浑身一震，红着眼站起身来，两兄弟相继朝着外面大步走去，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他们知道，老爷子动真格的了。 五十军棍，他们挨得下来，就活着。 挨不下来，就死！ 第215章 论罪 看见两人相继出去，朱辰忙道：“他们当时也无能为力啊。” 朱棣望着孙子，教导道：“小子，记住我的话，无能为力就是无能。” “一个官员，拼尽全力去挡住河堤崩溃，可河堤还是崩了，那朝廷要不要治他的罪？” “他是不是能想到别的办法去救河堤，可是他没想到？” “无能是罪，该罚。” 朱辰似懂非懂，颔首道：“知道了。” 只是，他多少担心两人真被打死了。 朱棣呵呵一笑：“行了，不提这事，你跟我说说，你在杭洲是怎么力挽狂澜的。” “爷爷就乐着听这个呢。” 朱辰倒闹了个不好意思：“没啥好提的，就这么回事。” 朱棣咧嘴一笑：“你给杭洲免去了这么大的灾祸，拯救了整个杭洲，你跟我说没啥好提的？” “行，你不说，我找人了解去。” 朱辰转移话题：“老爷子，你怎么来杭洲了？” 朱棣感慨道：“鸡鸣寺的和尚算了一卦，说杭洲有大祸，我怕你出事，就赶来了。” 所幸，赶到杭洲后，没有听到最坏的消息。 而是孙子还活着，并且已经成功解决了一切问题。 朱棣欣慰啊，不愧是好圣孙。 “那你这一路休息了没？”朱辰问道。 话罢，不自主的看向了老爷子的眼睛。 那是厚厚的黑眼圈，能看出他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略显疲惫。 “不碍事，大军行军三天三夜我都不累，实在困了，就把自己绑在马上，照样睡得着。”朱棣呵呵一笑。 几千里的路都赶过，更别说应天到杭洲的距离了。 朱辰却有些心疼，正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声音。 “朱案首，请问朱案首在吗？” “朱案首，我们来拜您了。” “朱案首，您是真正为天下的人。” 听到这话，朱棣轻轻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安心睡着，爷爷帮你处理。” 话罢，走了出去。 老爷子刚走出门，便看见门外跪着黑压压的老百姓，正在朝着杭洲知府这里行礼。 朱棣出来，百姓们都诧异的看向了他。 “敢问朱案首在吗？” “我们是来找他的。” 朱棣呵呵一笑，单手叉腰：“朱案首在休息，不方便出来，我是他爷爷。” 闻言，百姓们对视一眼，纳头便拜。 “原来是朱案首的长辈，我们感谢朱案首啊，是他拯救了整个杭洲。” “现在杭洲城的百姓，都知道朱案首的鼎鼎大名了。” “替我们感谢朱案首啊。” 百姓们群情激动，跪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对朱辰的感激。 朱棣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百姓生命如同草芥，随时都有可能被贪官害死，被天灾害死，还得防止各种意外。 正因为朱辰为他们解决了这贪官之祸，他们才虔诚跪拜。 这一城杭洲百姓的民心，尽归自己孙儿所有了。 这么一算，太孙身上的伤势，倒是赚大发了。 民心，是最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一城杭洲百姓支持，以后他想要登上帝位，就会更加容易。 朱棣感慨，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孙子倒是轻易得到了。 “这是好事，就算我朱棣不得民心，我孙儿也算替我弥补遗憾了。”朱棣心中感慨。 望着百姓们，朱棣笑道：“行，你们的话，我会带给那臭小子。” 顿了顿，朱棣沉吟片刻道：“另外，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们。” “朱案首说服了杭洲知府，杭洲贪官和士绅勾结侵占，强行土地兼并的田地，全部发还给百姓。” “哪块地是你们以前所有，就到官府登记造册，官府会重新印下田契文书，你们不用再做佃户了。” 闻言，百姓顿时狂喜起来。 一个个，如同疯了一般，嚎啕大哭，对着朱棣疯狂磕头，没几下脑袋就磕出血了。 “谢谢朱案首。” “朱案首是大好人！” 田地，是百姓的命，现在把田还给他们，他们怎能不狂喜？ 朱棣这番替孙儿施恩，也是在为孙子收拢人心。 眼见如此，朱棣呵呵一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顿了顿，转身吩咐道：“让杭洲知府来见我。” …… 不多时。 杭州知府匆匆赶来，带着朱棣，前往了大狱。 大狱内，已经关满了人。 之前那些百姓，已经被全部放走了，这一批则是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侵占百姓田地，强行土地兼并，故意抬高粮食价格，导致多少百姓成为了佃户。 杭洲知府恭恭敬敬，在前面带路。 朱棣望着这些地主豪强，面无表情的问道：“此案，牵涉了多少钱财，牵涉了多少人，哪些势力，朝廷官员有那些同流合污？” 一连几个问题，让杭洲知府匆忙回答。 “曹同知藏在家中的账本显示，一条完整的贪污链是贪污了三百二十九万石粮食。” “杭州城内，几乎有名头的地主豪强都被牵涉，其中还有几个士绅家族，有不少人在朝廷做官。” 此话一出，朱棣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三百二十九万石。”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杭洲同知在杭洲经营了十几年，从建文朝就开始贪污起，直到现在，可真是日子深久啊。 “建文朝果然没什么有用之人，委派这种人当大官。”朱棣深吸一口气，隐匿怒火。 “这样，我给你交个底，你把所有涉及此案的官吏全部挖出来，挖出来之后，由各地锦衣卫配合你抓人，不仅是贪官，连同他的妻女，长辈，家族，统统押送京城，进行论罪。” 此话一出，杭洲知府脸色一变。 “要涉及这么多人吗？” 这已经相当于诛九族差不多了…… 要是这么算下去的话，估计此案没有几万人头，怕是消停不下来。 “郭恒案，太祖斩四万人，今天永乐一朝同样不能松懈，你照办，办完之后，就赴京论罪吧。”朱棣冷笑。 他心中还有一股火呢。 自己的太孙险些丧命于此，不得拿命来填么？ 若换做平时，以朱棣的残暴，最多诛个三族差不多了。 可现在，太孙牵涉其中，险些出事，朱棣内心岂能没有滔天怒火？ 孙儿虽然没事，但做爷爷的，得为他出这口气！ 这天下，还没人能逆得了朱家！ 谁敢欺负朱家人，老爷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贪污朱家的粮食，欺负朱家的老百姓，险些害死朱家的皇长孙，这笔账不得找他们好好算算？ 第216章 一剑光寒十九州 杭洲知府忙点头道：“是。” 朱棣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这杭洲知府，是谁举荐你做的？” 王敬脸色微微一变，他想见太子爷的名字给隐瞒下去。 但是，站在自己面前这位可是皇爷。 他瞒不了，也不敢瞒。 “是太子爷……”王敬道。 朱棣冷笑一声，呵呵一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害了整个杭洲。” 太子爷是吧？ 回去再找他算账！ …… 在处理完这些琐事之后，朱棣又回到了杭洲知府的府上。 此时，两个铁憨憨也回来了。 他们被打得皮开肉绽，被抬回了知府的偏房，正趴在里面休息。 朱棣得知这两小子竟然没死一个，不由嘿然一笑：“算张家还有点本事。” 走进偏房，朱棣便看见了这两小子趴在床上，浑身是迷糊的鲜血。 朱棣开口吩咐道：“死不了吧？死不了就给我讲讲，臭小子到杭洲来做的一切。” 翠花和秋香忙开口，讲给朱棣听。 朱棣就端了一匹凳子，坐在他们身旁，静静的听着。 听到臭小子用教坊司做掩护，救出了监生们，朱棣咧嘴一笑。 听到臭小子身披暗红色的铠甲，杀进重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一幕，朱棣眼睛一亮。 在听到最后，朱辰将所有人都锁在大门里面，自己独身一人守住大门，并吟唱出‘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拼死血战，誓死不服输的一幕，老爷子更是哈哈大笑。 “好，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种！” 朱棣哈哈大笑：“我老朱家，出了这么一位皇孙，是我的福气啊。” “万军之中，他爷爷没怕过，一身豪气，他也一样！” “鞑靼，兀良哈，瓦剌该颤抖了，大明出了两代能在草原上碾压他们的帝王。” 朱棣有些自豪，这就是教出来的孙子啊。 老朱家，还真就没怕过！ “剑气纵横三千里，这小子倒是挺会整的。”朱棣哑然失笑。 翠花和秋香疼得龇牙咧嘴，此刻却也跟着满脸自豪，笑了起来。 …… 此刻。 杭洲，一家茶馆中。 文人们，皆在这里聚集。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有人在高昂的吟唱着。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剑，一脸的傲然之色，仿佛一身的豪气，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这样的神态，再加上吟唱出来的这句话，顿时让茶馆内的文人们顿时眼睛一亮！ “好诗！”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吟唱出这么豪气冲天的诗句？”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纵横三千里，光是这份豪迈，就无人能及！” 文人们没有听到过这首诗，但却被这首诗的豪气感染了。 特别是那个文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再吟唱出来，真是将豪气和傲然表露得淋漓尽致！ 不由得，茶馆里面的文人们，纷纷站起身来，朝着那位持剑的文人躬身作揖。 “好诗！” “这位兄台够豪气，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好诗，兄台，受我一拜。” 就在大家给这位文人行礼的时候，这位文人却叹息一声，满脸遗憾。 “这哪里是我写出来的诗，这是朱案首的诗。” 朱案首？ 听到这个名字，文人们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原来，这首豪迈傲然的诗句，竟又是出自朱案首！ 文人们对朱案首，又多了一分期待。 可他们怎么不知道呢？ “敢问，这首诗是朱案首什么时候作的？” “是啊，我们很想知道。” “还请兄台告知啊。” 文人们听闻是朱案首作的，都有些好奇了。 这是什么时候作的诗，一旦朱案首有新的诗句出来，他们理当是最快知道的一批人啊。 那位持剑文人笑了笑，抬头挺胸，一脸激昂道：“这是朱案首于杭洲所作！” “昨天清晨，朱案首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独守大门，镇压数百名官兵，手中唯有一剑，却杀了九十多个官兵。” “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杀得尸横遍野。” “就在杀得最激烈的时候，朱案首激昂道‘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仅是持剑文人满脸陶醉，就连茶馆内，所有的文人全部陶醉了。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崇拜。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原来朱案首不仅仅只会作诗，还会吟诗杀人！ 弹指间，九十多名官兵灰飞烟灭啊。 那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也难怪，敢吟唱出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这种诗句了。 这种场面，他们光是想想，都觉得太霸气了！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从今往后，朱案首便是年轻一辈楷模。” “年轻一辈，我只服朱案首！” “朱案首，天人也，可超越李白！” 就这样，朱辰的名气越来越大。 整个杭洲文人圈，现在吟唱得最多的诗句，就是朱辰在绝境之中，吟唱出来的那句诗了。 消息，也越传越邪乎。 朱辰最多杀了十几人，可在文人这里，变成了九十多人。 在百姓那里，一传十，十传百，竟变成了朱辰团灭数百名官兵，连曹同知都跪下来给朱案首磕头了…… 这也导致了，杭洲百姓和文人们，上至官员，下至贩夫走卒，都对朱辰充满了敬佩之意！ 这座城，再也忘不了朱案首了。 …… 和老爷子一起，在杭洲休养了几天后，朱辰他们便打算启程回京师了。 当询问徐锦衣他们的时候，徐锦衣他们却摇头道：“不用了，还望朱案首就在京城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商税改革进行到底！ 杭洲的试点还没成功，他们怎能离开？ 朱辰也没有强留，只淡淡笑道：“好，那我在京城等着你们。” 徐锦衣和监生们，恭敬拱手。 就这样，朱辰和老爷子一起离开了，浩浩荡荡的返程南京。 当看见那两千兵马，朱辰有些讶然：“老爷子，你都调兵来了？” “那和尚说得严重，吓坏了太子爷，太子爷让我调兵来的。”老爷子笑道。 本想借着这两千军队，摆平杭洲。 可没想到，孙子直接一个人摆平了。 …… 杭洲城外。 眼看着队伍启程了。 在队伍的最后面，还有着一个小姑娘在远远望着。 她一袭红衣，只望着那只渐渐离开的队伍，眼神中露出落寞之色。 她被丢下了。 来时，她和朱辰一起。 走时，她只剩下孤身一人。 忽然有些委屈，沈大小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只怕都会认为仙子落泪，心疼万分。 “没事，反正他好就行嘛。”小红裙安慰自己，拉了拉身边的缰绳，便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她就好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 远处，一匹马奔跑过来，上面的将士拱手道：“大帅有令，姑娘一人回去容易遇到马贼，让您随着队伍一起回京师。” 小红裙的脑海中，陡然想起那位不怒自威的老爷子。 这时，远处又是一匹马奔跑过来，马上的将士拱手笑道：“朱小将军说，请您和他上马车同行。” 第217章 升官了 京师。 应天府。 这一日，秋风很大。 但是应天府城门口，却等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 她被儿子搀扶着，就在城门口远远眺望着，身后是十几个下人。 姑姑的病情，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天天喝药，几乎好得差不多了，身体素质大大提高。 听闻侄子在杭洲险些遭难，长公主心疼坏了，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便早早在门口迎接了。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风尘仆仆奔来十几骑，还有两辆马车。 马车内，探出一个脑袋，朝着城门口那大喊道：“姑姑，我回来了。” 长公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快步上前。 待长公主上了马车，便难免对着侄儿又是一阵叮嘱，吩咐。 连带着老爷子，都隐隐有被责怪到。 …… 汉王府。 杭洲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 得知朱辰一人挡住数百官兵，并且在拼杀中，喊出那等霸绝诗句的事迹，现下整个应天府都在为朱案首庆贺。 朱辰的名声，一天天的高涨起来。 就连这次回来，都有不少百姓去迎接他。 朱瞻壑听到这个消息，又岂能高兴？ 顿时脸都黑了，叹息道：“难道我真的不如他吗？”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大哥，你好霸气啊……” …… 国子监。 国子监内，只剩下二十几名监生和徐邈了。 此刻一位监生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解着朱辰杭洲的事迹。 当他高吟出那首诗的时候，二十几名监生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仰，崇拜。 唯有徐邈，闷闷不乐，哀叹一声：“可恶啊，又被他装到了。” 这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那位装逼大王在，自己这个二手大逼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 最可恶的是，听完事迹后，徐邈心中也控制不住的敬佩啊啊啊。 …… 杭洲贪官一案，暂时被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朝廷去连根拔起了，不关朱辰的事。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各地试点成功就行了。 朱辰被送回家后，在家休养了好几天，姑姑时常给他熬汤，导致他的伤势也好得很快。 这一日，太监上门来了。 带来的，是太子爷的令旨。 朱辰等人连忙接旨。 那太监笑吟吟的，对朱案首很有好感，念完太子旨意后，这才继续道：“朱案首于杭洲一案立下大功，经朝廷商议，应该给予重赏，太子爷对你也很满意。” “来人啊，把东西抬进来。” 大太监笑着，吩咐人抬东西进来。 朱辰也没阻拦，而是在一旁看着。 只见一个个的大箱子被抬了进来，然后打开。 顿时金光闪耀。 里面，竟然都是一箱箱的黄金。 明朝黄金不算多，能找到这么多黄金，可真是为难朝廷了。 “这里是五千两黄金，朱案首点点看。”太监笑眯眯道。 朱辰嘿嘿一笑，摇头：“不用了，替我多谢太子爷。” 五千两黄金。 黄金在市面上几乎不流通，但这么多黄金兑换成白银，绝对是一大笔的钱啊！ 这次，看来朝廷下血本了。 有钱了，朱辰怎能不开心呢？以后完全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完成自己的造反事业啊。 朱辰幻想着，脸上露出笑容。 “朱员外郎，咱家还要再恭喜你升官了。”太监又笑眯眯道。 他身后，几个小太监也满脸笑意，带着一丝讨好。 朱辰诧异：“升官了？” “我升什么官了？” 太监笑着拿出官印和官服，递给朱辰道：“这啊，是太子爷的恩典，破格提拔你为户部员外郎。” “太子还说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当差。” “要是不乐意，就不去，朝廷照样给你发俸禄，享特权。” 这在永乐朝，还是头一遭。 没听说过不为朝廷效力，还能够领朝廷俸禄的，朱案首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人。 所以，这位大太监看出了朱辰的前途，对朱辰十分恭敬。 太子爷原本是想将朱辰封爵的，但转念一想，他是太孙的身份，以后要是回归皇室了，封爵的身份怎么办？ 索性，便给了一个户部员外郎，随他造去吧。 这对于现在还是白丁的朱辰来说，自然是提高社会地位的最好办法。 听到这话，朱辰咧嘴一笑，忙拱手道：“那就多谢太子爷了。” 大太监笑道：“不用谢，以后朱案首发达了，别忘记咱家呀。” 朱辰一笑：“一定一定。” 待将太监们给送走，朱辰望着这一院子的黄金，以及那套官服，和朝廷的聘用文书，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齐了！ 造反要钱，钱来了。 造反要人脉，当了这户部员外郎之后，自己也算有社会地位了。 这是好事啊，造反有望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朱辰站在原地，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脸上尽是欲望。 有哪个男人，能够拒绝这八个字的？ 皇帝，那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不想掌握？ 朱辰反复的喃喃念着这八个字，浑身的热血沸腾得越来越厉害，造反的心也越来越强了。 造了老朱家的反，就能够自己开辟超越永乐的盛世了。 自己深爱大明朝，那这大明朝何不由自己来掌舵？ 念及于此，朱辰呼吸越来越急促。 “眼下，老朱家是永乐大帝最强，汉赵两王最弱，先想办法，弄掉他们哥俩的兵权再说。”朱辰喃喃道。 接下来的日子，有搞头了。 …… 同一时间。 就在朱辰算计这哥俩的时候，这哥俩正在汉王府打斗。 赵王和汉王扭打在一起，哥俩经常比拼武力。 汉王狠狠撞在赵王身上，赵王与其缠斗了许久，终究还是败给了汉王。 见汉王还要冲过来，赵王忙摆手道：“老二，不来了，不来了，累了。” 朱高煦嗤笑一声：“没用的废物，这就不行了？” 话罢，伸手将赵王给扶起来。 赵王脸色一黑，咧嘴笑道：“老二，还不是你太强了。” 这高帽子给朱高煦戴得很舒服，拍了拍赵王的肩膀：“是你小子太弱了。” 赵王嘿嘿一笑：“是是是，二哥说得对。” 话罢，赵王话锋一转。 “不过，最近叫朱案首的那个小子，二哥你知道吗？” 汉王微微皱眉：“朱案首？听过这名字，这两天风头都被他抢光了。” 说到这，汉王有点不爽，谁敢在皇族面前装逼？ 赵王咧嘴一笑：“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二哥。” 汉王瞥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赵王深吸一口气：“这秘密是我花费大代价换来的，二哥你总不能白听吧？” 汉王皱眉：“啥意思？” 赵王伸出手，嘿嘿笑道：“二哥，弟弟最近没钱花了，来一把金豆子呗？” 汉王被勾起了兴趣。 怒骂一声，回房间抓了一把金豆子给赵王。 赵王笑着收起，这才勾着汉王的肩膀，低声道：“二哥，那个朱案首，就是十一年前消失的朱瞻基。” 第218章 百姓的崇拜 话音落下。 汉王脸色一变。 “你说啥？”汉王不敢置信。 于是赵王再说了一遍。 汉王深吸了一口气，瞳孔猛缩，仿佛被震撼到了。 一向无法无天的汉王，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忽然有些心虚了。 要是大侄子还活着，他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在他四岁的时候，将他活埋了？ 虽说这事不是他亲手去办的，但却是受了他的指示。 “你小子，不要骗我！”汉王难以置信。 赵王嘿嘿一笑：“二哥，真的，我骗你干嘛，那朱案首真就是咱们的大侄子。” “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大侄子正在和徐旭辨法，然后老爷子挡着不让你过去？” 汉王一震：“记得。” 赵王咧嘴一笑：“这不就对了？” 汉王沉默了，赵王则脸上闪过一抹坏笑，饶有兴趣的盯着汉王。 朱瞻基真的没死，他还活着？ 汉王有些心虚的同时，又有些急了。 倘若朱瞻基真的回来了，那太子爷的地位便会更加稳固，想要废掉太子的东宫之位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时间，汉王心乱如麻。 脸上时而阴沉，时而不痛快。 “他姥姥的，烦死了！” 最后，汉王大手一挥，干脆不再考虑：“老三，你让我冷静冷静，我先去军营待几天。” 话罢，迅速离开。 赵王望着汉王，心中笑了起来：“大侄子，接下来就看你二叔会不会起兵造反了。” 两王盯上了大侄子。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大侄子也盯上了他们。 同样盯上他们的，还有老爷子。 只要汉王和赵王敢异动，锦衣卫会立刻禀报老爷子。 这波，老爷子站在大气层。 ……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清闲下来了。 朱辰便坐在家中，姑姑每天都亲自来送鸡汤，喝得朱辰恢复得很快，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 因为朱辰升官的缘故，前来朱府拜访的人就多了，有商贾，也有一些小官。 朱辰这两天都备受官员们的关怀，每天都有人上门送礼，好不快乐。 求自己办事的就退回，不求办事的，统统收下。 在家歇了几天，朱辰就打算骑马出去逛逛了。 翻身上了小母马，朱辰便直接走到大街上。 小母马几天没出来放风，显得有些高兴，活跃得很，马蹄子哒哒哒地踩着轻快的步伐前进。 大街上，百姓们正在忙自己的事情，可在看见那匹小母马身上的少年时，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朱案首，早！” “见过朱案首。” “朱案首。” 朱辰自从京城闻名后，每次出门总能被老百姓认出来，随后便是老百姓们善意的打招呼，还会送上许多东西。 这一趟转悠下来，待朱辰骑着小母马，在朱家门前停下时。 小母马的身上，耳朵上，已经挂满了百姓送的东西，像是一个个大包小袋。 朱辰享受这种被欢迎的感觉。 小母马被挂满了一身，也颇为荣耀似的哼哼。 小青小白出来迎接，看见小母马浑身都被挂满了，不由惊讶。 “呀，是橘子。” “还有梨。” “这是……好多大鸡腿呀，晚上可以加鸡腿了。” 两个丫鬟，惊喜的把东西往里面运。 “东家，你好厉害啊。”小青望着朱辰，满眼都在冒星星了。 朱辰淡淡一笑，还是这个时代的百姓淳朴啊。 小青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连忙道：“对了，东家，之前陆家公子来找过您。” “找我干嘛？”朱辰诧异。 小青笑道：“自然是因为东家太厉害，所以京城之中许多达官贵人家的大家闺秀，都想见见你。” “她们在醉仙楼呢，东家您去不去呀？” 大家闺秀？ 她们开始馋自己了？ 朱辰哑然失笑：“算了，懒得去。” 两个铁憨憨却跑出来，满脸笑意：“东家，要想在京城立足，就得多交结一些朋友啊。” “这是拓展人脉的大好时机。” 实际上，是两人想去看美女了。 不过，他们两这么一说，朱辰倒是心动了。 和京城的达官权贵认识认识，也并非坏事，说不定哪天造反就用得着。 这般一想，朱辰便笑道：“好，那就走吧。” 两个铁憨憨，立刻喜滋滋的跟着。 …… 醉仙楼。 这是应天府最贵的酒楼，朱元璋也曾到此吃过饭。 所以，这里便成为了达官贵人们为了彰显身份，经常来的地方。 菜价自然也飙涨一番，不过胜在意境唯美，适合谈天说地。 此时，醉仙楼的最顶层，这里的交际会早已经开始了。 陆费，梅顺昌等人正说得唾沫横飞。 台下的公子哥们，听得心驰神往。 与此同时，男子坐了一排，女子也坐了一排。 两排相对，席位恰好，正中间便是梅顺昌和陆费表演的地方了。 女子们，大多都是二八年华，皆是十六岁到十九岁左右的妙龄女子。 她们莺莺燕燕，坐在一起，容貌都极美，个个不差。 这次，是陆费，梅顺昌要将朱案首给请来，所以形象不好的女子，陆费统统都拒绝掉了。 能来的，自然都是容貌上佳的。 有穿着一身白色仙衣的女子，长相甜美，一举一动间都展现着温婉，宛若那谪仙跌落凡尘。 有穿着一身紫衣的女子，露出线条优美的项颈和玲珑的锁骨，光芒下，衬得肌肤如玉，妍美的容颜柔光浅浅，身材在宽大的衣袍下露出轮廓，一颦一笑间都是勾魂。 还有穿着淡蓝色衣裙的俏丽女子，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腰间，显得极清极甜，清纯极了。 公子哥们，也大都是京城权贵。 陆费站在中央，讲得激情无比。 “当时，我大哥朱案首，手中就只剩下一把战刀，面对的却是数百贼兵，但是他没有退缩，战刀横在门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他望着那曹同知，眼神坚定，只喃喃大喝了一句。” 说到这，陆费断章了。 但是他傲然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接下来是最激动的时刻！ 一时间，大家都急了。 公子哥们纷纷催促：“朱案首说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女子们也眨动着美眸，一个个听得芳心乱颤，忙开口提问。 “快说呀。” “不要卖关子，我们想听~” “陆公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是很腼腆的，哪怕真的很着急，也只能轻轻发问。 见大家都是一脸求知欲，陆费脸上更加激昂，手中仿佛出现了一把虚无之剑，朝着前方狠狠刺去。 “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这一刻，陆费的热血沸腾到天灵盖，胸中皆是无尽的豪气！ 第219章 交际会 一时间，醉仙楼最顶层，仿佛没了声音。 变得安静了下来。 大家望着陆费，脑海中仿佛勾勒出了一个画面。 只见朱案首横刀在门前，杀得浑身浴血，站在尸体堆中，居高临下，傲然而立，大喊出这句诗。 这是何等的豪气？ 何等的无敌风范？ 试问，哪个男子不想经历过这样一番热血的场面，然后拯救天下？ 公子哥们，一个个的热血冲天而起，激动得满脸憋红。 这一刻，他们对朱案首的敬佩，达到了巅峰！ 若能有朱案首这般经历，死而无憾了。 而女子那边，也一个个地愣住了。 她们上佳的容颜中，多多少少都露出倾慕之色。 哪个女孩子没有幻想过自己嫁给救世大英雄的？ 而朱案首，符合了她们一切的幻想。 那白衣女子，举动温婉，此刻却也仿佛芳心被人捅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绯红。 谪仙动情，岂是非凡？ 她是夏尚书家的孙女，名唤夏玉珏，容颜温婉甜美，人家都称她为谪仙儿。 那紫裙女子，神态间露出一丝倾慕，紫衣虽实，但还是难掩那傲人的身材，凹凸有致，仅看一眼，就能感受到藏在衣袍下的一定是大长腿。 她是光禄寺卿之女，名唤胡善祥，其姐姐在宫中当女官。 她的眼中，也露出一丝精明。 胡善祥喃喃道：“剑气纵横三千里，一剑光寒十九州，这是怎样的男子？” 看了看身边的女子，胡善祥轻笑一声，心中暗道：“他是我的了。” 就在大家都痴迷于这一句的时候，醉仙楼之下，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一位高大英武的少年，气质果决，行走如风间，朝着这边而来。 他的眼神坚定，而又多了一抹傲然。 胡善祥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便有些沦陷了。 紫衣女子的脸，竟都微微有些红了。 夏尚书家的孙女，夏玉珏更是微微低头，脸蛋儿通红。 陆费连忙迎了上去，哈哈大笑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梅顺昌也赶紧走来，将朱辰给迎了过去。 朱辰望着这一排排的公子哥，大家闺秀们，不卑不亢的笑着拱手：“诸位，我来迟了。” 陆费笑着：“没事，今天你才是主角，大家都愿意等。” “大哥，快上座吧。” 朱辰也不推辞，正打算上座，可就在这时，一位紫衣女子却站起身来。 “朱案首。”她喊了一声。 朱辰转头，诧异的看着她。 此女容颜不错，身材也好，看到的第一眼就冒邪火。 这是朱辰给出的评价。 “何事？”朱辰笑问道。 胡善祥笑吟吟的，端起了两杯酒，主动出击。 款款走到朱辰面前，胡善祥举起一杯酒，递给朱辰：“朱案首，你来晚了，不如先喝一杯吧？” 朱辰哈哈一笑，审视着眼前的女子。 紫衣女子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那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朱辰，傲然的抬起下巴，显然是有傲气的姑娘。 她对容颜很自信，对身材更自信。 “好。”朱辰笑道。 话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胡善祥轻笑道：“好，我也陪朱案首喝一杯。” 话罢，毫不含糊，真陪朱辰喝了一杯。 喝完，胡善祥有些晕乎，脸蛋微红。 朱辰笑道：“喝醉了？” 胡善祥强撑着，脸色微红：“哪有，就是听到朱案首在杭洲的事迹，很是佩服。” 朱辰笑了笑，淡然道：“举手之劳。” 话罢，便随着陆费一起，坐在主位去了。 胡善祥望着朱辰高大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欣喜，这符合她找未来夫君的形象。 待朱辰刚坐下，胡善祥便又款款起身，举起一杯酒：“这段时间，京城都是朱案首的传说，小女子再敬朱案首一杯，以表心中敬佩。” 她站在那，身姿卓绝，扭动间可见凹凸有致的身材，隐藏在宽大的衣袍下，让人醉心。 场上，不知多少公子哥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露出痴迷倾倒之色。 而在这其中，就有一位国子监的大师兄。 徐邈也来了。 但是他躲在最不显眼的席位，听着朱辰的装逼事迹，心中哀叹不已。 此时看到胡善祥倾慕朱辰的模样，徐邈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也可以的！” 见胡善祥敬酒，朱辰对她多了一丝好感。 此女不扭捏，不做作，挺好的。 端起酒杯，朱辰一饮而尽。 胡善祥再举一杯，朱辰再饮尽。 连敬了三杯，胡善祥有些晕乎乎了，身子都软了。 她这才扶着坐了下来，但内心仍旧要强，不想让人看出她醉酒，便一直努力睁大眼睛，装着清醒。 席间，她不敢再敬了，怕倒下让人笑话。 但，朱辰酒量好，已经和公子哥们干起来了。 一杯接着一杯，朱辰与京城这些权贵子弟们已经打成一片了。 原以为朱案首是个很高傲的人，但接触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朱案首是个豪迈之人！ 朱辰好相处的性格，让公子哥们纷纷争相结交。 一时间，场中对朱辰敬服者，如过江之鲫。 而女子们，也对朱辰这位大英雄，表现出一丝丝倾慕，眼神频频看向他，又不敢看太久。 唯一对朱辰不服的，恐怕就是坐在角落的徐大师兄了。 看着朱辰如鱼得水，徐邈拿着小本本，疯狂的记录。 朱氏显圣大法第一百九十招。 第二百招。 第二百零八招…… 朱辰并不知道徐邈也在场，他自己也玩嗨了，和公子哥们彻底打成一片。 公子哥们纷纷约朱辰狩猎，骑马，射箭等等，朱辰也都笑着答应，说一定一定。 这些人脉，对自己的造反有大用处，毕竟以后他们都是要继承爵位，又或者父辈就是当大员的。 这时，又有一位白衣女子上前敬酒来了。 夏玉珏心里有些担忧，有些害怕受伤，又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走到朱辰面前，轻声喊道：“朱案首……” 朱辰抬头，看见她，有些惊艳。 她长得美，动作也很温婉，语言清甜，让人甜到心头。 古代的女子，倒真有几分谪仙子的范儿啊。 第220章 民族英雄 她露出温婉的笑容，轻声道：“朱案首，我在夏家见过你。” 朱辰微微一怔，自己去过的夏家？ 莫非是户部的夏大人？ 见朱辰有恍然之色，夏玉珏有些欣喜：“我是夏尚书的孙女。” 夏尚书家的孙女？ 户部尚书，名为夏原吉，那位夏大人原来就是历史鼎鼎大名的夏尚书啊—— 朱辰恍然，忙站起身举杯：“原来是夏大人家的孙女，失敬了。” 原以为会被看轻。 但没想到，他竟然站起身来回应自己。 在场这么多女子中，也就她有这份殊荣吧。 夏玉珏有些高兴，温婉道：“朱案首，谢谢你帮我祖父的忙，我敬您一杯。” 话罢，也学着一饮而尽。 喝完，脸红得厉害，比胡善祥还不能喝。 她感觉身子要飘起来了~ 朱辰哑然失笑：“叫我朱大哥吧，我和夏尚书算是忘年交。” 叫朱大哥？ 朱辰透露出很大的善意，让夏玉珏感觉自己受到了足够的重视。 她心惊肉跳，像是小兔子一般，顿时心情开阔起来，温婉一笑：“朱大哥。” 朱辰笑了笑，颔首示意：“下次去夏府，可记得给我倒杯茶。” 夏玉珏欣喜道：“好。” 话罢，盈盈一礼，便退了下去。 脸蛋微红，一杯酒的量，让她走路都没重心了。 身子好软好软呀，都快没骨头了。 这回，谪仙子可真要飘起来了。 在推杯换盏间，这场交际会喝得很尽兴。 朱辰也认识了许多公子哥们，并且还约好，再过几天来一场狩猎，朱辰也都答应下来。 待会场结束，公子哥们也都纷纷簇拥着朱辰离开。 朱辰本已走到台阶下，却一眼瞥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谪仙正趴在桌子上，喝得小脸蛋通红，仿佛真的醉了。 所有席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故人之孙女，岂能放任不管？ 朱辰哑然失笑，拱手道：“诸位，你们先走吧。” 公子哥们也不推辞，纷纷离开。 朱辰独自来到白衣女子面前，她极清极甜的脸，尽显温婉，展现在朱辰面前。 夏尚书家的孙女，这身份倒是挺高。 朱辰笑了笑：“夏小姐，得罪了。” 话罢，朱辰一把将谪仙儿扛了起来，送去了夏府。 …… 醉仙楼，另一辆马车上。 胡善祥正准备上车，却看见朱辰扛着夏尚书家的孙女离开了，顿时心有不服。 “不就是与朱案首相识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下次要让朱案首扛我才对。”胡善祥喃喃着，就要上马车。 这时，忽然一个青年，站在了她的面前。 胡善祥小脸微醺，迷惑的望着他：“你是哪位？” 面前的青年捋了捋发丝，手中也提着一把剑，意气风发的朝前方刺了出去，一脸傲然的吟唱：“十万八千剑，剑剑斩贼人！” 他学着朱辰的模样，在吟唱完后，便傲然而立，等待着胡善祥崇拜的目光。 朱辰这么做，他也这么做，一定能得到别人的仰慕！ 然而，胡善祥却像是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便上马车了。 马车渐渐离开，徐邈顿时呆了。 他失魂落魄：“难道是我装得不对？” “为什么她不崇拜我？” 仔细想想，这才发现他缺了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朱辰拯救了整个杭洲的百姓，他却没有，所以他装逼失败！ “我也要去拯救万民！”徐邈喃喃道，热血沸腾，上涌。 马车离开后，在拐进一个胡同的时候，一位公子哥却拦住了胡善祥的马车。 那位公子哥笑着拱手，望着马车上的胡善祥，露出倾慕之色：“胡小姐，可否邀你共赏花？” 胡善祥站在那，微醺的她，身材凹凸有致，玲珑俏丽，勾人心魄。 瞥了他一眼，胡善祥道：“你是朱案首一样的大英雄吗？” 公子哥一愣，颇为窘迫，支支吾吾道：“我……我……” 胡善祥轻笑一声，转身回马车：“不如他，就不要学人搭话，因为我不喜欢。” 这些公子哥，她才看不上眼呢。 …… 在将夏玉珏送回夏府后，朱辰便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很清闲。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朱辰有了这个户部员外郎的身份后，便时常会去户部衙门，替夏尚书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 关于商税改革，也遇到了不少麻烦，朱辰也一一提出建设性意见。 故此，商税改革试点，迅速发展。 朱辰偶尔去户部的时候，正巧夏玉珏会给她爷爷送上一杯茶和些许点心。 知道朱辰也偶尔会来后，夏玉珏每次去户部衙门，便都是准备两份点心和茶水了。 这是个乖巧的姑娘，也很温婉，朱辰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子。 …… 转眼，深秋已至。 这天色，是越来越凉爽了。 炎热在逐渐退去。 杭洲，在经过朱辰的大改革后，眼下的杭洲，已经成为了一片真正美好的江南之地。 新任的杭洲知府，是太子特命，十分有能力。 配合着国子监，全力搞改革试点。 终于，于进入深秋的第一天，杭洲试点，宣布成功。 所有的商贾，全部缴纳新税。 所有的百姓，农税也减少了。 而且，商贾虽然多交税，但因为政策上的便利，导致他们来财更多，自然也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呢。 对朱辰，无论是商贾，还是百姓，都是敬佩的。 当试点成功的这一天，杭洲官员聚集在一起，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次日清晨，徐锦衣便带着剩下的师弟们，回程南京！ 这次，他们在杭洲待了三个月，全面胜利。 徐锦衣已经迫不及待，打算回南京，向朱辰汇报喜讯了。 待出了杭洲城，徐锦衣骑着马，转过头来，看向那偌大的杭洲城。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爷爷，孙儿没有辜负你的希望，您在地下也能闭眼了吧？” “朱案首，我徐锦衣，率国子监众师弟来见你了！” “哈哈哈。” “走，回南京，此次我们是民族英雄！” …… 杭洲宣告试点成功后，紧接着便是苏州宣告成功。 南昌宣告成功，应天府也宣告成功。 连续四大试点，彻底解决所有改革问题！ 这一日，南昌，杭洲，苏州三地，不知道多少百姓，在万民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后，由各村的村长，背负着万民书，赶赴南京！ 第221章 吾皇万岁 为何百姓要这般兴师动众？ 因为他们切切实实的从这里面，感受到了好处。 而且，伴随着商税抬高，商贾收入增加，反而促进了大明朝的商贸便利，导致了许多商品都实惠了下来。 这对百姓而言，是大好事啊。 百姓感恩之际，又怎能不感谢那位朱案首，以及那位为民而死的徐老呢？ 所以，各村镇派出代表，由他们背上万民书，徒步千里，前往应天府。 直到这一日。 徐锦衣他们回到应天府，第一时间便去了朱府。 站在朱府外，徐锦衣等监生高声恭拜，对朱辰行礼，引得行人侧目。 紧接着，城门外，又迎来了一批批的百姓。 他们手持万民书，拿着路引，进了应天府。 浩浩荡荡，约有七十多名村长，镇长。 他们被带到了宫门前，这七十多名老百姓，高高的举起他们怀中藏了千里的万民书，高喊连连。 “吾皇万岁！拜谢大明朝廷，拜谢永乐皇帝，拜谢朱案首，拜谢徐老。” 一声声的道谢声中。 百姓们跪了下来。 但他们手中的万民书，却仍旧高高举起。 “草民南昌豫章村赵德金，携万民书上京，感谢吾皇，感谢永乐皇帝啊。” “草民杭洲白沟村李青牛，携万民书上京，感谢我皇，感谢朝廷啊。” “商税改革之策，利国利民，我们代替百姓们，前来感谢皇帝了。” 自古以来，百姓感谢皇帝，从不设防，任由百姓直达到宫门口。 所以，他们的呐喊声，上谢皇帝，下谢朱案首，谢徐老！ 他们对皇帝歌功颂德的同时，也在大力的表彰着永乐王朝！ 御林军统领眼见这一幕，笑得眉开眼笑，赶紧让人去通知，然后又拿了一面鼓，在门口敲啊敲。 敲什么呢？ 吸引大家看过来，让大家看到，百姓们在感谢永乐一朝啊。 此时，朝廷正在上早朝。 听闻各地百姓，千里赶赴京城，跪在宫门外感谢朝廷，朝廷大佬们都被震动了。 杨士奇等人，匆匆赶往宫门口。 当身穿红袍的百官们，看见百姓们果然跪在宫门口，对着这座紫禁城恭拜，大喊永乐皇帝万岁时，忍不住心生自豪，湿了眼眶。 这一刻，所有的朝臣仿佛都感受到了，永乐一朝，真真切切的超越建文朝太多了。 杨士奇站在最前方，望着百姓们手中的万民书，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当今皇帝，做得的确比建文帝好多了。” 杨士奇都开口了。 诸位大臣们也纷纷点头。 许多原来心中还希望建文帝回归的臣子们，顿时心有所感，决定永远忠于永乐帝了。 杨士奇率先转身，面对皇宫跪下，高喊道：“当今永乐，远超建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士奇高喊道。 百姓承认这个朝廷，百官们也欣慰，与有荣焉。 杨士奇跪下后，乌泱泱的百官也转身，对着紫禁城跪下了。 原本许多心里不承认永乐是正统的文官，此刻也心服口服了。 这位马上皇帝，搞得要比建文好。 紧接着，便是异口同声的大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草民和百官两个群体，同时恭拜这座紫禁城，恭拜永乐大帝，承认永乐大帝的合法性！ 此后，永乐大帝的合法性，将会更加巩固。 这座冰冷的紫禁城，从未像今天这般，人声鼎沸！ 史官也匆匆赶来，拿着毛笔在史书上飞快记载。 “永乐十一年深秋，百姓恭拜，百官恭拜……” 这样的盛况，持续了许久。 …… 明帝太庙。 能供奉在这里面的，都是明朝的帝王。 此时，祠堂内，只有一副画像。 那是朱元璋的画像，还有他的牌位，就高高的立在那里。 祠堂的门被推开了。 刹那间，外面的光芒直射了进来，带来了阳光。 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位高大的汉子。 这位汉子经过十几年的摧残，早已两鬓斑白，不负年少时的意气了。 他一步步走进来。 眼神，始终落在了明太祖那副画像上。 他一步步，脚步沉重，一步步的迈进来。 这短短的路程，这位汉子仿佛用了许久，才走到画像面前。 深吸一口气，他在明太祖面前，左膝跪下，再右膝跪下。 望着那副画像上，威武庄重的朱元璋，汉子眼眶微微湿润，眼睛通红。 这一眼，仿佛写尽了半生的沧桑。 喃喃之声响起。 “爹，我来看您了。” 苍老的声音，响在这太庙中，带来阵阵的回音。 朱棣喃喃着，伸出袖子，抹了抹眼中的泪水。 “爹，我十一年没来看过您了。” “不是儿不孝，是儿不敢来。” “儿怕做噩梦，儿怕您在梦中把我给砍了。” 说着说着，又掉泪了。 苍老的眼中，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他盯着画像中的朱元璋，喃喃道：“爹，您是不是给我托梦了。” “这十一年来，我总能梦到您亲手拿刀砍我，哪怕我在草原上杀敌，半夜也被吓得满头大汗。” “一直以来，我没脸来见您，可今天，儿来了。” 顿了顿，朱棣眼眶通红，继续喃喃道： “当年，您把我赶出南京，让我戍守北平，儿没想到还有回南京的一天。” “儿今天来，是想告诉爹，百姓承认永乐了。” “十一年来，我饮马翰海，南征北战，为国出力，片刻都不敢休息，为的就是要让天下百姓叫一声好。” “我开创了永乐盛世，著书永乐大典，迁都北平，开凿运河，我比建文强，我让大明强盛了，我创造了有唐之后，第一次万国来朝……” “所以，爹，您能原谅我造反吗？” 太庙内，便只剩下了朱棣的喃喃声。 没人打扰他。 望着画像和牌位，朱棣重重的磕头，眼眶湿润。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朱棣苍老的声音再响起：“爹，我这一辈子不会再休息，我会毕生为大明做贡献。” “我这一生，会死在为大明开疆拓土的路上。” （这段写哭了自己。） 第222章 满级茶艺夏玉珏 百姓们在皇宫门口恭拜一阵后，便又打听到了朱府。 来到朱辰门前，七十多名百姓跪在地上，乌泱泱的恭拜。 他们在感谢朱辰，在感谢提出商税改革的朱案首。 听到外面的动静，朱辰快步走了出去。 当看见这些百姓泪眼婆娑，感谢自己的时候，朱辰的心中，仿佛一阵阵的热血涌起，好似灵魂升华了一般。 他仿佛明白了，这些读书人为何要以横渠四绝作为毕生理想。 朱辰也没有拦着他们，任由他们跪拜，因为朱辰知道，他们内心的感谢，是需要有地方发泄的。 许久之后，百姓们这才离开了。 朱辰将他们送走之后，便收到了一张请帖。 这是陆费的请帖，约他明天去郊外狩猎，骑马！ 届时，那些公子哥们也会去。 还有那些大小姐们，也会跟着一起游玩。 朱辰自然不会推辞，这是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这些人脉，说不定哪天就造反用得着。 朱辰想着，答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两个铁憨憨已经牵好了小母马，就在朱府的门口等着朱辰了。 朱辰洗漱过后，翻身上马，朝着郊外走去。 待来到郊外，这些公子哥们，已经围起了一个狩猎场。 朱辰看见这偌大的狩猎场，不由感慨，有权就是好啊，轻轻松松还能临时搭建狩猎场。 骑着小母马，走进狩猎场。 公子哥们比朱辰早到一步，眼见朱辰骑着马来了，公子哥们纷纷下马，站起身来，走过来迎接朱辰。 朱辰也笑着挨个打招呼。 而在朱辰与公子哥们交际的时候，又有不少大家闺秀的眼睛，望着朱辰了。 她们偷偷的看，不敢明目张胆。 然而，其中有一位紫裙女子却不尽然，她看得很大方，也没有掩饰。 “今天这场狩猎，拼的是公子哥们的骑射，朱案首应该不会输吧。”胡善祥喃喃着，笑得开心。 夏尚书家的孙女也来了。 夏玉珏本不想来的，但听闻朱辰会来，她也就跟来了。 此时，见到朱辰他们在聊天，夏玉珏迟疑片刻，有些害怕。 她想像往常一样，去给朱辰端一杯茶。 但又怕其他公子哥笑话她，攻击她，所以一直在迟疑。 小嘴儿咬得紫红，谪仙儿总有些怕人。 但，她身边坐着的紫衣女子，却是端着一杯茶起身了。 胡善祥端着茶，笑着走到了朱辰身旁，双手递上：“朱案首，给你敬茶。” 她落落大方，很是自信。 在看见朱辰的眼神望来，她还挺了挺胸脯，毫不卑微。 朱辰笑着接过茶，颔首道：“多谢了。” 夏玉珏看见这一幕，也忍不住了。 哪怕再被攻击，她也总得上去端杯茶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轻轻咬着牙，那一袭飘飘的谪仙儿便款款朝朱辰走来。 手中端着一杯茶，她表情温婉，大脑空白：“朱大哥，喝茶……” 这傻丫头，似乎有点社恐啊？ 还真是傻白甜。 朱辰笑着，为了给她足够的自信，索性便将胡善祥的茶放下，接过她的茶，笑道：“好，多谢夏小姐。” 又一次没被拒绝。 公子哥们也只是看着她，没有调侃她。 夏玉珏有些高兴，高兴得要飘起来了，她走路都浮浮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心脏却跳动得很快。 胡善祥有些不高兴，轻哼了一声，又有些郁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不过，这些都是小插曲。 待朱辰等人闲聊一番后，大家便都准备好了。 朱辰也翻身上马，看向陆费：“赛马怎么个规矩？” 陆费拱手大笑：“大哥，绕这狩猎场一圈，谁先回来就谁胜。” 朱辰大笑：“好。” 话罢，三声一过，马匹飞腾！ 朱辰也骑着小母马，飞奔了出去。 最近，朱辰一直在跟着老爷子学习马术，对马术的精湛程度早已非同一般，再加上老爷子可是马上的名师，教导起孙子来，那都是最好的招数。 所以，朱辰没一会儿，便遥遥领先。 所有的公子哥，都被他甩在了后面。 他骑在马上，抓紧缰绳，那高大的背影，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这一刻，也不知道多少女子看愣了神。 她们的眼中，多多少少都露出一些痴迷。 夏玉珏这位谪仙儿，也看得有些痴了，口中轻声喊了一句：“朱大哥……” 只不过很快，夏玉珏就感受到了身旁一道目光传来，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手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胡善祥笑道：“妹妹，你喜欢朱案首是吗？” “你这么柔弱，怎么能让朱案首倾心呢。”胡善祥开始pua夏玉珏了。 这种小丫头，只需要多帮她打退堂鼓，就少了一个劲敌呀。 夏玉珏喃喃道：“那应该怎么办？” 胡善祥笑吟吟道：“你应该大方一些，见到朱案首，应该贴上去才对呀。” 要是贸然贴上去，肯定会落下个不知羞的罪名的。 胡善祥感觉，自己已经牢牢拿捏这位夏尚书的孙女了，不由有些得意。 夏玉珏却抬头，轻轻温婉，人畜无害道：“我还没学会，胡姐姐能给我示范一下吗？” 此话一出，胡善祥微微一愣，得意的模样僵在了脸上。 小瞧她了。 她的茶艺竟比自己更高。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胡善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夏玉珏见她噎住了，也心中轻笑。 她是有些怕外人，又不是傻，再说那么多言情话本，可不是白看的。 就在两女说话间的功夫，远远地，朱辰的身影已经回来了。 他脚下的小母马飞快，再加上他精湛的马术，早已经甩了同龄人一大截。 待看见朱辰已经回来的身影，这些大家闺秀又是一阵哗然，窃窃私语，频频偷看朱辰。 京城内，好看又有权势的少女，大多都在这了。 而这其中，就有一大半倾慕朱辰的。 过了许久，公子哥们才陆陆续续奔跑回来了。 在看见朱辰已经坐在那，一脸悠闲的时候，公子哥们也挨个的愣住了。 他们以为，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 可没想到，朱案首竟然比他们快上这么多！ 一时间，公子哥们看向朱辰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一丝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英雄啊，也难怪在场这么多少女倾慕了。 然后，一众公子哥们，眼睁睁的看着胡善祥和夏玉珏，又端着茶，款款的朝着朱辰走去。 顿时，公子哥们嘴角一阵阵抽搐，心中哀嚎，老天何其不公？ 第223章 大侄子我来了 接下来的狩猎环节，那更是不用说了，朱辰全面胜利！ 第一名猎杀了二十四只猎物，而第二名仅仅只有八只。 待到回来的时候，公子哥们看见朱辰的小母马上，挂满了猎物，顿时就震惊了。 无以复加的敬佩涌上心头。 公子哥们当场宣布，要与朱辰桃园结义，拜兄弟把子。 朱辰还念着他们造反呢，此刻见他们如此盛情，顿时也不推辞，与公子哥们一起，当着黄天厚土的面，宣布要同生共死！ 京城大半部分的勋贵子弟，都在这里了！ 这是一股庞大的人脉，再加上朱辰又与他们结拜，日后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而这些勋贵，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朱辰的小弟，他们则需要喊上朱辰一句大哥。 以后朱辰找他们办事，他们难以推脱。 这场狩猎，以兄弟结拜的场面结束了。 朱辰正打算骑马离开时，那一身紫衣却走了过来，故作有些委屈的模样：“朱案首，我的马车还没来，我一个人待在野外害怕，你能载我一程吗？” 载她一程？ “这一匹马，难免有肌肤之亲。”朱辰道。 胡善祥心中欣喜，就是要有肌肤之亲嘛。 这样，才更好抓住你呀。 胡善祥摇头道：“我不在乎的，等你到了城门口，就把我放下来可以吗？” 她睁着眼睛，那一双水灵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朱辰，自信满满。 朱辰看她，她也不羞，还挺了挺胸口。 胡善祥就是要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给朱案首看，这样才能做到扬长避短嘛。 她一身紫色的明制服装，模样端庄之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发带系着，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引人无限遐想。 见她挺胸，朱辰有些惊讶于她的大胆。 “难道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朱辰诧异。 胡善祥嫣然一笑：“那才好呢，但我知道朱案首不会为了小女子丢了名声的。” 朱辰头疼。 “我下马与你同行。”朱辰说罢，就下了马。 胡善祥撅了噘嘴，没达成目的，让她有些郁闷。 不过，这样也很好啦。 至少有独处的机会了对吗？ 然而，两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 “朱大哥~” 胡善祥顿时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咪，浑身的汗毛倒竖了起来，她瞪大眼睛，赶忙转身看向身后。 一边转身，一边心中默念：不要，不要不要。 待看见那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站在那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女子，胡善祥心中叹息一声。 果不其然，是那位茶艺满级的夏小姐…… 夏玉珏望着朱辰，人畜无害：“朱大哥，我的马车，马儿跑了。” 马跑了？ 问题来了，没了马的车，还能叫马车吗？ 朱辰哭笑不得，朝着远处那辆马车看去，果不其然，那辆马车上，车还在，马不见了。 夏玉珏人畜无害的望着朱辰，一脸温婉，娇弱的等待着。 朱辰大笑道：“妹子，你还真是够独特。” 话罢，下了马，将小母马牵到了那辆车边上，将车上的缰绳给小母马绑上。 小母马不爽的发出哼哼声。 朱辰朝着两女招了招手：“过来吧，你们俩一起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夏玉珏走到朱辰面前，脸蛋微红，盈盈给朱辰行了一礼：“多谢朱大哥了。” “自家妹子，不用谢。”朱辰笑道。 夏玉珏听了这话，脸蛋血红，红到了脖子根，上车了。 胡善祥也赶紧追了进去。 两女坐进了马车，朱辰这才拉着小母马往前走。 马车内，是两位绝美的女子，一个魅惑自信，一个柔弱温婉。 坐在马车内，夏玉珏有些不安，她怕胡善祥攻击她，所以心里像揣着小兔。 胡善祥盯着她，忽然笑得胸儿乱颤：“马呢？是不是你故意放跑的？” 夏玉珏心中一颤，她努力扬起笑容：“姐姐，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马儿看到什么羞耻的画面自己跑了吧。” 羞耻的画面？ 胡善祥大眼睛一瞪，顿时气得血气逆行。 她这话，分明就是说自己死乞白赖的凑到人家朱案首面前，才把马都羞跑了。 胸口气得上下起伏，凹凸的地方更凹凸，胡善祥不服气，继续斗嘴。 这一路上，两女的争斗就没停过。 马车内，胡善祥被柔弱的夏妹妹气得鸡飞狗跳。 因为朱辰徒步的缘故，所以马车走得也很慢，距离城内还有一大段距离。 …… 同一时间。 郊外京营之中。 汉王正在操练士卒。 对于这些士卒，汉王是打心底里疼爱，所以喜欢与他们待在一起。 只是，操练士卒的时候，汉王脑海中总是萦绕不断着，赵王的那句话。 大侄子没死，大侄子还活着。 这么一想，汉王越是郁闷，渐渐地连操练都不感兴趣了。 “大侄子，二叔当年把你扔去乱葬岗，你怎么又回来了？”汉王一边操练，一边喃喃，心不在焉。 “你这不是要二叔的命嘛，你活着，那太子的大屁股不得把江山都占了。” 皇位，他是半点沾不到了啊。 想到大哥那张大饼一样猥琐嘿嘿笑的脸，汉王气性逐渐上来了。 便在这时，他派出去的手下迅速朝京营走来，找到汉王后，便立刻附耳贴上：“汉王爷，发现那小子的行踪了。” “他现在一个人，就在郊外呢。” 此话一出，汉王眼神一亮：“真的？” 那属下嘿嘿一笑，露出缺牙：“真的。” 汉王蠢蠢欲动了起来，手不停的搓着，欲望越来越强烈。 只是，汉王并非傻子，继续问道：“老爷子的人呢？在不在？” 既然老爷子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必然会给他安排人暗中保护的吧。 属下咧嘴一笑：“我把方圆五里都打探了，没有见到锦衣卫的身影。” 此话一出，汉王顿时眼睛爆亮，心情大好，仿佛看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嘿嘿笑了起来。 汉王笑得十分得意，撸起袖子，龙骧虎步，快步往前跑去：“大侄子，二叔来找你啦~” “你乖乖的站在原地不要动，等二叔来好好疼疼你，嘿嘿。” 第224章 请君入瓮 就在汉王和那个属下匆匆离开的时候，操练的士卒中，忽然也有一人迅速偷偷离开了军营。 而后，快步前往郊外某地。 此时，密林中的大道，一辆马车正在前进，不远处还躲着几个锦衣卫。 其中为首的，便是指挥使纪纲。 那个假士卒匆匆找到纪纲后，便立刻禀报道：“指挥使大人，汉王要动手！” 纪纲闻言，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赵王可真聪明啊，居然把太孙还在世的消息告诉汉王，以汉王直脾气，怕是忍不住了。” “本使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那天，汉王府中，赵王告诉汉王的谈话，锦衣卫也都打探到了。 汉王府中，也有锦衣卫买通的下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纪纲最近几天一直都守护朱辰，防止太孙出意外。 果然，汉王还是要出手了。 真蠢呐。 纪纲寒声道：“汉王的手下不容小觑，你速速回城，去北镇抚司调一百锦衣卫来，保护太孙。” “是！”那人闻言，迅速匆匆赶往北镇抚司。 不知过了多久，一百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便出现在了纪纲的身后。 纪纲冷笑一声，吩咐道：“让兄弟们都分散开，给汉王的人让条路，让他们先进来，不要打草惊蛇。” “是！” 锦衣卫们迅速分散开来，躲在了各个角落。 与此同时。 马车仍旧在缓慢前进。 马车内，两女高速对决，频频击剑。 胡善祥明明斗不过，却偏偏不服气，希望能赢得只言片语，可却仍是半点便宜没占到。 夏玉珏则人畜无害，说话轻柔，语气温婉，仿佛她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 这使得胡善祥更加生气。 “妹妹，你这柔弱怕是装出来勾引男人的吧？”胡善祥笑盈盈道。 夏玉珏望着胡善祥被气得上下起伏的胸口，心中又感觉受到伤害，于是轻笑一声反击道：“姐姐，你这么大，莫非也是装出来的？” 胡善祥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却突然见夏玉珏的眼神，望着她的胸口。 胡善祥顿时脸色腾腾的红了，气血逆行，一股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外面，朱辰还在牵着小母马前进。 两女不敢在朱案首面前放肆，这些茶言茶语更不敢让朱案首听到，所以朱辰以为里面很和谐。 回头看了一眼，朱辰心中感慨道：“汉王兵权庞大，哪怕他没了兵权，军中也有许多人听他的。” “希望结交的这些公子哥们，能帮我先卸掉汉王的兵权吧……” 汉王，这是造反路上的一座大山。 必须给搬掉！ 朱辰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小母马哒哒哒的前进，拉得似乎有些累，脑袋不断的拱着朱辰，鼻子里发出哼哼的撒娇声。 此时，暗处。 百名锦衣卫已经分散开来，彻底部署好了。 纪纲在确保太孙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后，这才嗤笑一声，开始等待了起来。 “请君入瓮，汉王，进来陪老爷子玩玩吧。” “看看你斗不斗得过老爷子。” 汉王府的下人，是老爷子让他买通的，这说明老爷子早有先见之明。 也正因为老爷子，今天才能发现汉王要图谋不轨。 纪纲心中感慨，皇爷走一步算三步，老谋深算，这波，老爷子站在大气层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汇报：“禀指挥使大人，汉王的人来了！” 话音落下，纪纲忙吩咐所有锦衣卫蹲下身，用草丛掩盖着前行。 随后，他再看向了密林的远处。 果不其然，能看见四周已经有身影朝着这边聚集而来了。 东西南北，四周都有人，他们这是打算先将太孙的马车给包围了，而不是直接一窝蜂冲上去。 好谨慎的战术！ 仅此一幕，就让纪纲由衷的佩服汉王的作战能力。 在战场上，汉王从没有含糊过，至今没有过败绩，哪怕是草原凶猛的鞑子，也干不过汉王。 纪纲望着那些身影，心中忽然多了一些危机感。 汉王在作战能力上，绝不可小觑！ 纪纲深吸一口气，吩咐道：“让兄弟们都谨慎点，不要轻敌。” 这次，锦衣卫的力量，是足够碾压汉王的。 可不知为何，与汉王作战，纪纲感觉心中顶了很大的压力，百战百胜，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锦衣卫连忙去传达意思。 百名锦衣卫，隐藏得更深了。 四周，那些汉王派来的黑衣人蒙着面，小心翼翼的走来，将包围圈越来越缩小。 汉王也蒙着面，首当其冲。 在作战时，他仿佛换了一个人，整个人变得锐利，没有半点急躁。 “汉王，对方就一个人，咱杀了了事，干嘛这么麻烦。”身后的下属提议道。 汉王直接一巴掌砸在对方脑袋上：“你蠢还是我蠢？作战的时候不能急，要心细如发，处处观察，懂吗？” “那匹小母马我见过，速度快得很，一旦惊动，势必前功尽弃。” 这么急脾气的人，却能在作战的时候心细如发，这都是老爷子教得好啊，所以汉王的战争意识很强！ 那下属忙点头：“是是是。” 汉王派人，一点点的前进。 当终于将包围圈缩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汉王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大侄子。 这一刻，汉王清晰的看到了朱辰的脸蛋。 那张脸，果然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 汉王有些恍惚，感慨道：“这臭小子命大啊。” “汉王爷，准备动手吗？”有人问道。 汉王转头一瞪，骂道：“急你姥姥家去啊，老子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做事要稳妥知道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去，四处查仔细来，到底有没有锦衣卫跟着。” 几个属下赶忙去四周查探了。 过了一会，那几个下属又回来了，禀报道：“回汉王，没有锦衣卫的踪迹。” 汉王咧嘴一笑：“确定？” 几个下属坚定的点头。 汉王心花怒放，嘿嘿笑道：“好啊，没有就好，老爷子这回失算了啊。” “这次，看来还是我赢得一筹，老爷子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啊。” 汉王很是高兴，没有锦衣卫，他们的刺杀会变得非常轻松。 一时间，不由有些得意起来，连老爷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不再蹲着了，而是直接提着刀，站起身来，杀意凛冽：“哈哈，大侄子，二叔来疼你啦。” 第225章 汉王计划 话罢，汉王就打算提剑杀去。 所有的黑衣人都在看着汉王的动作，见汉王已经动手，他们也立刻开始行动。 然而。 就在此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哼声。 汉王耳朵尖，敏锐就听见了，顿时转过身来，朝后面看去。 只见后方，突然多出了许多锦衣卫！ 他们身上穿着飞鱼服，手中握着的是绣春刀，那一柄柄的绣春刀被拔出来，遥遥的对准了这群黑衣人。 汉王脸色剧变：“锦衣卫！” 而且还不止几个。 四周，越来越多的锦衣卫冒头，直到将黑衣人彻底给包围。 纪纲率先走了出来，手中拔剑，冷喝一声：“锦衣卫办案，统统放弃抵抗。” 一百名锦衣卫，直接团团包围，黑衣人插翅难飞了。 并且，锦衣卫还在迅速将包围圈缩小，很快就将那群黑衣人给缩得背靠背了。 汉王咬牙切齿，看向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知道刺杀计划是不成功了。 顿时，心底一阵阵的恼怒。 纪纲！ 是纪纲故意挖坑让他跳进来的？ 汉王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纪纲这是请君入瓮，故意为之啊。 这下，可糟糕了。 他这边黑衣人，只有三十多个啊。 要是他汉王被抓住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而从眼下纪纲剑拔弩张的模样看来，纪纲是分明要活捉他去见老爷子的。 到那时，人赃并获，那就完了。 汉王恼怒道：“一群蠢货，今天被你们害死了！” 几个下属也倍感愧疚，忙道：“汉王，我们突围，送你出去！” 此时，锦衣卫也已经杀了上来。 汉王怒吼一声，提剑猛地冲了出去：“干他！” 两方人马，拼杀在了一起。 锦衣卫的实力向来都不弱，更何况还是在纪纲的统领下。 可汉王的下属也不是吃素的，那一个个都是精兵强将，甚至还隐隐压过锦衣卫一头！ 只不过，锦衣卫凭着人数上的优势，愣是杀了不少黑衣人。 最后，三十多人，便杀得只剩下七八个左右了。 汉王爆发，冒死突围了出去，七八个人护卫在他身侧，疯狂奔逃。 纪纲立刻翻身上马，直追了出去。 “锦衣卫跟上！” 纪纲望着逃跑的汉王，冷笑一声：“我纪纲这辈子，还没拿皇族开涮过。” “今天，也来尝尝味。” 话罢，纪纲直接弯弓搭箭。 三石满弓，强弓，直接被拉满，射了出去。 咻！ 直中汉王的腿部。 汉王栽倒在地，又猛地将箭矢拔掉，迅速奔逃。 纪纲眼神一缩，不愧是汉王，被箭矢射中，竟还能逃跑，速度这么快！ 不愧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若非自己今天以人数压倒，外加偷袭，怕是占不到便宜。 身后，锦衣卫追了上来。 纪纲摇头道：“不用追了，追不上，回去保护太孙！” “是！” 二叔逃之夭夭了，可朱辰却全然不知这里发生了一场大战，他仍旧悠闲的走在密林大道中，马车内坐着两个姑娘，朝着应天府走去。 这一幕，很是悠闲，节奏不快。 马车内，两女互相击剑，马车外，朱辰心情放空。 不知道为何，朱辰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就这样，在锦衣卫的一路护送下，朱辰带着两女，进了应天府。 …… 是夜。 纪纲如实回去，给皇爷禀报情况。 并且，将今天保护太孙之事，也全都详细说了出来。 “皇爷，您当真是料事如神，堪比那诸葛武候在世啊。”纪纲忍不住道。 这话，不是恭维。 是发自真心的。 只有跟皇爷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才越来越发觉皇爷到底有多么恐怖。 这江山，他能一手打下来，绝非是运气！ 朱棣坐在皇帝寝宫的砖瓦上，眺望着这偌大的紫禁城。 紫禁城内，每一处亭台楼阁，烟雨灯火，尽收眼底。 大风呼啸，朱棣披了一件衣服，淡淡一笑：“朕和建文斗了四年，和蒙古斗了几十年，要是不行，早让人给吞了。” “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 朱棣话罢，心中感慨万分。 老爷子望着这偌大的紫禁城，内心涌不起半点安全感。 因为，这座紫禁城虽然威严庄重，但是太空荡荡了。 朱家的子孙，互相斗争到这个地步，以后等他百年了，朱家子孙又该如何自处？ 到那时，太子登基，汉王会不会造反呢？然后上演一出杀兄弟的大戏呢？ 这些，老爷子不敢去想。 “抓到汉王谋害太孙的证据了吗？”老爷子询问道。 纪纲摇头：“汉王是百战之将，很难抓住。” 朱棣颔首：“你能抓住他，那才奇怪了。” “继续盯紧了，他再敢到处作死，就别怪朕不顾念他以前的情义。” 纪纲微微迟疑：“臣斗胆问一句，如果抓到汉王谋害的证据，皇爷打算怎么做？” 朱棣瞥了他一眼，呵呵一笑：“还能杀了汉王不成？那我可真要遗臭万年了。” “让他去乐平就藩吧，抓住了他的证据，他不去也得去了。” 纪纲顿时竖起大拇指：“皇爷英明。” 让他去就藩，是汉王最好的结局了。 其实老二才是最像老爷子的，那股打仗不服输的精神也是。 在太孙没出现之前，老爷子是有意让老二登基的，可是太孙出现，就宣告着汉王再也不可能顺位继承了。 老爷子也曾想过，要将汉王囚禁起来，可汉王与国有功，支持者甚多，这个国家，还要依靠他打仗啊…… 明年，瓦剌部的征战是必须要的。 最近两年，瓦剌太狂妄了，该去教训教训他们，汉王是必须作为先锋的。 只有在他的带领下，三千营才能爆发出超常实力。 “盯紧他，有任何异动，都向我汇报。” 朱棣道：“保护好太孙，少了一根毫毛，我跟你们算账。” 纪纲忙道：“是！” 朱棣感慨，望着这紫禁城，哑然失笑：“真想我孙子此时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欣赏这江山美景啊。” “汉王失败，赵王得知消息，肯定会再去撺掇汉王，接下来盯紧老三。” “就他们那点三爪猫的伎俩，跟他爹斗，还嫩了点。” 纪纲眼神一亮：“是！” 第226章 和老爷子耍小聪明？ 老爷子早已经把他们的一切行动都了然于心了。 所以纪纲来汇报，老爷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而此时，同样深夜时分，京营。 汉王大帐中。 汉王坐在凳子上，身旁是一个军医正在给他诊治。 “汉王爷，这箭上有锈迹，恐伤口发炎，得将伤口边缘的皮肉刮干净，刮至见骨，让它重新生长出新肉来。”老军医开口道。 汉王不耐烦，满脸森冷：“少废话，快刮，怎么治得快就怎么治。” 老军医迟疑道：“汉王爷，割肉之痛，您……” 汉王大怒，一巴掌打在老军医脑袋上：“废什么话，快！” “以前有关羽刮骨疗伤，今天我就不行了？” 老军医不再说话，深吸一口气，开始为汉王刮掉烂肉。 刺骨的疼痛传来，顷刻间，汉王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那种疼痛，是极致的！ 汉王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却愣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而是默默忍受着。 老军医见汉王默不作声，只是脸色苍白，不由心中敬佩至极：“汉王，可比关羽。” 身旁，不少将领也都面露敬佩之意，他们看向汉王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也正因为汉王这种精神，才能让将士们对其死心塌地。 “老头，你刮快点，别磨磨蹭蹭。”汉王催促道。 老军医迟疑：“越快越疼。” “刮！”汉王怒道。 老军医忙加快速度，汉王死死咬牙，默默承受，四周将领看得眼眶通红，为汉王心疼。 待刮掉所有烂肉，甚至可见一丝白骨，老军医这才松了口气：“汉王，成了。” 汉王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包扎一番后，老军医退出去，汉王站起身来，强忍着腿部剧痛，在军营中扫视着众将领。 “太孙回来了！” “他回来，太子位会更加稳固，我想要登上皇位，那就是放他姥姥的屁，没影了。” “你们说，怎么办？” 汉王咬牙道：“老爷子在太孙那里，安插了那么多锦衣卫，再想搞他一回，是绝不可能了，老爷子像那山里的黄皮子，精着呢。” 汉王要是登基，在场所有将领，都会成为军中大佬，所以他们是共同体。 一位将领咬牙道：“皇爷现在还没册封太孙，我们还有希望。” “对，还有希望！” 几位将领对视一眼，又有一个将军站出来，沉声道：“哪怕老爷子真册封太孙了，那册封太孙的那天，就是我们造反之时！” 此话一出，汉王瞳孔一缩。 “什么意思？”汉王盯着那位将军。 那将军沉声道：“皇爷还没册封太孙，您就还有希望顺位继承，可一旦要是册封了太孙，王爷，我们就起兵造反吧。” “反正我们也有一部分兵权啊。” 谋逆之言，在这里响起，在场将领皆是心惊肉跳…… 汉王也听得汗毛倒竖，但起兵造反这事，他早就想过了，有啥不敢的。 老爷子靠八百人就造反成功，今天他儿子也不会比他差。 更何况，现在汉王手中还掌握着整个三千营的兵权呢。 哪怕老爷子将兵权收回去，只要汉王一句话，京营中也有不少将领会跟着一起造反！ 这就是汉王在军中的影响力。 “你们怎么想？”汉王询问道。 在场将领们纷纷对视，最后咬牙道：“干了！” 成功了，他们就都是从龙之臣。 汉王咧嘴一笑，抱住他们的肩膀：“好兄弟，那就这么说定了。” 大家纷纷抱在了一起，脑袋对脑袋。 汉王低声道：“没册封之前，我们想办法对付太孙，一旦册封，立刻起兵勤王，逼死太子，弄死太孙，让老爷子禅位。” “到时，就安排太孙去给老宫女当对食，折腾死他，哈哈哈。” “这皇帝，老爷子当得，我也当得。”汉王冷笑道。 “到那时，你们都是我的大将军，荣华富贵，就在你们的刀下。” 一番话，说得在场将领热血沸腾！ 从龙之臣，千秋万世，荣华富贵，谁能抵挡？ 汉王见他们个个目光凶狠，嘿嘿一笑：“都是我的好兄弟，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小心外面，隔墙有耳。”汉王说罢，又指了指外面。 将军们看了眼外面，又哈哈大笑起来，说话声音大了几倍。 “汉王，咱哥几个啥时候再去画舫玩玩？” “那的女人可水灵了。” 将军们又闲聊了一会。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汉王，赵王来了。” “老三？喊他进来。”汉王吩咐道。 很快，大帐的幕布被掀开，朱高燧冲了进来，抱住汉王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二哥，听闻你被纪纲那狗日的射中了，有事没事？” “伤哪里了？疼不疼？” “都是弟弟不好，告诉你这消息，害得你都受伤了。” 朱高燧一脸关切，紧张的望着汉王，那一副模样不像作假。 就连眼睛，都通红通红的。 汉王一把推开他，冷笑一声：“得了吧，你有这好心，哥哥我就烧高香了。” 假情假意，真他娘恶心。 “你这眼睛怎么弄红的？” 见关心被拆穿，朱高燧有些尴尬，从袖子里掏出两颗洋葱，尬笑道：“我在外面捂了好一会儿。” 汉王冷笑一声：“放心吧，老三，我还没这么容易挂掉。” “用不着拿洋葱来哭我。” “来找我什么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事趁早滚蛋。” 朱高燧哑然失笑，露出一脸假笑：“二哥，瞧你这话说得，咱们两兄弟不是兄弟连心吗？” “你这么说弟弟，弟弟着实有点伤心啊。”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我关心关心你不行吗？” 汉王摆了摆手：“得得得，你要真好心，把我前两天给你的那一把金豆子还我。” 朱高燧愣住了：“二哥，你可不厚道啊，那给了还能要回去的？” 汉王冷笑，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那你也好意思要啊。” 朱高燧尴尬，摆了摆手：“行，不谈这事儿了，我趁夜来，是有事情要说。” 汉王皱眉：“说。” 朱高燧咧嘴一笑：“我查出来了，这次你刺杀失败，是因为你府上有老爷子的奸细，名字我待会写给你。” 这是切切实实卖了个人情啊。 汉王脸色好转：“算你有良心。” 朱高燧嘿嘿一笑：“二哥，还有好消息呢。” “军营中的奸细，我也都揪出来了，谁是老爷子的探子，谁是锦衣卫爪牙，我也知道。” “待会啊，我给你把名字都列出来。” “你避开他们办事，老爷子绝不知道。” 此话一出，朱高煦眼神猛地一亮。 第227章 三天后的期待 不顾腿上的伤势，汉王大步上前，狠狠给赵王来了个熊抱。 直接把赵王干得喘不过气了。 “好弟弟，刚才哥哥态度不好，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汉王嘿嘿笑着。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嘿嘿的笑。 “你哪弄来的名单？”汉王问道。 赵王笑道：“二哥，你忘记啦？我在北镇抚司当差。” 北镇抚司，隶属于锦衣卫内廷。 汉王拍了拍赵王的胸膛：“好兄弟。” 赵王嘿嘿一笑：“老爷子的暗哨都被我们知道了，我们办起事来容易得很，很容易得手的。” “我替二哥出个主意。” “先把那小子引出来，二哥你再调几百精兵围杀他，我呢，管着北镇抚司和皇城司，我就帮你把关，堵住消息，保管消息传不到老爷子那里。” “怎么样？” 此话一出，汉王有些狐疑。 赵王咧嘴一笑：“老二，我是真心帮你，你干不干？” 汉王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能弄死太孙，到时候老爷子后继无人，又不喜太子，为了江山社稷，这皇位不让给自己也得让给自己了吧？ 再不济，他也有了争夺的权利！ 这太孙，就是个例外，能除掉最好。 念及于此，汉王点头：“好，干！” “什么时候？” 赵王道：“三天后，晚上，我会带锦衣卫换防，你只管下手，我给你做后勤。” 汉王露出大白牙，哈哈大笑：“好兄弟。” 赵王也勾起他的肩膀：“好兄弟，合伙坑大侄子啊。” …… 这一夜，他们密谋了许久。 次日一早。 朱府。 老爷子来了，朱辰便带着老爷子一起，去铁矿山上看看。 明年就要攻打瓦剌了，这里的铁矿山尤为重要，需要尽快开采出来。 所以，老爷子也很上心。 爷俩来到铁矿山上，老爷子带着朱辰，登顶到了铁矿山的最高处。 深秋风大，老爷子站在前面，朱辰跟在后头。 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山头，老爷子脸上有一丝疲惫，呵呵笑道：“臭小子，三天后的晚上，我带你看一场大戏怎么样？” 闻言，朱辰一愣：“老爷子，看什么大戏啊。” 朱棣望着远方，笑着道：“这你就别管了，到时候只管跟爷爷去看戏就成，保管精彩。” 朱辰似懂非懂，点头道：“好。” 昨夜，赵王虽然将老爷子的暗探全给抖搂了出来，但一山还比一山高。 老爷子既然怀疑他们两兄弟，就会做好两手准备。 这波暗探没听到，可老爷子暗中培养的一批暗探，却将昨夜赵王和汉王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赵王可能还不知道。 他身边的亲信，就在前不久已经被买通了。 这小子做什么事情，那都在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呢。 只可惜，赵王不知道，还在和汉王可劲的作死。 这一波，老爷子还是站在大气层。 老谋深算的永乐大帝，要真被俩儿子玩了，那才是晚年不祥呢。 玩情报，谁玩得过老爷子？ 这话题未免有些干枯了，朱棣又看向这几座铁矿山：“臭小子，还有多久，能全部完工？” 朱辰咧嘴一笑。 盘算一下。 “老爷子，年底差不多就可以完工了。” 朱棣心中略有欣慰，哈哈大笑：“好，有了这批精铁，明年瓦剌得跪下叫爹。” 此刻，朱棣又展现出那一副气吞山河之色。 他叉着腰，站在这最高峰，当真像那站在权力巅峰的人。 朱辰笑道：“是。” “老爷子，三天后的大戏，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 老爷子嘿然一笑：“放心吧，很快就可以看到了。” 在山上待了一会儿，感觉到丝丝凉意，爷俩就回去了。 此时，太阳刚刚初开，日光照耀四海九州。 所有的黑暗都将被隐匿，但终有一天将会爆发出来！ 此时的应天府，早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 同一时间。 就在朱辰陪同老爷子回去的时候。 沈家大门前，突然来了一位官宦之家的小姐拜访。 听闻是光禄寺卿的女儿，沈大便出门迎接，又有些好奇，心说这光禄寺卿的女儿怎么会到沈家来。 胡善祥很快就被沈大请进了沈家。 坐在内堂中，胡善祥举止妖娆优雅，庄重中又不落俗套。 “沈家主，早知道沈家家缠万贯，我爹自是比不过你们家的，但我今日来，是找沈小姐的。”她笑吟吟的开口。 此话一出，让沈大微微诧异。 找自己女儿的？ 不过，也没有多想。 当即便吩咐下人道：“去把小姐给找来。” 话音落下，那下人便去通知了。 没过多久，那一袭红裙走来，行走颇快，倒是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般，款款而行。 走了进来。 在看见胡善祥后，小红裙微微一礼，笑着道：“原来是光禄寺卿家的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善祥饶有兴趣的盯着她打量。 她在比划。 嗯，这个女人的胸脯没自己大…… 嗯，她的腿好长，比我长。 还有，她穿红裙子真好看。 总体来说，胡善祥自我感觉良好，感觉自己是高了小红裙一个等级的。 没办法，谁让自己身材比她更凹凸呢。 故作咳嗽一声，胡善祥轻笑道：“沈姐姐，天生丽质，果然长得很美，也难怪我家朱大哥会倾慕了。” 此话一出，小红裙微微一愣。 她搞不明白，胡善祥的意思。 胡善祥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唬住她了，再轻笑道：“我父亲前两日上朝，曾与陛下说了，让陛下将我赐婚给朱案首，陛下欣然同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便有喜酒喝了。” 噗呲…… 小红裙心中先是咯噔一声，随后转念一想，就发现胡善祥这话漏洞百出了。 皇帝是什么身份，怎么会给光禄寺卿家的女儿指婚呢，那不是自掉身价吗？ 可偏偏胡善祥科普不够，仍旧还以为自我良好，翘着小腿坐在那里，打算跟小红裙来一场狠狠的博弈。 自己斗不过那个夏丫头，总能对付对付这位吧。 小红裙噗嗤一笑，嫣然道：“原来是这样呀，那我知道了。” “原来胡小姐来，是想给我送喜帖的呀。” “好呀，我知道了，那么喜帖在哪里呢？” 反将一军！ 第228章 汉王要倒台了 胡善祥说要成亲，小红裙没被气到，反而还问她喜帖。 胡善祥一愣，感觉这沈小姐有点危险了。 她是打听了朱辰的过往，这才得知朱辰经常和小红裙在一起，想要俘获朱案首的心，那就得赶走他身边所有的女人才对呀。 只有这样，他才会看自己呀。 “喜帖还在制作呢，到时候可以发一张来。”胡善祥脸色有些不自然，略显尴尬的笑道。 可恶，竟然被对方反将一军！ 胡善祥有些懊恼了，自闭了。 小红裙嫣然一笑：“好呀，既然如此，那我就恭候佳音啦。” “胡小姐，这事朱辰知道嘛，要不要我帮你告诉他？” 再将一军！ 胡善祥忙道：“他早就知道了。” 光滑的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小红裙恍然大悟，颔首道：“我下午就去恭喜朱案首。” 胡善祥一愣。 俏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气愤和苍白。 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她要是去恭喜朱案首了，朱案首必将知道是自己到处造谣生事，到时候自己岂不吃亏？ 这沈小姐，原来也是个能打的！ 合着所有人里面，原来就自己最弱。 看似最强，实际上到处挨打？？？ 胡善祥有些沮丧了，摇头道：“不用了，沈小姐歇着吧。”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罢，胡善祥的屁股就像坐在针上，紫衣女子转身就要离开。 小红裙也不留她，只笑吟吟的望着她离开。 胡善祥快步跑出沈家，坐上了马车，白皙的脸蛋血红一片。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啥会吃亏。 “明明是我占据主导了嘛。” “明明是我要气她的，为什么被她吓跑了啊。” 越想，胡善祥越是郁闷…… 昨天和夏玉珏击剑，输得一塌糊涂。 今天来找沈家麻烦，又主动败下阵来。 好烦啊，明明自己才是最强嘛。 …… 是夜。 光禄寺。 光禄寺卿，是从三品的官职，这个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绝对称得上是朝中要员了。 在处理完祭祀等事后，光禄寺卿便打算回家了。 沿途，却突然遇到了一队锦衣卫。 锦衣卫有严格的换防制度，所以每月多少日轮到谁值守，都有详细的记录。 可今日，明明是月中，按理来说应该轮到白千户值守才对，可为何变成刘千户了？ 这让光禄寺卿微微疑惑。 “刘千户，你不是月末值守吗？”光禄寺卿快步上前，拦住了他们。 锦衣卫们一看是光禄寺卿，刘千户倒也礼貌行礼，笑道：“原来是胡大人，我也不清楚，上面这么安排的，咱们就这么做。” 上面这么安排，下面就照做？ 锦衣卫换防，非同小可，绝不可轻易更改，一旦更改就说明有大事要发生，或许是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 光禄寺卿脸色一变：“月末的怎可调到月中来值守，这岂不是视国家体系为无物？” 刘千户被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胡大人，这锦衣卫内部的事情，还不需要你插手吧？” 胡荣苦口婆心道：“我是说，这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 刘千户皱眉，有些不爽。 这胡荣脑袋莫非是抽了吧，居然管起他们锦衣卫的事情来了。 胡荣皱眉道：“算了，懒得和你们说，我亲自去找皇爷。” 话罢，胡荣匆匆便要朝皇城内走去。 这么晚去打扰皇爷，那是要挨板子的，但胡荣觉得换防是大事，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他匆匆前往。 待走进皇城，走进宫门，说了好一通，人家才放他进去。 等到了皇帝寝宫外，胡荣又挨了一顿板子，视为半夜打扰皇帝的板子。 打完板子，胡荣屁股肿了一圈，也不在乎，跪在寝宫外喊道：“皇爷，微臣有事禀报。” 朱棣早已睡下，只是睡得不死，一听到声音就醒来了。 走出门一看，发现是胡荣。 “你个老小子，大半夜跑到我这来吵吵闹闹，有什么事？”朱棣望着他。 心中已经决定，他要没什么事就敢打扰，得再打一顿板子才行。 胡荣忙道：“皇爷，此事非同小可，那锦衣卫换防，居然已经换了人啊。” “白千户每月都是月中值守的，可现在换成了月末的刘千户。” 此话一出。 朱棣心里就有数了。 心中冷笑一声，那小兔崽子，开始行动了。 老三啊老三，你真打算掺和进去么？ 老三在北镇抚司当差，的确有调换的权力。 再看向胡荣，朱棣点头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早点回家洗脚睡觉。” 胡荣一愣，忙道：“皇爷，这是大事啊！” “锦衣卫换防，莫不是有人要在南京城偷天换日？” “行行行，知道了。”朱棣摆手，有些不耐烦，这家伙说起话来，还带重复的。 “胡大人辛苦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胡荣见皇帝还是不重视，不由猛地磕头：“皇爷，恳请皇爷彻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勾当！” 朱棣望着这一幕，有些无语，这老小子怎么这么固执。 “朕心中清楚，你先回去。” 其实，朱棣早已了然于胸，胡荣却见皇帝无动于衷，还是认为皇爷不重视。 又磕头道：“皇爷，您不彻查此事，我不走！” 朱棣青筋暴跳，险些气得要踹他一脚，但硬是生生给忍了下来。 转头吩咐太监：“来人啊，去让纪纲查查怎么回事。” 那太监忙点头，去喊纪纲来了。 朱棣看向胡荣：“行了吧？” 胡荣这才松了口气，笑道：“皇爷英明。” 朱棣感慨，又怒火消逝，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你是个好臣子，回去吧。” 胡荣拜谢过后，撅着屁股离开了。 没过一会，纪纲来了。 来的第一句话便是：“皇爷，赵王已经调动锦衣卫换防，到时候是白千户值守，郊外的任何消息，都传不到宫里来。” 如此一来，白千户就是赵王的人了。 “汉王呢？”朱棣问道。 纪纲沉声道：“汉王已经挑选了三百名精锐亲信，蓄势待发。” 顿了顿，纪纲唯唯诺诺，有些不敢言。 朱棣皱眉：“有话说，有屁放，吞吞吐吐个什么劲。” 纪纲忙道：“汉王……汉王他甚至调动了兵器库里的三百把火铳。” 火铳，是国家公器！ 是用来杀蒙古兵的！ 竟然被汉王用来对付自己侄子了？ 朱棣咧嘴一笑，转身回寝宫：“都是朕的好儿子啊。” 估摸着，汉王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纪纲已经能感受到老爷子的愤怒了。 等到了那一天，老爷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两兄弟。 第229章 大事不敢废 这两天，朱辰和小红裙玩得悠闲。 但汉王却累得像条狗一样，训练那三百人，保证要一击必杀！ 赵王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在调动城内的军防大政，一旦被文官们发现，赵王也得完蛋。 可这两王如此辛苦的安排，却一切都在老爷子监视之下完成的。 有老爷子在后面给朱辰撑腰，朱辰再悠闲也不怕，反正有爷爷在嘛。 朱辰在游玩的时候，一条条密报往皇宫里面送。 汉王今天吃了啥，见了什么人，统统全给汇报进来了。 锦衣卫的渗透力无处不在，更何况还是永乐大帝的统治之下，所有的消息更是密不透风。 这两天，在暗中保护朱辰的锦衣卫，也多达几十个。 几乎朱辰走到哪，哪里就有锦衣卫的身影。 哪怕是回到了朱家，晚上也有锦衣卫轮流值守。 但这一切，汉王和赵王还不知道，仍旧在喜滋滋的布置着。 伴随着时间过去。 这一夜，终究还是到来了。 …… 是夜。 朱府门外，老爷子叉着腰，缓缓走来。 他脚步实在，站在朱府大门口，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小兔崽子，出来。” 朱辰应声快步跑出来。 见到老爷子，嘿嘿一笑：“老爷子，咋了？” “前两天和你说过，要带你去看一场大戏，跟我走吧。”老爷子笑着道。 见到孙子，老爷子脾气就好了不少，说话也温和。 看大戏？ 朱辰也有些期待了，到底是什么大戏啊。 “好！”朱辰话罢，跟着老爷子一起走。 爷孙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朱府。 而就在爷孙两人离开之后，又有一位神似朱辰的少年，被安排进了朱府。 没多久，汉王安排的人来了。 门被敲响。 假朱辰打开门，走了出来，望着门外的大汉，迟疑道：“你哪位？” 那位大汉露出憨厚的笑容：“是朱案首吧，沈小姐邀您去郊外赏夜景，您可否跟我去一趟？” 假朱辰迟疑片刻，答应了下来，跟着这大汉一起离开了。 …… 同一时间。 爷孙俩人，已经来到了应天府城墙上。 有人给老爷子搬了一张太师椅，老爷子坐了下来，朱辰就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应天府郊外。 南京的城墙很高！ 上了这城墙，便顿时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城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种站在至高之上，俯瞰人间的感觉，让朱辰觉得有些美妙。 这种滋味，说不出来，但却感觉已经掌控了整个人间！ “老爷子，我们就在这看戏吗？”朱辰疑惑。 城墙上看戏？怎么看，难道会有人来城墙上演戏吗？ 老爷子呵呵一笑：“咱们爷俩，今天就在这看。” 朱辰笑道：“好！” 朱棣望着这大好江山，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他倒想看看，这两小子还能玩得多花。 要是再有本事点，那就更好了。 别整得雷声大，雨点小，一下子就失败了，那可真给老朱家丢人。 要谋杀，也得谋杀得像点样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到戌时三刻。 夜幕大片大片的遮蔽，月光倾斜，只看得清路。 锦衣卫开始换防！ 京城内，刘千户将值守的任务，交接给了白千户。 白千户目送着刘千户他们离开，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他虽是千户，见惯了血腥，可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一旦要是败露，他们全都得完蛋。 所以，白千户的额头，细密的汗水不断落下。 但，赵王的任务，他必须要完成。 深吸了一口气，白千户吩咐身后的锦衣卫下属：“随我走，前去皇城门口巡逻，一旦有可疑人物，统统拦住！” 下属们也知道做得并非好事。 谁都不敢声张。 白千户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刻跟着狂奔，冲向皇城门口，一旦有给皇爷报信的人，立刻全部拦截，必要时可杀！ 如此一来，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深宫之中的朱棣，也就不会知道了。 这是赵王的主意。 当锦衣卫堵在皇城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就代表应天府要沸腾起来了。 光禄寺卿刚刚散值回家，正打算走出皇城，却忽然发现，守在皇城门口的千户，竟然不是刘千户，而是白千户！ 竟然还没调换过来？ 那日晚上，难道皇上根本就是敷衍自己吗？ 胡荣脸色一变，这是京防！ 京防出了大问题，他怎敢懈怠？ 而且，这白千户不到处去夜巡，反而带人堵住皇城，要说其中没有鬼，谁相信？ 胡荣脸色剧变，当机立断，转身就往回走！ 一股股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 国朝首都，岂可陷入危墙之下？ 他快步往回跑，他知道都察院的人都办案到很晚，于是直奔了都察院。 强行闯进都察院，光禄寺卿在大院中大吼连连。 “出大事了！” “锦衣卫换防，出现了纰漏，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诸君快出来，随我一起前往皇宫，向皇爷觐见啊。” 此话一出。 都察院四处的房间，顿时被打开了。 左都御史刘观，立刻率领十几名都察院官员，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刘观脸色一沉。 胡荣忙道：“锦衣卫不去夜巡，堵在皇城门口，这其中有什么原因？” 锦衣卫堵住皇城？ 刘观怒喝：“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 胡荣叹息道：“刘大人，别多说了，快去多叫些人，随我们一起进皇宫谏言吧。” “好。”刘观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立刻吩咐人去叫人了。 戌时，还有一些部门有人，把这些尚在的官员都叫来，就能凝聚一股力量，要是御林军不放人，他们甚至可以强闯。 于是，官员们越叫越多，匆匆的往皇宫里赶去。 杨士奇的家就在皇城内，此时也被叫动，听闻此消息，杨士奇脸色剧变。 他瞬间就想到了，皇城之外的太孙殿下！ 今夜宫变，说不定就是要斩杀太孙殿下。 杨士奇心惊胆战，狂奔皇宫。 此时，皇宫门前，御林军统领并不愿意放人进去。 深夜皇宫，妃子们多有不便，这么多大臣进去，怕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所以，大臣们和御林军吵起来了。 一时间，唾沫飞溅，文官们怒骂不已。 “黑了你的心，这是军机要事，你敢耽搁？” “不让我们进去，明日我第一个弹劾你！” “明天十本奏章，有九本都奏你耽误国事！” 然而，没有什么大用。 直到杨士奇赶到，胡荣和刘观两人，连忙将杨士奇给请到了前面。 杨士奇是太子爷的得力臂膀，沉声道：“开宫门！” 杨士奇都发话了，御林军统领迟疑片刻，大吼一声：“开宫门！” 宫门被艰难的推开。 打开了一条小缝，杨士奇也不顾礼节了，率先钻了进去，文官们争相如此。 “诸君快行！” “今夜之事，怕是涉及到皇家。” “我等绝不能耽误国家大事，应速速禀报太子，禀报皇爷。” 文官们，在宫墙之下一阵小跑，无比急切！ 第230章 朱辰死了 俗话说得好，皇帝不急太监急。 眼下，整个皇宫都被整的鸡飞狗跳了。 当太子爷得知这消息，也生怕太孙出现意外，赶紧带着杨士奇等人，速速前往皇帝寝宫。 只是，当太子爷推开门，却发现，寝宫内空无一人。 太子爷一愣，随后肥胖的脸，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感慨道：“不用咱们汇报，咱们这位皇爷已经知道了。” 百官们顿时面面相觑，一脸迷惑。 太子爷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当今皇上，纵横古今，无出其右啊。 …… 同一时间。 赵王已经骑着马，来到了皇城门口。 在看见这些锦衣卫后，赵王咧嘴一冷笑：“都给我守住了，谁都别放进宫去，消息走漏，大家一起掉脑袋。” “是！”白千户额头冒汗。 锦衣卫们，也个个脸色紧张，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他们知道，卷进了一场大祸中。 “戌时末到亥时末，是最重要的时间，守到亥时初，你们就可以撤退了。”赵王吩咐道。 “是！” 赵王咧嘴一笑，心中也多了几分紧张，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应天府外的方向，心道：“大侄子，三叔会给你烧纸的，你是我们朱家的血脉，到了地里也让你有钱花。” 话罢，快马疾驰，直奔出城。 …… 朱府。 一辆马车，缓缓在朱府门前停下了。 从马车内，走出来一位身穿锦衣的贵妇。 贵妇的手中，端着一大锅汤。 这本是皇帝让御医找来的百年人参，下午熬给长公主补身子的，但长公主想到侄儿前段时间受了伤，便想着端来给侄儿补补。 “喝了这人参汤，你大哥定活蹦乱跳。”长公主笑盈盈道。 袁祯扶着她，走进了朱府。 “这么晚了，不知道辰儿睡着了没？你去喊喊。”长公主吩咐道。 话罢，端着人参汤，坐在了小亭中，高兴的等着侄儿。 袁祯喊了几句，没见动静。 小青小白听到动静出来，忙道：“东家出去了，沈家大小姐邀他去城外看夜景。” 此话一出。 袁祯微微一愣，长公主也愣住了。 “好好地，出什么城外看夜景，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多休息休息。”长公主有些抱怨侄儿。 “那这人参汤放在这，等他回来了，端给他喝。” 小青小白忙点头：“知道了。” 长公主出了朱府，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长公主思路异常清晰，喃喃道：“这都戌时末了，怎会有女子这时邀约？” 心中多了分诧异。 长公主直接吩咐：“祯儿，去沈家一趟。” 袁祯很听娘的话，立刻让车夫前往沈家。 马车行了一段时间，到了沈家。 袁祯上前敲门，很快就见到了小红裙。 当看见沈家大小姐就站在自己眼前，长公主心中咯噔一声，瞬间沉落谷底。 小红裙见长公主脸色差劲，也意识到不对：“姑姑，怎么了？” 袁祯忙把情况说了一遍。 长公主也来不及解释了，脑海中涌起了那个不争气弟弟的身影，便快步走出沈家。 “去汉王府！”长公主急切道。 袁祯也不敢片刻耽搁，直奔汉王府！ 待到了汉王府，下人却将长公主拦在了门外。 长公主下了马车，瞥了那几个下人一眼：“我是本朝长公主，是汉王的亲姐姐，让他出来相迎！” 一番话，极有气势。 让几个下人不敢多反驳，连忙禀报去了。 不多时，郭妃匆匆走来，笑着道：“原来是姐姐来了，姐姐快进来。” 长公主跟着走进了汉王府。 坐在内堂中，大姐当仁不让，坐在了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开口道：“汉王呢？” 郭妃脸色一黯，瞒道：“汉王他睡觉呢。” 长公主站起身：“我和我弟弟有话说，我去见他。” 郭妃忙拦住道：“姐姐，您和汉王长大了，姐弟有别……” 长公主冷笑一声：“小时候都是我帮三个弟弟洗澡，汉王哪里长了痣，我这做姐姐的清楚得很。” 话罢，便要前行。 郭妃面色难堪，继续拦住。 “啪！” 内堂中，响起一巴掌脆响。 长公主胸口上下起伏，冷冷的盯着郭妃：“朱家的事，你少管！” 话罢，如风一般，迅速走到汉王的房间。 猛地推开。 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长公主仿佛被吸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脸色以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下来，她扶着门框，身体摇摇欲坠。 “祯儿，快…快出城，拦住你舅舅。” “朱家，绝不能手足相残！” 袁祯也一脸焦急，忙道：“娘，那您怎么办？” 长公主摇头：“没事，我没事，这是你舅舅家，谁敢动我？” “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的消息。” “别傻愣着了，快去啊……” 袁祯飞奔了出去，骑上了马，狂奔出城。 长公主仿佛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泪水不自觉的流出：“娘，我只想咱们朱家好好的，怎么就这么难啊……” “这就是爹篡了建文朝的代价吗？” “要是这样，我宁愿不当长公主，我想回顺天了，娘，我想爹还是燕王。” “娘，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瞻基啊。” 这时候。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一双眼睛在望着长公主。 朱瞻壑心中有些沸腾了。 他也大概猜到了情况，定然是爹已经发现了朱辰的身份，要将他坑杀了！ 一旦将朱辰杀了，爷爷总不能事后算账，把他们也给一起杀了吧？ 这时候，杀了朱辰就赚到了。 他整个人都在激动，都在颤抖。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从未忘记这句话！” “朱辰，我来找你报仇了。” “等着我，大哥。” 朱瞻壑狂喜无比，快步走出了汉王府，吩咐下人牵马，而后直接跨了上去。 “驾！”朱瞻壑狂奔出去。 在快要狂奔出城门的时候，朱瞻壑忽然又撞见了王贞庆。 王贞庆一副醉鬼模样，游荡在大街上。 上次朱辰将他打了一顿后，他已经彻底跌出了权贵圈子，整天混迹于青楼，自甘堕落。 眼下，见到朱瞻壑在狂奔，他便大喊了一句：“王贞庆，见过汉王世子。” 朱瞻壑勒住了马。 看见他这模样，瞬间就想到了王贞庆被朱辰打压的一幕，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王贞庆，朱辰就快要完蛋了，你跟我去看看？”朱瞻壑豪迈大笑。 喜悦，要与别人一起分享，才能加快爽感。 王贞庆一愣，随后狂喜：“快完蛋了？” “是！”朱瞻壑点头。 王贞庆的笑声，响彻在这四周，他的醉意瞬间清醒了一半，眼中露出滔天仇恨：“还请汉王世子等等我。” “我也要捅他两刀。” 看见附近有一个马厩，王贞庆想都不想，直接拉了一匹马出来，跟随着朱瞻壑一起，狂奔出城！ 第231章 小红裙的拯救 沈家。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相当于晚上的九点了。 小红裙正在书房内，对着老新娘，沉着冷静的吩咐着事情。 “朱案首被人调虎离山，定会发生危险。” “现在人已经出城，我们要调动一切能够帮他的力量。” “他曾经交结过骑手卫，可以通知骑手卫的人，出城救他。” 沈家大小姐，冷静的分析着这一切。 其实，她心底里也很慌。 她虽知道朱辰盖世无双，但见到他姑姑那副担忧的模样，她也情不自禁一颗心吊了起来。 老新娘听闻，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这就去办。” 话罢，老新娘迅速离开沈家，前去找骑手卫指挥使刘为了。 书房中，昏暗的烛光下，映得小红裙的脸蛋有些红。 她思衬片刻，找了一张纯黄色的纸，随后提笔在上面写字。 她的字，没有朱辰的大气，但却很清秀。 此时，却也模仿着圣旨的字迹，在上面书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她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的写着。 生怕字迹不像，她还特意找来了之前的圣旨，对照着字迹，一点点的书写。 烛光摇曳下，小红裙的手心尽是细密的汗水。 沈大看见了女儿的书房还在亮着灯，顿时有些好奇了。 “女儿。” “你这么晚不睡觉，还在干嘛呢？” “女儿，你在写什么？” 走进书房的沈大，看见小红裙提笔书写，不由凑过脑袋一看。 只这一看，奉天承运四个字，出现在了沈大的眼中。 沈大眼睛猛地瞪大，心脏狂跳了起来：“闺女，你这是写什么？” “你告诉爹，你这是写什么？” 一向心宽的沈大，面色瞬间严肃了下来。 小红裙提笔写着，复杂地看了爹一眼：“我在写圣旨。” 假传圣旨？ 一个念头出现在了沈大脑海中。 沈大脸色剧变，连忙道：“女儿，假传圣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当今皇帝残暴，那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小红裙的笔势微微一顿。 继而，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继续提笔书写。 沈大想要阻止女儿，但见到女儿光滑的额头尽是紧张之色，他又不敢伸手，只好苦苦哀求道：“女儿，我知道朱辰可能有危险。” “但是，他不值得我们沈家凭着诛九族的罪名，去救他啊。” 沈大摇头道：“你要知道，咱们沈家是好不容易，才恢复元气的。” 沈清秋终于书写完了。 她端起纸张，轻轻的吹了吹，字迹很快就干了。 再抬起头，看向沈大，小红裙的眼中滴落一滴泪水：“爹，您放心，我有办法不会牵连到沈家的。” “我得救他。” “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否则我这辈子便活不下去了。” 话罢，决然的要离开。 沈大连忙将女儿拦住，想从她的手中抢过那张假圣旨：“闺女，爹不许你这样做，不许你去冒险。” 下一秒。 小红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重重的给沈大磕头，泪水滑落白皙的皮肤：“爹，求您成全我。” “我想救他，就一定要救他。” “如果女儿回不来了，爹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女儿不孝，女儿来世再报答您的恩情。” 见沈清秋如此决然，沈大的眼中满是泪水。 小红裙起身，决然地离开。 沈大望着那孤注一掷的红色身影，热泪滚滚流淌：“我的女儿啊……” 出了沈家，小红裙翻身上马，眼神望着城外，抓紧手中的圣旨：“朱辰，我知道你可能是皇族，你的敌人非同小可，怕也只有这张圣旨能救你了。” “如果要死，我们死在一起也不错。” 决然的脸蛋，闪过一抹笑容，她正要策马离开。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大批马蹄声。 “沈小姐，请等等。” 是骑手卫指挥使，和十几名骑手卫，追上来了。 刘为追到小红裙面前，拱手道：“听闻我大哥有危险，我们跟你一起去救他！” “我等兄弟，深受大哥恩德，他有难，我等誓死相救！” 望着这一个个全副武装，身披盔甲的骑手卫，以及那一脸焦急的刘为，小红裙眼中闪过一抹感激。 沈小姐拉紧缰绳：“我替朱辰谢谢你们。” 骑手卫们顿时惶恐，异口同声。 “救大哥，理所应当，义不容辞！” “我等愿为大哥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骑手卫们在应天当差，岂能不知道，敢暗杀朱案首的人，定然是应天府的大人物。 此行，必然凶险至极！ 可那又如何呢？ 有恩必报，这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么？ 若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赴死，而他们不去救，岂不是畜生不如？ 小红裙也不再多言，将感激藏在心中，迅速拉紧缰绳，娇喝一声：“驾！” 马匹，在黑夜中奔驰。 直到了城门口，此时的城门早已经关闭了。 骑手卫的面子不够，无法让守城将士打开城门，顿时让刘为他们急得原地打转。 小红裙却看向了远处的一个小洞。 她娇艳的脸蛋，瞬间血红一片，咬着唇，唇间略有苍白。 那是狗洞，供狗儿钻出去的。 她堂堂沈家大小姐，集所有荣华富贵于一身，甚至她的身份比某些大官的女儿还要尊贵些，若是钻了狗洞，荣誉扫地，女儿家的名声怕是…… 她死死咬牙，立刻朝着那边走去。 刘为等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在看见沈小姐竟然要钻狗洞的时候，刘为等人顿时瞪大双眼。 一瞬间，骑手卫们肃然起敬，从心底里认同了这位大嫂！ “大嫂，从今往后，我等骑手卫，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此行若是能救下大哥，除了你当我们嫂子，我们谁都不要！” “兄弟们，我等先钻！” 话罢，骑手卫们迅速行动。 小红裙最后一个钻过去，刘为连忙将她拉起，脸上充斥着敬佩。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为他大哥做到这一步的，足够让人敬佩！ 出来之后，他们也不耽搁，一行人迅速朝着郊外狂奔而去。 第232章 掌控人间 同一时间。 高高站在应天府城墙上的朱辰和老爷子，看见了骑手卫和一个红裙女子，迅速朝着郊外狂奔的场景。 虽然趁着夜色，看不太清晰。 可倾洒的月光下，还是能看到他们的轮廓。 朱辰起先并未观察到，直到坐在太师椅上的老爷子，呵呵一笑：“有意思。” “臭小子，你过来看看，是谁出城救你去了。” 朱辰这才朝着城墙下看去，十几米的高度，勉强能看到骑手卫在前面狂奔，后面是小红裙也在跑，红裙子飞舞，在黑夜中如同仙子起舞。 “是骑手卫。” “清秋？” 朱辰站在老爷子身旁，望着城墙下的身影，有些疑惑了。 “老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辰沉声道。 老爷子呵呵一笑，摸了摸下巴：“汉王赵王因你的商税改革，而损失了大批利益，所以要暗杀你，企图破坏商税改革。” “当今皇上得到密报，不愿你这位朝廷栋梁身死，于是就派老头子保你。”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一变。 神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汉王和赵王要暗杀我？”朱辰沉声道。 老爷子颔首：“是啊，你怕不怕？” 话罢，盯着朱辰。 朱辰咧嘴一笑：“不怕，有老爷子在。” 见到孙子是真的不怕，眼神中也没有露出畏惧，老爷子由衷的欣赏这位太孙。 不慌不惧，才是真男儿本色。 “行，那你就和我坐在这看戏吧，我已经安排了一个假的你出城，替你挡刀了。” 老爷子呵呵一笑，眼神渐渐眯起：“今晚，咱们爷俩，就高坐楼台，看这出好戏！” 也就是说，汉王和赵王，都被老爷子给骗了？ 朱辰看了一眼老头子，竖起大拇指：“老爷子，你可真牛。” “有你佩服爷爷的时候。”朱棣笑着，颇为受用。 朱辰也笑了。 只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红裙和骑手卫他们出城，是救自己的？ 可汉王和赵王的人在外面，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朱辰心里多了一分焦急：“老爷子，派人去通知他们吧。” 朱棣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这就沉不住气了？” “患难见真情，臭小子，你看清楚了，现在还没到时候。” “不急，再看看，看看对你到底有多忠。” 老爷子发话，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朱辰虽然有些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放心吧，外面有大批我的人，保得住那小丫头。”老爷子淡然道。 朱辰这才安心。 第一批骑手卫和沈清秋出城后，紧接着出城的，便是朱瞻壑和王贞庆两人了。 朱瞻壑是皇族，他一声令下，城门立刻开启。 狂奔了出去。 朱瞻壑此时兴奋到了极致，王贞庆此时也兴奋到了极致。 但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高台城墙之上，还有着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老爷子望着朱瞻壑，王贞庆，脸色有些阴沉了下来。 朱辰也看见了这两人，他心中冷笑一声，知道汉王要杀自己，所以这小子和王贞庆都憋不住气了吗？ 这果然是个好位置啊。 将这大好江山，将所有人所作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而自己站在这高处，俨然俯瞰人间，仿佛所有人的行为都显得那么幼稚，像是小丑。 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就像世间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也只有站在巅峰，才能感受到这种极致的爽感。 而自己，也只是借了老爷子的势而已。 老爷子看见太孙的神色变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记住，这就是强者的感受。” “只有你比所有人强，比所有人聪明，你才可以随便玩弄他们。” “掌控这世间的一切，就是老头子我的乐趣。” 老爷子在教导孙子，希望孙子也能变成和他一样的至强者。 “呵呵，臭小子，好好享受吧，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朱辰心情有些激荡，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成为至强者，才能将所有人变成小丑。 不远处，突然开天辟地般，响起了火铳的声响！ “砰！” 在这无声寂静的黑夜中，竟有火铳声响起？ 朱辰神色一变，看向了火铳声响的地方，随后心情又渐渐平复下来。 “火铳，只有军营才有，这是汉王开始动手了。”朱辰开口道。 朱棣呵呵一笑，欣慰道：“臭小子有长进，分析透彻。” 随后，又吩咐身后的守将，开口道：“去，把千里眼拿来。” 那守将忙去拿了。 不多时，老爷子的手中，多了一个千里眼。 一拉那么老长，这是番邦进贡的千里眼，朝廷已经批量制作，大多用于战争。 看了一会，朱棣将千里眼递给太孙，笑道：“看看？” 朱辰咧嘴一笑，对这古代版的千里眼也充满了兴趣，从老爷子手中接过，朱辰对准了火铳枪响的地方。 刹那间，眼前清晰多了。 虽不能看得太全面，但却能将发生的一切看个差不多。 好戏，开始上演了！ ……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 火光四起。 隐隐能看到有人影在树林中狂奔。 是那个假朱辰，以及两个铁憨憨，在疲于奔命。 而在其后，追杀着许多的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黑压压的一片，多达数百个，如同大军一样，朝着假朱辰疯狂追杀。 他们的手中，还拿着老长的火铳。 那火铳，对准前方，不断的拉绳。 砰砰砰！ 火铳声，一个比一个响亮。 假朱辰和翠花秋香，没命的奔逃。 而在那些黑衣人的最前方，还有着一个高大的汉子，手中也拿着一把长长的火铳，正在兴奋的朝着前方追去。 虽然不能看太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行动间的狂喜，朱辰感受到了。 这是汉王？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杀自己么？ 几百人的军队，甚至全部配备火铳，只为了暗杀自己，这样的规模和阵容，怕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只可惜，他追杀的只是假朱辰。 从这场战争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输掉了。 不知为何，看着汉王那么狂喜奔跑的模样，朱辰的心中涌起一阵阵的快感。 那种感觉，在冲击着他浑身每一个细胞。 汉王，你这么疲于奔命，追杀的却只是我的假身。 你出动这么精锐的军队，甚至全部配备火铳又能如何呢？哪怕射杀，射杀的也只不过是假身而已。 我就站在这应天府最高的城墙之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你，不会被伤到半根毫毛。 第233章 猎杀时刻 朱辰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终于能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 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乐，真的无法拒绝！ 只是，朱辰还有些担心两个铁憨憨，但想到老爷子还留有后手，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千里眼再移动一些，朱辰又看向了这黑压压军队的后方。 待火铳声响起，十几个骑手卫迅速转向，直奔那片树林而去。 他们狂奔得很快，为首的刘为，眼神中露出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所有伤害他大哥的人全部吞噬。 他的口中，还在大吼着什么。 他脸色狰狞，疯狂。 身后的骑手卫听了他这话，仿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冲进了那树林之中。 很快，他们便追上了那几百人的精锐部队。 随后没有半点犹豫，为了他们的大哥，刘为等人，直接拔刀厮杀了起来！ 从那几百人的火铳军队，直接撕裂出了一个缺口，试图挡住他们追杀朱辰的脚步。 与此同时，在厮杀的后方，还有一道红裙身影，在快速的跑着。 泥泞的地面，跑起来有些困难，小红裙脚下的绣花鞋已经沾了泥巴，就连红色的裙子，也变得不干净起来。 泪水，打在红裙子上。 小红裙望着前方厮杀的场景，心中心急如焚，想都不想的往前冲去，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火铳误杀到。 就这么倔强的跑着。 脚下磕绊到一块石头，那一袭红裙摔倒在地，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得令人心疼。 朱辰的心，颤了一下。 在看见那红裙身影，不惧一切的朝着前方跑去，朱辰的心不是铁打的，他又怎能平静得下来。 看见沈清秋摔倒，朱辰更是揪心了。 他连忙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我去把她带回来！” 朱棣瞥了他一眼：“臭小子沉不住气，她做的一切，老头子我都看见了，我不会让她白做的。” “用不着你去救，我保她的命无虞。” 这是朱棣的承诺。 朱辰顿时心安了不少，虽然还有些心疼，但也不再多说了。 老爷子的决定，向来容不得任何人去扭转，只是他有些愧疚，觉得对不起沈清秋。 老爷子从朱辰的手中，接过了千里眼，随后看向了战场。 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意：“臭小子，患难见真情，看清楚这些骑手卫，以后他们就是你最可靠的力量！” 这些骑手卫的行为，让朱棣很是满意。 特别是为首的刘为，更是十分英勇，让朱棣一眼相中。 今夜，他不会白白拼杀，也该给他升官了。 …… 战场中。 朱瞻壑和王贞庆两人，在狂奔到场后，也迅速加入了拼杀队伍中。 他们两人，骑着马，卖力的追杀着前方的朱辰。 而此时，骑手卫还在拼杀。 小红裙则手中紧紧握着那张圣旨，终于在跑到了那些黑衣人能听到的位置，冒着被射杀的风险。 那一袭红衣，站在了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下面的黑衣人，娇喝连连。 “圣旨到！圣旨到！” “圣旨到！” 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声音。 仅仅喊了三声，声音瞬间沙哑！ 这一刻的她，高举手中的圣旨，那般模样，当真是风华绝代！ 圣旨？？ 突然听到这么个声音，那些还在拼杀中的黑衣人顿时个个浑身一颤。 私自出兵，这可是谋反的罪名，一旦被发现，要诛杀九族的。 可这时候，人还没死，圣旨却已经到了？ 永乐大帝，军中大帅的名头，京营中的将士们最是清楚！ 可想而知，这份圣旨带给他们多大的杀伤力。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黑衣人瞬间抬起头来，眼神凝聚在站在大石头上的小红裙身上。 传旨的不是太监，而是一个女子？ 但她手中，的确拿着一张圣旨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沈清秋的出现，这场战火，竟然中途停止了。 所有人都摸不准，这红裙女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刘为则抓住机会，听见这一声娇喝，他立刻朝着小红裙那边单膝跪下，怒吼连连：“骑手卫指挥使刘为，恭听皇上圣意！” 所有的骑手卫，全部单膝下跪，异口同声。 “恭听皇上圣意！” 骑手卫在给沈清秋造势。 而骑手卫的下跪，也让他们心中一颤，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该不会是真的圣旨吧？否则骑手卫的人为何要下跪？ 慌了。 恐慌的情绪，顿时在黑衣人中流传。 甚至，已经有黑衣人单膝下跪，不敢妄动了。 小红裙脸上闪过欣喜，震慑住他们了！ 这道圣旨，哪怕不能让他们停止围杀行为，只要能拖延一时片刻，都能够让朱辰跑得更远啊。 所以，小红裙不遗余力的在扮演着。 突然见后面的属下没了动静，汉王怒喝连连，从前面赶赴了过来。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都他娘的不动了？难道敌人会站着让你们杀？” 汉王赶来，一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对着汉王说了几句。 汉王猛地抬头，看向了站在那块大石头之上的沈清秋。 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 南京城墙上。 千里眼被放下。 老爷子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了。 他招呼了一声，立刻便有一名守将匆匆跑过来：“大帅，什么事？” “告诉锦衣卫和京营，他们可以动手了。” “保住那个红衣女子，还有骑手卫，捉拿汉王，除此之外的人，全杀了吧。” 命令下达，那守将忙点头：“是！” 话罢，匆匆离开。 锦衣卫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此时的纪纲，率领着许多锦衣卫，早已经将汉王的人马给包围了。 在得到皇爷命令后，纪纲再也没有任何留手，立刻大吼一声，猛地拔剑：“皇爷有命，除汉王和那红衣女子，骑手卫，格杀无论！” 一时间，树林之中，突然冒出了无数锦衣卫。 这一刻，是真正的锦衣夜行！ 京营那边，也早就有大将埋伏，此时听闻皇爷命令，顿时没有半点犹豫，立刻进行围杀！ 乌泱泱，黑压压一片的人突然冲杀出来，喊杀声四起…… 汉王脸色一变，在看见四周都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朝着这边冲杀过来，汉王大脑顿时空白一片：“完了，被老爷子坑了……” 第234章 击鼓 当看见这密密麻麻的锦衣卫，以及无数将士的时候，汉王就知道完蛋了。 这么大的手笔，除了老爷子能做出来，再也没人了。 没想到，这场猎杀还没开始，就已经落下帷幕。 可自己那大侄子还没死呢！ 汉王极其不甘心，眼神中冒出疯狂之色，咬牙看着那些冲杀过来的锦衣卫，怒吼一声：“兄弟们，抄家伙，先杀了那朱辰再说！” “杀！” 汉王怒吼一声，率先带着黑衣人们继续朝着朱辰所在的位置追杀了出去。 黑衣人们也不知所措，在汉王的调动下，齐齐将目标对准了朱辰。 战场之上，汉王的指挥意识很强，当锦衣卫和京营将士围杀过来的时候，汉王屡屡都能突出重围，不被纪纲给抓住。 从而，继续追杀朱辰！ 哪怕真得被包围了，汉王也能凭借着十几人抱团，再次冲杀出来。 汉王作战，率先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面，后面的将士自然有样学样，所以到现在军心还没有崩溃。 “大侄子，二叔不甘心啊。” “二叔得抓到你，把你扔到油锅里面炸着吃。” “老爷子，连自己儿子都算计，你太狠了吧。” 汉王怒吼着，朝着假朱辰追杀。 他在埋怨，埋怨自己的爹，竟然这么坑儿子。 明明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却还任由他继续下去，直到现在才爆发。 汉王也意识到，皇爷的心有多狠了。 纪纲眼见汉王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并且还在朝着朱辰追杀，他脸色一变：“这么多锦衣卫，都抓不住汉王？” “汉王，果真天生骁将啊。” “杀！一定要抓住他。” 纪纲怒吼着，也发了狠。 然而，无论锦衣卫怎么包围，汉王总能率领部队突出重围。 此刻，汉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作战能力！ “哈哈，草原上的骑兵都干不过我，就凭你们锦衣卫也想抓住我，再来十倍的人都不够。” 汉王咧嘴大笑：“老爷子，你虽然厉害，但你手底下的兵不行啊。” “看儿子今天赢爹一把。” 话罢，汉王再次杀出重围，竟凭借区区几百人，却将锦衣卫和京营都杀得节节倒退。 …… 城墙之上。 老爷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在看见汉王数次突出重围后，老爷子的脸上非但没有铁青，反而多出了一丝略傲然的笑意：“汉王行啊，这么多人都抓不住他，是我小瞧他了。” “不过，跟我比狠，还嫩了点。” “老头子抓不住他，还真白活了。” 汉王的骁勇和战术，出乎了老爷子的意料。 也正是这样，才让老爷子提起了一点兴趣。 他最喜欢的，便是汉王的骁勇了！ 朱棣吩咐了一声：“来人。” 一位守将快速跑过来。 朱辰望着那总是被突破的战场，望着汉王还在拼命追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震撼：“这汉王，绝非等闲之辈。” “是啊。”朱棣淡淡一笑。 咱老朱家的人就没一个差劲的。 你爹不善舞，但最得人心，你二叔平时冲动，在战场上却是万夫莫开，你三叔也能将敌人玩得团团转。 如今，你也不比你二叔三叔差。 老朱家，全都是人中龙凤啊。 这大概是老爷子唯一欣慰的地方吧。 “怎么着？怕了？”老爷子淡淡一笑。 朱辰哈哈大笑：“不怕！” 不仅不怕，朱辰的胸中还涌出一股极致的战意。 汉王这么追杀他，他倒是想和汉王较量一场了！ 看看这历史中的汉王，到底谁更厉害。 “老爷子，我想下去和汉王斗一场。”朱辰郑重道。 老爷子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大笑连连：“哈哈，好，有骨气。” “你去吧，到时候让他们都听你号令，看你能不能擒住汉王。” 老爷子的心中多了一分期待。 明年出征瓦剌，是势必要带上汉王的，可老爷子又怕孙子吃亏，可若是这次孙子能战胜汉王，那倒是也无所谓怕汉王了。 朱辰闻言，咧嘴一笑，立刻转身朝城墙下跑去。 汉王，就让我来和你较量一场！ 看看历史中，力能举九方鼎的朱高煦，到底是何许人也。 城墙之下，城门笃笃笃的打开…… 朱辰单枪匹马，直接冲杀了出去。 约莫小半刻钟，朱辰便骑马已经杀进了战斗圈中。 纪纲在看见朱辰后，立刻调兵过去保护，同时自己也赶往朱辰身边。 “朱公子，有什么吩咐？” 朱辰瞥了纪纲一眼，咧嘴一笑：“老爷子让我下场和汉王肉搏，就看谁能赢了。” “听我号令，左前卫包抄，右侧主力进攻，将汉王的队伍一分为二，拦腰斩断！” 一声令下，纪纲立刻吩咐下去。 而朱辰则带着右侧主力，迅速朝前方狂奔而去，打算侧翼斩断汉王部队。 终于狂奔到汉王部队腰部，在左前卫包抄了汉王，堵住了汉王的路，汉王他们正准备突围的时候，朱辰直接杀了出去。 “杀！” “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地上能看见尸体，能看见倒下的马儿，也能听见嘶吼声，哀鸣声，喊杀声。 朱辰热血上涌，大笑连连：“全力进攻！” 整个右侧主力，约莫几百人，直接拦腰杀进汉王部队。 …… 南京城墙上。 老爷子拿着千里眼，看着孙儿的骁勇，脸上露出大笑之色。 他情不自禁的叉起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兴奋得在城墙上原地行走。 时不时，又看向战场，观测孙儿的动作。 “他娘的，这小子够狠，给他二叔腰子来了一刀。” “哈哈哈，好圣孙，好圣孙！” “这小子作战比汉王还凶猛，整个一愣头青的往前冲啊。” 朱棣高兴孙子的战法，竟然知道从侧翼切断汉王的腰子，不过又不满他亲自冲杀。 人家汉王冲杀，是有专人保护，并且挡刀的。 他这臭小子呢？有个屁啊，他私军都还在军营呢，就敢这么冲，那蒙古铁骑还不得把他射成靶子啊。 “去，让人保护好太孙！” 顿了顿，朱棣呵呵一笑：“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去，拿战鼓来。” “朕要亲自为皇太孙擂鼓助战。” 朱棣心中，是无比期待朱辰能擒拿住他二叔的，如此一来，二叔怎会对他没有忌惮？ 所以，朱棣心里有些迫切。 自然的，便想要为孙子擂鼓助战，给他壮声威！ 很快，一面战鼓就被抬上来。 这战鼓不同于击鼓鸣冤的鼓，而是真正的军鼓，很大很大，高过了朱棣的身子。 朱棣咧嘴一笑，撸起袖子，抓起两个鼓槌，狠狠砸在了战鼓之上。 “咚！” “咚咚咚！” 第235章 御林军下场 皇帝亲自擂鼓助战，谁有这等荣耀？ 应天府城墙上，所有的守将们纷纷愣住了，看着那个正在擂鼓的身影，他们打心眼里感觉到了不可置信。 然而，老爷子擂鼓之声何其响亮？ 再加上战鼓声本就响亮，一经出现，就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震天彻地，撼动乾坤！ 黑夜中，天威煌煌。 战斗圈中，朱辰正在浴血拼杀，突然听到这急促的战鼓之声响起，朱辰抬头朝着应天府城墙上看去。 只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擂鼓！ 远处，有一位将士狂奔而来，向朱辰汇报道：“禀小将军，大帅在城墙上为您擂鼓助威，还请速速擒拿汉王！” 此话一出。 朱辰微微一愣。 随后看向了城墙上那道身影。 咚咚咚的鼓声，仿佛敲进了朱辰的心中，一时间，朱辰热血沸腾，朝着城墙上大吼一声：“老爷子，等着我！” 朱辰率领众将士，大吼一声：“杀！” 这鼓声来得及时，听到鼓声的将士和锦衣卫们，瞬间振奋了何止一倍，打鸡血似的朝着汉王的队伍厮杀而去。 势要将汉王的队伍拦腰砍断！ 他们的攻击越来越猛烈，鼓声越烈，他们越猛。 小半刻钟后，汉王的腰子被成功切断，队伍一分为二，朱辰的队伍阻隔在中间！ “漂亮！” “这臭小子，竟然还懂军事？” “哈哈哈，好，乖孩子。” 朱棣一边看着，高兴得很，手中的鼓槌不断的击打！ 兴奋之余，老爷子加快速度。 “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让人呼吸一滞。 永乐大帝亲自为其孙子压阵，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朱辰在斩断了汉王的队伍后，便再次大吼道：“立刻传令下去，左前卫拼死挡住，右侧主力从后杀到前！” “众将士，随我杀。” 朱辰率先骑马冲出，将士们死死跟随。 朱辰身先士卒，他们也拼了老命。 手中，还提着老爷子给的战刀，战刀每次劈下，便有黑衣人倒地不起，死得透透的。 格杀无论！ 凡是黑衣人，统统斩杀！ 朱辰自然毫不留情，这些都是汉王的嫡系力量，自己正愁没地方杀去呢，这下岂不杀个痛快？ 朱辰冲杀着，一刀一刀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但同时，也受了不小的伤势，只是朱辰仍旧热血，感受不到。 汉王眼见后面的人越来越逼近，在看清后方来人后，汉王脸色一变：“前面那个是假的！” “该死！” “老爷子你可坑死儿子了。” 狠狠抱怨了老爷子一句，汉王又狞笑起来：“打了一辈子仗，还怕你这小兔崽子不成？” “看我把你擒拿，敢在二叔面前嚣张，活腻歪了你。” 话罢，当即率领军队反过头来，朝朱辰杀去。 汉王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非但不逃，反而还杀朱辰的主力？ 果然天生勇猛！ 朱辰突然看见汉王提刀杀来，咧嘴一冷笑，当即驾马冲了上去。 “铿锵！” 那是刀剑对碰的声音。 汉王的刀，和大侄子的刀撞在了一起，迸溅出剧烈的火花。 汉王力气太大，朱辰只感觉刀柄猛地一震，自己的手都被震麻了。 汉王也不例外，强行压住发麻的手，眼神一缩，这小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不过，侄子的骁勇，倒是让他更兴奋起来。 又提刀杀了过去。 朱辰立刻转身逃跑。 汉王嗤笑：“故意想引我进去？那就来吧。” 汉王知道朱辰想引他进包围圈，但汉王非但不怕，反而直接追杀了过去。 他有信心，能在杀了朱辰之后，又全身而退！ “臭小子，来，让本王好好疼你。” “别跑啊，小兔崽子。” “来！” 汉王大笑，狂追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朱辰立刻大吼：“上！” 数十名锦衣卫冲上前，想将他拦住。 谁料汉王竟硬生生杀出重围，再次朝朱辰追杀而来。 朱辰眼神一骇，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流出，汉王竟猛到这种程度。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小瞧汉王了。 他继续往后奔逃，汉王继续追杀！ 待终于狂奔到一定程度，朱辰大吼一声：“出来！” 四周突然冒出无数埋伏的锦衣卫，朝汉王杀去。 汉王顿时被淹没在了人海之中，但一时还未落败。 看着顽强抵抗的汉王，朱辰的眸子越来越凝重。 这次，自己是险胜。 而且胜在人多，胜在自己的计谋，否则谁赢还不一定。 终于，汉王渐渐力竭，不反抗了！ 周边，起码死了数十个锦衣卫。 所有的黑衣人，也被锦衣卫彻底剿灭，这片树林中，横七竖八倒下的都是尸体。 朱瞻壑被擒拿，王贞庆也被捉拿，浑身绑得结结实实。 朱辰就这么静静看着，直到汉王被压到自己面前，朱辰才拱手道：“汉王殿下，得罪了。” 汉王咧嘴一笑：“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朱辰不理会他的威胁，径直带着人马，朝城墙下奔回去。 鼓声，停！ 老爷子随手扔掉鼓槌，望着太孙走在最前头，后面押解着自己二叔的时候，老爷子呵呵一笑。 今夜，他是高兴的。 因为，这真是一位好圣孙。 汉王百战百胜，孙儿能够险胜，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 “来人，开城门，御林军下场。”朱棣吩咐道。 很快，城门再次被打开。 从城门内，奔出一队队的御林军，足有三千人，就挡在了应天府城门外！ 他们全副武装，手中持剑，整齐排列，气势如虹！ 待汉王越走越近，看见这三千御林军之后，顿时心神一震。 也只有老爷子，才有这样的手笔了。 老爷子在警告汉王，胳膊拗不过大腿！ 这就是老爷子的手段，哪怕太孙败了，也还有三千御林军作为后手，谁能撼动？ 汉王被气笑了，同时又涌起一股深深的畏惧，老爷子，是最可怕的人。 这手牌，真是打得万全之策啊。 纪纲匆匆上了城墙，恭听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望着城墙下，那与朱瞻壑站在一旁的王贞庆，脸上露出一抹阴沉。 “王贞庆，好像是怀庆的儿子吧？”朱棣坐在太师椅上，随手问道。 纪纲点头：“是！” 朱棣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哦，原来是她的儿子，兄妹一场，这事儿我不牵连她，王贞庆杀了吧。” 第236章 汉王发配乐平 老爷子一声令下。 纪纲微微迟疑：“皇爷，那王贞庆是王家的独苗了……” 驸马都尉王宁又死了，现在再杀他儿子的话，怕是怀庆公主要疯了。 “那不关朕的事，做错了事，朕就该罚。”朱棣淡淡道。 纪纲忙吩咐下去。 王贞庆被拉了出来，锦衣卫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 王贞庆渐渐的倒在了地上，脸上是无尽的悔恨。 一旁的朱瞻壑吓傻了，他抬头看向城墙之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爷爷的伟岸，以及那无比可怕，如同大海一般的心思。 他的身子，有些发抖了。 汉王也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朱辰望着王贞庆死，倒也没有同情，只是有些冷漠。 他要杀自己，没理由同情他。 只是，朱辰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说杀就杀了？ 他望着城墙上的老爷子，眼神中露出一丝迷惑。 老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辰心中的疑惑，已经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渐渐酝酿了。 到时候应该找个机会问问了。 老爷子继续吩咐道：“去把赵王也给抓来，让他和他二哥站一块。” 纪纲又忙吩咐人去抓赵王来。 不多时，正在家里睡觉的赵王，被抓来了，并且和老二站在了一起。 老三一脸错愕：“咋回事？老二，我还在家睡觉呢，我也没干坏事啊。” 老二瞥了他一眼，满脸黑线，冷哼一声。 老爷子端坐着，摸着胡子，望着下方的两个儿子，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 手足相残，应天府容不下汉王了。 今日，他不对侄子举起屠刀，老爷子心中还留有最后一丝念想。 可他拼死追杀侄子的一幕，让老爷子有些心寒了。 望着这两个儿子，朱棣心中是无尽的复杂。 老二老三跟着他起兵靖难，征伐漠北，每次都有他两压阵，可现在，这两个儿子却容不下他们的侄儿。 汉王，今天亲手打碎了老爷子最后的一丝幻想。 永乐大帝，并非铁人，也会流泪，也会伤心，也会难过的。 手足相残，他亲眼见证到了。 “我杀了侄儿，抢了建文的位置，现在我的儿子也在重蹈我的覆辙，还真是苍天不饶人啊。” “可惜，这江山我只有一座，我不能搞分裂，不能把大明掰成三段，华夏有宋以来，好不容易一统，我朱棣不能成为国家的罪人。” 这大明，只有一个！ 可人人都想当皇帝，哪怕是永乐大帝，也没有办法。 朱棣一直都在容忍汉王，可汉王却一步步的让他失望，直到今日，朱棣明白了一件事。 叔侄是绝对相容不了了。 老和尚说得没错，五龙同朝，岂能相容？ 所以，朱棣心中做了一个最坚决的打算。 他早已经写下了圣旨，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如今也该是时候了。 “纪纲，宣读圣旨吧。”老爷子揉着眉心，神色似乎苍老了不少。 为了太孙的安全，他不得不对两个儿子下狠心。 纪纲颔首，从怀中小心翼翼掏出圣旨，随后站在城墙上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汉王当众谋杀国家功臣，击杀五城兵马司徐野驴，纵容属下行凶，破坏应天国都，着其立刻就藩乐平，无诏不得回京！” “赵王伙同汉王，有从罪，着其北镇抚司，开天牢，囚赵王！” 伴随着圣旨宣读，坐在城墙上的老爷子，感觉被撕心裂肺了一般，一时间深邃的眼眸，有些发红了。 为了个皇位，儿子们争成这样啊。 老朱家，算是四分五裂了。 城墙之下，朱辰听到这话，神色顿时一喜。 汉王就藩？ 一旦他就藩，距离京师就太远了，到那时他还怎么遥控京营？ 这代表，他去了乐平之后，势力将进一步削减。 这对于自己的造反，是大大的有利啊，而且再也不用担心汉王谋害自己了。 朱辰心情舒爽，转头瞥了汉王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高兴。 然而，太孙高兴，可汉赵两王却失魂落魄了。 汉王脸色铁青，怒吼连连：“我不服！我不服！” “我为国家南征北战，从起兵靖难到现在，大大小小打过多少战役，身上受了多少伤，这大明有一半都是我打下来的，现在说让我滚去乐平就藩了？” “乐平，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眼见汉王不服，赵王叹息一声：“二哥，你就认了吧。” “现在，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等下次征战，爹还会把你召回来的。” 汉王气得胸口起伏，眼眶通红。 赵王沉声道：“二哥，你看我，还被关天牢了呢，我不比你惨吗？” “你就跪下接旨吧，别忤逆老爷子。” 赵王在一旁苦苦相劝，因为一旦汉王惹怒老爷子，两人都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汉王渐渐冷静下来，咬牙切齿，跪了下来。 “儿臣，恭听圣命，即刻启程，离京赶赴乐平就藩。” 话罢，汉王抬头，看向了朱辰。 他的眼神中，是极致的凶光。 朱辰与他对视，能感受到汉王带来的极致寒意。 朱辰眸子也渐渐凝了起来，看来，汉王这是打算与自己不死不休了？ 不过，终究还是我胜了一筹。 谋害国家功臣，汉王你这不是傻么？ …… 今夜的应天府，不会再平静了。 城墙之上，太师椅被搬走了，老爷子也没打算见朱辰，而是独自离开了。 应天府内，由纪纲带头，进行了一场血洗。 锦衣卫的白千户，与其同谋的属下，一共三十余人，皆被砍杀了脑袋。 秘密参与此次案件的，皆被连根拔起，九族尽灭！ 包括那些跟着汉王的黑衣人，他们原是大明将士，可却甘愿跟着汉王造反，那就只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家人不得收尸了。 王贞庆，也被一同扔去了乱葬岗。 朱瞻壑被勒令，留在汉王府幽禁，不知是老爷子打算拿他当人质，还是因为心里的那一丝亲情。 今夜，永乐大帝再现铁血手段，杀得应天府人头滚滚！ 接下来的事情，朱辰没有再管了，一切都有纪纲去处理。 城门外，渐渐没有人了。 四周逐渐的寂静了下来，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再发生过。 人已经走空，还剩下的，便是袁祯，沈清秋，骑手卫众人了。 沈清秋手中拿着那张假圣旨，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朱辰，好看的眸子却在掉泪…… 第237章 好兄弟 朱辰有些揪心。 其实他是想拦住小红裙的，但是老爷子的命令不允许人拒绝，所以朱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此时，看见她流泪，又或者是失望，朱辰心中微微一颤。 他下了马，走到了沈清秋面前：“清秋，我……” 沈家大小姐抹掉眼泪，努力的扬起笑容，如星辰般的双目望着朱辰，闪烁着希翼：“不用解释，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永远都不需要你向我解释，因为我一直都无条件喜欢你呀。” 看见小红裙身上的泥泞，看见她为了救自己，略有些狼狈，朱辰一把将她狠狠抱进怀中。 独属于她身体的温度，让朱辰有了一丝温暖。 他狠狠的抱着，恨不得能将沈家大小姐给揉进自己的身体。 这种情绪的爆发，并非是一朝一夕，而是如此长久的时间相处下来，朱辰对她的特殊感情。 然而，就在这时。 纪纲走了过来。 他看向朱辰，神色有些古怪道：“朱公子，有件事情得跟您说。” “沈家大小姐假传圣旨，这事既然被老爷子看见了，就绝不能不管，按例要予以处罚的。” 沈家小姐虽是为了救太孙，但假传圣旨，是冒犯了皇权！ 老爷子不允许有任何冒犯皇权的人出现，所以必须要惩罚。 “怎么说？”朱辰沉声道。 “去锦衣卫诏狱待几天吧，到时候等风头过了再出来。”纪纲道。 锦衣卫诏狱？ 虽说只是待几天，可那诏狱号称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一个女子，怎能进那种地方关几天。 “不去行不行？”朱辰沉声道。 纪纲不说话了。 朱辰明白了，他点点头，也不想让老爷子难做，笑着道：“按照国家律例，要诛九族的，只是关几天，也能够接受。” “但我想，陪她一起关着。” 话音落下，小红裙微微一愕。 纪纲迟疑片刻，为了向太孙示好，便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好！朱公子请便！” 朱辰脸上扬起一丝笑意，看着纪纲道：“带路！” 话罢，再转身看向袁祯，拍了拍袁祯肩膀道：“让姑姑不要担心，我就住几天而已。” 袁祯还是担忧，但点点头。 又看向骑手卫他们，朱辰拱手笑道：“诸位兄弟，费心了。” 兄弟之间，无需多余的话。 刘为拱手笑道：“大哥你没事就好，我等就放心了。” 朱辰颔首：“等我出来，再和你们把酒言欢。” …… 锦衣卫诏狱。 小红裙和朱辰被纪纲带着，来到了一间牢房。 这间牢房倒是宽敞，也挺干净，老爷子听说孙子要和女人一起关进去，气得雷霆大怒，要美人不要江山？ 不过，痴情倒是朱家的种！ 所以，纪纲不敢给朱辰开小灶，只能搞个比较干净的房间。 在纪纲安排好，就要离开之时，朱辰深深地望着纪纲：“告诉我，老爷子是什么身份？” 纪纲心中咯噔一声。 不过，诚如皇爷所说，太孙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 但绝不是他纪纲来告诉太孙，老爷子说要瞒着，他还没那胆量私自做主。 纪纲咧嘴一笑，又露出那种讨好的表情：“朱公子，老爷子是大帅啊。” 跟我打官话？ 朱辰有些不爽。 但瞥了眼纪纲那种坏笑的表情，顿时又有点起鸡皮疙瘩了，死变态啊！ 待纪纲离开，朱辰才好些。 小红裙看着他：“他为什么对你笑得那么诡异？” 朱辰诧异：“我也不知道。” 小红裙望着离去的纪纲，眼神中闪过一丝危机感，他不会想抢朱案首吧？ 牢房内，多少是有些昏暗的，但所幸月光照下来，勉强还能看清彼此的脸。 朱辰也没有过多解释今天之事，只是对她所做的一切觉得愧疚。 刚想酝酿点情绪，让荷尔蒙升温，可这时，牢房外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女儿啊，爹来了，爹来了！” “饿不饿？受伤没？” 一个灵活的胖子，朝着这边匆匆走来，眼里满是热泪。 是沈大。 小红裙有些诧异：“爹，您怎么进来的？” 沈大哀嚎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诏狱门口有个黑衣服的人刚出来，我给他塞了一百两黄金，他就放我进来看看了。” 一百两黄金？？？ 朱辰听傻眼了。 至于那穿黑衣服的，自然就是老爷子的手下了。 朱辰嘴角微微一抽，没想到那家伙不仅有龙阳之好，竟还贪财！ “改天我去帮你要回来。”朱辰道。 沈大哭着摇头：“一百两黄金不多，要回来干嘛？我沈家丢不起这人……女儿啊，爹担心死你了……” 朱辰微微一抽，狗大户，打倒财阀世家！ 说着的功夫，沈大又塞给女儿一袋子黄金，沉甸甸的：“女儿啊，在牢里多打点打点，别人拿了钱，就不会欺负你了。” “咱沈家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你过得开心就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让这些锦衣卫给你推磨就行。” 朱辰听着，嘴角微微抽搐…… 是我格局太小了。 …… 是夜。 汉王府在连夜收拾。 朱瞻壑跟在汉王身后，神色间有许多不舍。 还有郭妃，以及长公主。 汉王脸色阴沉至极，眉宇间露出滔天的恨意，正在捡东西。 长公主站在他身后，叹息一声，规劝道：“老二，你不去害自己侄儿，爹怎么会狠心把你赶走？” “去了乐安之后，你要好好反省，不要再惹爹不高兴了。” 长公主本是狠狠骂弟弟一顿的，但听闻汉王连夜被赶出应天府，去乐平就藩，可能以后都不能再相见了，长公主心中也软了些。 “大姐，行了，别再说了。” 汉王不耐烦道：“张口侄儿闭口侄儿，我还是你亲弟弟呢，坐不上那个皇位，我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啪！ 一声脆响。 长公主悲愤之下，一巴掌打在了汉王的脸上。 汉王一愣，捂着脸简直不敢置信：“你打我？” 长公主寒着脸：“打得就是你，老二，我告诉你，不要惦记着太子的位置，那不属于你！” 说着，长公主一脸痛心疾首。 汉王也冷下脸来：“大姐，你帮太子一家，不帮我？” “如果你偏袒，那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亲姐姐！” “郭妃，我们走，离开应天！” 话罢，拉着郭妃，气冲冲的离开了汉王府，外面早有许多下人拉着许多马车在等待了。 汉王带着郭妃上车，直接离开，前去就藩乐平。 长公主追了出来，望着缓缓前行的马车队伍，脸上滑落泪水：“高煦，姐姐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朱高煦显然是听不到这句话了。 此时，马车车队，已经连夜离开了应天府。 待出城三十里左右，应天驿站附近，突然出现了大批大批的人马。 约莫有数百个左右。 他们全都身穿盔甲，手中持剑，还扛着一柄大明旗帜。 这些人，几乎都是将领，其中最低的官职都是军中百户！ 这都是朱高煦四处征战十多年，打下的人脉，军中有许多人虽然忠诚永乐大帝，但也同样敬佩汉王，不服太子这些文臣。 “汉王，我等初时受汉王提拔，便一世都是汉王的人。” “汉王虽走，但我们会在京营继续为汉王当话事人！” “我等忠于大明，忠于皇上，但储君之位，不该给软弱的太子来坐！” 朱高煦走出马车，望着这数百名将领，望着那鲜红的大明旗帜，脸上顿时再次意气风发：“哈哈，好兄弟！” “我虽然被发配乐平，但待到明年之期，老爷子一定会召我回京师的。” 明年，是出征瓦剌的日子，岂能没了他这个左先锋？ 大侄子，明年出征，老爷子势必带你去历练，等到了战场上，我们叔侄见真章！ 他虽然离开京城，但照样可以发展地方势力，一旦老爷子敢立他为皇太孙，立刻起兵勤王！ 这天下，总要胜出一个皇帝来。 与将士们寒暄一番后，朱高煦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座京城。 而与此同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位身穿红袍的中年正站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汉王离开的方向。 “汉王，这天下要让你掌控还得了？” 第238章 收拢军心 一切尘埃落定。 汉王如愿去了乐平，在那个地方，开始了他的藩王生活。 老爷子为了防止他有什么坏心思，特意在他身边安插了许多将士，以安其心。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而在这三天里，听闻朱案首被下了诏狱，夏原吉之孙女夏玉珏连忙赶来，想要进诏狱探望。 纪纲念其祖父是尚书，故而这才放她进来给朱辰送饭。 但送饭之时，又难免看见身旁的小红裙。 见到两人被关在一起，夏玉珏没有击剑的想法，只是柔弱的眼神看向小红裙时，多了几分感激。 “谢谢姐姐救了朱大哥，不然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话，倒是真心的，因为听见了小红裙为救朱大哥，不惜假传圣旨，这样的真心，值得她敬佩。 沈清秋见她没有如同胡善祥一样出招，神色也柔和得多：“多谢妹妹送饭。” “客气了。”夏玉珏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在不攻击夏玉珏的时候，夏玉珏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但若是有人攻击夏玉珏，夏玉珏的击剑功夫也不会弱的。 小红裙对她有了一丝好感，盈盈一礼。 夏玉珏便笑着问：“姐姐到时候想吃什么？妹妹给你带进来。” 一番交谈，两姐妹的关系算是确定下来了。 往后，胡善祥再碰到这两姐妹，怕是要败落下风了。 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来看朱辰的不仅只有夏玉珏，同样还有解缙。 “眼下汉王虽然离开，但对你来说，还有巨大的威胁。” “他在京营中势力庞大，你得想办法拉拢军心，渐渐削弱他的势力，否则他迟早有一天会吞了你。” 解缙这番话，让朱辰明白，汉王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眼下他虽去了乐平，但一旦等他找到机会，就会立刻反扑回来，老师说得没错，必须趁此之前，收拢一波军心才行！ 于是，朱辰离开诏狱之前，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只可惜，京营中许多将领，与汉王都是过命的交情，想要撼动，何其之难。 但要想削弱汉王的势力，就必须撼动他们！ 从诏狱离开，朱辰走在大街上，忽然听见了身边传来嘈杂声。 只见一个残疾中年缺了一条腿，正在跟一个小菜贩吵得面红耳赤。 “昨天不是还两文吗？怎么今天涨这么多了？” “三文钱贵吗？贵了就别吃了呗，你一个残疾，吃了也是浪费食物，还不如留给其他人吃。” 此话一出，那残疾中年气得满脸涨红。 他望着那小菜贩，脖子梗红：“我这条腿，是为国残的，永乐三年，瓦剌掳掠辽东，我在保卫战中杀了两个外敌，保护了一整个村子！” 他的话，已经在昭示着他曾经的身份。 他是大明以前的兵，曾经为国血战过！ “管你保护谁，保护的又不是我，赶紧滚滚滚，死瘸子。”菜贩子不耐烦地骂道。 那残疾中年忍不住眼眶红了，他掏出怀中的一面荣耀勋章，失落得仿佛像个小孩。 “这国，不守也罢。” “曾几何时，我以为这是我的荣耀，现在却成为了别人嘲笑我的借口。” “我为国戍边，日夜不得休息，却不想残疾后，遭到这样的待遇。” 将荣耀勋章狠狠扔在地上，残疾中年仅剩的一条腿，狠狠踩在那张勋章上。 失望。 极端的失望。 这一幕，被朱辰尽收眼底，曾经最骄傲的东西，却被踩在脚下，这代表这位残疾军人真的对大明失望了。 军人要是失望，那这个国家也就没人守护了。 “三文钱？我给你。”朱辰从小菜贩那里买了一把菜。 随后走到那残疾将士面前，笑着道：“这把菜吃不完，送给你了。” 那残疾将士抬起头，看了朱辰一眼，轻轻摇头：“多谢，不用。” 他不想受嗟来之食。 大明将士，要有骨气，哪怕是残了的将士！ 话罢，他便要离开。 朱辰脸色一变，上前再次询问道：“伤残将士，大明会给予相应的补贴，给予职位，为何会连三文钱的菜都买不起？” 当今皇上是永乐大帝，对待将士们的福利也很优厚，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朱辰实在是想不通。 那残疾将士转头，看了朱辰一眼：“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想的，所以为国血战，到头来饿死了娘，饿死了妻。” 此话一出，再见到他仇恨的眼神，朱辰瞬间明白了。 “这其中有人作梗？”朱辰沉声道。 那残疾将士看向了他：“我恨大明，我恨这个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守护它。” “我戍边八年，击退了无数次外敌，可这个国家的百姓，却忘了我……” 朱辰浑身一震。 他为什么说得如此决绝？ 明明除了读书人，将士才是最爱国的，可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有一种可能！ 被压迫，被深深的压迫，他为大明奉献出了一切，大明却没给他最基础的。 朱辰的心中，顿时五味成杂。 自己借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拉拢军心，削弱汉王势力。 但同时，朱辰更担忧的是，要是军人伤残后的保障措施做得不到位，谁还为大明卖力？ 到那时，就是国破家亡。 “你们还有多少这种人？可以带我去看看么？” 朱辰深吸一口气：“如果里面另有原因，我会管！” “我是朱案首。” 朱案首！ 这三个字，无疑给了残疾中年莫大的震撼。 他的眼眶顿时通红：“朱案首，你真的是朱案首？” “是那个为杭洲改天换地，为杭洲百姓告御状的朱案首？” 朱辰笑着：“是。” 那残疾将士二话不说，立刻扔掉拐杖，直接跪了下来：“朱案首，还请帮我们！” 待他再抬起头，眼中流淌的，是诉不尽的泪水，划过脸庞。 朱辰沉声道：“走！带我去。” 那残疾将士二话不说，捡起拐杖，带着朱辰迅速前往应天府的贫民区。 在那里，有着大片的安置房。 原本，大明给伤残将士都搭建房子的，但摆在朱辰面前的，却只有一间间破败得漏风的茅草屋。 朱辰随便走进一间茅草屋，里面便住了三四个人，没有床，就是简单的草席。 毫无例外，全是伤残将士！ “不仅这一间，所有的您都可以看看！”话罢，刘大虎又带着朱辰，敲开了另外一间茅草屋。 毫无例外，也是一样的苍凉。 他们有的断了腿，有的没了手，有的眼睛坏了，都是当年为国戍边的英雄！ 可如今，却凄凉到这一步。 秦淮河畔的戏子光鲜亮丽，贫民区的抗敌烈士无人问津。 也难怪，他们对这个国寒了心啊。 守护这样一个国，还不如不守！ 朱辰怒骂一声：“畜生东西。” 第239章 睁开你的狗眼 风沙很大，但更寒冷的是人心。 这天气马上就要入冬，如果再不处理的话，他们住在这个破旧的茅草屋里，届时将会冻死大片大片的人。 “难道他们不怕你们都死了，无法向皇上交代吗？”朱辰反问道。 刘大虎摇了摇头：“他们恨不得我们死，死了就没人告状了。” 朱辰闻言，冷笑一声。 朝廷没有安顿好他们，让这其中出现了贪污，这是朝廷的失职。 这件事，朝廷必须得处理好。 而自己若能站在伤残将士们这边，相信到时候军营内，也会响起朱案首这个名字。 毕竟，哪个将士不怕自己伤残后，朝廷不管他了。 如此一来，自然就削弱汉王势力了。 朱辰深吸一口气，看向刘大虎：“这事我帮你们做主。” 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臭小子，你自己都半斤八两，给谁做主？” 朱辰转身，发现是老爷子。 看见老爷子，朱辰勉强露出一丝笑，走近一些。 “老爷子，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皇族吗？”朱辰沉声道。 从那晚的事情中，朱辰就有了猜测，一般的大帅怎敢管皇家之事，所以对老爷子身份十分疑惑。 “呵呵，算是吧。”老爷子也不奇怪，反倒哈哈一笑。 太孙若还猜不到他身份不俗，那就不是太孙了。 朱辰浑身一震，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的望着老爷子，眼神中有异样的光芒闪过。 他有想过那个可能。 甚至之前就想过。 但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骇人，朱辰不敢多想，更不敢去揣测。 一旦揣测错误，那是大大的不敬，在明朝是要杀头的。 可朱辰实在是太疑惑了，疑惑了这么久，他总觉得老爷子的身份像是迷雾一般。 很多时候，他不好去多问，因为那是对老爷子的不信任。 这种感觉，压抑在心底久了，就越来越想挖掘出这个秘密来。 现在，老爷子是皇族，那么距离自己那个猜想，也就越近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老爷子，忽然语气有些乱：“老爷子，你是永乐大帝？” 此话一出，朱棣眼神一凝。 他深邃的眼眸中，对孙儿射出一抹欣赏。 一般人不敢有这种猜想，但自己的孙儿却敢想，能想！ 这岂非不是一种长远的眼光？ 朱棣厚厚的大手，一巴掌打在了朱辰的脑袋上，呵呵笑骂：“永乐大帝，老头子要真是皇帝，能天天跟你溜达？天天跟你东拉西扯？” 臭小子，慢慢猜去吧，哪能现在把身份告诉你，那不是提前将你拉进夺嫡的旋涡里吗？ 不过，等到瓦剌大战结束，也就是时候告诉他了。 朱辰闻言，脸上有些尴尬。 老爷子天天跟自己在一起，要真是永乐大帝的话，有那么闲情逸致吗？ 当了皇帝，琐事就多，哪怕有太子监国，也得需要批阅太子的奏章才是。 只是，朱辰仍不愿意放弃心中的这种猜想，因为老爷子在自己心中，始终是个谜。 况且，如果不是那种身份，那为何能震慑住汉王，为何能高坐城墙之上？为何能有这样的谋略和权力？ 他狐疑的望着老爷子，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不过眼下自己在这乱猜也没用，老爷子不愿说，谁都不能强迫他。 老爷子呵呵一笑：“你刚才答应别人什么事情了？好端端没事跑到这来干什么？” 说到这里，朱辰脸色一沉。 既然老爷子是军中大帅，那此事正好禀报给老爷子听听。 话罢，朱辰直接朝那刘大虎招了招手。 刘大虎看见朱棣，眼中顿时涌出不敢置信之色，似乎有些激动，但很快又消逝下去，冷笑一声道：“大明朝就是一个骗子，这国不值得守。” 朱棣哪能听得下去这话，顿时火气上涌，又皱着眉头：“说，怎么回事？” 朱辰叹息一声，拉着老爷子来到了一间茅草屋前，推开门，里面便躺着好几个伤残将士。 朱辰道：“他们是伤残退下来的大明将士。” 只此一句，让朱棣眸子深沉。 “按照军中规矩，若是伤残，由朝廷分配房屋，再到兵部上报，兵部递交吏部，若有空缺职位，就可以顶上，获得钱财。” “这是怎么回事？房子呢？” 朱辰叹息一声，带着老爷子继续往前走，再推开一间茅草屋，里面同样是狭小的空间，没有床，用一些干草堆砌，便躺了好几个人。 老爷子声音有些不对：“这些都是我大明将士？” 朱辰点头：“是。” 老爷子的眼神，和他们对视。 那些伤残将士的眼神中，顿时露出凶悍之色，哪怕他们断了腿，也没有忘记自己骨子里的凶性！ 那股狠劲儿，甚至比京营中的兵还要狠！ 老爷子的胸口，开始上下起伏，他认出来了。 他认出来了！ 这真是他老朱家的兵，是跟着他奉天靖难，跟着他长征大漠，戍守边疆的将士们啊。 朱棣虽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但却知道，这凶狠的眼神一定是他锻炼出来的兵！ 也只有他朱棣的兵，才他娘有这股凶劲！ 朱棣望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大笑：“他娘的，你们就过这种日子？” 老爷子被气笑了。 他娘的，我手下的兵，一生为国征战，就过这种生活？住这种房子？ 戍守边疆，保家卫国，不都是我们做的？ 居然给我手底下的兵住茅草屋，这他娘谁干的？ “等到了冬天，他们还不全冻死了？”朱棣冷笑道。 刘大虎望着朱棣，眼神中有一丝恨意：“滚吧，不要在这假惺惺的。” 他曾有幸见过大帅，所以认识。 如果这位大帅真的在乎他们，为何不多一只眼睛关照，如此一来他们也不会遭受这种欺凌。 现在来假惺惺，真他娘的恶心！ 朱棣被骂，顿时郁结之气涌动，险些就一脚踹过去了。 但，朱棣竟生生忍了下来。 他扭动了一下虎脑，盯着刘大虎：“兄弟，告诉我实情！” 朱辰望着刘大虎，沉声道：“把所有的茅草屋都推开给老爷子看看！” 刘大虎狠狠地瞪了朱棣一眼，随后按照朱辰的吩咐，拄着拐杖走过去，一间一间的将茅草屋推开。 每推开一间，刘大虎便朝皇帝怒吼一声：“看啊！”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不要漏了里面每一个人，这都是曾经用命去拼的大明将士。” 第240章 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刘大虎说着，脸色越来越疯狂。 他一间间地打开茅草屋，凡是被打开，里面躺着的无不是残疾将士。 他们没有被子，没有床，甚至有些饭都吃不起，只有稻草与他们为伴。 曾几何时，大明的将士要穷困到这种地步了？ 一间一间。 里面的场景简直不忍直视。 刘大虎一边疯狂推门，一边怒吼道：“如果你眼瞎，你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我们拿命来拼，可大明给了我们什么？” 刘大虎对朱棣的指责，让朱辰顿时心惊肉跳了起来。 他有些担忧的看向老爷子。 因为他在担心，担心老爷子脾气太暴躁，一怒之下，直接把刘大虎给宰了。 只是，老爷子虽然愤怒，却全然没有要对刘大虎动手的意思，仿佛硬生生将刘大虎的唾骂给吞咽了下去。 朱棣的眼神逐渐地阴冷了下来，他全然没想过，跟着自己浴血厮杀的将士，落到这步田地。 刘大虎寒声道：“等到冬天，他们就可以冻死我们，再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们给埋了，又换一批人。” 朱棣气得大吼一声，一脚踹飞身旁的石头，显然将愤怒彻底爆发出来。 朱辰已经看得出，老爷子的愤怒了。 “这是老朱家的将士，跟着大明南征北战，这群狗官就这么对待的？” “我手下的兵，哪怕残了，也他娘要给最优厚的待遇！” 刘大虎听到这话，咧嘴冷笑：“放你爹的屁，场面话说得好听，背地里不知道多阴！” 朱棣气呼呼的走上前，一脚狠狠将刘大虎踹翻在地，又揍了几拳。 刘大虎还要怒骂，却被朱棣狠狠拽住衣服，将其拉了起来，随后死死勾着刘大虎的肩膀：“兄弟，你骂娘老子不能接受，但这事我会给你解决。” 刘大虎嗤笑一声：“解决个屁，不是你们同流合污吗？”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这的确是朝廷的失误。 这刘大虎嘴巴里吐不出好东西，要换了一般人，老爷子早将他碎尸万段了。 但这事，老爷子还真愧疚。 “这事交给你办了，你问清情况，到时候我来处理。”朱棣复杂的看了朱辰一眼，转身离开。 眼下，他留在这里，刘大虎他们嘴里没好话，还不如先走，交给孙子处理。 望着老爷子渐渐走远的身影，朱辰能看出老爷子胸中的愤怒，这事他必须得处理好。 “是谁贪污你们应得的，你们清楚吗？”朱辰询问道。 刘大虎摇头，悲愤道：“要是知道，我们早上去把他砍了，哪还会忍到现在。” 朱辰颔首：“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做主的，给我点时间，查出主谋。” 若主谋是汉王，那就太好了…… 朱辰心中暗自这么想着，不由对结局有些期待了。 从怀里拿出一颗金豆子，递给刘大虎：“帝国的将士应该善待，你们为百姓负重前行，筚路蓝缕，这颗金豆子是你们应得的。” 刘大虎颤抖着，收下了这颗金豆子。 扑通一声。 单膝下跪，望着朱辰，重重道：“收了你这颗金豆子，从今往后我等兄弟，誓死为你效力！” “拜谢朱案首。” 朱辰心情复杂，点头离开。 这事想要查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啊。 …… 回到朱府。 朱辰本打算问问老师解缙，但纪纲却已经在这等着了。 纪纲递给朱辰一份小册子。 小册子上，是老爷子的笔迹。 只有四个字：重办，重办！ 从这里，可以看出老爷子的迫切。 纪纲笑着道：“朱公子，老爷子已经上报皇帝，有什么困难，直接跟老爷子说，在这件事上，老爷子零容忍！” 朱辰颔首。 纪纲又笑着离开，走到朱府门口，迎面来了一只小狗，突然抱住纪纲的腿怂动，纪纲非但没有踢远，反倒脸色一柔，将狗抱起来，渐渐远去。 朱辰看到这一幕，浑身涌起鸡皮疙瘩，对狗儿接下来的命运表示担忧。 连狗都不放过，这大概是大明最猛的男人了！ 不过，看到手中，老爷子的重办二字，朱辰深吸一口气，立刻吩咐道：“翠花，去请我老师来。” 很快，解缙来了。 与解缙商讨一会，最终确定了好几个人的名单，但需要明天逐一排查。 不过，相信很快贪官就可以浮出水面！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朱辰正在熟睡之时，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敲门声很重，很急，就像是老爷子敲过的鼓。 外面，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黑夜吞噬了整个夜空！ 朱辰猛地从床上惊醒，有些不满：“谁啊，大半夜扰人清梦。” 带着困意，朱辰快步走向门外。 此时，朱府的门，已经被两个铁憨憨打开了。 见到朱辰，翠花脸色肃穆：“东家。” 秋香也不再嘻嘻哈哈了。 朱辰脸色一沉，加快步伐朝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朱辰看到第一眼，便是许多人单膝跪在大雨之中，任由大雨冲刷，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哀求和倔强。 大约有二十多人，几乎都是残疾将士。 哪怕此时是黑夜，可趁着闪电，朱辰还是能看到他们眼中的仇恨和倔强。 那种眼神，是朱辰生平仅见的仇恨！ 朱辰微微一愣，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跪在黑夜大雨中的残疾将士们，在看见朱辰后，也咬牙开始回答。 “我们的茅草屋，今天被人全部推倒了！” “压死了十几个兄弟。” “刘大虎十岁的女儿，也被抢进了兴国公府，刘大虎已经带刀杀过去了。” “恳求朱案首帮帮我们，我们已被人逼到绝路！” 这些话，让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有怒火在压抑。 任谁看到这样的画面，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愤怒！ 自己今天去了一趟，于是他们的房子就被推了，显然是有人嫌刘大虎向自己告状，所以报复他们的。 这下可好，他们连茅草屋都没了！ 堂堂为国戍守边疆的将士们，守护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自己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朱辰喃喃道。 “你们用血铺就大明太平，如今却成了大明的丧家犬？” “你们保护大明的每一寸山河，大明也绝不负你们！” 朱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去兴国公府！” 单膝跪在大雨中的将士们，纷纷怒吼着给朱辰行礼。 朱辰从他们的身上，仿佛看见了他们拼死为国的血性！ 翠花忙道：“东家，那是兴国公，是大明的最高爵位！” 正因为张家也是国公府，所以两个铁憨憨才知道国公不是轻易可以得罪的。 哪怕是皇上，都需要国公的支持。 这位兴国公郭兴，那是与当今皇上过命的交情啊。 这一去，又没什么保障，万一兴国公直接动手杀人，想掩盖一切怎么办？ 朱辰神色复杂，尽管他胸中有一股热血，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 但…… 朱辰望着大雨中的身影：“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这并非是逞强。 而是朱辰清楚，帮助他们，也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好处！ 第241章 东家，再忍忍 这个好处，是军心！ 朱辰不再迟疑，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沉声道：“那就去兴国公府！” 今天，他和解缙也查过了，这几个可疑人物中，的确有兴国公之子郭晟的名字。 现下，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郭晟干的了。 朱辰话罢，便带着他们直接朝着兴国公府走去。 残疾将士们对视一眼，纷纷从怀中掏出刀子，跟在了朱辰的身后，朝着兴国公府走去。 他们不是弱小的百姓，而是曾经染血的军人！ 兴国公要是不给他们活路，他们又焉能不与其拼命？ 大雨滂沱中，朱辰的衣服很快淋湿了，但是他一腔怒火却没有被淋湿。 很快，到了兴国公府。 这里，富丽堂皇，就连门口用的大红柱，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是大明国公府，是爵位的巅峰！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两个铁憨憨为何能在京城横着走，就因为他们的哥哥是英国公张辅！ 可以说，大明国公的权利，已经超越了一般的爵位。 哪怕六部尚书，也不敢得罪他们这些权贵。 但，事已至此，朱辰也不怕什么得罪不得罪了，相比起自己能得到军心来说，这显然更划算一些。 “兄弟们，我们到了。”朱辰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将士们。 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把把的匕首。 “朱案首，我们直接冲进去杀人吗？”有人询问。 朱辰摇了摇头：“不用，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 话罢，朱辰自己一人，朝着兴国公府走去。 往常，到了这个时候，兴国公府早已经关门了。 但今天不一样！ 因为，兴国公之子郭晟，掳了刘大虎六岁的女儿，刘大虎悲愤之下，已经提刀杀了进去。 所以，兴国公府此时是开着大门的。 朱辰还没走近，却能从里面听到一些动静。 “我刘大虎一生为大明，用生命守护生命，用鲜血保护忠诚，临了却要被大明权贵暗害，临了连六岁女儿都保护不了。” “山河已无恙，铁血已不在了。” “郭晟，来啊，你杀了我，我还有千千万万的兄弟，会找你报仇的！” 听到这些话，朱辰心中微动，而后脚步加快，朝着里面走去。 入眼，便是从门口，拖到大院里的鲜血。 长长的血迹，触目惊心！ 大院内，有着一人趴在地上，战刀丢在了一旁，身上还压着好几个下人。 而在刘大虎的前头，站着的那位公子哥，赫然就是兴国公之子！ “你废话真多，居然敢带刀闯进国公府，胆子太大了。”郭晟一脸不屑。 “是不是你把我们房子推倒的？”刘大虎怒吼。 郭晟点头：“既然你们要去告状，不满意那茅草屋，那索性一起给你们推了，提前冻死你们，省事。” “我是大明的兵，我曾经保护了许多老百姓！”刘大虎咬牙道。 郭晟嗤笑：“大明的兵又怎么了？还在耍你当兵的荣耀吗？臭当兵的。” 此话一出，刘大虎的眼中露出悔恨的泪水：“我救了许多百姓，可又有谁来救我？” 郭晟狞笑：“没人救你，敢去找那朱辰告状，那就别怪我让你死前，再看一场大戏！” 话罢，郭晟直接伸手抓住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长得很可爱，有些婴儿肥，让人忍不住的心生喜爱。 这是刘大虎的女儿。 他虽然长得歪瓜裂枣，却有一个好看的女儿，所以这一直是刘大虎的命根子！ 此时，郭晟将那女孩直接摁在了茶几上，随后便开始解腰带！ 他今天把这女孩带回来，就是因为看上了她，却也没想到这是刘大虎的女儿。 那正好！ 不如就当着他的面来，让他知道，招惹国公府的下场，以震慑所有军残人。 小女孩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眼神有些害怕。 刘大虎忽然慌了，像是一条老狗般乞求：“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我救了那么多人，谁来救我……” 郭晟的狞笑声传来，如同魔鬼。 朱辰站在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看见郭晟的行为后，朱辰的眼神瞬间涌起一丝杀意！ 见色起意他能理解，但如果是这样，朱辰无法接受，她才那么小，怎么能承受？ 两个铁憨憨终于赶来了。 在看见站在门口的朱辰后，两个铁憨憨忙朝身后那一袭红衣道：“沈小姐，那是兴国公，是大明最高权贵，让东家不要那么冲动。” 这大晚上冲动，可没人给太孙撑腰的啊…… 知道拦不住东家了，所以两个铁憨憨连夜去找沈清秋，将沈清秋带来了。 闻言，小红裙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追了过去。 待站在朱辰身旁，沈家大小姐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瞳孔猛地收缩，那双好看的眼眸中，也愣住了。 这一幕，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那郭晟简直如同畜生。 她能感觉到，身旁的少年身体里，传来了一股股肃杀的气息！ 那种感觉，让沈家大小姐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害怕。 她见到，朱辰的脸色第一次这么吓人！ 她身子轻颤，害怕朱辰冲动，便紧紧拉住了朱辰的衣角，带着些哀求道：“朱辰，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你知道，这是兴国公府的，你知道后果对不对？” 她在喃喃低吟，小红裙的身子第一次紧绷得厉害。 然而，她却感受到了面前的少年在走，她已经拉不住了。 她死死地拉住朱辰的衣角，脸色万分担忧：“不要，不要，喊老爷子来处理……” 朱辰手中，青筋暴露，低喃道：“来不及了，来不及。” 这种事，他无法接受！ 前世的思想无法接受，这一世也接受不了！ 再等老爷子来，那就彻底晚了，那个女孩的命运将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朱辰不是好人，也杀过人，沾过血，但他不想眼睛遭到污秽。 “这里是兴国公府，做了，就会有后果的……”沈清秋强行拉住，却拉不回来，不由眼中涌出雾气。 从纪纲传讯而来，她就知道朱辰的身份可能很高，但现在还没暴露出来，一旦闯进兴国公府，兴国公极有可能动手杀人！ 翠花也连忙跑过来，拉住东家的手，低声道：“东家，再忍忍，再忍忍……” 他的眼中，充满了急切！ 第242章 大明将士，荣耀加身 此时，真不是动手的时候。 英国公不在府上，那里镇得住兴国公。 再加上老爷子此时也睡下了，万一发生冲突，他们就怕兴国公突然下狠手，到那时他们怎么挡得住？ 然而，朱辰却摇了摇头：“我不能眼睁睁坐视不管，刘大虎是我大明将士，不能让他寒了心，我是朝廷的官员，该有所作为的。” “做官，不就是为了守护天下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当上了官，就得为百姓负责任，这是老爷子教他的道理。 鸡杂狗碎他懒得管，但涉及到军残一事，他必须要管。 话罢，又勉强挤出一道笑容，看向沈清秋：“有什么后果，都得等我救下这个小女孩之后。” 说着，朱辰强行将沈清秋紧紧拉着的手扯下，而后朝着里面平静的走去。 小红裙望着那道倔强的身影，眼神中露出极致的复杂，她忽然有些心疼，心揪得厉害。 她害怕朱辰受到伤害。 害怕他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 但那道倔强的身影，却又充满了让人迷恋的感觉，不正是因为他的倔强，才显得他可贵吗？ 沈清秋都拉不住，翠花秋香自不必说，只能眼睁睁看着朱辰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走到刘大虎的身后，在刘大虎嘶吼哀鸣的时候，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冷静的声音传来。 “大明将士，荣耀加身，岂能趴在地上！” “给老子起来！” “就算要死，咱也不能憋屈死。” 刘大虎抬起头，听到这冷静的声音，他浑身猛地一颤。 他看见了那个少年的身影，和他坚毅的脸庞。 仿佛，他说的话分外有力量。 朱案首，终究还是来了…… 刘大虎红了眼眶，强撑着即将碎裂的身体，从地上一点点爬起来。 哪怕身上再痛，他都没有叫一声，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朱辰咧嘴一笑：“好，这才是我大明好男儿。” “好男儿，就他娘该死在马上，死在这里算什么？” 听着这番话，刘大虎仿佛回到了战场上杀敌的那一幕，顿时热泪盈眶。 是啊，好男儿该死在马上，死在这多憋屈啊。 时隔多年，他再听到这句话。 泪水汹涌之际，刘大虎死死盯着朱辰。 朱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淡淡一笑：“只要你还站起来了，那就永远是大明保家卫国的将士，永远是我大明的骄傲，咱大明将士只管杀敌，谁的欺压都不行！” “你给我记着，你为国而残，这个国，不会忘了你！” 说着，朱辰的眼神，猛地看向了前方的郭晟。 郭晟咧嘴一笑：“哈哈，臭小子，场面话说得挺猛的。” “你就是那个朱案首，哇，好厉害啊，你可是拯救杭洲，开创心学的天才啊，所有百姓都把你当做神明。” “今儿个，我倒是要看看，神明又能奈我何？” 话罢，郭晟嘴角的笑意更加邪魅。 他看向茶几上的女孩，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狰狞道：“有人要救你，那就免费让他也看一场大戏！” …… 同一时间。 兴国公之子郭晟，毁掉所有军残将士住所，掀起了轩然大波。 起初，这些军残将士，还能够有一间茅草屋遮风避雨。 可现在，连茅草屋都没有了，于今天下午，一百九十多间茅草屋统统被推倒，其中还砸死了几十个将士。 那些将士眼睁睁看着茅草屋被推倒，因为身残的原因，他们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屋砸下来，导致憋屈的死掉。 将士们，允许死在马上，死在忠军报国的路上。 但，绝不允许被自己人暗害，不允许这么憋屈的死！ 所以，当几个军残将士来到京营，将这些消息，统统报告给他们曾经的战友时，一时间小半个京营都哗然了。 在战场上厮杀过，大家都是互相照料，帮忙互相挡刀的战友，如今战友受辱，他们岂能善罢甘休！ 一时间，数百名将士嚷嚷着要出京营！ 但因为有将军弹压，所以大家一直都被堵在门口出不去。 可当将军们听见这话，也瞬间冒火了。 “他娘的，刘大虎曾经是我手下最猛的兵啊，他女儿要被兴国公欺负了？” “这事我们兄弟不能忍，管他娘什么兴国公，走，讨回公道！” “茅草屋都没了，我们上战场也总有军残的一天，刘大虎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这样，谁还敢为大明效力？” 不仅是将士，就连将军听到这话，都义愤填膺！ 狗东西！ 畜生！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兴国公，但兴国公何许人也？那是大明最高权贵，倘若兴国公真要这么做，他们这些臭当兵的，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去看看。” “走，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兄弟们，大家走！” 将军都发话了，数百名将士自然毫不犹豫，直接狂奔出营，前往兴国公府。 有将军带头，拿着令牌随便编个谎言，应天府城门就打开了，将士们迅速赶往兴国公府。 终于，在来到兴国公府后，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此时，仍是大雨滂沱。 雨水夹杂着那个少年的声音传出，摄人心魄，震撼人心。 “站起来，咱大明的将士该死在马上，死在这算什么？” “只要你还站着，那就是大明的将士，谁都不能剥夺你的荣耀，咱大明将士只管杀敌，谁欺压都不行！” “没人救你，我来救你，这天下当真莫非没了王法是吗？” 一声声少年的声音从兴国公府传出，还夹杂着刘大虎的怒吼声，瞬间听得府外的将军们和将士们愣住了。 大雨冲刷，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雨水，已经分不清那是热血还是热泪了。 这番话，说得多好啊。 咱大明将士只管杀敌，谁欺压都不行！ 为首的将军，楞楞的站在外面，嘴唇微动，吩咐道：“去…看看，看看里面是谁说话。” 一位将士刚要走出去，却被一位伤残的战友拉住。 那伤残战友的眼里，饱含热泪。 听着这番话，他们怎能不感动？ 虽然没有提到伤残这二字，但朱案首口口声声都在说，你们只管杀敌，哪怕残了，仍是我大明英雄，仍有人替你们出头！ “将军，不用去了，那是……”那伤残将士喃喃着，停了下来。 随后，用最郑重的语气，坚定的望着所有人，念出了三个字。 “朱案首！” 第243章 兴国公厮杀 朱案首！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将士们心中猛地一颤。 因为他们知道这三个字的含量，也知道那位少年为大明所做出的一切！ 前有徐老舍生忘死，后有朱辰为国为民，被百姓当做神灵，就连许多读书人，都以朱辰为榜样，励志要做他一样的人。 可以说，朱案首这三个字，分量太重了。 现如今，他又在为将士们出头！ 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感动？ 这样的一位少年，如何能不受到他们敬重呢？ 为首的将军，名叫刘荣，是都尉佥事，跟随明成祖起兵靖难，后来更是大破倭寇，堪称一代被低估的名将！ 他带着将士们，走到了兴国公府的正门外，果然看见了里面的那一幕。 一个高大少年的身影就站在那，岿然不惧，哪怕是兴国公府，他的语气依旧沉着冷静。 原来，他就是朱案首啊。 “也难怪百姓对他奉若神灵了。”刘荣望着这一幕，只觉心中的热血在燃烧。 将士们望着朱案首替他们出头的一幕，心中也说不出的感动。 恰巧是因为朱案首的不自量力，才让他们更敬佩朱辰的精神！ 那十几名伤残将士也走过来了，在看见里面的朱辰后，他们浑身一颤，朱案首没有忘记为他们出头的诺言！ 这事，绝不能让朱案首一人担着！ 伤残将士们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也艰难的迈进了兴国公府，站在了朱辰的身后！ 郭晟望着这一幕，脸上尽是冷笑：“几个残废，就想跟我掰手腕了？” 朱辰没有回答他。 只是凝神，看向了放在茶几上的那个女孩。 她很慌！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怕，我会救你。” 那女孩稍稍安心，可郭晟却狞笑道：“来，鼎鼎大名的朱案首，让你瞧瞧好戏！” 话罢，他粗暴动手，大院内传来女孩的哭声。 朱辰深吸一口气，额头上的青筋在暴跳，面对郭晟的挑衅，他忍不了。 郭晟一边动手，一边冷笑：“我爹是兴国公，是大明最权贵的爵位，你一个六品小官，我只手就能捏死你……” 兴国公么。 郭晟的废话很多，还没结束。 朱辰将带来的箭取出，弯弓搭箭，对准了郭晟，毫不犹豫，直射了出去。 满月！ 最锐利的箭头！ 一箭若中，此箭，就能将郭晟钉死在柱子上。 朱辰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当箭矢在郭晟瞳孔中不断放大，郭晟吓得脸色剧变，连忙躲避。 可……来不及了。 箭矢射中了郭晟的肩膀，生生射穿，整个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恶鬼复苏！ 那惨叫声，传遍整个兴国公府，黑夜中越发嘹亮了，四周只剩下他的惨叫。 极致的疼痛，让郭晟面容扭曲，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朱辰的箭，本就是老爷子亲自打造的，再加上高超的箭术，郭晟怎么挡得住？ 恐怖的力量，将他的肩骨都刺碎，那个女孩趁此机会，赶紧跑到了朱辰的身边。 身后，伤残将士们顿时一脸敬佩。 听见郭晟的惨叫，他们的眼中露出极致的崇拜。 这一刻，持箭的朱辰，在他们眼中已是神明！ 看见郭晟扭曲的面容，沈清秋心中复杂无比，望着那个少年又充满了迷恋。 他终究还是出手了…… 门外，那数百名将士，也呆呆的望着那个少年身影，眼神中露出极致的崇拜。 他们的心中，是感动，又或者是别的情绪在涌动。 看见那些恶仆已经怒吼着朝朱案首杀过去，这些将士们脸色铁青，额头暴怒，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了一半。 铮铮铮！ 黑夜之中，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 朱案首替他们出头，他们没理由眼睁睁看着朱案首被人乱刀砍死。 刘荣摁住了身旁将士的刀，强行将刀摁回了刀鞘，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迫切的低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此时他们出手，那就是与兴国公府火拼，反倒是害了朱案首。 两个铁憨憨也愣住了，他们脸色难看至极，也猛地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刀，冲了进去，挡在了朱辰的身前，做出护卫的姿势。 “谁敢过来，别怪我动手杀人！”翠花怒吼。 秋香望着飞扑过来的恶仆，怒吼一声：“再不救你们的世子，他马上就会死！” 秋香的话，让那些失去理智的恶仆找回了一丝理智。 纵然他们想报仇，可世子要是死了，他们就全完了。 可，这个仇咽不下去！ “去，堵住门口，谁都不许放出去，去通知老爷，让老爷来收拾他！”一个恶仆怒吼着吩咐，随后赶紧将郭晟给背了进去。 他们要给郭晟找大夫了，找最好的大夫！ 那恶仆死死盯着朱辰，冷笑：“你走不掉，等老爷来了，你会付出代价！” 朱辰面色平静：“我等着。” 话罢，朱辰微微挺直腰杆，挺胸抬头，傲然而立。 自己有老爷子护着，无需害怕任何人！ 哪怕真有什么意外，自己也可以脱身。 大门已经被堵住，十几个伤残将士低下头。 刘大虎望着朱辰：“朱案首，我们这些残废连累你了……” 他有些懊恼，也后悔冲动了。 自己被搭进来不要紧，可朱案首也被牵连进来了。 待兴国公一到，怕是会大开杀戒。 到那时候，看见儿子被废，生死未卜，他杀红了眼，焉能给朱案首留下一条性命？ 门外，小红裙也毅然决然，冲了进来，守在了朱辰身旁。 她脑海在飞速转动，凭借以前经商的经验，想着破局之法。 门外，刘荣等将士眼睁睁看着朱案首被包围，他们的刀已经完全出鞘了。 将士们都紧紧盯着刘荣，在等待刘荣的命令，一旦发话，立刻杀进去，带走朱案首！ 刘荣攥拳，低声道：“我和兴国公有交情，如果他执意要杀人，我会亲自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你们带朱案首走！” 朱案首不顾一切，可以救他们，他们又怎能不为朱案首豁出去。 …… 此时，兴国公府，看不见的角落中。 十几个锦衣卫飞速禀报，锦衣卫指挥同知连夜起身，赶往兴国公的必经之路。 在听闻儿子出事，兴国公哪还有兴趣在兵部研究，怒火冲天，骑马飞奔回府。 然而，走到路途的一半，却被人给拦住！ 两名锦衣卫指挥同知，带着十几名锦衣卫，冒着大雨，站在黑夜中，拦住了那匹马。 两位指挥同知面色肃穆，拱手道：“兴国公，今夜您不能回府！” 第244章 火并 此话一出，兴国公脸色剧变！ 他的神色，瞬间阴冷下来。 儿子还在受罪，害他的人就在家中，现在他却被人拦住，不得回去？ 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兴国公满脸怒火，眼神中冒出极致的杀意。 “再敢拦我，别怪我要了你们的命！” 兴国公本就脾气暴躁，跟着明成祖靖难之役以来，就鲜少有人招惹他，哪怕是纪纲，也得敬这位狠人三分。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兴国公真要斩，就一定会斩了他们。 两位锦衣卫指挥同知，眼神中露出一丝骇然。 在平时，他们不敢拦这位狠人，可现在，在兴国公府的人是朱辰，那是皇太孙！ 谁敢让兴国公过去，今夜他们就是天大的罪责，也担待不住！ “兴国公，还请您通融，这是指挥使之命，不要为难我们。” 兴国公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阴冷下来：“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两位指挥同知眼见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了，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大吼一声：“出来！” 顷刻间，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锦衣卫。 两位指挥同知手中的刀，已经出鞘了一寸！ 寒光闪闪的刀，让兴国公脸色暴怒：“靖难之役都是我跟着皇上打下的天下，你们还没出生！” 兴国公府，那位郭晟是独苗。 他要是出什么事，兴国公会疯的。 “让开！” “再不滚，别怪本国公大开杀戒！” 兴国公猛地从腰间抽出宝刀，大喝一声：“驾！” 黑夜之中，暴雨之下。 天色漆黑，身穿飞鱼服，绣春刀的数十名锦衣卫，对这位大明的兴国公发起了凶猛的进攻！ 当然，只是挡住他！ …… 同一时间。 兴国公府。 眼见兴国公迟迟还没回来，这些恶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老爷不回来，他们怎么敢动手。 外面，还有数百名将士，正紧紧地盯着他们呢。 一旦他们动手，这些将士绝对会杀进来的。 “今日，我射了他一箭，明日一早，他还要认下他所有的罪行。” 朱辰安静道：“今天茅草屋被推，砸死数十人，人命要一换一，岂能一箭结束？” 好嚣张的话。 听得这些恶仆脸色阴冷，却不敢言。 刘大虎也听得热血沸腾，只觉往日的憋屈之气，彻底全消了。 十几个残疾将士，听得虎目通红，眼中险些落下热泪。 人命，只能一换一！ 原来，在朱案首心中，命都是平等的。 将士们哭了，大雨滂沱之下，他们的泪水混合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只有朱案首，把他们当人了啊！ 恶仆咬牙切齿，偷偷吩咐道：“再去催老爷，今夜老爷不回来，少爷的命怕是悬了。” 于是，偷偷有恶仆又走后门，迅速离开。 两方，彻底陷入了坚持。 兴国公府不敢动手，数百名将士也不动手。 就这么僵持了半个时辰后，黑夜之中，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连成一片，仿佛苍天都要炸裂。 雷云滚滚，乌云之下，是九道雷电如龙劈下！ “咔嚓！” “咔嚓嚓！” 苍天，在咆哮！ 这么大的阵仗，让数百名将士们的眼神，都看向了后面。 只见兴国公府的外面，突然迎面冲来数十骑。 一道怒吼声，炸响！ “敢害我儿，都别走了！” 兴国公府的独苗，被射得生死未卜，兴国公早已癫狂。 “数百京营将士，假诏闯入应天，本国公深受皇恩，当诛杀叛乱，拨乱反正！” 兴国公一句话，便让这场杀戮的兴致改变了。 从不合规，变成了合规！ 兴国公，老谋深算，岂能让自己陷入于危险之中。 听见兴国公这句话，所有将士脸色剧变，倘若他以这句话，哪怕斩杀了在场所有人，就连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哈哈哈，都滚开！” “今夜，我要执行本国公的职责，你们要是让开，此事我当你们没发生，但要是谁敢护着伤我儿子的人，本国公将诛杀一切！” 话音落下，兴国公的队伍，与数百将士们对峙在了一起。 而兴国公的铁骑之后，还有数名锦衣卫狂奔而来。 锦衣夜行，两名锦衣卫同知，都挡不住暴怒的兴国公！ 数名锦衣卫狂奔而来，也形成掎角之势，死死的盯着兴国公。 兴国公，血战无数场，是当之无愧的大将，敢和他对阵，都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 两名锦衣卫同知，也狂奔而来，他们有一人，手臂上尽是鲜血，怕是废掉了。 “兴国公，停手吧。” 兴国公咧嘴一笑：“我儿子都他娘快没了，还叫我停手？兴国公府就这一个独苗，谁要害他，就是和我作对！” 话罢，他高举手中宝刀，嘿嘿一笑：“兄弟们，这几个锦衣卫叛变，没有皇帝诏令，就敢擅自出手，咱啊，得替皇爷处理了这些腌臜不是？” 跟着兴国公的副将们，也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都是滚刀肉，仗着有永乐大帝罩着，怕个屁啊。 没有皇帝口谕，锦衣卫挡住国公，就是大不敬，兴国公反倒可以说他们叛变！ 两位锦衣卫同知说不出话来了。 兴国公嗤笑一声，又看向为首的那名将士：“刘荣，你跟着咱皇上时间也不少了，知道皇爷是啥脾气吧？无诏就敢进入应天，你谋反！” “滚！” 刘荣脸色难看，他扭头，看了看里面的那个高大少年，眼神逐渐坚定了下来。 淋着大雨，刘荣眼神血红，望着兄弟们：“兄弟们，事情闹大了……” 话罢，猛地拔刀，朝着兴国公直劈了过去。 身后，数百名将士眼见刘荣都动手了，他们更是无所畏惧，怒吼着直接冲杀了过去。 “杀！” “杀！” “狭路相逢，咱杀他个痛快！” 兴国公脸色阴冷：“刘荣带兵叛变，剿灭他们！” 话音落下，他身后数十名铁骑也发起了冲锋！ 兴国公找来的人，都是他曾经的副将，个个都是战场上的杀才，所以面对数百人，也毫无畏惧！ 反倒是他们身上的杀气，震慑全场。 两方，在兴国公府外拼杀了起来。 朱辰就站在里面，他听见了外面兵器响动的声音。 短兵交接，刀剑横行！ 朱辰转过身，眸子如长虹一般，直射了出去！ 火拼的局面，让朱辰发自骨子里地兴奋了起来。 第245章 为孙子出气 这一幕，是数百将士，为了他们，硬刚兴国公的场面！ 这就说明，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汉王在京营中根深蒂固，自己只有慢慢削弱他的势力，才能在这里面找到机会。 如今，自己为军残将士出头，也引起了将士们的共鸣。 他们愿意为自己硬刚兴国公，就是获得军心最好的证明！ 朱辰兴奋！ 这是个大收获。 比起得罪兴国公，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自己身后，还有老爷子撑腰，朱辰浑然不怕。 老爷子说自己是皇族，但朱辰深知，他绝不是简单的皇族，甚至很有可能…… 只要老爷子一来，自己还怕个屁。 可劲造！可劲杀！ 朱辰将手中的弓随手扔掉，一把抢过刘大虎手中的刀，咧嘴一笑：“你们在这等我，今夜，我也去杀一场！” 话罢，朱辰二话不说，直杀出去。 门口的恶仆，岂能挡住朱辰，一刀过去，便倒下几个。 “兄弟们，我来助你们！” 朱辰大笑：“要死，我们一起死！” “今夜过后，我们也算同生共死。” 听见了朱案首的声音，刘荣哈哈大笑：“好！好兄弟！” 怒吼声阵阵传来。 虽然今夜与兴国公火拼，大家心中都十分紧绷，也预料到后果，但起码现在，他们是热血的。 管他那么多，先杀了再说。 哪怕真有什么后果，那也是明天的事。 兴国公哈哈大笑：“朱案首？小崽子，死！” 一把大刀，朝着朱辰的脑袋直劈而来，要将朱辰给生生劈成两半。 朱辰脸色一变，仓促抵挡，转瞬就被震得手臂发麻，整个人险些滚落在地。 兴国公，不可小觑！ 兴国公趁机还要再杀，却被刘荣挡住，数十名锦衣卫趁机，隐隐围在了朱辰身边，防止太孙出事。 今夜，朱辰是兴奋的。 在大明，军权是最重要的，若能得军心，自己也算迈出了造反的第一步。 杀！ 杀个痛快！ …… 黑夜。 此时，已是凌晨、 火拼的场面，将路过的打更夫都给吓得跌倒在地，连连逃跑。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爷子，走在街道之中，听着那两方火并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随后，又搭上梯子，坐在了屋顶，望着兴国公府那边发生的一切。 天下大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坐在屋顶，朱棣摸了摸胡茬子，呵呵一笑：“打，打得越激烈越好。” “兴国公郭亮，是一员猛将，看臭小子能不能把他干趴下。” “要是能做到，我明天就封臭小子一个将军当当！” 朱棣并不怕应天发生巨变，今夜的事，在朱棣看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正好用来磨炼磨炼孙子罢了。 纪纲站在他的身边，望着下面那一幕，恭维道：“太孙很猛！” 朱棣笑了：“猛个屁，没看见落下风了吗？” 纪纲尴尬一笑，不再多说。 老爷子便这么看着，时而为孙子喝彩，时而又扼腕叹息。 “皇爷，让他们一直这么打下去吗？”纪纲询问道。 老爷子笑道：“让他们打，打完了，总归是我这老头子收拾烂摊子。” “这臭小子，不让我省心啊。” “不过这是好事，要这是在郊外打，就该把京营所有人都拉过来看看，老朱家的太孙多为他们啊。” 皇宫外发生火拼，老爷子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 两个时辰后。 这里，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精疲力尽，地上倒下不少尸体和鲜血。 兴国公被朱辰摁在了地上，但兴国公的刀，也架在了朱辰的脖子上。 “死！”兴国公在扭杀着。 朱辰狠狠摁住他，不让他异动。 就在这两人扭打在一起时，一个大太监，手中拿着一卷圣旨，快步走来。 “圣旨到！” 所有人脸色一变，刘荣和众将士们的心，沉落到了谷底，皇爷已经知道了？ 兴国公咧嘴冷笑，毫不在乎。 但所有人都跪下接旨。 大太监将圣旨打开，开始念诵里面的内容。 “一群废物，在应天府班门弄斧也好意思？朕把地盘让给你们，就闹出这么屁大点动静？” “有本事的，你们再闹大点，让朕也好看看戏。” “兴国公，拿出你靖难之役的本事来，朱案首，拿出你斩杭洲贪官的本事来，两人继续火拼，杀个痛快啊。” 大太监的声音尖锐，传遍了这四面八方。 兴国公脸色一滞，朱辰脸色一变，也不敢再做声了。 不过，这圣旨的腔调，的确和老爷子有得一拼啊，难道…… 大太监将圣旨收下，随后望着他们，冷笑道：“闹啊，再闹。” 话罢，大太监走到了兴国公面前。 脱下自己的鞋子，大太监一鞋底板砸在了兴国公的脑壳上：“闹啊，小亮子，再闹！” “吵到朕睡觉了！” “今天非得揍你一顿。” 大太监学着老爷子的语气，拿着鞋底板，不断的在兴国公的脑壳上抽。 一下，两下，三下！ 不停的抽。 抽得兴国公一脸懵逼，强忍着怒火，却不敢发话，只能任由大太监抽。 大太监一边抽，一边骂，四周寂静一片。 兴国公终于忍不住了，暴喝一声，满脸怒火地盯着朱辰：“为什么不打他？死太监，你公报私仇？” 一声怒喝，让大太监嗤笑一声：“还敢顶罪，小亮子，皮痒痒了？朕收拾不了你了？” 话罢，继续一顿暴打！ 打得兴国公嗷嗷憋屈，打得兴国公憋得脸色通红。 这辈子，还没被太监这样打过，简直是颜面丢尽啊。 朱辰望着他挨打的一幕，心中的怒火也消逝了一些，脸上止不住的勾起一抹笑容。 …… “呵呵，这臭小子笑了。” “不生气了吧？” 坐在屋顶上的朱棣，望着孙子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又继续吩咐纪纲：“传下去，让太监继续打，打到我孙子不生气为止。” “朕，要看到皇太孙笑。” 话音落下，纪纲立刻朝着下面打了个手势。 于是，下面那个大太监，打得更狠了，一鞋盖一鞋盖地往兴国公脑壳上削：“长不长记性？” “知不知道错了？” “朕打你，打得就是你动静这么小，有本事几千人火拼啊，这么屁大点动静，还来烦朕！” 堂堂国公，被打成这样。 兴国公气得上下起伏，胸膛快要炸开了。 刘荣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无比的舒适感，他从来没这么爽过。 “干得漂亮！”刘荣暗笑。 众将士们，也只觉得心中舒适无比，脸上带着出气的笑。 真解气啊，就该这么打！ 朱辰望着兴国公的脑壳被不停地削，心中的怒火也消逝得越来越快。 原本还恨不得杀了兴国公，此时倒是冷静了许多。 …… “纪纲，你看我家孙儿，他是不是笑了？”坐在房顶的朱棣，淡淡一笑。 纪纲仔细地望着下面。 随后如实禀报：“太孙是笑了。” “吩咐太监，继续打，狠狠地打，只要我孙儿看得高兴，那就继续打，不要停。”朱棣大手一挥，吩咐道。 于是，那个大太监继续削他。 兴国公憋得脸色通红，却不敢多言半句，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原本不该他承受的一切…… 第246章 获得军心 大太监打了好一会儿。 这才将兴国公和他的副将们押送诏狱。 包括刘荣他们，也统统被押送诏狱！ 在场所有人，再一次进去了，朱辰也不例外。 坐在房顶的朱棣淡笑道：“让他在里面多住几天，住得越久，将士们欠他的越多。” “明白了吗？” 纪纲点头：“明白。” “不要让他在牢里吃得太好，得让他瘦几斤，否则被将士们看出端倪来了。”朱棣吩咐道。 孙子要造势，做爷爷的岂有不帮的道理？ 既然要玩，那爷孙俩就玩一波大的！ 吩咐了一通，老爷子这才从房顶上下来，徒步走回皇宫。 …… 次日。 诏狱满员。 所有昨天参与火并的将士们，统统都被关进了诏狱。 包括朱辰，小红裙，两个铁憨憨也一起进来了。 他们和刘荣，被关在了同一个牢房里。 锦衣卫全部动员，诏狱满员，让他们焦头烂额，对这群兵痞子咬牙切齿！ 此时，刘荣和刘大虎正感谢朱辰！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那一箭！ 为了他们这些兵痞子，朱案首敢一箭射向郭晟，就代表了莫大的勇气和正义！ 刘大虎抱着女儿，对朱辰说不出的感谢。 刘荣也从心底里，认可了朱辰，对朱辰很是感激。 两个铁憨憨对东家的命运感到担忧，怕太孙也会受到责怪。 而小红裙也有些担忧，毕竟那是兴国公啊。 唯一不急的，便是纪纲了。 因为纪纲知道，朱辰来诏狱，只是几日游，巴适得很。 …… 京营！ 昨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朱案首为了残疾将士，竟敢一箭射穿郭晟的事情，在军营中迅速流传。 是谁传进来的，没人知道。 但，这件事发酵得厉害。 将士们听闻朱案首竟一箭射穿了郭晟的肩膀，从郭晟手中救下了刘大虎尚小的女儿，并且对刘大虎说的那一番话，让将士们心中莫名感动。 于是，朱辰高尚的人格，又在军中传得很广。 “朱案首为国为民，连我们这些兵痞子都还关照，他是好人啊。” “大明将士，哪怕残了，也是大明的荣耀！” “朱案首，值得我们尊敬。” 京营各处，都在传着朱辰的事迹。 有人听得热泪盈眶，有人听得热血沸腾。 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竟敢跟当朝的国公对刚，只为了他们这些将士，这是多大的勇气啊。 这时，他们脑海中，又响起了朱辰的那句话。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案首不管对方是何人，不管有什么背景，为了心中的正义，他都敢动手！” “朱案首大义！” 呐喊声中，隐约能听到几句怒吼。 “朱案首现在就被关在诏狱里，若是没人救他的话，按照大明律法，他以下犯上，是要被砍头的。” “绝不能让朱案首被砍头。” “救他！我们一定要救他。” 类似于这种呐喊声越来越强，京营中的将士们，呼声也越来越高。 救朱案首！ 朝廷之中，愿意为他们兵痞子说话的文官太少了，要是再没了朱案首，那就真的没有了。 这个念头，在将士们心中发酵。 呼声顿时越来越高，有不少将军也站了出来。 其中一位将军怒吼道：“要救朱案首，就得向皇上求情，大家把甲胄卸了，去诏狱外表达自己的诉求！” “只要皇上看到了，朱案首就有希望。” 此话一出，将士们纷纷眼神一亮，立刻开始脱掉身上的甲胄，扔掉佩剑，如此便可由将军带领，进入应天。 半个多时辰后，一队队的将士们，有序的进入了应天府。 明初的将士，不欺压百姓，所以他们进入应天时，百姓们都纷纷侧目，表示欢迎。 甚至，也有不少百姓好奇，这些将士们想要干嘛，于是便一直跟着去看。 等到了诏狱门外，一队队的将士们便站在诏狱的某个角落，望着诏狱的方向，驻足等待，好像在期盼什么。 第一天如此。 第二天还是这样。 第三天如出一辙。 终于，沿途的百姓们，纷纷好奇了起来。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些将士们，竟然是在等朱案首！ 他们倔强的站在诏狱门外，就在那等待着，期望皇帝能看见，然后放了朱案首。 这好像已经形成了执念，导致他们每天都来。 百姓们也看得艳羡不已。 “朱案首是好人啊，连将士们都为他在这里站岗。” “是啊，朱案首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朱辰也大大的俘获了军心，已经有不少将士心中，有了朱案首这个身影！ 应天府的文人们，在看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有些骄傲。 “瞧瞧，这就是我们文人领袖朱案首啊。” “连武将都为他站岗来了。” “哎，我们文人领袖实在是太优秀了。” 徐邈听闻有将士为朱辰站岗，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赶到了这里。 在看见将士们果真在为朱辰站岗，一队队整齐排列，引得行人注目的画面，徐邈心都碎了。 “又被装了……” 徐邈哀嚎：“贼老天，凭什么你不青睐于我？” 身旁的一位师弟忍不住道：“朱案首以下犯上，很有可能被杀头的。” 徐邈顿时浑身凛然正气：“杀头又如何？流放又如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此生不能显圣，留头又如何？” 师弟点头：“有道理。” …… 有了将士们的站岗守护，朱棣便有了理由，将朱辰给放出来。 第三天，朱辰从诏狱里出来，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因为在里面，鲜少有饭…… 老爷子下令，饿瘦一些，谁敢给饭吃？ 所以出来的时候，被那些将士们看见了一个干瘪的朱辰。 将士们的心情顿时不平静了。 朱案首为了他们，消瘦了多少啊。 这三天在里面，过得一定很艰难吧？ 唉，朱案首，真是苦了你了。 这些将士们见到朱辰出来，立刻走到朱辰面前，朝朱辰深深拱手。 朱辰心中一喜，也微笑回应。 军心，在向他偏斜了！ 这是好事！ 但，兴国公那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刘大虎他们也必须有一个归宿。 所以，将士们将朱辰迎回家之后，朱辰就坐在家中，等老爷子来。 不多时，老爷子果然来了。 朱辰开口便询问他道：“老爷子，兴国公那事，查清楚了吗？” 老爷子呵呵一笑：“皇帝把他儿子砍了。” 第247章 太子硬刚朱棣 此话一出，朱辰微微一愣。 自己能这么快出来，老爷子一定在其中出了力，但却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果决，直接将兴国公唯一的儿子给砍掉了。 “爽！”朱辰大笑。 这种害国之人，没必要留在这世上。 皇帝的手段，果然够铁血，唯一的儿子也说斩就斩了。 “兴国公没造反？他知不知情？”朱辰又询问道。 朱棣冷笑一声：“皇帝在，兴国公敢造反？” “杀了他这唯一的儿子，没削他爵，都算便宜了他。” “此事兴国公不知情，是他儿子在暗中操作，谋取了许多军残将士的利益。” 朱辰咧嘴一笑：“这倒是。” 朱棣又望着朱辰，神色肃穆一些：“咱们大明的将士，是大明的根，没了他们，国将不国。” “所以，一定要对将士们好点。” “他们可都是守住国门之人啊。” 朱辰颔首。 几千年来，华夏不缺抛头颅，洒热血之辈，他们是永世的英雄，值得我们敬仰。 这个观点，朱辰和老爷子一致。 说完这些，朱棣又淡淡一笑：“朱辰听封，皇帝口谕。” 突然来这么一句，把朱辰吓了一跳。 朱辰忙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抬头望着老爷子，调皮道：“什么封赏？” 老爷子的蒲扇大手一巴掌盖在了孙子的脑壳上，笑骂道：“认真点，这可是皇帝口谕。” 朱辰咧嘴一笑，严肃下来。 老爷子继续宣布：“封朱辰为显威将军，正四品武将，兴国公府所抄家所有财宝，皆归朱辰所有。” 此话一出，朱辰瞪大双眼。 “兴国公府被抄了？”朱辰诧异。 朱棣笑道：“是。” 朱辰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牛！” 朱棣笑道：“朝廷没钱赏你，那就只能抄了他的家，他的钱变成你的钱。” 朱辰忍不住大写的服气。 真牛，说抄就抄。 “兴国公是条汉子，儿子犯错，被砍了他也毫无怨言，让我给你带句话，对不住你。”朱棣笑道。 朱辰颔首，忽然对这位兴国公有些敬佩了。 “刘大虎他们？”朱辰继续问道。 朱棣淡淡一笑：“还会亏待他们？朝廷该发的房子和抚恤，职位，都得给！” 朱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啊。 刘大虎他们，本就该受到优待的对吗？ 爷俩相视一笑，心有默契。 …… 数个时辰后。 天色不早，朱棣便回了皇宫。 只是，刚回到寝宫，就看见一道敦胖的身影跪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他。 朱棣不由眉头微皱，语气不快：“又做错了什么？要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朱高炽忙摇头：“爹，不是这意思，我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情要求您。” 求？ 朱棣淡淡道：“求什么？说。” 话罢，撑起腰来，等着朱高炽的表演。 朱高炽跪在朱棣脚下，抬起头道：“爹，您和瞻基相处了这么久，这孩子脾气怎么样？” 朱棣嘿然一笑：“我的孙子，那自然好得很。” “爷爷教得好，孙儿自然也聪明懂事。” 朱高炽想笑，却只能笑得皮笑肉不笑：“那这孩子，是文是武？” 朱棣叉着腰，诧异地看向太子：“会文会武，都是我教得好！” “你突然问这干啥？” 朱高炽脸色尴尬，跪在地上，也不明说，继续道：“爹，那瞻基他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废话。”朱棣笑骂道：“怎么不香？他这生活，可比皇宫里舒适多了。” 朱高炽嘿嘿一笑，低声道：“爹，您看这些您都知道，但儿子不知道……” 此话一出。 朱棣终于明白老大什么意思了。 “老大，原来你搁这等着我呢？”朱棣冷笑一声。 朱高炽忙道：“爹……爹，我…我，我……这个……那个……” 在朱棣面前，这个英明睿智的太子爷被急得竟结巴了。 朱棣怒吼一声：“什么这个那个的？给朕好好说话。” 一朝太子爷，竟这么窝囊，这么畏惧他亲爹？这还了得？ 朱高炽急得满头大汗，深吸了一口气：“爹，我就和您明说了吧，我想见瞻基，那是我儿子。” 朱棣怒喝道：“见个屁！不许！” 朱高炽愣住了。 他的肥肉在颤抖。 一双肥手拱在了一起，朱高炽强迫自己站起身来，拱手道：“爹，不管您同不同意，那都是我的儿子，我要去见他，您拦不着。” “平时，儿子都让着您，但这一次，儿子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您任性了这么多年，儿子也要任性一回了。” 话罢，朱高炽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在朱棣的注目下，他径直转身离去。 他离开的方向，不是去东宫，而是朝着出宫的方向！ 他脚步很快，胖胖的身体迅速远走。 朱棣也愣住了。 望着那个敦胖的身体，越走越远，朱棣愣得厉害。 随后。 朱棣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四周太监忙跪下，以为朱棣是被气笑了。 “哈哈哈。” “这才是我老朱家的种。” “老大，你藏得够深啊，爹都没发现你还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朱高炽强硬离开，不顾朱棣的意见，朱棣反倒觉得太子爷终于硬气一回了。 太软弱的儿子，他不要。 老朱家的种，就该天不怕地不怕！ 怒气全消，朱棣心情舒适不少，转身走了进去。 要见儿子，就让他见去吧。 …… 应天府西大街。 大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们各忙各的，有不少小摊贩都在卖菜，一个敦胖的身影，身旁还跟着一个高大的少年，两人就这么在街上走着。 “太子爷，您喊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太子爷亲自去了朱府，将朱辰给喊了出来。 朱高炽仁慈的笑道：“没啥事，就是喊你出来陪我看看民生。” 朱辰颔首点头。 朱高炽随手拿起路边的一把大白菜，询问道：“这多少钱一把？” 那小摊贩见朱高炽长得富态，便连忙讨好道：“三文钱一把。” 朱高炽眉头微皱，思索道：“上次我来买，只要两文一把，现在涨价了？” 这段时间，朱高炽又施了不少仁政，怎么可能会导致大白菜涨价呢？ 朱辰看了看小摊贩，便低声一笑：“太子爷，他看您穿着不俗，故意想着宰您呢。” 朱辰见多了这种市井伎俩。 朱高炽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再询问那小贩道：“这菜到底多少钱，说个真价，我照旧给三文。” 话罢，从袖子里掏出三文，递给对方。 那小摊贩脸上露出欣喜：“一文钱，客官，一文钱。” 一文钱的大白菜？ 朱高炽脸上露出笑容，转身望着朱辰：“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菜价吗？” 他存着考校自己儿子的心思，想教儿子。 第248章 改进新式火铳 朱辰略微思考一番，笑道：“想看看民情。” 朱高炽笑着点头：“说对了一半。” “菜价，往往代表了一个朝代的生产，要是菜价低，代表百姓们过得都还富足，要是菜价高，代表百姓们水深火热呀。” 朱辰闻言，顿时心中有感。 太子爷，倒是足够细心的。 手中拿着一把大白菜，太子爷也不舍得丢，继续带着朱辰往前走，笑着道：“应天府，其实算是做得不错了，但各地百姓还在遭殃，咱大明还要努力啊。” 朱辰点头：“盛世之下，总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太子爷笑着点头：“你的政治觉悟很高。” 朱辰咧嘴一笑。 其实他还是有些没搞明白，太子爷喊他出来是干嘛的。 只不过，太子爷乐意，他就只好陪太子爷这么走着。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进了皇城。 皇城内，设置各司衙门，其中便有一衙门，名曰五军都督府。 太子爷带着朱辰，来到了五军都督府门口。 门口的守将见了，连忙便要行礼，太子爷摆了摆手，他们这才没有追过来。 转身，太子爷看向朱辰，神色突然有些恍惚。 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将儿子给丢了。 十一年前，大军进攻南京，攻破南京后，大军杀向的第一个方向，就是五军都督府，在这里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厮杀过后。 这里成了一片废墟，连同一起没了的，还有皇太孙。 如今，十一年过去，儿子又回来了，又站在了他的身边，任由他带领着。 太子爷心中是幸福的。 甚至这一刻，太子爷都想把皇位让给老二，自己带着儿子回顺天定居了。 这个想法，他不止想过一次。 但他一走，这天下的老百姓怎么办？没了他，谁来给老百姓修路修桥，管他们的民生？ 这般一想，太子爷只好作罢。 只是再看向朱辰的眼神，多了一丝喜爱。 这孩子谈吐得当，文武双全，他朱高炽何德何能，生得下这样一个好儿子？ 如今，他朱案首的名头这么响亮，以后想要登基，很容易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 朱高炽还要再与朱辰多说些话，可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急匆匆道：“太子爷，皇爷说了，您的奏章还没批完，让您回去赶紧批奏章呢。” 朱高炽闻言，有些不舍：“晚上再批吧。” “皇爷要您现在就批。”太监低声道。 朱高炽有些无奈，再看了朱辰一眼，朱辰拱手道：“恭送太子爷。” 朱高炽叹息一声，不满嘟囔：“天天批阅奏章，烦死了。” 话罢，便跟着太监匆匆离开。 朱辰也正打算打道回府，身后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朱辰脸色一变，怒喝道：“谁？” 转过身来，朱辰这才发现，原来是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一笑，瞥了远去的太子一眼：“臭小子，瓦剌给我们下战书了。” 开口，就是重磅消息！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一变，随后咧嘴直笑了起来。 “瓦剌还真有胆，他们的首领好像是马哈木吧？”朱辰询问道。 朱棣颔首：“不错，就是马哈木。” 顿了顿，朱棣道：“不要小瞧他，这马哈木也是一代大汗。” 朱辰笑了笑，点头称是。 马哈木，他在史书上看过的名字。 这同样是一个英雄，他自然不会小瞧。 “马哈木给咱们大明下战书，不怕永乐大帝揍扁他吗？”朱辰开玩笑道。 朱棣笑着摇头：“你这傻小子，人家肯定做好准备，才敢下战书，大明虽强，可不能小看对手。” “明年，开战是必然的了。” “走，陪我去看看铁矿山，大明现在急缺兵器。” 朱棣这么说，爷俩便朝着铁矿山的方向渐渐走去。 到了铁矿山。 石工们并不清楚具体数量，于是他们只好将沈清秋叫来，因为具体都是沈清秋在管事。 很快，小红裙来了。 见到小红裙，朱棣神色不太对劲。 小红裙唯独有些怕朱棣，但表面却仍旧盈盈一笑，给朱棣行礼：“见过老爷子。” 朱棣不苟言笑，吩咐道：“铁矿产了多少？” 沈小姐立刻将具体数据一一报告给老爷子，条理清晰，没有丝毫错乱。 朱棣心里有了个大概，顿时心情愉悦不少：“照这么说，至少还能打造一万把战刀，三千具铠甲。” 如此一来就能大大提升战斗力，朱棣怎能不高兴。 朱辰闻言，顿作思索。 一下子能打造这么多武器，虽然好是好，但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自己好像在明史中的一处记载中看见，明初的火铳，还曾经进行过大的改进！ 若是自己能将这改进图给画出来，是不是可以用这些铁矿配合，做出新式火铳来，到那时，明军的神机营将会更加威武？ 念及于此，朱辰神情振奋。 有了新式火铳，看谁不爽就打谁，这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这次和瓦剌对战，输赢不定，但若是有了这改进图，大败瓦剌根本不在话下。 “老爷子，再等等。” “我突然有个更好的想法。” 朱辰兴奋之际，连忙吩咐人拿来笔墨，便开始在脑海里面回忆明史。 明史记载，大明传到朱厚照这一代，火铳已经有了大进步，将这种先进的武器拿到现在来用，驱逐胡掳根本不在话下。 甚至，对于以后征服李氏王朝都有大作用。 大明如此强大，怎能不起战火？ 西洋那么大，黄金遍地，怎能不为我所用？ 永乐大帝虽然雄才伟略，可却从未想过这一点，但朱辰不一样，不侵略别人，等着别人来侵略我们吗？ 待时机成熟，朱辰第一个要搞的，就是东瀛！ 在后世，他想将我们灭国，那就在六百年前，将他给灭了！ 这岂非一种痛快！ 朱辰的笔，飞速地在纸上勾勒着新式火铳的改进，包括火铳里面的每一个零件，朱辰都标注了出来。 只要是明史里面记载的图案，朱辰全部将其画出，供他们参考。 这个改进，一旦成功，保管把瓦剌打得哭爹喊娘，让他们再也不敢掳掠我大明边境！ 第249章 被入侵了 看见孙儿在奋笔疾书，让老爷子也微微诧异，孙儿到底在干啥。 他凑了过去，望着朱辰的画迹。 只见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零件，这些零件有的精妙，有的小巧，有的精确到每一个齿轮。 这些零件，最终被画成了一把火铳的模样！ 朱辰将全图画出来后，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老爷子，你快看。” “火铳？”朱棣挑了挑眉。 朱辰点头，笑道：“是新式火铳。” “有了这样的改进之后，火铳的威力将会大大提升。” “外形改进，增加火门盖，增配装药匙，增加木马子，用于压实火药。” 朱棣是军中老手，也最重视火药，自己就是半个专家，此时拿着朱辰的图纸，在听着这一番解释，朱棣顿时眼神一亮。 “不错，这将提高射程，降低炸膛程度！”朱棣很高兴。 老爷子这回，是真有点兴奋，有点被震撼到了。 太孙的脑子竟然这么好使？这玩意要是被改进出来，威力将增加多少倍？ “臭小子，可真有你的。” “哈哈哈，好！” 朱棣大笑，已经兴奋得热血沸腾了。 他没想到，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有这么沸腾的时候，这把新式火铳要是运用于战场上，大明至少增加好几成胜率。 朱辰知道老爷子懂行，也嘿嘿一笑：“不错吧？” 朱棣大笑着：“咱大明的将士，个个都勇猛无双，就是怕了蒙古的骑兵，那一下俯冲过来，火铳都来不及开，就被斩杀了。” “大明，弱就弱在斗不过对方的骑兵！” “要是这新式火铳真能做出来，打瓦剌还不是打儿子。” 朱辰望着这十几座铁矿山，脸上露出笑容：“老爷子，现在就可以做！” 朱棣深吸一口气，血液里涌动着好战情绪，他将图纸放好，笑道：“臭小子，要真能成功，爷爷与你约好，征伐四方！” “首先第一个干的，就是倭国。” 朱辰嘿然一笑：“为啥？” “因为我也看他不顺眼。”朱棣感慨道。 爷俩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这新式火铳画得很详细，是必然能够成功的，只要能赶在瓦剌决战之前，制作多一些新式火铳，就能决胜瓦剌！ …… 就在爷俩胸怀天下，要征伐四方的时候，有一个苦逼的胖子正在为他们负重前行。 还有，乐平之地，发生了巨变。 经过这么多天的长途跋涉后，朱高煦带着家眷，终于赶到了这里！ 乐平府内，所有的官员都出来迎接。 当天晚上，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 可，汉王并不高兴，喝得酩酊大醉。 “老三被关进天牢，过段时间还能放出来，我来到这鬼地方，跟发配有什么区别？”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得醉醺醺的。 今天一看，他就知道自己身边多了许多眼线，都是老爷子的人。 突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紧接着，汉王的房间被打开，郭妃欣喜地冲了进来。 “汉王，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郭妃高兴道。 汉王瞥了一眼，看着紧跟进来的两人，顿时眼前一亮：“你们俩……” 话还未完，那两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乐安知府深受第一代武定侯大恩，此恩怎能不报，往后我便任由汉王差遣。” “我乐安卫所千户，以前是您手下的兵，跟您参加过靖难之役，往后我也唯汉王马首是瞻。” 他们两人的官职虽然不大。 但是这两个官员，却是和汉王互相牵制的。 可现在，却直接听命于汉王。 这也就意味着，山东乐安，以后会成为汉王最坚实的基础了！ 乐安卫所，几千名军户，也将会成为只听命于汉王的兵。 这，岂不是绝处逢生？ 汉王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说不出的笑意，苍天这是开眼了啊，竟然给他安排这样的好事。 兴奋之际，汉王从怀里掏出几颗金豆子，塞进了他们的手里，嘿嘿道：“大家都是兄弟，不要跟我客气。” “这金豆子我有的是，待会你们再给弟兄们带一把去。” 没一会儿，汉王便跟他们勾肩搭背，几杯酒下肚，大家都以兄弟相称了。 汉王拉拢人的本事，得到了朱棣亲传。 …… 山东乐安距离极北之地，还有一段距离。 大同城，这里是大明的边境地区！ 时常，都会有外敌来骚扰，住在这里的百姓经常饱受战乱，可谓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而在大同城外，还有几个军事重镇，以及周边的许多村子。 这几个军事重镇，原本该有重兵把守，上面应该插着大明的旗帜。 可现在，这几个军事重镇外把守的将士，却并非身穿大明铠甲，而是穿着蒙古骑兵模样的将士。 周边几个军事重镇，已经全部被占领，改由瓦剌骑兵偷偷在这活动。 这几个军事重镇，在战争中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可现在却被瓦剌悄无声息的占领，瓦剌人已经在里面住了许久了。 其中一座军事重镇内，层层把守，大帐内，几个粗犷的将领正在大声讨论。 “咱们死了几千人，才把这四座军事重镇给拿下来，变成了咱们的地盘，要是不趁机进攻，这些人岂不是白死了？” “是啊，我支持立刻进军！” “守在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同城里发现不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想攻破大同城还不容易么？” 将领们吵得不可开交，讨论得越来越激烈了。 大帐中央，还坐着一个浑身披着虎皮的中年，他的脚下插着一把大刀，喝酒的酒杯，是骷髅头做的。 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淡淡道：“留在这有什么不好的？占领了这几个军事重镇，只要我们不打草惊蛇，谁能发现我们已经攻入了大明的边境？” “这几年，多亏了永乐进攻阿鲁台，这才使得我们瓦剌能大量蚕食阿鲁台的地盘，如今我瓦剌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也该和明军碰碰了。” “留在这等待和明军的决战吧。” “只不过，请战书上写的是明年，可我们想要打大明一个措手不及，就要在十二月发动进攻！” 说话这人，正是马哈木。 明初，蒙古部落中，一位著名的蒙古首领，马哈木汗！ 这位，即便是永乐大帝，都承认的对手。 他这话一出，将士们顿时不再争吵，听到提前进攻的信号，他们纷纷眼前一亮。 是啊。 决战是在明年春天，可他们要是不守规矩，在十二月发动进攻的话，定能打大明一个措手不及！ 第250章 瓦剌万岁 念及于此，将领们都嘿嘿笑了起来。 “马哈木汗，咱们瓦剌这次，也要将大明给干趴下，让永乐跪下叫爷爷。” “哈哈，是啊，让永乐这么嚣张，洪武在世的时候，都没他猖狂！” “这次，我们要好好教训他了。” “给大明上一课！” 这般想着，瓦剌将领们都兴致勃勃。 马哈木淡淡一笑，摸着老长的胡子：“十二月发动进攻，这时大明还没开始总动员，我们趁机攻破大同城，只需要几天不到的时间。” “说不定，还能攻到北平去。” 此话一出，将领们哈哈大笑，眼中冒出精光。 “行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下了。” 马哈木沉声道：“去训练士卒吧。” 将领们领命，纷纷离开了大帐。 …… 在军事重镇的四周，还有许多个村子。 此时，村子里住的并非大明的百姓，而是变成了一个个满脸胡扎子的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杀到这里来，将百姓们都给杀了，霸占了他们的房子，在里面舒适的住着。 百姓们养的鸡鸭鱼，还有棉布，布匹等等，全部被掳掠殆尽。 四周村子，无不遭殃！ 小孩被生生砸死，女人为了贞洁，焚火身亡，男儿抵抗，或被抓，或死去。 就在这时。 四周突然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 住在房子里的蒙古骑兵们，立刻穿上了盔甲，翻身上马，朝着号角声传来的地方快速聚集了过去。 眨眼间，便聚集了数百名蒙古骑兵。 这些骑兵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吃人的眼神。 他们被聚集在了山坡之上，而在山坡之下，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进场了。 那是大明的百姓！ 这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的脸上都面如死灰，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们不敢前进，但后面却有人在催着他们前进，谁要是敢不走，下一刻身上就会挨上一刀。 所以，被逼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陆陆续续被赶到了这个山坡下。 大概在赶进来上千个村民时，四周便被蒙古骑兵包围了，这是为了防止村民们逃跑。 村民们抬起头来，就能看见山坡上，一排排整齐列队，只露出双眼的蒙古铁骑。 他们的手中，高举着长矛和战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大明百姓们，在看见这样的一幕后，顿时慌了。 “他们想干嘛？” “还没看明白吗？他们想要屠杀我们，用我们练兵啊。” “等这些蒙古骑兵俯冲下来的时候，我们就都没命了。” 此话一出，让百姓们个个恐慌。 他们的腿忍不住在发抖了。 “为什么他们能攻破好几个军事重镇，为什么我们大明还没发觉？” “他们不敢的，他们要是敢杀我们这么多人，咱大明皇上会替我们报仇的。” “我们都是永乐大帝的百姓，他不敢动我们吧？” 百姓们很是担忧。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担忧起不到任何作用。 突然，一道怒吼声冲天而起！ “俯冲！” “发动进攻！” “杀！” 一声令下，山坡之上，那些蒙古铁骑顿时举起长矛，发动了俯冲！ 马蹄声狂奔而下。 那些蒙古铁骑，从山坡上俯冲了下来，手中的长矛寒光闪闪，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 他们真的在拿大明百姓做军事练兵。 这一轮杀下来，怕是要死不少百姓啊。 当骑兵俯冲而下，百姓们的腿都软了，心都在颤抖。 有人死死护住怀中的孩子，有人跪在地上，朝着大明京师的方向苦苦哀求：“皇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们是大明子民，谁敢杀我们？” “蒙古蛮子，你们丧心病狂，等大明发现，一定要灭了你们瓦剌。” “永乐大帝，举世无双！”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蒙古铁骑的马蹄声盖过。 巨大的马蹄声掀起。 紧接着便是大明的百姓，被捅破肚皮，被长矛挑了起来，飞上了半空，带出一连串的鲜血，再狠狠掉在地上。 掉在地上时，他们已经断了气，承受莫大的疼痛。 不仅如此，他们连小孩也不放过，长矛照旧捅进小孩的身体，将孩童挑起来，在半空中晃着玩儿，小孩疼得便在上面哇哇地哭，直到最后没了声音…… 一轮俯冲下来，一千多名百姓，死了三百多人。 第二轮俯冲，很快又发起了！ 百姓们眼睁睁地看着，忍不住栽倒在地，眼神中尽是绝望。 “咱大明皇帝，不是号称永乐大帝吗？他是大明最英武的皇帝，为什么他不来救我们？” “皇上，救救我们……” “皇上，您远在应天，肯定不知道咱大明的边境，已经让人给破了吧？” “你们这些蒙古蛮子，给我等着，等咱大明的永乐大帝到了，要你们全都灰飞烟灭啊！！” 他们死得不甘心！ 大明是最强的帝国，永乐大帝更是他们一听就闻风丧胆的皇帝，可他们身为大明子民，却这么憋屈地死去！ 换做谁？谁能甘心？ 只不过，当第二轮俯冲下来后，又有不少百姓丧命。 紧接着，是第三轮。 第四轮！ 第五轮。 连续五轮下来，一千多名大明百姓，已全部丧命于此，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还孤零零的站着，四面八方全是尸体。 敌人的残忍，不会让大明感到畏惧，只会激发出大明的愤怒，让瓦剌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这最后一个小女孩，望着四周的尸体和鲜血，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被吓懵了，深深的无助感传来，让她不知所措。 这时，蒙古铁骑又发动了第六次俯冲！ 十几把长矛，对准了那唯一的小女孩。 “噗呲……” “噗呲……” “噗。” 接连不断的穿刺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蒙古铁骑怒吼的声音。 “瓦剌万岁！马哈木汗万岁！” “瓦剌必胜！瓦剌必胜！” 一次次的军事练兵，都让他们用大明百姓作为靶子，使得瓦剌骑兵的信心倍增，对与大明决战，也更加有信心了！ 那位传说中的永乐大帝，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瓦剌，在这次决战中，占尽了先机啊。 第251章 消息暴露 瓦剌隐藏得很深，谁都没有想到，瓦剌竟在大同城外打草谷，屠杀大明百姓。 可这一天的应天府，却不平静了。 这一日，一个浑身穿着破烂的将士，逃到了京城。 在进入应天府后，他走在大街上，便见人就喊。 “瓦剌已经突破大明边境线，屯兵大同城下了。” “瓦剌骑兵，就在大同城下啊。” “你有办法吗？让我见见大官，见见皇帝，让我禀报上去。” “我是从大同城逃来的将士，瓦剌藏在大同城外，屠杀我们的百姓，不得不防啊。” 这位将士，穿着破烂，身上多处受伤，血迹干了之后，便凝结在了衣服上，导致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 他是从某个军事重镇逃出来的。 战友们用性命在替他挡住瓦剌的追杀，他是传信的唯一希望了！ 为了防止中途发生意外，也为了更快到达南京，他走的全是小道。 但也花费数天，才赶到了应天府。 本以为能见到大人物，却没想到，他身份太低，令牌也丢了，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话啊。 如此一来，他千辛万苦带来的情报，竟递不上去。 万念俱灰下，他站在大街上，见人就喊。 “瓦剌耍阴谋诡计，谋害我大明，有人替我传信吗？” “有达官显贵吗？麻烦替我引荐一番，我必有重谢啊。” “大明，危在旦夕啊！” 马哈木，岂是无能之辈？ 他在大同城下驻扎了三万铁骑，大明若是知道，也不足为惧。 可偏偏，就是不知道危机啊。 马哈木随时都能像一条毒蛇一样，对大明发起进攻！ 这是何等的危机啊。 搞不好，大明就要吃大亏的。 他说的话，为何没人信啊？ 他在大街上走着，见人就喊，神色焦急万分，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 然而，路过的人，要么以为他是疯子，要么以为他在说胡话，趁机搞噱头。 没人相信他。 所以，他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白天，他见人就喊，到了晚上，他便席地而躺，在这偌大的大明京师中，他连一床被子都没有。 天气越来越寒，再过几天，他怕是要冻死在应天府了。 此时走，还能活命。 但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连续两三天在这应天府里游荡着，乞求能遇到一位相信他的达官显贵。 皇城，他进不去，去找皇帝报信，那更是不可能了。 漫无目的的他，十分渺茫。 不过，就在第三天的早晨，徐邈带着几个国子监的弟子，被这位将士给拉住了。 听到将士所言，徐邈起初也不太相信，但转念一想，这种军国大事不能马虎。 于是就将这位将士，带去了朱府。 朱案首这么聪明，一定能明辨是非吧？ 等到了朱府，徐邈直接带他进去，求见朱辰。 那位将士见到朱辰，便立刻跪下哀求。 “求求你，带我去见些京城里的大人物吧。” “我有紧急军情，真的有紧急军情。” “大明边境，不能失守啊。” 为了朱辰能相信他，他已经不要身为将士的尊严了，改为双膝跪地，跪在朱辰面前，恳求朱辰的相信。 他期待的望着朱辰，希望能得到答案。 而朱辰听到这句话，顿时眉头微皱：“边境怎么了？” “大同城下，瓦剌三万大军偷偷驻扎在四个军事重镇内，打草谷，杀害百姓，他们准备在明年决战之前，十二月就进攻大同城！”那名将士连忙说道。 三万大军偷偷驻扎在大同城下？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剧变！ 这个消息，可谓是惊天动地。 根据历史描述，瓦剌的确率领大军数次掠夺大明边境，并且也的确在大同城下打草谷，杀死一万多大明百姓。 稍微印证一番，朱辰便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消息，你确定属实？如果你骗大家玩，皇帝会诛杀你的九族！”朱辰沉声道。 那将士实在是没什么可证明的了。 他站起身，猛地掏出手中的剑，一把出鞘，割在了脖子上。 鲜血喷涌，滚烫的大明热血，溅射在朱辰的身上，带着点点猩红。 “我没什么可证明的，所有战友都拼死抵抗，他们保护我逃出来，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送信。” “令牌丢了，我无法证明，只有用命来向你保证，句句属实……” 话音落下。 剑掉落在地，那将士倒在了地上。 临死前，他死死抓住朱辰的腿：“求你，军国大事，求你……” 那双眼神中的光芒，在逐渐黯淡。 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早已将大明看得比生命重要，眼下没人信他，不如用命来换朱辰的信任。 朱辰心中复杂，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翠花，把他送出去厚葬吧。” 翠花连忙去办了。 徐邈沉声道：“朱案首，我觉得这是真的。” 朱辰颔首：“是真的。” 徐邈讨厌朱辰那么肯定的语气，让他有点落下风的感觉，他继续道：“那我这就去翰林院，告诉余学夔大学士。” 话罢，徐邈就要离开。 朱辰点头，徐邈匆匆而行。 而朱辰自己，则留在了府里，等着老爷子来。 这件事怎能不让老爷子知道呢。 直到下午，老爷子才姗姗来迟，朱辰也不废话，立刻将这情况给老爷子复述一遍。 朱棣听完后，顿时警觉。 甚至，生出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仿佛，像是一把剑，悬在了他的头顶，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大同城，是大明的边境，要是大同城破了，那瓦剌岂不能对大明造成威胁？ 老爷子被气笑了。 愤怒得一巴掌拍在了石桌上，怒喝道：“马哈木，真长出息了，敢跟大明对着干，还真是不要命了。” 朱辰也冷笑连连：“瓦剌部，胆子太大了。” 朱棣胸口上下起伏，不过很快又平缓下来，望着孙儿笑道：“不过，这是好事啊。” “我们提前得知，有了准备，不至于被瓦剌偷袭，瓦剌搞不了阴谋诡计，这不是好事？” 朱辰一笑：“这倒是。” 朱棣叉起腰。 虽然说是这么说。 但瓦剌已经出招，他们必须要想出应对方法来。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敌人就在边境，用不着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驻扎在大同城下。” “他们喜欢，就让他们住到年底。” “等到兵部将新式火铳赶制出来，再带上神机营去给他们松松土。” 老爷子自信淡然，并没有半点慌张之色。 他的部署，也很完美，待到新式火铳制造出来，保管把瓦剌打得哭爹喊娘！ 第252章 英雄迟暮 在得到这份军事密报后，老爷子也没心情久留了，迅速离开了朱府。 回到皇宫，朱棣立刻召集太子爷过来议政。 朱高炽不明所以，以为老爹又找他要钱来了，于是便带了好几个大臣，来给他挡刀。 却没想到，老爷子开口便是军事秘密。 太子爷听闻瓦剌竟在大同城外驻扎，突破了大明的防线，顿时也被吓得不轻。 几个大臣脸色瞬间煞白，阴晴不定。 见他们意识到这个的重要性了，朱棣淡淡一笑：“来，交代给你们几个一个任务。” “吩咐兵部，让兵部加紧赶制新式火铳，召集全国范围内的工匠，一起动工，尽快在年底前造出第一批来，打瓦剌个落花流水。” “没问题吧？” 敌人打过来了，就是永乐大帝最有话语权的时候。 这次，不是我打敌人，你们总不能怪我消耗国力吧？ 这可是瓦剌自己打到这来的，我出兵合情合理吧。 几个文官，顿时连连点头，应下来了。 太子爷像是个闷葫芦不说话，朱棣喊了他一声：“太子爷？” 太子爷忙道：“皇上，我这就催兵部去办，军国大事，必须得提前准备。” 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这欠揍的瓦剌，就不能消停消停？天天打，哪来的钱。” 太子爷有些不满瓦剌的嚣张，竟敢驻扎在大同城下，又起战争。 朱棣见儿子吃瘪离开，叉着腰大笑，大喊道：“乖儿子，你等着瞧好吧，爹到时候给你打个大胜仗回来。” “别说这点钱，到时候金山银山，朕都给你搬回来。” …… 皇上下令，不得打草惊蛇。 兵部，也开始召集全国的工匠前来南京了。 并且，连夜赶制了三座兵器库，将所有的工匠都请进去做工，日夜不停。 新式火铳的研发，批量制作，终于开始了！ 待到年底，新式火铳就可以运用于战场，瓦剌驻扎在大同城下的三万铁骑，正好可以用来试试这火铳的威力。 老爷子虽然淡定，但三万铁骑就在国门口，说不心急是假的，他期待着第一批新式火铳出炉，尽快消除这个隐患。 眨眼间，三座兵器库已经建好，各地工匠也纷纷从苏浙，江西，湖南等地赶到应天府，进行了大量的研制。 新式火铳的零件很精妙，以现在的手工业来说，想要制作出来有些困难。 姚广孝被朱棣请动，亲自前往研制。 妖僧姚广孝，是可比肩于刘伯温的人物，他一出马，三天的时间，新式火铳的零件全部齐备。 新式火铳，开始了大批量的制造。 全国性的工匠动员，虽然很快，但新式火铳工艺不成熟，所以进展也不算快。 这一天，朱棣在参观完这三座兵器库后，再出来时，神色间却忽然多了些疲惫。 永乐大帝高傲的头颅，有些抬不起来了。 他苍老的脸上，老皮褶皱，皮肤不再紧致，透过这张脸，能看到永乐大帝曾经，经历过的风霜雨打。 两鬓，早已斑白。 朱棣经常会吩咐太监帮他拔掉白头发，可太监拔啊，拔啊，白发掉了又长，生出的白发越来越多。 就连胡子，都白了一半。 年轻时，他锐利的眼神，锋芒毕露，谁都不敢触其锋芒。 可现在，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世事的沧桑。 越老，他身上的威严便愈重几分，手下的文臣武将就越怕他。 前几年，大举进攻阿鲁台时，朱棣还没感觉到身心俱疲，可这一次，他切实地体会到了。 “原来，我真的老了。”走在秦淮河畔，老爷子望着河水倒映的自己，望着那一根根的白发，心中发出一丝苦笑。 英雄，也挡不住衰老。 从去北平就藩开始，他跟随着常遇春，徐达大将军一路杀来，几乎大半辈子都在与蒙古作战。 永乐大帝的名头，在蒙古已经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步。 不管哪个部族，听到永乐来了，都得吓得卷尾巴逃跑。 可现在，似乎是威严不在，瓦剌欺他老了，所以才敢派三万铁骑，躲在大同城外，威胁大明。 “我朱棣征战一生，什么时候被蒙古威胁过啊？”朱棣望着河水里的自己，有些苦笑。 英雄也有老时。 年轻时，他总是以为自己不会老，以为自己能一直征战下去。 可现在，瓦剌着实是欺他老迈了啊。 永乐大帝的名头，不管用咯。 若只是他个人的名头，那也就罢了，可这关系到整个大明啊。 十几年来，蒙古各部为何不敢大肆进攻大明，不就是因为永乐的名头吗？ 今天，瓦剌信心膨胀，敢上来咬自己一口。 以后，鞑靼，兀良哈也能效仿马哈木，上来咬自己一口。 三部联合，大明打起来很吃力。 三万瓦剌骑兵不算什么，永乐大帝并不放在心中，可真正让他担忧的，是这种局势啊。 这种局势，会让大明吃大亏的。 自己在时，三部联合他也不怕，但自己若薨，子子孙孙怎么办？谁来应对蒙古？ 一个朝代，只能出一位永乐大帝，再多，怕是朝代气数已尽啊。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再读曹操的龟虽寿，朱棣心中尽是唏嘘，感慨。 年轻时，这首诗是读不懂的。 看着自己脸上深深的沟壑，朱棣忍不住蹲下身，静静地观看着。 “三十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身后，纪纲等锦衣卫眼见如此，纪纲心头一叹，忙吩咐道：“去将朱公子请来。” “是。” 不多时，朱辰便被请来了。 朱辰看见了一道老迈的身影，蹲在秦淮河畔旁，似乎在观察着河水中的倒影。 他的身影，比起昨日，老迈了许多，不复昨日的精神，而是带着些许疲惫。 朱辰望着，忽然多了几分心疼。 这种感觉，是莫名的。 仅看那一眼，就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朱辰慢慢的走了过去。 脚步声传来，老爷子也没反应过来，仍旧怔怔地望着水里的自己发呆，直到朱辰喊了一声，他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老爷子，怎么了？”朱辰轻笑一声问道。 坐在了老爷子身旁，陪着他。 朱棣的脸上，沟壑纵横，带着一丝苦笑和感慨，瞥了孙子一眼，感慨道：“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能开六担弓，用六十斤大刀，披重甲，血战三天三夜回来，大吃大喝，睡大觉！” “现在，英雄迟暮，怕是不行咯。” “连瓦剌，都敢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第253章 朱棣老了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辰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 是啊，瓦剌这次信心膨胀，竟敢在大同城外，屯兵三万，与大明决战。 这是在挑衅大明的威严，藐视大明啊。 虽然大明轻易就可以收拾了他，但终究丢失了威严。 朱辰深吸一口气，郑重道：“瓦剌敢对付大明，那就把他打疼，打得他哭爹喊娘，打得他三万只能回去几千。” “这样一来，瓦剌损失惨重，反倒是彰显大明威仪了。” 朱辰这番话，看似美好，却有些天真。 朱棣哑然失笑：“臭小子，马哈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要是想逃，咱们追都追不上。” 朱辰也笑了起来，脸上多了一丝狡黠：“老爷子，你说马哈木不好对付，那咱们的新式火铳就好对付了？” 冷笑一声：“只要新式火铳出动，想让瓦剌吃大亏，彰显大明国威，还是有希望的。” “三万人，灭他一大半以上，也没有问题。” “到那时，瓦剌败逃，其他蒙古各部，还不得吓得闻风丧胆？” 朱辰说得信誓旦旦。 朱棣听闻，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老迈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臭小子，你逗我玩呢？” 朱辰盯着老爷子的眼睛，郑重道：“老爷子，我敢对你起誓，新式火铳的威力，一定能超越老式至少三成威力！” 见到朱辰这么年少轻狂，信誓旦旦的模样，老爷子也忍不住心情好了不少。 “这话可当真？” 朱辰郑重道：“当真，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身为显威将军，朱辰想要立下军令状，还是可以的。 “好，臭小子有魄力，那就给我立一个。”朱棣大笑。 孙子既然说了，那就得立，军令状哪是跟你开玩笑的？ 话罢，朱棣立刻吩咐纪纲，去找纸笔来。 待纸笔送到朱辰面前，朱辰咧嘴一笑，提笔便写下军令状。 墨迹干了之后，朱辰递给朱棣看。 朱棣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臭小子，你用你的人头当赌注？” 朱辰郑重道：“因为我不会输，大明这一仗，一定会打得漂亮，打得让蒙古各部统统臣服！” 朱棣沉声道：“我现在还可以撕毁这份军令状，可要是拿到军中，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顿了顿，朱棣神色复杂地看着孙子：“你可想好了。” 朱辰笑道：“老爷子，我能行的，大明能行的，你不用担心了。” 老爷子心情惆怅，正是他需要表决心的时候。 此战，大明必胜！ 这是朱辰的决心，也是大明的决心。 见孙子如此果决，朱棣也笑了，这份军令状虽立，但他不会让孙子受到伤害，所以此战必须要大胜。 如此，就需要提前部署了。 给朱辰打了个招呼，老爷子便往皇宫走去，又给远在乐安的汉王写了一封圣旨。 其意，是想让汉王带兵，先一步赶去大同城驻扎，如此才能更加稳妥！ …… 数日后。 山东乐安府，汉王新做的府邸。 这座府邸，堪比皇宫，金碧辉煌，用金丝楠木做成的九根龙柱，十分的晃眼。 让人一看，只觉心中升起一股骇然感。 红楠木，那是皇宫才可以用的，在楠木上刻龙纹，那更是皇帝才能用的。 可现在，汉王府却建得如此奢华。 就连放在大院子里的车驾，也改成了龙撵。 在应天府，汉王还不敢这么嚣张，可来到乐安，那就是他的天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俨然已经成为了乐安的王！ 坐在龙撵上，汉王一脸享受，哈哈大笑：“难怪老爷子要夺皇位，光是这龙撵的感觉，就****，嘿嘿。” 便在这时。 汉王府外，突然从车驾上下来了好几个太监。 那几个太监是从应天赶来，给汉王传旨的。 走进汉王府，看见汉王府里刻下的金丝楠木，龙纹，以及汉王穿着一身蟒袍的模样，让太监们浑身一颤。 汉王…… 这是要造反啊，规格居然和皇帝一模一样。 几个太监看得目瞪口呆，汉王笑着从龙撵上下来，塞了一把金豆子给他们，笑嘿嘿道：“都拿着，这事儿别说出去，以后有你们的好处。” 一大把金豆子，足够收买人心。 太监们顿时眉开眼笑。 汉王瞥了他们一眼：“得了，有屁快放，老爷子有啥话说？” 那太监忙摊开圣旨，开始宣读。 待宣读完圣旨，汉王神色诧异：“终于要开战了？开战好啊，太好了。” 那太监笑眯眯道：“对，一开战，皇上马上就想起您了。” 汉王咧嘴一笑：“老头子从靖难之役就开始忽悠我给他打仗，忽悠了十一年，我现在都来就藩了，当我的闲散王爷不好吗？” “哦，合着老爷子想要我就要，不要我就把我丢一边啊？” 那太监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 汉王冷笑一声：“不是这样，那是哪样啊？告诉老爷子，我旧疾复发，去不了！” 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老爷子做黑心买卖啊。 “汉王，别让我们为难啊。”太监急了。 汉王冷笑一声：“你们也别让我为难，乖乖听话，再多给你们点金豆子。” 太监们无奈，也只好如此了。 待太监们离开，汉王又坐到龙撵上去了，嘿嘿一笑：“瓦剌首领马哈木可不是个垃圾货色，这家伙有点真本事的。” “老爷子老了，年纪这么大，没有我和老三给他助阵，这场仗是必定要吃败仗的。” “这才好呢，等吃了败仗，才知道把我给召回去。” “到时候，非得让老爷子求着我不可！” 朱高煦光是想着朱棣喊他好儿子的一幕，就忍不住脸上露出粗狂的笑意。 老爷子年轻时，单刀匹马都能杀几十个鞑子，可老了终究是老了，哪能一直那么英勇。 没了汉王冲锋，没了赵王献策，老爷子非吃败仗不可。 郭妃站在一旁，迟疑道：“汉王，咱们这么做，算不算抗旨啊？” 汉王满不在乎，大大咧咧道：“我哪里抗旨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抗旨了？我旧疾复发啊。” “我跟你说，我给老爷子打了半辈子仗，都是被他给忽悠的。” “老大给他当牛做马，好歹得个太子位，我呢？啥都没有。” “就让瓦剌狠狠打老爷子一场，把老爷子打疼了，不得不服老的时候，再来求咱们回去。” 第254章 击败大明 洪武年间，元朝被灭，蒙古便瓜分出了两股最强大的部落。 分别是鞑靼，瓦剌。 其中，还有一个小部，便是兀良哈。 这两个蒙古部落互相牵制，也互相作战，但毫不例外，他们最忌惮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 这个帝国，在永乐大帝的统治下，爆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实在让人畏惧。 今年，鞑靼太师阿鲁台，被永乐打得落花流水，还陷入于恐惧之中。 可忽然，他今天却听到了一则情报。 瓦剌大军少了一半，经过查探，那一半约有三万铁骑，竟驻扎在了大同城下，突破了大明四个军事重镇，跨进了大明的边境！ 这则情报，给予了阿鲁台很大的震撼。 因为他不敢想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如此嚣张，敢迈进大明的边界线，并且在那里屯兵，驻扎。 这简直是对大明的一种挑衅，对那位永乐大帝最大的挑衅啊。 “瓦剌看来要遭殃了。”阿鲁台有些高兴。 然而，他手下的一名将军，却咧嘴冷笑：“太师，我不这么看。” “哦？那你说说，你怎么看待的。”阿鲁台吩咐道。 那名将军不屑一笑：“瓦剌首领马哈木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比我清楚。” “这些年，趁着大明攻击我们，他侵占了我们三分之一的地盘，这样的狠人，能贸然行动吗？” “他敢这么做，就必然有绝对的信心和大明对战。” 顿了顿，那将军一碗大酒喝下，狂笑道：“永乐老了，今年都五十多了，提不动刀了吧？要不然马哈木怎么会这么欺负他？” “太师，我看您就是被永乐打怕了啊。” 阿鲁台并未生气，反而沉着冷静地分析。 他这番话，似乎没说错。 马哈木是个狠人，没有把握，他怎么会动手？ 难不成，永乐真的老了？ 一代帝王，终将扛不住衰老，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吗？ 想到朱棣倒下的画面，阿鲁台由内而外的涌起一阵期待，他双手合起，祷告狼神：“大明啊大明，你快倒下吧……” 大明，太强大了。 永乐，也太强了。 永乐统治下的大明，就像是一座高山，让他们无法逾越。 可一旦，那位马上帝王衰老，那这天下将会成为他们的舞台！ 阿鲁台开始期待了。 期待着瓦剌能击败永乐，击败大明。 因为一旦击败大明，永乐不败的神话，就宣告终结了！ “马哈木，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草原狼神，会保佑你。”阿鲁台喃喃道。 说罢，阿鲁台立刻吩咐手下大将：“趁着瓦剌主力埋伏在大同城下，咱们虽然不告发他，但却可以将曾经失去的土地都给夺回来。” “告诉全军，今晚立刻出兵！” 阿鲁台，也不是省油的灯。 …… 数日后。 消息能传到鞑靼部落，就能够传到李氏王朝去。 而当李氏王朝的使臣，金元吉得知了这一消息后，顿时狂喜不已。 李氏王朝，其实早就和瓦剌勾结在了一起，与瓦剌一直暗中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所以，瓦剌这次偷袭，也给李氏王朝发出了信号，否则打死李氏王朝，也不可能发现瓦剌的军事机密。 其中，大概意思就是，倘若瓦剌打败了永乐，那李氏王朝可以考虑，一旦永乐失败，李氏王朝可以选择和瓦剌一起，进攻大明，咬下一块肉来。 所以，金元吉得知这个消息，怎能不高兴？ 他受朱辰压迫，受永乐大帝的压迫，李氏王朝被迫每年都要向大明进贡那么多东西，不仅是他，就连李朝太宗也不情愿的。 使臣金元吉紧紧握着马哈木传来的情报，抑制不住的欣喜：“大明这个庞然大物，早该倒下了。” 话罢，他立刻选择进宫，去觐见李朝太宗，李芳远！ 朝显这个时候，并非是皇帝，而是王！ 因为，只有大明才能称帝，而朝显的皇帝，只能屈居于大明之下，被封为王。 所以，李朝太宗，都是以王自居的。 王的规格，自然要比帝差多了。 所以，李朝的皇宫，远远不如明朝那么恢弘大气，当金元吉带着狂喜的心情，来到了大殿上。 此时，大殿内，正有许多官员在上朝。 金元吉来到李朝太宗脚下，直接跪下，兴奋道：“我王，臣告诉您一个大好消息。” 大殿内，所有的官员，包括李芳远在内，都看向了金元吉。 金元吉太过激动，说话都磕磕绊绊，连忙道：“我王，咱们朝显翻身的日子要来了。” “瓦剌部与大明决战，言称永乐已老，瓦剌必胜。” “瓦剌部首领，马哈木大汗邀请我朝，一旦永乐被败，我朝便参与一起掠夺大明，谋取利益！”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 竟然敢有人，去挑衅那位永乐大帝的威严？ 瓦剌部的大汗，果真骁勇异常。 不过，听闻永乐已老，大家内心也有自己的考量。 是啊，毕竟今年，永乐大帝都五十多岁了吧？ 到这个年纪的帝王，也该入土了，还能发挥出什么战斗力呢？ 念及于此，满朝文武都有些沸腾了起来。 朝显，一直以来都被大明压在脚底下，眼下，竟然有翻身的机会，他们怎能不激动？ 只是，李朝太宗显然还有顾虑。 最强大的是大明，紧接着便是蒙古，最弱小的才是他们。 瓦剌敢攻击大明，他们李朝也敢攻击吗？ 然而，耐不住满朝文武的激动，李芳远也深吸一口气，内心多了些非分之想。 “倘若此生，我朝显的军队，也能迈入大明疆土，我的名字，将会深深的篆刻在史书上，这将会是朝显千年的荣耀！”李芳远也激动了。 万古流芳，就在此时。 他们身为附属国，却能在他的带领下，进攻宗主国，踏入宗主国的疆土，这岂不是无上荣耀。 他李芳远的名字，会永远写在朝显的历史上。 李芳远抵挡不住这种荣耀。 他心中暗自做下决定，倘若永乐大败，他便与瓦剌约好，一起进攻大明。 一旦成功，他连岁贡都不用交了。 撮尔小国，竟有攻大明帝国之志，光是想想，李芳远都热血沸腾！ 第255章 会击剑的胡善祥 此时，外部汹涌来袭，大明却仍旧平静。 李朝太宗已经下令，开始训练新军，大量购买马匹，为踏入大明疆土做准备了。 如果能成功自然最好，要是不成，也就当练兵了。 …… 此时，应天府，锦衣卫天牢中。 赵王朱高燧已经被关在这里将近小半个月了。 他整个人都被饿瘦了一圈，但那双眼神里面，却还透着一丝精明。 赵王的鬼主意最多，他坐在天牢里，也能听到外面的消息。 得知老爷子喊汉王去打仗，赵王摇头一笑：“老二现在被贬，正在气头上呢，哪会给老爷子干免费的活。” “再过会儿，他们也该来找我了吧？” 果不其然，还没过多久，几个太监就来找赵王了。 “赵王，您可以出去了。”太监进来，就笑眯眯地说道。 赵王嘿嘿一笑：“好，老爷子喊我出去什么事？” 太监摇头：“不知道，皇爷说要亲自和您说。” 赵王点头，笑着道：“好好，那你们在外面等我下，我收拾收拾就出去。” 赵王可不像汉王，有勋贵武将支持，又有那么多军功，老爷子还有点宠爱他。 所以，赵王不敢像汉王一样蛮横。 老爷子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所以，赵王乖乖跟着太监离开了天牢。 但是，赵王和汉王想法一致，也不打算在这场战争中出力，因为赵王也想让老爷子败上一场，从而提高他们两兄弟的地位。 这一点，他和汉王是心照不宣的。 而且，赵王可比汉王精明得多。 “老爷子，咱们两兄弟给你没命的打仗，好处一点没捞着，您尽给孙子去了，我和二哥这回不出力，就看着你和太孙玩儿。” “咱们看谁玩得过谁。”赵王心中嘿嘿一笑，暗自说着。 汉赵两王，是朱棣的左膀右臂，左膀右臂不听使唤了，咋能打胜仗啊？ …… 就在赵王跟着太监们进宫之后。 朱辰也来到了那三座巨大的兵器库。 此时，兵器库内，有数千名精巧的工匠，正在加紧研究赶制新式火铳。 朱辰受老爷子嘱托，故此过来看看，也算是监督。 新式火铳的零件虽然被姚广孝解决了，但拼装起来却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每个环节，仿佛都像是一道天堑，难以逾越。 零件，大家制作出来了不少，但唯独缺了组装的高手。 这些精妙的工匠们，已经在这里连续组装了好几天，可仍旧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这对工匠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而朱辰在进入兵器库后，听见这些问题，眉头也忍不住皱起。 制造图他画得出来，但具体细节他是一窍不通啊。 如此一来，新式火铳怎能在年底完工？大明还怎么大胜瓦剌，震慑番邦蛮夷？ 这让朱辰有些头疼了。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朱辰每天除了睡懒觉，就赶来这里，帮助工匠们一起组装新式火铳。 问题萦绕在脑海中，萦绕久了，就让朱辰有些魔怔了。 第三天，朱辰照旧来到了兵器库，与工匠们混在一起。 “这零件的齿轮太小，无法与另外一个零件的齿轮相合，朱案首，您试试看。”一位工匠，将手中的齿轮递给了朱辰。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接过齿轮，开始拼装。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拼装，这齿轮就是不贴合在一起。 并非是生产出了问题，而是这齿轮就很难贴合。 朱辰拼了一会儿，忍不住皱起眉头。 恰巧此时，沈家大小姐也来了。 这些天，铁矿开采出来的精铁，都是沈清秋吩咐人源源不断往这边送的，所以根本不需要朱辰操心。 她不仅是朱辰的贤内助，如今倒也成了大明的贤内助。 此时，见朱辰正在和几个工匠拼装，沈清秋不由也走过去，嫣然一笑：“让我试试吧？” 从朱辰手中接过齿轮。 小红裙便十分认真地开始拼装，一双细嫩的手指，在齿轮上不断滑动。 小半刻钟后，小红裙失败了数次，不由懊恼道：“算了，弄不好。” 朱辰笑了起来：“没事，等改天顺天那帮工匠过来，或许能弄好吧。” 顺天那边正在建造紫禁城，所以好的工匠全部调到那边去了，但即便他们来，也不一定能成功。 为此，朱辰不由有些惆怅了。 可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传来。 “沈姐姐，你弄不好，不代表我也弄不好呀。” 一袭紫裙，带着傲人的凹凸，款款走来。 她扬起白皙的脸蛋，一袭紫色长裙落地，外披冰紫色的薄纱，曼妙的身姿就藏在其中，若隐若现，能见轮廓，让人不由心醉。 精致的玉颜上，雕刻着完美的五官，行走间带着莫名的傲然，自信！ 最近皇上大量召集各地工匠，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听闻她爹胡荣要来这里参观，她就赶紧缠着来了。 因为，她打听到朱辰也在这。 好家伙，一来就开始击剑了？ 沈清秋扬起明艳的脸蛋，笑着道：“呀，原来是胡妹妹呀，真是久违了。” 胡善祥一把从沈清秋的手中，接过那两个齿轮，在轻笑的自信间，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拼接在了一起。 而且，牢固不掉！ 她白皙的手，朱辰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这使得朱辰诧异，看向胡善祥的脸色，微微有了些改变：“胡小姐，你怎么会的？” 心中，多了几分惊喜。 因为，这零件拼接起来了，对火铳制造可是一个大的进展啊。 胡善祥捂嘴轻笑，自信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朱辰，灵动得很：“因为我学过。” “小时候，我拜过一个师父，学的就是墨家机关术。”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诧异。 “墨家机关术？” 胡善祥笑着点头：“嗯啊，还有鲁班锁呢。” 墨家，传承到明代，早已失传，但哪怕只懂得一星半点，也是工匠中的高手。 所以，朱辰脸色一亮，有些欣喜。 原本还发愁这火铳没有进展呢，可没想到天降个墨家传人？ 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了，可以在朱案首身边好好表现了，胡善祥有些欣喜。 但是，自己的劳动可不能是廉价的。 此时此刻，她应该跟朱大哥两人待在一起，含情脉脉地劳动才对。 所以。 身边的红衣小姐，那自然是个障碍了。 所以，胡善祥选择了击剑！ 第256章 收徒三千的胡善祥 红裙小姐姐见到胡善祥能帮得上朱辰，脸上也很是高兴。 她并没有意识到，胡善祥有了击剑的想法。 甚至，沈清秋还笑盈盈地夸赞着她：“胡妹妹当真手巧呀，我倒是远远不如。” 胡善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立刻击剑：“我师父说了，鲁班术不传人，但朱大哥我是愿意教的……” 胡善祥笑吟吟地望着小红裙。 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闪烁着一丝精明，好像一只即将斗胜的小母鸡！ 就连胸口，也挺得老高，自信昂扬。 呀，沈姐姐该不会听不懂人话吧？她那么聪明，肯定听得懂。 沈清秋何等精明之人。 走南闯北，一手将沈家重回巅峰，瞬间就明白了。 看着面前这只骄傲的小母鸡，沈清秋忽然有些想笑。 就这点小伎俩，也来击剑？ 本想怼得小母鸡无地自容，但又顾全大局，沈清秋明媚的笑着，微微躬身，屈膝一礼：“胡妹妹尽管忙，姐姐还得靠你帮忙呢，那我就先走了。” 话罢，小红裙瞥了朱辰一眼，转身如风般地离开。 她的红裙此时倒显得洒脱，像是个包容的大姐姐。 斗胜了！ 斗争胜利了！ 胡善祥心中有些窃喜，有些高兴。 上一次见到沈家大小姐，被她怼得无地自容，这次居然斗争胜利！ 胡善祥越发抬起骄傲的头颅，望着朱辰嫣然一笑：“朱大哥，姐姐走了，我们继续拼装吧。” 换做夏玉珏在这。 定是和胡善祥不同的风格，她会这么说：“朱大哥，姐姐好像走了，我是不是说错话让姐姐不高兴了，我去追她回来。” 以退为进，才是夏玉珏最高明的茶艺表演。 朱辰不由哑然失笑。 这胡小姐，还挺有意思的。 若非清秋让着她，她就得千疮百孔了。 不过眼下新式火铳的制造是大问题，由不得耽搁，朱辰点头道：“好，那我可以喊几个工匠过来学吗？” “放心，我让他们拜你为师。” 顿了顿，朱辰权衡道：“我也可以拜你为师。” 她刚才说了，技不外传，朱辰只能出此下策。 本不太想收徒，但朱大哥都愿意当她徒弟，胡善祥瞬间就来兴趣了。 以后，自己就是朱大哥的师父，是不是可以更好的掌控他了？ 念及于此，胡善祥昂起头：“好！” “爽快！”朱辰大笑。 话罢，拉了几个高超的工匠过来，几个人规规矩矩跪下磕头，行拜师礼。 朱辰虽没跪，却也喊了句师父。 胡善祥笑盈盈的，指点江山：“好，你们都是我的乖徒儿，从现在开始，我就教你们本门秘术！” 随后，胡善祥便开始认真教授技巧。 按照她的技巧，花费了一天的功夫，大家就能独立将新式火铳的零件全部拼接起来。 如此，便形成了明初的第一把新式火铳！ 朱辰望着这把新式火铳，心中的火在熊熊燃烧。 有了这把新式火铳，大明就能够震慑番邦，大败瓦剌！ 若干年后，这些新式火铳，甚至能随自己起兵造反，向世界开战，打出个万国来朝！ 让我华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霸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月山河，皆为大明。 只是，新式火铳制造复杂，很耗人手。 要想在年底制造出三千把新式火铳，必须要所有工匠都动员起来不可。 于是，第二日。 胡善祥再来兵器库的时候，朱辰直接领着所有工匠，前来拜师了。 数百上千人，眼巴巴的望着胡善祥，眼神中都冒着精光。 不是贪图她的美貌，而是贪图她高超的鲁班术。 昨日，那几个工匠回去就开始炫耀，可把他们给馋坏了。 所以今天，他们才会如此迫切，想成为这个女孩的弟子。 看着这乌压压的人群，胡善祥好看的唇儿抽了一下。 收几个人可以，收这么多，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这样？ 哪怕回去，她爹胡荣也会骂她的。 胡善祥有些怂了，高傲的小头颅微微低下。 朱辰笑着朝她走来：“师父，他们都想拥有一个漂亮，美丽，温柔的师父。” 姑娘嘛，忽悠忽悠就好了。 她高傲，那就多拍马屁就是了。 胡善祥眼睛微亮，忽然觉得收这么多徒弟，也挺威风的。 以后夏玉珏欺负她，可以振臂一呼，几千弟子一拥而上，口水飞溅下，夏玉珏招架不住。 但，她还是没答应，怕爹骂。 见她微微低头，朱辰继续孜孜教导：“高傲的脑袋，岂能低下？” “成百上千个徒弟，以后他们都将跟随着你，尊你为师父，数人之下，千人之上！” 为了加大制造，朱辰只能忽悠。 那些工匠们，也眼冒金光，连忙跪下，等着胡善祥答应。 高傲的脑袋，岂能低下？ 这番话，让胡善祥心中一震，不由地挺起高傲的脑袋，点头道：“好，那我答应你们。” 话音落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 “弟子赵金泉拜见师父！” “弟子刘桂桂拜见师父！” “弟子史珍香拜见师父！” 这一刻，胡善祥高高地挺起她的脑袋，与有荣焉，自信加身！ 那张明艳的脸蛋，在日光的沐浴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武则天的快乐。 虽然，武则天是万万人跪拜，但她好歹也迈出第一步了嘛。 以后夏玉珏敢欺负她，她直接一声令下，三千弟子一跃而上。 昂着头，胡善祥高傲道：“诸位徒儿请起。” 紧接着，这乌压压的人群，便将胡大师迎了进去，众星捧月，群星璀璨。 …… 夜深。 胡善祥出来了。 这一天，她累断了脚，根本就没停下过。 原来，好人为师，也这么累的吗？ 她堂堂一个大员的小姐，为什么要来干这种活啊？ 不过，即便累断了脚，胡善祥上马车时，还是保持高傲的姿态，昂头挺胸，因为这是她身为大小姐的素养，身为众人之师的素养。 而至于朱辰，则还留在兵器库中，与工匠们加紧赶工。 第一支火铳已经制造出来，后续的数量也要跟上。 朱辰想，等老爷子来了，再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今日少些，明天全补！！） 第257章 征北大将军 一夜的时间。 朱辰已经带着工匠们制作出了十多把火铳。 火铳拼装严格，所以有很多人还不熟悉，做废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这样的产量，也足够惊人了！ 直到天明，朱辰才揉着发肿的眼睛，坐在大院里歇息着。 老爷子走进来，看见孙子坐在那，似乎有些疲惫，他眼神渐柔。 朱棣对后面吩咐道：“去买几个大包子来。” 很快，几个大包子就被送来，朱棣提着几个大包子，走了进去。 “臭小子，进展怎么样了？” 一边问，一边催促孙子赶紧吃包子。 朱辰咬着包子，脸上扬起笑意：“已经有进展了，昨夜制作出了十多把火铳。” “这第一枪，自然是等你来试射。” “真做出来了？”朱棣有些欣喜。 做出来是必然的，但朱棣没想到有这么快。 朱辰郑重点头：“年底大会战，我不想耽搁太久。” 朱棣眉头渐肃，叉着腰站起身来：“小子，这回你给大明立大功了。” “把火铳拿出来，给老爷子试试。” 见朱棣一脸肃穆，朱辰也连忙跑进兵器库，拿出了一把火铳。 递到了老爷子手中。 新式火铳的外观，比起老式火铳更接近现代化一些。 这个时候，才有了枪的雏形。 虽然枪管很长，但爆发力绝不一般。 拿在手上，朱棣就感觉沉甸甸的，他眼神一凝，单手直接对准远处的一匹马。 轰！ 一声响动。 百米之外，那匹马轰然倒下，身上多出了好几个血洞。 老爷子开火铳，快狠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便是这枪法，也是极其准确的。 看见那匹马倒下，朱棣瞳孔中猛缩了起来。 这一次，他仿佛感受到浑身的热血在沸腾。 隐藏在身体里十多年的少年热血，再次迸发出来。 他低下头，望着手中的火铳，粗厚的大手在火铳杆上抚摸着，喃喃道：“有这样的神兵，我岂不能征服寰宇？” 他喃喃的说着，那双手在火铳杆上轻轻地磨砂着，仿佛在恨，恨没有早几十年遇到这等神兵。 他重重地拍了拍朱辰的肩膀：“好啊，好，小子，你给大明立下滔天大功了。” 这新式火铳，比起老式火铳的威力，大了三成左右。 不容易炸膛，弹药均匀，射程较远。 这也就意味着，在战场上，胜率加大了三成！ 若是神机营全部配备这样的火铳，是否能尽灭蒙古？ 老爷子很高兴。 朱辰脸上也扬起笑容：“老爷子高兴就好。” 朱棣笑着道：“咱爷俩来个约定怎么样？” “什么约定？”朱辰好奇。 朱棣继续道：“老头子我今年五十多，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尚有余勇，我还能长命，咱们爷孙俩可以为大明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顿了顿，朱棣眼神深邃：“咱们爷俩可以成就一个万古无人的功绩。” “我想将大明国土，向西延伸至苏门答腊，向北延伸至爪哇，向东南扩，福泽千秋后世！” 此话一出，朱辰震撼。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涌出期待。 “可是，国策不是外交太平么？”朱辰询问道。 朱棣哑然失笑，深邃的瞳孔更加深邃：“大明国力，不足以战至苏门答腊，自然就外交太平了。” “咱太祖爷，早就想收拾了倭国，隐忍几十年，不还是没动手吗？” “到咱们这一代，要真有实力，那还不赶紧抄家伙上去干？” 大明是庞然大物，一旦对外开战，其他附属国必然吓得心惊胆战，或会联合起来，让大明损失惨重。 老爷子想法很简单，要灭，就一起灭了，别留有后患。 朱辰兴致勃勃：“好，老爷子我答应你，咱们爷俩约好一起为大明开疆拓土！” 朱棣叉着腰，呵呵笑了起来，在朱辰脑袋上敲了一下：“臭小子，早着呢。” 顿了顿，朱棣又有了新想法。 “这新式火铳，制出来，看不到完全的威力。” “到时候，从蒙古战俘里面找一百人出来，组成一只蒙古队伍，神机营再抽调一百人，拿新式火铳与他们对阵。” 此话一出，朱辰便明白了。 老爷子是想看看，新式火铳到底有多强！ “行，我带头冲锋！”朱辰笑道。 朱棣颔首：“那就这么说好了，过两天我把战俘给你找来。” 京营之中，蒙古战俘多的是，到时候带来就行。 朱辰点头：“好！” 与老爷子约定好后，朱辰就加紧赶制火铳了。 抽空，朱辰还被纪纲领着，去神机营抽调了一百名将士，让他们在兵器库备战。 …… 这几日。 太子爷早早就爬起来批阅奏折，好不容易把一天的事干完了，打算去朱府的时候，却总是碰个空。 郁闷的太子一查才知道，原来是被老爷子调去兵器库，造什么新式火铳去了。 无奈之下，太子爷坐在东宫门槛上，望儿兴叹。 几百斤的身体，坐在门槛上，让门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一只白毛小狗从东宫门口路过，走到了太子爷脚下。 太子爷嘟囔着：“这哪宫的娘娘养的狗啊？怎么越看越像我儿子？” 说着，将白毛小狗举起，四目相对，太子爷呵呵一笑：“这样吧，我封你为征北大将军，你看好不好？” 小狗汪汪叫了两声，太子爷呵呵傻乐。 片刻，又望着狗，叹息一声：“儿啊，爹现在是看谁都像你，这狗长得跟你也有几分像啊，你瞧瞧这鼻子，瞧瞧这小爪子，多像啊。” 东宫内，传来太子妃的不满声：“你什么人啊，把自家儿子比成一条狗，那我儿子长得再差，也比一条狗好看啊。” “你看看，这哪像了？” “你净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太子爷笑着，将白毛小狗放下，推了它两下：“走吧走吧，征北大将军，赶紧去征北去吧。” 那白毛小狗汪汪两声，突然尾巴竖直，对着太子爷汪汪凶叫。 叫得厉害。 太子爷无奈道：“行了，别叫了，吵死了。” 狗不听。 太子爷便上前，拿了一只鸡腿，扔到老远：“去你的吧，征北大将军。” 征北大将军嗷嗷跑开了。 第258章 吓坏的胡善祥 夏原吉，夏尚书府中。 朱辰不在朱府住，而是前往兵器库制造兵器，导致不仅太子爷见不到他，就连夏尚书也见不到了。 商税改革还在有序进行，有些问题，见不到朱辰，夏原吉也只能自己着手处理了。 当然，在夏府，除了夏原吉外，思念他的可不止一个。 夏玉珏闺房中。 摆着琳琅满目的书，这些书有名家经典，也有许多言情话本。 这一身的温雅气息，便是在这酝酿出来的吧。 夏玉珏纤细的手指，捏着毛笔，在一本小册子上，轻轻地记载着。 “朱大哥前往兵器库，这已是我第六天未曾见到他了……” 前面还有第五天，第四天，第三天。 与朱辰多久没见，夏玉珏都会记在小册子上，算着日子。 记下这是第六天后，夏玉珏将笔放下，一身明制白衣的她，双手杵着脑袋，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道：“六日不见，已是思念，待他去了边关，就不知何时归来了。” 她想去兵器库探望。 可她不知以什么身份去呀。 抿着温柔的小唇儿，夏玉珏继续看书，安静得像是一个谪仙儿。 她太美了，美得不染半点污泥，任何贪婪的目光，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 相比于夏玉珏只能坐在家中思念，胡善祥的待遇就好多了。 只是。 她每日去兵器库教学，也累得腿脚发麻。 不过，她爹出奇得没有骂她，只说了几个好字。 兴许，是为国做贡献了吧？ 当然，累虽然累，但是极有好处，因为胡善祥的地位，在朱辰面前提高了。 实在太累了，胡善祥便呼唤两声：“徒儿，为师想喝茶。” 朱辰为了迁就她，便也亲自去给她倒茶来。 她还想让鼎鼎大名的朱案首揉腿的，但她是女子，怎可让男人替她揉腿，所以就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但，鼎鼎大名的朱案首，为她鞍前马后的快乐，肯定是夏玉珏无法体会到的。 胡善祥做得累了，就坐下来歇息一会，时而喊徒儿倒茶，时而让朱辰跑腿，去外面买点心。 最近几天，可把她累坏了。 为了帮朱辰，小姑娘也算竭尽全力。 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朱辰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愿意替她去买点心了。 将点心拿到她面前，朱辰笑道：“胡小姐，点心来了。” 胡善祥抬起头，有些不满地皱柳眉：“都说了，我是你师父，要喊师父的嘛。” 朱辰无奈：“师父。” 认这么一个小丫头当师父，的确有些丢人，但没办法，还要学习人家的技术啊。 “乖徒儿。”胡善祥转眼就眉开眼笑了。 伸手接过点心，便小巧地吃了起来，倒也吃得优雅，不似常人的狼吞虎咽。 她紫裙之下，便是坐在那，也隐隐得见那凹凸的身材，散发着令人迷恋的气息。 她的身段，是最好的。 柳腰，细眉，大长腿，凹凸有致，各处都恰到好处。 但唯独，胡善祥总是自信地向别人击剑，却一次次败落下来…… 能帮到朱徒儿，她很开心的啦。 刚吃完点心，就在这时，老爷子押送着一百名蒙古战俘来了。 这一百名蒙古战俘，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兵器库。 兵器库建得很大，前方还有偌大的校场，所以哪怕他们进来，也显得十分宽敞。 胡善祥没见过蒙古兵，她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的动静，疑惑之下，便转头看去。 只这一看，就把这青春豆蔻的大小姐给吓坏了。 那蒙古兵骑在马上，足有两米多高，身上穿着蒙古战甲，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神，犀利得可怕。 特别是在看向远处的她时，露出一种贪婪的目光，而且浑身带着一种嗜血的恐怖。 生活在江南的人，是鲜少见过蒙古兵的。 但真的见到了，就是让人极为震撼的。 胡善祥感觉心都在颤了，那一百个蒙古兵陆续进场，肃杀之气，顿时席卷四方！ 胡善祥有些慌了，坐在小凳子上，却不愿服输，抬起骄傲的脑袋，自信挺拔地站在那，强迫自己，直勾勾的盯着那一百蒙古骑兵。 朱辰在不远处看见了。 他看见胡善祥的娇躯在抖动，哪怕隔着紫裙，也能看见那双大长腿很不稳定。 虽不至于瘫软在地，但也差不多了。 不过，见她倔强的模样，朱辰又忍不住好笑。 有要强的病，却没有要强的命，这姑娘可真好笑。 朱辰走过去，将她拉到一旁，让她站在自己身后。 “怕不怕？”朱辰询问道。 胡善祥昂起头颅，鼻孔看人：“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个蒙古兵嘛。” 朱辰竖起大拇指：“巾帼不让须眉。” 胡善祥被夸奖，越发骄傲了，当真有几分不怕的气势，但还是牢牢躲在朱辰身后，好奇的望着那些蒙古兵。 “这些蒙古兵，怎么突然来这里了？”胡善祥好奇的问道。 朱辰咧嘴一笑：“因为，他们要和我们对阵了。” 话罢，朱辰也看向了那些蒙古兵。 这是朱辰第一次见到蒙古兵，两米多高，手持大刀，背上还背着一人高的大弓箭，那弓箭射过去，怕是能将马匹都射穿。 也难怪，明军的铠甲，对蒙古兵没什么防御作用了。 他们，这也是下狠手啊。 这还只是被俘虏的蒙古兵，要是没被俘虏，这些蒙古兵该有多嚣张啊。 朱辰是个好战分子，浑身都涌起好战细胞，他盯着那些蒙古兵，眼神中跃跃欲试。 “去，将神机营的人找来。”朱辰吩咐一个工匠道。 那工匠连忙去找。 很快，一百名神机营的将士，也身穿甲胄，出现在了朱辰的身后。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两方之间的气势也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神机营所有将士顿时眯起双眼，杀意冲天。 手中的新式火铳，几乎在一瞬间，全部对准了那些蒙古兵。 那些蒙古兵也虎视眈眈的盯着神机营，眼神中毫不服输。 朱棣走到那些蒙古兵的面前，叉着腰道：“你们都是蒙古的战俘，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对阵，要是赢了，放你们回家。” “珍惜机会。” 听到这话，蒙古兵的眼神中顿时火热了起来。 只要能赢，就能摆脱战俘的命运！ 这一战，他们会全力以赴！ 第259章 被吓坏的赵王 蒙古兵的气势，在节节攀升。 他们，已经掏出了各自的短刀，举在手中挥舞，仿佛随时都会割掉别人的人头。 朱辰咧嘴一笑，没有半点畏惧，吩咐几个工匠守着胡善祥，让她不至于害怕后，朱辰便一跃上马，来到了神机营的最前方。 此时，一百名神机营的将士，归朱辰统帅。 朱辰的手中，多了一把新式火铳，他拿着新式火铳，坐在马上，突然怒吼一声：“杀！” 马蹄声，顿时昂扬而起。 战争，哪有什么拖泥带水，干脆速战速决。 没有任何废话，朱辰带着神机营直接冲杀而去，一百名将士速度极快！ 那些蒙古兵眼见如此，也顿时被激怒。 “汉人敢挑衅我们。” “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杀了他们，我们就能回家。” 怒吼声响起，那些蒙古兵也在这之间，发起了冲锋！ 有人挥舞着短刀，有人拿起背后一人高的弓箭，对准朱辰的方向，直射过去。 两方，顷刻间便厮杀在了一起！ 战争的声音，胜过了一切。 隔着老远，朱棣叉着腰，望着那边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期待。 胡善祥也紧紧的盯着战局，兴奋时，便站起身来高喊着：“徒儿威武，徒儿无敌！” 不过，看见血腥的画面，她又有些致郁，不敢看了。 但她没忘记继续给朱辰摇旗呐喊，是一个称职的啦啦队。 朱辰手持火铳，装填丹药后，对准最近的一个蒙古兵，砰地一声，还未等那蒙古兵来得及挥刀，那蒙古兵就倒了下去。 顷刻间，神机营占据上风。 恐怖的新式火铳，激怒了蒙古兵。 他们撤了回去，又重新组织队伍，排列在了一起，发起了最致命的冲锋！ 一排排两米多高的蒙古兵朝这边冲来，哪怕这里不是战场，朱辰也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一刻，朱辰才体会到老爷子说的话。 蒙古兵，气势太强了，换做普通人站在他们前面，恐怕真要吓得腿软。 “神机营，上火药！”朱辰心脏狂跳，看见他们越来越近，不由大声怒吼。 蒙古骑兵，最擅长的就是俯冲，一旦被他们俯冲乱了阵势，那就很难再取胜了。 所以，必须要在他们冲过来之前，就全部解决了他们。 将士们顿时屏住呼吸，纷纷上火药！ 待蒙古兵越来越近，朱辰又怒吼一声：“开火！” “砰砰砰！” “砰砰！” 一阵阵硝烟响起，冲杀在最前头的骑兵，几乎全部倒下。 他们脚下的马匹，被射得千疮百孔，有的摔在地上，有的当场身亡。 不管是人还是马，几乎毫无差别的进行射击。 新式火铳之威，到这可见一般！ 朱辰狂喜之际，大吼一声：“开火。” 砰砰砰。 砰砰砰…… 硝烟滚滚！ 待这剧烈的浓烟消散下去，能看见的，只有倒了一地的蒙古骑兵。 他们，甚至无法接近神机营，便在火铳之下，身亡而死。 虽然这是因为人少，倘若人多，蒙古骑兵一拥而上，神机营是要退缩的，但至少在这种小股战争中，神机营所发挥出的威力，是巨大的！ 朱辰望着那死了一地的蒙古兵，眼神中冒出极致的热血和兴奋。 瓦剌，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对付他们了！ 朱棣也深深地望着这一幕，神机营无损伤，这样的战绩，也让朱棣心中一震。 年底，可以将瓦剌打得体无完肤了！ 朱棣叉着腰，大笑起来：“做，加紧做，年底之前，先来三千把。” 胡善祥关注的不是战争，那浓烈的血腥味传来，让她有些作呕的冲动。 但是，刚才朱辰率军冲锋的一幕，却牢牢印刻在她的脑海中，让她一时安全感爆棚。 而纪纲等锦衣卫，就守护在朱棣身旁。 纪纲在看见那新式火铳之下，全部倒下的蒙古兵，也愣住了。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骇然。 再看向太孙时，纪纲的眼神不同了。 这不光是一个卓绝的太孙，更是集智慧和权谋于一身的太孙。 他的创造力，可怕到了极致。 这种新式火铳，射程远，不容易炸膛，能被制作出来，又意味着鞑靼和瓦剌的日子要更难过了。 至少，他从来没见过蒙古兵会死得这么憋屈的。 纪纲忍不住喃喃道：“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他之前不相信这句话，可现在真有些相信了。 他，是上天派来，光复大明的么？ 年底这场大战，已经注定了结果，瓦剌必然大败，这是见过新式火铳的人，都可以预见的事实。 …… 赵王府。 赵王回家了。 躺在家中，赵王舒适无比。 外面传来密报，说是老爷子和朱辰在研究什么新式火铳，让赵王觉得很是滑稽。 “这火铳自洪武年就没啥进展，现在还妄想改造？” 赵王摇头一笑：“倒是问我啊，我是玩火铳的祖宗，我都想不出怎么改进火铳，我那大侄子有这么聪明？” 身旁的手下，也连连点头：“是，没错！” 赵王咧嘴一笑，嘿嘿道：“让他们爷俩折腾去吧，那都是猴子放屁，嘴里没好味道。” “我看啊，做出来的新式火铳，别说崩死蒙古兵，就连崩死只苍蝇都有点难。” 身旁的几个手下，也深以为然。 那位太孙，终究只是生活在应天府，哪里见过什么大场面，他连战场都没上过啊。 就他去捣鼓火铳，那不是开玩笑嘛？ 别到时候反被火铳给弄死了，那就好玩了。 赵王嘿嘿一笑：“我啊，现在就等着年底出征，老爷子大败而归，自然就想起我和二哥了。” “新式火铳，呵呵……” 赵王满脸无趣，觉得是小孩子瞎搞。 可就在这时。 “砰砰砰！”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轰鸣，如同惊雷一般，悄无声息的炸响。 这一声声炸响，极为响亮，那是新式火铳开枪的声音！ 新式火铳动静极大，而且同在皇城内，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坐在椅子上的赵王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的一哆嗦，眼中露出些许迷茫，好像是被炸懵了。 他抬头看向天际：“咋了这是？谁家放炮啊？” 第260章 永乐大帝二征蒙古 新式火铳的制造，仍旧在继续。 而远在漠北的瓦剌部，在这期间也没有闲着。 除掉大同城外驻扎的三万铁骑外，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这三位瓦剌部的首领，竟联合在一起，杀死了蒙古本部的本雅失里，夺得蒙古传国玉玺。 并且，趁着这个空隙，瓦剌三部，联合向东蒙古突进。 将势力范围拓展到土剌河以西，吞并了许多蒙古部落，大有重新统一蒙古，雄霸漠北之势。 此时的马哈木，已经膨胀到了极致。 土剌河之上，漫长的河流在涓涓流动，在河水之上，是一队队的蒙古铁骑，浑身浴血，显然刚刚厮杀一场！ 他们，大胜而归，笑声嘹亮。 而在这只队伍的最前方，还站着一个人。 他，饮马翰海，那双眼神锐利得如同苍鹰，让人不忍直视。 此刻，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一眼看去，通体透亮，给人一种厚重感！ 那是玉玺！ 元朝的传国玉玺！ 马哈木单手托着玉玺，眼神中尽是狂热之色，他呵呵一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 “这种感觉，我太喜欢了。” 这一刻，马哈木太膨胀了。 他已经忘记了明朝的强盛，忘记了永乐大帝的可怕。 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侵吞明土，重新入主中原！ 话罢，他转过头，看向身后那两位瓦剌两部的首领。 太平，把秃孛罗两人，在感受到马哈木锐利的眼神后，纷纷脸色有些不自然，将眼神挪开，不再直视马哈木。 瓦剌内部，也分裂成了三个部门。 其中，以马哈木势力最强。 马哈木哈哈大笑：“这传国玉玺到手，我们瓦剌部是不是可以一统蒙古了？” 太平冷笑一声：“马哈木，别忘记了，这传国玉玺，是我们三部共同出力得到的。” 把秃孛罗咧嘴冷笑：“马哈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马哈木笑了起来：“蒙古本部的大汗死了，接下来我们再败明朝，阿鲁台还拿什么跟我们争夺？” 太平，把秃孛罗纷纷颔首，颇为认同。 马哈木顿了顿，接着道：“瓦剌斩杀本雅失里，获得传国玉玺的消息，一并传去李朝吧。” “给他们一些动力。” 太平道：“好。” 马哈木咧嘴一笑：“你们给我做后援，我再率本部三万铁骑，直抵大同城下，如何？” 如此一来，大同城下，就有六万铁骑了。 后方，还有瓦剌两部做为后援。 太平哈哈大笑：“好，如此一来，颠覆大明就在眼前。” 把秃孛罗笑道：“来年，入主中原！” …… 史册记载，永乐十一年，十一月底。 瓦剌两部率兵渡过饮马河，驻扎在一个叫作哈剌莽来的地方，号称要进攻阿鲁台，其实是在为大明决战做准备。 而李朝，也在不久后，接到了瓦剌的消息。 在得知瓦剌已经杀死本雅失里，获得传国玉玺时，李朝上下震惊。 瓦剌的实力，竟已恐怖到这个地步了么？ 这让李朝上下，震惊之际，又是狂喜不已。 这也就说明，以瓦剌的实力，想要攻入大明，会更加简单！ 而他们李朝，只需要有样学样就可以。 届时，强大的瓦剌会吸引所有兵力，而他们李朝，自然不会承受太大的压力。 这让李朝太宗有些激动了。 不仅是马哈木信心膨胀，这家伙的信心也膨胀了，认为大明也并非真的不可颠覆。 此时，金元吉跪在大殿上，满脸欣喜：“王上，这是绝佳时机啊，我们快快出兵吧。” “此时出兵，先偷偷驻扎在大明边境，等到瓦剌大败明朝，我们就可以立刻动手，谋取最大利益。” 此话一出，李芳远的确很是心动。 但，他内心对永乐大帝，还存有一丝畏惧。 等到真正要出兵的时候，李芳远反倒是有些心脏狂跳了。 真的能出兵吗？ 真的能踏入大明的领土吗？ 李芳远深吸了一口气，迟迟不敢做下决定。 毕竟，大明是庞然大物啊！ 满朝文武见李芳远仍旧迟迟没有决定，顿时全部跪了下来，恳求太宗答应。 满朝文武都支持，李芳远也强压下心悸，沉声道：“好，那就出兵！” 李朝太宗一声令下，军队立刻开始动员。 永乐十一年底，由李朝大帅亲自带着一万将士，立刻开赴大明南境。 出行时，李朝大帅意气风发，一万将士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想到他们即将就要踏入那个大国的领土，即将要战败那座大明帝国…… 这，将会是朝显的荣耀！ 这，将会是万古流芳的功绩。 将那个帝国踩在脚下，是何等的威风啊。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转眼，就已是十二月。 这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一日，赵王府来了一道圣旨。 皇帝亲命，让赵王先领着三千营，率先开赴大同城，大军再紧随而至。 得到这道圣旨，赵王也不敢耽搁，立刻拿着虎符，前去京营调动三千营，率先开拔！ 同时，永乐帝又下令山西，陕西及潼关等处卫所兵马，向宣府镇集结。 中都凤阳、辽东、河南三地都司及武平、归德、睢阳、淮安等处卫所兵马到北平集合。 这一次，永乐大帝，再率五十万大军，亲征蒙古！ 这一次，是永乐大帝的第二次北征！ 大明帝国，剑指漠北，重现史书上五征漠北的历史大壮举！ 皇帝连续数道军令下达，整个大明立刻不平静下来。 各地调兵，大明的经费在疯狂地燃烧。 这一日，永乐大帝，身处皇宫，披上了陪伴着他半辈子的战甲！ 盔甲通体黑色，其上龙纹盘旋，待老爷子穿上战甲，戴上头盔，整个人气势截然一变，化身为千古一帝！ 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乐大帝！ 四周，太监们连忙跪下，不敢触其锋芒！ 整个大殿内，悄无声息，便只剩下了永乐大帝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战刀，眼神深邃：“老家伙，随我一起，再为大明抛洒热血，为这个国家做点贡献吧。” “让我们一起，为大明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来人，牵朕的马来！”大吼声，回荡在了大殿内。 第261章 等你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 永乐大帝翻身上马，已在皇宫内狂奔了起来。 脚下的马匹，风驰电掣。 哪怕这里不是漠北，却也能让朱棣纵横驰骋，毫无阻碍！ 待这匹马狂奔出皇宫，沿途无数太监纷纷跪下高喊。 “预祝皇爷旗开得胜，卫我大明！” “预祝皇爷旗开得胜，卫我大明！” 高喊声，响彻了整个紫禁城。 太子朱高炽，也早早地就站在宫门口，等待着老爷子。 见那匹马狂奔而来，太子爷忙费劲地跪下，高喊道：“爹，您早去早回……” “儿就在这应天府等着您。” “等着您旗开得胜，等着爹回来。” 喊着喊着，太子爷的眼眶有些模糊了。 老爷子骑在马上，让他仿佛一阵阵恍惚，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老爷子风华正茂的年纪，那时候的老爷子，和现在一样锋芒毕露！ 话罢，他深深举起肥胖的双手，努力地，竭尽全力行大拜之礼，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太子爷就跪在宫门口，不敢抬头，表现着他对父亲最大的恭敬！ 老爷子每次出征，他都在怕，怕老爷子回不来了。 今年，老爷子五十多了，再一次出征，太子爷心中怎能不担心？怎能不忧虑？ 大明这个帝国，说是太子在掌控，实际上还靠着永乐大帝这个名头。 永乐大帝要是倒下，不仅朱氏皇族倒下了，整个大明也要倒下一半了…… 所以，太子很害怕，很害怕。 怕到他现在不敢抬头看他爹，怕成为这最后离别的一眼。 大风呼啸间，寒风凛冽，太子爷的身子有些哆嗦，待他再抬起头来，发现老爷子的马匹已经狂奔出了宫门，犹如那脱缰的野马！ 老爷子挺拔的背影，深深地印刻在太子爷的脑海中。 紧接着，老爷子的话，突然在远处响起，随风飘来。 “哈哈哈——” “老大，莫哭。” “看爹这次，再给你打下一个三十年太平的大明！” “爹这一代的努力，让你来享受，万国来朝，爹来一手为你缔造！” “老大，好好享福吧……” 大风将老爷子的话，吹到了太子爷的耳中。 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再次率军出征了！ 太子爷跪在地上，望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哭得泣不成声。 “爹……” “爹，你要平安回来啊。” “咱大明，不能没有你。” …… 这一次，永乐大帝为了不打草惊蛇，谢绝满朝文武欢送，独自来到了朱府门口。 此时，老爷子身后，已经多出了几十骑。 这几十骑，都是大明锦衣卫，其中纪纲也在列。 他是朱棣的近卫，锦衣卫事务暂时由佥事管理，纪纲跟随出征。 马蹄来到了朱府门外，老爷子大吼一声：“臭小子，随爷爷出征！” 朱府的大门，迅速被打开。 两个铁憨憨已经准备好了，身上也披上了战甲。 而在朱府前方，一道身影穿着暗红色的铠甲，骑在一匹小母马上，大笑着看向后方：“老爷子，等你许久了。” 朱棣看向前方的孙子，顿时大笑起来：“好！” “随我出征！” 话罢，几十骑，迅速狂奔出城。 朱辰也跟在老爷子身后，迅速出城，前往京营！ 这一天，终于来了！ …… 帝国出征。 普通百姓可能还不知道消息，但有些地位的人，便能从这其中听到风声。 今日，是大军出征的日子了。 赵王已经率领三千营，先行一步前往大同城了。 而大军会后续跟上，紧随而至！ 那么，朱案首也大概率会跟着一起出征吧？ 而且出征，一直都是朱案首的梦想啊。 夏府。 夏玉珏坐在书台上，端正身姿，白衣飘飘，一身明制白服，让人怎么看，都显得端庄，温柔，淑雅。 就像是一个谪仙，坐在窗台边一般，不容任何人亵渎。 她气质淡雅，静静地看着书，脸蛋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清雅。 她的朋友很少，也很少出门，每天都是与书为伴。 唯一的乐趣，便是除了枯燥的圣人之言外，那些好看的言情话本了。 包括她的茶艺，也是在里面学到的。 今日的夏玉珏，手中持笔，在小册子上继续写下。 “今日，是第四十七天了。” 四十七天，她大约有四十七天未曾见到朱大哥了。 这一日，是他出征的日子，夏玉珏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朱大哥，但她看向窗外，心中只能默默念道：“朱大哥，祝你此行，大胜还朝……” “我，在应天等着你回来。” “玉珏，还想再听你吟诗，还想再见你为我牵马，还想，再勾起你一丝笑容……” 白衣少女的心中，尽是对心爱之人的眷念。 她喜欢的那个人，要远征漠北了。 …… 朱府。 此时，早已经人去楼空。 朱府里面，只剩下了小青，小白两个丫鬟。 朱府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一道紫色裙子的身影，从远处快步跑来，她脚下的绣花鞋，溅起了丝丝泥滞，也丝毫不在乎。 她明媚的脸上，带着几分着急。 紫裙女子在路上跑着，好不容易跑到了朱府门口，看见紧闭着的大门，胡善祥大喊了一声：“朱辰，你走了吗？” “你走了吗？” 没听见回应。 胡善祥心中缺了一半。 感觉，心被剜掉了。 这几十天来，她都与朱辰在那座偌大的兵器库里，天天相见。 今天，朱辰突然不来了，并且制作出来的大批量火铳，也不断地往外运。 胡善祥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兵器库出来，跑到了朱府，心中还存着最后一丝念想。 可，当她看见大门紧闭后，胡善祥有些失望了。 红艳的唇儿，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纤细的手，不由攥紧了起来，攥成了拳头。 紫裙之下，是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轻微颤抖。 水蛇腰，一颤一颤，能看出她情绪的不平静。 她赫然转身，看向应天府城门口的方向，神色黯淡：“临走前，都不跟我告别一声吗？” 又有些懊恼道：“我可是你的师父！” 话罢，又昂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憧憬：“愿你在边关能百战百胜，等到你回来的时候，荣耀加身，满城花开……” “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第262章 大军誓师，北上，出征！ 大明京营！ 这里，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 这里，是永乐大帝为大明培养的最强大的军队。 此时，京营，大门大开。 四面八方，所有的门都被打开了。 二十万将士，在京营中集结，此时所有人都站在了校场之上。 黑压压一眼望过去，是数不尽的大明将士，是高高举起的大明军旗在迎风飘舞！ 战鼓，开始擂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咚！” 战鼓声急促，这是出征的信号。 一排排的明军，就站在那里，他们的眼神坚定，他们手中的长矛显得锋芒无比。 这是最精锐的大军，也是最凶猛的大明将士。 今日，是寒冬。 凛冽的寒风捶打在他们身上，没有令他们的身形有半点动摇，因为他们知道，保家卫国的时候到了！ 数位将军，站在点将台上，遥遥的望着远方。 终于，数十匹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直接冲过了京营大门，朝着校场这边狂奔而来。 马蹄声嘶鸣，战马这才将将停下，停在了二十万将士的最前方！ 朱棣一身黑色战甲，手中拿着大明战刀，出现在了二十万将士们的眼前。 他的出现，便是点燃士气的导火。 “大帅，大帅，大帅！” “大帅！” 将士们的呐喊声，仿佛能冲破云霄，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朱棣神色肃穆，但他身后的朱辰，却听得热血沸腾。 这，是朱辰第一次看见二十万将士誓师的场景！ 那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明军旗帜。 红色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明，迎风飘舞！ 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穿着黑甲的将士们，手持长矛，站在这里。 这是一座庞大的帝国，最强悍的标志。 大帅的喊声，经久不息。 直到许久之后，才得以渐渐停下。 朱棣神色肃穆，深吸了一口气，将拳头放在了胸口，中气十足，怒吼道：“明军威武！大明威武！” 老爷子这一喊。 仿佛，瞬间拉起了无数的热血。 呐喊声，山呼海啸般，响天彻地。 “明军威武！大明威武！” “明军威武！” 听着耳边的声音，朱辰浑身的热血，燃烧起来，沸腾到了天灵盖。 这就是永乐年啊！ 大明，最强盛的时代！ 也是中华近七百年来，最强盛的时候。 朱棣听着耳边这无尽的呐喊声，大笑声中，猛地一拉缰绳，在将士们前方狂奔。 他苍老的声音，此刻却显得中气十足。 “日月山河，皆为明土！”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将士们，随我厮杀，会战瓦剌主力，以我之热血，卫我大明，永世不衰，为我们的子子孙孙，打出几十年的太平！” 老爷子怒吼道：“北上，出征！”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二十万大军，开赴北境，保家卫国，守土开疆。 一时间，马蹄声冲天而起，大明铁骑，北上杀敌！ 这一次，史称永乐二征！ …… 赵王的三千营，已经先一步开赴大同城。 而朱棣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则在连夜北上，与各地卫所会师。 会师之下，队伍越来越大。 二十万大军，不断地壮大。 三十万，四十万，五十万大军！ 大明国力强盛，出得起这五十万大军。 只不过，这里还有许多运输粮草辎重的，所以号称五十万，可战的要少一半左右。 朱辰跟随老爷子，连夜北上，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骑在马背上，三天三夜也能扛得住，实在累着了，在马上就睡着了。 艰苦的行军环境，让朱辰意识到，战争的可怕。 终于，在数十日后，五十万大军，开赴到了辽东地区。 待大军过境，辽东百姓一路欢呼，呐喊着永乐大帝的名字。 因为这里的百姓知道，永乐大帝一到，所有的蒙古铁骑都要退开，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虽然这样容易被瓦剌得知，明军提前到来，但朱棣行军速度之所以这么快，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提前传到瓦剌。 而这一战，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期望啊。 中华民族，永不服输！ …… 大同城。 此时，大同城南门，城门大开！ 朱棣率领五十万大军，进入大同城，在大同城内驻扎下来。 是夜，大同城城门之上，火光大亮。 老爷子领着朱辰，打开了大同城的大门，带着数百骑，朝大同城外的几座军事重镇，驰骋而去。 朱辰跟在身后，马匹速度极快。 终于，到了那几座军事重镇附近。 数百骑，隐藏在了树木之中，眺望着军事重镇的方向。 那里，果然被瓦剌侵占了。 站在那军事岗哨上的，都是胡子拉碴的蒙古人。 朱棣冷笑一声：“马哈木长胆子了，真欺负咱大明啊。” 朱辰咧嘴一笑：“没事，他们隐藏在这，我们岂不更好出手。” 朱棣笑着颔首：“小子倒是挺会观察局势。” 爷俩交流之际，就在这时，在军事重镇附近的一个村庄，突然火光大亮。 兵器声，马蹄声，嘶吼声，喊杀声，从那个村庄传出。 朱棣的话语被打断，神色阴沉的看向那边：“怎么回事？” 朱辰眼神一冷，拉着老爷子道：“老爷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好。”朱棣答应了孙子的请求。 数百骑立刻调转方向，悄悄的朝着那个村庄而去。 越靠近那个村庄，就发现那里的火势很大，似乎整个村子都遭到了焚烧。 而在村子附近，还有一座高坡。 大火之下，村民都被赶到了这座高坡之下，陆陆续续被赶进去数百人。 那些蒙古骑兵，突然站在高坡之上，对这些百姓发起了冲锋。 第一轮，第二轮…… 当朱辰他们赶到的时候，高坡之下，已经倒下了许多的亡魂。 仅剩下的那些百姓，在蒙古骑兵的冲锋中，只能不断地惨死，发出最后的哀嚎。 “皇上，您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皇上，救救我们，救救边关的百姓啊……” 他们，呐喊着最字正腔圆的汉语，穿着大明百姓最朴素的衣服，有着中华黄色的面孔。 这一处处，都在证明着，他们是大明的血脉，是汉人血脉，是中华一族！ 这一幕，被朱辰看个正着。 朱辰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看向了身旁的老爷子，声音竟瞬间沙哑到了极致，他拼尽全身的力气，身子在轻微颤抖中低吼道：“老爷子，救救他们……” 第263章 将士的信念 带来的数百骑，眼睁睁看着中华血脉惨遭屠戮，顿时也一个个红了眼，咬牙切齿，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低吼声中，一个个的将士发出了最卑微的哀求。 “大帅，救救他们……” “咱不能眼睁睁看着汉人血脉，遭受别人的屠杀。” “大帅，让我们动手，让我们保护他们……” 这是他们身为将士的使命！ 大明的读书人，有为国谏言，为国为民之心。 但同样，明初的将士，在饱受了元朝统治后，也能为了保家卫国，护卫这万家灯火而抛洒热血！ 他们，能为国寸寸染血。 他们，不死不还家，马革裹尸，只为在滔天血海中，弥留之际，转身时，还能看见这座辉煌的大明帝国。 还能看见身后的大明烟火，百姓家家户户，岁岁平安！ 这就是他们身为大明将士的初衷。 现下，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百姓们就这样遭人屠杀，他们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大帅……” “大帅，动手吧！” 朱辰也紧紧的望着老爷子，低沉道：“老爷子，救他们。” 朱棣转头，看了身后一眼。 身后的将士们，个个咬牙切齿，已经带着滔天的怨恨，仿佛想要杀尽前方的蒙古兵。 “前方多少人？”朱棣询问道。 朱辰粗略的看了一眼，忙道：“大概一百多人。” 朱棣颔首，沉吟片刻：“动手吧，动静不要太大，别用火铳，拿硬家伙和他们干，不要暴露，记得收尸。” 大明应该救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但朱棣也不想放弃这数百名百姓。 至少，他们都是活生生的汉人，身上流着的血，是和他们一样的。 朱辰露出狂喜之色，身后的那数百名将士，也眼冒火热。 “杀！” “杀！” “杀！” 低沉的声音响起，喊杀声使得四周瞬间肃杀了起来。 几乎在瞬间，朱辰带着数百名将士，直接冲杀了过去。 那些蒙古兵还未察觉，仍旧在对百姓冲锋，待他们反应过来，便看见前方冲杀而来数百人！ 这些蒙古兵的眼睛，顿时瞪大。 “这不可能！” “为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踪迹？” “快，回去报告马哈木汗，大明已经发现我们了……” 还没等朱辰杀过来，这些蒙古兵已经调转马头，想要逃回去报信了。 大明已经发现了他们，若是此时没人回去报信的话，损失会很惨重。 那些蒙古兵想逃，而在高坡之下的百姓们，却看见了那一身身黑色的盔甲，手中拿着战刀，朝着那些蒙古兵杀去。 他们的手中，拿着的是红色的旗帜。 其上，写着一个明！ 大明！ 这是大明军旗！ “乡亲们，我们有救了！” “大明来救我们了！” “那是我们的将士，你们快看，那是咱们大明的将士。” “他们在保护我们……” 当看见那红色的军旗，所有百姓的心中激荡起来。 有人跪下对着那面军旗恭拜，有人痛哭流涕，有人连连作揖。 终于来了。 大明将士们，终于来了！ 这一刻，他们心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是国家来保护他们了啊。 而朱辰仍旧在追杀前面的蒙古兵。 他手中提着一把弓箭，六七把箭头同时搭在弓箭上，直接射出。 噗呲，噗呲…… 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百发百中！ 朱辰神色冷凝：“将士们，杀！不要放跑一个。” “他屠杀我们的同胞，那就让他们拿命来偿，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杀！片甲不留。” 蒙古兵疯狂的逃跑，朱辰率军在后面狂追，在堪堪将他们拦截下来后，将士们早已迫不及待，双目血红，拔刀便朝他们砍去。 “敢动我大明百姓，死！” “屠我大明百姓一人，要你们十倍偿还！” “拿命来。” 一声声的怒吼，代表着将士们最极致的愤怒。 大明百姓，何时被这样屠戮过？ 汉人血脉，何时轮到这群蒙古兵如此残杀？ 他们不拿大明百姓当人，大明将士自然也不会拿他们当人。 当将士们的气势达到顶峰，哪怕是这些骑在马上，高近三米的蒙古铁骑，也有些慌了阵脚。 数百名将士，直接一窝蜂冲杀了上去。 朱辰冲在最前，手中的战刀便没有一刻停止挥舞。 汉王的战斗力有多强，朱辰的战斗力便有多强。 那些蒙古铁骑刚想靠近他，就被战刀劈中，朱辰一路冲杀，所向披靡！ 这般战力，不仅是他本身所携带，更是为了发泄胸中那一腔怒火。 “杀！” “瓦剌蛮子，死！” 怒吼声中，蒙古铁骑在围攻中，迅速倒下……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地上，倒了一地的蒙古兵，鲜血将地面染得殷红。 大明将士们，自觉的扛起这些蒙古兵的尸体，挨个的来到了那些大明百姓的面前。 幸存的大明百姓，也望着大明的将士们。 两边对视着，大明将士们将他们扛着的尸体扔在地上，沉声道：“他们杀了你们的家人，现在你们可以报仇了。” 人，总要有发泄口的。 此话一出。 百姓们的眼神，顿时落在了那些尸体身上，眼神中迸发出滔天恨意，咬牙切齿。 一个小女孩走上前，解开一个蒙古兵的盔甲，一口狠狠咬在了那人的身上。 咬不下来，便用刀割。 待割下来，小女孩嘴里咀嚼着，咀嚼得一嘴鲜血。 朱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吃得艰难，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最多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做出这种事，让朱辰难以置信。 那小女孩却抬起头，喃喃道：“他们把我娘放在锅里煮了，他们吃我娘的肉，我就吃他们的肉……” 这番话。 如同晴天霹雳般，劈在朱辰的心头。 朱辰浑身一震，心中竟如同被挖空了一般，难受到了极致。 “这群狗娘养的。”朱辰憋了许久，才徐徐吐出这么一句话。 只是，再怎么样，心绪都不会平静了。 朱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这个世界残酷着呢，大明要是不强，就有无数汉人被杀，家破人亡。” “宋朝靖康之耻，犹在眼前啊。” “若非明太祖挽救这旧山河，打跑蒙元，说不准我们汉人江山就要断绝了。” “一代代的人在这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为的不就是保家卫国么？” 第264章 部署 这些百姓，被朱辰送回了大同城。 而那些蒙古骑兵的尸体，也都被处理干净了。 这里，仿佛就像没人来过。 瓦剌在这驻扎了几万骑兵，突然没了这么一百多人，也很难查出原因。 毕竟，基数太小了。 待朱辰和老爷子，带着这些百姓回到大同城后，安顿好他们，老爷子便立刻展开了军事讨论。 安远侯柳升，武安侯郑亨，以及其他几位大将，就站在大帐中，与老爷子展开讨论。 深夜，灯光黯淡，但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张地图，却仍旧看得清晰。 老爷子双手撑在地图上，望着这张地图，眉头深锁。 其他将军，也都纷纷盯着地图，一时间难以抉择。 “大帅，我们刚来此地，军马还没有整顿休息，要是立刻发兵的话，将士们会不会水土不服？”安远侯柳升询问道。 武安侯郑亨摇了摇头：“我看不会，这时候士气正盛呢。” 柳升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不会？不要拿将士们的命去试，出事了你负责啊。” 郑亨骂了一声：“他娘的，你说咋办？” 柳升强硬道：“休息两天，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先。” 话罢，柳升看向朱棣，询问朱棣的意见。 朱棣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怎么着，吵完了，有完没完？” 两位侯爷顿时不敢发话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两天之内，必须发兵，大军来到大同城下的消息，已经瞒不住多久，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瓦剌很快就会知道。” “兵贵神速，先打再说。” 老爷子都发话了，两位将军顿时意见一致了。 朱棣又看向朱辰：“你怎么想？显威将军。” 这明显是老爷子调侃孙子呢。 朱辰咧嘴一笑：“我支持大帅的意思。” 此时，必须先发兵，突袭瓦剌再说。 神机营主将刘荣，此时也发声道：“大帅，先动手吧，不能再等了。” 刘荣原先是都尉佥事，但因为心向太孙，所以晋升为神机营主将了，由他统领整个神机营！ 朱棣颔首：“那就这么定了。” “但，还有个致命问题。” 朱辰诧异：“什么致命问题？” 朱棣摇了摇头，叉着腰望着孙子：“大明想要大胜，就得全歼了他们，但他们长了腿吧？是活的吧？” 朱辰瞬间明白过来：“老爷子，你是怕他们会逃。” 朱棣面色肃然，颔首。 草原太大了，一望无际，他们打不过就能逃，若非如此，以明成祖的雄才伟略，早就举国出征，将他们剿灭了。 这也正是朱棣的无奈之处。 万一打了又跑，那还怎么重创瓦剌，获得大胜？ 朱棣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冗长的山脉，淡淡道：“看见这条路没？派兵绕过去，就能切断瓦剌的后路，让瓦剌被堵死在这几个军事重镇里面。” 此话一出，几位将军的眼神，顿时聚焦在这条山脉上。 刘荣脸色一变：“这条山脉很长，想要绕过去怕不容易，而且现在是寒冬！” “是啊，是寒冬。”朱棣颔首。 顿了顿，朱棣道：“可将士们要是不爬过去，谁来堵住瓦剌的路，难道又让瓦剌逃了不成？” “天气寒，可以克服，山脉再高再长，也总有走完的一天。” 这里是大明边关，不似南方，按照后世的说法，这里约莫零下三十度。 在这样严寒的天气下，翻山越岭，的确很考验意志。 是个苦差事。 弄不好，再下个大雪，还有可能将他们都埋在山脉里，全军覆没。 刘荣咬牙道：“好，大帅，那我去！” 安远侯柳升咬牙：“我去！” 朱棣摆了摆手：“用不着你们，我心里已有人选，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见老爷子心意已决，大家也只好纷纷离开。 只留下朱辰，还站在老爷子身旁。 “大帅，我去。”朱辰凝重道。 朱棣劈头盖脸，大巴掌就盖在了孙子的脑袋上，笑骂道：“苦差事，轮不着你。” “先回去歇息吧。” 朱辰还想说点啥，被老爷子催促着推出了大帐。 于是，大帐内，就只剩下了老爷子一人。 昏暗的烛光摇曳着，映照着老爷子苍老的脸，两鬓斑白的白发。 今年，他五十多了。 的确是老了，连续行军多天，让老爷子有些体力不支。 但老爷子何人，岂会服老？ 老爷子叉着腰，盯着地图，忽然冷笑一声：“你们欺永乐已老，那就打给你们看看，看看我永乐老不老！” “这一仗，至少要打得瓦剌伤了元气，打得瓦剌哭着喊爹。” …… 次日一早。 大同城，优雅的驿站内。 大明的驿站，都建得比较好，大同驿站也不例外。 老爷子他们都住在军营，只有先一步来的赵王，舒适的躺在驿站内，像是一条老咸鱼。 不管老爷子那边在讨论什么军事，他统统不管，就等着老爷子的调令。 原以为这两天不会有他啥事了，没想到今天一早，指令就下来了。 刘荣带着老爷子的口谕，来找赵王。 见到赵王后，刘荣拱手道：“赵王，大帅有令，要您带三千营登山脉，绕到瓦剌的后方，进行阻截。” 朱高燧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淡淡道：“把地图拿来我看看。” 刘荣立刻将地图摆在了赵王的桌子上，随后指着一条冗长的山脉道：“就是这条山脉。” 赵王磕瓜子的手愣住了。 他盯着这条山脉，脸色阴晴不定：“现在是寒冬，让我带三千营爬冰卧雪？这可是个苦差事啊，遇上大雪天，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换做之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且勇猛无畏，誓死冲锋。 但现在，老爷子身边多了位太孙，而且赵王本不打算让老爷子打赢这一仗的。 所以，他怎么会出力呢？ 更何况，老爷子身边不还有个太孙么？ 太孙能跟汉王掰手腕，厉害着呢。 哦，不舍得派他去，指使起自己来了？ 他是亲生孙子，老子不是亲生儿子？ 赵王气得把瓜子吐在地上，低声道：“区别对待，老爷子可真坏。” 刘荣皱眉道：“赵王，我可以陪您一起去。” 尽管心中不快，可赵王还是嘿嘿一笑，抓起刘荣的手：“好，你回去告诉老爷子，我马上带三千营出城。” 刘荣神色一喜：“好，我等赵王的好消息。” 话罢，匆匆离开大同驿站。 赵王的笑容逐渐收敛起来。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不屑一笑：“老爷子疼孙子，不疼儿子，苦差事让我干，我才不干。” 话罢，赵王走到院子里，抓起一块石头，便狠狠往自己腿上砸去。 没有丝毫犹豫，不拖泥带水。 砸自己，也下得去狠手。 待砸完后，赵王随手把石头扔掉，浑身多了一股狠劲，咧嘴一笑：“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哪有这好事。” “大侄子，这差事，三叔留给你了。” 第265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刘荣才刚出大同驿站，转头就听说，赵王给摔了，摔得腿下不了床。 刘荣顿时给整抑郁了。 回到军营里，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老爷子后，朱棣闻言，顿时直接去了大同驿站。 在驿站内，赵王躺在床上，疼得嘶嘶直叫。 老爷子的大手，盖在赵王的腿上，狠狠的捏着：“老三，疼不疼？” 赵王脸变成了猪肝色，忙道：“爹，我疼啊，疼疼疼……” “真摔着腿了？”朱棣问道。 赵王忙点头，一脸凝重：“爹，真摔着了。” 朱棣点头。 “行，那你躺着吧。” “爬冰卧雪，老爷子我亲自上，单枪匹马，我老头子也不带怕的。” 老爷子，多少有点赌气了。 既然这个立大功的机会，他不要，那就也罢。 他朱棣还没有到要求着儿子的地步！ 想吃草？就不给你吃！为大明出力，竟还要什么好处，这不可恶？ 朱棣气冲冲地回到了军营。 不过，才刚走进大帐，老爷子就发现，已经有人在大帐里等着他了。 见到老爷子进来，朱辰身穿一声暗红色盔甲，立刻单膝跪下。 朱棣微微一愣，快步走进来：“臭小子，你这是干嘛？” 朱辰抬头，沉声道：“老爷子，事情我知道了。” “爬冰卧雪，是我们年轻人的事，老爷子你要是去了，我会担心的。” “这事，就交给我吧，我替您去，也保证给您完成任务。” 话罢，朱辰拱手，大喊道：“恳请大帅成全！” 朱棣沉默片刻，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臭小子，可能会送命的。” 朱辰笑着抬起头：“为了你，为了咱大明，我不怕！” “之前都是你对我好，老爷子，这次我也要对你好一回。” 整个军营内，除了赵王，就没有人再能比过朱辰了。 毕竟，朱辰可是能和汉王掰手腕的，这件事要是让朱辰去做，比任何人都稳妥！ 老爷子怔住了，静静地看着孙子，也不说话。 刚从赵王那里受了一顿气回来，转头孙子跪在地上请战的一幕，心里的怒气就消了，只剩下无尽的安慰。 子不如孙啊。 朱棣对这个念头，已经根深蒂固了。 此刻，更是怎么看孙子，怎么疼爱。 朱辰扯了扯老爷子的黑色盔甲，又靠近些，抱住老爷子的腿：“老爷子，就让我去吧。” “我也想像将士们一样，保家卫国，做大明的英雄！”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爬冰卧雪，不是您这个主帅该干的事。” “我有这么大，总不能天天被您保护吧？” 老爷子昂起头。 眼眶红红的，仿佛是在防止眼泪掉下来。 他的大手，摸在朱辰的脑袋上，轻轻的磨砂着，那是永乐大帝最亲昵的动作。 舐犊情深，说的也就是现在了。 老爷子不是没想过让孙子去，可这是苦差事，又凶险万分，真让他去了，朱棣会担惊受怕的。 可现在，孙子执意要替他去，朱棣心中又欣慰，又万般不舍。 这孙子要是没了，老朱家孙子辈可就断层了。 千言万语，最后老爷子只轻声道：“好孩子，平安回来。” “带神机营去，让他们保你安全。” 答应了。 朱辰松了一口气，松开老爷子，将手抵在额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算作出征前的离别。 紧接着，朱辰站起身来，带着一身暗红色的甲胄，迅速离开！ 兵贵神速，现在就要出发。 朱辰走出大帐，正打算前往五军营调兵，刘荣却狂奔了过来，大喊道：“大帅有令，让我率五千神机营，随您出征。” 五千神机营？ 那五千神机营，是明军的底牌。 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新式火铳，能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优势，老爷子竟然把他们让给自己了。 朱辰不敢推脱老爷子的好意，但有这五千神机营，朱辰信心倍增。 大破瓦剌，就在眼前了。 “好，还烦请刘将军和我一起，去神机营点兵。”朱辰道。 刘荣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朱案首，一起并肩作战，保家卫国！” 两匹马，驰骋着出了中军大帐，直奔神机营驻地。 …… 待朱辰赶到时，那五千神机营的兵，已经整齐列阵，在原地等着了。 毫无疑问，这是老爷子的手笔，提前为孙子通知好了。 这五千人，因为配备新式火铳的原因，所以此刻战意盎然。 他们如同一杆杆标枪，站立在那里，如同一把把锋芒毕露的刀剑。 待朱辰骑马狂奔过来，五千人的眼神，也都落在了这位显威将军的身上。 朱案首，他们知道这个人，所以他们愿意服从朱辰的安排，这就是声望带来的好处。 在寒风凛冽中，将士们身上只有盔甲，没有棉衣，一个个脸被冻得通红，身子却没哆嗦一下。 见到朱辰狂奔而来，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火热。 朱案首，不仅为刘大虎出头，还亲手制造出这新式火铳，五千将士们对他的崇拜，早就不言而喻了。 如今能和朱案首并肩作战，也是他们的荣幸。 朱辰下了马后，便一步步的朝着他们走来。 待走到五千神机营将士们的面前，朱辰望着这一双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由激荡起来。 好男儿，谁不想保家卫国，驰骋疆场！ 但这一战，他深知会无比艰难。 去时五千人，能跟着他回来的，不知还有多少…… “去拿大明军旗来。”朱辰低喊道。 一位将士忙跑去，将一面红色的大明军旗拿了过来，递给了朱辰。 朱辰接过大明战旗，将它狠狠地插在了泥土里。 在五千将士的注目中，朱辰大喊道。 “将士们，出征的时候到了。” “这一次，我们将以五千人，跨越高山大川，爬冰卧雪，绕到瓦剌的后方，挡住瓦剌主力。” “这个过程会很艰辛，很辛苦。” “甚至，五千人中，会有许多人都回不了家，会死在这片大地上，但这不正是我们所追求的舍身报国么？” 顿了顿，朱辰深吸一口气。 “祖宗告诉我们，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华夏之士，血染河山，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 “这一次，我将带头冲锋！” “我若不倒，你们不倒，大明军旗不倒！” “出征！” 第266章 孙儿，爷爷祝你旗开得胜 当呐喊声响起的这一刻，便是五千军马齐齐奔腾的那一刻。 朱辰，刘荣，带着五千神机营将士，直奔那高山大川，直奔那生死之地。 在军营的后方，望着那一道道狂奔的身影，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了。 他就站在那后面，望着前方的队伍，眼神深邃：“孙儿，爷爷在这里，祝你旗开得胜，祝你挡住瓦剌主力。” 一旦完成这个壮举，那大明军营之中，将会有无数人都成为朱辰的崇拜者。 到那时，孙子就也能和汉王掰掰手腕了。 …… 一路出了大同城，朱辰等人立刻将队伍拉长，五千人的队伍排得很长，小心翼翼地绕道前往那座死亡山脉。 今日的风，格外的冷。 寒冬之下，唯一一处温暖的地方，大概就是将士们的热血了吧？ 数个时辰后，朱辰率军，到了这座死亡山脉。 山脉纵横长约百里，贯穿了大同城到那几座军事重镇后。 只要迈过这座山脉，到达山脉的尽头。 那里，会有一个四面环山的拗口。 只要守住那个拗口，瓦剌就出不去，后路会被彻底切断。 朱辰毫不犹豫，走在最前方，带着将士们往上攀爬。 这，并非是南方的暖山。 甚至，每一脚踏在地上，都能感受到丝丝寒意倾泻进脚底板，仿佛寒意入侵似的。 起初，大家还能够承受，可到了后面，将士们攀爬得无比艰难，地上还有些许积雪，一脚猜下去，再想拔出来，会很困难。 这一幕，倒有点像绝境了。 朱辰走在最前方，往后一看，咧嘴一笑：“都低着头干嘛？抬起头来，这就不行了？那赶紧回家找爹娘喝奶去吧。” 话音一落，又激励起士气。 朱辰带着大家继续往上攀爬。 待攀爬到一些陡峭之处，朱辰他们不得不趴下身体来，趴在雪地上，一点点的爬上去。 朱辰正在攀爬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尖叫声。 这一声尖叫，让朱辰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有人要摔下去了？ 这里已经攀爬到足够高的地步了，如果有人摔下去，定是没有活路的。 朱辰赶忙转头，往下面看去。 只见，一个歪头歪脑的小兵，戴着不规则的头盔，跟在朱辰屁股后面，另外一只手已经抓空，只剩下左手在牢牢抓着岩石。 小脸，俨然已经吓得苍白。 那张脸，长得细嫩，明艳。 那双眸子，灵动得不像男人。 五千将士，带出来的时候个个眼中都杀意滔天，怎么这里混了个毫无杀伤力的？ 一眼看去，就人畜无害。 唯独这小兵的下巴和嘴上，都长着一大撮胡子，这才显得他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朱辰微微诧异，却也没有多想，伸手一把抓住他，沉声道：“上来！” 这小兵的体重，甚轻。 朱辰抓住他，将他直接往上一拉，一股巨力便带着他，趴到了朱辰的身旁。 那小兵的眼睛，立时不慌乱了，弯成了月牙儿。 瞳孔倒映中，满是朱辰那张英武坚毅的脸。 朱辰觉得他长得有点怪，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十分不适应。 不由低喝道：“这里是北境山川，攀登难度远超中原，若是扛不住，就早些回家。” 小兵连忙急声道：“我不是软蛋，我能跟你一起爬。” 话罢，他焦急之间，便伸出纤细的五指，继续往上攀爬，似乎有超越朱辰的趋势。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倒是够坚毅。” “有点意思。” 朱辰说话间，不由多了几分老气横秋，和老爷子语气有的一拼。 刘荣也攀到了朱辰身旁，看着那小兵迅速往上攀爬，也震惊了一把：“哟呵，这哪来的小兵，爬得比主将还快？” “厉害啊。” 朱辰瞥了他一眼，笑道：“刘将军，少说话，赶紧爬。” 如此陡峭的山坡，五千将士攀爬，必然有人出现各种危机，也幸亏大家互相帮扶，这才堪堪没人受伤。 终于，再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大队伍，终于全部爬上了山川的最顶峰。 五千人，一人未少！ 大概，这就是明军坚毅的精神，这就是他们为了保家卫国，所死死坚持的结果。 爬上了这座山脉，接下来就好过了，只需要在山脉内行军百里便可。 尽管山路崎岖，却也没之前那么危险了。 …… 直到天黑。 大家找了一片树林，便原地驻扎了下来。 帐篷林立，大家都在生火，吃着干粮。 朱辰的帐篷，和其他将士没有区别，是一模一样的。 此时，他也在生火，用的是最原始的钻木取火，一阵捣鼓，火便有了。 火，烧得正旺。 朱辰将盔甲褪下，单衣取暖。 将士们，也无不如此。 这一路走来，他们的身体早就被冻僵了，再不取暖，怕是双腿都走不了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中。 一个小兵却坐在帐篷前，无论怎么钻，火势都爬不起来。 那细嫩的手，已经摩擦出一手的水泡了，还伴随着冻疮。 极好看的一双手，只攀爬了一天，便成了这样。 小兵见火势还不起，不由气恼地将木头扔到一旁，皱眉道：“湿木怎么取火啊。” 话罢，偷偷看了四周一眼。 见四周都没人关注他，他这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火折子。 轻轻一吹，火折子烧了起来，再点燃火堆。 他轻笑一声，眼睛弯弯的：“有火了。” 有了外挂的辅助，他的火烧得最旺。 小兵的脸蛋上，被火映得红红的，笑吟吟地望着火堆，开始解盔甲了。 一层一层的盔甲被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的里衣。 别的将士，穿着白色里衣，都有一种膨胀的强壮感。 唯独这位小兵，非但没有穿出强壮感，反而露出她纤细的腰肢，柔弱的身材。 那一身白色里衣内，包裹着的是一具软嫩，滑如凝脂的身子。 而且，身上竟还温香如玉，带着一股特殊的淡淡香气，只是被炭火所掩盖。 胸前，微微鼓起…… 这是最明显的特征了。 小兵有些窘迫，赶紧回到帐篷里面，往小腹上再垫了两件衣服，这才堪堪齐平。 扫了一眼，小兵极其满意，这才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却突然发现，她的火堆旁，已经多了一人。 第267章 三书六聘，你岂可自称我妻 待那人转过脸庞，是一张英武，坚毅的脸。 小兵顿时慌了神，脸色不太自然的走过去，忙拱手道：“神机营小兵柳青见过朱将军。” 他已经用了很茂密的胡子，将脸蛋都遮了一大半，总不能被发现吧？ “不用搞这些虚礼，坐下吧。”朱辰颔首。 小兵闻言，有些迟疑，但不敢违抗主将的命令，还是坐在了朱辰身旁。 “新兵？”朱辰问道。 小兵忙点头：“嗯。” 朱辰笑了笑：“我也是新兵，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保家卫国。” 小兵放松了一些防备，点头道：“那很好啊，将军您声名在外，应天府多少大官都对付不了您，很厉害的。” 朱辰笑了笑：“是。” 话罢，朱辰再问：“你不怕送命？” 小兵迟疑片刻，摇头道：“不怕。” 主将不死，小兵也不会死。 可若主将要是死了，小兵更活不成。 不过，他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是主将死了，他就不用活了嘛。 听他坚毅地说不怕，朱辰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是我大明将士，好样的。” “来人！” 朱辰大吼一声。 立刻便有两三名将士走过来，拱手道：“朱将军！” 朱辰指了指这柔弱的小兵，沉声道：“你们两人，送他回去。” 那两位将士顿时一愣：“啊？” “将军，您这是为何？” 朱辰脸色阴沉，二话不说，将这小兵直接横腰抱起，然后扛在了肩膀上，朝着军营外走去。 两位将士，也赶紧跟着。 小兵傻眼了，柔软的身体在朱辰的肩膀上扭动挣扎着，忙喊道：“将军，朱将军！” “你快放开我，我没犯军规吧？” “将军，朱将军……你干嘛？” 朱辰一路默然，二话不说，扛着这个小兵来到了军营外。 本想将他随手扔下来，但转念一想，还是心软了些，将他从肩膀上放下来，便立刻转身看向那两位将士。 “带他回去，回大同城。”朱辰肃然道。 那两名将士见朱辰脸色可怕，便立刻吼道：“是！” 小兵顿时不满，急声道：“为何？我没有犯军规！” 朱辰无奈。 真是不见黄河不落泪。 上前几步，走到小兵的面前，直接伸手，往他脸上的大胡子狠狠一撕。 这一撕，顿时整个假胡子全部掉下来了。 取而代之的，哪是什么小兵，分明就是一张明艳，绝美的女子脸蛋。 “现在行了吧？不要胡闹，赶紧回家。”朱辰阴沉道。 出现在朱辰面前的，赫然是个女子，沈家的大小姐，沈大放在手掌心上，都怕化了的掌上明珠。 大财阀世家，应天除了皇族，最有钱的女子。 被拆掉假胡子，小兵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儿，笑盈盈地望着朱辰：“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朱辰皱眉：“少废话，回家！” 小红裙摇头：“就不，就不回去。” “我好不容易攀到这里，再回去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朱辰忍不住头疼，不由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沈清秋笑盈盈道：“我反正有我的手段啊，我爹都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嘛，那女子上战场，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一路从应天追你到这，你想把我赶走？” 她真是一路追来的。 一路打点，花了不知道多少银子，又努力化妆成男人，这才勉强骗过监军，入了军营。 也是她一路从应天追到了大同城，日夜兼程数日，未曾停歇。 故此，此刻才能俏生生地站在朱辰面前。 千里之遥，她就这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了，那张明媚，娇艳的脸蛋，让朱辰甚至都有几分恍惚。 好像自己不在出征，而是还停留在应天。 一觉醒来，就看见她了…… 可惜，这是战争，这是与瓦剌会战。 这一战，凶险无比，朱辰虽有把握能回来，但战场上变幻莫测，谁能肯定呢？ 刀枪无眼，她这柔弱的身材，岂不被捅成窟窿？ 朱辰摇头，坚决摆手：“走！” 小红裙也摇头，快速双手抱住一旁的树木，抱得紧紧的，整个身子都贴在树上，摇头道：“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来的。” 在外人面前，沈家大小姐精明睿智，能干，谁能想到她这般撒娇了？ 她继续道：“我是很不容易，很不容易才追上你。” 朱辰冷笑：“千里之遥，的确不易，沈家大小姐能渗进军营，也是高超手段。” 钱，不能打点一切。 若非沈清秋的才智，岂能这么轻易混入军营？ 不过，见她死死抱着树的一幕，朱辰又心软了，眼神中出现一丝犹豫。 小红裙忙道：“我小时候跟几个师傅学过武功，长大就生疏了，我演给你看。” 话罢，连忙挥剑。 朱辰走过去，盯着她道：“你为什么要来？” 小红裙微微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勾勾地与朱辰对视，那双眸子中，渐渐的涌起一丝丝柔和：“因为我喜欢你。” “出征，凶险无比，马革裹尸，有几人能还？” “所以，我决定了……” “你若殉国，我便殉夫。” 此话一出。 朱辰的身心，精神，都狠狠一震。 心脏，在这一刻狂跳了起来。 “咚咚咚……” 朱辰甚至能听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声，就好像喝过酒后，感受到的心跳。 他攥成拳头的手，竟有被眼前这个女子融化的倾向。 钢铁般的意志，遇上她，真的快要刀都握不稳了…… 朱辰望着眼前的沈家大小姐，眼神情绪难明。 沈家大小姐也笑吟吟地望着他，脆生生道：“怎样，现在可以了吧？” 朱辰深吸一口气：“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我还没娶你，你岂可自称我妻？” 沈清秋也笑盈盈道：“没事，我都准备好了。” 朱辰被打败了。 被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彻底打败了。 千里之遥，她非要跟来。 如今，还说出这番话，朱辰真拿她没办法了。 胸口呼出一口气，朱辰颔首道：“也罢，那你就跟着吧。” 小红裙立刻拱手：“多谢朱将军。” 第268章 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次日一早。 朱辰率领大军，继续前行。 刘荣带着一批人先去前方探路了，而朱辰带着大队伍在后面走着。 有人探路，自然要安全得多。 这一次，朱辰若能挡住瓦剌主力，将其全部歼灭，此战朱辰便是首功。 这泼天之功，将会极大的抬高朱辰的名望，地位。 让他彻底在大明朝站稳脚跟！ 到那时，想追随的人自然也如同过江之鲫。 这场凶险，并非只是凶险，也是鱼跃龙门的造化！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坚毅的脸庞望着前路，露出一股坚定。 “大家再加把劲，争取今天再行三十里！” 老爷子那边，战争可能已经开始了吧？ 按照军令，昨晚老爷子就会率军发起冲锋，这时候瓦剌还不会退，但等到瓦剌发现大明竟率军五十万后，必然会撤军。 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那个谷口！ 然而，就在这时。 前方，突然狂奔过来一个身影。 正是神机营主将刘荣。 刘荣忙道：“朱案首，大事不好，前方下大雪了！” 此话一出，朱辰脸色剧变。 这不是平原，而是山脉之上。 山脉本来雪落得就多，要是再下大点，很容易将他们全部都给盖住，甚至引发雪崩。 到那时，五千将士，生死难料…… “怎么会下雪？”朱辰抬头，看向天象，眼神中晦涩不明。 刘荣哀叹一声：“老天对咱们不薄。”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朱辰昂着头，看向天空。 果不其然，雪落到这边来了，雪花被大风裹挟，吹落在朱辰的脸上。 一片，两片，三片…… 短短时间，朱辰的脸上，就盖满了雪花。 “大雪，又是一场大雪啊，不知又要下几夜……”刘荣咬牙切齿。 北方的雪，要是下起来，一般都是日日夜夜，几日不停。 到那时，大雪会将他们覆盖。 山洞，也不能去了，因为大雪太大，山脉之上，容易引发雪崩。 朱辰攥紧拳头，看向天际，咧嘴一笑：“老天，看我胜你半子。” 话罢，朱辰神色肃穆。 转过身，怒吼道：“将士们，大雪来了！” “我们之中，可能有人被掩埋，可能有人会死于雪崩，但我们不能退缩！” “前线还等着我们，百姓还等着我们保护！” “将士们，冒着大雪前进吧，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朱辰怒吼道：“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身后，想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五千将士，眼神坚定，一边行军，一边呐喊着。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这是唯一能支撑他们的信念了。 哪怕大雪来了，他们也只能前进，不能退缩！ 大明的光会照耀着他们，大明的祖祖辈辈，会保佑他们，平安的度过这个地方。 于是，朱辰继续行军。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天黑…… 大雪越来越大，一脚踩下去，雪已经蔓延到了腿膝盖上。 再想拔出来，又十分费力。 寒冷，无助，脱力等种种情绪萦绕在将士们心头，但前方，总有一个坚定的身影，在带领着他们前行！ 朱将军说过，他若不倒，大家不倒的。 如今，他还在前方开路，将士们又怎能倒下！ 于是，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成为了将士们心中的标杆。 只要朱辰还在，将士们仿佛就能够继续走下去。 不过，在这期间，朱辰却不忍小红裙受苦。 他命人将自己的小母马牵来，然后让小红裙上马，坐在马上前行。 如此一来，天气虽寒，但至少她可以少些力气。 而朱辰则亲自为她牵马，带着她一路前行。 小母马对于小红裙坐在它的身上，似乎有些不满，哼哼了两声，但大概也猜到了这是特殊时期，所以没有闹腾。 在大雪中，休息了一夜后。 第二天爬起来，有些将士已经被冻僵了，非得脱掉他所有的盔甲，将他放在火上烤一段时间，如此才能解冻。 待处理完这些事务，便又开始前进。 逐渐的，大雪下得越来越大，雪崩，终于来了…… 就在朱辰他们行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山脉上方，传来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 这…… 起初，所欲的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 可等到反应过来时，那山脉之上，掉落下大片大片的雪。 那些雪滚成巨大的雪球，其中还夹杂着石头等等。 这是一场，巨大的雪崩！ 将士们脚下的地面，都开始不稳定起来。 五千将士，骇然无比！ 刘荣怒吼道：“快逃，快逃！” 朱辰却盯着上方雪崩而来的场景，大吼一声：“不要逃，趴在雪里！” “队形不要乱，人不能逃散！” 巨大的雪崩，人逃不掉的，哪怕逃掉了，五千人的队伍，岂不彻底散掉。 朱辰一声令下，五千将士迅速趴在雪里。 雪崩，在轰隆隆的进行，大雪，终于将这只斑驳的军队给遮盖了。 五千人，全部被埋在了雪崩之中…… 大雪飘絮。 天地间，仿佛安静了。 再也听不到一个人的声音，再也见不到这些将士们，坚毅，锐利的眼神…… 这片山脉上，仿佛五千人的身影，彻底掩埋在了那深层的大雪之中。 天寒地冻，老天爷仿佛并未打算放弃这只大军，它在想尽一切办法，将五千人留在这冰天雪地中。 ……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雪崩停息下来了。 待朱辰再露出头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冻得脸色通红，他朝着雪地里大吼道：“将士们，起来啊！” 大雪，早已覆盖一切。 但朱辰这么一吼，刘荣挣扎着从雪地里挣扎出来了。 紧接着，是一个个的人头，从雪地里面爬了出来，出现在了朱辰的眼前。 陆陆续续，越来越多…… 直到重新恢复几千人的队伍。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望着这只经久不衰的大军：“全军，继续前进！” “大雪，阻挡不住我们的意志！” “山河还等待我们去拯救，我们是大明的英雄，岂可死在这冰天雪地中，籍籍无名？” 话罢，朱辰率先前行！ 后面的将士们，即便已经精疲力尽，可在看见那道坚强的身影，一直在引领着他们前进后。 他们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句话。 “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第269章 朱棣上阵杀敌 将士们翻腾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顽强地靠着意志前行着。 只要最前方那人不倒，军魂就不会倒，大军就不会倒。 …… 两日后。 死亡山脉的最后一个谷口。 从谷口内，走出来一人。 紧接着，数千名将士，鱼贯而出。 到了，终于到了…… 这段时间，他们翻山越岭，爬冰卧雪，还未与敌人交战，便已死伤好几百人。 这等凶险，非一般人能比，若非朱辰走在最前头，成为将士们的信念，只怕倒下的人还会更多。 难怪赵王不愿意来，难怪他想让朱辰去完成这个任务。 只可惜，赵王没如意。 出了这座山脉，来到这最后一个谷口，朱辰仍旧没死，身后还有四千多将士。 刘荣追上了朱辰，重重地松了口气：“朱将军，这只大军若非你带领，怕是早就倒在那冰天雪地里了。” 正因为他朱案首的名头，所以大家都相信他，意志才越强大。 朱辰咧嘴一笑，看向这座谷口：“这里是瓦剌败逃的必经之地吗？” 刘荣冷笑一声：“没错。” “瓦剌进军，要通过这里，瓦剌从四座军事重镇上败逃下来，也要经过这里。” “我们只要堵住谷口，就能让瓦剌逃无可逃。”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生死谷。” 第一次征漠北的时候，刘荣就在，并且认为这是个重要的谷口，故此他自己定名为生死谷。 朱辰笑道：“名字不错，这的确是我们的生死谷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死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朱辰吩咐道：“刘将军，让将士们在这驻扎吧，休息休息。” 刘荣立刻安排去了。 朱辰望着这座谷口，喃喃道：“老爷子，我会为你守住这座谷口的。” 不，也许不该叫老爷子，而是…… 永乐大帝。 历史上，永乐五征漠北，这是永乐大帝的第二次。 既然永乐大帝未出，那么就该是老爷子了。 朱辰的心情略微复杂，望着生死谷的谷口楞楞发呆。 “老爷子，不知你那边打得怎样了？”朱辰低喃道。 …… 与此同时。 大同城下，四座军事重镇附近，大战仍旧在持续爆发。 二十万大军，按照既定的军令，已经冲出大同城，与敌军激战数日！ 第一天晚上，瓦剌被偷袭时，顿时大惊，营帐被烧毁，储存的粮草辎重等等，也被烧了一半。 并且，损失了五千多人。 这还是马哈木英明所致，若非如此，老爷子成果更大！ 仅这一战，就让马哈木心寒了，他没想到消息提前泄露，大明竟然反攻过来了。 而且，永乐大帝亲征，一出场便烧了他一半的粮草，斩杀五千多人。 这是怎样的手段，才能做到啊？ 马哈木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位永乐大帝的可怕了。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瓦剌还有五万铁骑，身后的土剌河那里，还有两只瓦剌部族，随时都可以作为一只奇兵，来支援他。 这场计划于明年的决战，提前在十二月爆发了！ 马哈木因为有后援，所以也强行打起精神，与永乐大帝来了一场厮杀！ 几日的厮杀下来，瓦剌虽未曾损失惨重，但却也失了些气势，在军心上不如之前了。 若非还有这四座军事重镇的城墙抵挡着，马哈木他们死伤会更加惨重。 白天与明军厮杀一场，晚上待战争停歇后，马哈木这才终于得以坐在大石上，端起大碗，咕咚咚的喝水。 身后，是马哈木的大军！ 这只蒙古铁骑，在经过这数日的较量后，意识到了永乐帝的可怕，所以气势远不如前。 马哈木转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晦涩不明：“该死的，是我低估朱棣了！” 他有些后悔，给大明递战书了。 这一下，是瓦剌先撞到大明枪口上来了。 只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马哈木冷笑一声，喃喃道：“朱棣，不过我来都来了，也不怕和你较量一场。” “你有二十万大军，我有六万铁骑，我们再交锋一场，看看谁是真英雄。” 马哈木不缺与永乐帝争雄的决心。 他认为，永乐只不过是时代造就的大帝之名罢了。 将碗摔掉，马哈木喊道：“也先，把我的玉玺拿来。” 也先，是马哈木的孙子。 马哈木乃是一代枭雄，也先也是！ 可惜马哈木遇上了朱棣，而也先却运气好，遇上了那位大明战神朱祁镇…… 故此，才有了著名的土木堡之变，也先一战成名。 也先听见爷爷在喊，也连忙从马背上拿出一个包裹，双手递到了爷爷的面前。 马哈木将那个包裹打开。 里面，立刻露出一个四方大印！ 这是传国玉玺！ 元朝的传国玉玺。 拥有了这个玉玺，就距离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再近了一步。 马哈木将传国玉玺凑到自己鼻子下，狠狠地闻了闻，一脸贪婪：“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 当然，马哈木理解的天，是草原的长生天。 “这一战，我未必不能赢朱棣。” “通知全军，明日大决战，我要与朱棣决一死战！” 这是马哈木信心膨胀之下，说出的话。 …… 次日。 明军再次猛攻四座军事重镇，瓦剌骑兵竟冲出城墙，打算与明军来一场大对决！ 这是冷兵器时代，大战中动辄死伤十几万，那是双方都拼了命的情况下，一般死伤过千，都算是胜利了。 特别是与瓦剌这种游牧民族，打了就跑，根本无法大面积杀伤他们。 但今天不同。 今天，瓦剌打算来一场大决战了。 马哈木亲自骑马出场，站在了数万铁骑的最前方，遥遥望着对面的明军。 乌压压的明军中，竖满了大明的旗帜。 而在军队中央，逐渐地走出来一匹战马。 战马之上，是赫赫威名的永乐大帝！ 一身黑铠的永乐大帝，望着远处的蒙古大军，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朱辰很傲，永乐大帝更傲。 但这种傲，并非是轻视对手！ “打了好几天，终于将瓦剌的主力给逼出来了。”朱棣呵呵轻笑。 上前几步。 “马哈木汗，许久不见了，我老头子和你厮杀一场如何？”朱棣大吼着，将声音传达过去。 第270章 永乐大帝万岁 马哈木闻言，也驱马上前几步，哈哈大笑：“马哈木，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皇帝有令，我马哈木怎敢不从？” 马哈木这番话，颇有些挑衅的味道。 朱棣倒也不生气，哈哈大笑，睥睨四方，眼神露出狠辣之色。 随后，狠狠拉紧缰绳，勒马嘶鸣。 一声长鸣后…… 天空之中，顿时阴云密布，点点雨珠，从空中坠落。 这一刻，阴雨连绵，水落草长。 放眼望去，这是一片广袤的平原。 而在平原上，是黑压压穿着盔甲的数十万大明将士。 军旗红色，纵横眺望，人马延绵数里！ 老爷子抬起头，感受着雨滴砸在自己脸上，砸在他的盔甲上，泛起细微水花。 “又一年了，我朱棣奔袭万里。” “今日，又要会战瓦剌主力了。” “将士们，今日我将亲自带你们厮杀一阵，让瓦剌好好感受，何为永乐之威！” “我要你们和我一起，马踏联营，我要你们和我一起，为大明战。”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数十万的大明将士，顿时怒吼了起来。 伴随着两军开阵。 朱棣拉紧缰绳，拔出战刀，大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朱棣还能带兵再厮杀二十年！” “杀！” 紧接着，冲天的喊杀声响起。 战争，一触即发。 这，是永乐年间以来，与瓦剌爆发的一场最大决战。 马哈木主力，被尽数逼出。 “嗖嗖嗖。” 在冲锋中，两方无数羽箭，遮天蔽日，如同蝗虫一般，从天空中落下。 三千营，与对方的骑兵展开了对冲！ 神机营从中策应，弓弩营在最后，五军营带着骑兵和步兵，一同冲杀在最前方。 朱棣亲自带阵，一路直破敌军！ 御驾亲征，皇帝冲杀在最前，这是华夏千年来，都少有的帝王。 永乐大帝气势一出，明军士气飙涨，马哈木顿时节节败退。 在冲锋中，老爷子与马哈木相对了。 马哈木手持弯刀，咧嘴笑着朝朱棣厮杀而来。 朱棣双手拿刀，脚下战马疾驰。 “铿锵！” 一阵阵刀剑相对的激烈厮杀声中。 朱棣最后一刀，狠狠砍在了马哈木的刀口上。 马哈木不敌，手中的刀瞬间被震飞，朱棣大笑一声，双手猛地往马哈木身上砍去。 马哈木一个翻滚，从马上摔下来，大腿被砍得皮肉翻飞。 他再看向永乐大帝时，眼神中尽是骇然之色。 他未曾想到，朱棣都已经五十多岁了，竟还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大明军队，竟还如此强盛。 逃！ 大势已去！ 此时，必须要逃。 再不逃，他的命就要被留在这里了。 马哈木翻腾之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迅速翻身上马，转身便逃。 朱棣立刻拿起马上的弓，对准马哈木的方向，拉起了满月。 “哈哈哈，马哈木，再与我厮杀一场！” 大笑声中，箭矢直射过去。 马哈木伸手抵挡，手臂瞬间被箭矢射穿，惨叫一声。 四周无数瓦剌部将，骇然之际，连忙将马哈木层层包围了起来，守护着他撤退。 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原本就稳占上风的明军，此刻看见敌军首领败逃，顿时气势节节攀升。 瓦剌铁骑，眼见主帅都逃了，也没了与明军作战的心思，作鸟兽散，迅速往后方溃逃。 瓦剌大军，节节败退！ 大明将士，个个热血沸腾，气势直冲云霄。 谁能想到，这就是朱棣的战法。 先小股作战，将瓦剌给逼急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来决战。 而这一决战，瓦剌节节败退，瓦剌首领马哈木，被他们的皇上砍翻落马，重伤而逃。 这，是空前的胜利。 所有的将士，在这一刻都狂热地看向了前方，看向了他们的主帅。 呐喊声，冲天而起。 “永乐大帝万岁！” “永乐大帝万岁！” “永乐大帝万岁！” 数十万人，在阴雨之中，为朱棣呐喊。 这片平原之上，仿佛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 这，便是明成祖朱棣，五征漠北，一生少有败绩！ 每一次他的御驾亲征，都能打得对方四散溃逃。 永乐大帝，谁敢与其争锋？ 有他在的时代，是中华千年以来，少有的扬眉吐气。 这个时代，是华夏自宋以来，最强盛的时代，朱棣亲征，打出了民族气节，打出了中华之威！ 朱棣骑在马上，听着耳畔这数十万人响起的声音，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望着前方的平原，眼神中露出一丝憧憬：“真想那成吉思汗活过来，大战一场，看看到底谁更厉害。” “古往今来，做帝王做到我这份上，也没有几个了吧？” …… 开战不到三个时辰。 永乐大帝亲自带兵冲阵，蒙古铁骑便四散而逃，瓦剌首领马哈木身受重伤。 这是空前的大胜利。 然而，这并不是朱棣的终极目标。 大明动员两月，抽调各地卫所兵力，调动京城三大营，号称五十万战力，来到漠北之地，岂能只这点小功？ 大明的经费在燃烧。 朱棣所求的，绝不仅仅于此，他要将马哈木的六万铁骑全部留在这里，要一举重创瓦剌，杀得瓦剌听到永乐大帝的名字就逃。 一夜的时间，明军已经将瓦剌节节逼退。 瓦剌退守四座军事重镇，然而在红衣大炮的轰炸下，城门直接被轰开。 明军再厮杀进去，与瓦剌决战了一场。 至此，瓦剌大军，损失惨重。 马哈木带来的六万铁骑，到此只剩下了近四万人左右。 仅仅一天一夜的功夫，朱棣便斩了他们两万多铁骑。 这还是瓦剌守城的原因，若非如此，损伤只怕更加惨重。 马哈木被永乐大帝打得心惊胆战，从心底里升腾起一股畏惧，他再也不敢妄想称霸中原了，再也不敢跨越大明边境了。 眼下，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后撤，逃回草原！ 所以，在军事重镇被突破后，瓦剌大军又迅速后逃。 明军死死缠绕住他，在这后逃的期间，瓦剌又与明军小股作战了数场。 毫无例外，百战百败。 蒙古一族，何时这么憋屈过啊。 洪武一朝，有蓝玉，徐达，常遇春。 永乐一朝，有永乐大帝。 这两朝，打得北方游牧民族的脊梁骨都断了啊…… 第271章 不要离开爷爷 又是一夜。 瓦剌迅速败逃。 明军乘胜追击，步步紧逼之下，就快要将瓦剌给逼到那个谷口了。 这一夜，军营大帐中，朱棣正叉着腰，仔细的观看着军营地图，观察局势。 安远侯冲了进来，一身血水道：“大帅，前方大雪，估摸着前几天，下过一场很大的雪。” “将士们一脚踩下去，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了。” 朱棣呵呵一笑，淡淡道：“我们如此，瓦剌也如此，吩咐将士们继续追吧。” 安远侯拱手：“是！” 朱棣颔首，盯着地图，忽然像是又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心中猛地一突。 永乐大帝看向了安远侯，沉声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说前几天下过一场很大的雪？” 安远侯微微一愣。 只看了一眼老爷子，安远侯便瞬间想到了什么。 就在数日前，大军开战前夕，有一位少年，带着五千神机营，上了那座山脉…… 这里要是下大雪的话，山脉之上的大雪，只会更大。 一旦下雪，可谓凶险万分。 而且，下得还是大雪。 在平原上，大雪都能埋掉人的下半身，在山脉之上，这五千将士，还能有活路吗…… 安远侯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大帅……” 朱棣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安远侯低声再喊：“大帅，我这就带人上山脉。” 朱棣怔然了许久，胸口起伏之际，摇了摇头：“不用了，路是他自己选的。” 安远侯退了出去。 朱棣望着大帐中的地图，楞楞发呆。 小半晌后，这才嘴唇微动：“瞻基，不要离开爷爷……” 话罢，坐在台阶上，久久无言。 …… 与此同时。 瓦剌这边，也在深夜行军。 后面的明军逼得太紧了，他们不得不继续行军，哪怕一脚踩在雪地里，也要加快速度。 马哈木这一次，是彻底被打的心寒了。 根本没了作战的心思，就一个劲儿的想着要逃跑。 “快！再快点，否则朱棣那个疯子又要追上来了。”马哈木大喊道。 所有瓦剌骑兵，深陷大雪，只能缓慢移动，看得马哈木焦急无比。 只能连连催促。 “快，再快一些，争取天亮之前，走出这片雪地。” “只要走出这里，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回到草原，朱棣那个疯子就再也追不上了。” 这话，的确没错。 而且，也让瓦剌骑兵们顿时心中一震，稍微有劲了一些。 是啊。 只要走出这里，就能全身而退了。 到那时候，他们回到大草原上，明军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追上他们的。 这般一想，瓦剌骑兵们可谓是振奋异常。 他们行军的速度，快了两倍有余，就是想尽快回到大草原。 转眼，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快亮了。 就在瓦剌骑兵终于走出了大雪之地，重新踏在了一片平原上的时候，马哈木看见久违的大草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哈哈哈，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儿郎们，加快行军，彻底摆脱朱棣那个疯子。” 前军部队出了大雪地，后军部队也全部出了大雪地，就在这时，后方有人狂奔而来，禀报道：“大事不好，马哈木汗，永乐追上来了。” 此话一出，马哈木脸色一沉。 瓦剌骑兵们，顿时慌了。 原先，他们气势十足，可现在听到永乐追上来，他们怎能不慌？ 马哈木咬牙切齿：“不要慌，不要慌！” “继续前进，继续加快步伐，就能回到大草原。” 话罢，他从自己的马上掏出那块传国玉玺，高高的举在手中：“天命在瓦剌，瓦剌怎么会全军覆没？” 这一番话下来，让将士们又安定不少。 在朱棣的追赶中，马哈木带着残部迅速逃离。 终于，他们能看见前方的拗口了。 在看见谷口后，马哈木等人顿时松了口气，也先在马哈木身后，狂喜道：“爷爷，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朱棣他追不上了。” “是啊。”马哈木郑重颔首。 话罢，他转过身，看向后方。 最终喃喃道：“永乐，是个可怕的对手，有他在，我此生不能一统草原了。” “这实在是我心中最大的遗憾。” 也先闻言，眼眸略暗。 “爷爷，你放心，我会继承你的愿望，攻进中原，一统草原的。”也先肯定道。 马哈木叹息一声：“过了前方那个谷口，我就再也攻不到大同城下了，这是我距离中原最近的一次……” 沉默片刻，马哈木大吼道：“前进！” 于是，瓦剌三万多残部，继续前进，想要通过这最后一道谷口。 黑压压的铁骑，继续前进。 可就在这时，前方，突然竖起了一道道明军旗帜！ 紧接着，一位少年带着大军突然出现在谷口，冷眼盯着瓦剌铁骑。 嘴角，勾起笑意：“瓦剌，等你们很久了！” 话罢，朱辰高举手中战刀，宣布主权，大喊道：“大明，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将士们，死守生死谷。” “接下来，我们要全歼敌军主力！” 大战，一触即发。 刀剑碰撞的声音，新式火铳爆发的声音，马蹄声，交织在了一起。 朱辰率军，死守生死谷，瓦剌大惊。 …… 明军，中军大帐。 朱棣正在排兵布阵，指挥作战。 就在这时，前方的探马来报。 “报！！” “谷口处，突然竖起明军旗帜，有我军数千人，正死守谷口，挡住瓦剌铁骑，使他们寸步不能前进。” “报！！” “朱将军带四千余神机营将士，死守谷口。” “报！！” “神机营在谷口设下伏兵，驾好火铳，顷刻间已杀数百骑兵。” “报！！” “瓦剌部大惊，马哈木宣布全力突围，连续两次突围，被朱将军拦回。” “报！！” “马哈木之孙也先，率军五千再次冲锋，被朱将军带兵连杀两阵，无奈退回。” 连续五道探马来报，整个中军大帐顿时愣住了。 正在与朱棣讨论军情的安远侯他们，也整个愣住了。 安远侯柳升的脸上抑制不住地狂喜：“哈哈，神机营遇上大雪，竟然没死？” “哈哈，大帅，他们还活着，还保存有四千余人！” “奇迹啊，我们大明的奇迹。” 武安侯郑亨也惊喜地看向了老爷子。 正在排兵布阵的老爷子，在听到这一连串的汇报后，原本深邃的眸子顿时恢复了昔日光彩。 腰杆，不自觉就挺直了，双手，不自觉就叉在了腰上。 “哈哈哈。”朱棣大笑。 “好小子，好小子！” 不愧是老朱家的种，真他娘的提气，真他娘的勇猛！ 第272章 震惊 谁能想到，在大雪之中，朱辰还能保持大军没有被大雪覆盖，反而完整的带出了四千多人？ 这是怎样的军事奇才才能做到？ 而且，他提前多日到达谷口，直接突袭，竟还将瓦剌部杀得退了回去。 马哈木之孙，也先虽然还不如马哈木老练，但一般的大将却对付不了也先，朱辰与他冲杀两阵，却能将也先击退！ 这是何等的军事奇才？ 才初上战场，就获得这样的成就。 这让老爷子怎能不高兴，怎能不欣喜呢？ 要知道，哪怕是汉王，赵王两人刚上战场，也没有这般提气的战争啊。 老爷子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了。 孙子没丢，反倒替明军挡住那道谷口，将瓦剌主力彻底堵在那了。 昔日，古有冠军候，他朱棣的孙子也不差啊。 这就是老朱家的优良传统啊，除了那位建文帝，个个都是打仗的猛将。 “哈哈，吩咐五军营，三千营，全力攻敌！” “把瓦剌的矛盾吸引到我们这边，臭小子那只需死守住就好。” 朱棣立刻下令，重新进行部署。 有孙子策应，瓦剌这三万多残部，算是逃不掉了。 大明震慑四方，全歼马哈木部，近在眼前了。 这一战过后，瓦剌将奉大明为神，再也不敢挑衅大明帝国了。 …… 谷口处。 这里的厮杀还没结束。 瓦剌被逼急了。 他们彻底被逼急了！ 马哈木虽然身受重伤，但为了突破这个谷口，使得大军能回到草原，他不顾身上的伤势，亲自带兵冲阵，亲自作战指挥。 马哈木的攻击十分凶猛，战法也很醇熟，远比朱辰来得要老练。 朱辰虽然有奖励在身，也听过老爷子讲了很多战法，但面对马哈木这种草原大汗，还是最凶猛的蒙古铁骑，的确要青涩得多。 他的战法，也运用得不熟练。 瓦剌铁骑被逼急之后，所产生的反扑是极为凶猛的，马哈木亲自带兵，即便是朱辰都有些吃不消，很艰难才抵挡下来。 若非新式火铳的原因，区区五千人，怕是很难挡住马哈木这等草原大汗的。 一日下来，瓦剌骑兵连攻五次，竟都没将这个谷口给拿下。 是夜，马哈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堂堂瓦剌部首领，被永乐大帝打得抱头鼠窜也就算了，可这谷口的守将不过是一个少年，他竟都攻不过去。 而且，对方只有五千人，而瓦剌铁骑却是最精锐的队伍。 传出去，他马哈木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爷爷，前方有那小子带兵挡着，后面明军又在猛攻，我们是腹背受敌啊。”也先叹息道。 马哈木咬牙：“我部六万铁骑主力，全在这里，要是全部栽在这，我回去还怎么见祖先？” “没了这六万铁骑，我马哈木拿什么东山再起？” 也先也死死咬牙：“我已经护着两人，突围了出去，我让他们去告诉太平，把秃孛罗，让他们率两部前来救援。”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马哈木看向孙子笑道：“做的不错。” “只要太平和把秃孛罗率军来救，他们就能猛攻外部，我们在里面继续猛攻那小子，两面夹击之下，他那四千人守不住太久，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说到这，马哈木顿时恢复了点信心。 他吩咐道：“把地图拿来。” 很快，地图被拿来了。 马哈木摊开地图，指了指土剌河的位置，道：“眼下，两部就在这里驻扎，土剌河距离这个谷口不远。” “只要消息传出去，最多三天，他们势必能赶来救援。” 马哈木松了口气：“三天，三天后，他们就会来了……” 也先也燃起希望：“爷爷，放心，瓦剌六万铁骑不会死在这的，我们也不会一无所有。” …… 次日一早。 大同城。 大同驿站内，正在嗑瓜子的赵王，接到了前线传来的战报。 “禀赵王，老爷子率军突袭瓦剌，打得瓦剌六万铁骑大败，瓦剌首领马哈木身受重伤，转身潜逃。” 此话一出，赵王脸色一变。 他猛地一拍桌：“什么？” 脸上的惊色，已经十分浓郁了。 他简直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瓦剌六万铁骑啊，老爷子除掉后勤，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万，怎能这么快就攻破敌军？ 绝对不是马哈木太弱，而是老爷子太强了…… 赵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中突然有了些慌乱：“老爷子宝刀未老啊，我和老二都小瞧爹了。” “以为爹没有我们两个左膀右臂冲锋，他就赢不了。” “这下，可怎么办？” 吃了败仗，老爷子肯定会回来求他。 但现在，老爷子大胜，打得马哈木夹着尾巴逃，等老爷子回来，岂不默默心里记仇赵王？ 赵王道：“唉，失策了，失策了。” “有那臭小子的消息吗？是不是被埋在大雪里了。” 那属下立刻禀报：“没有，他顺利出了那座山脉，带着四千多人镇守谷口，已经挡住了马哈木无数次突围了。” “马哈木之孙也先，战败于那小子的手下。” 赵王闻言，顿时微微一愣。 “大侄子，行啊你，偷偷瞒着三叔练习兵法？” “连马哈木你都挡得住？” 马哈木是什么人，赵王也很清楚，那是草原一霸，朱瞻基竟然能率军挡住马哈木，而且还只是区区四千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小子，这小子！” “老爷子是不是偷偷给他开小灶了，不然他咋这么强？” 那属下摇了摇头：“他研制出来的新式火铳很强，经常依靠这个，打退瓦剌骑兵。” 赵王一愣：“真捣鼓出来了？” 那属下点头。 赵王的脸难看成了猪肝色：“大侄子，你可真行啊。” “他娘的，老大咋能生这么好的儿子，咋不投胎到我夫人肚子里，做我朱高燧的儿子呢？” 属下为难道：“可能是命……” 赵王道：“就老大那一脸肥肉，就全是福气了？” “不行不行，快给我备甲来，我要上战场，驰援我爹去。” “爹，儿子来了，你等着我！” 第273章 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赵王这次，是亏大了。 将苦差事推给侄子去做，回来老爷子必定责怪他。 又故意不出战，让亲爹在前面冲锋，这些罪名算下来，够他挨一顿毒打了。 …… 同一时间。 前线的战斗还在持续。 这一天一早，马哈木重振士气，让也先带兵在后面抵御明军，而马哈木则集结最精锐的力量，结阵冲锋朱辰镇守的谷口。 蒙古骑兵最怕火铳，这一点没错。 但最大的问题是，马哈木结阵冲杀，刚射杀一批，就又有人填上，这就导致了弹药填充不够快，使得蒙古铁骑近战的问题。 马哈木这条老狗，的确棘手。 就连朱辰，看到这样不要命的战法，都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朱辰还是一次次的打退马哈木，虽不轻松，却也没有性命之忧。 只要再坚守十天，瓦剌主力，必定被老爷子全歼在这里！ 而以朱辰现在的能力，想要坚守十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颇为轻松。 明军阵营中，一次次的为朱辰而感到惊艳。 可，就在朱辰镇守的第三天晚上，剧变来袭。 …… 是夜。 马哈木不再发起进攻了，所以朱辰所统率的神机营将士们，也有了喘息之机。 将士们，轮流睡觉，轮流休息。 一半人站岗，一半人睡觉。 连续几日的镇守，没什么压力，让朱辰和刘荣在闲聊中，带着笑意。 朱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感叹道：“再有七天，老爷子就能把这六万主力，全部吃了。” 刘荣也笑着点头：“是啊，这次明军要大胜了。” 朱辰颔首：“这七天，全力以赴吧。” 就在两人闲聊之时。 谷口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 这些马蹄声，急促而又嘹亮，一阵阵的，让人莫名有种大军压境的恐惧感。 朱辰听见，顿时警惕：“难道是马哈木又发起进攻了？” 刘荣摇头，忙朝谷内看去，发现前方并没有马哈木的军队。 “没有啊。”刘荣道。 朱辰一愣：“那这马蹄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这马蹄声，踩踏得地面都有种震动的感觉。 这代表，对方人数很多。 而且，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盔甲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朱辰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站起身来，朝谷口外看去。 谷口外，还是一片漆黑。 月光下，什么都看不见。 可的的确确，从谷口外，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不仅如此。 突然！ 谷口外，火光大亮！ 朱辰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的蒙古铁骑，举着火把，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黑压压的，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和马。 遮天盖地，大军压境！ 这一刻，朱辰微微愣了愣。 身旁，刘荣的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朱辰能感受得到，身旁刘荣的身体，几乎在瞬间紧绷了起来，僵硬得就像是木头。 两人对视一眼。 刘荣嘴皮泛动：“朱将军，敌军的援兵来了……” 是啊。 敌军的援兵来了。 刘荣做梦都不会想到，瓦剌竟然还有援兵，而且还来得这么快。 粗略一眼看去，至少有八万军队，又或者根本不止…… 密密麻麻，已经数不清了。 冲天的火把，将黑夜映射成了白天，半边天都被映照得通红。 将士们，都在懵懵懂懂中，醒了过来。 大部分人，是被马蹄声吵醒的。 待他们睁开眼睛，看向谷口外，无不脸色变得肃穆起来。 以至于，他们第一时间，立刻抓紧手中的新式火铳，仿佛这样才能够给他们一些安全感。 焦躁，不安，恐惧的情绪在将士们心中蔓延。 陆陆续续，直到所有将士都被这种惊天动地的行军声给吵醒，没人再能睡得下去了。 朱辰望着远方，瞳孔微微一缩。 嘴唇蠕动：“刘将军，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将士们，镇守此地十天，到今天为止，我们还剩下七天。” “无论如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能被敌人突破生死谷。” 所有将士们听见了朱辰的声音，他们转过身来，用眼光注视着朱辰。 朱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单手攥拳，抵在胸口。 “接下来，我们会很凶险，也许九死一生，全军覆没。” “但，我们会用生命，为大明谱写悲歌。” “此战过后，或可保中原十年太平。” “生而为人，死则成碑，永镇大明山河。” “任尸骨成山，唯大明忠魂永在。” “众将听令，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他们注视着朱辰的眼神，越发地坚定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将士，将拳头抵在胸口，示以他们的忠诚！ 明初的士大夫，可以为国而死。 明初的将士，也能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华夏千年来，最璀璨的一个时代。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大军压境，在四千多名神机营将士设置的栅栏前，停了下来。 朱辰站在最前方，望着这黑压压的蒙古大军，眼神中并未露出惧色，只拔出腰间的佩刀，刀指异族：“退出长城，保尔全尸！” “大明，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大同，作为大明的九边重镇之首，不仅加固有四座军事重镇，还有长城的保护。 然而，这群胡虏，今日却迈过长城了…… 此时。 马哈木营帐。 马哈木与也先腹背受敌多日，早已经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迷，人心浮动。 哪怕是再铁血的蒙古铁骑，也挡不住人心的恐慌。 但，就在此时。 这些恐慌的蒙古铁骑，看见了谷口外，映红的火光，渲染了半边天色。 黑夜，这一刻骤然亮起！ 无尽的马蹄声，从遥远的远方，传到了这里。 这些蒙古铁骑，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粗狂的面容中，露出极致的狂喜之色。 “是援兵！” “是援兵来了。” “哈哈哈，我们有救了。” 蒙古铁骑们，顿时狂欢了起来。 也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在梦中，他是绝望的，但等到他睁开眼来，看见远处的半边映红天，顿时心中一颤。 他几乎在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一时间，他迅速起身，连忙跑到了马哈木的身边。 “爷爷，太平，把秃孛罗两部到了！” 马哈木早已起身，怔怔地盯着谷口外的天色，眼神中有所动容，喃喃道：“我以为，我要死在这片土地上了。” 第274章 抛洒英雄血 马哈木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这片土地上了。 原来，终究是自己想太多了。 草原的长生天，还是眷恋着他的。 瓦剌的残部，有救了。 马哈木怔然了许久，望着前方映红的天色，喃喃道：“也先，组织族人们，再随我冲阵。” 也先狂喜：“是！” 马哈木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弯刀别在腰间，待大军集结，率领着瓦剌铁骑，朝着朱辰围杀而去。 两面夹击之下，朱辰挡不住的。 马哈木部，几乎全军出动。 这一次，马哈木豁出去了，猛攻生死谷！ …… 马哈木的骑兵刚有所动向，明军大帐中，也有了动向。 老爷子正卧在大帐内的椅子上休息，大帐外，突然冲进来一位身穿铠甲的将领。 他还未开口发话。 老爷子没睡得太死，顷刻间便醒来，看向他道：“发生什么事？” 那位将领连忙道：“禀报大帅，马哈木残部，全军出动，猛攻朱将军去了。” “谷口外，火光映红半边天，不知是何原因。” 此话一出。 老爷子瞳孔微微一缩。 倘若马哈木率军所有去和太孙厮杀，老爷子也不会过于担心。 但现在不同，火光映红半边天，这是什么原因？ 老爷子掀开毯子，大步走出营帐，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色。 果然，生死谷外，火光冲天。 老爷子心神一震，喃喃道：“是敌人的援兵到了。” 那位将领闻言，顿时焦急起来：“要是这样的话，那朱将军岂不是腹背受敌，仅凭四千人，他能挡得住吗？” 朱棣低下脑袋：“这次，失策了……” “瓦剌狡猾啊，不仅在大同城下驻扎六万铁骑，太平，把秃孛罗部也在不远处驻扎，如今，我的老朋友们都到场了。” 朱棣忘记将太平，把秃孛罗部给算进去了。 这一战，必将惨烈无比了。 来的时候，气势冲冲，可实际上，想要全力击败瓦剌部，会引起他们拼死反扑的。 如今，瓦剌援兵到，反扑开始了…… 两部至少十万大军，再加上马哈木这里的猛攻，腹背受敌之下，四千人被吃掉，是很快的事情。 别说坚守一天。 恐怕就是数个时辰的事情了。 朱棣眉头深锁，沉声道：“传令下去，五军营，三千营，各地卫所兵力全出，全力猛攻马哈木，为他减少压力。” “从三千营中，抽调三千骑兵，我亲自带兵突进，把朱辰给救出来。” 永乐大帝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闻言，那将领顿时神情微变。 “大帅，您带三千骑兵突进，太危险了，让我去！”他焦急万分。 主帅不可轻动。 虽然朱将军所镇守的谷口很重要，但主帅更加重要。 “你不行，你救不了他。”朱棣摇头。 那将领顿时眼神血红，双手拱在一起，单膝下跪，怒吼道：“皇爷，您是大明的皇上，您要是出事，大明江山就要被颠覆了啊，皇爷！” “皇爷，请您三思啊。” 朱棣一脚把他踹翻，威严道：“打仗而已，又不是死了，哪有那么吓人，婆婆妈妈的。” 话罢，朱棣直接离开，冲出大帐。 永乐大帝最爱的孙子就要没了，他怎能不去救孙子？ …… 这边，厮杀仍旧在继续。 太平，把秃孛罗部，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他们没有别的目的，只想将马哈木的残部给救出来，然后一起逃走。 但，朱辰挡在谷口。 所以，要先就马哈木的残部，就必须要拿下这个谷口。 永乐大帝谁不怕啊？特别是听闻马哈木战败的消息，太平和把秃孛罗也怕啊。 所以，他们想速战速决，尽快救走马哈木，生怕被永乐大帝追着打。 厮杀声，怒吼声，马蹄声，融合在了一起。 这里，成为了尸山血海之地。 地上的尸体，成片成片的倒下，又被踩踏。 鲜血，溅射在这片大地上，将地面染红。 冲天的血腥气中，朱辰还在杀敌！ 四千人，紧紧镇守谷口，哪怕两部杀得再凶猛，神机营中，也无人退守半步。 今日，他们没有别的目的，就是镇守生死谷。 就在朱辰厮杀之时，刘荣狂奔而来，禀报道：“朱案首，事情不好了，马哈木残部也率军杀过来了。” “多少人？”朱辰早就猜到了。 刘荣声音沙哑，低喊道：“全部。” 朱辰战刀高举：“那也誓死不退！” 绝不能让马哈木突围出去，否则前功尽弃。 “吩咐将士们，誓死不退。” 刘荣大吼：“好！”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四个时辰过去…… 朱辰率领四千人，腹背受敌，与瓦剌三部战至黎明。 十万大军，猛攻生死谷，可这道防线，直到天明也没被攻破。 朱辰，带领神机营，创造出了第一个军事奇迹。 直到天明时分，瓦剌三部的猛攻，才逐渐的退了下去。 将士们纷纷松了口气，倚靠在山石上，有的在包扎伤口，有的在擦拭战刀，火铳。 此战，伤亡未知，但惨烈程度，绝非一般战争可比。 若非朱辰制造的新式火铳，这四千人绝对挡不住腹背受敌的蒙古大军。 朱辰在让人统计伤亡后，最终得到一个数字。 “禀报朱将军，血战四个时辰，死伤一千多人，敌军伤亡不计。” 听到这话，朱辰深吸了一口气。 他估算过，这个数据他心里已经有数。 这次，新式火铳立下大功了，若非如此，只怕四千人顷刻间就能被敌军吞并。 这，是镇守的第四天了。 四天已过。 朱辰喃喃道：“还剩下六天……” 再有六天，马哈木的残部必定能被老爷子全部吞下，到时大明将迎来空前胜利，一举震慑蒙古北部！ “老爷子，为了大明，为了你，我会再死守六天……” 人的心中，总要守护些什么东西。 而朱辰守护的，是这个风华正茂的大明。 …… 老爷子突进失败，被马哈木的铁骑挡了回来。 因为马哈木知道，绝不能让明军驰援那小子，否则这座生死谷，他们无法打开。 所以，马哈木极力阻拦，挡住了老爷子的三千骑。 没能救回孙子，让老爷子极尽懊恼，心中如同被火焚烧一般，万分担忧太孙。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想到。 太平，把秃孛罗就驻扎在土剌河，能作为援兵，突然袭击过来。 否则，知道这种情况的老爷子，绝不会让孙子去冒险的。 但现在，悔之已晚。 四个时辰已过，太孙怕是凶险万分…… 回到军营，老爷子下了马，神色中多了几分疲惫。 可就在这时。 安远侯一脸狂喜地跑来：“禀大帅，朱将军没事，他血战四个时辰，击退瓦剌三部，如今仍在镇守！” “军事奇迹啊，大帅。” “四千人，击退了十几万的瓦剌铁骑，而且还是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 “朱将军，有很高的军事天赋啊。” 此话一出，老爷子精神一振。 短短片刻，消息传遍整个明营。 明军阵营中，听闻朱将军以四千人，击退瓦剌三部，仍旧镇守在生死谷口，士气再次飙升到了一个空前的地步。 无人听到这番话，不热血沸腾的。 这一日，明军阵营内，传遍了朱案首，朱将军的名字！ 第275章 朱辰的信 明军阵营中，所过之处，无不在歌颂朱案首的英勇。 老爷子听着耳畔传来的各种夸赞，脸上也微微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时。 安远侯再次狂奔过来，大喊道：“大帅，朱将军那边派人传信了。” 此话一出，朱棣连忙摆手：“带我去！” 军营门口，一位神机营的将士，浑身浴血。 朱辰派出十二人，让他们偷偷潜回中军大帐，路上死了十一个，仅剩下的一个，终于逃了回来。 在见到朱棣后，那位神机营的将士立刻单膝下跪。 朱棣问道：“那小子说什么了？” 神机营将士抬起头，坚定地望着老爷子，沉声道：“朱将军说，马哈木既然已经迈进了长城，那就该把他们留在这。” “谁敢越长城一步，便叫他有来无回。” “朱将军说，他会为国死守十天，如今已过四天，还剩六天。” “恳请大帅迅速剿灭马哈木残部！”将士怒吼道。 朱辰的死守，就是为了堵住马哈木残部。 只要老爷子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全歼马哈木残部，朱辰他们生还的希望也就越大。 这一番话，不仅是老爷子听见了，就连安远侯等军中将领也全都听见了。 “什么？朱将军竟然还要再为大明死守六天？” “这守得住吗？” “外面可是十几万大军啊，他们只有四千人，别说六天，怕是再支撑一天都难啊。” 将军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位拼命厮杀出来的神机营将士，顿时一脸凶光，看向这些将领们，低吼道：“朱将军带领我们，很不容易才跨过了那座山脉，中途我们遭遇了雪崩，五千人被埋，也没有死！” 此话一出，朱棣面有动容。 遭遇雪崩，五千人被埋没死，这是怎样顽强的毅力。 将领们，顿时也个个愣住了。 “面对马哈木残部的猛攻，我们也没有死。” “十几万大军夹击，我们腹背受敌，是朱将军带我们用命在死守，要不是他，我们早全军覆没了。” “要死，我们早就死了，何须撑到现在？” “朱将军说六天，那就一定会再坚持六天！” 这几天的厮杀，早已让将士们对朱辰敬仰万分。 他们绝不允许，有人质疑朱将军的能力。 这番话，让将军们倒吸一口凉气，也能感受到那其中的艰难。 这一仗，明军不算惨烈。 朱辰带着的五千神机营，才叫真正的惨烈。 他们纷纷沉默，多少对朱辰心中涌起了一丝敬佩。 “不愧是朱案首，开创商税改革之法的人，这股气势，一往无前啊。” “文武双绝，天纵之才也不为过。” “也难怪他会被百姓歌功颂德了，这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我等不如。” 朱棣此时想大笑。 老朱家得其孙，何其幸运。 老天对他朱棣，何其不薄？ 自古以来，秦二世而亡，可他朱棣，却有个好圣孙啊。 可是，他骄傲的同时，又笑不出来。 因为，他实在担忧孙子的处境。 只是，太孙为了这场大胜，几乎是用命在拼，朱棣岂能落后？ 念及于此，朱棣立刻大吼道：“吩咐全军，不分昼夜，两拨轮换，给我攻！” 瓦剌残部虽然是溃逃之师，但蒙古铁骑向来被逼到绝境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最强的战斗力。 所以，瓦剌残部，为了不被侵吞，一定会誓死抵抗。 但，朱辰会为大明再死守六天。 这六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是夜，明军没有休息，再次轮换，发起了第二波进攻。 老爷子救孙心切，怎么会不猛攻马哈木。 马哈木也被打出了真火，率领残部，誓死抵抗！ 一边，他与谷口外的大军夹击朱辰，一边又拼死抵抗明军。 这只瓦剌主力，在全军覆没的关头，爆发出了最顽强的战斗力，明军阵营中，一时也死伤不少。 战争，越往后打，就越惨烈。 马哈木残部死得越来越多，损失惨重，明军阵营中，被蒙古残部反扑而死的也越来越多。 打到这个地步，谁都拼了命！ 而处境最艰难的，唯有朱辰了。 谷口外，太平，把秃孛罗的大军眼见马哈木残部被消耗得越来越少，也彻底急了眼，疯狂猛攻生死谷口。 一天下来，他们起码猛攻十几次。 马哈木主力要是完了，对整个瓦剌部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所以他们才会拼命。 而朱辰就带着神机营，抵挡住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第五天过去了…… 第六天过去了…… 明军阵营中，眼见朱将军竟然已经坚守到第六天，顿时将朱辰奉为军中的神话。 接下来，每过一天，朱辰的名字在军中就越响亮！ 无人，不感叹这个军事奇迹，无人不对朱辰崇拜敬仰。 哪怕是比之汉王，也弱不了多少吧？ …… 转眼，第八天过去。 马哈木残部已经被消耗得极其惨重，太平，把秃孛罗也急了眼，在第八天晚上，非但没有停止进攻，反而还继续猛攻！ 也所幸谷口不大，能冲锋的人有限，十万大军不能一窝蜂涌来，但连番的厮杀下来，却也让神机营损耗惨重。 朱辰来时，带着五千人的队伍。 可现在，只剩下了最后六百人！ 在血战到第八天晚上的时候，只剩下了最后的六百人。 这六百人，杀得精疲力尽，若非朱辰指挥有方，勇猛无双，怕是早就死绝了。 眼见到了晚上的戌时，敌军非但没撤下去，反而又朝着这边冲锋，仅剩下的六百名将士眼中，有些绝望了。 “他们还不退，看来今晚是要彻夜进攻了。”有将士喃喃道。 这还怎么守得住？ 白天抵挡了他们十多次进攻，早就精疲力尽，现在未曾休息，未曾吃上一口干粮，却又要继续作战，将士们真的精疲力尽了…… 连续八天血战下来，他们已经达到了人体所能支撑的极限。 “敌军要连夜进攻，我们能怎么办，只能继续死守了。” “朱将军说了，这是死守的第八天，还有最后两天。” “我会为大明，战至身体最后一滴血流干的……” 第276章 步入黄泉 最后的六百名将士，绝望的眼神又渐渐转为坚定。 已经死守八天了，总不能不守吧？ 他们是大明的将士，为国戍边，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更何况，朱将军都还没倒下，他们怎能倒下。 一个个的眼神，看向了前方的那道身影，他仍旧站在那，为了他所想守护的东西，屹立不倒。 他们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句话。 “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眼见敌军越杀越近，最后六百名将士，再次拿起新式火铳，于万军奔袭而来时，他们上前一步，铸成了一道新的防线。 战争，再次一触即发。 朱辰浑身寸寸染血，将士们浑身寸寸染血！ 一个时辰过去，敌军还在猛攻。 待朱辰转过身，看向后方，这道新铸起来的防线，已经倒下了百人不止。 数日未眠，朱辰眼眶血红，于胸腔中狂涌出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冲天的杀意。 自己有信念，有要守护的东西。 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所想要守护的，一切仿佛都不再那么重要了，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活一世，总要守护些什么吧？ 这一夜，敌军攻得太凶猛了。 已经有不少敌军冲杀到了近前，火铳填弹慢，已经不管用了，仅剩下的将士们，立刻拔出腰间的刀，朝着那前方的敌军杀去。 “誓死挡住生死谷啊！” “兄弟们，我先走一步了。”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动作。 这个时候，哪怕是再胆小的人，也悍不畏死了。 他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杀进谷口的敌军，再杀退回去！ 只是，这个过程，何其艰难。 不知多少将士，悍不畏死的冲过去，抛洒着他们的英雄血。 华夏儿女，从不缺生死志士，一代代人传承下来的精神，使得我们固守这片疆土，千年来未曾被外族夺去。 哪怕被夺，也终有无数志士奋起反抗，夺回我华夏神州疆土。 明初的将士们，经历了元朝残暴的统治后，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他们才有更强的信念，更狠的决心。 文化的传承，注定我们会为了守护这寸疆土，这片山河而奋不顾身。 千年来，这片疆土埋葬了多少保家卫国的志士骨？ 每当异族来临，都是我华夏志士奋起反抗，勠力同心，决东海之坡，倾黄河之水，聚一族之精魄，驱胡虏，赶外敌，讨欺汝之寇，伐蛮夷之戮！ 大敌当前，必守江山。 这一刻，烽火狼烟，四起！ 火光，映射半边天。 尸体铺路，鲜血铸就，大地抛洒之下，都是殷红的将士血。 刘荣眼见式微，他早已杀得精疲力尽，浑身中了十多处箭伤，鲜血流失之下，眼前的一幕幕都在逐渐地倒下。 刘荣的目光，越来越模糊了。 模糊到，已经看不见前路，看不见冲锋的将士们，看不见胡虏了。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跪在地上，用剑强行撑着上半身，怒吼一声：“来人，来人！” 一位血战的将士迅速退下来，忙将他扶起：“刘将军，怎么了？” “快！” “快将我绑到军旗上升起来，要让所有的将士们看见，我还活着，将军还没死。”这位之后的抗倭大将怒吼连连。 那将士眼眶血红，忍不住眼中满是雾气：“刘将军，你受伤太重，要是把你绑到军旗上，你会死的……” “我要让将士们看见，将军还在，士气就不会散！”刘荣咬牙道。 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什么好怕的。 刘荣坚持要求，那位血战的将士忍不住眼中落泪，迅速将大明军旗拿来，将刘荣给绑在了大明军旗之上，然后冉冉升起！ 刘荣，神机营副将，连同那代表着大明帝国的旗帜，一起升起来了！ 他浑身，还插着十多只箭矢，就这么被挂着，升起来了。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慷慨激昂：“兄弟们，杀虏哇。” 将士们转头，便能看见他们的将军，被挂在大明军旗上，眼睛瞪得老大，浑身十多处箭矢，哪怕脸色再怎么苍白，至死，不肯闭眼！ “刘将军！” 有将士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眼泪飚飞。 无数大明将士，在这一刻泪崩了。 大明军旗迎风呼呼的刮，飘扬在半空中，象征着他们还没有倒下。 “杀！杀虏哇！” “兄弟们，杀虏哇！” “誓死不退！” 将士们怒吼着，士气再次变得悲壮，凝聚在一起，顷刻间建立起一道新的防线，再次将敌军击退。 汹涌的士气之下，所有将士们哪怕精疲力尽，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倒下！ 至死，他们都在杀敌。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直到天明。 …… 整整杀了六七个时辰，将士们的铠甲都被血泡透了，仍旧没有停止厮杀。 敌军也发了狠，继续进攻，直到第九天的天明，也没有停止的迹象，仍旧大量派兵往这边杀来。 六百人，经过一夜的厮杀，只剩下了两百多人。 最后两百多人，仍在誓死抵抗。 朱辰带着这最后两百多人，继续厮杀，战至晌午。 眼看着身旁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朱辰深知，他守不到今天晚上了。 转头，看了一眼被挂在旗杆上的刘荣。 他脸色苍白得可怕，身上还在滴血，眼睛也闭上了，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了明军大营的方向，低声喃喃：“老爷子，我快守不住了……” “说好的十天，我只能给你守到第九天了。” 朱辰紧紧攥着手中的战刀，他身上的暗红色铠甲，早已经被血泡透，里面白色的里衣，全是鲜血的痕迹。 他攥紧战刀的手，在轻微地颤抖，鲜血从指缝间滴滴落下。 数日的不眠不休，让朱辰有些体力透支，难以再支撑下去了。 可是。 就这么倒下吗？ 朱辰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自己已经守了九天，死伤了这么多忠魂。 只要没死绝，就该守到最后一刻对吗？ 马哈木主力，就快要被彻底消耗完了…… 朱辰的胸腔中，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吐出了胸中所有的不平，和负面情绪。 他强撑着身子，缓缓地站了起来。 撕了一块布，朱辰将刀与自己的右手缠绕在了一起，再紧紧的捆住。 晦涩不明的眼神，看向了前方黑压压的大军。 前方，是十万大军，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尽头，是极致的黑暗。 朱辰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这一刻，他的心脏在疯狂跳动。 他甚至能听见手上的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人，应该要有自己守护的东西，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对吗？ 无人抛头颅，洒热血，哪来这大明风华，万里江山，千家灯火，百姓岁岁平安？ 总有些要守护的东西，高于生命吧。 “老爷子，说好一起回应天，我可能要食言了。” “说好要给你养老一辈子，我可能也做不到了。” “原谅我，我也有我自己想守护的……” 他心中，有自己想守护的大明天下。 朱辰横刀，跨马，立于马上，直面数万大军，血红的双眼逐渐眯起。 浑身的杀意，渐渐内敛。 集中，再爆发！ 脚下的马匹，发出最激烈的高昂。 纵马，杀入万军丛中。 他的口中，在低喃着：“哪怕前方天渊，为我所守护的，我亦将孤身直面千万人前，步入深渊，寸寸入黄泉……” 第277章 谁来救救他 于万军之中，他孤身一人，身披暗红色铠甲，横刀向前，冲向黑暗。 也不知是绝望，还是最后的一丝希望重生。 脑后，那一点红缨，成为了黑暗中，唯一还在飘扬的东西。 孤身一人，却冲出了千千万万人的冠绝无双！ 当所有将士们，看见那道身影，一往无前地冲向黑暗，他们的热血涌上天灵盖。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活过来了。 浑身的力气，在回光返照。 手中的刀，再次握紧。 热血，在此刻抛洒，热泪滚滚。 这一刻，他们脑海中想起了出征之前，朱案首说过的那句话，我若不倒，你们不倒！ 直到这最后，朱案首也没有倒下。 那他们，岂可倒下，做那无能之鬼？ 一道大吼声，破开天地。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兄弟们，杀虏哇！” 怒吼声，一往无前冲向黑暗。 数十名将士，在这一刻翻身上马，紧随他们的将军身后，步入黄泉。 算上朱辰，一共三十一骑。 这一刻，黑暗中，杀入了一寸光明，只为坚守到最后一刻。 直到血流干，直到身残破。 这一刻，身处万军之中的敌军首领太平，在看见那一腔孤勇后，眼神落在了最前方那少年身上。 他的眸中，爆射出不可置信的光芒。 大明阵营中，竟还有如此冠绝无双的少年？ 太平挥了挥手，无数的蒙古铁骑，瞬间朝这三十一骑扑杀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敌军，向朱辰杀来。 山雨欲来，带给人一种极致的压抑。 朱辰的眼神中，从未放弃过坚定，他手中的战刀，不停地挥舞。 暗红色铠甲上，染血无数。 脚下的小母马，在被砍伤后，变得更加暴躁。 就这般，朱辰带着三十骑，在这万军丛中不断的厮杀，只为坚守至最后一刻！ 鲜血，铺就大地。 一路厮杀而来，身后跟着的三十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人。 他也渐渐倒下了。 他们，不能再紧随他们的主将了。 前方，便只剩下了朱辰一人还在坚持！ 一路拼杀之下，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血流不止。 逐渐地，朱辰杀成了一个血人。 他已经忘记了疼痛，他的身体逐渐麻木，只记得一个动作，挥刀，挥刀，挥刀…… 哪怕生死谷要破，也要等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是朱辰唯一的信念。 一路杀来，朱辰带着三十骑，却逼退了数百人，斩杀数百敌军。 蒙古铁骑都怔然了。 明军的勇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吓到了他们。 就连敌军看着，都从内心中，感觉到由衷的悲凉和敬佩！ 至死，他们都没有投降，仍旧为了镇守这座谷口，而孤身冲锋！ 这，就是大明的将士吗？ 这就是大明的永乐大帝所统率的无敌之师吗？ 今日一战，注定传扬四海了…… 这个少年将军，若是不死，也将威震四方。 敌军首领太平，望着朝他一路杀来的朱辰，从心底里，涌起一股深深的震撼。 “马哈木的孙子，也先有这种气魄。” “我以为……他已经是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没想到大明之中，还有这等少将。” “哪怕是大明汉王，也就只能做到他这样了吧？” 太平的眼神中，陡然涌起一股极致的杀意。 这个少年将军，必须死！ 他要是不死，大明长盛不衰，有他在，大明说不定再开出一个盛世。 到那时，哪有他们瓦剌辉煌之时。 太平的眼睛，逐渐阴冷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太平纵目眺望，他忽然看见了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军旗帜。 红色的旗帜，其上写着‘明’字！ 那密密麻麻的明军旗帜，在飞速的移动着，在太平的眼中，越来越清晰。 前方，一匹马飞快狂奔而来。 “禀太平首领，马哈木汗残部被尽数歼灭，马哈木汗不知所踪，明军大获全胜，永乐大帝正率二十万大军，开赴我们而来。” 此话一出，太平瞳孔猛缩。 马哈木六万铁骑，全数覆灭了？ 瓦剌三部中，唯马哈木最强，如今马哈木六万主力被全歼，对瓦剌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也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瓦剌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太平凶狠的眸中，黯淡了几分。 他看向了那个少年，哪怕再想临走前解决了他，却也知道来不及了。 永乐大帝，来了。 瓦剌若是再不走，就会被大明给缠住，到那时候，他们又将损失惨重。 马哈木部主力已经被全歼，他们不能再有所损失了。 “永乐……”太平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平静不下来。 怒吼一声，太平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撤军！” 把秃孛罗，太平两部，迅速撤军。 十万蒙古铁骑，以极快的速度，黑压压的撤军了。 他们撤得很快，因为只有退出长城，他们才会安全。 蒙古大军，退了。 一身战至血人的朱辰，眼睁睁的见证了蒙古大军撤退的一幕。 他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再转过头，他看见了身后，有无数的大明旗帜，正在朝这边杀来。 这场厮杀，没有白费…… 自己，死守到了最后一刻么？ 当没有了信念支撑，朱辰终于倒下了，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他从战马之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幕，越来越模糊。 他看见了明军在迅速冲锋，看见了几十万大军在朝他而来，看见了遍地的尸体，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还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的流逝。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仿佛一身的气血都被抽干。 他躺在大雪之中，望着雪花飘絮而下，渐渐地盖住了他的身体。 身躯，逐渐地失去了温度。 变得僵硬。 要死了么？ 我要是死了，姑姑该会伤心吧？老爷子会哭的，还有小红裙，还有自己的老师，还有京城中那么多的伙伴…… 大雪，彻底将朱辰盖住。 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道身影。 是小红裙。 她在大雪之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大喊着朱辰的名字。 终于，她看见了前方，那大雪中露出的一丝暗红色铠甲。 “朱辰，朱辰……” 她慌乱的声音响起，害怕到了极致。 跌跌撞撞，她踏着大雪，拼命地跑到了朱辰的面前，将早已变成血人的朱辰，从大雪之中扒出来。 沈清秋看见，他的脸上早已被鲜血凝固，铠甲被鲜血泡透了，在铠甲之上，已经凝起一层层的血痂。 他的身上，是冲天的血腥气。 无论沈清秋再怎么轻轻晃他，他也没有再睁开眼了。 抬头，看向这大雪飘絮，沈清秋绝美的容颜中，露出一丝绝望。 “谁来救救他……” 第278章 爷爷送你回家 大雪飘絮。 雪花如同雨点一般，轻轻飘落。 大雪，掩盖得了这片大地，却掩盖不了这场战争的残骸。 这场战争，是惨烈的。 大雪之中，二十万龙骑朝前方奔赴而来。 无数的大明旗帜，高高竖立在半空，大雪也无法掩埋。 马蹄声连番响起。 也不知过去多久，二十万大雪龙骑，终于赶至近前。 当无数的将士们，看见了倒在大雪中的身影，看见那名女子抱着朱将军，默默流泪的一幕，所有的将士们都感到鼻头一酸。 大雪之中，二十万将士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只有大明旗帜，在迎着呼啸的烈风飘舞。 将士们，纷纷低下了头，眼神中多了几分黯淡。 朱案首，真的死了吗？ 他仅凭四千人，死守十日，愣是坚守到了最后一刻，可谓勇冠三军。 可现在，他却死了吗？ 被大胜冲昏头脑的将士们，此刻仿佛又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站在大雪中，为大明的朱案首哀悼。 天地间，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了。 大雪飘絮，战争已经结束，雪却是愈下愈大了。 骑在最前头的朱棣，双手紧紧拉着缰绳，在看见自家孙子倒在大雪之中，浑身已成血人的一幕，心头狠狠颤动。 这一刻，他仿佛撕心裂肺。 老爷子征战一辈子，见惯了生离死别，身为帝王，他也有着任何人所没有的残暴。 按理说，一条人命，不会对他有什么打击。 可这是他孙子，除了大明江山外，他唯一在乎的人。 刹那间，老爷子的双眼模糊了。 他的眼前，视线在一点点被遮挡。 顷刻间，老爷子仿佛苍老了十岁，两鬓斑白的头发，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抓紧缰绳的手，也微微松开。 老爷子强行镇定自身，转而下了马，朝着孙子一步步走去。 每走一步，老爷子如心肝脾肺肾被重重捶打。 仿佛，万箭穿心。 孙子立下了这泼天大功，使得明军一举歼灭马哈木主力，六万铁骑，尽负于长城内，埋骨于此，明军获得了空前的胜利。 这一刻，他本该是享受万众瞩目，享受将士追捧的时候。 可，他却倒在了地上，倒在了大雪中。 老爷子走到孙子面前，怔怔地望着孙子，竟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四岁的孙子抱着他，要给他拔胡子的一幕。 朱棣的眼眶，逐渐红了。 永乐大帝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眼前，已是雾气一片。 谁说英雄不会流泪，永乐大帝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孙子啊。 “臭小子……” 朱棣逐渐蹲下，望着已成血人的孙子。 朱棣送给他的太祖铠甲，已经被劈成两半，露出了其中的护心镜。 铠甲，破碎了…… 唯独，那块护心镜还在。 “你立下大功了，你为咱大明立下大功了。”朱棣痛哭。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粗糙的大手，抵在了孙子的鼻息下，仔细地感受。 一秒。 两秒。 三秒。 气息还在，但已不似正常人那般绵长有力，更像是一个死人，在吊着最后一口微弱之气。 这，是濒死的象征。 老爷子将孙子抱起，孔武有力的臂膀抱着孙子，逐渐地往大明阵营走去：“乖孩子，咱们回家，回应天了……” …… 中军，军营内。 浑身是血的朱辰，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最高超的军医来了，匆忙地将手探在他的胸口。 仔细的感受了一番，这位军医面对老爷子希翼的目光，摇了摇头：“气息微弱，若非这面护心镜，怕是早就没有命在了。” “他的心肝脾肺肾，有四处都受到重创，哪怕救活，也最多活不过十日。” 斟酌片刻，军医继续道：“辅以草药，针灸的话，或许还能多活些时日，撑到回京，不至于死在这边疆。” 落叶归根。 哪怕死，将士们也都想回到家乡的。 谁也不想埋骨他乡，更何况是这边境苦寒之地。 老爷子颔首，点头道：“行，熬药去吧。” 那军医迅速退下，生怕老爷子一怒之下，将他的脑袋给砍了。 朱棣怔怔望着孙子，苍老的脸忽然咧嘴一笑：“没事，咱爷俩还可以待最后一段时间，爷爷还可以陪你走这最后一程。” “臭小子，是我福薄，没命得到你这好孙子。” “待爷爷了边疆的事，咱们就回应天。” 话罢，老爷子转身离开。 此时，大帐外，许多将士都在搬运着什么。 一具具的尸体，被从大雪中挖出，认清是明军的，便统统被搬到了这里。 此战，明军损伤万余人，神机营损五千人。 此时，大部分战死的将士，几乎都在这了。 这是老爷子下的令，要收拢将士们的残躯。 望着一具具的尸体被搬到大营中，无数的将士们也都朝着这边聚拢，默默的为死去的兄弟们默哀。 天地间，没有了声音。 有些将士，在望着死去的兄弟们，默默抽泣，默默伤怀。 朱棣望着这些为国血战而死的将士们，大喊一声：“将士们，你们都是大明的英雄，死了，也是大明的英魂！” “我想过了。” “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把你们都留在这片地方。” 朱棣大喊：“将士们，跟我回家吧。” “莫作他乡之鬼，徒为异域之魂。” 生者，既显神威，死者，亦归于家。 呜呼哀哉！ 朱棣坐在台阶上，望着死去的将士们：“我会将你们的骨灰带回去，送还给你们的家人，无需担忧，大明会给米给衣，好生照料他们……” 抬头仰天，朱棣喃喃道：“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吧。” “兄弟们，回家了。” 无数的将士们，此刻也冲着那些死去的魂魄大喊。 “兄弟们，回家了……” “兄弟们，回家了……” 大喊声，冲破云霄。 也不知，那大明镇守边疆，为国戍边的英魂，能否听得见？ …… 大军，开始回程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原本在大破马哈木后，本想继续追击太平，把秃孛罗两部。 乘胜追击之下，大明还能获得胜利。 可，因为太孙，老爷子已没有那个心情了。 这一日，他宣布，大军回程。 第279章 震撼 山东，北平，苏州卫所等地的兵，先一步回归原位。 紧接着，京营三大营中的兵，也已回到了大同城。 胜仗之下，大同城的百姓夹道欢迎，呐喊声连连。 大同城，所有的官员都出来迎接。 包括赵王！ 大军还没进城，消息便先一步传到了赵王的耳朵里。 “大军，全歼六万马哈木主力，瓦剌式微……”当听到这个消息，赵王神情一颤。 可，接下来的消息，却让他狂喜无比。 “朱案首，折在了镇守生死谷的第九天，他坚守到了最后一刻，如今已命在旦夕，军医说他不超过一月之期了。” 半死之人？ 得知这个消息，赵王狂喜不已。 太孙一死，太子爷的地位还能稳固吗？ 太孙死，怕是老爷子非但不会疼惜太子，还会将之前的怨气又激发出来，到那时，太子的位置必将岌岌可危…… 这是所有人都可以预料到的。 “老大，你完蛋了。” 赵王咧嘴狂乐：“太孙一死，你的旧账又会被翻出来，咱走着瞧，你这太子之位，不保咯。” 赵王偷着乐。 原本他还想去献殷勤的，但转念一想，那样又太假了，所以他没有去，坐在这静观其变，没想到居然得到这样一个好消息。 “大侄子，三叔还真是舍不得你啊。” 高兴之余，赵王匆忙前去迎接大军回城。 待大军在大同城内整顿一番，老爷子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留在这了，带着大军继续回京。 浩浩荡荡，京营二十万大军，护送着朱案首回京师了…… …… 明军大胜的消息，在短短数天的时间，已经传遍全国。 山东乐平。 在汉王买下的数栋大宅子内，挖出了联排的地下室。 地下室被打通，变成了一个绝佳的炼铁之地。 这里，在砰砰砰地打造兵器！ 锤子砸在兵器上，传出铿锵的声音。 也有大熔炉，将兵器锻造成型的一幕。 还有许多的大汉，光着膀子，在冶炼刀剑的声音。 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 汉王走在这地下室内，脸上露出笑容：“好，干得不错，进程很快。” “已经打了多少把兵器了？”朱高煦询问道。 一位属下连忙笑呵呵地走来：“禀告汉王，我们已经打了四百多件兵器了。” “好！” 汉王咧嘴一笑：“人马呢？召集到了多少？” 那属下低声道：“听闻是汉王大旗，我们获得了许多世家的暗中支持，钱财不愁，已经召集了八百多人。” 此话一出，汉王冷笑一声。 “好，干的不错。”汉王拍了拍那属下的肩膀。 这些世家都是有钱人，只要他们肯暗中支持，那汉王的钱就源源不断，至少不用担心缺钱了。 这些世家，也是想博个从龙之功啊…… 当然，若是败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当年，老爷子靠着八百人起兵造反，夺了建文天下，老子也能做到！”朱高煦咧嘴笑着。 他的脑海中，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靖难之役时，老爷子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 “你大哥身体不好，你要好好努力。” 正因这句话，从未对皇位有非分之想的朱高煦，第一次对皇位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现下，汉王已经魔怔了。 想起这些往事，朱高煦冷笑：“李太宗能杀兄造反，我也能。” “让我管大明，未必管不出个太平盛世来。” “老爷子，你不兑现你的诺言，那我只好动手抢了……” 就在这时。 又一个消息传来。 “汉王，大好消息。” “明军大获全胜，全歼马哈木六万主力，朱案首死守到最后一刻，身受重伤，已经活不过一个月了！” 大喜之声传来。 身穿蟒袍的汉王，顿时浑身一震，连忙抓住那传信之人：“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那大侄子，真不行了？” 那属下肯定道：“真不行了。” 汉王狂喜，哈哈大笑：“果然是个短命鬼啊。” “没了他，太子的储君还能坐稳？” “老大完蛋了，太孙一死，老爷子绝对把怒火倾泻在他身上。” 这对汉王来说，真是个大好事啊。 汉王高兴得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了，他撸起袖子，转头就往地下室上面走。 属下忙问道：“汉王，您去干吗？” 汉王大笑声传来：“大侄子要死，我是他二叔啊，我提前给他烧纸去。” …… 蒙古草原，阿鲁台部。 原本，正在观望的阿鲁台，突然接到了一个消息，明军大获全胜，马哈木六万主力被全部歼灭！ 得知这个消息，阿鲁台神情剧变，满是不敢相信之色。 永乐大帝，当真这么强吗？ 为何，马哈木六万铁骑，竟能全歼？ 永乐第一次北征，征的就是他鞑靼，见识过永乐大帝厉害的阿鲁台，原以为永乐宝刀已老，可现在…… 瓦剌，竟然败了。 而且，是惨败。 阿鲁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大明帝国的方向，眼神中涌出一丝不敢置信：“六万铁骑，尽负于长城之内。” “这是永乐在警告我们，谁敢跨入长城，死无全尸吗？” 阿鲁台叹息一声，眼神中晦涩不明。 身旁，一位属下道：“太师，我觉得我们应该派出使臣，再向大明表示忠心了。” 阿鲁台忧心忡忡：“你说的没错……” 他本想看瓦剌打败大明，至此大明的神话就终结了，可万万没想到，大明竟还是这么强大。 这一次，剿灭马哈木六万主力，的确吓到阿鲁台了。 …… 同一时间。 大明边境，沈阳四卫所。 李朝大帅朴昌，正率一万大军，早就到达了大明沈阳四卫防御的边境。 只要跨越这道边境，就能看见大明百姓燃起篝火的村落，就能看见大明屯兵的卫所。 他们，可以借机杀入这座帝国的领土，打下属于他们的辉煌。 自有唐以来，他们的历史，便一直都是华夏的附属国。 唐朝时是，元朝时是，到了明朝，还是。 这个宗主国，压制了他们近千年之久。 可倘若有这么一天，附属国可以踏进宗主国的地盘，进行掠夺和占领，那么将会有多辉煌？ 大明的旗帜，将被他们砍断。 取而代之的，城头上会挂上李朝的旗帜！ 谁想低声下气，谁不想翻身做主人？ 李朝大帅，朴昌已经在大明南境潜伏了许久。 李朝太宗给他的命令，是让他等待瓦剌大胜的结果后，再对大明动手。 可朴昌已经忍不住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朴昌眼神狂热。 只要他带兵攻下大明的城池，哪怕是一座，他朴昌的名字，也将在朝显的历史上，名垂千古！ 青史留名，谁能抵挡？ 终于，这一天的晚上，朴昌迟迟没等到瓦剌的消息，终于决定进攻了。 他带着一万大军，点燃火把，便朝着沈阳四卫杀去。 “将士们，杀啊！” “让我们一起完成这丰功伟绩，让我们一起为李朝成就千古佳话。” “杀！杀入大明！” 怒吼声层峦叠嶂。 朴昌率先拔出手中的刀，狠狠驱策脚下的马匹。 终于，那匹马飞快的狂奔了起来。 火把点缀之际，映红了小半边天，使得朝显大军，在这黑夜中更加显眼。 他们的方位，彻底曝光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前进！ “杀！” “杀！” “杀！” 就好像一场闹剧，李朝大帅带着一万将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直冲沈阳四卫。 第280章 蕞尔小国，也敢进犯？ 战火，瞬间燃起。 不仅是李朝大帅，就连这些将士们，也空前的有气势。 “我们，要翻身做主了。” “进入大明疆土，我们的名字就会留在史册上了。” “杀啊，兄弟们，杀得大明节节败退。” 朝显，一直自称是小中华。 凭借这个称号，周边各国无人敢攻击他们，可谓是狐假虎威了吧？ 从这里面，他们获得了不知多少好处，挡住了不知多少危险。 但…… 这个附属国，从来没有忘记掠夺宗主国的疆土。 那十处东北女真之地，被李朝太宗要了回去也就罢了，甚至在历史上，他们经常偷偷搞小动作，在大明边境这里圈地，那里圈地。 等到大明怪罪下来，他们便委屈巴巴的说，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地。 看，旗帜都插在这土地上面呢。 这个附属国，一直存有反心，一直都想从大明的身上，获得巨大的利益。 历史上，李朝甚至数次想要进攻大明，时时刻刻都在想怎么当一个反骨仔，但每一次，他们的进攻，都是最大的笑话。 这一次，也不例外！ 大明给了他们庇护，他们却想进攻大明。 漫天火光乍现，沈阳四卫的人发现了。 顷刻间，沈阳四卫全副武装，长矛直指向李朝大军！ 朴昌冷笑，眼神中带着一股狠劲：“无路如何，今天势必拿下沈阳四卫，让这片土地，成为我们的领土。” “我要在这里，插上我们李朝的旗帜。” 内心的贪婪在无限膨胀，撮尔小国，竟敢欺大明了。 也就在此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大吼声。 “不可！” “不可！” 待朴昌转过头，这才发现大军后面，竟然狂奔而来数十骑。 其中，骑在最前方的，赫然是金元吉！ 金元吉一边狂奔，一边面色大骇地狂吼道：“不可，不可！” 朴昌一愣，暂时停下行军，等待金元吉狂奔过来。 金元吉跑到朴昌面前，怒吼一声：“没有君主的命令，你怎么敢随意进攻？” “瓦剌败了！” “瓦剌大败了！你知道吗？马哈木带着六万铁骑，尽负于长城内，太平，把秃孛罗两部十万大军，被吓得逃出长城，马哈木不知所踪，死没死都不清楚。” “你居然敢乱进攻，在消息还没有传来的时候，你怎么敢！” 金元吉怒吼连连。 他知道，这一次，害惨他们李朝了。 如果他没有发兵，大明没有发觉，那也就罢了。 可现在，该如何是好？ 光是想想这善后工作，金元吉就知道，李朝完了，真的完了。 狼子野心被暴露，大明岂会容得下他们？ 朴昌也脸色剧变。 “怎么可能？瓦剌那么强，连元朝传国玉玺都拿到了，怎么可能会失败？”朴昌不相信。 金元吉沉声道：“大明，出了一位冠绝无双的少年。” “永乐大帝已经很强，再加上这位少年，瓦剌全军覆没了……” 朴昌愣住了。 那么强的瓦剌铁骑，都被永乐大帝打得全军覆没了，更何况他们李朝大军了。 现下，他偏偏又进攻了，这如何是好？ 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场？ 他心里没了方向，也慌了方寸。 “我会将你亲自押送至应天府。”金元吉沉声道。 朴昌脸上出现慌色：“应天是哪？” “大明国都，永乐大帝住的地方。”金元吉道。 朴昌神情一骇：“永乐大帝……” 永乐大帝，那是千古大帝，朴昌哪有那种胆量，敢见永乐大帝？ 而且，去了大明国都，他焉能活命？ 永乐大帝威名犹在，朴昌心中生出无限畏惧：“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金元吉摇头：“没别的办法了，你贪功冒进，太蠢。” 话罢，金元吉从怀中掏出王令，大吼道：“李朝大帅朴昌，叛变太宗，妄想率军进攻大明帝国，全力诛之！” “动手！” 李朝大帅，好歹也为李朝尽下许多功劳。 可如今，他不得不死了。 一声令下。 身后的将士迅速行动，一刀，直接砍掉了朴昌的脑袋。 噗呲！ 鲜血飚射。 金元吉心中慌乱，提着朴昌的脑袋，来到了沈阳四卫下，朝着上面镇守的将军大喊道：“李朝大帅叛变，惊扰大明上国，我已将他头颅斩下，还请向永乐大帝陈名事实，人头奉送应天府！” 喊完，金元吉扑通一声跪下。 跪在了沈阳四卫的城墙之下。 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极致的恐惧，让他心中慌了神。 因为他不知道，大明会不会放过他们。 镇守沈阳四卫的将军，听闻此话，脸色微微诧异。 “李朝大帅叛变？”这位将军半信半疑。 “既然来了，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松的走，让他们把战马和武器留下，再麻溜地滚回去。” 一道大吼声传来：“我们将军说了，让你们把战马和武器留下赎罪。” 金元吉闻言，忙朝后方的大军摆手。 朝显大军已经慌成一团了，此刻自然是赶紧照做，把马留在原地，把武器也留下了。 这次出征，李朝太宗给他们配备的，都是最好的马匹和武器！ 见他们丢弃了战马和武器，一道大喊从城内传来：“滚吧。” 金元吉松了口气。 “今日惊扰大明上国了，来日我们还有礼物奉上。” 话罢，金元吉从地上爬起来，匆匆地离开。 离开时，他的腿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待沈阳四卫收容了那一万匹战马，以及武器后，镇守的将军立刻吩咐道：“上陈皇上，边境作乱，李朝有图谋不轨之心！” 真当咱大明的将军是傻子？随便给个人头就能忽悠了？ 现在不收拾你，不代表不收拾。 …… 山西太原。 此时，大军已经离开了大同城，京营大军共二十多万，进入了山西太原，暂时进行休整。 太原府，知府的地盘已经让出来了，老爷子和将军们住进了里面。 大军，在这里略作休整后，便会继续踏上回京的路。 此时，房间内，老爷子正坐在朱辰的床边，脸上仍旧威严，但眼神中尽是柔和。 老爷子少有这么一面。 三个儿子小时候要是不听话，他直接一眼瞪过去，最横的汉王都要吓得战战兢兢。 可老爷子从未那么瞪过孙子。 而且，此刻眼中的柔和，更是对太孙的独一份。 老爷子手中拿着棉布，正在一点点给孙子擦拭身上的血迹。 有些地方结痂了，血迹不好褪下，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老爷子仔细地擦着，将结痂的地方轻轻剥掉，露出里面的新皮。 这辈子，老爷子都没这么细心过。 但现在，朱棣做得很认真。 他一边为孙子擦着，一边又忍不住掉泪了。 “臭小子，别离开爷爷……” 这段时间，是老爷子这辈子掉得最多的泪，都快要流干了。 第281章 代价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老爷子终于将朱辰身上的血痂尽数除去。 随后，又用棉布轻轻地擦拭着，直到将孙子擦得干干净净，老爷子才苦笑一声：“臭小子，本想让你给爷爷送终，没想到爷爷给你送终，你啊，真是大不孝。” “到最后，还是爷爷一个人。” “也罢，就让我当个孤家寡人，我这辈子也没奢求什么，造了咱老朱家自己的反，可能这就是报应？” “哈哈哈。”老爷子悲伤大笑，眼眶红润。 “可是，老天，你要报应，报应到我身上啊，管我孙子什么事？” 朱棣摸着朱辰的脸：“他是个好孩子，他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命都不要了，大明多少百姓得感谢他？” “说十天，他镇守到了第九天，杀到了最后一刻啊。” 老爷子的悲伤，不会让人看见。 平日里，在外面，老爷子没有表露出半点悲伤之色，但和朱辰独处之时，总是悲伤落泪。 往事的一幕幕缠绕心头，老爷子的心，也碎了一半。 “打了胜仗，孙子却没了。”朱棣苦笑。 若是如此，我要这胜仗干什么呢？ 房间内，白色的蜡烛燃烧到了尽头，烛油一滴滴滑落，再凝固。 在这个悲伤的氛围中，老爷子孤独的坐在孙子的床前，默默无言。 哪怕他的背影依旧笔挺，此刻却也尽显寂寥。 直到，外面突然响起了声音。 “禀大帅，神机营副将刘荣求见！” 外面镇守的将士，此刻正向着房间里面汇报。 朱棣闻言，伸出袖子擦了擦泪，脸上再换做一副威严的模样，从床边站起身来，吩咐道：“让他进来。” 老爷子的薄弱，无人可以看见！ “是！”外面的将士点头。 没过一会儿，神机营副将刘荣，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老爷子就站在那里，而在老爷子一旁的，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朱辰。 刘荣看见这一幕，眼眶越来越湿润了。 他昏迷之后，老爷子赶到，将他和其他四十二名神机营将士救下，并且喊军医来医治。 刘荣伤势也很重，但都不是致命伤，所以到今天上午，他便苏醒了。 醒来后，他就得知大明获得了大胜。 生死谷，镇守到了最后一刻，马哈木主力这才得以被全歼。 九天的时间，神机营镇守到了第九天的傍晚！ 激动之下，刘荣畅快大笑，但在问及朱案首时，将士们却都纷纷三缄其口，不说话了。 刘荣意识到什么，几乎是强逼着，才得知了这个真相。 所以，他第一时间赶来了。 在看见朱辰苍白的脸，看见他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刘荣泪水模糊了视线。 他大吼了一声，用拳头拼命捶打着自己重伤初愈的胸口：“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一个中年人，跟随永乐大帝，打了十一年的仗，也算是老将军了，可现在却疯狂捶打胸口，骂着自己无能。 “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的话，他就不会冲锋，他就不会死在万军之中。” 刘荣泪流满面，泪水流淌在脸上，一点点的滑进脖子。 “我是打了十一年仗的老将军，却要一个孩子去冲锋，是我的错……” “我无能，我无能，我废物，我是废物！”刘荣疯狂捶打胸口。 再看向大帅时，刘荣的眼神中，尽是愧疚之色。 他的拳头死死攥紧，手足无措。 他是跟着一起靖难之役的老将军了，岂会不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是谁？ 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朱辰的身份，可现在看见大帅在为他擦拭身体，刘荣就明白了。 原来，最开始出征的时候，大帅把他放在朱辰身边，就是为了让他保护朱辰的。 只可惜，他现在才醒悟过来。 好半晌，他才低声道：“皇爷，对不起……” “是我没替你守好他。” 朱棣望着他，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这条路，是我家这小子自己选的。” “他选择当英雄，选择为国而死，是大英雄，大豪杰，死得其所！” “老朱家的江山，自然要老朱家自己来守。” 话罢，朱棣叹息一声，将老部将从地上扶了起来。 刘荣不肯。 倔强的跪着。 朱棣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在老爷子心中，刘荣也是有功之臣。 刘荣泪流满面，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怒吼一声：“我害死了大明皇长孙，我没替大明守好他，这是滔天之罪，他还躺在床上，我怎能起身？” 心中的愧疚，让他不敢起身。 他高高举起双手，行大拜之礼。 朱棣望着他，怔然了片刻，摆了摆手：“随你吧，你跪着吧。” 话罢，朱棣转身离开。 只剩下刘荣一人，还倔强的跪着，跪在那个少年的床前。 …… 意识，在逐渐的苏醒。 朱辰的眼皮动了动，想要睁开，但却极其困难，甚至根本睁不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死？ 我还活着么？ 既然我还活着，为什么还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你带着三十骑冲锋的事情，已经传遍军中了。” “现在，军中上下，无人不提到您，就一脸敬佩的。” “都说英雄出少年，我以为汉王已经很骁勇了，可您比他更骁勇。” “要是你能醒来，就会听到，军中有很多将士在歌颂你的。” “现在，他们都把你当做战神呢。” “军医说你只能撑到回京了，可我不相信，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 这声音。 好像是刘荣的？ 朱辰虽然听不见，动不了，但却能听得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境界，仿佛人之濒死，回光返照。 军医说我只能撑到回京了？ 朱辰心中一惊，心中忽然想到了很多。 要是只能活到回京，姑姑知道后，该多伤心？ 沈清秋呢？我会不会前脚刚死，她后脚就跟上。 到那时，可就真成了一对亡命鸳鸯了。 还有应天府那么多的伙伴…… 朱辰苦笑不已，人是出名了，可自己却死了。 这岂不是等于人死了，钱还没花完。 这多少有点亏了啊。 朱辰心中无奈苦笑，看来想要当大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第282章 八百里加急 人活一世，为了所守护的东西而死，似乎没什么毛病。 但，人的心中，总会有牵挂的。 比如姑姑，比如老爷子。 自己要是真死了，老爷子会不会哭得肝肠寸断？不过他是永乐大帝，应该只会难过，不会哭吧。 脑海中，一团胡思乱想的思绪飘飞。 渐渐的，朱辰又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困意传来，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日，大军暂时进行休整后，便继续连夜回京。 老爷子怕朱辰撑不了多久，所以才会这般匆忙，因为他答应过孙子，一定要带他回家的。 …… 京城。 应天府。 这一日的京城，仍旧繁花似锦，仍旧人山人海，大街上熙熙攘攘，尽显大国气象。 这座大明国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啊。 比起那寒冷的边关，可要好得太多太多了。 便是这里的天气，即便已经到了寒冬，却仍旧还带着一丝暖风，没有边关的严寒。 街上的百姓们，熙熙攘攘，有说有笑。 千家万户，户户平安。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为守护他们而战，战至留尽了身上最后一滴英雄血。 万家灯火，这是大明将士们所想看见的。 他们的守护，也只为了百姓们能安居乐业，不受外族压迫。 这一幕，是祥和的。 因为，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 有人在为他们守护这一份美好。 大明将士们，血战没有别的目的，只为待转过头来，还能看见那繁华大明，屹立不倒，还能看到千家万户，户户平安…… 这，就是明初将士的精神。 在压迫中崛起，在暴虐的统治下，更珍惜现在的太平。 只不过，在这繁华的大街上，突然有一匹马，撞破了这份繁华。 “边关急报！” “边关急报！”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那匹马上，一位将士死死拉着缰绳在狂奔，他的手上，高举着一份军报。 沿途的百姓，见此纷纷让开。 他们都很自觉，知道这是国之大事，不可耽搁。 百姓们眼睁睁看着这位将士朝着皇宫狂奔而去，一个个脸上顿时带着笑意。 “皇帝亲征，想必这些胡虏也被打败了吧。” “是啊，咱们的皇上，在军政上可从来没败过。” “边关急报，绝对是胜仗的消息来了，哈哈，大明万岁。” 百姓们对这位永乐大帝，充满了盲目的自信。 而那匹军马，狂奔至皇宫，宫门口的御林军，眼见八百里加急，迅速打开宫门，让其进入。 那位将士，策马冲进了宫门。 …… 奉天殿。 这里，是大明正殿。 皇帝，便在这里上早朝。 这座大殿，建得很大，很宽，足够容得下百官，容得下这大明帝王。 只是，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并非大明帝王。 而是监国太子。 凡帝王出征，每次总是太子监国。 苦事脏事，往太子身上一丢，帝王就出去打仗了，留下累得半死不活的太子，兢兢业业，处理国事。 好在，太子温和。 百官们也都心向太子，所以政事处理得井然有序。 “诸位爱卿既然都已奏报陈事，今日还有什么折子没？有的话，就现在递上来。”太子例行公事的说着。 “要是没事，那就退朝吧。” 话罢，太子爷就要从龙椅上站起身来。 只不过，他才刚刚费劲的站起身来，就听见奉天殿外，传来一阵大吼声。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大同城奏报，大同城奏报！” 听见这道声音，太子爷肥胖的脸上顿时微微一喜。 他呵呵一笑，在龙椅上驻足，望着殿外的方向：“看来，咱皇上又打胜仗回来了，咱们再等等，听听好事。” 台下，百官也都纷纷面露笑容。 是啊，八百里加急，这定是喜讯传来了。 一身红袍官服的杨士奇面色微喜，转头看向殿外。 吏部尚书蹇义也转过身，看向殿外。 夏原吉叹息一声：“肯定打胜仗回来了，这次烧了六百多万军费啊……” 说起这个，夏原吉就心痛。 不过，要是打了胜仗，夏原吉也算欣慰了。 朝廷之上，百官纷纷侧目，看向殿外。 不多时，殿外匆匆进来一道将士的身影，他被宦官领着，跪在了奉天殿的地上。 朱高炽呵呵一笑。 费劲地重新坐回龙椅上，挪了挪屁股，他祥和道：“奏吧。” 那名将士立刻摊开军报，开始念诵。 “永乐十一年十二月冬，皇上亲率五十万大军，赶赴边关，与瓦剌主力作战。” “两日后，皇上对瓦剌发动进攻，连战连胜，瓦剌溃逃。” “为防止瓦剌一骑绝尘，显威将军朱辰请战，亲率五千神机营，度过冗长山脉，冒大雪，防雪崩，至生死谷口进行镇守。” “短短数日，瓦剌力战不敌，马哈木宣布撤军，带兵逃至生死谷，被显威将军朱辰全力拦截。” “此战，赵王未出战，安坐于大同驿站，日日逗猫遛狗。” “汉王拒绝出战，故军无前锋，皇上只能亲自上阵，挂帅冲锋。” “此战斩敌六万，全歼马哈木主力，尽负于长城内，太平，把秃孛罗两部望风而逃，扬我大明军威。” 念到这里，百官们有所动容。 杨士奇微微一喜：“皇上果然英明神武，竟全歼了马哈木六万主力。” 一时间，对皇上不由敬佩起来。 蹇义也欣喜道：“六万主力，好啊，皇上厉害，那瓦剌损失如此惨重，岂不要回家哭上一阵子了。” 夏原吉大喜：“空前之胜，皇上这次把瓦剌打得损兵折将，看来瓦剌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挑衅了。” 这也就意味着，后续不用再燃烧军费了。 夏原吉松了口气，又在为国大胜而欣喜。 余学夔也颔首不断：“在军事方面，不得不承认皇上威仪震慑四方，使胡虏不敢跨越长城半步啊。” 这种高兴的事情，百官们自然发言活跃了。 国有大胜，朝堂上是一番崭新景象。 并且，他们对赵王和汉王进行了强烈谴责。 “唉，汉王就藩后，不肯为大明出力，此事确有不妥。”蹇义不悦道。 杨士奇颔首，给予助攻：“是，汉王就藩乐平，朝廷每年给予钱财银两，他竟不愿为大明冲锋，实在是伤风败俗啊。” 蹇义只说不妥，可杨士奇却直言伤风败俗。 这对汉王来说，的确是个沉重打击啊。 夏原吉适时插嘴道：“汉赵两王，着实有些吃闲饭的嫌疑了，赵王身在大同城都不做前锋军，汉王在乐平又不愿出来。” 这话，含沙射影。 听得对面的勋贵，武将集团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边，大多数都是支持汉王的。 听见对面谴责汉王是吃闲饭的，不由也觉得憋屈，但偏偏这是事实，他们想反驳也没有理由。 于是，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低头，毫无颜面。 第283章 太子倒下 见勋贵和武将集团低了一头，文官集团高歌猛进，认为前进了一步。 一个个，不由微微挺起胸膛，傲然而立在朝堂上。 太子爷也微微皱眉，叹息一声：“二弟三弟还是不懂事，怎么能让爹一个人在前面冲锋，爹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谁来负这个责任。” 这话，颇带着指责。 倒是没有故意针对两位弟弟的意思，而是真觉得他们这么干不地道。 略思索片刻，太子爷诧异道：“不对呀，瓦剌六万主力挨打了，不应该跑吗？怎么能全歼掉？” 此话一出，朝堂上也纷纷反应过来。 往常，蒙古部落打不过了，都是转头就跑，草原广袤，老爷子追不上，不会出现这种损失惨重的情况。 可现在，却能全歼六万敌军。 待朝堂大佬们的眼神，落在了那位将士的身上，带着疑惑时。 那位将士继续沉声道：“显威将军朱辰，率五千神机营，绕道马哈木身后，在生死谷口镇守，死挡六万铁骑，切断了他们的后路。” “镇守的第四天，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率十几万大军前来，猛攻生死谷口，朱将军仍旧半步不退。” 听到这里，太子爷心头一突。 在场的文官们，也纷纷心中一震。 说到这里，这位将士肃然起敬，眼神中带着一丝狂热：“面对马哈木和太平，把秃孛罗三部的围攻，朱将军死守到了第九天，死守到了最后一刻。” “守得只剩下几百人的时候，刘荣将军把自己绑在了军旗上，为最后的将士们摇旗呐喊，而朱将军率三十骑，杀入万军丛中，硬生生挡住敌军，这才获得大胜。” “冲锋之前，有人听见了朱将军的话。” 顿了顿，这位将士一脸敬佩的低喃：“哪怕前方天渊，为我所守护的，我亦将孤身直面千万人前，步入深渊，寸寸入黄泉！” 此话一出。 那位将士浑身颤栗，仿佛感受到了话语中的慷慨赴死！ 杨士奇浑身一颤，喃喃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蹇义一脸敬佩：“我大明竟有这等少年，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夏原吉和朱辰接触最深，闻言不由老血沸腾：“朱案首，是国之栋梁啊，大明的百姓该感谢他。” 朝堂上，文官集团，对这位少年欣赏无比。 勋贵，武将集团听到这番话，也有不少被撼动其心，觉得这个少年非凡。 太子爷肥胖的身躯，感受到了儿子在绝境之际，率领三十骑，直面十万大军的悲壮，不屈，坚决…… 他嘴唇微微蠕动，急切的望着那个将士，连忙道：“那朱案首后来怎么样了？” 那位将士眼神黯淡下去，摇头道：“待二十万大军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大雪中了。” “军医说，他命不久矣，只能撑到回京了……” 话音落下，将士的眼中满是惋惜，仿佛像是美好的事物被人摧毁。 夏原吉心中一颤：“怎么可能，他命不久矣了？” 蹇义叹息一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大明再少一位栋梁，唉。” 余学夔表现得最为激动。 “什么？朱小兄弟竟然命不久矣了？” 余学夔大手一挥，一身儒袍袖子被他甩到身后：“我不信，断然不信！” 这位新任的翰林院大学士，眼神中竟涌现出一丝悲痛之色。 他想起了那个少年。 初次认识他，还是从他的试卷上，他写下那句知行合一开始…… 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竟为了保家卫国，性命堪忧，命不久矣？ 余学夔的眼眶微微湿润：“商税改革，拯救杭洲，保家卫国，朱案首，当为大明年轻一代楷模。” “大明，再痛失一位栋梁啊。”余学夔痛心疾首。 杨士奇心中狠狠震动。 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扑通，扑通，扑通…… 甚至，能听得到心跳声。 他想的，要比在场所有人都多。 因为他知道太孙的真实身份，他知道那位朱案首，就是大明的皇长孙，是老爷子的嫡孙，是太子爷的嫡长子，是这个大明帝国最正统的继承人。 可现在，他竟然倒在了边关？ 这对国家来说，是一个沉痛的打击，是国家大事。 只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太孙身份，所以才没有爆发出来…… 杨士奇的手在轻微颤抖，他很好的将其隐藏在了袖子里，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皇太孙要是死了，以皇爷的脾气，只会看太子越看越不顺眼。 这次回京，老爷子没处撒火，势必将这痛失嫡孙的怒火，全部倾泻在太子身上。 待老爷子回京，便是应天府动荡之日了…… 杨士奇深吸一口气，心中哀痛：“太孙殿下，我还期待您成为一代明君呢。” “有你，才可保大明三代君主昌隆啊。” 杨士奇的心，也不好受起来。 当然，最难受的，莫过于高坐龙椅上的太子爷了。 听见这个噩耗，太子爷感觉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三魂七魄，仿佛被剥离开这个身体。 呼吸，变得不畅起来。 坐在龙椅上的身体，变得极度不安。 他肥胖的双手，攥成拳头，在案台上抖得厉害，生怕被百官发现，他赶紧藏了下来。 他愣神许久。 望着殿外，眼神中不可控制地涌出一股悲伤，绝望。 这龙椅可以不要，但没了儿子怎么能行？ 现在，太子妃也知道儿子还活着，要是这个噩耗，传到东宫，那该怎么办？ 太子不知该怎么面对太子妃了。 想着想着。 肥胖的身体，从龙椅上渐渐滑下，朱高炽还不自知，最终一屁股从龙椅上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太子身体一直不好。 此刻气血倒行之下，莫大的悲伤涌上心头。 太子爷终于轰然一声，倒了下去。 朝堂之上，百官大骇，赶紧蜂拥上前。 “太子爷。” “太子爷……” “太子爷！” “太子爷，怎么办，怎么办？太子倒了。” “御医，御医，快叫御医来。” 一时间，太子倒下，朝堂上一片哀嚎。 第284章 惠妃娘娘 皇帝后宫。 今日，太子妃来找惠妃娘娘来玩了。 宫中，也就这一个贴心点，还能说得上话的姐妹。 当然，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惠妃娘娘是被官员硬塞进宫的，所以年纪很轻，与太子妃年纪一般。 惠妃宫内，两人交谈甚欢，太子妃和惠妃娘娘，时不时传来笑声。 “我那东宫啊，没什么好东西，老爷子抠，舍不得赏赐点好东西给我家老大，所以我就只能亲手炒点扁豆丝，还有雪梨茶，来送给姐姐了。”太子妃笑着道。 整个皇宫，太子妃抠是出了名的。 所以，她送扁豆丝，惠妃娘娘完全能理解。 挥了挥手，让宫女将扁豆丝端下去，惠妃娘娘笑道：“太子妃，你送我东西，我也得送你点。” 话罢，想了想，将手中的玉镯子给褪了下来。 塞进了太子妃的手中：“姐妹，不用跟我客气，我知道你们东宫过得难，拿着吧。” 但，太子妃不是那种要的人，将东西塞回去，笑吟吟道：“姐姐，真用不着，我家太子疼人，我首饰多着呢。” 惠妃娘娘羡慕道：“哎，真好，都是父子，为什么皇爷只知道打仗？” 太子妃腹黑道：“谁知道呢，老爷子没事就北征，一天不揪着蒙古打，一天不舒服呗。” “那草原上的鞑子，现在见到老爷子就得逃，生怕被咱家老爷子磕着碰着，再讹他一笔。” 惠妃娘娘噗呲一笑。 宫里的宫女们也都抿嘴偷笑。 明明是家国大事，为什么听着却很轻松似的？ 太子妃笑着道：“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改天再来看你，走了。” 话罢，便要起身。 可就在这时，宫外匆匆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禀惠妃娘娘，边关传消息来了，皇爷大胜而归，全歼六万马哈木主力，汉王赵王拒不出战，朱将军死守生死谷，挡住了太平，把秃孛罗两部十几万大军，据说是此战最大功臣，已命不久矣……” 这是小太监从奉天殿听到的消息。 惠妃娘娘闻言，神色一喜：“皇爷厉害。” 太子妃笑吟吟道：“我就说吧，老爷子强着呢，谁能占得了他的便宜。” 顿了顿，又看向那小太监，询问道：“你刚才说的朱将军挺厉害的，能挡住十几万大军，是谁啊？” 那小太监听见太子妃问话，忙回复道：“是显威将军朱辰，那位朱案首。” 是朱案首？ 太子妃心中咯噔一声。 “你再说一遍，是谁？”太子妃忙道。 小太监继续道：“朱案首。” 太子妃身子一倾，险些跌倒，幸而身旁的宫女连忙将太子妃扶住。 “朱案首……”太子妃喃喃着，整个人顷刻间失魂落魄。 “姐姐，那我先走了。”太子妃强撑着，给惠妃告别后，便走出了惠妃的宫门。 惠妃觉得有点奇怪。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感觉太子妃心不在焉的。 不过，太子妃已经走了，惠妃也就没再多想，而是略微欣喜的坐下，望着那个小太监，继续道：“把刚才的军报，再念一遍给我听。” 那小太监喜滋滋道：“是。” 话罢，他尖锐着嗓子，继续念着。 而至于太子妃…… 才刚跨出惠妃娘娘的宫门，太子妃便再也撑不住，哇的一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哭声，渐渐越来越大。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叨着：“瞻基，瞻基，我的瞻基……” 她的脚步，再也没了往前的灵气，倒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独自走在宫中走道。 这一刻的太子妃，是孤独的。 皇宫大内，她的哭声，又有谁知晓？ 她就像一个被儿子抛弃的娘，走路都没了神采。 …… 皇城。 长公主府。 长公主向来是最关心打仗的。 因为她老爹总是打仗，而且一打就是一两年不回来，天天泡在草原上。 他泡在草原上的时候，都是长公主最担心他的时候。 所以，边关传来的军报，长公主都会让宫里的人给自己誊抄一份，然后带来。 这一点，太子爷是默许的。 今日，长公主仍旧坐在公主府内的小亭子上，继续梳妆打扮。 袁祯站在娘的身后，脸上带着笑意。 他最是乖顺，也最是忠孝，看见娘开心，他就开心。 “怎么样，娘今天打扮得好不好看？”长公主笑吟吟地说着，与老爷子一般威严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温和。 她盘起的长发上，插着一支金步摇。 这是大明应天府现下最流行的款式，很多达官贵人都在用，长公主这支，恰巧就是别人送给她的。 “好看，娘最好看。”袁祯笑着道。 “娘以前病的时候，脸上都很苍白，我都看不见娘有多美。” “现在才知道，娘的美，也不比那些宫中的娘娘们差。” 长公主噗呲一笑，转头狠狠点了袁祯的额头，心中却被说得高兴：“你啊，谁说你是榆木疙瘩，你在娘这里可很是会说。” “这都是你大哥的功劳，要不是他找来药方，娘说不定过几年就要死了。” 袁祯忙道：“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长公主笑了笑：“也不知道边关的仗打得怎么样了，爹带着瞻基一起出征，也不知道瞻基适不适应。” “这老的不让人省心，现在老的还带上小的，一起让人担忧啊。” 长公主就怕哪天边关传来噩耗，所以经常担忧。 以前只用担心老爷子，现在加上一个侄子了。 袁祯笑道：“有外祖父在，打外族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回来。”长公主笑道：“待会你陪娘去寺庙里上柱香吧，我们一起为他们祈祷。” 女人能做的，也只有这点了。 袁祯点头：“好。”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一个小太监从公主府外，层层通报进来了。 长公主看了小太监一眼，疑惑道：“怎么了？这么急作甚，有话慢慢说。” 小太监是例行公事，来给长公主传军报的，但太子爷倒下一事，长公主身为姐姐，也有资格知道。 “今日早朝，太子爷旧病重犯，倒下了……”小太监低声道。 第285章 老和尚下山了 话音落下，长公主神色一肃：“找太医了吗？” 小太监点头：“找太医了，现在在东宫诊治呢，暂时情况未知。” 闻言，长公主有些担忧了，她站起身，吩咐道：“走，带我一起去，我和你走一趟。” 小太监颔首，继续说道：“还有军报一事。” “边走边说。”长公主道。 话罢，长公主出了府，小太监便匆忙地在后面跟着。 一边跟，一边继续道：“军报上说，明军大捷，皇爷全歼马哈木六万主力，瓦剌损失惨重。” “太平，把秃孛罗两部，为了救出马哈木主力，率领十万大军，猛攻生死谷口，朱将军与刘将军镇守生死谷，直到最后一刻。” “刘将军险象环生，侥幸救回一命，但朱将军率三十骑，直面十万大军，冲入敌阵，已命不久矣。” 闻言，长公主微微一愣：“朱将军，是朱案首吗？” “是。”小太监点头道。 现下，宫里宫外都传遍了，朱案首的名字早就大名鼎鼎。 闻言，紧随其后的袁祯脸色剧变。 正在行走，原本还十分有皇家风范的长公主，突然脚步一软，眼眶发红。 刹那间，万箭穿心，如心被剜掉了一半。 阵阵隐痛传来，长公主脸色顷刻间苍白。 袁祯忙上前，扶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袁祯，哀大莫过心死，低声道：“你大哥，殉国了。” 袁祯忙道：“娘……” 长公主愣了好一会，倔强地站稳身子，隐去一切悲伤，快速往皇宫赶去：“你舅舅病了，娘得赶紧去照顾他。” 也难怪，太子会当朝病倒…… 老朱家的血脉，都是好样的。 为国而死，为国尽忠，镇守国门，哪怕真命不久矣，也死得不算冤枉！ 眼下，长公主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一步一步，快速地朝着宫内走去，小太监匆忙的在后面跟着，甚至有些跟不上长公主的脚步了。 …… 应天府，鸡鸣寺。 这里，住着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每天为了练心境，每天都在踩着钢丝行走在半空。 他的平衡感很好，走在上面稳稳当当，仿佛一只驻足的鸟儿。 只不过，其他僧人的袍子都是白色的，只有他的袍子是黑色的。 他踩在钢丝上，便听见下面的小和尚在喊：“师叔，该吃饭了。” 老和尚往下看了一眼，随后淡淡笑道：“用不着，师叔不饿。” “哦，那我自己吃。”小和尚呆呆点头，转身离开。 老和尚站在钢丝线上，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大明怎能没有一位嫡孙。” 话罢，他双手在五指间掐算着，口中喃喃有词。 “壬寅，庚卯，癸未，辛丑。” 这是大明皇长孙的八字。 老和尚就这么在手中静静的掐算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这小子，今年是多事之秋啊。” “今年神宫坐位，六鼠在前，又不逢天克地冲，死是死不了的。” 笑了笑，老和尚继续推算：“让我来看看，他的寿命在几时。” 一年一年的推算过去。 按照天干地支的算法，老和尚本想推算到底，可在算到三十八岁时，却猛地愣住。 “我没算错？”姚广孝继续掐指演算，脸上有些诧异。 可无论老和尚再怎么推算，结果仍旧没有变。 姚广孝神色逐渐肃穆下来，从钢丝线上轻盈地跳了下来，稳稳着地后，便匆匆进入禅房。 禅房内，姚广孝取出了六枚铜钱。 这般算法，古称六爻。 老和尚手一松，将六枚铜钱抛掷在了地上。 啪嗒。 六枚铜钱砸在地上，先是转了几圈，随后纷纷躺平。 六枚铜钱，各有一面。 老和尚低下头，看了一眼这般卦象，顿时神情微变，语气中带着叹息：“天命之子，却是短命之相，帝王之君，却不得长寿，命至三八，天地同衰，大明国运再不昌隆……” 古有诸葛亮能掐会算，再有刘伯温，这位黑衣宰相姚广孝，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这占卜，算卦，天底下便再没人能比他算得更准了。 “师侄，师侄，你在哪。”姚广孝冲着外面喊道。 小和尚没过一会便跑来了，手中还端着一个饭碗，呜咽道：“师叔，我还在吃饭，有什么吩咐吗？” 姚广孝神色肃穆，招了招手道：“乖，过来给师叔更衣，师叔要下山一趟了。” 小和尚连忙放下饭碗：“好好。” 随后，一股脑冲了进去。 姚广孝摸着他的光脑壳，叹息道：“你跟方丈说，我在山下住几天便回来。” 小和尚挠了挠脑壳：“师叔，别摸我脑袋，都说了很多遍了。” 姚广孝一愣：“哈哈，好，不摸。” 待换上一身白衣，姚广孝独自下山，走出了鸡鸣寺。 这是他十一年来，第一次走出鸡鸣寺的范围。 这也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换掉黑袍，穿上这白色的僧袍。 “我不下山救他，这天下还有谁能救他呢。”姚广孝摇头，语气温和，背负着双手，逐渐下山。 …… 寒风凛冽，十二月底到了。 应天府，虽然没有银装素裹，却也多了丝丝寒意。 夏尚书府的梅花开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季节是最适合欣赏梅花的了。 一只只的梅花，孤傲的长在花园中，倒也不争相斗艳，就那么孤傲的立着，静静的供人欣赏。 寒风刮过，倒是吹散了它们的香气。 一道白衣身影，逐渐地朝这边走来了。 白色的裙摆及地，却不显脏乱，反而带着几分仙人的气质，不染红尘，不染俗世。 再往上看，便是那张脸，也美的不可方物。 温和的气质，柔和的面容，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小步小步的走着，不似胡善祥那般，步子总是迈得很大。 这，大概是个极规矩，极喜静的女子吧？ 她站在梅花旁，静静的欣赏着梅花，看着那鲜艳的花苞，她的脸上却并未见到笑容。 相反地，一滴泪，掉在了那花苞之中。 顺着花苞，一点点的滑进去，最后滑进了花芯内。 花苞突然开始散开了。 一片片的花瓣，刹那间打开，芳华自来，香味宜人，飘香长远…… 第286章 回京！ 胡府。 此时，胡府内，正在鸡飞狗跳。 院子里面，几个下人正在陪着大小姐玩耍。 大小姐突然想起来要射箭了，所以大家便买了一个靶子，买了一把箭回来，供大小姐玩耍，尽兴。 大小姐起初玩得还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何，或许是听了哪个贼人的怂恿，她竟要求让人顶着水果给她射了。 说是，这样射会更用心，学的更快…… 可这是出人命的事儿，府内没有哪个下人敢跟大小姐这么玩，所以一个个都借口做事。 只不过，胡善祥是什么性格。 说要得到，就必须要得到。 说要怎样，就要怎样的一个刁蛮要强的性格。 硬生生扯了自家的管家过来，让他顶着水果，供自己射箭。 好端端的一个中年人，此刻却吓得双腿发抖，身子更是直哆嗦。 望着前方，一身紫裙的大小姐开始笨拙的弯弓搭箭，胡府管家连忙颤声道：“大小姐，您一定要手下留情，一定要给我留条小命啊。” “您这要是射错了，那就是要我的命啊。” “射准点，千万要射准点。” 胡善祥脸上露出一丝娇蛮的笑意，昂起头，微微骄傲道：“哼，你这是不相信本小姐的箭术了？” “本小姐学什么都快，小时候师父都夸过我。” “区区射箭而已，有什么难的，等我学会了，就可以陪我那徒儿一起射箭了。” “来，别怕呀，别抖。” 大小姐笨拙的弯弓搭箭，她手劲不是很大，阳春水都没沾过的手，又怎能拉得开弓呢？ 只不过，她要强，硬是强行给拉开了。 管家哀嚎一声：“大小姐，要准呐！！” 咻！ 箭矢飞奔过去。 可惜，力度太小，竟在管家面前生生停下了，掉在了地上。 管家松了口气，见到大小姐有些懊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小姐，轻了点。” 随后，孜孜教导：“射箭的时候，要双手的力气都用上，把力气凝聚在手臂上。” 此话一出。 胡善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捡起那根箭矢，继续对准了管家。 这一次，胡善祥浑身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姑奶奶就不信了，我今天就射不中。” 她细嫩的胳膊，紧绷了起来，射箭的时候，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阳光照射下，更加耀眼了。 咬紧牙关，再拉，再拉！ 见前方大小姐艰难地拉弓，明媚的脸蛋儿拉得通红，仿佛用上了平生巨力，管家不由心中一颤：“我为什么要教大小姐用力……” 下一秒。 咻！ 箭矢飞射而来。 管家哀嚎一声，只见下一刻，箭矢直生生的射在了他的帽子上。 帽子被射穿了。 幸好，没有射到他的身上。 管家立刻大喜起来：“大小姐好棒，大小姐好棒。” 胡善祥气喘吁吁，放下弓箭，坐下来歇息，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骄傲：“现在他去边关打仗了，我就在家偷偷练弓箭，等他回来，就能陪他一起射箭了。” “毕竟，夏玉珏可没有这种陪他射箭的本事！”胡善祥越想越高兴，觉得自己肯定能斗得过那个只会击剑的傻白甜。 不过，就在这时，光禄寺卿胡荣回家了。 走进门，他便唉声叹息。 胡善祥忍不住问道：“爹爹，你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胡荣深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国家大胜，我本该开心才对，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往后，我大明再少一位栋梁之材啊。” “余学夔大学士，在殿内都失声痛哭了，可见他有多爱惜这位人才。” 胡善祥笑吟吟道：“谁呀，什么栋梁之材。” 她不懂家国大事，也不想懂，所以这话她听得懵懵懂懂。 “就是那位朱案首，他命不久矣了。”胡荣叹息道。 此话一出。 胡善祥一愣，她眼神中的光彩迅速流失。 …… 三日后。 大军，终于南下至苏州地区。 随后，再花费一日的功夫，终于回到了应天。 回到应天后，二十万大军回营，朱棣则率领几千人，准备进城。 这一日，得知皇帝回来的消息，病重的太子爷坚持起身，带着百官前去迎接。 老爷子回来，没了太孙的老爷子，对于应天府又是一场风暴啊。 太子爷率百官在城门口等候着，沿途阵仗极大，一路来，许多百姓家都需要回避。 寒风中，太子爷被杨士奇扶着，眺望远处。 终于，看见大军缓缓朝着这边而来。 为首骑在马上的，便是老爷子。 他神色中多了几分疲惫，没有出征前那般龙马精神了，可以看得出，没了孙子的他，再也不如以前那般了。 失而复得，再失去，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或许也只有老爷子心中才清楚。 待大军走近，太子爷连忙率领百官跪下。 “恭迎皇上！” “恭迎皇上！”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百官和侍卫们纷纷跪下行礼。 老爷子没有搭理他们，径直从太子爷和百官铺设好的红毯上走过，却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老爷子没心情再和他们多说话了。 大胜之时，是老爷子话最多的时候，每次都要在百官面前，喷几次蒙古废物。 但现在，老爷子没啥好高兴的。 老爷子脚下的马速不快，只在慢慢的前进着。 而在老爷子后面，还有着唯一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里，躺着的，是他的孙子。 一般来说，按照礼仪，是皇帝要在中间，如此才可显出天子威仪。 可现在，却是老爷子骑在最前面，为孙子压阵，一路保驾护航，直到回家！ 太子爷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失了精气神的老爷子。 他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会失落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多说一句，仿佛都懒得了。 心中的哀伤，让太子爷也阵阵隐痛，他能体会到老爷子的锥心之痛。 儿子还在马车里，太子爷就这般费劲的跟了过去。 百官也微微一愣，太子爷和皇上都这么走了，他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杨士奇立刻挥手，百官顿时跟上，一路浩浩荡荡，百官跟在了皇上和太子爷的身后。 身为太子党的杨士奇，深知太孙之死，老爷子没处撒气，极有可能将怒火倾斜到太子爷的身上。 所以，自从皇爷回来，杨士奇一直都战战兢兢，等待着老爷子爆发的那一刻。 哪怕是在后面跟着，杨士奇都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太子爷和皇上。 不仅是杨士奇这么想，就连太子爷也是这么想的。 太孙命不久矣，老爷子回来，第一个要迁怒的就是他。 但是，太子爷没有回避，反而拖着病体，费力地上前，帮老爷子牵马。 将缰绳拉在手里，太子爷默默地牵马向前。 顺便，等待着老爷子的狂风暴雨，等待着老爷子爆发的那一刻。 第287章 我不是宰相 明明是他死了儿子，但却还要承受老爷子的狂风暴雨。 乍一看，似乎不合理。 但实际上，老爷子就是这么霸道的。 太子爷一边牵着马，倒也一声不吭，只是带病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在强行支撑着。 他静静地等待着老爷子的话。 “太子。”马上，老爷子喊了一声。 太子爷反应慢了半拍，转过头看向马上的亲爹：“爹，怎么了？”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就那么灼灼的盯着太子爷。 太子爷不敢与其直视，而是低下了头，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 待会，不管爹骂什么，他都得受着，否则老爷子要是不消气，那就是狂风暴雨，整个应天府都不会太平的。 “老大，这次，可能是爹错了……”朱棣叹息一声。 听见这苍老的叹息，听见这句话，太子爷微微一愣：“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 朱棣再重复了一遍：“这次带他出征，爹是不是做错了？” 太子爷愣住了。 万万都没想到，一向英明神武的老爷子，居然会主动认错。 他还以为会有一阵狂风暴雨，却没想到，老爷子语气竟这般随和。 太子爷沉吟片刻，摇头道：“爹，您没做错，您是一家之主，是大明皇上，您做什么选择都没错。” “瞻基是个好孩子，为国尽忠，这是我们老朱家的职责。” “到了地下，他也是好样的，对吧？” 太子在征求老爷子的意见。 老爷子颔首，点了点头道：“是啊，大明江山是我们老朱家的，瞻基到了地下，也是好样的。” “只是，爹这几天，总是心里难受。” “我在想，要是不带太孙出征，他是不是就没事了？” “边关那么危险，我带他干嘛啊。” 顿了顿，老爷子叹息道：“那天他要请战，要出征，我不应该让他去。” “太平，把秃孛罗两部，我没有算进去，导致出现这样的错误，这才把这孩子给害死了啊。” 说到这，老爷子眼眶微红：“他说给我镇守十天，就硬生生靠着四千人，给我镇守到了第九天，镇守到了最后一刻……” 父子说话，后面的人听不见，也没人敢偷听皇家说话。 但，太子爷听着听着，眼眶却湿润了。 “爹，瞻基是好样的。”太子爷哽咽道。 老爷子叹息一声：“这次，是我害了瞻基，老大，你怪不怪我？” 太子忙摇头：“这不是爹的错，这是那孩子自己选择的路。” 老爷子感慨道：“老大，以前是爹对你严厉了，瞻基活不长了，我这心里总空落落的，感觉被人剜了块肉。” “这些年，你监国辛苦了。” “爹在这里，给你认个错，爹不该那么骂你，你能原谅爹吗？” 这些话，就如同暖人心胃一般。 太子爷多年的委屈，终于再也绷不住，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顷刻间，就红了眼。 十一年来，老爷子第一次对他说辛苦了。 “爹，有您这句话，就够了！”朱高炽郑重点头，心中万千欣慰。 “您也不要太难过了，您是大明皇上，整个大明还靠您呢，要是您倒了，那咱大明才是真完了。”太子爷宽慰道。 老爷子眼眶微红：“不难过，打了一辈子仗，有啥难过的。” 话语间，老爷子和太子爷，已经来到了朱府门前。 刘荣大吼一声：“送朱将军回府。” 身后的百官，也纷纷肃然起敬：“送朱将军回府！” 这是国之功臣，为大明立下大功，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 百官，在朱府门前驻足。 刘荣亲自找来担架，与将士们一起，将这位年轻的少年人抬进了朱府。 太子爷看着儿子还未苏醒的身子，肝肠寸断，如同万箭穿心。 可就在这时，朱府内，传来一道老和尚的声音。 “阿弥陀佛。” “这小子命不该绝，阎王爷现在还收不了他。” 这话，中气十足，是从朱府内传来的。 百官微微一愣。 老爷子眼前一亮，太子神情一喜。 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朱府门口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老和尚。 老和尚双手合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外面，笑着道：“诸位，久违了。” 十一年，没下过山。 但不代表，永乐一朝就把他给忘记了。 百官在看见这位老和尚后，顿时纷纷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拜见宰相大人。” “拜见宰相大人。” “拜见宰相大人。” 对这位黑衣宰相，百官有的是钦佩。 当年，朱棣靖难之役，是姚广孝步步为谋，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 事成之后，老爷子便封他为挂名宰相，可惜老和尚不受，自己跑到鸡鸣寺去静修了。 如今，自然是按照称呼来。 宰相，高过百官，哪怕是挂名。 老和尚听见百官的喊声，不由摇头一笑：“我不是宰相，我只是一个老和尚。” 老爷子却已经迫不及待，从马上下来，迅速走到老和尚面前：“老和尚，你说的是真的？” “十几年来，我和你说过的话，还会有假？”姚广孝笑道。 老爷子顿时神采奕奕。 整个人从刚才憋闷的气氛中，瞬间活过来了。 就像是那鱼儿，在找到了支撑的水源。 听见孙儿还有救，这无疑让老爷子峰回路转，大喜过望。 “快快，废话少说，赶紧救他。” “这小子可是国之栋梁，要是没了，那是大明的损失。”老爷子话罢，才懒得管外面的百官，拽着姚广孝，直接进了朱府。 老和尚被老爷子拉得一个趔趄。 “你慢点，成天在外造，瞧你这脾气，真得改改了……” 老和尚被朱棣拉进去了。 紧接着，朱府内再传出老爷子的声音。 “老大，滚进来。” 这次，语气中气十足，完全没之前喊儿子的柔和了。 腰杆子，仿佛又挺直了！ 朱高炽也没顾亲爹说什么了，连忙吩咐后面的百官：“你们先回去吧，散了散了，都赶紧散了。” “晚上，给将士们办庆功宴，礼部筹算，记得别出错。” 仓促交代了几句，太子爷便也跟了进去。 这一刻，站在朱府门外的百官，顿时唏嘘不已。 “哎，为国立下这等大功，要是还能活着，至少也得封爵吧。” “全歼六万马哈木主力，里面有他一半功劳，要是还能活着，荣华富贵想之不尽啊。” “是啊，你瞧皇爷很看重这个朱案首啊。” 谈话间，百官纷纷散开。 唯有知道内情的杨士奇，心底松了口气：“要是真能救活，那就太好了，国本有固啊。” 第288章 夏玉珏的心思 老爷子是哀大莫过心死，却突然听闻老和尚有办法救孙子，又怎能不高兴。 此时，朱府内，姚广孝正在为朱辰把脉。 号脉一阵，姚广孝脸色变幻之间，看得朱棣一阵心惊肉跳。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唧唧的，吓谁呢？”老爷子骂了一声。 姚广孝瞥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这不是还在诊吗？” 整个大明，敢这么和老爷子说话的，也就只有老和尚了。 这样，才体现得两人亲密，是真正的老战友了。 “快诊，快诊。”老爷子催促。 姚广孝依旧怡然自得，我行我素，继续号脉。 过了一阵子，姚广孝叹息道：“伤得的确挺重的，要不是这一路汤药续命，还要更重。” “我给他开个方子，就按照这上面抓药，七天内，保他睁开眼来。” 朱棣忙喊老大过来，道：“快，什么药名，你说他记。” 太子爷也一脸希翼，望着老和尚嘿嘿直笑：“您说我记。” …… 待药材抓来后，老和尚便开始熬药了，并且把太子和老爷子一起赶了出去，说他们叽叽呱呱，话太多，扰了老和尚的清静。 有姚广孝照看着，老爷子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刚打完胜仗回来，还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去处理。 今晚的庆功宴，老爷子就必须要到场，否则寒了将士们的心。 待老爷子和太子离开后，姚广孝熬了药，给朱辰服下后，便独自一人躺在那躺椅上，在院子里面静静地晒太阳。 等到下午，第一位访客到了。 一身白衣，如同谪仙的夏玉珏，听闻大军回京的消息后，便预料到朱辰肯定跟着大军一起回来了，所以得到消息的她，第一时间就来探望了。 走进大院子里，夏玉珏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嘀咕道：“小姐，你看那有个老和尚。” 夏玉珏也不明白，这里为何会有和尚。 但还是走过去，极有礼貌地行礼道：“敢问大师，朱案首他回来了吗？” 脆生生的声音，带着些害怕。 她怕这老和尚不近人情。 老和尚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温和笑道：“小姑娘很有灵气，是哪家的？” 听到这般夸赞，放在以前，夏玉珏可能还会开心。 可现在，她笑不起来。 微微行礼道：“祖父是当朝户部尚书。” 老和尚恍然：“哦，原来是夏家的姑娘，你是来看里面那小子的？” 夏玉珏微微点头：“可以吗？” 她带着一丝渴求。 “进去吧。”老和尚颔首。 夏玉珏心中一喜，忙双手合十，给老和尚鞠了一躬，轻着脚步，迈了进去。 待走到房门口，夏玉珏停了下来。 她心跳得有些快。 因为她害怕看见朱辰躺在床上的一幕，害怕看见他那苍白的脸庞，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朱大哥……” 她咬着贝齿，微微犹豫后，还是轻轻推开房门。 前脚迈进去，夏玉珏转过身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那丫鬟点头，在门口等着。 夏玉珏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 房间不算大，有一个苍白的身影躺在床上，他的脸庞比之前消瘦了许多，变得更加立体，变得更加英武不凡了。 只是，那苍白的脸，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伤势很严重。 夏玉珏吸了吸鼻子，能感受到房间内有一股浓郁的药材味，不知怎地，她泪水不自禁地就往下掉了。 轻步走到朱辰的床边，夏玉珏很注意礼节，并未坐在床边，而是蹲下身来，望着朱辰削瘦的脸庞楞楞发呆。 “爷爷说，你命不久矣了……”夏玉珏轻轻掉泪。 一股股难受的情绪涌上心头，夏玉珏心中还存在着对心上人的期盼。 “我多希望，你还能活过来，像那话本里面的主角，死而复生。” “可是，不可能了对吗？”夏玉珏的琼鼻轻微抽动着，显然哽咽得厉害。 她的白衣上，都被眼泪打湿了。 精致的脸蛋，划过一道道泪痕，让人看着，都有一股心疼她的感觉。 “前些日子，我还在数着你什么时候能从边关回来。”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朱大哥，你为民请命，开商税改革，为国而死，帮了爷爷许多忙，我敬你一杯。” 她声音很轻，轻柔得就像一阵风，听着让人极为舒适。 话罢，她低下头，偷偷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壶酒。 这是她从爷爷那里拿的。 她不知道怎么表达敬意，只能这么做了。 站起身，从桌上拿了两个酒杯，倒满之后，她便走回床边。 一杯，洒在地上。 一杯，抿在口中，一饮而尽…… 谪仙儿饮酒后，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就像那天上的仙子，跌落凡尘。 那模样，白里透红，特别是唇间，更是红润极了，让人忍不住心醉。 只不过，这酒越喝越醉。 悲伤阵阵涌上心头，夏玉珏却不自知，纤细的手拿着酒杯，一杯一杯的敬着。 “朱辰……” 迷迷糊糊中，朱辰的意识又苏醒了。 他虽睁不开眼，但意识还存在着，能听得见外界的动静。 待听到一个轻细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之时，朱辰瞬间有了判断。 这是夏玉珏的声音。 她来看自己了吗？ 朱辰涌起兴趣，竖起耳朵听着她的话。 “朱大哥，再陪你喝一杯好吗？” “以后，大概就不能再见到你了吧？” “今日，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 能听得见，这声音中带着一丝醉意，也带着一丝决别。 朱辰忽然很想看看夏玉珏醉酒的样子，她这么温和的一个女孩，要是喝起酒来，脸蛋一定是红扑扑的吧？ 也不知道醉酒后的她，还有没有大家风范，还是不是那般不染凡尘。 朱辰心中有了好奇，忽然又觉得，还是活着好啊。 活着，还能看见这些美好的事物，死了，可就是一捧黄土了。 这姑娘也还算有心，居然能想到来看自己，还给自己敬酒，是个好姑娘啊。 要是侥幸不死，以后倒可以对她多关照一些。 紧接着，朱辰耳边，又听见了最后一句。 “朱大哥，永别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越走越远了。 出了房门，夏玉珏便被丫鬟扶着，努力露出一副没喝酒的模样，路过大师的时候，悲伤的给大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了。” 老和尚抬眼，瞥了她一眼：“莫哭，这小子还死不了。” 话音落下。 夏玉珏微微一愣，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您是认真的吗？” “这小子好着呢，说不定你说的闺中密话，他都听见了。”老和尚温和笑道。 夏玉珏闻言，顿时脸蛋红到了脖子根。 她记得，刚才自己说了许多私密话的，要是这些话都被听了去，那…… 要是剥开她白色的外衣，就能看见此时的她，大概浑身通红，她娇躯一颤：“大师，我先走了……” 第289章 母仪天下 紧接着，再来看朱辰的，是胡善祥。 夏玉珏前脚刚走，后脚胡善祥就来了。 得知朱辰回来的消息，胡善祥以她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朱府。 走进朱府，看见院子里躺着的那位和尚，胡善祥喊了一句：“喂，老和尚，朱辰回来了吗？” 那老和尚抬眼，看了她一眼：“怎么又来一个女娃？” “你这女娃，没上一个懂礼貌。” 胡善祥皱眉：“我既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你的晚辈，我干嘛要对你懂礼貌。” 能言善辩，一张巧嘴啊。 老和尚瞥了她一眼，心中微微诧异，随后微笑道：“女娃子，你有母仪天下之象。” 母仪天下？ 这是什么意思？ 要当皇后？ 当今皇上的帝后已死，这是要给老皇帝续上？ 胡善祥不由浑身一颤，忙道：“你这老和尚，神神叨叨的，懒得信你，快告诉我朱辰在哪？” 历史上，胡善祥才是宣德帝的皇后，只是后来被废掉。 “呵呵，就在里面呢。”老和尚话罢，便迷上眼睛，不再搭理她了。 胡善祥也不搭理老和尚，径直往房间里面赶去。 她走的速度，要比起夏玉珏快多了。 心中，忽然牵扯起莫名的牵挂，使得胡善祥心中越发的担忧起来。 她走进去，粗鲁的推开房门，第一时间便看向了床上。 床上躺着的，果然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 只是，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病怏怏的。 胡善祥感觉巨大的悲伤扑面而来，那种悲痛感是她从未有过的。 就像是娘离开的那一天，她也难过得快要窒息。 如今，这种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胡善祥喃喃道：“你怎么能死呢？你怎么能死……” “早知道，我就不藏私，把最后一招也教给你们，这样你就会有更多的火器，敌人还怎么害你。” 朱辰心有所悟。 哦。 原来这丫头居然藏私！ 真没想到，我一片真心对你，你居然还留一手，胡善祥你不当人子啊。 胡善祥并不自知，继续抽泣道：“现在京城很多百姓都得知了你的事情，他们都在以你为荣呢。” “要是你能醒过来，这份荣耀，应该属于你了吧？” 嗯？ 朱辰闻言，心中顿时有些期待了起来。 原来自己镇守边关的事情，也传到京城来了，看来自己尽得民心啊。 有了民心，就有了造反的本钱。 可，不知道老爷子是永乐大帝还好，现在知道了，要是自己造老爷子的反，老爷子会不会给自己抽筋扒皮？ 朱辰有些苦恼了。 他感觉，自己的造反事业，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挠。 老爷子是永乐大帝的话，那么先前的一切，就都能对上了。 老爷子的大儿子，软弱无能，但却顾及民心，这妥妥是明仁宗的前兆。 二儿子是汉王，鲁莽跳脱，后世还举兵造反的人。 看来，对上了…… 造反这事，可怎么办啊？ 朱辰有些惆怅了。 紧接着，只听到胡善祥继续道：“前几天，听爹爹说你命不久矣，我就跑到佛堂上香去了，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保佑你。” “我还抄写了很多经文，抄得手都起泡了，你看，这些都是我抄的。” 话罢，胡善祥从袖子里，拿出许多本经文，约莫有十几本，铺在了朱辰的床边。 抽泣着，胡善祥道：“朱辰，你活过来啊。” 呢喃了一番，胡善祥站起身来，从房间内走出去了。 她眼圈红红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伤。 “哭过了？”老和尚问道。 “嗯。”胡善祥像个泄气的皮球。 “哭了好，哭了就好，把心中的难受都哭出来，他就活了。”老和尚道。 胡善祥瞪大双眸：“你说什么？” “我说他是活的，命长着呢。”老和尚道。 胡善祥一愣：“那我白哭了？” 老和尚笑道：“不算。”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胡善祥质疑道。 老和尚淡淡一笑：“你也没问。” 胡善祥感觉自己被耍了。 堂堂骄傲的大小姐，竟然被一个老和尚耍得这么惨。 刚才躲在房间里哭的声音，他肯定都听见了。 她瞪大眼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老和尚。 最后，还是放弃了和和尚争辩的想法，吐出一口浊气：“那我明日还来看他。” …… 紧接着，便是姑姑和袁帧了。 姑姑早得知了侄子会被姚广孝救下的消息，所以倒不至于崩泪。 只是，难免对侄子一通关心。 一番话下来，听得朱辰心中暖洋洋的。 自己这辈子前十一年，没受过这般关怀。 可今年，却忽然什么都有了…… 这种亲情，是他一直所追求的。 如今，都被满足了。 紧接着，再来的还有陆费，梅顺昌等人。 还有小红裙。 老爷子虽然不喜她，但还是把她从边境带了回来，只是不怎么允许小红裙再接近朱辰了。 还有骑手卫的十几个弟兄。 还有，余学夔大学士，国子监的监生们，户部尚书夏原吉，吏部尚书蹇义等等…… 国子监来的时候，是徐锦衣和徐邈带着监生们一起来的。 弟弟徐锦衣对朱辰充满了尊敬。 可哥哥徐邈就很桀骜不驯了，非觉得朱辰在边关装了逼，狠狠地人前显圣了一波，心中虽然羡慕得紧，但他总是郁郁不得志，学不到朱氏显圣大法的精髓所在。 有些时候，核心的东西，也是学不来的。 …… 转眼。 数日过去。 朱辰的身体一天天在恢复，估摸着很快就能睁开眼了。 而朝堂上，也对出征一事，有了一个总结。 “封朱辰为淮王，配享太庙，良田千顷，黄金千两，奴仆二百，宫中抽调太监宫女一百名，供淮王驱策。” “并，于应天府修建淮王府，赠免死铁券！” 当这道圣旨一出，整个应天府，大明的权力中枢，直接炸开了锅。 余学夔，夏原吉等人，虽然心中颇为微词，但却没有当面反驳。 但武将，勋贵集团就不这般想了。 一个外姓人，竟然也能称王？ 换做谁，谁能接受？ 这是动摇国本的事情，这是大明除了徐达外，第二个异姓王啊。 若是封爵，封个侯爷也就顶天了。 但谁能想到，圣旨一出，封的竟然是王！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武将，勋贵集团集体反对，坚决不允许大明出现第二位异姓王。 封侯可以，但封公，封王就不行！ 毕竟，朱辰连开国元勋都不是，怎能配得上王的称号。 这得让多少人不服气，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于是，这几日来，武将，勋贵集团联名上奏，每天上朝都在争吵此事，想阻止老爷子的决定。 第290章 申斥汉王 可，这是老爷子定下的圣旨，并且太子爷也默认的，武将勋贵集团，哪怕再怎么不满，却也顶不回去。 而且，朝堂上，还有文官集团的帮衬。 余学夔等人立刻进行反驳。 “虽说封王确实不妥，但朱辰乃是国之栋梁，现在还年轻，谁知道后来会不会有更大的功绩？” “商税改革一策，现在已经实施了数月之久，全国各地多收上来的税，就比先前超过了百万两。” “你们能给朝廷做出这等功绩，也未尝不可给你们封王！” 特别是，杨士奇在太子爷的暗示下，已经给余学夔，夏原吉打过招呼了。 两位朝堂大佬，在得知朱辰的真实身份后，顿时化作坚定的太孙党，站在了朱辰这边。 每天的朝堂上，无论是什么口水炮弹，几位朝堂大佬都统统替老爷子和太子挡下来了。 原因无他，余学夔，夏原吉，蹇义等几人得知太孙的真实身份后，是必然全力输出的。 这道圣旨，哪怕再荒唐，余学夔，杨士奇等人也全面接受。 再说，封王只是跳板，接下来真正要准备的，是恢复身份，成为太孙！ 眼下，赏什么都不过分。 就这般，武将，勋贵集团在朝堂上闹了好几天，每天上朝都说这事，但余学夔等大佬坚定发话。 文官之利嘴，各种引古之例子，喷得武将们无话可说。 就这样，连番的口水战，终于奠定了封王的位份。 至于老爷子，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虽然现在封王不妥，但封王，却是必须的一步。 因为老爷子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恢复太孙的事情了，先封王，看看朝廷上能不能压下来。 这是一道跳板，先封王，让朱辰得到足够的尊贵，让朱辰丰满起足够的羽翼，如此才有最大的本钱，能与汉王和赵王抗衡。 先学会尊贵，以后成为太孙，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这一日，听闻文官集团已经全面碾压武将集团，并且将淮王之位给奠定下来，老爷子微微一笑，心中舒了口气。 他喊来纪纲，吩咐道：“顺天府那边的皇宫，建造得怎么样了？” 纪纲连忙回复道：“禀皇爷，已经差不多了，再有数月，也就竣工了。” “质量要是不过关，这些建皇城的，可是要掉脑袋的，你派锦衣卫去给他们通传吧，我不想搬去新都，没过多久就要染血。”老爷子淡淡道。 纪纲点头：“是！” “另外，那两座太孙的宫殿，务必要尽快修建好。”老爷子顿了顿，继续叮嘱道。 纪纲脸色微微诧异，虽然他知道不能问，也不可以问，但心中的好奇却使得他忍不住开口道：“皇爷，您是想尽快册立太孙吗？” 朱棣瞥了纪纲一眼：“是，臭小子为国立功，我想着，等到迁都之时，就一同恢复他的太孙身份，两件大事一起办。” “等到搬到新都，太孙宫殿建好，那小子也好入住。” “话我已经告诉你了，去尽快催促吧。” 纪纲心神一凛。 眼神中，露出一丝喜色。 看来，太孙之位，很快就要恢复了。 大明，又要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皇长孙，而不是朱瞻壑那种假太孙了。 这件事，将会对大明产生怎样的影响？ 迁都，这是国之大事。 太孙复辟，这同样是国之大事。 两件大事一起办，到时候又将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大明格局又将会怎样呢？ “去，给朕把礼部尚书喊来。”老爷子吩咐道。 纪纲忙退出皇宫，前去将礼部尚书，给请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待礼部尚书匆匆赶来，老爷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 “告诉你一件事，朕马上要册封太孙了，你们礼部得把这件事办好，该采办的采办，缺什么就买。” “不要等到册封大典的时候，缺这缺那，那就不好了。” 话音落下，礼部尚书骇然不已。 “太孙？” 老爷子颔首：“淮王。” 礼部尚书瞬间明白了！ 原来，淮王就是太孙。 朝堂之上，太子爷闭口不言，余学夔，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朝堂大佬，非但没有反对称王，反而还一起为淮王说话。 原来…… 竟是这个原因！ 竟是这个原因啊！ 礼部尚书感觉自己遭受了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置信，十一年前的皇太孙，竟然活过来了吗？而且现在还成为了大明的淮王。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大明以后就要多一位皇太孙了。 而且，那位皇太孙，还是一位为国为民，有作为的人啊。 礼部尚书骇然道：“微臣知道了。” 老爷子点头：“那你说说，册封太孙，需要点什么东西？” 礼部尚书连忙如数家珍，一件件的说着。 老爷子颔首道：“行，那你尽快去采办，册封太孙，也就是迁都的事情了。” “一定要让太孙，极尽尊荣，给足他皇家的颜面，明白了吗？” 礼部尚书连连点头：“微臣明白，迁都和册封太孙一起办的话，礼部怕是吃不消啊……” “吃不消也得吃。”老爷子皱眉道。 …… 论功行赏完了。 接下来，就要论罪了！ 老爷子亲自下旨，要求申饬汉王，朝廷立刻下达有关文书，送去山东乐平，狠狠的申斥汉王，痛斥他拒绝为国效力。 一位皇室的王爷，却被朝廷申斥，这是很跌面子的事情，同样也让人瞧不起。 消息传遍全国，十分影响汉王的颜面。 不仅是汉王，赵王亦是如此。 老爷子因为孙子一事，伤心伤肺，现在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汉王逃不掉，赵王也逃不掉。 这一日，赵王在家，接到了老爷子的圣旨。 “滚，自己滚去天牢，给我反省一个月再出来！” 就这么几个字，却让赵王心中一震，叹息一声。 又要去天牢了吗？ 大侄子，你三叔因为你，被关了两次啊。 不过还好，老爷子还没下旨申饬自己，要是像老二那样被申饬的话，才是真正的耻辱，丢人啊。 被关进天牢，实际上要比申饬更轻一些。 当天，赵王便收拾好东西，与老婆孩子一番告别后，卷铺盖又去了天牢。 不仅如此，赵王在皇城司的差事，也被卸掉了。 如此一来，赵王也就成为了一个闲散的王爷，真正的无权了。 第291章 夺嫡之争 山东乐平。 几个太监，不愿跋涉千里，来到了这片地方。 等到了这里之后，汉王并没有亲自前来迎接。 按照朝廷规矩，太监是代表的皇帝，要是来了，各地藩王需要出城迎接的。 可是，这个流程，直接被汉王给省下来了。 几个太监顿时被气的不轻，但对汉王又是无可奈何。 所以，等到了汉王府，宣旨的时候，几个太监的声音大得很。 “朝廷有议，汉王于出征一事，拒绝出战，对大明产生严重的印象，故此，朝廷决议，申饬汉王，痛斥不作为之功，以儆效尤！” “汉王，申饬的内容，都在上面了，您接一下吧。”几个太监开口道。 汉王跪在地上，身穿蟒袍，脸上已经铁青一片了。 申饬！ 这是怎样的罪名，值得老爷子申饬自己？ 汉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居然卸磨杀驴，做出这样不地道的事情来。 仅仅没有出战一次，他就让朝廷下旨申饬自己？ 他是汉王，是大明军功最多的王爷，这被申饬了，以后出门，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和大臣们说话？ 这不是让他汉王，直接就低了别人一头么？ 汉王怒火中烧，但还是隐忍了下来，站起身，从太监的手中接过那申饬的文书，摊开来看。 汉王不是不识字，他打开文书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上面开始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他娘的，老爷子忒不地道了，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为这个国家做了多少贡献，他在上面是半句都没提啊。” “现在怪我没有出征，我是那地里的老牛啊，说给你干就给你干，那他娘的，牛也得给两口草吃吧？” “我呢？我啥好处都没捞到。” “他娘的，老爷子不是人！” 汉王怒骂连连，对申饬的内容感觉到十分恼火。 这份申饬，申饬得很严重，上面的意思，句句都在说汉王是吃干饭的，汉王看了怎能不气？ “回去告诉老爷子，老子不认，老子不认！”话罢，汉王直接将那份申饬文书，狠狠砸在了太监的脑袋上。 太监没反应过来，直接被砸得一鼻子血。 太监见血，顿时尖叫了起来：“啊，血，血……” “汉王，你，你大胆！” “这是朝廷给你的文书，朝廷要申饬你，你就得受着。” 几个太监顿时鸡飞狗跳，在汉王府内，吵得不可开交。 汉王才懒得管那么多，直接脱下鞋子，飞飙了出去，又砸得太监们阵阵鸡飞狗跳。 “滚！” “再不滚把你们统统留下做下酒菜。” “回去告诉老爷子，他封王，我挨骂，我可真是他亲儿子！” “当初不是他说世子多病，故意忽悠我打仗，现在我就不上当了！” 汉王怒骂道。 满脸怒火的汉王，大喝道：“想让我出力，先让老爷子把承诺的储君之位给我！” 几个太监见汉王如此嚣张，也气得怒气冲天。 “汉王，不要太嚣张了你，等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罪行统统都禀报皇爷，你太嚣张了。” “朝廷的旨意都敢扔，还敢穿蟒袍，哼，给我们等着吧你。” “别以为你是王爷，我们就怕你了，不把太监当人，那就走着瞧。” 太监，在宫里是没人权的。 好不容易出宫，可以耀武扬威一番，却被汉王砸得一鼻子血，他们能不记仇才怪。 “滚！” “死太监，本王怕了你们不成？”汉王骂道。 几个太监不敢和汉王硬刚，带着朝廷旨意，迅速逃出了汉王府。 几个太监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和皇爷说，让皇爷好好知道，这汉王的嚣张跋扈。 待几个太监走了，汉王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愤怒道：“老爷子不是人，把我的军功忘得一干二净，这些年跟着他南征北战，他全都忘记了。” “忽悠我给他打仗，说什么世子多病，根本就是骗子！” 郭妃叹息连连，抚着汉王的胸膛道：“消消气，消消气，你还能和老爷子扛不成？” 汉王冷笑一声：“老爷子这么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怪我不给老爷子面子了！” “让朝廷申饬我，那就走着瞧。” 话罢，汉王站起身，迅速出了汉王府。 待骑上马，汉王直奔到了乐平府衙门。 乐平知府，以及通判两人，迅速出门迎接。 在把汉王迎接进去后，汉王立刻便开口道：“老爷子已经封那小子为淮王了。” “淮西勋贵，老爷子故意把他封为淮王，是想动摇我的根基，想替他拉拢勋贵，武将世家。” 两个人一听，顿时紧皱眉头。 “汉王，我们都听您的。”两人合计一下，立刻道。 汉王冷笑一声：“老爷子现在能给他封王，下一步就能给他封为太孙。” “你们准备准备，多拉拢一些世家。” “最重要的，是济南的知府！” 乐安，是隶属于山东济南下辖的一个县。 在一个县城里，汉王是施展不开手脚的。 可若是能拿下济南的知府，那汉王就拥有了真正的一府之地，而且济南之地，自古以来也算兵家重地。 若能拿下济南知府，就有了造反的本钱！ 就如同朱棣造反的北平，有了这一地，就好造反了。 听汉王这么一说，知府和通判沉吟片刻。 乐安知府道：“那济南知府石敬轩与我是老乡，我会替汉王争取的。” “能有多少概率？”汉王道。 乐安知府沉声道：“七成！” 汉王哈哈大笑，拍了拍乐安知府的肩膀：“好，到时候计你大功一件。” 话罢，他又冷笑道：“老爷子，你册封太孙之日，就是我起兵之时！” “大侄子，二叔就跟你斗一斗，看看这江山到底落在谁手里。” “老爷子给我的承诺不兑现，我就自己取！” …… 当年，老爷子的确说过世子多病这话。 其目的，是为了刺激汉王打仗。 可现在，老爷子不认账了。 这事，的确是老爷子办差了，尽会忽悠人，也才导致了朱高煦这般心魔，仿佛那个皇位是他的一般。 叔侄争锋，才刚刚开始。 这天下，是太子爷的，还是汉王的，都不清楚。 第292章 淮王 今日，阳光明媚。 永乐十一年，彻底翻篇了。 待今日的除夕夜一过，便是永乐十二年正月了。 这一年，朱辰收获了很多很多，有爱情，也有亲情。 同样，也收获了一个王位。 淮王！ 当朱辰从老和尚的口中，听到淮王这个称号时，就连他自己，都狠狠的震惊了一番。 老爷子，居然给自己册封为淮王了？ 淮啊，这个名号可不简单，当初明初勋贵，可都是淮西的啊，也就是现在的安徽凤阳一带。 朱辰忽然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 好端端的，睡了一觉起来，转眼自己就成为王了？ 从这，朱辰就能感受到，老爷子对自己的浓厚恩情。 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朱辰却已经能够躺在院子的躺椅上，与老和尚闲聊了。 “老和尚，你给我喝了什么药，我才能活过来？”朱辰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老和尚。 第一次得知这老和尚身份的时候，朱辰也十分震惊。 这老和尚，竟是堂堂的黑衣宰相姚广孝。 这等身份，实在是足够尊贵了。 朱棣靖难之役后，也没有乱杀功臣，而是挨个的封爵，给予高官厚禄。 而姚广孝，更是被称作宰相！ 只可惜，姚广孝自己不愿，退居二线，这才只是一个老和尚。 功成身退做到这一步，已经超越了刘伯温了。 “我给你吃了三根千年老山参，吊着你的命，辅以金钱草，圆芍，秘麻，八桂……”老和尚详细地讲解着，絮絮叨叨。 朱辰听烦了，连忙摆手：“知道了。” 据姑姑说，老爷子请了很多大夫，都没能治好自己，但姚广孝一来，七天内就让自己保住了性命。 这般手段，的确很神奇。 老和尚呵呵一笑：“你不愿听，我就不讲了，但主要还是你命不该绝，要是阎王爷要收你的命，我挡不住，佛祖也挡不住。” “阿弥陀佛。” 朱辰也学着他的模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大师。” 姚广孝，大概也是老爷子请来的，若非老爷子的面子，就凭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足以让姚广孝出手的。 老和尚笑了笑，迟疑片刻道：“你随我上山做和尚吧，包你吃包你喝，不用挑水，不用扫地，做个闲散和尚，我保你活到八十岁。” 八十岁？ “你想忽悠我上山当和尚？”朱辰皱眉。 “好好的王都当上了，眼看着富贵就在眼前，你要我去当和尚？” “大师，你在跟我开玩笑。”朱辰肃穆道。 姚广孝永远是那一副春风拂面的笑意，摇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朱辰淡然一笑：“享受过这人世间所有的快乐才不枉到人间走一遭吧，要是做和尚，活到一百岁又如何？” 姚广孝点头：“好想法。” 朱辰笑了笑，问道：“老和尚，我几时才能站起来。” 姚广孝挑了挑眉：“现在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于是。 朱辰尝试着，从躺椅上站起身来。 只是，才刚刚站起来，脚上顿时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惨叫一声，朱辰倒在了躺椅上，大骂道：“老和尚，你坑我啊。” “我是让你试试，没让你真试试。”老和尚郑重道。 朱辰无奈叹息：“今天是除夕夜，应天府应该繁华得很，可我站不起来，看不了夜景了。” 今天是一年中，最后的一天了。 这一天，大概就是应天府最繁华的日子。 夜晚，应该很美。 老和尚笑了笑：“没什么好看的，红尘惹眼，我自清静。” 朱辰颔首：“有道理。” 是夜，朱辰还是出去了。 是坐在马车上，与小红裙一起出去的。 老爷子忙着在皇宫内处理许多事务，今年的京察折子还没批完，到了明年就来不及了。 所以，太子爷和老爷子两人，都在尚书房内加班加点，批阅如山般的折子。 每一年，都要对官员的政绩进行评定考核，这是很重要的事。 若非如此，是绝对束缚不住老爷子，老爷子大概念会将折子丢给太子，自己出来陪孙子玩的。 不过，有沈清秋陪伴在侧，也就无所谓了。 马车在应天府大街上穿行。 无论是哪条大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 猜灯谜，放孔明灯，比武，各种小吃，尽显大明繁华景象。 今晚的除夕夜，是应天府最好看的时候。 不过，朱辰的马车太大了，总是遭到许多老百姓的白眼，认为这些贵人太可恶了些，这时候还占着位置。 直到朱辰将脸露出来，被有心人发现后，顿时尖叫了起来。 “是朱案首！” “是朱案首。” “淮王，人家现在是淮王。” 一时间，百姓纷纷给朱辰让道，人山人海的大街上，顷刻间就让出一条道路来。 百姓们崇敬的看着马车上的朱辰，脸上尽是敬佩之色。 “原来是朱案首，那没事了。” “您尽管走，咱们给您让路。” “谁都别打扰了淮王的兴致，让他玩！” 百姓们的热情，让朱辰微微暖心，这就是百姓们的淳朴啊。 不仅如此，百姓们还专门跑回家拿鸡蛋，又或者抓鸡抓鸭，便绑在淮王的马车上。 百姓们能给的不多，但这是他们最真挚的感情。 自古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有这般名望，朱辰忽然又想到造反了。 哎，头疼啊。 这反，到底是造不造？ 朱辰一路惆怅，一路欣赏着美轮美奂的应天府，随后马车渐渐行驶到了秦淮河畔。 秦淮河畔上的画舫里，那些姑娘们站出来了。 她们在画舫上扭动着腰肢，演绎着大明舞蹈之美。 到处张灯结彩，红红绿绿的灯笼，让那几座画舫更加的显眼了。 许多百姓都围绕在秦淮河畔，欣赏着画舫上的姑娘们表演跳舞。 朱辰也静静的望着，忽然荷尔蒙有些涌动，不由感慨一声：“人间仙境啊。” 秦淮河畔，不仅有表演，两岸上，还有许多的百姓在表演才艺。 这些，都是免费看的。 朱辰在扫视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这道白衣身影，站立着带着一股谪仙的味道，大家闺秀的气息，一涌而出，让人一看便不敢亵渎。 她似乎正在河边放孔明灯。 双手合十，仿佛在默念着什么。 念完后，她将一张小纸条，绑在了孔明灯中，随后缓缓放飞。 从她的侧脸，可以看出那张脸的明媚，温和，娇俏。 “原来是夏尚书家的孙女啊。”朱辰透过马车窗口，看着她的身影。 脸上，不自觉多了一丝笑容。 第293章 三女会战 他还记得，自己在昏迷之时，夏玉珏把自己给灌醉了。 并且悲伤的时候，和他说了许多许多的闺中密话。 有些话，听得朱辰都甚为感动。 老和尚还说，她之后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悉心照料，很是贴己。 这份恩情，朱辰还没报呢。 只是等到朱辰苏醒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此刻，恰巧见到她，朱辰便打了一声招呼：“夏妹妹。” 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夏玉珏转过身，看向了身后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上，露出一个脑袋，正是带笑的淮王。 夏玉珏神情微微一变，纤细的手一抖，她脸色微红，百般想躲避，却避无可避。 于是，她只能面对朱辰的眼神，施施然给朱辰行了一礼：“拜见淮王。” 声音中，有些颤。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在人家房间的时候，说出的那一大堆闺中密话。 这些话，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万分尴尬。 在老和尚说出他能听见时，夏玉珏就已经社死了，此刻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朱辰。 朱辰呵呵一笑：“叫朱大哥吧。” “前些日子，要多谢你的照顾了。” 朱辰道：“听老和尚说，你来照顾了我几次。” 夏玉珏手一抖，脸蛋微红的望着朱辰：“朱大哥……你帮了爷爷，我帮你是应该的。” 见她这般不染红尘，说话间还带着娇羞，朱辰忽然有种想让仙子跌落凡尘的冲动，调侃道：“那天在房间，你……” 话还未完。 夏玉珏神色大变，眼神中尽是慌乱。 白皙的手，修长的五指，攥在一起，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要社死了…… 谪仙子娇躯紧绷，脸蛋如滴血般红润。 朱辰话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笑道：“我听到你敬我一杯了，改日有空，我会回敬你的。” 夏玉珏松了口气。 原本红得能掐出水的脸蛋，瞬间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 她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 原来，朱大哥什么都没听到。 胆子，又稍微大了点。 夏玉珏轻笑道：“好啊，改日有空，欢迎再来夏家做客。” 看见这女子不再窘迫，不再社死，朱辰的脸上露出笑容：“好。” 便在这时。 前方拥挤的人群中，又走来了一道紫裙女子。 她身材窈窕，凹凸有致，常年的紫裙，并未让她穿着有点生厌，反而各种不同的紫裙，衬得她总是那么好看。 任谁看了一眼，都会感慨，那紫裙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具身体呢？ 她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探出脑袋的朱辰，顿时欢喜了起来，当街大喊道：“朱辰，朱辰，徒儿……” 喊声，被热闹淹没。 但朱辰还是听见了，不由看向前方，是胡善祥。 她居然喊自己徒儿…… 自己现如今可是淮王，是国之栋梁，要是成为一个胸大无脑的女子的徒儿，那多尴尬啊。 何况这当街，多少人认识自己。 为了避免尴尬。 朱辰往外面喊道：“清秋，我们走吧。” 马车正要转向。 可就在这时，一道紫裙身影已经笑眯眯地出现在了马车窗外，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车内的朱辰，笑眯眯道：“徒儿，你去哪呀？” 朱辰肃穆道：“不要笑，严肃点，当街喊徒儿，成何体统！” “咱可以换个没人的地方，随你怎么喊。” 胡善祥笑吟吟道：“徒儿，徒儿……” 朱辰无奈，使出杀手锏：“师父，我问你个事。” 胡善祥笑眯眯道：“乖徒儿，你说，师父有问必答。” 朱辰道：“你是不是藏私了？是不是还留了一手？” 此话一出。 胡善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她不再喊徒儿了，而是乖乖巧巧的学着夏玉珏的模样，屈膝一礼道：“光禄寺卿胡荣之女，胡善祥，拜见淮王。” 小样，还治不了你。 朱辰面带笑意：“起来吧。” 胡善祥转头，无意间又瞥见了夏玉珏站在一旁。 “咦，你怎么也在？” 顷刻间，胡善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涌起了击剑的想法。 “妹妹，几天不见，你长得又漂亮了，只是这脸皮似乎厚了不少，都学会贴人了呢。”胡善祥骄傲的望着她，立刻击剑！ 夏玉珏受到伤害，迅速反击，轻笑道：“姐姐自己贴，还怪妹妹脸皮厚。” 胡善祥遭受了一万点伤害。 夏玉珏在说完后，则做好了十二分的准备，打起精神，心中万分紧张的等待着胡善祥的下文。 她已经想好，胡善祥继续击剑，她一定要回击。 胡善祥被气得眼睛发黑：“哼。” “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喊三千弟子来打你？” 这句话看似很猛，实际上并没有杀伤力。 夏玉珏微微一愣，柔声道：“姐姐，你比妹妹宽容大度，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以柔克刚！ 不愧是击剑小能手夏玉珏！ 胡善祥被她气得憋不出话来。 焦急之际，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徒弟，委屈的喊道：“徒儿，快帮为师揍她，她欺负我！” 朱辰视若无睹，假装没听见。 这个战五渣的师父，明明弱得像菜鸡，谁都斗不过，却敢于击剑，见到夏玉珏这位大宗师，每次都被欺负得体无完肤。 百战百败，说得就是她了。 不过，她是怎么有勇气，次次斗败，次次不服输呢？ 便在两人斗智斗勇时，前方的小红裙，选择加入了战争。 她适时开口：“两位妹妹，都是自家人，用不着犯不开心，今晚是除夕夜，我在淮王府设了宴，两位妹妹一起去吃吧。” 顿了顿，小红裙微笑道：“人多，也热闹些。” 小红裙一下场，就像是大姐大来了似的，瞬间让两人的斗争停止了。 胡善祥倒没察觉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听见邀请，她很开心：“好啊，那就一起去。” 不过，夏玉珏却看了小红裙一眼。 这番话，让夏玉珏本能的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是不是高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小红裙这一手，直接将自己反客为主，仿佛她才是淮王府的女主人似的。 偏偏，还做得这般自然。 其手段，比起胡善祥这种战五渣，要强太多了。 夏玉珏把小红裙当成了一个可敬的对手，施施然行礼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我得先回家和爷爷说一声……” 小红裙笑吟吟地牵起她的手：“我派人去夏尚书府传信便是，用不着妹妹跑一趟了。” 三言两语间，就成为了两位妹妹的姐姐，地位超然。 “好。”夏玉珏轻声道。 …… 今夜，是除夕！ 永乐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一日，老爷子和太子在宫中拼命批阅京察奏折。 新建的淮王府，有了三位女子相聚，倒也不算寂寞了。 一桌子的好菜，皆是从醉仙楼买回来的，早早的，小红裙就准备好了一切。 多了两个人，也不过就是多添了两双筷子而已…… 至于汉王，还在撬动济南知府。 最惨的，当属赵王了，老老实实的关在天牢里，与吱吱吱的老鼠为伴…… 第294章 永乐十二年初始 新的一年。 新的气象。 待除夕夜一过，便是新年了。 永乐十二年，朱辰成为淮王后，大年初一，便给宫里递上了许多礼物，给老爷子拜年。 接下来的两天，朱辰也没有闲着。 夏尚书府，杨士奇府，余学夔府，翰林院的大儒们，国子监的监生们，以及朝廷各位大佬。 朱辰挨个的前去拜访，挨个的给他们拜年。 封王之后，朱辰大可不必这般卑微。 可，他是新王！ 朱辰知道，想要坐稳这个王位，是需要靠这些朝廷大佬的。 提前拉拢他们，也绝对没有坏处，哪怕是不造反的前提下。 人情世故，朱辰做到了极致。 挨家挨户的送，一时间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朝堂大佬。 余学夔他们现在几乎一谈论到淮王，便是一脸欣赏。 “淮王今年还给我拜了个早年啊，我说于理不合，他非说他不是以淮王身份拜年，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 “是啊，我也收到了淮王的礼物。” “两颗老山参，既不贵重也不失礼，让其他人说不了我们贪污，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啊，淮王是个好人，朝堂上若是有事，我们得帮他挡着些。” 若非这一切都是朱辰做的，老爷子只会欢喜，甚至听到这些事情，还呵呵直笑，觉得孙子很会做人，十分讨喜。 可要是汉王做的，老爷子大概会觉得他收拢人心，随后免不了一通大骂的。 老爷子岂会不知孙儿收买人心？ 可大明天下，都要给他了，还在乎他收不收人心吗？ 孙子聪明就好。 待大年前两天过去，直到大年初三的时候，老爷子才得空，能来见他。 刚见到老爷子，朱辰立刻双膝下跪，高高举起双手，拜了下去，高喊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呵呵一笑，心中早有准备：“臭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朱辰咧嘴一笑，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端了一杯茶递给老爷子：“皇上，喝茶。” 老爷子很是满意朱辰的态度。 端过茶杯，抿了一口，顿时大骂起来：“臭小子，你要烫死我啊。” 朱辰眼神中涌出一丝笑意：“传闻永乐大帝嗜血成性，残暴不仁，我想看看，老爷子会不会砍了我。” 朱棣抓着茶杯，直接朝孙子砸去。 孙子巧妙躲开。 朱棣呵呵一笑：“皇上砸你，你也敢躲开？” …… 大年初四。 对于家中的老百姓来说，这时候仍旧年味十足。 然而，对于盐铁转运司衙门的官吏来说，却是忙得很。 因为每到过年的时候，盐铁贩卖量就会大增，各种筹算，盐铁票券等等，都需要核对，清算。 所以，这里仍旧在加班加点的干。 一大早，新任的盐铁转运使梅介已经一夜未睡了，却还在核对票券。 他是济南府的学子，在考取进士时落榜，被济南知府托关系找了个差事，就是现在的盐铁转运使。 梅介拿着一份票券，还在孜孜不倦的核对着。 他的眼圈呈现出黑色，也顾及不上了，只想着尽快把这段时间的政务完成。 “大家再加把劲，我相信一定能把事给干透的。”梅介笑道。 几位副转运使叹息。 “梅大人，票券随便核对一下就成，没人敢作假的，无需那么认真。” “是啊，会累到我们的。” “肚子咕咕，有点饿了。” 听到他们的话，梅介的脸上露出笑容：“饿了？没事，我已经喊人去买包子小粥了，很快就会送来。” “再加把劲，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 话音落下，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声音。 “梅大人，这里有您的一封信，好像是从您老家寄过来的。” 一个转运司的小吏，手中拿着一封信，笑着递给了梅介。 梅介将这封信拆开，原以为是家中父母的信。 他在京城当差半年了，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一趟，差事太忙，他甚至来不及给家中寄信。 只不过，待他拆开一看，才发现这封信并不是家中寄的。 是济南知府！ 是帮助他的恩府。 这份差事，便是济南知府帮他谋的。 信封上的内容，梅介只是看了一眼，便触目惊心。 他的心中瞬间慌乱无比，快速将信掐成一团，脸色已经铁青一片。 …… 次日。 大年初五。 骑手卫指挥使刘为，带着十几个兄弟，来给朱辰拜年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全部都穿着锦衣卫的衣服！ 那一次，他们舍命保护朱辰，得到了皇爷的赏识，全部调换部门，成为了锦衣卫！ 现而今，刘为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正四品的官职。 虽不如以前，但却是实打实的权力！ 站在淮王府门外，十几个兄弟不敢进去，只站在外面，给朱辰拜年。 “两位兄弟，我们是来给淮王拜年的。” “这些，是我们的一些心意，请转交给淮王吧。” 话罢，一个个兄弟，拿出他们各自拜年的礼物，递给了两个铁憨憨。 翠花秋香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收下。 东西不是什么贵重品，但却也代表了情谊。 对于他们死守太孙，翠花秋香也都很是欣赏，所以也把他们当成了兄弟看待。 “进来坐坐吧，要给淮王拜年，那就当面拜啊。” “是啊，进来吧。” 翠花秋香拿着。 可惜，刘为和兄弟们抽出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刘为受宠若惊道：“不用了，淮王现在是王爷，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好打扰他呢。” “我们只是来送东西，送完就走。” 话罢，刘为便吩咐兄弟们：“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扰大哥了，咱们走吧。” 可就在这时。 淮王府内，传来一道大笑声：“当了淮王，就不能是你们的大哥了？” 笑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朱辰英武的身影走出，他的手中，还提着一把弓。 见到淮王，几位锦衣卫纷纷赶紧行礼。 “拜见淮王。” “拜见淮王。” 刘为等人连忙行礼，生怕怠慢了。 朱辰走过去，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都是兄弟，叫大哥就成，我要去打猎，你们正好陪我一程？” 打猎，这个爱好，朱辰一直有。 刘为等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 刘为感激道：“大哥，我，我们……” “废话少说，兄弟之间无需多言。”朱辰笑道。 “是！”刘为郑重点头。 说话间，翠花已经拉来了小母马，朱辰翻身上马，笑道：“兄弟们，回去骑马，我在这等你们。” 锦衣卫们一个个感激，迅速回去骑马。 不多时，朱辰便带着刘为等人，一同奔赴应天府外。 还未到狩猎的地方，密林大道中，便看见数十辆马车，正在冒着大风运送物资。 朱辰路过他们之时，心中还觉得微微诧异。 这时候，要运送什么物资？ 大年初五，大家都在家中玩乐，要运输，也该是朝廷运输吧？ 但，这群人却并未穿官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辰一时间觉得不对劲，待已经跑出去数百米，马速却越来越慢。 身后，传来刘为的声音：“大哥，不对劲！” 第295章 第二卷，皇位之争！ 朱辰猛地回头看向他。 刘为立刻分析道：“他们走的是官道，穿的却不是官服，一路很急，这是要往哪里运送货物？” 朱辰眉头一挑，小母马停了下来。 刘为等人也停了下来。 后方的十几辆马车，眼见前方的锦衣卫全部停下来了，并且都在转头看着他们，那些车夫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慌乱之色。 几乎没人，敢正视锦衣卫的眼神。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锦衣卫向来都是凶恶的象征，被锦衣卫盯上，哪怕没事都得被剥一层皮，所以车夫们慌乱也正常。 在朱辰的示意下，一位锦衣卫兄弟，直接拦住了那十几辆马车，吩咐道：“运送的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他们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一副冷漠的模样，让车夫们不敢拒绝。 前面的车夫将马车上盖着的布掀开，从里面露出一个个的麻袋。 麻袋鼓起，从里面看，应该是装的粮食。 “禀大人，浙江去岁良田被大水冲坏了不少，导致百姓无粮，我们这趟，是给家里人送点粮去的。”一个车夫老老实实的禀报。 话罢，他还拿出一把导致，直接扎破了袋子，从里面露出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锦衣卫脸上略有缓和，颔首道：“辛苦了，大年初五还在干活，走吧。” “但以后要记住，不要走官道了。” 话罢，他转头，看向了朱辰。 那车夫听闻，顿时脸上露出笑容：“多谢多谢！” 话罢，他就要赶紧离开。 朱辰却从小母马上跳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那些车夫。 他心中，莫名的对这些人产生不信任。 若真是常年运送物资的，岂会忘记不能走官道？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把每辆马车上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再放他们走。” 刘为闻言，也立刻下马，面色肃然了些。 大哥发话，他们立刻就去办了。 几个车夫顿时脸色慌乱，为首那车夫笑嘿嘿地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子，递给刘为道：“大人们，我们赶时间，让我们过去吧，这些是孝顺您的。” 刘为并没有接，而是看了看身后道：“后面那位，是淮王。” 此话一出，那车夫脸色一滞。 刘为带兄弟们上去搜查，前几辆马车里，扎开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 但直到第五车的时候，盖着的布掀开，是一个大棺材，将棺材盖踹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一块块的精铁！ 刘为脸色剧变，猛地拿出一块精铁，大喊道：“大哥，这不是米，是精铁啊。” 精铁，在明朝，是一个很敏感的买卖！ 朱辰看向那几个车夫，询问道：“你们有相关文书么？拿出来。” 几个车夫顿时脸色难看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朱辰脸色一沉：“私自贩卖精铁？这些精铁你们从哪里来的，要运到哪里去？” 那几个车夫眼见露出破绽了，顿时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局促的站在那，就像是被抓到的盗贼。 朱辰眼见这般情况，心下一沉。 若是普通的偷运精铁，大概率会求饶，可他们这慌乱的样子，明显目的比偷运精铁还要可怕！ 紧接着，第六车，第七车，直到最后，全都是一口大棺材，里面运输着大量的精铁。 刘为咧嘴冷笑：“这下好了，有活干了。” 朱辰皱眉道：“把他们压到锦衣卫去，让他们说实话，看看这批精铁，到底要运到哪里去。” 听说要去锦衣卫。 几个车夫吓得浑身发颤。 因为他们知道，锦衣卫是什么可怕的地方，那里抽筋扒皮，无所不为，都是酷刑啊。 要是进去了，再想出来，可就太难了。 其中一个车夫，当场便跪下了，嚎啕大哭：“大人们，大人们，我们只是负责运输，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对方酬金给得很高，我们也是冒险而为啊。” “不去锦衣卫行不行？我什么都给你抖搂出来。” 朱辰走到他的面前，淡淡问道：“这批精铁，你们要运去哪里？” 那名车夫立刻道：“济南。” “我们要运到济南去。” 济南，那不是山东么？ 他要将精铁，运到山东干嘛？ 朱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车夫也恍惚一阵子，摇头道：“我们也不清楚，给钱办事，我们只知道这批铁，是要用来打造锅具，斧头劈柴什么的。” 见他说话时，眼神中不仅有慌乱，还有一丝不对的情绪。 朱辰冷喝道：“不想去锦衣卫，就说实话。” 那车夫遂而老老实实道：“运去济南，据说是济南知府要用来打造兵器的。” “是盐铁转运司的梅大人叫我们运的。”他带着哭腔。 各地缺铁，这是正常的。 因为，大部分的铁，都在国库储备中。 而像是这种精铁，更是到处难求，用来制作兵器，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且，这精铁，大概也是朱辰那矿山上的。 这铁，是朝廷买了，用来造兵器的。 盐铁转运使哪怕真的要运去济南，为何不向上面报备，然后光明正大的去做？ 各地缺铁造兵器，要是向中枢报备的话，还是可以批准的。 这么偷偷干的话，里面绝对有鬼。 这精铁的去处，绝对不正规！ 朱辰稍微思索片刻，也一直想不明白，这济南知府为何缺铁？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拿这些铁来卖钱？ 可贪财的话，为何只运铁，铁这东西笨重，不好带啊。 济南…… 济南…… 我是不是漏了一个最重要的细节？ 大脑高速运转，朱辰的脑海中，猛地想起了一个地方。 山东乐平！ 乐平，就是济南下辖的一个县，运送到济南，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运送到了乐平？ 乐平，住着的，是汉王。 济南知府不可能缺铁，唯独缺铁的，是汉王？ 要打造兵器，这精铁造出来的兵器，自然是最好的。 这般一想，朱辰豁然开朗。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笑容：“汉王，你是真打算造反啊。” “老爷子还在，你也是真的勇啊……” 朱辰心中感慨，这与历史上记载的果然一致，汉王就藩乐平后，也没有停止暗中活动，一直都在想着如何夺走皇位。 但同时，朱辰也没有轻视。 汉王虽然鲁莽，但在战场上，绝对是堪比古之项羽的猛将。 至少目前，九方鼎，只有他一个人能举起来。 看向山东的方向，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肃穆下来，口中喃喃道：“汉王，我们的战争，开始了。” 朱辰的报复心很强！ 上一次，汉王想置他于死地，朱辰又岂能让他如愿。 而且汉王若是上位，大概第一个要搞死的就是自己，因为是自己才导致他被迫就藩的。 更何况，他想造老爷子的反，朱辰不答应。 第296章 落网 这件事，既然落在自己的手里了，自己就必须要从中获得一些好处，打压汉王，否则这好事岂不是白遇上了？ 汉王想造反，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那就送他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 这般想着，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几个车夫道：“这样，你们继续送去，但送的不是这些。” “精铁，重新运回转运司，我会拿铁来给你们。”朱辰道。 几个车夫顿时微微一愣，还没明白朱辰的话。 但，不需要他们明白，朱辰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决策。 汉王暂时扳不倒，但那位向自己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少年，却该给他松松土了。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身旁，刘为诧异道：“大哥，怎么了？为何还要再给他们铁？” 朱辰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山东！” 山东乐安！ 这，是汉王的封地。 见到大哥强调这两个字，刘为顿时反应过来，脸色猛地一边：“山东！那是汉王的封地。” 朱辰笑着点头：“是。” 刘为骇然道：“大哥，此事应该尽快上报皇爷，汉王需要精铁，岂不是用来打造兵器，他这是……” “这是……” “想要造反？” 刘为不敢置信，哪怕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也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那可是汉王啊。 军中战神一般的人物，十一年来，带着大明大大小小打过无数场战役，要是这样的人想要造反，那危害可就太大了。 不可怀疑的说，以汉王现在的名望，势力，若是出其不意之下，极有可能颠覆大明。 所以，刘为在听到这话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朱辰神色收敛：“是！” 朱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历史中，汉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造反，哪怕被贬到山东乐平，也还在想着造反。 现在，他又在运输精铁。 结合历史来看，这家伙不造反，谁造反啊。 所以，朱辰才会说得这般肯定。 “不行，危害大明的事情，我们必须尽快告诉皇爷！”刘为神色难看。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也意识到。大明江山将会被颠覆，一个藩王造反，会带来什么。 想当初，现在的皇上，就是藩王造反，虽然社稷清明，但谁也不想再发生这种事情。 几个锦衣卫兄弟，也神色紧张，听闻汉王造反，他们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肃穆。 朱辰摇了摇头：“用不着。” 告诉老爷子？ 那可是汉王，老爷子的亲儿子，是和徐皇后一起生的。 哪怕汉王真要造反，老爷子得知后，将他废为庶人，汉王立刻就会起兵造反，等不到后面。 这反倒是将汉王给逼上梁山了。 眼下，不打草惊蛇就是最好的选择。 刘为诧异地看向朱辰：“大哥……” 朱辰沉声道：“让这些车夫，重新将精铁运回转运司仓库，你们再去调一批碎铁，熔铸不起来的铁，让他们运送过去。” 此话一出，刘为眼前微亮。 “大哥英明。”刘为哈哈大笑。 朱辰咧嘴笑道：“汉王和咱们的路，就走着瞧吧。” “立刻去办。”朱辰道。 刘为等人，也立刻毫不迟疑，直接押送着那些车夫，前往了转运司衙门，打道回府。 朱辰站在后面，望着这十几辆马车重新回去，眼神中闪烁着阴沉的目光。 “这场夺嫡之战，没想到我也能参与进来！” “汉王上位，第一个要搞死的就是我，这皇位，得帮太子爷争来！” 至于造反这个念头，朱辰心中其实也有些纠结。 造老爷子的反？ 这着实有点哄堂大孝了，毕竟老爷子把自己当亲人呢。 不过眼下，暂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这应天府里面，还有一个汉王的线人，还有一个汉王的爪牙呢。 这最大的爪牙，岂能不拔掉。 朱辰咧嘴一笑：“朱瞻壑，你跟大哥说，要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大哥现在就让你彻底死心！” 话罢，朱辰策马，回应天府。 …… 有刘为他们去督办这件事，朱辰就不用亲自出面了。 所以，他回到淮王府后，便坐在家中，等待着刘为他们的消息。 不多时，刘为等人迅速赶了回来，匆匆进了淮王府。 “大哥，事情办好了。”刘为道。 朱辰笑道：“碎铁运出去了？” 刘为想到要坑汉王，顿时也咧嘴一笑：“是！” 上一次，汉王曾经想害他们大哥，也是他们拼死保护。 所以，刘为对针对汉王，没有半点的违和，而是相当的爽快！ “那几个车夫，扭扭捏捏的，我让他们把货运去，等回来的时候，向我们报备，如果事情办砸了，就治罪他们。”刘为笑道。 朱辰大笑：“办得好。” 如此一来，这批碎铁，一定会到汉王手中。 碎铁，和精铁是没有什么外观区别的。 无非碎铁更碎一些，但汉王也只会以为，大块的精铁运输不过来，只能运输小块精铁。 但实际上，碎铁是最难以熔炼的铁。 精铁进入熔炉，打造出来的兵器，是最坚硬的。 可要是碎铁的话，熔炼之后，再想打造兵器都难，因为溶液不会成型！ 到时候，就叫汉王做无用功。 他岂不气死？ 而且这么干，还不容易打草惊蛇。 “汉王上次坑我们一波，我们也坑他一波，天经地义。”刘为咧嘴冷笑。 朱辰点头：“路还长着，咱们慢慢跟汉王玩。” “另外，转运司管事的，给我喊过来，就说我要见他。” 刘为点头：“好，我们马上去办。” 约莫半个时辰后，转运司的梅介，梅大人神色难看地走进了淮王府。 见到了淮王，梅介扑通一声跪下。 他知道，事情败露了。 “我也不想给汉王运输精铁的，但济南知府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济南学子，受他扶持，必须听他的话。” “他以忠孝相要挟，我不得不听。” “还请淮王治罪！” 梅介的脸上没有几分悔恨，倒是充满了赴死的觉悟。 朱辰眼神逐渐转冷：“你是济南学子，就必须听济南知府的话？” “天底下有这道理？” 第297章 挖出幕后之人 这话，朱辰不大相信。 梅介黯然道：“我考中童生后，知府大人认为我有潜力，于是便一路资助我读书，直到考上举人，进士落榜，都是知府大人在资助我。” “我无法不回报他。” 朱辰沉声道：“哪怕你知道，这是谋反大罪？” “是！”梅介坚定道。 朱辰不由一时间有些感慨了。 在这个时代，贫寒子弟读不起书，所以便只能依附世家，豪强，待到好不容易做了官，也是需要回馈的。 这个梅介，典型就是这种类型的。 当然，也可以不回馈，但造成的结果，梅介就会被济南知府拉下马，几十年功名白费！ 长此以往，明朝的官场，就总是被那几个大世家拉拢。 所以，明朝后期才会出现浙东党，东林党，以及各种党派之争，直接导致了大明的落寞。 原来，这种雏形，在现在就已经有了。 党争，党争，这个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害大明不浅啊。 哪怕是到了南明历史，也党争不止。 朱辰从这里面，嗅到了危险的党争味道，也嗅到了济南知府，大概率已经投靠了汉王。 若非如此，济南知府要铁干什么？ 朱辰深吸一口气：“你不后悔？” 梅介摇头：“不后悔，我要是不替他办这件事，几十年的书就白读了，我的功名也没有了，我孑然一身，有什么好后悔。” 顿了顿，梅介凄惨一笑：“我也想当个好官，可这个时代，不允许我做清官，不允许世上有比他们更干净的存在，他们必须要将你玷污，直到站在同一条船上。” “那你错了。”朱辰摇头。 梅介看向淮王：“我为何错了？” 朱辰道：“不会被玷污的人，永远不会。” “前有徐老，余学夔，杨士奇等人，后会出现一个名叫于谦的人，他们都孑然一身，只为国家而活。”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明初的士大夫，大多清正廉洁，按你所说，徐老也不该撞墙死谏。” 梅介的眼光，越来越黯淡。 朱辰继续问道：“你可知知行合一？” 梅介点头。 朱辰道：“既知做官要清正廉洁，为何还要去干这些勾当？” 摇了摇头，朱辰道：“我也不与你多说，往后继续给汉王运铁，但运的不能是精铁，是碎铁。” “如此，算你将功折罪。” 梅介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淮王的话，但眼下他似乎也别无选择了。 朱辰继续道：“这件事，还有谁和你一起干，谁和你一起操纵？” 朱辰有自己的目的，他还想要逼出那个人呢。 梅介道：“没有了。” 朱辰冷笑，一脚踹过去：“当了裱子还要立牌坊，做了黑心勾当，就不要说自己是清官。” “说出来，还有谁和你一起？” 梅介咬牙：“没有。” 朱辰瞥了刘为一眼。 刘为等人立刻会意，将梅介拖到了外面。 不多时，再将梅介抬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浑身血淋淋的了。 这一回，不用朱辰开口，梅介自己奄奄一息：“是汉王世子，他和我一起的。” 朱辰冷笑：“嗯。” 话罢，转身离开。 刘为等人，又立刻将梅介送回了他家。 紧接着，便跟随朱辰一起，迅速前往汉王府。 哪怕汉王已经就藩，但老爷子念旧，这里的汉王府也一直没有落下过，反而派了更多的宫女过来，打扫这里。 而且，这汉王府中，还住着一个少年。 朱瞻壑。 待来到汉王府，朱辰望着汉王府的牌匾，脸上略微感慨。 随后，转头吩咐身后的几个人。 “你们在这外面等我吧，我进去看看。”朱辰道。 刘为等人也知道淮王武艺高强，所以也没有再跟着，而是在汉王府附近，等待了起来。 朱辰独自走了进去。 大年初五，这本该是家家户户欢喜的日子。 按理来说，家家户户都要打开大门，喜迎新春的，可唯独这汉王府，户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朱辰敲了敲门。 没多久，里面的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谁啊。” 朱辰看着那个下人，道：“淮王。” 那个脑袋明显微微一愣，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恭敬。 这个少年，现在在应天府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除了开国公徐达之外，第二个被封王的了，而且徐达是去世被封，这位少年可还活着呢。 这种事情，在明朝本就是个奇迹。 更何况，他还是知行合一的开创者，还是鼎鼎大名的朱案首。 那下人连忙道：“原来是淮王，请进请进。” 二话不说，立刻将汉王府的大门全部打开，恭恭敬敬的迎着朱辰进去了。 待朱辰走进汉王府，左右看了看，发现这里人烟稀少。 这时候，不该是热闹的时候吗？ “人呢？”朱辰皱眉。 那下人脸上有些尴尬。 朱辰道：“汉王走了，可世子还在这，我是来找他的。” “世子还在睡觉，要不您再等等。”那下人道。 朱辰摇了摇头：“老爷子认我为干孙子，让我当朱瞻壑的大哥，那就没有大哥等弟弟的道理。” “让他起床，我在内堂等他。” 那下人顿时为难，但还是立刻去喊了。 朱辰便独自一人，来到汉王府的内堂，才刚走进来，朱辰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只见那内堂上，挂着一幅画。 画面中，是一条五爪金龙在腾云驾雾，天地初开。 “呵呵，还挺会玩的。”朱辰咧嘴一笑。 有点意思啊。 这汉王，居然敢在家里都挂上五爪金龙的画。 不得不说，这胆子是真的大，野心也是膨胀到人人皆知的地步了。 不过，汉王也的确受宠，帮老爷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挂五爪金龙，老爷子都忍下来了。 在内堂坐了一会儿，那下人又匆匆跑回来禀报：“禀淮王，我们家世子说，他病了，不方便见客。” 不方便见客？ 朱辰笑道：“我来都来了，还会不方便？” “病了，做大哥的，更得去看看了。” 话罢，朱辰起身，直接便朝着刚才下人去的方向走去。 那下人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也不敢拉住淮王，只能低声哀求道：“淮王，给我们世子一些颜面吧。” “您已经将汉王赶到乐安去了，为何还不放过我们？为何还不放过世子？” “大年初五，我替世子给您拜年了成吗？” 他话语中，尽是委屈，尽是心酸。 第298章 朱瞻壑崩溃 朱辰心中冷笑。 放过他？ 应该是汉王放不放过自己才对吧？ 要真是安分，就不该在乐安偷偷造反，就不该给大明再找事。 朱辰正眼都没看这个下人，径直往前走。 那下人最终苦苦哀求，一把跪下，抓住了朱辰的脚踝：“求您了，给世子一点颜面……” 朱辰看着他，倒是更加好奇了。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去看朱瞻壑？为什么他口口声声颜面的？ 甩开那下人，朱辰继续往前走。 待走到一个房间外，朱辰听见了里面传来嘈杂声。 那就是这里了。 朱辰想也不想，直接一脚将房门给踹开。 径直走了进去。 那下人跪在门口，哀嚎一声：“世子，我对不起您。” 朱辰走进去后，入眼便是一个大泳池。 大泳池内，冒着的是滚滚的热气。 热气遮挡之下，朱辰一时间还有些看不清。 但，伴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后，朱辰终于看见了眼前的一幕。 他看见了，那大泳池内，竟然有几十人。 衣服凌乱的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而在那泳池中间，仰躺着的是一个少年。 那少年，模样俊朗，带着点纨绔子弟的气息，正左拥右抱，脸色通红，手中还拿着一个酒壶，显然是喝得醉醺醺的了。 直到朱辰闯进来了，他都没有察觉到，甚至仍旧在嬉戏。 身边的女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在他的强行之下，还是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这些女子，都是老爷子赐给汉王府的佣人，是担心汉王走后，没人能照顾好他孙子，所以特意从宫里抽调的宫女，放在汉王府，照顾朱瞻壑的衣食起居。 但谁能想到，朱瞻壑竟然用这些宫女，做出这样的勾当。 现在是大年初五，本该喜庆的时候，这里却显得如此萧索，如此的令人刺目。 朱辰不由摇头，淡淡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说出这番话的勇气呢？” “你们老朱家，有你这种人，也是丢人。” “太子兢兢业业，汉王是军中战神，赵王也没给老朱家丢脸，你身为朱家子孙，老爷子要是看到，该会多心痛？” 朱辰的声音，在房间内突然响起。 躺在池子里面的人，才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扑腾着，从水里站起来，迷糊的眼神，终于看清了朱辰的样貌：“你是谁？朱辰？是你！” “才发现我来了？”朱辰摇头。 朱瞻壑感受到朱辰的讽刺了，他的眼神中，怒火在迅速酝酿，他大吼一声：“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闯进我的房间，滚！” “滚出汉王府！” 朱瞻壑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在竭力的挽回自己的尊严。 朱辰淡淡道：“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告诉你。” “挪个地儿吧，汉王府不适合你住，搬去天牢吧，和你三叔也有个伴。” 朱瞻壑闻言，醉醺醺的脸上，露出悲愤之色。 “凭什么？” “你凭什么让我搬去天牢？是老爷子说的？是我爷爷说的？” 他似乎有些癫狂了，对于朱辰这种命令般的语气，感觉到了十分的不爽。 他在应天府就只剩下这最后一座汉王府了，可朱辰竟连这都容不下他，要将他活生生挤到天牢去。 “没有。”朱辰摇头。 “不是老爷子说的，是我说的。” 朱瞻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老爷子说的，那天皇老子都别想动他，至少他还是老爷子的亲孙子！ “你让我挪，我就挪？”朱瞻壑冷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当了个淮王，就很嘚瑟了是吗？” 朱辰咧嘴一笑：“没有，我只是来通知你这个事，搬不搬由你选择，但我大概率会将汉王偷运精铁的事情，告诉老爷子。” “是你爹被贬为庶人，还是你乖乖入狱，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朱辰也并非一定要将朱瞻壑送进天牢。 但，朱瞻壑是汉王在京城最大的眼线，他留在汉王府太碍事了，趁此机会，正好将这个敌人给拔除，如此的话，自己也能松一口气。 “什么偷运精铁？我不知道。”朱瞻壑脸色微微一变，又咬牙切齿。 朱辰叹息一声：“你的表情隐藏，做得连监狱的死囚都不如。” “什么偷运精铁！你污蔑！你污蔑汉王府！”朱瞻壑怒吼间，就要从池子里出来，要和朱辰打斗。 眨眼间，朱瞻壑的拳头，已经快要砸到朱辰的面门了。 朱瞻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爽快的冷笑。 然而，朱辰却轻松地挡住了他这一拳，直接将拳头狠狠一拧，一脚往前踹。 汉王力能举鼎，盖世无双，乃军中战神。 但这个儿子，却在武力方面没什么大用，学到了他老子的冲动，却没学到他老子带兵打仗的本事。 废物。 一脚之下，他被重新踹回池子，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些宫女被吓得，连忙从池子里逃走，迅速出了这个房间。 淮王和汉王世子之间的斗争，她们无力插手。 朱瞻壑被砸进池子里后，又咆哮着冲了出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切水果的刀子，朝着朱辰狠狠杀来。 “我要杀了你！” 他悲愤，羞怒。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不如自己这个大哥。 为什么他总是能高高在上，指控他的一切。 哪怕今天干这样的勾当，也被朱辰给看见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高高在上，还没册封太孙，他就已经被封为了淮王，而他呢，什么名号都没有，只有一个汉王世子！ 看见那锋利的刀子，朱辰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 朱瞻壑的战斗力，大概相当于战五渣的水平。 即便战五渣拿了刀，朱辰也不会怕他。 抬脚，猛地将手中的刀子给踹开，朱辰一把将朱瞻壑摁在了地上，一拳狠狠往他脸上砸了过去。 拳头，如同雨点。 密集的砸在他的脸上。 直到砸得朱瞻壑彻底冷静下来，彻底没了声响，朱辰才停手了：“冷静下来了吗？再不冷静，我还可以继续揍你。” 朱瞻壑不再说话了。 他的脸上，似乎涌现出绝望之色。 朱辰静静的看着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你爹被贬为庶人，还是你进天牢。” “天牢，至少还有你三叔陪着你啊。” 第299章 竖子，尔敢 偌大的水房。 朱辰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了朱瞻壑一个人。 他躺在地上，脸上早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神中略显空洞，望着天花板。 悲伤，绝望，失败，痛苦，种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会纠缠上这样一个大哥。 朱瞻基，你为什么不死？ “朱瞻基，你为什么不死！！！”朱瞻壑咬牙切齿，躺在地上，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话。 “有你在，我永远都活在你的光环之下，有你在，爷爷永远不会疼我！” “凭什么！” “凭什么大明朝要居嫡长者必正储位，凭什么，这是什么破规矩，是哪条老狗定下来的规矩！” 朱瞻壑嘴角，口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流出他的下巴，看起来有些癫狂。 他的声音，怒吼在这房间内，仿佛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愤怒。 “那是我爹的位置，太子之位，本就是属于我家的。” “我爹为靖难之役出生入死，爷爷说了，世子多病，如当勉励之，为什么爷爷说话不算数？” “那皇位，本就是我家的，太孙之位，也是我的！” 朱瞻壑用头狠狠的撞地，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我才是皇太孙，我才是皇太孙！” “我是大明皇嫡长孙！是永乐大帝朱棣的嫡长孙，是太子朱高煦的嫡长子！” “凭什么！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去天牢，他不能接受。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经受过那样的待遇。 赵王能在天牢里面待着，那是因为赵王也跟着老爷子常年打仗，什么艰苦环境没受过，区区天牢算什么。 可朱瞻壑呢？ 他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大苦。 可现在，却要被他大哥逼得进天牢！ 朱瞻壑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掉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句话说出去，原来仅仅只是一个笑话。 往事一幕幕的回现。 朱瞻壑趴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他脑海中是娘的模样：“娘，我来陪你了。” “娘，您在天牢过得还好么？儿子来陪你了。” “儿子来了……” 喃喃声中，朱瞻壑眼神中又涌出恨意：“爷爷，是你害了我家，是你十一年前的那句话，害了我爹，也害了我……” “不属于我家的东西，你为何要轻易许诺？” “大哥，原来我永远都不如你……”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汉王府内，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战战兢兢，跪在了水房外，因为他们也知道，这座汉王府要变天了。 与淮王的争斗，他们汉王府又一次输掉了。 …… 大年初五，当天晚上。 汉王府突然烧起了一把大火。 火光乍现间，鲜血遍地，血流漂杵，汉王府一百多号下人，宫女，太监，全部死于非命。 四周无数百姓眼见汉王府着火，纷纷跑过来帮忙救火。 只可惜，火势越来越大，根本没有办法将其扑灭，百姓们这么做也是徒劳无功。 汉王府着火了，这对应天府的官员们来说，可是头等大事。 因为这代表的，是皇家的尊严，是皇家的颜面啊，谁敢耽搁。 在接到奏报的时候，应天府尹顾佐就连忙带着几百名官府人员，赶往了汉王府，帮忙一起灭火！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武将，勋贵集团在看见汉王府着火后，也急忙赶来救火了。 眨眼间，汉王府外，就聚集满了人，都是来救火的。 应天府尹在人群中焦急的穿梭，挤到了最前面，怒吼道：“救火，快救火！汉王府不能被烧，否则咱们就完了！” “还有汉王世子在里面！” “汉王世子，快，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汉王世子找到，救出来！” 汉王府被烧，已是应天府大事。 要是再被烧死了一个汉王世子，应天府尹最先就要被问责，老爷子没了一个孙子，也会发怒的。 所以，应天府尹拼命想要派人施救。 就在组成了十人敢死队，打算冲进去救世子的时候，大火之中，一道人影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了。 那人影，手中还提着剑。 剑尖上，正在快速的滴血。 他的衣服上，全是鲜血的痕迹。 脸上，是黑炭一样的灰。 一边走，他一边踉踉跄跄的出来，眼神中却是嗜血的杀意，伴随着恨意。 应天府尹眼见这一幕，看见那道踉跄出来的人影，不由狂喜：“是世子，是汉王世子！” “汉王世子，您没事吧？” “快出来，快出来！” 顾佐大喊着。 外面，那些勋贵，武将集团的人也松了口气，虽然汉王府被烧掉了，但只要汉王世子还没死，损失就没那么大。 顾佐狂喜之际，想着尽快将汉王世子给救出来。 于是，他快速的跑上前，想要带朱瞻壑出来。 可就在他刚喊出汉王两个字时，一道剑影划过。 剑尖，划开了他的脖子。 一道血痕，出现在了顾佐的脖子上。 脖子，开始喷涌出鲜血，就像是开了水阀，鲜血滋滋滋的往外喷。 顾佐连忙捂住脖子，不敢置信：“你，你……”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汉王世子，居然会对他堂堂三品大员下这种手。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到死也没想到，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汉王世子，为何他要杀人。 在大火中，顾佐倒下了。 朱瞻壑踩着他的尸体，继续往外走去，冷静得不像是活人。 他的动作，僵硬得就像是一具僵尸。 汉王府外，百姓们看呆了。 救火的百姓们，看见朱瞻壑见人就杀的一幕，让他们瞪大了双目。 “杀人啦。” “杀人啦！” 惊慌的喊声响起，百姓们连忙将救火的桶子扔掉，转头就往远处跑。 汉王世子都开始杀人了，还有谁敢救汉王府？这明显是疯了吧，居然见人就杀？ 百姓们轰然而散。 武将，勋贵集团的人也都看呆了。 有将军，国公们在怒喝。 “朱瞻壑，你在干什么？” “你疯了？连应天府尹都敢杀？” “竖子，尔敢！” 武将，勋贵们被气炸了。 他们从未想过，朱瞻壑竟然是这般无脑，竟敢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见人就杀？ 这是他们扶持的汉王一家？ 悲愤之下，他们才这般怒吼。 第300章 朱瞻壑发疯了 今日之事，怕是不得善终了。 武将，勋贵集团纷纷骇然的同时，又在尽快的想着如何保全汉王世子。 既然他们已经站在了汉王这条船上，要是再想跳船几乎不可能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保住朱瞻壑！ 可眼下，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如何保全？ 他们也是万分焦急。 而应天府的几百名官府人员，在看见汉王世子如此发疯后，也吓呆了。 后面赶来的太医，赶来的文官集团，也纷纷呆住了。 谁都没想到，朱瞻壑会这般疯狂。 不过，朱瞻壑没有管他们的目光，没有管所有人的目光，只是呆滞的眼神，看向府外的无数人海，看向这繁华的应天府。 他一步步的走向外面，喃喃道：“今天是大年初五，是永乐十二年，本该一家团聚的日子……” “哈哈哈，今天是该一家团聚的日子。”他大笑着，眼神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因为朱辰，因为那位大哥，他娘在天牢，他爹在乐平，三个人，三个地方，哪来的一家团聚？ 往年，除夕夜时，他娘都会给他做鸡汤的。 可今年，没有人了…… 就连爷爷，都没有来关心过他一下。 望着府外的人们，难以置信的眼神，朱瞻壑冷笑道：“人是我杀的，我不仅杀了应天府尹，还杀了汉王府所有的下人，这大火也是我点的。” “汉王府，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汉王府了。” “既然这样，就一把火都烧掉吧，哈哈哈。” 朱瞻壑无惧任何人的眼光，一步步走向外面，眼神中是绝望。 待走出汉王府。 “扑通！” 朱瞻壑的膝盖，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手中的剑，也摔在了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他泪流满面：“娘，儿来找你了，娘，儿来了……” 人群中，匆匆的挤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边挤，一边焦急的大喊。 “瞻壑，瞻壑……” 是长公主！ 她来了。 听见长公主的声音，大家纷纷赶紧让路，长公主这才得以迅速挤到了前面。 当长公主看见那具倒在大火中的应天府尹的尸体，看见掉在朱瞻壑脚下的剑，看见侄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看见大火的汉王府，长公主眼泪扑簌簌掉下。 她拼命的捂嘴，使其不失去皇家尊严，不失皇家威仪…… 除夕夜，她给大侄子朱瞻基送了三锅鸡汤，可唯独忘记了这个二侄子，唯独忘记了他一人在汉王府，一人吃饭，一人睡觉，一人说话…… 汉王虽有错，可错不在瞻壑，是她偏心了吗？是她更加偏爱瞻基？ 她强行镇定，走上前，站在了朱瞻壑的面前，伸出手，尽量温柔道：“瞻壑，跟姑姑走……” “有姑姑在，有姑姑在呢。” 话罢，她伸出手，想将朱瞻壑给扶起来。 朱瞻壑抬起头，咆哮怒吼：“滚！”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姑姑。” “我朱瞻壑没有亲人，没有姑姑，我姑姑已经死了，我爷爷也死了！” 长公主被他喝退两步，眼神怔然。 朱辰及时出现，扶住了长公主，叹息一声：“姑姑，走吧。” 扶着长公主，朱辰渐渐离开。 姑姑，对不起，他必须要进去，不然这夺嫡之战，汉王就要胜了。 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 …… 大年初六。 这一日，本不该上朝。 可这一日，百官强行上朝，在太子爷的放行后，他们进了皇宫，在奉天殿内，跪求诉状！ “恳请太子爷，治罪汉王世子朱瞻壑，他击杀一百多名宫女下人，滥杀应天府尹顾佐，放火烧掉了汉王府，恳求太子治罪于他！” “此等人，目无尊长，口出狂言，大骂亲人，连姑姑，爷爷都给骂进去了，微臣建议，下天牢！” “按照我大明律法，必须下天牢！” 文官集团好不容易抓到扳倒汉王的机会，哪怕只是将汉王世子给送进天牢，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佳的时机了。 错过了这个时候，就再也没这个机会，汉王世子在应天府，就是一个汉王的眼线，留着还不如打入天牢！ 余学夔，杨士奇等人，疯狂谏言，恳求将朱瞻壑下狱。 但是，文官集团有这么心狠，但太子爷却没有。 太子爷顾念着那是他亲侄子，所以一直都在奉天殿内，和文官们扯皮，故作他们小题大做了。 何况，太子是朱瞻壑的大伯，大伯要是亲手将侄子打入天牢，这多不像样子，到时候引人非议。 所以，太子爷很聪明的选择了不答应。 可直到老爷子出现在奉天殿，一道大吼声传来：“犯下这样的滔天大错，你还要包庇他吗？” “太子，你这大伯，当得真好啊！” “他都成杀人狂魔了，你还要包庇他？” “传朕旨意，将朱瞻壑打入天牢，好好反省反省！” “没有朕的旨意，就不用出来了。” 老爷子气炸了。 这次，真的气炸了。 没想到，朱瞻壑居然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烧掉了自己的府邸，还杀了一百多号下人，当众击毙顾佐，这些都是他对皇家的不满！ 他敢示威，老爷子就敢将他下入大牢。 听闻这个消息，老爷子痛心疾首，但绝不姑息。 文官集团顿时舒畅了。 “皇上英明！” “皇爷英明。” “皇爷英明。” 朱棣冷笑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奉天殿。 …… 这件事情，被处理得很快。 大年初六，正午。 圣旨一下，朱瞻壑立刻被移送锦衣卫天牢。 待站在锦衣卫门前，朱瞻壑回头，再看了眼最后的光芒：“爷爷，我恨你……” 话罢，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跟随着那些锦衣卫，走了进去。 一步步走进去，路过的都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囚犯。 朱瞻壑的心已经死了，浑然没有任何害怕，径直往前走。 终于，待走到最后面的时候，他看见了他娘，正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眼神中似乎有些空洞。 来天牢久了，哪怕是活人，都会被弄成半死不活的人。 韦妃便是这样。 “娘。” “娘！”朱瞻壑哭着喊道。 听见儿子的声音，韦妃顿时反应过来，眼神立刻看向外面，待看见自己儿子被押送进天牢，韦妃满脸不敢自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儿子，你怎么进来的？你爷爷狠得下这个心？” 朱瞻壑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继续推着往前走。 直到。 来到最后一间。 锦衣卫直接将朱瞻壑推了进去，随后把门给锁上了。 门内，坐着一个人，他几天没换洗衣服，身上有些发臭了。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根鸡腿在啃，手上还拿着一壶小酒，喝得津津有味。 待看见朱瞻壑被押送进来，那人抬起头来，脸上竟有些英武。 “哈？小侄子。” “你怎么被关进来了？” “我是你三叔啊。” “你快瞧瞧，我是你三叔。” 赵王咧嘴一笑，快步来到朱瞻壑面前，挽住了朱瞻壑的肩膀，咧嘴笑着。 “哈哈，老爷子这事儿办的不错，竟然把侄子送进来陪我了。” “有点意思啊。” 赵王正愁无聊，没人和自己说话呢，没想到转头就来了个小侄子。 “三叔在这都快憋疯了，快陪三叔喝一杯。” “臭小子，说话啊，哑巴啦？” 第301章 老子要造反！ 朱瞻壑入狱了。 他是为自己爹入狱的。 为了老爷子不将汉王贬为庶人，所以他代替了他爹，进入了天牢。 这一切，虽是朱辰手笔，却也是他们自找的，朱辰不可能会手软。 然而，远在山东乐安的汉王，却并不知道这一切。 这一日，他正在狂喜，正在高兴。 汉王府邸内，那一批批的精铁，被济南知府转运到了他这里。 把汉王府的大门一关，汉王便掀开那一口口的大棺材，只见里面躺着的，都是一块块的铁块！ 朱高煦咧嘴一笑：“好啊，这济南知府办事可真牢靠，我说想要这批铁，他果然就给我弄来了。” “这家伙，有点本事。” 汉王咧嘴直笑，脸上尽是笑容。 他也没有想到，济南知府竟然办事这么牢靠，这批精铁，他可是盯上好久了。 各地的铁矿都很紧缺，哪怕被开采出来，地方政府都会上交给中枢，变成国家储备，所以这铁是很难搜集的。 汉王要造反，就必须要铁！ 这精铁，就是最好打造兵器的材料，打造出来的兵器也最是锋利！ “汉王，这精铁能打造多少兵器啊？”郭妃不懂，所以站在一旁询问。 汉王嘿嘿一笑：“大概能打造四五百把，而且是上好的兵器，足够斩马了。” 郭妃笑着道：“真的吗？那可不可以再让济南知府再给我们运一些来？” 汉王大笑道：“那是自然的，四五百把哪里够，让济南知府再给我们运一些。” “这些铁，越多越好。” 高兴之余，汉王也迫不及待，立刻带着这批‘精铁’前往了他购买的几座宅子。 进入了那几座宅子后，他立刻走到地下室。 地下室内，因为缺铁的原因，已经一段时间没打造了。 “弟兄们，过来瞧瞧，咱们有铁了！” “快开始造兵器吧。” 汉王一边大喊着，一边万分期待。 听到汉王的话，这些铁匠也开始迅速造兵器。 重开熔炉，将这些铁矿一股脑的扔进去熔炼。 汉王便也没有打扰，而是回家去了。 直到晚上，传来一个消息。 “禀汉王，铁块融化后，很难再熔炼起来，做成兵器啊。” “他们说，这似乎不是精铁。” 此话一出，汉王脸色微变，迅速前往地下室。 在那地下室内，汉王看着模具里面的铁水，迟迟都熔炼不起来，顿时脸色阴沉下来。 “这不是精铁。”汉王再傻，也不会还认为这是精铁了。 “京城内，有人在耍我。”汉王阴沉道。 他本觊觎那批精铁，可现在希望全落空了，汉王白高兴一场。 再想到京城内，有人耍他，汉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是谁？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汉王脸色铁青无比，望着这些铁水，怒吼道：“他娘的，耍我呢！” 若是汉王知道这是朱辰所为，怕是会气的吐血三升吧。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地下室外面，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显得十分急切。 就好像，有什么大事情一般。 “禀报汉王，出大事了，京城出大事了。” 汉王匆匆的走出地下室，望着面前那个将士，沉声道：“出什么大事了？” 那将士气喘吁吁道：“京城密报，汉王府被烧掉了，一百多口下人，也全部死于非命。” 听到这个消息，汉王心中一突：“我儿子呢？” 那将士继续道：“汉王世子，他……他也被关进了天牢。” “什么？他也被关进天牢了？老爷子真舍得，那是他亲孙子！”汉王咬牙切齿。 将士沉默了，不再发话。 汉王的眼神，逐渐阴冷了下来。 他喃喃冷笑道：“老爷子，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我儿子，也是你孙子，你把他关进天牢几个意思？这是真不打算认我这个儿子了？” 顿了顿，汉王眼中出现一抹厉色：“这是你自己说的，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你骗我，那个皇位就该是我的。” “老爷子，咱爷俩就看看谁更狠！” “是你逼我造反的。” 喃喃说完，汉王看向应天府的方向：“迟早有一天，我会打回去的。” 深吸一口气，汉王强行压制怒火，看向那位将士，咧嘴冷笑：“去，吩咐将士们，挖开京杭大运河，水淹苏州！” 此话一出，那将士脸色剧变。 他支支吾吾，难以置信道：“汉王，您，您，您…说什么？” 汉王一脚狠狠揣在他身上，骂道：“耳朵聋了啊，我让你吩咐将士们，挖开京杭大运河，水淹苏州。” 那将士被一脚踹翻在地，愣是没敢有半点动弹。 只是，他还陷入惊骇之中：“挖开京杭大运河，水淹苏州，会淹死多少百姓？” 汉王狞笑道：“我管不了那些百姓的死活了，水淹了苏州，让朝廷的目光全部转移到苏州身上，让老爷子头疼，就不会过多关注我们乐安了。” 也唯有这样，汉王才能大展拳脚，大肆拉拢世家，人才，各地卫所的兵力为他卖命！ 等到朝廷全都为苏州头疼时，谁还能想到他汉王啊？ 哪怕他在山东闹得热火朝天，招兵招得热火朝天，也没人关注他了。 这就是汉王的策略！ 至于死多少人，只要大业能成，一将功成万骨枯罢了。 “可是，能淹吗？苏州的水位并不高。”那将士支支吾吾道。 心里，他还是希望汉王能打断这个危险的念头，但他又期待，苏州被淹后，朝廷的目光不再盯紧他们，这样他们才能成事。 “济南知府前两天说，苏州已连日暴雨，运河之水暴涨。” 汉王咧嘴一笑：“现在是初春，正是暴雨时节，老天爷都在助我！” “去办吧。” 汉王都已经发话了。 将士听闻，也心中微微一定，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他郑重点头：“好，汉王，那就在乐安等兄弟们的好消息吧。” “我们这就出发！” 话罢，那位将士迅速翻身上马，直接狂奔离开。 汉王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爹，你可真偏心啊，对老大的儿子那么好，对我儿子，你把他关天牢……” “爹，老子不干了！” “老子要造你的反了！” 第302章 长江暴动 初春。 雨多。 北方的大雨少些，天气却寒冷。 南方的阴雨连绵，天气却越来越暖了，可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也让人感觉到有一丝压抑。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下？ 大年眼看着就要过去，百姓们也想着要出门干活了，可这连绵大雨，让南方的百姓们望雨踌躇。 特别是江浙一带。 江浙一带的雨水，向来都是最多的。 苏州地区，已经开始防止运河之水倾泻了。 苏州下辖的几个县镇，当地的官府都开始防止运河水决堤了。 百姓们倒是没有太多顾虑，只是感慨着这鬼天气，不能出去劳作了。 一夜过去，又是一场大暴雨，苏州知府深感忧虑，动员所有官府中人，立刻前往各县镇的大坝开始加固，修筑！ 一旦决堤，苏州会被淹掉的。 …… 长江上游，某处。 狭窄的两岸，大雨连绵，这是一座大石山，山被长江水强行分为两半，长江之水便从这里通过。 两岸高达数百尺，以往的长江水只是没过两岸的小半高度。 可这段时间，水位汹涌，已经没过了两岸的一半高度了。 再往下看，会发现。 长江之水，如同天河之水倾泻一般，疯狂的往下游汹涌流去。 凶猛的长江之水，将礁石都撞得稀碎。 一浪接着一浪，一浪盖过一浪，让这长江水看起来更加的凶猛。 长江暴动，水位暴涨，长江上游的水，疯狂倒灌进下游一带。 镇江镇！ 这里，是京杭大运河和长江交汇的地方。 大水之下，到达运河之后，便被分流。 长江之水，如同打开了阀门，喷涌而向运河之地。 小船，在这里面会被倾翻，哪怕是再熟悉水性之人，也不敢与老天爷对抗。 这汹涌的水势，所冲向的地方，正是长江下游，是运河中游！ 苏州之地，岌岌可危。 …… 引水淹城，这并非汉王的主意。 而是，济南知府出的主意。 济南知府深知，要想转移朝廷的注意力，就必须干出更加轰动的事情来。 而苏州，作为明朝的最繁华的城市之一，水淹苏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并非全淹。 苏州之地，也不可能被尽数全部淹没，历史上没有过这种例子。 但，苏州各县镇的良田，房屋等等就要遭到损失了。 …… 苏州下辖县，吴县。 这一夜，汉王派的将士们，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方。 他们偷偷摸摸的留在了吴县，并且在夜晚之时，突然对吴县大坝进行开凿！ 苏州知府刚刚带着官员们加固的大坝，经过一个夜晚就被他们凿开。 大坝，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干了一夜后，第二天夜晚，他们又照常开始挖掘大坝。 连凿了三个夜晚，直到第三天晚上，大坝终于被凿开一个拳头大的洞口，长江之水疯狂往这拳头大的洞口倾泻。 汉王派来的将士们，立刻撤退。 因为打开这拳头大的洞口，接下来用不了多久，整个大坝就会崩溃。 待做完这件事情后，汉王派来的将士们，又迅速连夜离开苏州之地。 终于，在几个时辰的冲刷之下。 整个大坝，彻底寸寸崩溃！ 滔天大水，涌入良田，涌入城镇！ …… 两天后，京城急报！ 朝堂之上，哗然一片。 去年，浙江被淹，现如今，永乐十二年才过去几天，转眼间苏州又被淹掉了？ 这两年，朝廷是跟水合不来吗？ 据说，苏州的水势十分凶猛，长江之水，运河之水，同时冲开了吴县的大坝，大河之水倒灌下，良田，城镇几乎全都毁掉了。 而且，大雨连绵之下，受灾地区越来越广泛。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哈哈，我敢说，这里面绝对有人搞鬼。” “要是没人搞鬼的话，鬼相信啊。” “是啊，苏州知府上报说，前几天他们还加固了大坝，绝不可能会出事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州，是明朝繁华之地，是税收最高的几个地方。 可现在，苏州却被淹掉了。 这对整个朝堂来说，都是无比巨大的打击啊。 可现如今，朝堂上的百官却仍旧在争吵，辩论这到底是人为，还是老天之意。 杨士奇面色一肃，站出来道：“太子爷，当下这情况，应该派人带将士们去堵洪了。” 太子爷也一脸头疼。 这是件十分麻烦，棘手的事情。 搞不好，朝廷接下来的时间都要耗在这上面，不仅是人力，还有大量的物力，财力。 “哎，苏州决堤，朝廷应该派人救援，只是派谁去比较好？”太子爷皱眉。 按理来说，夏原吉是最合适的。 因为，夏原吉曾经常年治理浙江之水患，所以对水患一事，有极大的发表意见，也有很丰厚的经验。 可是，夏原吉现在是户部尚书，正在帮大明管着账本呢，怎能轻动？ 所以，太子爷也甚是头疼，苏州一地的事情，又绝对不能耽搁。 杨士奇眼眸一挑，沉声道：“微臣举荐淮王！” 淮王？ 余学夔一听，眼睛微微一亮，这正是给淮王立功的机会啊，于是余学夔也连忙站出来道：“微臣也举荐淮王。” 太子爷摆摆手，嘟囔道：“淮王年轻，伤势刚好，不宜大动干戈。” 太子爷现在可心疼这儿子了，哪里都不让去，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是最好的，这样不容易出事。 谁知道去了苏州，会发生什么呢。 所以，太子爷坚决拒绝。 “呵呵，太子爷，苏州之水，无人可治，唯有淮王！”杨士奇直接下了这样的定论。 余学夔颔首：“要是夏尚书还有空的话，倒是能去，可满朝有一个懂水之人没有？” 闻言，太子爷叹息。 满朝也微微叹息。 整个朝堂，才刚刚开年，就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让人不堪入目。 苏州之水，给大家的打击太大了。 就连所有南方的百姓也都在惶恐这大雨，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了。 这对士气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好的印象。 “你们等着吧，先散朝，我去找皇上问问，这种大事情，还是要皇上下定论。”太子爷不太同意让淮王去，所以这才推脱。 直接宣布下朝后，太子爷便立刻前往了老爷子的寝宫。 第303章 吴县全淹 待太子爷从老爷子的寝宫出来后，便立刻下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被太监辗转反折，直接出了宫，拿到了淮王府中。 待太监走进门，便发现淮王已经跪着，准备接旨了。 那太监立刻笑呵呵道：“淮王，皇爷吩咐过了，不用您跪着，您身体刚好，站着听就行了。” 朱辰闻言，笑了起来，站起身来。 那太监连忙过去搀扶着朱辰，待他站起身来，这才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番圣旨念下来，朱辰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这是想要自己去治水了。 早上的时候，朱辰也收到了苏州被大水淹没的消息，很多良田被毁掉，现下是不得不处理了。 老爷子这意思，是想自己治水的同时，又揪出幕后之人，看看到底这水患是天灾，还是人祸！ 老爷子有所察觉，朱辰也有所察觉了。 苏州大坝，向来修建稳妥，说发大水也有可能，但朱辰冥冥之中，总感觉是出了问题的。 历史中，苏州之地，发大水的次数也不在少数，毕竟临近太湖，临近运河，长江之地，发大水都是正常的。 但，这事也只有去实地看了，才会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还需要慢慢查。 朱辰接过圣旨后，看向那太监，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多谢了。” 那太监笑着颔首：“皇爷说，这事要是办好了，等一切准备好了，就给你一个大惊喜。” 此话一出。 朱辰咧嘴一笑：“什么大惊喜，公公你知道？” 那太监连忙摇头：“咱家不太清楚，咱家怎么敢窥探皇家机密，不过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大惊喜？ 是什么大惊喜呢？ 朱辰一时间也想不通了。 不过，眼下苏州大水，朱辰也来不及去多想，为今之计，是尽快前往苏州。 苏州距离南京，并不算远，同省之地，说起来倒是快得很！ 要是骑马的话，也不过大半日的时间。 “多谢公公了，这事我知道了。”朱辰点头。 那公公也笑着点头，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淮王府，朱辰深吸了一口气，他本能地看向山东之地，喃喃道：“汉王，是不是你干的？好好的水怎么会突然倾泻？” 不过，这没有证据的事情，朱辰也不会去乱猜测。 一切，要等拿到证据再说话。 而且，圣旨上说，苏州卫的兵力已经全部被调动，去帮助百姓堵洪了。 人手上，是不够的。 老爷子说，可以让自己到京营调兵，前往帮助苏州。 能调动京营的兵，朱辰自然也不会客气了。 “老爷子，还是你有心了啊。”朱辰感慨片刻，吩咐两个铁憨憨牵出小母马，翻身上马后，这才看向了翠花和秋香。 “你们去不去？”朱辰问道。 翠花跃跃欲试：“去！” 秋香嘿嘿一笑：“据说苏州烟花很好看。” 朱辰咧嘴一笑：“我们这次去，是去救洪，不是看烟花，哦对了，你这烟花正不正经？” 被东家识破了。 秋香有些尴尬：“据说苏州女子很美，我想去看看。” 朱辰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 “快点，我等你们。” 两个铁憨憨顿时积极起来，听说这次朱辰愿意带着他们去，他们也都迅速找来一匹马，直接翻身上马，跟着朱辰直接狂奔出了应天府。 待来到京营。 听闻淮王到来，不少将士们都很是激动。 特别是神机营的将士们，一个个亲切的跟朱辰打招呼，眼神中冒着狂热。 三千营，五军营，最崇尚的是汉王。 而神机营经历过上一次战斗后，最崇尚的是朱辰！ 神机营最多也才一万多人，死了五千后，老爷子又派人调拨，进行训练，神机营的鲜血又活过来了。 身在神机营的人，人心所向的，都是朱辰！ 看见这些狂热的将士们，朱辰眼神中露出一丝坚定：“我会从你们中，抽调五千人出来，随我一起前往苏州，堵住大水。” 将士们也积极响应。 只不过，刘荣立刻上前，低声嘱咐道：“淮王，神机营将士人心向你，三千营和五军营中，倒是鱼龙混杂，不知谁是心向汉王的。” “这次，还是选亲信去。” 刘荣这番话一出，朱辰立刻就明白了。 在调拨了五千神机营的将士后，朱辰带着这五千人，直奔苏州而去。 苏州之地，也是江南特色，这里自古就亭台楼阁，美轮美奂。 这座城市，有太多太多的神秘，等着朱辰去发现。 所以，当朱辰心向苏州之时，眼神中也露出期待。 苏州，我来了！ …… 当天傍晚。 朱辰率领五千将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骑马从应天赶到了苏州府。 只不过，才刚刚进入苏州府地界，朱辰就看见了这郊外的无数亩良田都被大水浸泡。 初春之时，正是百姓们撒下稻种，准备种植的时候了。 可现在，稻种才刚刚撒下，大水却把这些良田给淹掉了，这对百姓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朱辰望着这一路来的良田，眉头微皱：“这里都被浸泡成如此，那吴县之地，该有多惨？” 朱辰有些不敢想了。 这里，尚且还未到吴县之地，只是苏州府的郊外啊，还没到苏州的势力范围，就已经被浸泡得这么惨，别说苏州地区了。 “这回，苏州百姓，可真是活在水深火热中了。”朱辰略微感慨道。 转头，看向身后的五千将士，朱辰吩咐道：“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吴县之地。” 朱辰一声令下，将士们连夜兼程。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能看见苏州府那巍峨的城墙了。 朱辰心中舒了一口气，率领将士们到达城门口，大喊了一声：“开门！” 刘荣立刻大喊道：“淮王领皇命，前来为苏州治水！” 大喊声中，城墙上似乎只有两个将士，那两个将士听到这话，迅速下了城墙，连忙跑到下面来，给淮王开门。 “恭迎淮王！” “恭迎淮王！” 那两个将士站在城门口，大吼道。 城墙上，再无一人。 他们身后，也没有多余的将士了。 朱辰看着这两个人，顿时眉头深锁：“守城卫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这偌大的苏州府，你们两人守得过来吗？” 朱辰有些不满。 苏州府，这么大的城，只有两个人守，岂不容易出现纰漏。 那两位将士见淮王怪罪，顿时诚惶诚恐，连忙低声道：“禀淮王，人手不够，吴县之水太大，已经堵不住了……” “整个吴县，彻底被淹，那里已经成为一片水城，半个县的人都死绝了。” “知府大人不敢上报，引朝廷担忧，只能调集了所有的兵力，全力把水堵在吴县。” “现下，吴县都快堵不住，要是那滔天大水再堵不住，整个苏州怕是都要被淹掉。” 他们如实将事情全部都讲述了一遍。 刘荣闻言，脸色剧变。 朱辰的脸色，也彻底跌落谷底。 意思是说，吴县已经保不住了，现下只能牺牲整个吴县，去保护苏州了？ “你们知府在哪？这么天大的事情，他不上报？”朱辰沉声道。 第304章 守护 在来之前，朱辰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严重。 他以为，顶多就是良田被全部淹没，但万万没想到，整个吴县，竟然都成为了水城。 最关键的是，苏州知府居然还不上报。 为什么每次出了这样的事情，都要瞒报？ 朱辰想不通，也不理解。 但朱辰知道，这次的事态，严重了…… 吴县之地被大水倒灌，要是处理不好，别说整个吴县，就是苏州府，也要成为一片水城了。 朱辰咬牙道：“苏州知府在哪？” “知府大人正带着全体官民，在吴县抢险救洪。”那两个将士如实回答。 难怪，这城门口只有两个人镇守。 原来，暗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所有的人手都被调集去了吴县。 朱辰毫不迟疑，立刻大吼一声：“走，去吴县！” 苏州府的城门被彻底打开，五千将士入城，迅速赶往吴县之地。 又是半个多时辰的狂奔，朱辰率领五千人，终于赶到了一座大桥前面。 只要过了这座大桥，就能到吴县了。 可此时，这座大桥上，却在连夜修筑防洪工事。 无数的呐喊声响起，大桥前，是许许多多的官兵和百姓，正在临时修筑大坝。 这临时修筑的大坝，已经有二十多尺高。 可在洪水面前，仍旧显得这么脆弱，洪水不停冲击下，这临时的大坝，到处漏水。 苏州知府则一边让人加高工事，一边让人堵住这漏水的地方。 整个现场，数千人，乃至近万人，在这座大桥前，拼尽了浑身的解数。 所有的人都在拼命努力，堵住洪水。 这边，水只是没过人的膝盖。 可临时大坝那边，水势已经高达二十多尺，足够将民房，良田全部淹掉。 看见这近万人抢险救洪的一幕，看见那水势滔天，足以淹一城的架势，朱辰的瞳孔猛缩。 洪水，太大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朱辰永远也不敢相信。 人类，也永远干不过大自然。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 绝非是大坝决堤。 而是人为！ 如果是大坝决堤，不可能决堤得这么狠，大水也不可能到这么汹涌的地步。 绝对是有人，将大坝的牙床给松动了。 底部被松动，整个大坝就彻底崩溃，如同天河之水倒灌进城池，自然恐怖无比。 而这一切，如果是人为的话，那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汉王……” 朱辰咬牙切齿：“汉王，绝对是他。” “洪水滔天，水淹苏州，为了皇位，你是真疯啊。” 谁敢挖吴县大坝的牙床？ 这是诛杀九族的事，朱辰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汉王这个疯子了。 不仅是朱辰看傻眼了。 就连刘荣，两个铁憨憨也全部看傻眼了。 “这……这怎么可能？”刘荣不敢置信，看着眼前一幕，心中骇然无比。 原以为只是小水，可没想到，是滔天洪水啊。 这一刻，刘荣真的意识到，要是堵不住，整个苏州府真的会被淹的，到时候苏州府，又会死多少人，又会损失多少财产？ 谁都不敢想。 哪怕是身后的五千将士，也瞬间下马，做好了一切抢险救洪的准备。 朱辰瞥了翠花一眼，大喊道：“去把苏州知府给我找来，我要当面问话。” 水势太大，冲击太猛，又在下着连绵的阴雨，很难听清朱辰的话。 翠花连续问了两遍，这才听明白朱辰的意思，迅速下马，朝着前面跑去。 水，莫过膝盖，想过去都很难。 翠花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苏州知府找来，迅速带到了朱辰的面前。 苏州知府等高官，在看见朱辰后，顿时慌乱的跪下行礼。 “拜见淮王。” “拜见淮王。” “淮王，您来的正是时候啊，吴县，已经被全淹了！” 他们跪在水中，水已经没过他们的胸膛了，说话都不利索。 他们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到处都是泥巴，那脸上的悲痛之色，是抑制不住的。 特别是在见到淮王后，更是慌乱无比。 朱辰沉声喝问：“为什么不上报朝廷？” 苏州知府吓得一颤，连忙道：“我已经上报，可根本来不及啊。”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不及？” 苏州知府叫苦不迭道：“水势太大，我们一心只想着堵住洪水了。” “这几天，我们都在抢险救洪，查阅历史，苏州从未发过这种大水，除非人为……” 朱辰冷笑：“我看是你们故意瞒报，生怕丢了乌纱帽。” 苏州知府低下了头，脸上带着慌乱，带着焦急。 “淮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苏州知府请示道。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临时修筑的大坝，脸上露出一丝阴沉：“把大坝拆了！” 此话一出，便犹如晴天霹雳。 起初，苏州知府还没听清，待到听清后，脸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淮王，您说什么？” “把这大坝拆掉的话，整个苏州会被淹掉的，到时候死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人……” 朱辰闻言，脸色一厉：“那你就可以在这建大坝，把整个吴县堵住吗？” “吴县里，还有多少百姓没有撤出来？” 这个时代，一个县城的人口，不会太多，但绝对不会少于两三万人。 而像是吴县这种苏州县城，人口只会更多，达到了七八万左右。 这七八万人，难道全都淹死在里面吗？ 苏州知府低下头：“水势太急，吴县百姓，几乎都没能撤出来……” 但很快，苏州知府又希翼地看向朱辰：“淮王，您知道的，这是天灾人祸，为了保住整个苏州，哪怕整个吴县都死绝了，我们也在所不惜！” 说这话时，苏州知府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眼下这时，只能弃车保帅了。 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朱辰，也知道他这话没说错。 苏州府，有百万人口，水淹七八万人，而保全百万人，听起来像是个划算的买卖。 官府，目前这么做，似乎也没有错。 朱辰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 得到淮王肯定，苏州知府松了口气，眼中露出轻松：“淮王英明。” 只是，七八万人活活被淹死，一个县全部死绝，官府不去施救，反而在这堵住大坝，这真的是官府该做的事情吗？ 朱辰看向那洪水滔天的吴县，喃喃道：“可，那是我大明百姓啊。” “一日是大明百姓，便终生是大明百姓！” “大明要做的，便是守护他们，绝不能抛下任何一城，不能抛下任何同胞……” 第305章 淮王大义 望着这滔天大水，朱辰感受着阴雨连绵的天气，感受着雨滴砸在自己脸上的凉意。 苏州，多雨之地。 阵阵凉意，袭上心头。 在这滔天大洪水的面前，大风刮得很大，刮在朱辰的身上，让朱辰毛骨悚然，汗毛倒竖了起来。 他的身体，才刚刚恢复，老和尚叮嘱他，不要受凉。 可现在，他望着大家拼命的修筑大坝，却不顾吴县七八万百姓的死活，他心中多了一抹凉意。 官府这么做，无可厚非，也是壮士断腕，最明智的选择。 这些，他都知道。 所以，他无法怪罪苏州知府…… 但朱辰的内心，总觉得有些不对。 这与他想象中的大明根本不一样，他想象中的大明，应该是和谐美好，携手进步的。 而且，吴县之地要是都死绝了，对朝廷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百姓，会对国家失望的。 朱辰的鸡皮疙瘩，逐渐地凸出来了。 人力，能战胜天灾人祸吗？ 或许，能，也或许，不能！ 朱辰内心，没有属于自己的答案，但他知道，这场抢险救洪，不能放弃那吴县万万百姓，不能放弃自己心头那口气。 大雨连绵下，遮住了朱辰的视线，朱辰从马上下来，身后五千将士，也迅速下马，站在原地待命。 朱辰望着苏州知府，吩咐道：“你去吧。” “组织人手，继续修建大坝，苏州府不能被淹，那里还有百万人口。” 苏州知府知道淮王不会问责了，心中松了口气，又连忙道：“淮王，那您呢？” “既然您来了，我应该将指挥权让给您的。” 朱辰望着那大洪水，摇了摇头：“光是用大坝堵住没用的，待吴县的水装不下了，还会倾泻到其他县，到时候又是第二个吴县了。” “要想解决洪水，必须要从根本解决办法。” 顿了顿，朱辰盯着苏州知府：“还有，为官清正，存怜悯之心，官府不该放弃那七八万百姓，因为那是我们的同胞！” 这是朱辰教训苏州知府的话。 苏州知府闻言，心头一颤，低头不语。 朱辰转身，看向身后这五千将士，大吼一声：“国不负民，民不负国，百姓危难，国不可弃之。” “大国之道，当在百姓！” “大明，不能让百姓寒心。” 若是就此放任淹掉吴县，所有百姓死绝，此事必将传到各地，到那时候，百姓对朝廷会失望的。 一个国家，若是失去了民心，会怎样？ 哪怕明知前路行不通，大明也必须要去做，因为只有做了，百姓们才相信你真的尽力了！ 可不做，必尽失民心。 朱辰绝不会犯这样政治性的错误。 相信老爷子，也会这样想的。 朱辰深吸一口气，望着这五千将士，大吼一声：“所有人，上大坝，进入吴县。” 话罢，朱辰第一个，带头朝着那大坝之上走去。 身后，五千将士哗啦啦的跟了上去。 大雨之中，朱辰很快便冲到了大坝的上方，望着前方的吴县，已经被淹成了一座水城，望着脚下这惊涛骇浪。 洪水，一浪盖过一浪。 大水滔天，仿佛天河倒灌。 洪水，疯狂地冲击着修筑的大坝，似乎想要将其彻底冲开。 朱辰的目标只有两个，救下吴县百姓，堵住吴县大坝。 只有堵住吴县的大坝，大水才不会继续灌进来，苏州府才会得救。 在这修建大坝，堵住洪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暂时防御而已。 只是，这水势太凶猛了，超出了朱辰的预料。 要是跳下去，只怕很快就会被大水冲走的。 五千人进去，也是如同饺子下锅，不会有好下场。 可吴县百姓必须救，吴县大坝也必须堵上。 朱辰看向刘荣，沉声道：“将士们都带了绳索吗？” 刘荣道：“带了。” 神机营的将士，最不缺的就是绳索。 朱辰笑道：“好，吩咐将士们，用绳索相互绑住，每五十人一队，下水。” 朱辰的身体刚刚恢复，按理来说，是不能下水的。 老和尚也叮嘱过，不能受凉。 可现下，洪水滔天，朱辰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苏州府，总得救吧？ 至于船只，朱辰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洪水太大，水势汹涌，船只根本立不住，容易侧翻的。 很快，待五十人绑成一队后，朱辰站在大坝之上，望着洪水滔天，直接跳了下去。 身后的将士们，原本面对这种天灾，还有惧意，可在看见淮王都义无反顾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于是，一队又一队的将士们，跳下了大坝。 他们就像是赴死的敢死队，为了拯救吴县的百姓，为了拯救整个苏州府，而义无反顾。 哪怕下方，是真的洪水滔天！ 苏州官民都看呆了。 原本他们正在修筑大坝，可在看见这样义无反顾的行为后，不由一个个愣住了。 官府人员，一个个眼神复杂，忽然心中生出愧疚之色。 他们为何没有这样的勇气，去为了百姓而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 至于那些百姓，则眼神中多出了深深的敬佩。 换做他们，绝对没有这般勇气。 这是京师来的队伍吗？ 百姓们纷纷好奇了起来。 有人呐喊道：“这是淮王的队伍！” 淮王？ 是谁？ 不知道。 但官府中人，却是对淮王这个称号清清楚楚。 淮王，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号，就是朱案首！ “淮王就是朱案首，朱案首就是淮王！”有知情人喊道。 此话一出，百姓们的眼神，顿时看向了那洪水之中，砥砺前行的队伍。 “原来，是朱案首的队伍啊。” “难怪，也只有朱案首，才会做出这般举动了，朝廷没有让我们失望啊。” “淮王大义！淮王大义！” 一声声的呐喊，在大坝上逐渐传出响声。 百姓们，在狂热之中，都在呐喊着一个名字。 “淮王！” “淮王！” “淮王！” 前路凶险，洪水之下，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命，可淮王却还是带着队伍下了洪水，只为拯救大明百姓，这怎地不让人感动？ 声音嘹亮，哪怕是阴雨连绵，都盖不住这声响。 他们在期盼着，淮王成功归来。 而苏州知府带着一众高官，也站在大坝上，望着洪水之中的一队队身影，眼神中露出羞愧之色。 第306章 抢险救洪 淮王，能够为了百姓，带着队伍跳下洪水，拯救苏州府。 而他呢？ 只敢畏首畏尾，在这里修筑大坝，却不顾吴县七八万百姓的死活…… 两相对比之下，他这个苏州知府的确毫无勇气，而且政治觉悟也太低了。 苏州通判也站在知府身旁，喃喃道：“希望淮王没事。” 苏州知府大吼一声：“行了，快，继续修筑大坝，不能让淮王失望。” “淮王已到，谁都不能出差错，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 抢险救洪，继续行动！ …… 同时。 朱辰在跳下洪水后，第一感受就是，冷！ 刺骨的寒冷，仿佛在一遍遍的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大病初愈，老和尚告诉他，不能再受凉。 可，这洪水却浸泡了他的全身，要说不凉，那是假的。 若非是五十个人绑在一起，凑成一队，只怕朱辰现在都已经被洪水冲走了。 可，哪怕再冷，哪怕朱辰的手已经被冻僵了，朱辰仍旧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继续往吴县之地游去。 朱辰水性不算好，被呛了好几口水，冰凉的寒意，驱使着五千将士，继续砥砺前行。 在下水之前，朱辰吩咐将士们，带上了木板。 沿途，要是遇见了尚且活着的百姓，朱辰便让他们，将木板递给这些百姓，至少能暂时保住他们一条性命。 待彻底进入吴县地区，朱辰便可以看见，这里真的成为了一座水城。 所有的房屋，都被淹没。 在水面上，有不少的浮尸。 这些，都是被淹死的百姓！ 待越深入吴县，将士们能看见的浮尸也越来越多了，几乎是成群结队，浮在水面上，看着就让人寒心。 朱辰望着这无数百姓遭殃的一幕，眼神中露出一丝狠意：“汉王，迟早要收拾你的。” 为了皇位，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朱辰起初还有些不太确定，可经过苏州知府都那么说了，朱辰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是汉王了！ 绝对是他干的。 除了他，别人没这么大胆量。 给朝廷造成这么大麻烦和损失，待此事结束，朱辰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他算账。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而是要救吴县剩下的百姓，还有堵住吴县大坝。 “刘将军，你带两千人，在吴县搜查，要是还有活着的百姓，就把他们送回去。” “我带三千人，前去堵住河堤大坝，咱们分工行事。”朱辰吩咐刘荣道。 这两件事，必须同时进行。 刘荣浸泡在洪水中，大吼道：“好！” 只是，他又一脸迟疑地大吼：“淮王，洪水太大了，那河堤堵得住吗？” 朱辰也不确定。 但他知道，身后还有百万苏州府的百姓。 “堵不住，也要堵！”朱辰喊道。 朝廷承受不住这样的损失，要是整个苏州都被淹掉，那将会对大明造成很大的打击。 而且，朱辰身后，还有要守护的百万人口。 这件事，毅然决然，必须要堵住！ 刘荣不说话了，立刻与朱辰分开行动。 朱辰带着剩下的三千将士，快速地逆着水流，朝着深处游去。 将士们也不遗余力，迅速行动。 逆流太强，朱辰等人被冲得东倒西歪，队伍一下子散乱了。 但即便如此，朱辰也没有放弃，继续带着将士们，逆流而上。 终于，在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后，朱辰终于带着将士们，来到了曾经的吴县大坝旁。 大水，便是从这里倒灌而下的。 能看得见，还有无数汹涌的水流往这里涌来，导致吴县的水位越来越高了。 现下，哪怕是用人体去堵住，都很难成功。 唯有搬大石，先垫出一个河堤的牙床，才能慢慢修筑这里的大坝。 而且，到了这里，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大坝几乎全部被毁掉。 正常大水若是冲来，也就是冲毁某一段河堤，造成决堤。 可这个不一样，整个大坝被毁的可能性很少，而人为就是其中之一。 朱辰眼见这般情况，立刻大吼一声：“搬石头！” “找附近的石头，将大坝的底部先垫出来！” 将士们顿时一个个的往下传。 “淮王有令，搬石头，垫大坝底部！” “淮王有令，搬石头，垫大坝底部！” 大喊声，一个个传送到后面。 将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在水中，根本不好施展手脚，何况还是这般大洪水，更是让将士们搬石头的动作寸步难行。 所以，他们只能将石头绑在各自的腰上，随后一起往前游动，拉起石头，垫在大坝底部。 一块块的石头，被垫起来。 朱辰带着的三千将士，迅速行动，只为拯救苏州府后的那百万百姓。 他们，被洪水呛得脸色通红。 甚至有的人，不堪重负，在洪水中力竭，逐渐地沉了下去，亦或者被大水冲走…… 也有人，在洪水中挥汗如雨，浑身发白，为了那万千百姓而努力着。 朱辰带头，将士们便拼命为此而奋斗。 他们的身体，在大水中泡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哪怕四肢早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到处浮肿，发白，却仍旧在绑着石头，垫高牙床。 他们身下是水，额头上是汗，到了最后，大家几乎全部力竭，完全靠着毅力还在进行最后的坚持。 他们在洪水中挣扎，其目的只是想，待转过身时，看到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大明百姓千家万户，户户平安！ 哪怕他们知道，想要堵住这个大坝，真的很难，但他们还是不遗余力的在做。 将士们的使命，不仅仅是在战场上杀敌。 他们真正的使命，是保家卫国，是国家出现危难，他们迅速顶上。 所以，在朱辰带领下，将士们几乎不遗余力。 只要堵住这个源头，吴县大水自然会消下去，也不会危害到苏州府了。 国之有难，必定有那么一群人，是冲在最前方的。 百姓有难，也必定有那么一群正义之师，替他们挡住一切的不美好，留下的，是万家灯火，是欢声笑语，是人间温馨。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负重前行…… 第307章 神迹出现 吴县，修筑的临时大坝上。 已经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这一天一夜的功夫里面，修筑的大坝高达三十多尺，并且经过苏州知府的加固后，大坝也变得稳固了不少。 但，唯一有个问题，就是水位一直在上涨。 修筑的大坝越高，水位也越高，待到这水位高过大坝，大水将会冲向苏州府。 到那时候，苏州府也会被淹，成为一座水城。 所以，百姓们都在万分紧张的看着大坝下方。 官民们，一个个都没敢休息，只是看着大坝下高涨的水位，面色露出极度的愁容。 这可如何是好？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淮王已经带着三千人去堵吴县大坝了，可这水位经过一天一夜，还是没有消下去，还是在高涨。 这说明，淮王暂时还没有成功啊。 苏州知府站在大坝上，心中发颤：“雨还在下，洪水还没堵住，这是天要亡苏州府么？” “要真是如此，我干脆殉了苏州府算了。” 要是苏州府被淹，他其罪难赎啊。 不仅如此，所有苏州官员都要被问责。 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个前提，那就是洪水淹掉苏州府后，他们还能活着出去。 “知府大人，就算不成功，我们也运送一半的百姓出城了……”身后，一位高官咬牙道。 苏州知府狠狠踹了他一脚：“那还有另外一半呢？一半，就是五十多万啊！” 五十多万，这是什么概念的人口？ 而且，淹掉苏州府，会对大明的经济，产生极为重大的损失。 被踹了一脚，苏州通判叹息一声：“知府大人，咱们就别白日做梦了，你我都知道，淮王是不可能成功的。” “洪水这么凶猛，水位这么高，想要堵住吴县大坝，何其困难？” “非人力所能为之。” 苏州知府听他这么说，脸色也黯淡了下来：“是啊，人，怎能与老天对抗。” “可当下，我们只能选择相信淮王了！” 苏州通判咬牙：“没用的，知府大人，您醒醒吧，等到大水冲了苏州，一切就都完了。” “何为天灾？这就是天灾！” 通判道：“天灾，要是能被挡住，那还能叫天灾么？” “人想阻天？天底下都没这样的事情。” 苏州通判的声音很大。 四周不少官员，衙役也都听见了。 他们的神色，也微微黯淡了下来。 原本心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也变得渺茫。 因为他们知道，通判大人说的没错，人怎能阻天？ 天灾，是人力不可阻挡的，若非如此，华夏大地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可阻的天灾了。 苏州知府哀叹一声，久久不言。 见知府不说话了，通判也闭口不言，在场的官员们，都耷拉着脑袋，心中已经做好了与苏州共存亡的准备。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们现在要拉着整个苏州府的百姓一起死，这才是最恐怖的。 他们，会上史书的。 史书上，会将这次臭名昭著的防洪记载在案，每当后世翻到这次记载后，他们的名字永远都被钉在耻辱柱上，臭名昭著啊。 衙役们，也站在大坝上，眼神中露出些许不甘，些许绝望。 他们，也曾想过与天对抗，但心气不足，天灾之下，谁还能奋力相对？ 父母官都没了办法，百姓们便更加慌乱了。 他们望着越涨越高的水位，心中已经颤抖到极致，面如死灰。 “或许，经过这一天一夜，淮王已经……” “三千人，没有一人回来。” “只有刘将军带的两千人，陆续送还未死的百姓回来，那三千人，更是毫无踪迹……” 突然。 就在这时。 洪水发生剧变。 滔天的洪水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大坝这边汹涌而来。 仿佛，就像是海龙王发怒。 被乌云遮蔽的天空中，原本阴雨连绵，此刻却是狂风暴雨，雷声绵长，直劈而下。 “轰隆隆！” “轰隆隆！” 雷电之下，天空仿佛被劈成白昼。 黑白色的天空在闪烁，暴雨之下，水位越涨越高，洪水也变得越来越汹涌。 有不少站在大坝上的百姓，被洪水浪卷了下去，消失了踪迹。 “啊！” “老天爷，这可怎么办啊。” “居然又暴动了。” 如果刚才是让他们绝望，那现在洪水如同发飙，就是彻底断绝他们最后的念想。 百姓们已经忘记了恐惧。 在雷电中，在暴雨中，他们跪在了大坝上，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疲软了，眼神中黯淡无光，就像一个个即将赴死的人。 “没用了……” “彻底没用了。” “老天爷，是要彻底淹了整个苏州府。” “这般恐怖天象，还有洪水滔天，谁能抵抗？” 苏州知府也闭上了双眼，喃喃道：“我之大罪，我之大罪……” “苏州府百万人口，尽为我所毁。” “为官一生，我犯此大错，已不足赦免。” “诸位同僚，我实是不忍看见这最后一幕，看见苏州洪水滔天，我先走一步了。” 话罢，苏州知府猛地撞向了大坝上的一块大石头。 噗呲！ 鲜血迸溅。 苏州知府气绝身亡。 在死前，他最后英勇了一回，他不忍看见治理了二十多年的苏州府，被大水淹没。 看见知府撞死，苏州通判的心中，也燃起极度的死意。 “苏州大水，我也无颜面活在世上了……” 噗呲！ 又是一声。 苏州通判也气绝身亡。 到了这最后一刻，谁都没有办法了，两位大人只能殉职，忏悔于苏州。 百姓们看见这一幕，更是绝望了。 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难道，苏州府真的没救了吗？” 他们不愿意看见这偌大的苏州府，彻底变成水城，不愿意全部葬身于此。 突然。 有人呐喊。 “快看，水位停住了。” “快看啊。” 起初，没有人相信他，但伴随着明显的变化，水位似乎好像真的有了变化。 当即，有几个百姓往下看去，顿时眼神中露出极致的狂喜。 “好像真的停住了！” “停住了！” “停住了。” 暴雨，还在下。 但水位却并没有涨高多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百姓们好像联想到了什么。 大坝上，成千上万人的眼神，顿时看向了吴县的尽头，仿佛在瞻仰着英雄的神迹！ 第308章 守护！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大雨越来越小，水位也根本没有涨动了。 原本汹涌的洪水，竟然伴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温和，直到最后，就像是普通的河流一般，没有任何冲击力了。 到了这一刻。 哪怕是傻子，也明白了什么。 这种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吴县大坝被堵住了！ 是淮王，将吴县大坝堵住了！ 一时间，所有百姓仿佛奉若神明，看向吴县的远处，他们的眼神中尽是期盼。 他们，在狂欢过后，在期盼着英雄的回归。 “淮王！” 大坝上，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 紧接着，大坝四周，成千上万的人，跟着一起呐喊着这个名字。 这天灾，暂时过去了…… 有的百姓泣不成声，有的百姓跪在大坝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仿佛，就像是黑夜中的黎明…… 仿佛，就像是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光，最后吞噬了所有的黑暗。 淮王，竟然成功了！ 是那个神一样的少年。 他真的成功了。 当成千上万的声音，共同喊着一个名字的时候，那是震天动地的声响，那是寄托了无数百姓感激的声音。 那是让老天，都要为之颤抖的动容！ “淮王！” “淮王！” “淮王！” 呐喊声，不断的响起。 在吴县大坝之上，响彻云霄。 这是百姓们对那位少年的感激。 只是，他们心中又充满了层层的担忧，因为他们不知道，淮王还能不能回来了？ 心急之下，百姓们在大坝上，等待了好几个时辰无果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行，淮王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我们得去看看！” “洪水已经不汹了，会水性的和我一起下去，咱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淮王，是拯救了整个苏州府的英雄！ 是整个苏州府的神。 他带着三千人，拼死堵住了吴县大坝，这才让苏州府百万人口幸免于难。 眼下，淮王迟迟未归，他们怎能不前去看看。 更何况，水势现在已经不凶猛了，会水性的人，完全可以扛得住。 于是，在有人带领下。 会水性的汉子们，迅速跳下了水，朝着吴县大坝的方向，游了过去。 这个人数，还在蹭蹭往上涨。 敢来抢险救洪的，大多都是会水性之人，所以跳下去的人越来越多。 这其中，有百姓，也有官府的衙役。 约莫上千人，同时朝着吴县大坝的方向游去。 …… 水势不凶猛后，游动的速度就快多了。 百姓们游得很快，仅仅只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已经能看见吴县大坝的影子了。 只见那座吴县大坝，已经被彻底堵住了。 重新建立起来的大坝，将所有的洪水都堵了回去，挽救了苏州府的所有生命。 那大坝，约有三丈高。 当看见这一幕的百姓，很难想象得到，仅仅是两天一夜的时间，淮王带着三千将士，竟然能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建起这三丈高的大坝。 三丈，约等于后世的十米。 而且，不是用沙包，而是用石头，生生堆砌起来的，并且，还有绳索拦住，使其石头不会被冲走。 鬼斧神工般的技巧啊。 石头缝隙中，虽然还在冒着一些溪流，但好歹是给堵上了。 仅凭这三丈高的大坝，淮王就拯救了整个苏州府的百万人的性命。 一时间，百姓们看得热泪盈眶。 “三丈，朱案首是怎么做到的，两天一夜，三千人建了三丈高啊……” “就算是在平地上，工具齐全，堵住大坝，也不止这几天的功夫啊。” “他们又不是神，可想而知，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在保护苏州了……” 看见这座巍峨的大坝，百姓们心中都不平静。 仅从这座巍峨的大坝，他们就能感受到，这两天一夜，淮王带着三千人，都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也只有亲身经历了那洪水滔天的可怕，才会知道，眼前这一刻的平和，有多么来之不易，是淮王拼命挣来的。 “都能看见大坝了，淮王他们肯定就在前面，大家继续游！” “对，快！” “淮王一定会没事的，他拯救了整个苏州，他是好人……” 不消多时，百姓们就已经游到了大坝的正下方。 终于，他们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一时间，全体百姓，热泪飙出，浑身发抖！ 这一壮举，显得那么的刺目，显得那么的令人崩溃。 只见大坝的下方，是无数的将士，将他们自己，紧紧绑在了一块块的大石上，以此来抵住洪水的汹涌冲击，使得大石还能在原位稳固住，不至于被冲走。 一旦被冲走，大坝就会漏水，会前功尽弃。 所以，为了稳住整个大坝，无数的将士宁愿将他们自己，沉入水底，与大石紧紧绑在一起，稳固住石体，不被冲击。 几乎每块大石，都绑着一位将士。 经过这两天一夜的冲击，他们一直沉在水底，早就没了声息。 密密麻麻，已经看得心寒了。 换句话说，这座三丈高的大坝，不是用石头堵住的，而是将士们用他们的血肉，硬生生铸造起了一座大坝，替苏州府的万千百姓，挡住了汹涌的洪水！ 他们，沉在水中，有的死前，做过挣扎。 有的，被活生生淹死，脸色白得可怕，浑身浮肿，但身体仍旧牢牢绑在大石上，哪怕是死了，绝了气息，他们也死死挡在第一线！ 有的，死前还瞪大眼睛，能看出他们眼中保护民众的坚决！ 这样的一幕，怎能不让人动容。 这样的悲壮，又谱写着一首怎样的悲歌？ 百姓们落泪了。 汉子们呆呆的望着水下，那一具具被泡得发白的将士尸体，泪水却是怎么止不住，疯狂的往下掉。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泪水，不是一滴滴往下掉，而是如同打开了水阀，汹涌喷出！ 第309章 大国兴亡，匹夫有责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是换做他们自己，绝对没有这种勇气，也没有这种胆量，为了救下整个苏州府，而生生将自己绑在大石上，活活溺死。 他们是将士，可将士却没有死在沙场，而是死在了水中，死在了这繁华的苏州府。 “这些孩子啊，一个个都是爹生娘养的，却死在了我们苏州啊……” “两天一夜，他们在水里泡了两天一夜。” “这就是淮王的队伍吗？这就是咱们大明的将士。” “他们，用生命铸了一堵墙，救了苏州百万人。” 他们，个个都是英雄！ 是大明的英雄啊。 每当国之大难，总要有那么一群正义之师站出来，拯救手无寸铁的百姓。 保家卫国，何为保家卫国？ 保的是这万千之家，保的是大明之国！ 战场杀敌，是为，为国戍边！ 溺死在苏州，同样是为保家卫国。 这些将士，没有忘记他们的使命。 当朱辰一声令下时，他们几乎没有犹豫，在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要说不怕？谁人能不怕？谁人不畏死亡？ 但，他们没有忘记当初的初衷！ 保家卫国，为的，就是待一身浴血后，再转身，还能看见大明繁华，还能看见这百姓千家万户，户户平安！ 苏州百万人口，要不要救？ 在这种大义面前，容不得他们犹豫，容不得他们多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守护，守护整个苏州府！ 这，是淮王的队伍！ 来时，他们是三千人，可现在却死了一半，还有一半，生死未卜…… 而苏州知府，为官二十多年，做了什么？ 对比淮王的队伍，苏州知府，当真是碌碌无为。 一个个忍不住落泪之际，百姓们又慌乱了。 “淮王呢！” “快找淮王！” “在这里没有找到淮王的尸体，淮王是不是还活着？” 淮王，是他带着三千人的队伍，拯救了苏州。 眼下，找到淮王，是最重要的。 “淮王，他是我们苏州府的英雄，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快去叫人，把将士们都先放下来，扛沙包先堵住大坝！” “快！找到淮王。” 三千人，死了一半。 百姓们在害怕，那个守护苏州的淮王，也在这场洪水滔天中，死在了这里。 未知的感觉，让他们热泪汹涌，四散开来，到处寻找淮王。 他们希望，那个守护苏州的淮王，还没有死，还活着啊。 在大水之中，他们找了整整一个时辰。 终于，在一片水底下，他们发现了淮王的身影。 看见了那个少年，沉落水底，脸色微微泛白。 而在他的身旁，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将士，都被大水冲到了这里。 在大坝被彻底堵上之前，发生了一场洪水暴动，导致朱辰等人，被冲到了这里。 当看见他们，百姓们立刻施救。 “是淮王。” “快，快救淮王。” “快救他们。” 百姓们，几乎是拼尽全力，在朝他们迅速游去。 这一刻，他们早已经忘记了自身，只剩下了淮王的队伍，拯救苏州的壮举。 那一个个将士，用血肉铸成大坝的一幕，也将永远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 …… 这场洪水之灾，结束了。 苏州官员在听闻洪水堵住后，立刻派出人手，开始疏通吴县大水，并且派人，加固吴县大坝。 在大坝稳固下来后，又将那些将士们的尸体挨个的解下来，扛回苏州府。 一具具的尸体，被扛回苏州官府衙门。 至于朱辰，也被扛了回来，安置在了苏州驿站内。 虽然朱辰还未苏醒，但整个苏州府，却都已经知道了朱辰的壮举。 是淮王，拯救了整个苏州府。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百姓，来到苏州驿站外，跪拜淮王，跪拜那些死去的将士们。 整个苏州，都传扬着淮王的传说。 在朱辰还未醒来的这一天里，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无人不对淮王的名字如雷贯耳！ 那一幕幕的壮举，更是被当日亲眼所见的百姓数次提及，每当百姓们讲起这个的时候，他们都是热泪盈眶，听得心神动摇。 淮王，代表的是国家。 大明，真正做到了，没有放弃任何一份子，真正做到了力挽狂澜！ 就连刘荣带领的两千人，也拯救了吴县数百条性命。 吴县七八万人口，在大水来临时，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站在较高的屋顶，有的只能被溺死…… 虽然吴县将近全军覆没，但至少，还有许多人得救了。 …… 苏州驿。 这里，是苏州最大的驿站。 在昏迷了一天后，朱辰逐渐转醒了。 他倒没受到多大的伤害，只是呛了一些水而已。 苏醒后，便得知消息，吴县大坝，被堵住了！ 百万人口，免于一难。 当朱辰询问起死了多少人时，翠花和秋香两人就不敢作答了。 “三千人，大概死了一半左右。”翠花硬着头皮道。 带来五千人，零零碎碎消耗得，就只剩下三千多了。 还有一千多具英魂，永远的留在了苏州。 朱辰闻言，心下一沉，但好歹苏州稳固，那些将士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叹息一声，朱辰道：“待回去时，将他们也一并带回去吧，上奏朝廷，送回家乡，给予抚恤金。” 翠花和秋香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辰颔首，看向窗外，有许许多多的百姓跪在外面，正在朝这里朝拜。 朱辰皱眉：“他们在干嘛？” 翠花一笑：“东家，他们都在感谢您和将士们呢。” 朱辰闻言，眉头逐渐舒展。 又收获一地人心啊…… 朱辰心情舒缓不少，继续吩咐道：“让苏州知府来见我。” 大水虽然消下去了，可问题并未结束。 大水过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去做。 重建吴县，重建生态环境，重建各种情况。 翠花摇头道：“苏州知府自知办事不利，已经愧疚而死了。” 朱辰愕然：“那通判呢？” “也撞死了。”翠花摇头道。 他们两个，也跟随朱辰一起在堵住大坝，回来的时候，他们两就醒了，得知了这件事情。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无用之官，死了也罢。” 只不过，苏州府的重新建设，必定会让人头皮发麻的，光靠他一个人，只怕是难以完成。 眼下，他和朝廷都还不能松一口气。 百姓的田地被淹，财货被淹，朝廷大佬们不知还要为此费掉多少心神。 就在朱辰烦恼之时，外面，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学子，大批的文人之士。 “知行合一！” “心学，心即理，知道就要去行动！” “我等学子，饱读诗书，现而今苏州遭难，我等也该为苏州献一份力。” “大国兴亡，匹夫有责！” 第310章 三月初一，册封太孙 得知淮王的壮举，引动了不少读书人的情怀和激动。 眼下，苏州新败，正是苏州学子们，为苏州出力的时候了。 苏州的环境，面临的各种困难，还需要人去解决。 所以，他们被朱辰的情绪所感染，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了。 几乎是有目的似的，他们开始自主的帮助官府，解决各种问题。 当朱辰站在窗口，看见这么一幕的时候，心中顿时舒缓了下来。 “看来，我可以不用这么累了……”朱辰脸上露出一道笑容。 有他们帮着一起重建苏州，朱辰的工作只会轻松下来。 “走吧，去官府，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朱辰吩咐道。 翠花秋香点头，立刻去准备马匹。 现下，苏州知府死了，他又是朝廷派下来的，自然只能暂时先扛起这个责任了。 等到新任的苏州知府下来，朱辰才能彻底脱手。 …… 接下来的几天。 朱辰与苏州的学子文人们，都在忙碌着苏州各项救灾事宜。 至于朱辰的折子，也已经递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距离苏州不远，朝廷在接到朱辰的奏报后，满朝大臣顿时都松了口气。 “还是淮王年轻有为呀，派他去，水患立刻就解决了。” “是啊，淮王有为啊。” “咱大明有淮王，着实是大明之福啊。” 朝堂上，文官阵营对淮王无不夸赞。 一个个，抓着自家篮子里的花，可劲的夸。 武将，勋贵集团哪怕听得不舒服，但也只能忍了，没办法，谁让他们的汉王并没有作为呢。 太子爷也笑呵呵的表彰了淮王一顿，随后朝堂上，对新任的苏州知府人选展开了讨论。 而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老爷子这里。 在得知了消息之后，老爷子脸色逐渐舒缓下来，心中松了口气。 对朱瞻壑，朱棣是恨铁不成钢，对朱辰，他却可以放下所有的心。 苏州大水，他也能这么轻易的克服。 对于让朱辰恢复太孙之事，老爷子也就更加上心了。 索性也不在皇宫待着了，老爷子直接离开皇宫，去了鸡鸣寺。 见到了老和尚，朱棣直接喊了一声：“我的宰相大人，快过来。” 朱棣朝着老和尚招手。 然而，老和尚背对着他，根本就不搭理，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口中振振有词的念着经文。 “你过来。”老和尚反喊了一句。 朱棣皱眉：“你过来。” 老和尚道：“还是你过来。” 朱棣没了脾气，走进了大雄宝殿，坐在了老和尚的旁边，骂道：“天天念经，我说你烦不烦？念经念成佛了吗？” 老和尚摇头。 “不是佛，却胜似佛。” “佛，在我心中。” 朱棣呵呵一笑：“得了吧，咱两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人，佛祖会留你？你就说咱们俩手上沾了多少血吧。” 靖难之役，死了多少人？ 老和尚叹息一声：“那就更要吃斋念佛了，洗清我身上的罪孽。” 朱棣摆了摆手：“行了，别跟我讲那些神神叨叨的，今天来是有事来找你。” “你哪天不是有事来找我？”老和尚直接抬杠了一句。 朱棣被噎，眉头却舒缓下来：“还是你懂我，那你给我算算，哪天册封太孙的日子好？” 老和尚挑了挑眉，不再念佛了，转而看向老爷子：“打算册封太孙了？” 朱棣感慨万千：“该给的，老头子都要给他，他也吃了十一年的苦了。” “这是好事。”老和尚点头：“册封了太孙，国泰民安。” 话罢，老和尚默然，手中开始掐算着。 朱棣便耐心等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姚广孝抬起头，笑吟吟的看向朱棣：“有了，就选三月初一吧。” 朱棣疑惑：“还有两个月？” 姚广孝颔首。 朱棣点头：“有啥讲究吗？这三月初一。” 姚广孝笑道：“活得久。” 朱棣并未听懂其中的意思，颔首道：“行，你说三月初一，那就三月初一。” “我已经让礼部的人去准备了，到时候来喝杯喜酒吧。” 老和尚摇头：“我不想去皇宫，端一杯喜酒到鸡鸣寺来倒是可以。” 朱棣点头：“行。” 老和尚继续念佛去了。 朱棣则走出了大雄宝殿，望着山下的应天府，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瞻基，爷爷跟你小子说过，苏州这事之后，有大惊喜给你。” “你就等着爷爷这份大惊喜吧。” …… 顺天府。 这里，是北平！ 也是未来的国都。 自古以来，国都不是在洛阳，就是南京之地，可将国都建立在北平，建在蒙古的旁边，也就明朝独一份了。 正所谓，天子守国门，说的就是迁都一事了。 待册封太孙后，老爷子就打算进行迁都了。 到时候，大明的政治中心，将会从南京搬迁到北平。 而北平，也将正式更名，成为后世人所熟知的北惊。 这一大举动，直接奠定了后世七百年来的政治中心，都在顺天！ 这历史般的壮举，值得人去观摩，值得人去好好揣摩其用意。 此时，顺天府，还不如后世的繁华。 但朱棣已经在开始布局，将许多人口迁徙到这里，让北平的人口逐渐变多。 身为大明国都，至少也需要有几百万人口，而眼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北平，也比以前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上，这里，正在兴建皇宫！ 紫禁城，几乎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做的。 而在这偌大的皇宫一侧，还坐落了两座宫殿。 这两座宫殿，恢宏大气，竟然都快要赶上东宫了。 其上，雕刻的是蟒，巨大的蟒盘踞在柱子上，尽显这两座宫殿的威仪和地位！ 能在皇宫中，兴建蟒柱的，其宫殿的主人，地位自然也非同一般。 而这，恰巧就是老爷子给太孙打造的宫殿。 这座宫殿的恢弘程度，比起东宫也不差，而且里面的材质，用料更好。 不仅如此，宫殿里面，已经有太监和宫女开始往这边迁徙了。 南京的太监宫女，正在往北平迁徙。 太孙宫里，老爷子特意给配备了数百名太监宫女，可供差遣。 换做其他的贵妃，嫔妾等，绝无这个待遇。 礼部，也已经匆匆在准备着。 眼下，就等三月初一的那天，正式册封太孙！ 第311章 缺粮 老爷子为了册封太孙一事，在偷偷的运作着。 太子爷则忙成了一锅粥，各项补贴往苏州砸，生怕饿死了苏州的老百姓。 至于孙子，则在苏州，为了苏州的基础建设而努力。 爷孙三人，可谓各司其职。 带着文人士子们，朱辰也省心得多，至少许多决策，都用不着朱辰管，这些学子们就给安排下去了。 而这，也就导致了朱辰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闲下来，朱辰还到吴县大坝探查过好几次，在反复确认后，十成就是人为的。 绝对是汉王干的！ 给朝廷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朱辰也安排人，开始搜寻汉王的证据，一旦找到证据，汉王是逃不掉的。 这一天。 朝廷的拨款下来了。 太子爷生怕苏州百姓饿着，特意拨款了四百万两下来，叮嘱朱辰，要将这些钱用于购买粮食，并且给予百姓稻种。 整个苏州的良田，几乎全部被淹，百姓们没有了稻种，就只能靠朝廷发放了。 太子爷也算仁厚，对于百姓的补贴毫不吝啬。 待拨款运送到苏州官府，朱辰便打算买粮去了。 江南之地，鱼米之乡，苏州的粮食还是很多的，只不过大部分掌控在粮商的手中，眼下只需要找粮商买米，进行赈灾事宜便是了。 苏州，是沈家的老家，也是沈氏起家的地方。 这里，也有沈家的生意。 所以，朱辰第一个去的，就是沈家米铺。 只是，等到了那里之后，朱辰却发现，沈家米铺中，大量的米正在往外运。 一车一车的装上，随后拉走。 不仅是这沈家米铺是这样，就连周边的其他米铺，也都是这般。 大量的米，被运走。 朱辰微微有些诧异，皱眉道：“这些粮商，在搞些什么？” 身后，翠花和秋香两个憨憨都在摇头。 以他们负数智商的大脑，是思考不出这么精妙的问题的。 但，他们还有别的解决手段。 翠花撸起袖子，走上前，直接扯了一个正在运粮的小二，询问道：“问一下，你们这粮食，是运去哪里？” 那小二一愣，被扯后也是火冒三丈。 但在看见翠花那精壮的肌肉，也就脾气瞬间消了下去，脸上带着一丝害怕：“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负责运出去，好像是运往其他地方去。” 闻言，朱辰更加好奇了。 这个时候，谁还来苏州买粮？ 苏州本身的粮食，就已经很紧缺了。 这导致，苏州本地的粮食价格已经上涨了很多，谁还会傻乎乎的跑到苏州来买粮？ 微微皱眉，朱辰吩咐道：“把你们掌柜喊出来，我要买粮。” 那小二也不敢拒绝。 立刻跑进沈家米铺内，前去请掌柜的了。 不多时，沈家掌柜匆匆的走了出来。 在看见朱辰后，沈家掌柜脸色微微一变，以他老辣的目光，一眼就能看出眼前这个少年，绝非普通人。 “呵呵，公子，听说您要买米？想要多少。”沈家掌柜走过来，拱手笑道。 朱辰开口道：“你们米铺有多少米，我们全要了。” 沈家掌柜闻言，眼神猛地一挑，连忙看向朱辰。 是官府的人。 而且还是个少年，穿着华贵，威武不凡，沈家掌柜微微一想，就想到了一个人。 淮王！ “原来是淮王大驾光临，沈家不甚荣幸，不过我们米铺的米，大部分已经被买走，就只剩下小部分了。” 沈家掌柜迟疑道：“不知淮王还买不买？” 只剩下小部分了？ 朱辰看向其他几家米铺，询问道：“其他地方呢？” 沈家掌柜摇头道：“大多也都剩不下多少了，几乎都卖出去了。” 朱辰皱眉：“被谁买走了？苏州本地的粮价已经够高，你们还要卖到哪里去？” 沈家掌柜默默不语。 朱辰眼神一厉，打算直接逼问了。 可就在这时。 远处一个小二匆匆的跑过来，一脸狂喜道：“禀掌柜的，我们家大小姐从应天来了，说是来主持苏州物价的。” 此话一出，那沈家掌柜顿时狂喜不已。 “大小姐来了？” “快快，收拾好东西，准备迎接大小姐。” 苏州地区的沈家掌柜，只不过是沈氏旁支，所以遇见主支的大小姐要来，自然是蓬荜生辉，想着赶紧迎接了。 翠花惊喜道：“沈小姐来了。” 秋香高兴道：“东家，有人帮咱们办事了。” 小红裙的办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在粮食和货币这方面，朱辰都比不过她。 听到她来了，朱辰脸上也顿时舒缓了不少：“那咱们就再等等吧。” 站在一旁，没过多久，远处就驶来大片大片的车队。 车队上面载运的，都是大量的物资。 这是一只冗长的商队，商队的马车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沈字。 这是沈家的商队来了。 朱辰也望着这只商队，在商队的最后方，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了一位红裙女子。 女子长相娇艳，五官端正，明眸皓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看见这红裙女子，沈家掌柜等人，立刻连忙跑上去迎接。 “大小姐，您怎么有空来了。” “哈哈，大小姐，苏州老家欢迎您。” 在欢迎声中，小红裙与他们交谈着，时不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一边往这里走，一边询问道：“苏州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沈家掌柜笑着道：“好着呢，苏州没什么大事。” 小红裙闻言，心中放心不少，颔首道：“那，淮王呢，他也没事吧。” 淮王？ 大小姐怎么突然提起淮王了？ 沈家掌柜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只是听大小姐提起淮王，他便朝朱辰所在的方向看去，忙道：“大小姐，淮王在那里呢，他今早来找我们沈家买米了。” 小红裙抬起头，顺着沈家掌柜的视线看去。 四目相对。 两人的眼神，对碰在了一起。 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顿时弯成了月牙儿。 她娇艳的脸上，是怎么都止不住的笑意，红唇显得格外的动人。 才刚来苏州，就看见心上人了，小红裙还是有些惊喜的。 她脚步加快，红裙飘舞着，朝着朱辰快速走去。 不到片刻，便俏生生站在朱辰的面前。 “你来我家买米啊？”小红裙笑盈盈的问道。 朱辰哑然失笑，点头道：“是啊。” 小红裙转头，看向那一辆辆的商队，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在苏州会缺粮，所以就给你运来了。” “你看，这是第一批。” “后面我还安排了，他们会陆续送来的。” 第312章 汉王异动 话音落下，朱辰的脸上露出舒缓之色。 同时，又有点惊喜。 沈清秋每次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让他又惊又喜。 苏州缺粮，这边各大米铺的粮食都已经卖给其他人了，没想到沈大小姐却雪中送炭来了。 真是好啊。 朱辰望着沈清秋，笑着道：“我该怎么感谢你？” 小红裙上前两步，故意与朱辰靠得很近，近得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四目相对间，几乎没有距离。 那双明亮的眼眸，就弯弯的看着朱辰。 她嫣然一笑，轻轻的吐出两个字：“娶我。” 此话一出，不仅是翠花和秋香赶忙转过头去。 就连沈清秋身后，那几个沈家伙计和掌柜，也彻底看懵了。 沈家掌柜呆呆的站在身后，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家的小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登时如同晴天霹雳。 一个女子，这般不要脸皮去追求一个男人，真是千古罕见…… 沈家的名声，要完了。 大街上，多少人在看呐。 沈家掌柜一脸痛心疾首。 朱辰脸上同样扬起笑容：“回去再说。” 话罢，便迅速走开，朝着那一堆商货走去。 沈清秋略作失落，看向那个身影，眼神中有些黯淡下去。 他为什么不敢正面回答自己？ 为什么，连一句答应都不肯说？ 难道，就因为老爷子不同意？ 小红裙望着那道身影，眼眶中多了几分雾气，喃喃道：“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不过，这也仅仅是小红裙的失落，她很快又调整情绪，笑盈盈的追了过去。 站在一堆商货面前，朱辰询问道：“刚才我问沈家掌柜，那些大米是卖到哪里，他没有告诉我。” 沈清秋闻言，转头看了那沈家掌柜一眼。 沈家掌柜支支吾吾。 沈清秋道：“说吧。” 沈家掌柜这才如实开口：“据说山东粮价大涨，我们都准备卖到山东去呢。” 沈清秋眉头微皱。 “苏州刚刚遭了灾，这里的粮价难道不是最高的吗？山东比这里高？” 小红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走南闯北惯了，倒是没见过这种事。 沈家掌柜点头道：“是啊，的确比苏州高，要不然我们也不能卖啊。” 朱辰若有所思。 山东的粮价，比起刚刚遭了灾难的苏州还要高。 那么只有一个说法，就是山东现在正在大量收粮。 可山东没听说过遭灾啊，如何要大量收粮了？ 这是怎么回事？ 朱辰心中带着一丝疑惑，仔细斟酌了起来。 粮食，粮食…… 汉王起兵造反，需要粮食…… 这般一想，朱辰顿时浑身一震！ 山东大量缺粮，粮食卖到高价，在山东没有遭灾的情况下，必定有人大量收粮。 那么，谁需要这么庞大的粮食量。 “汉王……”朱辰咬牙。 朱辰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他此时已经开始大量收粮，那就代表了一个信号。 他，很快就要造反了！ 粮食，最多储存不过一年之久，再晚一些就会生虫。 而现下，他已经开始购买这大量的粮食，很有可能，是要在近期造反了。 脑子里嗡嗡的响，朱辰的内心被狠狠震撼，他被自己的揣测吓到了。 他本能的，不愿意相信汉王有这么大胆。 但，除了他收粮之外，整个山东，还有谁需要这么多粮食？ 汉王，十一年来，南征北战，跟随老爷子东征西讨的，早已经被奉为军中战神。 每次打仗开端，都是汉王领着三千营打前锋，赵王在旁策应，英勇无畏之名，早已经传遍瓦剌各部，以及大明。 若说汉王鲁莽，他的确很鲁莽，不然不可能会凿开苏州大坝。 可若说汉王勇冠三军，那也绝不是吹的。 就连老爷子都说，带兵打仗，老二最像他。 可见，汉王要是造反，整个大明天下将乱，烽烟四起啊。 到时候，又有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家破人亡？ 而且，汉王要是成功夺位，太子爷势必人头滚滚，老爷子会被圈禁，暴怒而死，自己也将被杀，活不了多久。 这样悲惨的一幕，是可以预料的。 朱辰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寒。 不仅如此，朝堂上，那些支持朱高煦的武将，勋贵集团将获得全面胜利，而例如杨士奇，余学夔，夏原吉，蹇义这些文官大佬，将会惨遭屠杀，灭门…… 到那时，明朝没了文官，将会生灵涂炭的。 这一切的后果，朱辰越想越后怕。 不过所幸，还有老爷子在，汉王造反没那么轻易成功。 但，汉王造反一事，却仍旧让朱辰感觉到深深的危机，就仿佛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架在了大明国运上，让自己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而且，汉王是个疯子，哪怕造反失败，谁知道他会不会泄愤屠城，再做出挖掉苏州大坝类似的事情，涂炭生灵呢？ 当初靖难之役，汉王作战失利，就曾沿途屠杀百姓，以泄其愤…… 可见，不管输赢，大明都将损失惨重。 所以，必须遏制这个源头！ “怎么了？”身旁，见朱辰脸色微微发白，沈清秋轻声问道。 被她一喊，朱辰从思绪中转醒过来。 再看向身旁明艳的沈清秋，朱辰忽然又觉得多了一丝美好。 或许，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汉王，虽是军中战神，却只不过是个莽汉罢了。 “没事，在想事情呢。”朱辰微微一笑。 沈清秋看出了朱辰眉宇间的忧虑。 朱辰很少这样，但每凡如此，都必然有大事发生，而他又不能立刻解决，所以他才会这般忧虑。 “有我陪着你呢，再大的困难和危机，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沈家这偌大的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沈清秋笑着宽慰。 她就像是一个贤妻良母，站在一旁静静宽慰，倒让朱辰心中放心不少。 但，此事，已经是燃眉之急。 必须解决。 汉王造反，可能就在这几个月了。 抛开这些杂念，朱辰转身，吩咐翠花秋香道：“将这些大米，全部运到官府去发放吧。” 翠花秋香连忙去办了。 沈清秋也浅笑着，吩咐沈家掌柜：“卖去山东的米都留下吧，苏州本就不够了。” 沈家掌柜老老实实点头：“是。” 第313章 大明孤臣 沈清秋，这个奇女子，果然是个贤内助。 有她在，朱辰的活计，轻松了一半不止。 至少，在粮食和各种物资上，都用不着朱辰去操心了，小红裙在不同的角度上，都在为朱辰分担压力。 所以，这也让朱辰腾出了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关于汉王的问题。 自己，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上报朝廷？ 上报的话，拿不出任何证据，反而会被武将，勋贵集团攻讦，导致惹来一系列麻烦。 可要是不上报的话，汉王的野心就没人知道了。 这件事，本就两难。 朱辰左思右想，还是得先找到汉王造反的证据，才能上报。 否则，满堂诸公，谁会相信自己？ 哪怕是自己跑到老爷子面前，说你儿子要造反了，老爷子心中也会有疙瘩吧？ 就在朱辰打算前往山东一趟，搜集汉王造反的证据时，朝廷的一纸调令却下来了。 “新任的苏州知府，竟是自己老师……”当得到这份调令时，朱辰脸上哭笑不得。 不过，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眼下，苏州都破败成这样，也唯有解缙这种大才子，才能挽回大局了。 有他在，苏州的损失才能降到最低。 这一日，朱辰带着苏州官员，前往苏州府外，迎接自己的老师。 大清晨，朝廷卫队便远远而来。 大约一百多人的队伍，而在队伍最后方，则是一辆马车，马车内，坐着的正是解缙。 待看见这只卫队，朱辰耐心等待一会，直到解缙下了车，朱辰才走上前，拱手道：“学生见过老师。” 解缙的神情中，并未见轻松，反而有几分凝重。 他望着朱辰，叹了一声：“苏州之祸，绝非天灾。” 开口，便是最正确的判断。 不愧是明初大才子，光是这点智商，就让人望尘莫及了。 远在京城，都能感受到这一点。 朱辰感慨一番道：“是啊，我已经查探过，十有八九是汉王所为，为了引开朝廷大臣们的眼线。” 解缙深吸了一口气，冥思苦想一番，脸色略微有些难看，喃喃道：“种种迹象，汉王，要造反了……” 这里，人多眼杂。 有苏州官员，还有随行而来的卫队，解缙直接这么说了出来，让朱辰脸色微变。 “老师，你这也太直接了。”朱辰苦笑。 真就不怕说错话吗？ 老爷子听说你污蔑他儿子造反，怕是又要把你关进大牢。 解缙摇头道：“某些话，就是要传出去，才能让他人警觉。” 朱辰不再与一根筋的老师辩论，只低声道：“我想去一趟山东，搜集汉王证据。” 解缙眉头微微一挑，看向自己的学生：“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汉王如狼似虎，见到仇人去了山东，他岂能放你回来？” “造反他都敢，杀你有什么不敢的？” 被老师这么一点醒，朱辰醍醐灌顶，随之又咬牙道：“那怎么办？” 老师说得不错。 眼下自己和汉王是仇敌，要是去山东，第一个就宰了自己。 现下，只怕整个山东，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地盘了。 解缙稍微想了想，淡淡笑了起来：“也无需太过担忧，汉王是个莽夫，谁知道莽夫哪天脑袋就抽筋了呢？” “苏州的事，我会为朝廷一力担下。” 顿了顿，解缙沉声道：“倘若汉王真要造反，徐州是他进攻应天的必经之路，待苏州事了，我会向朝廷上书，赴徐州任职。” 徐州，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想从济南府攻打到应天府来，就必须经过徐州府，老师这是想，替朝廷挡在第一线？ 朱辰迟疑道：“会不会很危险？” 解缙笑道：“危险又如何？别人镇守徐州，或许只能坚守十天，可若是我去，能坚守二十天，这就足够了。” “何况，事关大明国运，事关太子性命，我等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可有半点马虎。” 朱辰感慨道：“老师，那你要小心。” 解缙无所谓的笑道：“倘若以我的命，能平息汉王之乱，我倒心甘情愿去死。” 此话一出。 朱辰心中并不平静。 解缙的脸上虽然说得轻松，但他的眼神中，却透出一抹坚定，他是真的会这么干。 明初的士大夫，果然是忧国忧民的。 “明白了。”朱辰肃然起敬。 “我来了，苏州之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回去吧，现在便启程回京。”解缙笑道。 “回京之后，尽量发展自己的势力，拉拢可拉拢之人，还有京营中，有许多汉王旧部。” 这番话，是提醒给朱辰听的。 也让朱辰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大战将起的感觉…… “好，那老师保重。”朱辰颔首。 解缙笑道：“去吧。” 朱辰也不迟疑，立刻召集了带来的所有将士，还有沈清秋，翠花秋香他们。 待队伍齐聚，朱辰转身下马，站在解缙面前，重重的给解缙行了一礼：“老师，保重！” 解缙朝朱辰挥了挥手，大喊道：“恭送淮王！” 朱辰深深地看了解缙一眼，带着队伍，转头离开，直奔应天府。 一骑绝尘，很快，朱辰的队伍就没了身影。 解缙与苏州的官员们，还站在苏州城门口，眺望着淮王离开的方向。 解缙脸色沉凝，眉宇间有前所未有的凝重，那张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笑容。 幽幽叹息一声：“太孙，这是我们师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我会为大明，镇守好前方，这条命是你给的，我该还给你和太子爷了。” 顿了顿，解缙低声道：“只是，有些遗憾了，我与你的师生之缘还未尽，君臣之礼还未行……” “本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创造超越永乐的盛世，现下是完不成了。” “我岂可亲眼看着大明生灵涂炭？” 解缙低声说着，脸上似有些落寞，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了。 扑通一声。 解缙跪在了地上。 朝着苏州府远方大吼道：“臣解缙，恭送淮王！” 这，也算是提前行了君臣之礼吧？ 不能做辅世名臣，就只能做大明孤臣了…… 第314章 回京 苏州一事，有了解缙后，朱辰倒用不着操心了。 带着将士们，迅速回京后，也只花了大半天不到的时间而已。 待送沈清秋回家后，朱辰便要去皇宫述职了。 苏州一事，几乎是他全权办理，所以这件事，他回到京城后，得去皇宫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这还是朱辰第一次进入皇宫。 待骑着小母马，哒哒哒地来到了皇宫门口，御林军便立刻拦住了去路。 但，御林军统帅不是傻子。 能看出这位的身份不凡，也能立刻认出朱辰来。 所以，见到朱辰骑马而来，御林军统帅立刻上前，笑呵呵拱手道：“见过淮王。” 他动作恭敬，言语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 可见，对淮王十分尊敬。 朱辰颔首，从小母马上下来，掏出了一份述职文书道：“苏州事了，我要进宫述职。” 御林军统帅闻言，笑道：“原来如此，快，让开。” 很快，御林军便全部让开了。 小母马，也被他们恭敬的牵走喂草了。 朱辰带着述职文书，迈进了皇宫大内。 第一次来到这，看见两边高达数十尺的宫墙，朱辰顿时有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这座紫禁城，给人带来的感觉，同样是巍峨，庄重，让人不敢亵渎嬉笑。 朱辰不知为何，心潮澎湃起来。 走在宫道内，朱辰内心喃喃道：“这，就是大明的权力中心了吗？” 自己，终于有一天，也能踏足这个地方了。 那种掌控权力的感觉，仿佛扑面而来，让人痴醉不已。 朱辰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那几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当皇帝，掌控大明！ 皇位，谁人不欲呢？ 只不过，刚才还一脸澎湃的朱辰，转眼又如同泄气的皮球，轻叹一声：“这反，到底是造不造呢。” 真苦恼啊。 老爷子就是皇帝，去造老爷子的反？ 脑袋都给你打掉。 这属实是哄堂大孝了。 抛开这些想法，朱辰快步向深宫走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朱辰才走到了宫道的尽头。 这时，一路上，已经有许多的太监和宫女了。 这些太监和宫女，在老爷子的授意下，早就看过淮王的画像了，此时见到淮王进宫，连忙纷纷行礼。 “拜见淮王。” “拜见淮王。” “拜见淮王。” 走在亭台楼阁之间，一路上，都有太监和宫女给自己行礼。 这种感觉，是朱辰从未受到过的尊重。 那种感觉，就像是所有人都匍匐你的脚下，只有你俯瞰着他们的份，给人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仿佛天地主宰！ 朱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个淮王，似乎当得还挺有面子的。”朱辰嘀咕着。 进宫都有人拜见自己，类似于小说中的太监为难，根本就不存在，这里的太监乖巧得很，一口一个淮王，叫得亲切。 终于，再走前一点，就能看见一个大太监匆匆而来了。 见到淮王，那大太监连忙行礼道：“淮王，我来为您领路吧。” 朱辰颔首，跟着那大太监，一路前往皇帝的御书房。 这皇宫，美轮美奂，是朱辰看见过最豪华的地方。 而且，处处都透着一股庄重森严！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老爷子，朱辰平日里都不慌的，可现在却莫名对老爷子有点紧张了。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一座宫殿前。 那大太监笑眯眯道：“淮王，这里就是御书房了，您可以直接进去。” 淮王进宫，早就有人禀报过了。 朱辰诧异：“直接进去？” 那大太监点头微笑。 “你没坑我？”朱辰诧异反问。 大太监哭笑不得：“绝对不敢！” 这可是太子和皇爷都看中的人，谁敢啊。 朱辰放下心来，逐渐的上了台阶，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空旷的宫殿内，两侧都摆满了书架，上面全是各种书。 大！ 很大。 这是朱辰的第一反应。 而且，庄重森严，让人进入到这里，都有一种压抑感。 朱辰喊了一声：“老爷子？” “老爷子？” 似乎是听见了喊声，御书房内，又响起了一个满是笑容的声音：“淮王，这。” “淮王，这，这这。” 循着声音，朱辰朝那边看去。 只见老爷子变成了一个大胖子，正坐在那龙椅上，笑容可掬的朝自己招手。 肥胖的手招手间，竟给朱辰一种弥勒佛的感觉。 “太子爷？”朱辰诧异。 随后，连忙跪下行礼：“见过太子爷。” 太子爷笑呵呵的从皇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朱辰的面前，笑眯眯的将朱辰给扶了起来：“孩子，起来。” 这就是历史上的明仁宗吗？ 果然憨态可掬，一脸随和啊。 朱辰被他扶着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太子爷就笑呵呵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 太子爷都这么体贴下属的吗，竟然问得这么细。 朱辰如实回答：“刚回来的，立刻就进宫了。” 太子爷哦了一声，点头道：“是来述职苏州一事的吧？” 朱辰点头：“正是。” 太子爷呵呵一笑：“好，你等等。” 又走回原处，从暗处搬了两个小凳子过来，笑着道：“坐吧。” 朱辰直接看傻眼了。 这可是皇帝的御书房，除了龙椅之外，哪里来的小凳子？ 大臣们进宫述职，还有凳子可以坐的？这不是宋朝才有的待遇吗？ 明朝，大臣可只能站着啊。 见朱辰好奇，太子爷挥了挥手：“害，别大惊小怪的。” “老爷子图个皇威，就让大臣们站着说话，我啊，就嫌他们站着累，让他们坐着说话。” “这些凳子，都是我故意藏着，给杨士奇他们坐的，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否则老爷子得找我算账了。” 太子这般随和，无话不谈，倒让朱辰不好意思了。 但太子爷一力坚持，朱辰只能坐在了小凳子上，太子爷也顺势在朱辰身边坐下了。 两人对视，太子爷笑眯眯道：“说吧，我在这听着呢。” “这御书房空旷得很，里面没人，你不用顾忌，就咱们俩。” 第315章 和太子的谈话 朱辰心中暗暗腹诽。 我顾忌别人干嘛，我最顾忌的是你这位太子爷啊。 沉吟片刻，朱辰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述职。 “苏州大水，吴县死伤大半，七八万百姓十不存一，生还者只有数千人。” “大水之下，民房，良田都被冲毁……” 朱辰一件一件事情的讲述着，讲述到最后，太子爷的脸色有些心痛。 “这一次，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有多少百姓丢了命啊。”太子爷叹息一声，脸上有些懊恼。 “大坝决堤，是官府办事不力，在这里，我这个做太子的得给他们道个歉啊。” 太子爷神色惋惜，眼神中都是对百姓的疼惜。 朱辰略微感慨。 不愧是明仁宗啊。 他宽慰道：“太子爷，您也用不着自责，这是苏州知府的责任。” 太子爷摇了摇头，有些沮丧道：“四百万两够用吗？要是不够，我再给苏州拨点。” 朱辰轻松一笑：“够用了。” 太子爷点头：“老朱家既然坐稳了这个天下，就得对百姓好，这是做人的原则，不然迟早有被人推翻的一天。” “够用，就行！” 朱辰沉吟片刻，他想了想，开口道：“其实，苏州大水，不像天灾，倒像是人祸。” 此话一出。 偌大的御书房内，顿时一静。 空旷的大殿内，父子俩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起，太子爷被吓得浑身一惊，神神秘秘的看着朱辰：“臭小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这是皇宫大内，隔墙有耳，你说话得注意点。” 朱辰声音压低了一些：“太子爷，除了人为，我没有看到半点天灾的迹象。” “小点声。”太子爷紧张地嘀咕道。 朱辰声音再压低一分，太子爷这才微微放松，眉头紧皱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这么肯定是人为？” “你拿得出证据来？” 朱辰摇头：“拿不出。” 望着太子爷肥头大耳的脸，朱辰继续低声：“但是，我去堵住吴县大坝时，专门请河道司衙门的人看过了，他们说大坝不像是被洪水冲开的。” “倒像是，人为挖开的！” 太子爷心神一颤：“那你认为是谁？” 朱辰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将事情告诉太子爷，深吸一口气道：“汉王！” 太子爷一愣，汉王？ 顿时，脸色肃穆下来。 一脸郑重的看向朱辰。 刚才还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转眼这么严肃，让朱辰都吓一跳。 “臭小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事儿要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老爷子要踢你屁股的。” 太子爷教训道：“你有证据？” 朱辰摇了摇头，道：“但，十有八九是他干的。” “而且，山东大量运粮，苏州的粮食都卖到山东去了，我猜测这些粮都是汉王买的……” 话说到这。 朱辰就停住了。 相信太子爷是个聪明人，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太子爷浑身一震：“买粮？” “老二，他…他…这是要造反呐。”太子爷脸色难看道。 朱辰捂嘴：“太子爷，这话可是您说的，不是我啊。” 太子爷瞪了朱辰一眼，自然而然就把朱辰当成自己儿子，教训道：“你这熊孩子，倒是给我下套了。” “汉王买粮，这只是你的揣测，不是他造反的证据。” 太子爷顿了顿，继续给儿子分析道：“老爷子虽然和你合得来，但这话你不能在老爷子面前乱说，除非有充足的证据，明白么？” 不然，老爷子还以为是在挑拨关系，反倒拉低了对太孙的信任，这是太子的忧虑。 毕竟，谁希望自己的儿子造反？ “嗯，多谢太子爷提点。”这一点，朱辰也知道。 坐在小凳子上，朱辰微微拱手，表示明白。 太子爷感叹一声，顿时愁容满面：“如你所说，老二要是造反，对咱大明，那可是最大的祸患呐。” “整个大明，又要生灵涂炭，家破人亡了。” 肥胖的太子爷，对未来的情势表示担忧。 朱辰点头，见识了太子爷的随和后，他说话也随和了许多。 他用太子爷听不到的声音，默默地嘀咕：“汉王的脑袋满地滚，您安心了，我也安心了，大明也安心了……” 好巧不巧。 太子爷竖着耳朵，听见了。 太子一惊，忙道： “臭小子，你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那就完了。” “老爷子什么脾气，你接触过，不会不知道吧？” “以后可千万不能说了。” 朱辰尴尬点头：“是，知道了。” “行，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太子爷凝重道。 话罢，从龙案上端了一盘果盘，递给朱辰笑道：“别国进贡过来的，拿着路上尝尝。” 太客气了…… 那我只能收下了。 朱辰默默将果盘收下，笑道：“太子爷，那我走了。” 太子爷摆了摆手，朱辰退出了御书房。 端着果盘，朱辰朝着宫外走去。 心中，不由感慨，当太子爷的官就是好啊，临走还有果盘送的。 那杨士奇，夏原吉他们，岂不是天天可以吃进贡的果盘？ 见到淮王手中端着御赐的果盘，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就变得更加恭敬了。 这可是太子爷和老爷子面前的红人，竟然还御赐果盘带回家的，一定得慎重对待。 所以，走到哪，又是一连串的淮王声响起。 出了皇宫，朱辰回到了淮王府，美美的睡上了一觉，这些天处理苏州大水，着实有点累了。 至于汉王造反一事，等睡醒再说吧。 …… 御书房。 太子爷偷偷把小凳子又藏起来，坐在了龙椅上，脸色充满了凝重。 “哎，老二，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太子摇头道。 “那苏州百万人口，是大明的命脉，你也说挖大坝就挖？就真没想过会有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顿了顿，太子爷揉了揉额头：“吴县死了七万人，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啊，咱老朱家，又欠了百姓一笔血债。” 深吸一口气。 太子爷的眼中露出一抹坚定。 “老二，你欺负哥哥没事，甚至哥哥把这皇位让给你都成，从小你就说我胖，没资格当你大哥。” “可是，你再怎样，也不能欺负到百姓的头上去啊。” “那百姓是咱们大明的根，你杀他们，那不是在诛大哥的心么？” “爹要知道这事，会被气死的。” 大殿内，传来幽幽的叹息声。 太子爷对这个野蛮的老二，也有些失望了。 第316章 淮王，你礼貌吗 次日。 初春，小雨。 应天府，小雨之下，更显美感。 吴县七万百姓之死，让一向仁慈的太子爷，使出了铁血手段。 同时，也为了敲打汉王。 几日后，山东多处无名粮仓被抄，无数粮食收归官府所有。 济南知府突然被检举，数十条罪状，被公之于众，直接革职查办，押送京城！ 汉王最大的一条臂膀，直接被斩断！ 不仅如此，盐铁使梅介也被查处，关进大牢。 乐安州知府，以及乐安卫千户，统统被朝廷警告，暂时不敢与汉王走得太近。 并且，远在乐安的汉王，还收到了一封关于太子的亲笔信。 汉王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字。 “老二，别折腾了，咱都是老朱家的血脉，谁当皇帝不一样啊？你要是能收敛那好杀之心，哥哥这皇位让给你都成。” “前段时间，瞻基那孩子说汉王的人头满地滚，我呵斥了他一顿，只要你安分守己，大哥保你和三弟一世荣华富贵。” “你要不喜欢这封地，等大哥登基，把你调到南昌，当个富贵王爷，南昌一地，全部划给你，行不行？” 一边看着这封信，耳边，仿佛就像是有太子爷的唠叨一般。 “别闹了，老二，大哥不会害你的，手足相残的事，我干不出来。” “收手吧，苏州七万人命因你而死，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济南知府的事，算是大哥给你一个警告，望你能理解，悬崖勒马。” 太子爷为了劝说自己这位弟弟，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朱元璋在世时，就曾对朱高炽百般欢喜，对朱高煦的纨绔不满。 因为，朱元璋在朱高炽这个孙子的身上，看见了太子朱标的影子。 朱高炽和朱标一样，都是仁慈，善良，能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们。 只可惜，这封信写得发自肺腑，汉王却也气得发自肺腑。 “啊——” 怒吼声在汉王府响起。 紧接着，那封信被狠狠的撕碎，扔在了地上，汉王的脚狠狠踩在上面。 “老大，你可真行啊，居然学会老爷子那一套，净忽悠我了？” 汉王脸色狰狞：“你怪我害了苏州七万人，你怎么不把皇位让给我，我保证一人不杀！” “老爷子在世，你不敢动我，老爷子要是死了，你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这个弟弟。” 汉王狞笑：“你真把我当傻子了？” “行，你睿智，你高深莫测，你聪明，我看你那皇位，能不能坐稳！” 汉王冷笑连连，心中悲愤。 太子嘴上说得好，心可真狠啊。 竟然直接把他最重要的臂膀，济南知府给拔掉了。 没了济南知府，他往后的行动，会更受限制的。 心中的悲愤无处发泄，汉王看着院子里摆放着，那尊巨大的九方鼎，毫不迟疑，走上前，一把抱住九方鼎，双腿岔开，开始发力！ 悲愤的力量，将这里作为发泄口。 他拼命想证明自己。 青筋暴露间，大颗大颗的汗水落下。 九方鼎，被一点点的举起。 直到最后，彻底举过头顶，汉王双手撑着大鼎，额头青筋暴露，一脸狂笑之意：“九方鼎我都举得起，还举不起整个天下？” “大哥，你等着我效仿唐太宗夺位吧。” “这天下，老爷子抢得，我也抢得！” 虽然济南知府被拔除，但朝中，不知多少勋贵，武将集团在暗中相助他。 而且，越来越多的世家想博一个从龙之功，依附在他之下的世家，也越来越多了。 皇位，已经成了他的魔障，执念…… 应天府。 这里，远比乐安州要繁华得多。 苏州一事结束，太子爷又赏赐了许多的金银珠宝，百姓们对淮王，又多了一个津津乐道的谈资。 那就是，拯救了苏州府百万人口的男人！ 大街小巷，又传遍了淮王的奇迹。 国子监，徐邈带着师弟们，走在大街上，随处都可听见关于淮王的传说。 徐锦衣只是一脸仰慕。 徐邈则听得心中痒痒，他忽然万分羡慕起朱辰了。 为什么朱辰总能人前显圣，为什么总能装下惊天大笔？ 朱氏显圣大法，他已经记了两个小册子了，可他还是一个笔都没装成…… 前些日子，他在醉红楼的门口，看见一个到处拉客的老鸨，穿得很少，露出大片肌肤，站在寒风中拉客，徐邈便想着，老鸨也是女人，也会冷的。 所以，他便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儒袍脱下来，把老鸨裹得严严实实的，并且叮嘱她以后要多穿点。 本以为，那老鸨会一脸崇拜的看向自己，并询问自己的名字。 可谁想到，那老鸨却气得把儒袍一扔，骂他是神经病。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徐邈每次装逼，总是搞砸了。 真正意义上的显圣，从来没有过…… 此刻，又听见朱辰拯救苏州百万性命，他有点郁闷了。 “不行，我得去淮王府，找他去。” “他一定有窍门，我还没发现。” 徐邈这般想着，便带着师弟们，转头朝淮王府走去了。 这辈子，他没人前显圣过。 可哪怕死，他总要显圣一次吧？不然人活在这世上，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很快，国子监的一众学生，就到了淮王府。 敲了敲门，听见是国子监的学生，淮王府的太监赶忙将国子监的学生们迎了进去。 徐邈与众监生坐在了淮王府的大院内，等待着太监去把朱辰给请来。 见到徐邈，徐锦衣他们，朱辰倒也来了些兴趣。 他们来找自己干嘛？ 走到了大院里，朱辰径直朝着那些监生走去。 徐邈眼见朱辰走来，正要张开嘴巴开口。 谁想，朱辰竟直接无视了他，将眼神放在了他身旁的徐锦衣身上。 “怎么样？休养了数个月，身体好多了吧？”朱辰笑问道。 说着，还拍了拍徐锦衣的肩膀。 徐锦衣也露出一丝笑容，拱手道：“多谢淮王关心，我和师弟们都还好。” 他笑起来，左边脸上的刺字，显得有些狰狞。 好好一个少年，竟被摧残成了这样，朱辰不由心中暗叹。 “好就行，余大学士现在兼任大祭酒，他教得还好吧？”朱辰询问道。 徐锦衣点头：“他很负责，不过，我现在已经任吏部员外郎了。” 当官了啊…… 朱辰给予肯定的目光：“以后你会是国家栋梁的。” 朱辰和徐锦衣相谈甚欢，其他监生也笑着回应，场面一时间好不欢乐。 唯独徐邈站在一旁，仿佛被彻底孤立了。 他张开的嘴巴，十分尴尬地合上了，默默低声道：“淮王，你把我当成空气了吗？” 他内心疯狂呐喊。 我才是大师兄，我才是啊！ 第317章 大明再得胜利 他默默低语。 朱辰终于看见了他，笑了起来：“原来是国子监的大师兄。” 终于被注意到了…… 徐邈心中微微舒了口气，望着朱辰道：“今天来，是想拜访一下淮王的，向淮王取取经，怎样才能拯救百万人口。” “我辈读书人，理当为天下太平献一份力。” 徐邈义正言辞。 朱辰微微诧异：“你想为天下献身？” 说到点子上了！ 徐邈眼神猛地一亮，笑道：“正是！我辈苦读圣贤书，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为的，就是装逼的那一刻…… 朱辰哑然失笑：“既然如此，下次哪里有这种事，我带你一起？” 徐邈非但没觉得这是个麻烦，反而哈哈大笑，对朱辰倍加欣赏，拱手道：“我徐邈，就喜欢交淮王这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朋友。” 和淮王一起人前显圣？ 淮王的耀眼，分他一半？ 念及于此，徐邈已经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朱辰笑道：“好，徐兄，下次一定让你身先士卒。” 得到淮王的肯定承诺，徐邈心中隐隐激动。 在高兴之际，徐邈又与朱辰交谈了一番，这才带着国子监的学生们离开了。 朱辰把他们送走之后，脸上露出一丝思索：“汉王，马上就要造反了。” “正愁没人用，徐邈送上门来，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 朱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既然他想身先士卒，下次就送他上战场，抵御汉王？” 徐邈，是徐老的亲孙子。 到时候，徐邈说不得会被汉王打得满地找牙，哭着回来说，再也不要装逼了。 想到那一幕，朱辰更是揶揄的笑意。 不过，说起汉王造反这件事情，朱辰的神色又凝重了不少。 朱辰有预感，距离汉王造反不会太远了。 眼下，自己应该按照老师的意思，去一趟军营，尽可能地将汉王阵营的将士，拉拢到自己这边来。 这才是目前自己该做的事。 朱辰这般想着，倒也不迟疑，骑上了小母马，便朝着军营而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朱辰骑马已经到了京营外。 此时，京营内，所有的将士正在校场训练，震天的喊杀声响起，让朱辰又听得浑身沸腾。 这种属于男人的声音，再听一百遍，也还是会热血沸腾。 见到朱辰来了，守住京营大门的几位将士，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见过淮王。” “淮王，我来帮您牵马。” “您来京营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传达。” 这种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京营中，只佩服强者！ 而眼下，淮王以四千人，挡住十万瓦剌大军，让明军获得大胜，足以让将士们对淮王仰慕不已。 朱辰脸上露出笑容，从马上下来：“那就麻烦了。” 一位将士笑嘿嘿道：“有啥麻烦的。” 话罢，便牵着小母马去喂草了。 主人有了权势，受人尊敬，就连小母马的待遇也变得好了起来，跟着主人一起吃香喝辣的。 另外一位将士关心道：“淮王，您身上的伤势都好了吧？据说是宰相大人亲自出手，才救回了您一条命。” 他眼中的关心，不是作假。 朱辰一眼就能看得出，所以也笑着道：“早就好了，咱大男人，总不能躺在床上几个月吧？” “又不是生孩子。” 几个将士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朱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了一句辛苦，便往京营校场内走去。 那里，数十万的将士，正在练兵！ 以前，是汉王亲自操练。 现在汉王就藩，数十万将士就只能自己操练了，导致练兵的热情都少了许多。 但，伴随着朱辰的出现，沿途的将士在看见了淮王后，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站得笔挺，手中的兵器也挥舞得更加有力！ 淮王一经出现，整个校场内，一瞬间全部打上了鸡血，充满了激情。 朱辰一步步走到那校场的最前方，走到大明军旗之下，望着这数十万的将士操练着。 朱辰大喊了一声：“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空，就由我，来带你们一起操练！” 淮王的话，被层层往下传。 一时间，校场内，顿时欢呼声一片。 “淮王！” “淮王！” “淮王！” 呐喊声不止，充分地表现出朱辰在京营中受欢迎的程度。 所以，听到朱辰亲自操练，将士们自然高兴了。 听着将士们的大喊，朱辰脸上带着笑容，心中也在盘算着。 接下来，自己要慢慢接替汉王的位置，在将士们心中留下印象，就需要经常来京营和将士们打交道。 那么，带将士们一起操练，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也就在朱辰准备开始的时候，校场外，数十骑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那些马匹上的大明将士，一个个脸上皆是狂喜之色。 他们朝校场这边奔跑而来，待走得近了，就能听见他们口中呐喊的话。 “武安侯回来了！” “这次，又是大胜！” “马哈木主力被全歼后，武安侯孤军深入，直捣马哈木老巢，活捉了十几位瓦剌王子！” “大胜，大胜！” 呐喊声中，迅速传到了校场这边。 听见这些呐喊声，校场内正在练兵的将士们，顿时狂欢了起来。 喜悦之声，震天动地。 “武安侯厉害啊，孤军深入，竟然还能捣了马哈木的老巢。” “哈哈，好样的！” “走，咱们快去看看，顺便迎接武安侯。” 毫无疑问，这是个振奋人心的胜仗。 将士们坐不住了，纷纷向朱辰请示，要去迎接胜利归来的武安侯。 朱辰闻言，有些诧异，便询问身旁的刘荣道：“怎么回事？战事不是结束了么？” 刘荣咧嘴一笑：“要结束了，那才不是永乐大帝呢。” “要不是您昏迷，皇爷急着送你回应天，他非得追杀瓦剌半年不可。” “大军回京之时，老爷子派武安侯郑亨继续追击，这不，获得大胜来了。” 直捣了马哈木的老巢，就像是捣毁了瓦剌的国都，还活捉了十几位王子，这是很提振人心的事情。 朱辰笑了起来：“好，打了胜仗就是功臣，我们去看看。” 第318章 凌我者，必戮 打了胜仗的将领，是需要迎接的。 朱辰带着将士们，也很快地到了京营大门口，等待着武安侯郑亨回师。 消息能传到这来，距离回来应该也不久了。 京营中的将士们，也满是期待的挤在后面，期待着武安侯回来。 朱辰回头一看，发现等在这里的将士很多。 他脑海中，回忆起了关于武安侯的记载。 武安侯郑亨，跟随明成祖五征漠北，还曾是开国大将徐达的亲兵，升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加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武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丹书铁券，可免一死。 靖难名将中，他更是名列第五，深受老爷子的重视。 历史中，武安侯郑亨，也是极其出名的，死后甚至被追封为漳国公！ 可见，这是一位绝世猛将啊。 朱辰回忆起这些，眼神中微微一亮。 倘若要是能将这位武安侯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下，以后对付汉王，是不是就更加有资本了？ 念及于此，朱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十分有搞头。 索性，便在这里耐心的等待了下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京营外，终于响起了大片大片的马蹄声。 那是胜利者归家的脚步！ 那是古人征战几人回的喜悦。 那是打了胜仗的王者之师，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京来了。 大片大片的马蹄声响起之时，京营内顿时骚动起来，将士们已经期待无比。 直到马蹄声越来越响亮，大军的影子，和明军旗帜已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京营内，彻底响起一阵欢呼声。 “武安侯！” “武安侯！” 将士们在为这次胜仗的主将而欢呼。 可见，这位武安侯在军中，也很有威势。 这更让朱辰下定决心，想要将这武安侯拉到自己麾下来。 远处，武安侯带领着数千大军，享受着这呐喊声，一步步的朝着京营这边而来。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犀利，光是看面目，就有一股狠劲。 铠甲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可见，这是一位老将，猛将！ 当他带着大军，越走越近时，朱辰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气魄。 一种和汉王一样，一往无前的气魄。 待武安侯的大军停下，他从马上下来，朱辰便笑着上前。 “老爷子不在军营，我代表老爷子迎接你。” “武安侯，一代猛将。”朱辰略带欣赏地说着。 话语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带着对下属的夸赞。 身旁，刘荣笑呵呵道：“武安侯，朱案首已经被皇爷封为淮王，按道理，淮王来迎接你，你应该行礼。” 地位尊卑，这是必须的。 然而，面对刘荣这番话，武安侯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刘荣一眼，便将其无视了。 武安侯郑亨，走到了朱辰的面前，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朱辰。 仿佛，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淮王，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 他明显的对自己露出了敌意。 朱辰的眼神微微错愕，不明白这武安侯是怎么和自己结了仇。 “淮王是吧？”武安侯沉声开口。 朱辰颔首：“是。” “本侯胜利归来，路过山东之时，曾去看了汉王一眼。”武安侯道。 这话一出。 朱辰瞬间明白了。 这是汉王的人！ 这武安侯，一代猛将，站的不是自己这边，而是汉王那边。 如此一来，这就很是棘手了。 朱辰脸色微变，开口道：“汉王说了什么？” 武安侯淡漠地望着朱辰，低声道：“汉王说，让你不要和他作对。” 又上前几步，武安侯漠然道：“汉王南征北战，靖难之役中立下大功，为皇爷南征北战，才混到了个汉王的地位。” “而你，只是跟随出战一次，就险些抢了他军中战神的名号，甚至皇爷还给你封王了……” 武安侯沉声道：“你以为，一切都那么容易？” “和汉王作对，没有好下场的。” 原本想拉拢他的，没想到被他狠狠打了一个大嘴巴子。 朱辰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这是我和汉王之间的事，你一个将军，插进这里不太好吧？”朱辰道。 武安侯语气深沉，皱眉道：“我从靖难之役开始，就跟随汉王，所以我的立场不会变，我见识过他的勇猛，你拿什么和他斗？他是汉王！” 说到这里，武安侯咧嘴一笑，低声道：“真以为皇爷封你一个淮王，你就真的是王了？” “真以为老爷子把你当孙子，你就是老朱家的血脉了？” “朱案首，你想得太简单了。” “别忘记了你是什么出身，你是一个孤儿，你没有家人，你克死了自己的养父母。” “你什么都不是，你更不是皇族血脉，你拿什么和汉王斗？” “皇爷封你为淮王，就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武安侯的语气低沉，他就这么站在朱辰的面前，将一切的事实残酷的剥开，展现在朱辰的面前。 也足以说明，武安侯对朱辰充满了敌意。 第一，是因为朱辰屡屡破坏汉王的计划。 第二，是因为朱辰仅仅大胜了一场，就被封王了，谁能服众？ 至少，武安侯不服！ 两种情况叠加之下，武安侯自然是对朱辰敌意浓浓了。 现下，他就是在威胁朱辰，威胁朱辰，迫使其不敢与汉王作对。 至于克死爹娘和孤儿的资料，武安侯早就查探过了朱辰的出身。 在回京的时候，查探到朱辰这种出身，顿时让武安侯不屑一顾。 刘荣就站在一旁。 其他将士们没有听见，但刘荣却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 孤儿，克死爹娘…… 听见这些隐晦的词汇，刘荣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武安侯，你在说什么？”刘荣阴沉道。 话罢，刘荣又连忙看向朱辰。 只见朱辰的神色，已经颇为难看了，武安侯这些话，可谓是狠狠的扎透了朱辰的心。 直接将朱辰打回原形。 剥开了他的一切伤口，往上面撒盐。 “淮王，别放在心上，这……”刘荣忙宽慰道。 然而，他的话，朱辰却已经听不见了。 这些，是朱辰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可现在却被武安侯直接扒了出来，反复鞭尸。 他的脑海中，响彻着武安侯的话。 “你只是个孤儿，你什么都没有。” “你克死了养父母……” “皇爷让你当淮王，你就真以为自己是皇族血脉了？” 这些话，触及到朱辰的伤心处了。 朱辰心头一颤，再抬起头时，眼神多了一丝锋利。 抬脚。 狠狠踹在了武安侯的膝盖上。 武安侯闷哼一声，跪了下来，跪在了朱辰的面前。 “见淮王而不拜，目无尊卑，刘荣，拉下去，打三十军棍！”朱辰厉声道。 谁敢捅自己的伤疤，就要付出代价！ 凌我者，必戮！ 第319章 再等等 朱辰这话，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武安侯如此目中无人，朱辰必须要给他点教训，哪怕他是大胜而归的将领。 刘荣微微一愣，眼神也狠厉了下来。 孤儿，克死爹娘，这些话，也是你一个武安侯能说的么？ 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淮王，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啊！ 敢辱他，这三十大板，武安侯挨盯了。 刘荣也毫不迟疑，立刻与几个神机营的将士直接冲上去，压住了武安侯，直接将他带走了。 朱辰望着武安侯被压走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喃喃道：“看来，军营还有很多心向汉王的啊。” 今天被武安侯搅局，朱辰也没有心情继续留在这了。 从京营出来，朱辰骑上了小母马，一路从郊外回应天府。 路上，朱辰没有再说半句话。 他的眼神，略有空泛，仿佛双目无神。 孤儿，克死养父母…… 这些话，在他的耳边不断萦绕。 是人，就会有缺口。 是人，就会伤心。 朱辰不是铁人，也有自己伤心的地方。 他从小便是无依无靠，养父母死后，他就彻底成为了一个孤儿。 别说什么亲情，他从未得到过。 至于真正的爹娘是谁，自己也不知道。 一时间，朱辰忽然有些迷茫了。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无根浮萍，到处漂泊…… 在大明这个陌生的时代，没有疼他的人，他只有他自己，他无依无靠，只是个孤儿…… 当武安侯把他的出身剥开，公之于众的时候，朱辰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淮王又如何？ 自己，到头来还是一个孤儿…… 默默从京营，一路回到淮王府，朱辰都没有再多言半句，径直走了进去。 刚回到淮王府，朱辰就听见了一道喊声。 “臭小子，回来了？” “听说你去京营带兵操练去了？” 这是老爷子的声音。 老爷子笑呵呵的躺在大院里的躺椅上，隔着老远，望着孙子淡淡的笑着。 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情绪都隐藏了进去，转而露出一副笑容。 “老爷子，你耳朵可真灵。” “在这等我多久了？”朱辰走过去，询问道。 老爷子淡淡一笑：“你说呢？大概两三个时辰，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来了。” 朱辰哑然失笑：“哦。” 老爷子看出了朱辰的不对劲，眉头微微一挑，炯炯有神的双目望着朱辰：“臭小子，怎么了？” “怎么今天不爱说话了？” 朱辰勉强一笑：“没事。” 老爷子脸色微微诧异，虽然朱辰嘴上说着没事，可实际上，老爷子还是能感受到孙子的异常。 和孙子在一起这么久，朱棣鲜少见到朱辰有这般失落的时候。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总有因果的。 朱棣站起身来，笑呵呵道：“你等着，我去办点事。” 话罢，朱棣没等朱辰喊，就已经走出淮王府了。 淮王府四周，并未见什么异常，但朱棣知道，淮王府四周，有他安插的锦衣卫。 “出来！”朱棣叉着腰，喊了一声。 一时间，四周顿时鬼魅般，出现了十几个锦衣卫。 这十几个锦衣卫，同时朝朱棣行礼：“拜见皇爷。” 朱棣摸了摸胡子，指了指里面，眉头微挑：“发生了什么？” 这些暗中保护朱辰的锦衣卫，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禀皇爷，京营中，武安侯大胜而归，淮王本欲去迎接他，可他们之间，似乎产生了冲突。” 冲突？ 武安侯和淮王产生了冲突？ 老爷子眉头深锁，皱成了川字：“什么冲突？” 为首那锦衣卫略作沉吟，思考了一番，语速极快道：“似乎，我听见了武安侯说，孤儿，克死养父母这些……” “再清楚一些的，就听不清了。” 此话一出。 老爷子神色一变。 “武安侯说淮王是孤儿，克死了他自己的养父母？”朱棣沉声问道。 语气，已经变得沉重起来。 感受到皇爷这般变化，为首那锦衣卫连忙道：“是。” 朱棣的神色，阴沉了下来。 难怪臭小子一来，就心不在焉的，原来是有人揭他的伤疤了？ 武安侯，这是皮痒痒了？ 我朱棣的孙子，你都敢欺负？ 朱棣不允许任何人说朱辰是孤儿，不允许任何人说朱辰克死了他的养父母！ 孤儿，这个字眼，刺得朱棣心中生疼。 他朱棣的孙子，怎么会是孤儿呢？ 朱棣的眼睛，逐渐的眯了起来：“武安侯说这些话的时候，淮王一定很伤心吧？” 他在询问锦衣卫。 为首锦衣卫叹息一声：“淮王出了京营后，就没有再说话，一路默默地回了淮王府……” 这些话，更是像针一样，扎在了老爷子的心头。 如果朱辰不在意，这也就罢了。 可偏偏，爷孙俩，都很在意这几个字眼！ 这番话，不仅刺痛了淮王，更刺痛了老爷子。 朱棣眼神冷漠，盯着为首那锦衣卫道：“传朕旨意，今晚的庆功宴，让武安侯不要来了，他以下犯上，仗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今夜的庆功宴。 武安侯本该是最大的主角，也是他加官进爵，赏赐黄金的最佳时机。 可朱棣直接给他取消了。 让他不要再来！ 并且，再打五十军棍。 这五十军棍再打下去，武安侯只怕要卧床半月了。 “是！”为首锦衣卫立刻拱手，随后前去传旨。 待人重新隐藏回去，朱棣站在淮王府门口，叉着腰，望着前方的两颗大树，怔怔出神。 太孙的册封大典，真的要赶上进程了。 “太孙，你再等等，再等等……” “三月初一，这是爷爷找老和尚算过的日子，这一定是个好日子，能保佑你长命百岁，保佑你帝王之路顺畅的。” “等到三月初一，爷爷会让你极尽光芒，会一举弥补这十一年来对你的亏欠。” 喃喃的喊着，老爷子抬头看向天空。 他的眼神中，不再是雄才伟略的永乐大帝。 而是一个殷殷期盼孙子成龙的爷爷，想着给太孙一切荣华富贵…… 第320章 太子妃决裂 同一时间。 东宫。 东宫内，太子上朝去了，还在与大臣们处理政务。 这偌大的东宫，就只剩下了太子妃一个人。 花园内，太子妃端着一壶水，望着这些开得明艳的花儿，正在给花浇水。 她每天，都在东宫闲得很。 无趣之际，就只能浇浇花，洒洒水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这也是她在东宫，唯一的乐趣了。 只是，今天这水浇得有些机械了，直到一朵花上，被不停的浇水，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仍旧愣在原地，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华贵的衣服上，都沾上了水渍。 身边，一位女官适时提醒道：“太子妃娘娘，这花的水，是不是浇得太多了？” 开口的女官，是宫里的尚仪，姓胡，同样也是太子妃的亲信。 被她这么一提醒，太子妃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看向脚下的花，只见花儿都被水压得低了一头。 她叹息一声：“这几天啊，真是干什么，什么不顺，心情坏透了。” 胡尚仪微微一笑：“外面的流言蜚语，就让她们说去吧，反正咱们也听不见。” 太子妃颔首，郁闷的点头。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太子妃，太子妃，大事不好了！” 外面，匆匆闯进来一个宫女，她满脸义愤填膺，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冒失鬼，你赶着投胎呀。”太子妃皱眉望着她。 “说吧，什么事。” 那冒失鬼宫女连忙道：“太子妃，现在宫里到处都在嚼您的舌根子，说太孙没了，未来您是不是皇后，都说不定呢。” 说着，这冒失鬼义愤填膺：“我不服，上去骂了几句。” “你猜她们怎么着？” “她们说，宁远侯强行给太子爷塞了一个女子，等到那女子入主东宫，生下儿子，就能取代您的位置。” 闻言，太子妃一怔。 身后，胡尚仪眉头猛地一皱，狠狠的瞪了那宫女一眼。 那宫女没看见，依旧继续说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宫里到处都是说咱们东宫的。” 这几天，宫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到处都在传太子妃没有儿子，哪怕是未来太子登基了，皇后之位也坐不稳。 平常百姓家会嚼舌根子，在这深宫大内中，同样也不缺嚼舌根子的人，而且只会更多。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得到处都是。 哪怕她们知道，妄议皇家之事是杀头大罪，可越禁就越让人刺激，越想说出来。 太子妃站在原地，静静的听着。 起初，她有些不服气，怒声道：“胡尚仪，你去外面抓，谁再敢乱嚼舌根子，你就把她们送到我面前来，当着我的面说。” “我非送她们见西天佛祖不可！” 但转念一想，太子妃又愣住了。 轻轻叹息一声，太子妃抓着白色狐裘：“哎，嘴长在别人身上，真要说我们也管不住。” 宫里都在传，太子妃没有儿子，以后下场会很惨，所以这几天，宫里的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 但只有太子妃自己知道，她的儿子好着呢，而且深受他爷爷的宠爱。 可这些，别人不知道啊。 所以，她们便以此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屡禁不止。 不过，要是杀几个头，恐怕就太平了。 这些话，太子妃原本也不在意，可伴随着说的人多了，太子妃就有些压抑了。 明明自己有儿子。 明明太孙就好端端的在应天府。 可皇宫中，却总有人说三道四，太子妃也被说得很不舒服。 “太子妃，我去上报皇爷，这事儿一定禁得住，杀几个宫女的脑袋，保管就没声儿了。”胡尚仪面色平静的说道。 太子妃蠢蠢欲动。 但还是摇了摇头：“罢了，谁让我心地善良呢，她们只是嚼舌根，也没有犯重罪，杀了怪可惜的。”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太子妃了。 也正因为这点，胡尚仪才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太子妃。 “待在东宫也闷，走吧，随我一起去找惠妃娘娘，去她那里玩玩。”太子妃郁闷之下，想到了自己的好姐妹。 胡尚仪点头：“好。” 几个宫女，便迅速地跟在了太子妃的身后，朝着惠妃娘娘的宫殿而去。 走了约莫半刻钟，太子妃已经到了惠妃娘娘的宫外。 刚想让宫女进去知会一声，太子妃却听见宫里的大院中，传来了惠妃娘娘的声音。 “唉，妹妹，这些我都知道，我也听说了。”惠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紧接着，便是另外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姐姐，都这时候了，你就赶紧跟太子妃断了来往吧，她未来迟早都是要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这。 这声音。 很是熟悉！ 是徐妃的声音。 太子妃稍微辨别，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赵王的正妃，徐妃的声音！ 惠妃，什么时候竟然跟徐妃混在一起了？ 这件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听见里面两个女人亲密的谈话，太子妃只感觉脑子里轰地一声，如同有滚滚天雷在脑海里面响动。 一瞬间，她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她把惠妃当做宫里最好的姐妹，喊她姐姐，两人来往甚密，可没想到她竟然和徐妃，在讨论如何跟自己断了来往！ 太子妃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身后，胡尚仪脸色也不好看：“太子妃，我进去通报一声吧。” “不用，我想继续听听，听听她们是怎么说我的。”太子妃摇头道。 胡尚仪轻轻叹息一声，哪怕她不想让太子妃听见这些，可也没有办法了。 太子妃继续竖起耳朵，躲在惠妃宫外，仔细地听，生怕错过一句。 “姐姐，宁远侯已经给太子强塞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有宁远侯在背后撑腰，未来再给太子生下一个儿子，足够把现在的太子妃给挤走了。” 徐妃淡淡笑道：“未来，她就是被废的太子妃，你说是不是？” 里面，传来了惠妃迟疑的声音：“是……” 徐妃笑道：“她死了儿子，如何稳固地位，姐姐还是不要在太子妃身上花太多心思，否则是无用功呀。” “谢谢妹妹提醒了。”这是惠妃的声音。 当这些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太子妃站在宫外，已经脸色十分不好看了。 她没想到，最亲密的惠妃，竟转眼背叛了她。 赵王家的徐妃，这对妯娌，和她可是死对头啊。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忍不住扶着宫墙，喃喃道：“瞻基，你爷爷什么时候才能把你还给我，才能让你回家啊……” “娘每天都被人说，快要撑不住了。” “我儿子没死，我儿子好好地活着呢。” 第321章 瓦剌威胁 有儿子，却不能相认。 做母亲的，还得在宫里遭受这些流言蜚语。 最好的姐妹，也背叛她。 太子妃抽泣两声，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迅速擦了擦眼睛，待徐妃才刚刚迈出惠妃宫殿，太子妃心下一狠，便直接一巴掌打了过去。 太子妃，可从来不是好惹的。 “啪！” 这一巴掌，打的十分响亮。 才刚刚出来的徐妃，直接傻了眼，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被谁给打了，捂着脸怨毒地看向了太子妃。 “怎么是你？” “大嫂，你怎么在这？” 徐妃姣好的脸蛋，被打出了巴掌印。 “我怎么在这里？” 太子妃冷笑：“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在这里？” “最近宫里的谣言，都是你传播的吧，要不是你的话，宫里怎么会屡禁不止？” 徐妃最近频频入宫，十有八九就是她传的！ 再加上，赵王入狱，她心有怨恨，所以来报复太子妃，也是极有可能的。 被当面撞破，徐妃也不避讳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是啊，就是我说的。” “怎么着？你死了儿子，还不允许别人说了？” “大嫂，你瞧，我生的儿子多，要不然我把我家老三过继给你当儿子，这样你也好稳住未来的皇后之位呀。” 讽刺之声，声声入耳。 太子妃脸色难看，嗤笑一声：“再敢乱说，我再打你一巴掌。” 这话一说，徐妃顿时赶忙闭嘴，不敢多说了。 不管是韦妃，还是徐妃，他们看着强势，实际上都暗中怕太子妃呢。 宫内，听见动静的惠妃跑了出来。 看见徐妃捂着脸，看见太子妃站在原地，惠妃脸色微微一变，顿时有种做贼一般的心虚。 “太子妃，你听我说。”惠妃有意想要挽留。 太子妃冷笑一声：“姐姐，咱们以后好死不相往来吧，往后不是我咬死你，就是你咬死我。” 话罢，太子妃转头离开。 胡尚仪连忙跟在身后。 “太子妃，太子妃。”胡尚仪在后面喊着。 可太子妃走的很快，胡尚仪已经追不上了。 太子妃一边走，一边心中在默默祈祷：“儿子，你快回来吧，到时候就让这些势利眼们好好看看，娘到底有没有儿子。” 娘的儿子，比他们优秀多了。 怀揣这这种形式，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着东宫走去。 身后，胡尚仪追了上来，太子妃吩咐道：“以后让整个东宫都少出门。” 胡尚仪点头：“是。” 这一天。 太子妃回到东宫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直到晚上，太子爷散班回来。 屁股刚坐下，太子妃的手，就揪上了太子的耳朵。 “哎，哎哎，你这疯娘们，你干什么呢？” “我是当朝太子，你疯啦？” “被老爷子看到，成何体统？” “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 太子爷被揪住耳朵，疼得直跟着太子妃走。 太子妃幽幽的声音传来：“听说，宁远侯给你塞了一个女人，让你纳入东宫？” “你答应了？” 太子爷一愣，吞了口唾沫：“答应了。” 太子妃拧得更加用力。 太子忙道：“我这不是被宁远侯逼得没办法嘛，他说东宫子嗣不旺，强塞给我的，我不想要！” 太子妃诧异道：“你真不想要？” “真的！”太子忙点头。 “那你不许把她带进来。”太子妃命令道。 太子哑然失笑：“没带进来，我把她送进老爷子的后宫了。” 太子妃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像话嘛。”太子妃抱住了那个肥头大耳，一脸幸福。 …… 在这册立太孙的前夕，一切都在风起云涌的进行着。 应天府，暗流涌动。 整个大明帝国，仿佛知道即将要迎来大明皇长孙后，仿佛也在做好一切的准备。 次日，一队蒙古穿着的队伍，约莫数十人，进入了应天府。 这是马哈木派来的使者，派来与大明谈话的。 使者被礼部官员接待，随后又被引荐，前往皇宫的奉天殿。 奉天殿内，知道瓦剌使者会来，所以上到皇帝，下到百官，都在等待着。 终于，瓦剌使者上殿了。 进入奉天殿，那位瓦剌使者震惊了。 他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高大的宫殿，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金碧辉煌，龙柱盘旋其上，仿佛镇压了整个大明的国运！ 从门外走到皇帝的位置，约有数十尺。 两侧，站满了红衣服的百官。 当瓦剌使者迈进奉天殿，百官纷纷转身，数百道眼神，刹那间落在了瓦剌使者的身上。 进入这座奉天殿，就仿佛被镇压了全部的气势。 特别是当高坐龙椅上的那位皇爷，抬起眼睛看向他时，瓦剌使者更觉得压力倍增！ “来者何人？还不下跪？”龙椅上，朱棣淡淡道。 一声令下。 那瓦剌使者迫于压力，只能跪了下来。 “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瓦剌新败，我部马哈木汗与大皇帝角逐，不识天高地厚，故而惨败，我部毫无怨言，只怪自己冲撞了大明大皇帝陛下。” “这是马哈木汗亲自写的求和书，还请大皇帝陛下检阅。” 话罢，高高举起手中的那封求和书。 太监下来，迅速端着那份求和书，来到了朱棣面前。 朱棣直接拿起那份求和书，打开一看。 “尊敬的朱皇帝，您果然是英明神武，带兵打仗的本事，我远远不如你，有你在的大明帝国，瓦剌将永不侵犯。” “我佩服你的能力，也佩服你朝太子，十几年兢兢业业，为国出力，这才创造出马上皇帝和定国太子的局面，挫败我们蒙古各部。” “但，大皇帝的英明神武，太子的仁厚德政，能延续到第三代吗？” “臣的孙子也先，是一代豪杰，他以后会成为草原上最英勇的大汗，我的衣钵有人继承，可是您呢？大明的第三代帝王呢？” “臣与您角逐，惨败，六万主力全歼，可臣的子孙不会败，待到您万年之后，大明第三代君主是否还能像皇帝和太子一样英明？会不会被我的子孙所打败呢？” “望大皇帝能宽恕我族之过，少要牛羊，我族日后也会亲近大明帝国……”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马哈木的文字造诣很高。 他虽然粗狂，但是却写得一手好字，用的是标准的华夏草书。 最后，落款是，马哈木。 当这些话被朱棣一一检阅后，朱棣脸色越来越难看。 马哈木这是在威胁自己了？ 他笃定大明只能保两代昌盛，而第三代尚未可知？ 所以，他才敢这么威胁自己，让自己宽恕瓦剌部，换来以后瓦剌对大明的温和？ 这哪里是什么求和书。 分明是不服气这次大败，在挑衅自己，挑衅大明。 他自知此生打不过朱棣了，所以便用子孙当筹码，告诉朱棣，你现在宽恕瓦剌，瓦剌以后也会宽恕你的子孙！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骂大明第三代无人啊！ 朱棣的火气，顿时蹭蹭地往上涨。 求和书，被直接从皇帝台上，砸到了奉天殿正中央。 朱棣站起身来，呵呵一笑：“你们瓦剌，真是大胆啊。” “真好啊，竟敢威胁朕。” 第322章 日暮西山，大明将亡 朱棣站在高台之上，叉着腰，冷眼望着那个瓦剌使者，声音中气十足：“回去问问你们马哈木汗，他有几个脑袋够我砍。” “回去问问他，瓦剌部还有多少人够我杀。” “跟朕谈条件，威胁朕？马哈木，你还太嫩了。” 那份求和书，被砸在了奉天殿中央，两侧的百官纷纷看见皇爷如此生气，顿时也好奇那份求和书上，写了什么。 太子爷上前，将求和书捡起来。 几个大臣，顿时凑了过去，几双眼睛一起看。 一边看，太子爷一边呵呵的笑。 身后，几个大臣也在看了这份求和书后，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马哈木也太嚣张了。 竟敢直接威胁我朝，言及也先是一代英明君主，而大明第三代无人，没人跟他的子孙斗？ 或许换做之前，余学夔，杨士奇等人可能会慌，会被威胁得担忧。 但现在，余学夔，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只觉得这个也先太狂妄了，话说得也太早了。 大明朝第三代无人？ 斗不过那个也先？ 可笑。 真可笑啊。 就在去年底大战时，大明的第三代君主，可是将你马哈木的孙子也先，打得满地找牙啊。 朝堂大佬们，对这份求和书，根本不屑一顾。 太子爷也呵呵一笑，将这份求和书拿了回去，递给了那瓦剌使者，温和道：“你回去和马哈木汗说一声，就说大明不接受他求和，该献出多少牛羊来，就拿多少来。” 太子爷，有第三代的儿子撑腰，才敢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高坐龙椅上的老爷子，也因为有太孙撑腰，所以直接开口：“之前，朕打算要两万头羊，五千头牛。” “现在朕改主意了。” 朱棣大手一挥，狮子大开口：“回去告诉马哈木，让他赔三万头羊，一万头牛，还有三千匹马来，这事算了。” 说到这，朱棣呵呵一笑：“要不然，朕率三大营，打穿你们瓦剌！”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瓦剌使者闻言，脸色一颤，他原本想争辩的。 可是在看见朱棣那威严，恐怖的神色时，瓦剌使者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是，大明大皇帝陛下，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原告马哈木汗的。”瓦剌使者憋屈道。 朱棣颔首：“去吧，大明已经给你备好了上好房间，供你们好好休息。” 话罢，礼部官员迅速出列，带着这位瓦剌使者，迅速走出奉天殿。 朱棣扫视了百官一眼，呵呵一笑：“朕的要价不高吧？” 太子爷迟疑道：“皇上，是不是多了点？” 杨士奇笑道：“不多。” “少了。”夏原吉道。 朱棣眼睛一亮，指着夏原吉哈哈大笑：“朕喜欢你。” “朕又没狮子大开口，这点要价是真便宜啊，马哈木这条老狗，躲在被子里都该偷笑了。” “行了，没事就散朝吧。” 百官退朝。 老爷子先行一步，离开奉天殿，太子爷眼疾手快，连忙跟上。 “爹。” “爹。” “爹，您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老爷子五十多的人了，却健步如飞，行走迅速，太子爷根本就追不上。 朱棣转头，见太子爷今天竟然主动跟过来了，不由有些好奇：“老大，什么事？” 太子爷感慨一声：“爹，什么时候能让瞻基恢复身份，册封太孙啊？” “您也听见了，现在马哈木都欺咱没有第三代呢。” “说不憋屈，那都是假的，太孙明明很强，却不能摆在明面上啊。” 朱棣感叹一声。 太子爷说得没错，当马哈木拿着他孙子也先在炫耀的时候，老爷子也真恨不得把自己孙子拿出来炫耀。 马哈木在战场上，见识过太孙的神威，但却不知道这位实际上就是大明的第三代君主。 说实话，朱棣真的很期待，尽快册封太孙，当马哈木那条老狗得知了太孙身份后，会不会气得吐血。 你说我大明第三代无人。 那咱就偏偏展现一个英明之君给你看看。 “迫不及待了？”朱棣望着太子爷。 太子爷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的点头：“是，我想瞻基尽快回归皇族。” “快了，快了……”朱棣呵呵一笑，脸上闪过一抹期待。 等到那一天。 当整个大明帝国的百姓都知道，大名鼎鼎的朱案首，其实就是大明皇太孙时，会不会引得整个应天府，万人空巷，家家户户跪地恭拜皇太孙呢？ 毕竟，朱案首现在可是民心所向。 他若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皇长孙，只会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爹，我听说礼部已经在准备了。”太子爷询问道。 朱棣瞥了他一眼，点头：“是啊，三月初一，册封太孙。” 朱高炽嘿嘿一笑：“谢谢爹，爹您费心了。” “你给我省点事，就好了。”朱棣摆了摆手，快步离开。 太子爷站在原地，心中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他喃喃道：“瞻基，到时候你就能回东宫了，你娘现在在宫里可不好受呢，贵妃娘娘们都欺负她，说她没儿子……” “瞻基，爹在皇宫，等你来。” 胖子的脸上，多了一抹欣慰。 …… 散朝之后，那些知情的大臣，则一脸无所谓。 可那些不知道太孙还在的大臣，却被气得无话可说，直到出了皇宫，都还在谩骂。 “可恶的马哈木，吃了败仗，还敢威胁我们大明，说咱们大明第三代无人。” “真是可恶啊。” “不过，咱大明第三代的确无人啊，这是被人家戳中伤口了，憋屈啊！” “谁说不是呢，哎，怪咱大明没有好的皇太孙啊。” 几个官员叹息间，义愤填膺，觉得大明丢了面子，被别人这般中伤。 只不过，当他们离开皇宫，继续走入闹市区，打算回家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只见一个蒙古人，胡子拉碴的，手中拿着数串糖葫芦，蹲下身来，正在与几个小孩交谈。 那几个小孩，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中的糖葫芦。 “能不能给一个给我们吃？” “这个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呀。” “大胡子叔叔……” 几个小孩在撒娇，希望大胡子能给他们想要的糖葫芦。 那胡子拉碴的蒙古人咧嘴笑着，挨个的摸了摸他们的脑袋，说道：“这糖葫芦你们可以一人一串，但我有个要求，你们可不可以答应呢？” 那几个小孩听闻有糖葫芦吃，顿时连忙点头：“可以。” 大胡子笑着，唱出了一首歌谣：“朱家造反得江山，一代霸，一代仁，到了三代没了人，日暮西山，国之将亡呀。” 几岁的小孩子，对皇帝没有概念。 更不知道他们这么喊，会不会出错。 他们只知道，这个大胡子手中的糖葫芦很诱人。 “来，跟着念。”大胡子举起几串糖葫芦笑道。 利用着孩子们的天真，几个小孩便念了起来。 “朱家造反得江山，一代霸，一代仁，到了三代没了人，日暮西山呀，国之将亡呀……” 第323章 弑帝 小孩们挨个的念着。 大胡子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很好，很好。” “来，这是你的。” “你们要记住，一直念，念到傍晚，我还在这里等你们，再奖励你们糖葫芦。” 大胡子蹲在地上，一边分发着糖葫芦，一边开口道。 那些小孩子得了糖葫芦，顿时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唱着歌谣，向前而去。 这一幕，被刚刚散朝的几个官员给看见了。 他们正憋得一肚子火，此刻看见这样的一幕，顿时就火冒三丈，脸色剧变。 “蒙古人？是瓦剌的使者团！” “竟敢在大明散布谣言，找死！” “国之将亡……蒙古人这是要诛我们的心啊。” “抓起来，快抓起来！” 几个官员义愤填膺之际，直接扑了上去，那蒙古人吓了一跳，却身强体壮，直接将这几个官员给甩开，转头就逃进了人群里面。 “瓦剌欺人太甚，欺我大明第三代无君呐！！！”为首那名官员咬牙切齿，牙齿磨得咯咯作响。 另外以为官员，也咬牙切齿：“瓦剌，大明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的使者团，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赶出这样的事情来。” “回去，立刻禀报皇上，立刻通知大理寺抓人！” …… 这个谣言，要是继续任由在大明应天府传播下去，将会直接损害大明的国威。 而瓦剌这么做，也就是想让百姓对大明的未来产生浓厚的担忧。 而想让，他们做到了。 应天府的主要接到上，不知何时，那些小孩子们，都蹦蹦跳跳的唱起了歌谣，这歌谣的旋律，竟然出奇的一致。 “朱家造反得江山，一代霸，一代仁，到了三代没了人，日暮西山呀，国之将亡呀……” 这些孩童蹦蹦跳跳，将歌谣传到了应天府的每一个角落。 其中一波孩童，一边跑一边唱，沿途的百姓们听见这歌谣后，顿时都脸色大变。 几个百姓立刻拦住了那一群孩童，厉声呵斥。 “你们哪里听来的歌谣？” “不要唱了，不许唱了！” “大明怎么会亡，这是诅咒咱们大明啊。” 那几个小孩顿时被吓住，不敢再发声了。 但实际上，短短一天的时间，歌谣早已经传得越来越广了。 百姓们或有的担忧，有的义愤填膺。 “十一年前，太孙死后，大明的皇太孙就一直无人，说实话，大明能昌隆三代，还能代代昌隆吗？” “是啊，这歌谣里，不无一点道理啊，这可如何是好？” “歪门邪道的歌谣，绝不可信。” “咱们大明，怎么会日暮西山呢？” 一天下来，整个应天府，大半部分的百姓都听到了这首歌谣。 一时间，他们对大明的前途，有了浓厚的担忧。 在元朝统治下，人命如草芥，所以这个时代的百姓，十分关心国事，也很重视国运，再加上瓦剌的刻意传播，他们也担心这没过几十年的太平日子，又要崩溃了。 这些歌谣，虽说扎心，但却道出了事实，深深刺痛了应天府的百姓们。 这的确是大明的一块心病，大明第三代无人啊。 …… 不过，这首歌谣也只传播了一天，就被迅速禁止。 瓦剌的使者团，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但这件事，却一直流传在了应天府。 当朱辰听见这首歌谣的时候，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瓦剌这是在嘲讽我们吗？ 马哈木的孙子也先，的确是有勇有谋，甚至还抓过大明的皇上朱祁镇，不过这是历史了。 这一辈子，有自己在，就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 应天府表面看起来平静，但实则暗流涌动。 皇上要册封太孙的消息，终究还是泄露了。 永乐皇帝的内侍太监杨庆，将册封太孙的消息，泄露给了远在乐安的汉王，和身在牢狱的赵王。 汉王听闻三月初一要册封太孙后，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他深知老爷子是铁了心，不打算将自己立为储君了。 他立刻写了一封密信，急速递往大明京营。 两天后，大明京营内，武安侯郑亨接到了这封密信。 此时的武安侯，屁股还没好，还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借着大帐中的烛光，武安侯郑亨拆开密信，皱着眉头，仔细阅览了起来。 “郑亨，我彻底没希望了，老爷子压根就没打算把我扶上储君之位。” “皇位无望，可老爷子对我的承诺必须兑现，我要登上皇位。” 写到这里，字迹明显变得狠辣起来。力透纸背。 “我要你赶在三月初一之前，毒杀老爷子，拟遗诏废掉太子，立我为皇帝！” “别怪我太狠，是老爷子亲口承诺给我的，他不给我，我只能自己夺回来！” “如果成功，就不用造反了。” 这些话，郑亨一字不差，全部给看完了。 看完后，郑亨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的心脏在狂跳。 汉王，竟要自己毒杀老爷子，拟写假诏？ 这种事，要是被揭穿，那可是要诛杀九族的啊。 而且，皇爷可是汉王的亲爹啊，汉王竟然都想着谋杀？ 但眼下，汉王给他下了死命令…… 而且，他已经上了汉王的船，身上已经贴上了汉王的标签，要是等到未来，太子登基，他武安侯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念及于此，郑亨的眼神越来越阴沉。 杀皇帝…… 杀皇帝……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愈来愈激烈。 汉王叫他杀的，只要皇爷死了，这天下就是汉王和他们的了！ 到那时，武安侯的功劳，不亚于开国功臣。 既然都敢跟着汉王造反，为何不敢毒杀皇爷？ 何况，皇爷还为了那个小子，仗打了自己五十军棍，打了胜仗，却不能去参加庆功宴，还没有得到任何奖励。 这段时间，武安侯本就因为皇爷不许他参加庆功宴，而心有不甘。 现下，汉王又来这么一封信。 这让武安侯的内心纠结的同时，又变得越来越大胆。 要想改变大明天下之格局，就必须弑帝！ 昏暗的烛光下，武安侯手中攥着那封密信，眼神中的凶厉越来越明显，他轻轻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弑帝……” 咔嚓！ 轰隆隆！ 在他吐出这两个字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数道雷电直劈而下，宛若真龙陨落人间。 这一刻，天象，大变！ 第324章 密谋造反 朱棣在靖难之役时，曾经给汉王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为了这句话，汉王拼尽了半生的心血，帮朱棣打仗。 可到头来，他却什么都没有获得。 这让朱高煦不甘心。 老爷子要在三月一号，册封太孙，那他就在三月一号之前，将老爷子毒杀，如此一来，他不仅不用造反，还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帝位。 到时候，弄死太子，再弄死太孙，这天下就算是坐稳了。 这是一桩好买卖。 汉王，为了那个皇位，可以不择手段，他已经魔怔了。 而武安侯，也魔怔了。 上了汉王的船，就要一直帮到底！ 武安侯将这份密信烧掉之后，立刻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立刻走来了一位武安侯的亲信将士，那将士轻声询问：“武安侯。” 武安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皇城，找太监杨庆的养子，就说武安侯想见他干爹一面。” 杨庆，永乐大帝的内侍太监，也曾经收到过汉王不少的好处和金豆子。 “另外，钦天监的王射成，御林军统帅孟贤，统统让他们来见我一面。” “是！”那将士立刻点头，随后匆匆离开。 武安侯眼神一厉：“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 在这个册封太孙的前夕，汉王彻底被逼急了。 他想试图毒杀皇帝，来换来他自己能成功登上帝位。 而武安侯，就作为他在京城的代言人，一直在暗中运作着。 整个应天府，越发地暗流涌动了。 次日清晨，武安侯强忍着屁股上的剧痛，打通了锦衣卫的关系，来到了诏狱中。 穿过诏狱的长廊，一直走到最深处。 这里，便是锦衣卫的天牢了。 在这座天牢当中，关押着的，正是赵王朱高燧。 身旁，一名锦衣卫恭敬道：“武安侯，赵王被关押的地方就是这。” 武安侯颔首，从怀里摸出一颗金豆子，递给那锦衣卫道：“辛苦了。” 那锦衣卫眉开眼笑，拿出钥匙，将关押赵王的石墙给推开。 石墙被推开，武安侯能看见，里面是漆黑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 但武安侯并未畏惧，而是径直走了进去。 漆黑中，武安侯站在这座天牢里，大喊了一声：“赵王，武安侯求见。” 黑暗中，突然点起了烛光。 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坐在天牢的某个角落，脸上带着笑容：“原来是武安侯啊，找我什么事？” 武安侯见到赵王披头散发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走到赵王面前，沉声道：“赵王，这些日子在天牢里过得还好吗？” 赵王咧嘴一笑：“能怎么样？就几十天没洗澡呗，臭是臭了点，但这点苦我还能扛。” 话罢，挽住了武安侯的肩膀，赵王嘿嘿一笑：“武安侯，你来这找我，什么事啊？” 武安侯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用他最低沉的声音道：“赵王，我想拥立你做皇帝。” 这话，武安侯说出来时，他自己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至于赵王，更是如同晴天霹雳，心中狠狠颤了一下。 脑海中，嗡嗡的，短暂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赵王不敢置信，惊骇地望着武安侯。 武安侯再重申了一遍：“我想拥立你做皇帝。” 这一次，武安侯的话，说得很镇定，说得很清晰。 没有半点仿佛。 而赵王则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道：“武安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老爷子还没走，拥立我当皇帝？” 武安侯咧嘴一笑：“让谁当皇帝，也总比让太子当皇帝要好，他要是当了皇上，能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老爷子虽然还没走，但只要我们想，就能送老爷子走……” 此话一出。 赵王更是脸色剧变。 他猛地一把掐住武安侯的脖子，死死地掐着，额头上青筋暴露，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你想杀皇帝，你想害死我爹？” 赵王的眼神，瞬间血红一片，死死掐着武安侯的脖子，将武安侯抵在墙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武安侯脸色憋得通红，艰难地开口：“赵王，你仔细想想，等太子登基，我们还有没有活路？” 赵王低吼：“那也不能弑帝，那是我亲爹，我喊了几十年的爹。” “你们要敢对我爹动手，我要你们的命！” 赵王是真的慌了。 不管如何，朱棣都是他亲爹，不管他犯什么样的错误，朱棣都能容忍他，几十年的父子情，他怎么敢害死自己的亲爹。 不仅如此，听到武安侯要害，他也着实被吓到了。 武安侯沉声道：“赵王，你醒醒吧！” “现如今，皇爷将你关在天牢里，根本就没有要把你放出去的意思，老爷子要是还在，你还要被关多久？” “你真的甘心，在这天牢里过一辈子？” “那是你亲爹不错，可他不死，你就一直在这里暗无天日，等到太子登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朱高燧脸色阴晴不定。 武安侯继续迷惑：“赵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朱高燧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他呆够了，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 但让他害自己亲爹，那绝不可能。 “皇上不能死，但太子可以，这是我的底线，我们可以效仿唐太宗，逼老爷子退位，杀了太子。”朱高燧沉声道。 正因为李世民篡位成功了，所以后世有许多皇子都效仿李世民篡位。 他绝不愿意手中染上亲爹的血，也不愿意背上这千古骂名。 武安侯叹息一声：“这样会很麻烦。” 朱高燧狠狠掐着他的脖子：“你要是不同意，我立刻告发你们，说你们谋害皇上。” 武安侯沉默了许久，幽暗的环境中，传来他的叹息：“好吧，我答应你，逼皇爷退位，杀太子。” 朱高燧松了口气。 从他听到弑帝开始，就满头大汗，此刻听武安侯答应下来，朱高燧忍不住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武安侯也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两个大男人，对视了一眼。 武安侯面色凝重，道：“想杀太子，就得需要您帮忙，皇城司的统领高正，以前是您的属下，您得打点打点，我要调兵进入皇城。” 赵王摇头：“我出不去。” “写信！”武安侯沉声道。 赵王咧嘴一笑，立刻写了一封信，随后递给了武安侯。 武安侯拿到赵王的亲笔信，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望着赵王道：“还望赵王等我消息，要是成功，我们会立刻来诏狱，拥立您称帝。” 称帝……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想到这八个字，朱高燧眼神中闪过一抹极致的贪婪和精光。 他望着眼前的武安侯，笑着道：“好，到时候我封你个国公。” 第325章 宫变 成功了…… 武安侯成功地将朱高燧给骗了。 有了朱高燧的亲笔信，皇城司统领高正，自然会打开皇城的门，武安侯就能偷偷调兵进入皇城，随时待命。 武安侯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是让内侍太监杨庆给老爷子喂毒汤，只要老爷子一毙命，他可以第一时间将埋伏在皇城的兵杀入皇宫，把控局面，然后拿出钦天监王射成拟写的假诏，废掉太子，从山东迎接汉王登基。 这就叫宫变！ 二，如果杨庆失败，他就立刻撤出皇城，带着自己的亲兵赶赴山东，投奔汉王。 如此一来，他左右无忧。 思虑间，武安侯已经出了锦衣卫诏狱。 他将赵王的亲笔信塞进袖子里，随后看向了皇宫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意：“老爷子，对不住了！” “我跟了你十一年，也混不到国公的位置，到现在也还是个侯爷。” “人，都想往上爬的，不要怪我。” …… 转眼。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很快，就已经到了永乐十二年，二月十九日。 这一天，将会是永乐历史上，最大的宫变。 这次的宫变，由武安侯主导，汉王作为幕后之手，一切都在悄然的铺开序幕。 经过数十日的准备。 二月十九日，这一天，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今日，老爷子没有处理政务，早就把政务丢给了太子爷处理，随后自己就来到了孙子这里，在这里呆了一天后，这才回宫。 回宫时，已经是傍晚了。 皇帝寝宫中，数十只烛火在摇曳着，寝宫四周，都各自站着几个太监和宫女。 朱棣迈进寝宫，便坐在了龙椅上，正在翻阅着礼部递上来的礼单。 冗长的礼单，写的都是册封太孙时要用到的东西。 老爷子一边审阅着，一边淡淡一笑：“太孙，你十二年失去的，爷爷都会还给你……” 说出这番话，朱棣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舒服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终于能弥补心中对孙子的亏欠了吧。 朱棣轻松了许多，脸上也逐渐放缓。 这时候，宫外走进来一人。 那人，穿着红色的袍子，正是内侍太监杨庆。 杨庆悄悄地走进来，走到了朱棣的身后，低头，低眉顺眼地笑道：“皇爷，您该洗脚了，奴才帮您洗个脚，夜深了，您就尽早歇息吧。” 朱棣颔首：“嗯。” 杨庆朝着不远处的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立刻明白，冲着寝宫外喊道：“打洗脚水来，皇爷要洗脚了。” 喊声传到宫外。 不多时，宫外就有一个小宫女，端着一盆滚烫的清水进来了。 将那盆清水放在了地上，杨庆摆了摆手，吩咐道：“行了，你下去吧，我来伺候皇爷洗脚。” 那小宫女连忙下去了。 杨庆在老爷子的面前蹲下身，熟练自然地帮着老爷子脱鞋，又将老爷子的脚放进了清水盆中，用力的搓着。 “皇爷，这手劲可还行？”杨庆笑呵呵道。 朱棣微微闭目，脸上露出舒缓的神情：“老家伙，还得是你啊，这么些年，就你吃我的脾气，知道我脚重。” 永乐大帝这一辈子，雄才伟略。 唯一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情，就是太过于重用太监。 洪武，建文两朝，都十分讨厌太监，不允许太监掌政。 然而，永乐一朝，却设立了东厂太监，还设立了司礼监，可谓给足了太监的权力。 所以，这就让杨庆等太监更加珍惜这种掌政的感觉。 可偏偏，下一任皇帝，是朱高炽。 皇太子不喜太监，他监国期间，不允许太监进入御书房，认为太监误国。 可想而知，皇太子登基，太监日子不好过。 所以，杨庆不得不下手了，哪怕永乐大帝对他，一直都还不错，他也服侍了这十多年。 可在利益面前，总要做出取舍的。 杨庆重重地给皇爷搓着脚，十分的用力。 以前，他还会偷懒，力气没那么大，可今天，杨庆是铆足了劲，只为将主子伺候得更舒服一些。 “皇爷，这力道舒服吗？”杨庆小声询问。 朱棣眯着眼，笑着道：“不错，老家伙，继续继续。” 杨庆嘿嘿一笑：“好嘞，皇爷。” 话罢，更加用力了。 杨庆一边搓，眼泪却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也幸亏是掉在了水盆里，若是掉在了皇爷的脚上，只怕朱棣就知道他哭了。 杨庆抵着脑袋，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强忍着哭。 服饰了十几年，要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皇爷脾气躁，动不动就拿他们出气，杨庆也被他踹过好几次，用书或者奏折砸过多次。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是面前的这位永乐大帝，给足了他们太监的尊严，给足了他权力。 这才让他从一个太监，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皇爷，除了脾气躁，其实对他还挺好的…… 可是，他今天，就要毒死自己服侍了十多年的皇爷了。 这份族谱知情，杨庆一直铭记在心，又怎么舍得。 可为了利益，他没有办法。 为了他的未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皇爷，老奴对不起你。”杨庆在心中，默默地喊道。 而朱棣，浑然未觉。 …… 今夜的应天府，注定是不太平的。 武安侯，调集了三千精兵，进入了应天府。 不仅如此，还利用朱高燧的亲笔信，说服了皇城是的统领高正，打开了皇城，偷偷有第让三千精兵进入了皇城，进行埋伏。 只不过，这一切，终究是有动静的。 当马蹄声在淮王府外响起时，朱辰就听见了。 此时，朱辰已经睡下了。 这段时间来，朱辰还是经常会去京营操练将士们，与将士们的感情日益深厚。 所以，对于马蹄声，朱辰也更加清晰。 躺在床上，听见这马蹄声后，朱辰眉头微皱，嘀咕道：“怎么回事，皇城内，怎么还会有马蹄声。” 一般来说，宵禁之后，皇城内到处都熄灯了，更不能骑马而行。 哪怕是巡夜的锦衣卫，都是行走的。 可这到底哪里来的马蹄声？ 朱辰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巧他也睡不太着，便翻身起床，打算出淮王府看看。 一路走到淮王府门口，朱辰将大门给打开。 只见前方，马蹄声不停地经过。 从朱辰这个角度，能看到有不少骑兵过去了。 而且看数量，似乎还不在少数。 这让朱辰脸色微微诧异。 这个时候，老爷子应该不可能调兵入京吧？ 而且看那些将士的穿着，应该不是御林军，而是京营外的兵！ 京营的兵，被深夜调到皇城来了？ 朱辰稍微一想，眼神顿时猛地一变，背上的汗毛全部根根倒竖起来。 浑身，毛骨悚然！ 这一刻，他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宫变！ 第326章 老爷子，等我！！ 宫变？ 想到这个，朱辰的眼神猛地一凝，汗毛倒竖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 宫变，这在历史当中可都是大事件，更何况永乐大帝在场，怎么可能会产生宫变？ 但，这些已经进入了皇城的将士们，应该怎么解释？ 一般来说，大军是不能入城的，除非老爷子亲自传唤，否则便是太子都没有权利。 可老爷子怎么会在这么晚的时候，选择让大军进城呢？ 这不太可能。 朱辰的大脑高速运转，心中在不断的盘算着。 他站在淮王府门口，有些纠结…… 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看？ 若真是宫变的话，老爷子性命危在旦夕…… 念及于此，朱辰果断无比，不再多想，直接向前跑去。 前方，为了避免产生的声音太大，所以那些骑兵就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就连骑马都很慢，不敢让马匹跑得太快了。 也真是因为如此，他们虽然发不出神像了，但是朱辰却可以轻易的嘴上他们了。 在快跑到他们近前的时候，朱辰沉声喊了一句：“你们是哪里的兵？” “大军，为何在此时进城？” 黑夜中，突然响起几句喝问。 前方，那几十名分散的骑兵顿时微微一愣，随后身体直接僵硬在了马上。 干这种事，本就考验一个人的胆量。 这可是宫变！ 一旦被发现，那就是要满门抄斩，诛杀九族的！ 所以，这几十名骑兵稍微听到一点响动，都已经身体僵硬，机械一般的回头看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朱辰冷冷地盯着他们：“我是淮王，你们是哪里的兵？” 淮王？ 几十名将士一听，顿时连忙朝后面那少年看去。 果不其然，竟真是淮王！ 这段时间，朱辰经常去军营，将士们大多都认识淮王了，所以此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想要宫变，却被淮王发现…… 黑夜之中，几十名骑兵的身体顿时绷得更加僵硬。 月色之下，朱辰站在原地，能感受到这几十名骑兵身上传来的紧张。 他们的眼神，脸色都不太对！ 朱辰迅速做出判断，一颗吊着的心也更加紧张了起来。 不会真的是宫变吧？ 若真是宫变，那老爷子岂不是危险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怒吼一声：“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入城？” 朱辰身上的气势很强。 锋芒毕露。 特别是那双眼神，望着他们的时候，更是让他们感觉到极度的慌乱。 迫不得已，其中为首一名骑兵还是坐在马上，朝着淮王拱手道：“回淮王的话，我们是三千营的，皇爷调我们进城，抓捕瓦剌的刺客。” 他的声音，勉强带着冷静。 朱辰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目，气机收敛，身上的锋芒逐渐隐藏。 那几十名骑兵，被朱辰这样的眼神盯着，他们额头冒出细密汗水的同时，也将手摁在了剑柄上……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出剑。 虽然淮王是军中战神，可若是几十个人对付他一个，他大概率也扛不住吧？ 但让他们与淮王对战，这着实给了他们莫大的压力。 因为，面前这个少年，所创造的神话实在是太多了。 这细微的动作，在漆黑的深夜中，并未发出声响。 但是，这细微的动作，朱辰却瞥见了。 拔剑？ 朱辰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更沉几分。 心脏，突然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 甚至，心脏跳动的速度和频率，朱辰完全能感受得到。 就好像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 朱辰不怕面前这几十名骑兵，若是动手，他也有信心脱身。 但，更严重的不是这群小兵……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万分担忧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瓦剌刺客？” “那你们得好好抓捕，绝不能让他逃了。” “大明京师，岂能容瓦剌刺客放肆，我也去找找。” 朱辰此话一出。 那几十名将士的脸上，顿时松懈了下来。 他们原以为，要和淮王产生冲突。 万幸，万幸…… 剑，不自觉地收回了鞘，为首的那名骑兵咧嘴一笑：“不劳淮王费心，大帅已经安排我们抓了，用不了多久，就统统都得现形。” “你们去吧。”朱辰摆了摆手。 那几十名骑兵恭敬地朝着朱辰拱手，随后转身离开了。 黑夜之中，便只剩下了朱辰一人，站在空旷的街道。 朱辰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骑兵，收敛了全身的气机，他转过身，开始往回走。 走着走着，朱辰的脚步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他在应天府漆黑的街道，狂奔了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 仿佛，在与生命赛跑！ 街道上，便只剩下了朱辰狂奔的脚步，以及他喘着粗气的声音。 “老爷子，老爷子……” “你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朱辰一边狂奔，眼神越来越冷厉下来，他的口中喃喃着这句话。 从不信神佛的他，开始向老天爷祈祷。 在这偌大的大明帝国，朱辰只有老爷子和姑姑这两个亲人了。 他们，都是朱辰最重要的人。 特别是老爷子，更是朱辰排在第一位，也最在意的人。 要是老爷子出了什么好歹，没有他的陪伴，朱辰不知道该怎么在大明继续生活下去。 “老爷子。” “你等着我，等着我！！” 朱辰狂奔，脚步飞快，重重的踩踏在砖块上，在黑夜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老爷子是永乐大帝，他是千年来难得的英主。 但，谁都不能保证，老爷子就万无一失了。 而敢于宫变，甚至调兵进城，也就意味着，幕后之人有足够的把握能害死老爷子。 刚才那些骑兵，分明是三千营的将士。 御林军只是一群窝囊废，岂能挡住他们。 而这场幕后主使者，是谁？ 朱辰的内心，涌起滔天的仇恨和锋芒。 这场宫变，普通人不敢主导，所以，是汉王还是赵王？ 朱辰强压着内心喷涌而出的怒火，跑得越来越快，直到小半刻钟后，朱辰出现在了一座府邸面前。 刘府。 这是刘为住的地方。 朱辰上前，迅速敲门。 急促的敲门声中，里面很快就有了动静。 刘为一脸不痛快地打开了大门：“谁啊。” 待看清了来人后，刘为神情一震：“大哥！” （马上就到燃点了。） 第327章 狂奔宫门，御林阻拦 刘为不是傻子。 这么晚，淮王还来找自己，而且淮王此时的模样，充满了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意。 那股杀意，让刘为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而且，朱辰眼中的那份着急，是掩饰不住的。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刘为，没有半句废话，只拱起手，沉声道：“大哥，请吩咐！” 朱辰气势内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话：“今夜，宫变了。” 宫变？？ 刘为神情剧变，身子都忍不住一颤。 这一路而来，朱辰看见了不少暗中行动的三千营将士，粗略估计，皇城四周，早已经分布了数千大军。 一旦宫里传来消息，大军便会立刻进入皇宫，操控一切，颠覆大明帝国。 而宫变的危害，刘为也是很清楚的。 他眼神猛地一厉：“大哥，等我片刻，我去穿铠，与你一起杀入皇宫，保护皇爷！” 话罢，他怒吼一声：“刘福，去通知我其他的兄弟们，迅速集合。” 刘府的管家，也不敢耽搁，迅速离开，匆匆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朱辰微微眯眼。 他抬头看向了天空，一轮残月挂在那里。 幽静的四周，非但没有让朱辰内心平静，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老爷子……”他喃喃的念着，握剑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 与此同时，锦衣卫衙门。 黑夜之中，锦衣卫衙门坐落在皇城中，显得更加庄重，森严。 在这个谈锦衣卫色变的时代里，锦衣卫就代表着绝对的权威，代表着绝对的实力！ 黑色的大门，幽暗，深邃。 里面，还有烛光亮着。 锦衣卫需要值守，也需要巡夜，所以锦衣卫衙门是十二个时辰都在做事的。 可就在这时，寂静的街道，突然传出了狂奔的声音。 是数名锦衣卫，正在朝着锦衣卫衙门狂奔。 这几名锦衣卫的飞鱼服，早已经染上了鲜血，看他们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撑不了多久。 看着前方的衙门，这几名锦衣卫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里面呐喊了起来。 “宫变！宫变！” “有人要弑帝，快，快……” “我们巡夜时，发现数千大军调入皇城，皇宫岌岌可危，速救，速救！” 然而，话还没有说话。 他们的身后，已经追上来七八百人。 乱刀之中，那几个传信的锦衣卫直接被砍死了，惹了一地的鲜血。 为首的将军，望着这几具尸体，脸色阴沉到极致。 不多时，锦衣卫衙门里，所有的锦衣卫迅速出动。 一时间，鱼贯而出。 约有数百名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冲出了锦衣卫衙门，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的将士们。 锦衣卫刘千户持刀冲了出来，看见这数百名将士，将整个锦衣卫衙门团团包围了起来，他脸色铁青，猛地拔刀，怒吼一声：“找死！” “杀！保护皇上！” “杀！” 怒吼声，在此刻响起。 数百名锦衣卫，在狭窄的街道上，迅速朝着那七八百人杀了过去。 为首那名三千营将军冷笑一声：“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只有……” “杀！” 呐喊声，在此刻响起。 平和了十一年的应天府，今日迎来了最大的剧变。 数百名锦衣卫，和三千营的将士直接火并了起来。 战争才刚刚开始，两方之中就不断有人倒下，尸体被踩踏，鲜血横流。 …… 皇城，杨士奇府。 此时，原本幽静的杨士奇府，在门外，突然迎来了好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直接镇守在了杨士奇家门口。 听见动静的杨府管家，忍不住走出来看了一眼，在看见那几个镇守在杨府的将士后，管家顿时心中一沉，皱眉道：“你们是谁，竟敢挡在这里。” 杨士奇，是太子爷最得力的大臣，这群将士，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然而，那几个将士根本就不搭理他，直接将他给无视掉了。 杨府管家顿时火气上涌，直接上前，猛地推了其中一个将士一下。 然而，那将士没有半点被推开的倾向，仍旧稳稳的站在那里。 一道杀机，从那将士的眼里闪过。 紧接着，腰间的剑出鞘了。 “噗呲。” 轻微的响声发起。 紧接着，一道细密的血线，从那杨府管家的脖子上显露而出。 杨府管家不敢置信，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那将士一脸冷笑：“他奶奶的，老子都造反了，还怕什么杨士奇吗？” “天王老子，我现在也照杀不误。”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里面的杨士奇也被吵醒了，披着一件单衣，杨士奇走了出来。 在看见大门处，倒下的杨府管家，以及镇守在门口的那些将士，杨士奇脸色一变。 他没有上前。 只是脑海中，高速运转了起来。 看着前方的将士穿着，似乎不是御林军，更不是亲军十二卫，倒像是京营的兵？ 京营的兵，怎可进城？ 杨士奇好像反应过来，脑海轰隆一声，如同九雷轰顶。 心中，便只剩下了两个词。 宫变！ “太子爷，皇爷……”杨士奇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不仅是杨士奇府，就连夏原吉府，蹇义府，余学夔等，凡是朝廷的大佬们，家门口统统都被堵住了。 只要控制住了这帮朝堂大佬，等到宫变成功，就可以直接逼他们就范，让他们不得不承认那份假诏，最后从山东，迎接汉王回来，登基称帝。 这，就是武安侯的目的。 …… 深夜。 通往皇宫的道路上。 有数十人在狂奔着。 为首的，是一个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手中持剑，眼神冷厉，表情阴沉。 身后，是以前骑手卫的兄弟们。 一共数十人。 他们都穿上了盔甲，跟着朱辰朝皇宫狂奔而去。 “老爷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朱辰心中在呐喊。 他跑得很快。 满心，都是对老爷子的担忧。 前几年，朱辰都活得浑浑噩噩，唯有老爷子出现后，他才觉得有人在关心自己。 他不希望，这最后一份温情，都离他而去。 可好死不死地，狂奔的声音太大，前方，出现了数十骑，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深夜宵禁，大明禁行。”前方，传来威胁的声音。 朱辰狂奔着，手中的剑直接出鞘，怒吼一声：“杀人，抢马！” 话音落下，朱辰的身上，爆发出了最强的气势。 那股锋芒，直接朝前方的骑兵劈了过去。 身后，刘为等数十位兄弟，也脸色疯狂，瞬间抽刀出鞘，直接杀了过去。 宫变。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们既然还打算跟着朱辰，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了。 仅凭他们之力，冲进皇宫，何其危险。 但若是以他们的命能阻止宫变，也算是报了大哥的恩情，报效家国了。 “杀！” “杀！” “杀！” 呐喊声响起，朱辰带头杀了数人，身后的刘为等人，也陷入了浴血奋战中。 第328章 淮王一身孤勇，杀入皇宫 铿锵的刀剑声响起，又很快落幕。 待所有的骑兵都倒在了地上，死伤惨重时，朱辰等人的身上，也染上了鲜血。 朱辰没有半点废话，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狂奔而去。 身后，刘为等人也迅速上马，眼神坚定的跟随着淮王，跟随着他们的大哥，欲图拯救这个国家。 马蹄声惊起。 可还没跑多久，前方又出现了数十名虎视眈眈的骑兵。 那些骑兵冷冷的盯着他们，已经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朱辰在看见他们后，心中不由沉落谷底，用最平静的声音喊道：“挡我者，杀无赦！” 那些骑兵在看见是淮王后，顿时心神一颤。 下意识，脚下的马匹都快要稳不住了。 但，他们知道，他们绝不能退缩，哪怕要面对的是淮王。 可就在他们想的功夫，朱辰已经杀到了他们面前，鲜血飚射间，朱辰的脸色冷漠无比。 就这样，朱辰一路奔向皇宫，也一路都有将士阻拦他。 直到最后，杀到宫门口时，朱辰一身浴血，眼神冰冷得吓人。 身后，数十骑少了许多，活着的，身上也多少有伤。 朱辰转身，看向了他们，低声道：“此役过后，你们都是大明功臣。” 看向浴血的刘为，朱辰道：“你是头功。” 刘为咧嘴一笑，又担忧的看向宫门口的方向：“希望御林军没有被渗透，否则我们，可就真成了一只孤军了。” 朱辰没有发话。 身后，一匹马狂奔而来。 在马匹上，是骑手卫的兄弟。 他脸色难看地跑到了朱辰的面前：“大哥，锦衣卫衙门，全军覆没了，我去的时候，那里全部都是尸体……” 朱辰瞳孔微微一缩。 这是个坏消息。 没有了锦衣卫的帮助，他想要救下老爷子，只会更加艰难。 无尽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朱辰看向这高深的宫墙，心中升起一种无力感。 他怎么都没料到，今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是一名骑手卫的兄弟狂奔而来。 所有将士，顿时期盼地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的好消息。 朱辰也看向了这位兄弟。 这位兄弟咬牙切齿：“大哥，杨大人，户部尚书，大学士他们家中都有人把守了。” 又是个坏消息…… “不过，我抓到了一个反贼，好像是钦天监的人，具体宫里什么情况，咱们可以问他。”他继续说道。 朱辰连忙看去。 果不其然，在他的马匹后，还捆着一个人，那人倒在地上，是被活活拖来的。 他仙风道骨，看着倒有几分和老和尚一样的气质。 但此刻，却要怎么狼狈有怎么狼狈。 朱辰跳下马，刘为等人迅速将他给押了起来，等待朱辰审问。 “大哥，我认识他，他是钦天监的王射成，在应天府颇有名望。”刘为语速极快。 朱辰盯着王射成，眼中涌动着冷意：“告诉我，皇宫里是什么计划？幕后之人是谁？” 王射成咬牙闭嘴，不肯说。 朱辰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和他耗时间。 手中握着的剑，直接倒下来，随后刺穿了对方的大腿。 “说。”朱辰漠然道。 王射成惨叫连连，终于畏惧于朱辰的眼神，连忙道：“我说，我说。” “是汉王，汉王和武安侯密谋造反。” “武安侯买通了太监杨庆，打算给皇爷喂毒，只要皇爷一死，汉王立刻回京登基。” 朱辰眼眸深沉：“没有遗诏，怎么登基？” 王射成颤声道：“我就是写假诏的……” 废物，没用了。 朱辰一剑，捅穿了他的心脏，随后迅速拔剑，翻身上马，任由那王射成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看向这座深宫，朱辰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刚才王射成说的话。 武安侯买通了太监杨庆，打算给皇爷投毒。 自古以来，凡是英雄豪杰，挡得住刀枪棍棒，可却挡不住暗箭毒药。 千古一帝秦始皇，输在了太监赵高的手上。 张飞，被小兵割掉了脑袋。 不起眼的人物，成功的几率越大。 历史上，有多少被毒药害死的英雄豪杰？ 老爷子虽然英明一世，但朱辰却怕他阴沟里翻船，到最后落下个被小人害死的地步。 太监杨庆…… 老爷子这辈子，因太监报信，才得以攻破应天府，所以他重用太监，认为太监可靠，怕是不会太防着太监。 如此一来。 太监杨庆下手，老爷子只怕不会察觉，等到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江山，被颠覆。 整个大明，将改天换日。 历史，将被重写。 最重要的是，朱辰对老爷子的这一丝念想，也将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老爷子，你再等我一会，再等等……”朱辰呢喃道。 话罢，快步冲上前。 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宫门上。 下了钥的宫门，被朱辰的巨力狠狠踹开，两边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幽深的宫道出现在了朱辰的眼前。 他没必要和御林军多废话，因为他知道，御林军也大概率被渗透，否则大军不会进城。 宫门被猛地踹开，里面的御林军反应过来，迅速从城墙上冲下来数百人，全部拿着长矛，指向了朱辰。 密密麻麻。 狭长的宫道内，无数的长矛，指着朱辰等人。 御林军统领孟贤冲了下来，朝着朱辰怒吼道：“淮王，这是大明皇宫！” “你想干什么？” 之前，对淮王一直很平和的御林军统领，此刻翻脸了。 朱辰心中一沉，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离皇宫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了。 接下来，又要浴血奋战了…… “只要你让开，我当今晚你没有参与进去。”朱辰很平静地说道。 孟贤脸色一变。 他咧嘴冷笑起来，退后了几步，直接挥手道：“上，拦住他。” 无数的长矛，朝着朱辰刺了过来。 朱辰拔剑，冲锋！ 身后，刘为等人迅速跟随淮王一起，拔剑冲锋！ 怀揣着信念，朱辰便没了畏惧，也忘记了生死，他只知道，自己要阻止这一切。 这条宫道，也就成了朱辰走过最长，最久的路。 第329章 一腔孤勇，壮怀赴死 “杀！” “杀！” “杀！” 当呐喊声响起的这一刻，整个宫门口，彻底沸腾了。 朱辰带着刘为等人，直接杀了进去。 无尽的长矛，朝着他们刺来，但仍旧挡不住朱辰疯狂前进的步伐。 因为他知道，还有人等着他去救！ 老爷子，还在等他。 这种信念，化作朱辰唯一的动力，眼神冰冷之际，所剩下的就只有冲进去，挥剑，再挥剑！ 类似于这样的动作，一直在在持续进行中。 长矛，不断被刀剑砍断，朱辰往前迅速推进。 然而，御林军实在是太多了，孟直站在最后面，一直在统率着战局，让御林军拼命的往前冲。 黑夜之中，火光大亮。 这座皇宫，自靖难之役以来，又爆发了一场剧烈的宫变和杀戮。 朱辰忘记了自身的温度，忘记了身旁的一切，他仿佛化作杀神，手中的剑不断地向前刺去，割破一个个御林军的喉口。 刘为等人，也在浴血奋战。 宫道，被他们硬生生推进了数十尺！ 可那又如何？ 前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想要通过宫道，前往皇宫，不知还要多久。 朱辰的头发汗水浸透，一身黑色衣服，也溅了不少血迹，他望着前方那黑压压的御林军，面无表情的挥砍。 “哈哈，你知道这里有多少御林军吗？” “八百！” “足足八百人！” “淮王，你就算是长了通天臂，也不可能冲破宫道吧？” 孟直知道淮王的厉害，根本不敢靠近，躲在远远的后面，朝着前方不断输出，打压士气。 “淮王，放弃吧。” “皇城司统领反了，镇守应天府大门的刘将军也反了，京营三千营大部也反了，御林军也倒戈了。” “待这场宫变之后，钦天监便会站出来，说服所有的百姓，帝星陨落，新皇当立。” 孟直在后面大喊着。 可他的话，即便是传入朱辰的脑海中，也没有带给朱辰任何的影响。 哪怕是刘为等人，也在咬牙，拼死坚持。 “兄弟们，如果你们不幸和我死在了这里，是我对不起你们。”朱辰口中，喘着粗气，几近力竭。 刘为的盔甲上，全是鲜血，就连那脸上都是鲜血的痕迹，剑尖上，血滴不断凝聚，而后掉落。 其他骑手卫的兄弟，也大抵如此。 来时数十人，现在也只剩下了十几个，大部分都倒在了路上。 能坚持到最后，也几乎是精疲力尽了。 “从你当了淮王开始，还认我们这些穷兄弟，我们的命就已经是你的了。”刘为喘气，喃喃道。 朱辰大笑了起来。 “兄弟们，能与你们杀一段，也是我的荣幸。” “无论成败，黄泉路上，你我同在。” 他大笑着，眼神中却迸射出最后的死志。 身后，刘为等兄弟也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次冲锋了。 前方，敌军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想要杀过去，实在太难。 他们也知道，或许，他们会全部死在这，共赴黄泉。 可正因此，他们才要拼命去做，哪怕结局不是最好的。 这是国运之争，关系万千黎民，又怎能退缩？ 朱辰抬起头，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前方。 他手中的剑，缓缓地再次举起，直到剑对准了前方。 收敛气机，气势内敛，朱辰微微闭眼，突然发出最高昂的声音。 “杀！” 剑指前方，黑衣少年，浑身浴血，冲进敌军之中。 刘为等人，也再不顾一切，他们已经抛弃了生命，抛弃了所有，脑海中，只有最后一个念头。 跟随淮王，跟随他们的大哥！ 孤军，直勇！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孤勇前行，视死如归！ 黑衣少年杀入了敌军中，刘为等人也迅速杀了进去，他们迅速被黑压压的敌军包围，被蚕食得越来越少…… 这种战法，与死无异。 故意冲进敌军阵营，被包围，这么做只会死得更快。 但，却可以突进得更远。 望着黑压压的御林军扑向他们，望着那只仅剩下十几人的孤军，御林军统领孟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敬佩了。 他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淮王，不愧为军中战神，不愧是大明新一代的希望。 有他的战局，竟孤注一掷到这种程度。 “可惜，你不是皇爷的亲孙子，否则我孟直岂会辅佐汉王……”孟直有些不甘。 战局杀到这种程度，孟直对淮王，由衷钦佩。 对淮王身后的刘为等人，也眼神复杂，淮王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不惜抛弃一切，也死死跟随？ …… 纪府。 杨士奇让小二翻墙出来报信。 杨府下人站在纪府门口，咚咚咚的敲门。 声音急促，在这黑夜之中显得催魂一般。 门被打开，杨府下人急忙道：“杨士奇大人有要事告诉你们指挥使，请速速请他出来。” 门内，迅速去通传。 纪纲匆匆走出，杨府下人跪在地上，泣声道：“纪指挥使，我家大人说，求您快去救援皇宫！” “今夜，宫变了。” 话音落下。 纪纲如同晴天霹雳。 不敢置信，真的不敢置信。 纪纲眼神猛地一凝：“怎么回事？宫变？谁主导的？” “不是赵王就是汉王。”那下人忙道。 纪纲眼神森冷下来，他迅速回去穿上了飞鱼服，拿上了绣春刀，朝着锦衣卫衙门狂奔而去。 眼下，讨论这些已经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先召集所有人，再看情况。 不管是赵王还是汉王造反，他纪纲都已经投靠了太孙，便算是太子一党，若是太子倒台，他纪纲也将遭到最惨烈的报复！ 黑夜之中，锦衣夜行，纪纲翻上了房屋，在砖瓦间飞速狂奔，跳跃…… 地面上跑，太慢了。 他必须迅速赶到锦衣卫衙门。 待小半刻钟后，纪纲一脸冷凝的狂奔到锦衣卫衙门，眼前的一幕，直接让纪纲瞳孔猛缩。 “怎么回事？” “锦衣卫被人一锅端了？” 一地的尸体，一地的飞鱼服，让纪纲更加焦急了起来，如同五内俱焚。 来不及思考，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救皇爷！ 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他狂奔而去。 …… 宫道内。 战斗仍旧在继续。 这场战争，双方都已经拼杀红了眼，不计损失的往前冲。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辰的内心便焦急一分。 他想见到老爷子，想看到老爷子平安无事…… 就在这绝望之际，宫门口，突然再杀出数十名飞鱼服。 为首的，正是纪纲！ 看见前方那个一腔孤勇的黑衣少年浴血奋战，纪纲瞳孔猛缩，大吼一声：“保护淮王，冲进皇宫！” 数十名锦衣卫直接杀了过去。 纪纲在狂奔，争分夺秒。 待锦衣卫加入战场，朱辰突进的进度，快了很多。 纪纲怒吼一声：“淮王，我们突围，您先入皇宫！” 锦衣卫和刘为等人，迅速向前拼杀，朱辰不断突进，直到最后，彻底杀出了一条血路！ 御林军，再也挡不住朱辰了。 朱辰朝着皇宫之内，孤身狂奔而去。 而锦衣卫，和刘为等人，迅速挡住了宫道，挡住了御林军。 第330章 我还要再活一百年 宫道内，一位黑衣少年在狂奔。 身后，是纪纲和刘为，拼死挡住御林军。 朱辰狂奔中，血水混合着汗水一起掉落，滴在宫道的砖块上。 他浑身汗毛竖起。 手中的剑，不断在滴血。 快！ 再快！ 朱辰眼眸坚定，朝前狂奔。 “老爷子，你撑住了！” “可千万不能死，大明天下要没了你，会变天的。” “老爷子，等着我。” 心中，发出怒吼。 一道浴血的身影，冲进了皇宫。 沿途，许多的太监宫女，被吓得脸色苍白，不敢置信地看着朱辰，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进皇宫来的。 那冲天的杀意，将那些太监们震慑得腿脚发软，忍不住就瘫软在地，不敢多言半句。 朱辰就这么，一路无阻的往前冲。 很显然，宫里的人早已经被封锁了消息，外面杀得惊天动地，里面的太监宫女却浑然不觉，直到朱辰杀进来，他们才后知后觉。 可想而知，老爷子也是这样…… 在太监宫女们受到惊吓的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朱辰的模样，顿时惊叫了起来：“淮王？” “是淮王！” 朱辰没有顾及那些太监的呐喊，继续往前走。 路过了一座座的宫殿，直到来到东宫。 东宫，听见外面太监们嘈杂的声音，熟睡的太子爷被吵醒了。 他疑惑之际，忍不住打开了东宫的大门。 朝外面看去。 这一看，憨厚的太子爷看见了一道黑衣少年，浑身浴血的身影，在往前狂奔。 那股杀意，阵阵的散发而出。 太子爷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脸庞，顿时脸色微变，大喊道：“瞻基，瞻基……” “瞻基，瞻基……” 太子爷的声音很急促，但仍旧喊不住。 少年仿佛听不见一般，还在往前冲。 太子爷脸色一变，迅速走回房间，穿衣穿鞋。 太子妃迷糊间，瞥见敦胖的身影开始穿衣，不由皱眉道：“怎么？这么快就早朝了？” “蠢女人，出大事了！”太子爷穿好衣服，迅速朝外赶去，追向朱辰离开的方向。 …… “皇帝住在哪？” 朱辰带血的剑，横在了一个太监的脖子上。 “带我去皇帝寝宫！” 那太监被吓得半句话都不敢说，匆忙的带着朱辰往前走。 朱辰快步跟着，路过一座座亭台楼阁，路过花园，终于看见了前方一座恢弘大气的宫殿。 这座宫殿，就是大明皇帝的寝宫。 “就在前面了……”那太监停下了。 朱辰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道大门，突然害怕了。 他害怕，将门给推开，看见的不是活生生的老爷子。 焦急，慌乱，心乱如麻。 朱辰第一次涌出害怕的情绪，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剑尖朝下，血珠凝聚，掉落在地上，带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朱辰一步一步，走向这座宫殿。 …… 寝宫内。 杨庆最终，还是端来了一杯茶。 他弓着身，低下头，望着地面，双手捧着茶，恭敬道：“皇爷，这是御膳房送来的参茶，喝了对身体好，老奴特意给您端来的。” 话音落下。 宫殿内，一片宁静。 老爷子抬头，看向那老奴才。 眼神中带着深邃，捉摸不透，脸色很平静，就这么静静的审视着那老奴才。 片刻后。 老爷子淡淡道：“就这么着急？就这么盼着我死？” “伺候了这么多年，我对你没有半点恩，你还是要动手？” “今夜这场戏，朕看着你们演下去。” 话音落下，杨庆浑身一颤。 就在这时，寝宫的门被猛地踹开，风倒灌进了房间内。 门口，出现的是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少年。 在看见那个太监手中捧着一杯茶，递给老爷子，黑衣少年的眼神中，迸射出极致的杀意。 朱辰抓着剑柄，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直接飚射过去。 “噗呲！” 摇曳的烛光中，突然响起一道闷哼声。 剑带着巨力，直接穿透了杨庆的心脏，将这位太监直接钉死在了地上。 死前，杨庆满脸不敢置信，瞪大双目。 茶杯，摔在地上，迸溅出茶水。 朱辰浑身力竭，强撑着一步步走向老爷子，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那是被血遮住了视线。 一步，一步。 朱辰缓缓靠近老爷子。 他身上的鲜血，一滴滴地滴在木板上。 直到走到老爷子面前。 “扑通——” 一声巨响。 朱辰跪在了地上，跪在了老爷子面前，泪水在这一刻汹涌迸出，颤声道：“老爷子，你没事吧……” 孙子，就近在咫尺。 他浑身浴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他跪在了木板上，就那么死死地望着老爷子，眼中泪水不断地往下掉，直到模糊视线。 这一幕，给老爷子带来很大的视觉冲击。 老爷子坐在龙椅上，望着身下的孙子，苍老，满是皱纹的眼中，也忍不住凝聚出泪珠。 一双大手，抚在朱辰脸上，老爷子泪水无声掉落：“孩子，你怎么搞成这样？” “爷爷没事，爷爷好着呢。” 朱辰抓紧老爷子的手，感受到那手上的温热，朱辰抬头，颤声道：“老爷子，你吓死我了。” “在大明，我最在乎的只有你和姑姑了……” 语气中，尽是关心，担忧，惊吓。 朱棣泪水也止不住的落。 他未曾想到，今夜会惊动太孙，也更没想到，太孙会为他一路杀进皇宫，杀到自己的面前。 真情，展露。 老爷子蹲下身，紧紧的抱着浴血的太孙，喃喃道：“爷爷在这，爷爷还没死。” “你家老爷子，最少还要再活一百年，再守护你一辈子……” 爷俩在寝宫中，老爷子将太孙抱住，爷孙两人痛哭成一团。 寝宫外，紧紧追来的太子爷，终于赶到了。 他没有顾及外面吓得瑟瑟发抖的太监和宫女，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寝宫。 站在寝宫门口，入眼，太子爷就看见了爷孙两人痛哭的一幕。 木板上，滴着一行醒目的鲜血。 一个太监，被一把剑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太孙一身浴血，被穿着棉麻素服的老爷子，紧紧抱着。 这一幕，静止许久。 太子爷站在宫门口，一声不发，只静静的看着，脸上露出些许欣慰，心中忽然轻松了不少。 第331章 汉王被贬为庶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看见爷孙如此深情，太子爷也打心眼里高兴。 只是，他有些担忧儿子身上的伤，也不知道那血，到底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又眼神在注视着他们，老爷子头都没抬，骂了一声：“出去，不许看。” 被呵斥了一声，太子爷不再打扰他们爷孙情深，转而退出了寝宫，在外面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里面，继续深情。 外面，太子爷微微感慨一声：“孙子是亲孙子，儿子不是亲儿子啊。” 呢喃声中，总能听见太子爷的抱怨。 里面，朱棣抱着太孙，叹息一声道：“吓坏你了？” 他自顾自的开口。 “今天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前几天他们谋划的时候，我就一清二楚，但我没想到你会插手进来，是爷爷害得你担心了，爷爷给你道个歉。” 朱辰看向老爷子，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老爷子，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不提前阻止他们？” 朱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感慨道：“因为我想看看，我这个儿子，到底敢不敢对我动手。” 当杨庆端出那杯毒茶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终究，他那个亲儿子，还是动手了。 因为没有得到皇位，所以仇恨在心，连带着他亲爹都要毒死，谋朝篡位。 所以，那一刻，老爷子的心都寒了一半。 他没想到，好端端的老朱家，竟然因为一个皇位，闹得兄弟反目，闹得弑父杀兄。 十一年来，他一直都在害怕这三兄弟走自己的老路，害怕老朱家自己人染上自己人的血。 可不管他怎么防备。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但所幸，朱辰冲进来了。 这让老爷子反应过来，好歹他还有一个孙子在乎他。 心中这才多了一丝安慰。 但对于汉王，老爷子彻底寒了心。 顿了顿，老爷子开口道：“我打算将汉王贬为庶人，发配海南去吧。” 汉王舍得害老爷子，可老爷子舍不得弄死汉王，贬为庶人，已经是最好的惩罚了。 朝外面大喊了一声：“太子爷，进来。” 朱高炽匆匆地走了进来，拱手道：“爹，您吩咐。”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神色间忽然有些疲惫，坐在孙子旁边，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声音中，有些疲惫，但仍旧平静。 “老大，告诉你个事，老二要害我。” “亲儿子杀爹，这出大戏在咱们老朱家上演，可真是精彩啊。” “老朱家，竟出了这么个弑父的畜生。” 听到这话，太子爷神情剧变：“老二要害您？” “爹，这消息确切吗？老二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爹，这事还是不能太快下定论，说不定其中有冤情。” 朱棣怒吼一声：“太子，你还要为他辩解？” “是不是要汉王哪天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才不会为他说话？” 看见朱棣暴怒，太子爷扑通一声跪下，眼眶微红：“爹，我是做大哥的，就算老二哪天真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杀他。” “您说老二要害您，儿子不敢相信，但我只想咱老朱家可以和和睦睦的，哪怕我退位，把太子让给他。” “只要把太子让出去，老二又岂会谋反呐。” 朱棣被气笑了。 他将太孙扶起来，随后走到老大面前，沉声道：“退位，你想去哪？” 去哪？ 太子爷有些迷茫，他轻轻摇头：“儿臣哪也不想去，儿臣想回顺天，那里是儿臣的老家。” “让位老二，然后回顺天，等老二登基之后，再把你给杀了？”朱棣质疑道。 太子爷被噎住了。 朱棣怒喝一声：“滚，滚出去。” 太子爷被吓得连忙起身，躬身道：“爹，那儿臣，儿臣先走了……” 话罢，转身退出寝宫。 朱棣气得胸膛起伏，又回头看向朱辰，气这才消了些，开口道：“看见没？咱们老朱家冒出个大圣人来了，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要退位让贤呢。” “这事先不提了，替我拟写一道诏书。” 朱辰点头，快速的来到龙案前，铺开诏书，提笔等待老爷子下一句话。 他身上，伤势并不严重，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 此刻，提笔的力气要是没有，那就不是老爷子的孙子了。 朱棣沉吟片刻，开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汉王无德无材，私自豢养三千私兵，当街击杀兵马指挥徐野驴，朕欲不快，将其贬为庶人，削官夺爵，发配海南，以观后效。” “众臣，若有劝阻，与汉王一并同罪……” 老爷子念着，朱辰提笔写着。 将汉王贬为庶人，朱辰松了口气，自己这个最大的敌人若是能听老爷子的，那就彻底轻松了。 哪怕不成，也能剥夺他的爵位，让他名分上不好听。 老爷子，终于醒悟过来了，看来自己也不需要再提醒了。 将圣旨写好，朱辰将圣旨递给了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眼，淡淡一笑：“字丑了。” 朱辰哑然失笑，又想起什么，连忙道：“老爷子，那外面……” 朱棣呵呵一笑：“你跟太子去看看吧。” 得知老爷子早有谋划后，朱辰松了口气，心情彻底放松。 有老爷子的谋划，想必刘为他们应该没事了。 危机解除，朱辰浑身轻松，整个人轻快了好几倍。 他咧嘴一笑：“好。” 话罢，朱辰拱手离开。 朱棣哑然失笑：“臭小子，也学会这一套了。” 不过，朱棣站在原地，想到了太子爷说的那些话，不知为何，他突然松了口气。 …… 待朱辰出了寝宫，还没往皇宫外走几步。 宫墙的一个角落里，突然一只肥手在朝他招手：“过来，过来。” 看见太子爷躲在宫墙后，朱辰微微诧异，走过去拱手道：“太子爷，您不是回去了吗？” “等你呢。”太子爷开口道。 儿子浑身是血，让他怎么甘心回家，打破砂锅也打算关心关心。 “你身上没受伤吧？严不严重？要不要我请太医来给你瞧瞧，别落下什么病根子，那可就不好了。”太子爷关切道。 当代太子爷，都这么关心下属的吗？ 第332章 老爷子的布置 朱辰微微有些诧异，面对太子的关心，他咧嘴一笑：“多谢太子关心，我没事。” “我受伤不重，都是别人的血。” 听到这句别人的血，太子爷彻底松了口气，自顾自的嘟囔：“那就好，那就好。” 朱辰忽然诧异，询问道：“太子爷，您不是晕血吗？” 太子爷哑然失笑：“身为一国太子，哪能晕血。” 当初，就是因为太子晕血，不敢睁开眼，才导致太孙在战乱中丢失。 现下，太子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只是，看着儿子身上，太子有些心疼。 “哦，您晕血是装出来的，射兔子那事儿，老爷子跟我说了。”朱辰道。 太子爷点了点头：“知道我刚才在寝宫里，为什么那么说话吗？” 朱辰对太子爷的话，的确很不解。 为什么，汉王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还不杀汉王，这哪是仁，这不是蠢吗？ “为什么？”朱辰询问。 太子爷叹息一声：“别看老爷子一脸凶相，恨不得把我给吞了，但实际上，老爷子最怕的，就是我这幅菩萨心肠都是装出来的。” 此话一出，朱辰还有些不太明白。 但紧接着，朱辰脑中一阵轰鸣，瞬间想透了。 正因为刚才太子爷的那番话，所以老爷子才安心的将汉王给贬为庶人。 才不会担心太子登基后，立刻兄弟相残，自己人沾上自己人的血。 一时间，朱辰脑海中，突然想起来老爷子说过的一句话。 “别看汉王赵王平时耀武扬威的，可大明最有实力的，还是那位太子爷。” 眼下看来，的确如此。 朱辰恍然大悟，看向太子道：“那您到底是不是装的？” 太子瞥了朱辰一眼：“你这孩子，别问了，走吧。” 朱辰也不再多问了，点了点头。 …… 此时。 已经是凌晨寅时了。 那轮月亮越来越亮了。 即便不打着灯笼，也能看见路了。 应天府城门口，突然调集了一万大军，迅速进城。 这一万大军，直朝皇城奔去。 战争，一触即发！ 待那一万大军进入皇城后，马蹄声惊起，盔甲的碰撞声响起时，躲在暗处的武安侯等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待武安侯带着兵，朝着后面看去时。 这才发现，皇城外，已经进来了密密麻麻的大军。 这一刻，武安侯神色剧变。 “不可能，支援怎么来得这么快。” “就算泄露了消息，也绝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调集京营外的兵，进入皇城保护。” “更何况，我们把守了整个皇城，绝不会有人逃出去送信的。” 武安侯一脸不敢置信。 他怎么都想不通。 “快去，把皇城司统领高正给喊来。”武安侯怒吼道。 很快，高正被喊来了。 高正在看见那一万大军进入皇城后，也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武安侯死死抓着他的肩膀：“是不是你泄露了消息，否则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没有！绝对没有。”高正一脸肯定。 “既然没有，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皇城司真的没放人出去？”武安侯一脸悲愤。 高正义正言辞：“绝对没有。” 武安侯急了。 身后，有将士在低声道：“将军，我们不能再等了，要不然还是先冲出去吧。” 武安侯迟迟没有行动，就是为了等杨庆的信号弹。 只要皇宫内燃起了信号弹，就代表皇爷死了，武安侯就立刻率兵杀进皇城之中。 可等了这么久，也始终没有等到杨庆的消息，这让武安侯心中更沉。 忽然，武安侯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密谋宫变，会不会是皇爷早就知道了，所以一万大军才来得如此之快？ 可他们行动缜密，一直都在防着任何人，他自问没有露出马脚，也躲过了所有的可疑眼线，老爷子怎么会知道？ 越是这么想。 武安侯的心中，对老爷子便越是畏惧。 皇爷为什么会提前知道，皇爷到底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就在这时。 武安侯突然感觉到身旁传来动静，紧接着他的脖子一热，仿佛有什么液体溅射到了他的脖子上。 武安侯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待将手放在眼前，武安侯才发现，这竟然是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而且这血竟然还喷涌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待武安侯带着疑惑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旁时候，武安侯顿时神情剧变，因为他看见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身旁，皇城司的统领高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死掉了。 就倒在了他的身旁，被人抹了脖子。 他不敢置信，这里没有敌军，也没有暗箭，高正是怎么死的。 这让武安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恐惧，那种透心凉，捉摸不透的感觉，让武安侯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见。 好歹是百战沙场的猛将，武安侯并未惊慌之后，很快镇定下来，正想要转头，突然，他的脖子上也跟着一凉。 紧接着，他的脖子上开始喷涌出血迹。 鲜血，哗哗往外流。 武安侯一脸不敢置信，低头一看，鲜血已经洒了一地。 “这……” 武安侯简直不敢置信。 他瞪大了双目，脖子僵硬的转到后面，终于看到了后面的人。 后面，站着一个普通将士。 那将士咧嘴一笑，沉声道：“武安侯，皇爷对你不薄，你背叛皇爷，皇爷说让我杀了你。” “临死前，皇爷让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话罢，那将士低声，在武安侯耳边沉吟道：“淮王，就是大明皇嫡长孙，三月初一，是册封大典，可惜你看不到了。” 武安侯瞪大双目，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他的谋划已经很隐秘了，为什么还会让老爷子知道，为什么他的亲信中，竟然还有皇爷的奸细！ 这突然冒出来的将士，直接将高正和武安侯都给杀掉了。 这一局，武安侯输了。 他与皇爷之间的对弈，失败了。 而且，淮王，竟是皇太孙。 死之前，他最震撼的，就是这个消息。 淮王，竟是皇太孙。 原来，难怪皇爷要册封他为王，难怪要仗打自己，原来他竟然是大明的皇嫡长孙…… 不冤了，武安侯这般想着。 待武安侯彻底倒在地上，身后的几千将士，顿时也全都傻了眼。 一个个，冒着怒火的看向了那位将士。 那位将士迅速举起了皇爷提前准备好的诏书，大吼一声：“皇爷圣旨，贼将已经伏诛，众将士放下刀剑，皇爷饶你们一命。” 一个个三千营的将士顿时面面相觑。 紧接着，一个个在犹豫中，放下了刀剑。 主将都死掉了，他们在坚持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哪怕他们真的不想让太子登基，但此刻也没有办法了。 一时间，地上，铿锵的兵器声音响起，那是将士们将兵器丢在地上的声音。 待大军赶到这里的时候，三千营的叛军就已经投降了。 这场危机，悄无声息的化解了。 第333章 老爷子举起屠刀 杨士奇府邸。 此时，仍旧是黑夜，那几个将士，仍旧镇守在这里。 他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只知道守在这里，堵住杨士奇，就是他们今天最大的任务。 可就在这时候。 前方，突然来了数百名将士。 那数百名将士，直接开始放箭。 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朝着他们射去。 顷刻间，那几个守在门口的见识，直接就被射死，再也没有了深吸。 待大军冲上前，立刻守护在了杨士奇府的外面。 其中，一位将军大汉道：“杨大人，没事了，轻出来把。” 杨士奇听闻动静，顿时心情放松了下来：“没事了？” …… 不仅是杨士奇府邸，就连蹇义府邸，夏原吉府邸，也都是如此。 原本吓得满头大汗的大家，现下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 真是虚惊一场啊。 后知后觉，原来皇爷早有筹措，早有谋略！ 杨士奇等人，对这位老皇爷顿时更加敬畏了一些，这位永乐大帝，怕是不会比洪武大帝更差。 …… 皇城司的贼军们，老爷子不想要了。 一千多人的队伍，老爷子也懒得要了。 说杀，便杀！ 那些皇城司的守兵，被直接屠杀，一个个化作尸体，倒在了地上。 老爷子疑心病很重，这三千营叛变的数千将士，他都差点不想要了，但想着他们曾经为国出力，也就只好放过了他们。 可皇城司的兵，就要用来倾泻怒火了。 以谋反罪，将他们铁血屠杀，洗清整个皇城司，好再重新填充进去。 后世的帝王，绝不敢这么做，因为这么做会遭到文武大臣的强烈反对，但永乐大帝不同，他的话，就是铁律！ 明初的皇帝，强硬得过分。 不仅如此，守在应天府城墙上的将士们，也尽数被屠杀。 在朝中，与汉王有过密切交往的武将勋贵集团，也都收到了警告。 武安侯，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不管他以前功勋再厚，泼天之功，可要是敢带动宫变，老爷子也绝不姑息。 整个京城，开始了一场血的清洗。 当朱辰走出宫道时，便发现那数百御林军已经全部伏诛，刘为等兄弟也并未死，而是被宫中太医迅速抬走，治疗去了。 见到朱辰和太子爷出来，守在宫门口的纪纲迅速提着一颗人头上前来。 “禀太子爷，禀淮王，御林军统领已死，这是他的人头。”纪纲恭敬道。 太子爷看不得这个，赶忙道：“行行行，砍了就砍了，快拿开点。” 纪纲连忙将东西扔开，太子爷这才松了口气。 纪纲望着淮王，一脸震撼：“刚才十二亲卫来过，将这些叛军都清理了，这是皇爷的手笔？” “这场宫变，皇爷早就知道了？” 朱辰颔首：“是。” 纪纲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心中，对那位高坐深宫的老爷子又敬畏了几分。 要知道，他们锦衣卫可是事先没有收到半点消息的啊。 皇爷的消息渠道，都是由锦衣卫组成的。 可现在没有锦衣卫，老爷子仍旧知道了这件事情，难道老爷子还有其他的情报系统？ 这让纪纲浑身发麻，忽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老爷子盯着一般。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该收拾残局了。”朱辰开口道。 纪纲点了点头：“淮王，太子爷，我带您去。” 话罢，纪纲带着朱辰和朱高炽两人，出了宫门。 今夜并不太平，城内的叛军还没有完全清理完，所以纪纲是很小心，又调集了一百多名锦衣卫，贴身保护太子和淮王。 待朱辰走到皇城时，却发现这皇城之中，已经没有了那数千叛军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老爷子有后手，数千叛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收拾了吧？ 除非那数千叛军是吃屎的，朱辰心中默默下了定论。 “我来时，皇城内还有数千叛军，你再去查探查探，看看那数千叛军到哪里去了。”朱辰吩咐纪纲道。 纪纲，这在明初历史上也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 当朱辰得知他的身份时，还曾经吓了一跳，这家伙后来可是会造反的啊。 得防着他！ 而且，朱辰每次看见纪纲笑，总有种龙阳之好的感觉，而历史上，这家伙也的确圈养男童…… 这该死的第六感，朱辰默默道。 没过多久，纪纲就回来了。 回来之时，纪纲也狠狠咽了口唾沫，神色深沉地望着朱辰和太子爷：“禀报太子爷，城内的数千叛军已经投降了。” “皇城司，一千多兵力，被全部血洗了一遍。” “武安侯已死，皇爷已经下令，诛杀他们九族。” 此话一出，朱辰愕然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数千叛军怎么可能轻易投降，造反可是死罪。”朱辰皱眉道。 他有些想不通。 纪纲沉声道：“皇爷的人，在三千叛军中，先取了武安侯的人头，三千叛军没了主将，自然投降了。” 朱辰眼中闪过一抹惊骇。 “武安侯敢造反，必然是有着十全的把握，他不可能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老爷子实在深藏不露，导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朱辰分析着，最后得出结论，感慨道：“老爷子，深不可测啊。” 这话，纪纲无比赞同，凝重的点了点头。 太子爷呵呵一笑，仿佛没有被惊到，而是觉得这是正常操作，一脸慨然：“这，就是老爷子的恐怖之处，他算计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武安侯，就被算计死了。” “正常，习惯就好了。” 太子爷想说：基操，勿666。 谁要是耍心眼子能玩得过老爷子，那才叫真怪了。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为之一凛。 太子爷看向前方，喃喃道：“今夜的应天府，不会太平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爷子不杀得血流成河，怎肯罢休。” “现在的账要算，以前没机会算的账也要算，不管有没有卷入这次宫变事件，老爷子都会借此狠狠清算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才是应天府剧变的时候。” 太子爷叹息一声：“他的屠刀，才刚举起呢。” 第334章 赵王瑟瑟发抖 果不其然。 正如太子爷所料。 接下来的几天，应天府产生了剧变。 不知道多少官员被趁机清算，他们先前有过失，老爷子不好处理他们，但这次宫变，老爷子有一个算两个，直接将这些之前不好清算，不作为的官员，统统都给赶下台了。 或是杀头，或是流放，或是革职查办，顿时弄得整个应天府人心惶惶。 所有的官员，每天都在瑟瑟发抖，朝不保夕。 上朝之前，他们得给家里道个别，写好遗嘱，如果下朝回来，他们的头还在肩膀上的话，那就该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该清洗的被清洗了，不该清洗的，也被清洗了。 人头滚滚，在斩落数万颗人头后，这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永乐大帝的残忍，显露出来了。 …… 几天后。 关于老爷子的诏书，也昭告天下了。 将汉王贬为庶人，发配海南，即刻督办！ 其实，哪怕发配海南，老爷子也不会苦了他，等到那天老爷子想起他了，又会将他调往内地，让他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 可很显然，汉王不是这种人。 当这道圣旨昭告天下时，不知有多少人震惊。 各方发酵下，有人说皇爷是在卸磨杀驴，有人说汉王是惹起宫变才被贬为庶人，也有人说汉王功高震主…… 总之，这道圣旨，最终送到了汉王的手上。 监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大约半个月，就会到达山东乐安，等到那个时候，汉王就要跟随监军，一起前往海南，成为人猿泰山了。 只不过，当汉王得知这个消息后，非但没有感到愤怒，反而还有些欣慰。 拿着这份圣旨，汉王大大咧咧的坐在台阶上，眼中散发着复杂的光芒：“唉，我造老爷子的反，老爷子不杀我，只是把我贬为庶人，倒算他还有良心，还知道念旧情。” “爹，要是你把皇位让给我多好，我比老大还孝顺你，让你天天天伦之乐，你要喜欢太孙，我多纳妾，生十个八个天天你围着你转，多好。” 沉默片刻，汉王喃喃道：“爹，我也不想造反啊。” “我也想做您的好儿子，可是您答应我的，您不能不作数啊。” 说到这，汉王的声音在微颤，虎目通红：“我没错，是你说的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我没错，我没错，你要是把皇位给我，我怎么会害自己亲爹。” 汉王将脑袋埋进腿里，心中是说不出的一番滋味。 有愧疚，也有不舍，也有怨恨。 但，就凭他毒杀老爷子这件事，汉王便也明白，他们父子再也不能归心了。 史书上，将会永远写上他弑父杀兄的罪名，永生永世，洗脱不掉。 “老爷子，我被贬为庶人可以，只要您不立太孙，只要您让我和太子公平争一场，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他喃喃着，声音小得让人听不见。 过了许久之后，汉王站起身来了。 他朝着外面大吼一声：“进来！” 外面，顿时出现数十个身穿盔甲，武装到牙齿的将军们。 “各地马匪剿得怎么样了？队伍发展多少人了？”汉王询问道。 那几十名将军立刻回复。 “禀汉王，整个山东的马贼都已收容到我们麾下，共计五千多人。” “招募将士达到八千多人。” “山东青州，白莲教女首领唐赛儿，已被我军击杀，她部叛军约有两万人，已被我军收容。” 白莲教，明教，贯穿了整个明清历史。 “整个山东，已尽在我们掌控，只要起事，我们就能以山东为据点，直攻京师！” 说到这里，他们一个个的眼神中都有些兴奋。 这些将领，都是曾经跟随汉王南征北战的老将，官都不做了，直接跑到山东来投奔汉王。 还有些将领，则是马匪头子被招安进来的。 可以说，整个队伍就是乌合之众云集。 但也就是这样，兵力也达到三万多人了。 听到这些数字，汉王冷笑一声：“老爷子起兵时，只有八百人，我起兵时，有三万人。” “老爷子靖难之役，我也来一场靖难。” “三月初一，老爷子若是册封太孙，我便屠一城之地，让老爷子看看，这是他违背诺言的代价！” 说这话时，汉王的眼神，已然布满滔天怨恨。 …… 这一天，老爷子也来到了天牢。 在天牢里，老爷子见到了披头散发，浑身发臭的赵王。 赵王见到老爷子，也连忙行礼，直接跪下：“爹，您怎么到这天牢来了？” 赵王的心中，在咯噔咯噔的跳动。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知晓了。 宫变之后，这段时间，老爷子杀了数万人，整个应天府都是人头滚滚。 百官吓得不敢上朝，生怕哪天头颅不在。 武安侯的阴谋，他也知道了。 原以为，他是替自己宫变，但没想到，他是为汉王宫变。 知道这个消息后，赵王也气得在天牢里砸墙。 可没有半点用处，赵王一点好处都没捞到，反而因为一封亲笔信，惹得一身骚。 以老爷子的情报系统，那封信他肯定知道了。 老爷子也不嫌弃他脏，坐在了他身旁，两父子就这么坐在地上，面对着面。 赵王跪着，老爷子坐着。 “没事，我来看看你。”老爷子开口道。 赵王没敢放松警惕：“爹，您今儿个不忙公务么？” 老爷子淡淡一笑：“哪能啊，你们要不给我找事，我悠闲得很。” “怎么？爹来看你，你还不适应了？” 赵王心中叫苦不迭。 老爷子这是话中有话啊。 要是听不出来，那才是一头蠢猪。 赵王咧嘴一笑：“哪能啊，爹，您能来看儿子，是儿子的荣幸。” 朱棣颔首。 两父子沉默了一会儿，朱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赵王，呵呵笑道：“来，看看这封信。” 赵王接过这封信，打开一看。 顿时，骇然无比！ 因为这封信，竟然是他交给皇城司统领的亲笔信，是武安侯从他这里带走的。 这封信，竟然落在了老爷子手里。 证据确凿！ 赵王心中怒骂，武安侯你早去见西天吧。 朱棣望着赵王：“解释解释？” “这是不是有人模仿了你的笔迹啊，爹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 “高燧，爹这些年还算疼你吧？” 第335章 惊喜 赵王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微变，猛地磕头：“爹，这是我的笔迹……” 再不承认，那才是真蠢。 “爹，是我鬼迷心窍，爹，对不起……” “但是，爹，我绝没有要害您的意思。” 赵王将头深深磕在地上，身体在微微发颤。 这一刻，他是真的吓到了。 朱棣望着他，感慨一声道：“正因为你没想着害爹，所以你没有贬为庶人。” “你良心未泯，你跟武安侯的对话，我都差不多知道了。” “武安侯要害爹，是你拼命阻拦，说不许他伤我的性命，是不是？” 赵王哭了。 跪在地上，狠狠点头：“是。” 朱棣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在爹眼里，你们三个永远都是孩子，我常骂老大，在战场上严格老二，唯独对你，我是最放纵的。” “你挨过的骂最少。” 朱高燧眼眶红润：“是……” 朱棣颔首：“你大哥仁厚德政，你二哥武力超群，唯有你最平凡。” “爹还懊恼来着，又培养坏了一个儿子。” 说到这，朱棣望着赵王，也不知是苦涩，还是笑意，呵呵笑道：“但今天，爹看走眼了。” “我朱棣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帝王之姿。” “你敢参与宫变，刷新了爹对你的看法，有野心是好事，但皇位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你大哥坐！” “我可以赦免你，但以后不要再有非分之想，咱老朱家绝不能自相残杀。” “三月初一，我会册封太孙，正式坐实太子的储君之位，往后你要好好协助你大哥，明白吗？” 恩威并施。 先恩，后威！ 这就是老爷子的手段。 一番话下来，赵王痛哭流涕。 朱棣又朝着被关押的朱瞻壑招了招手道：“到爷爷这来。” 朱瞻壑麻木的走了过来，跪在了地上：“拜见皇爷爷。” 朱棣颔首，开口道：“三月初一，参加你大哥的册封大典吧。” 太孙之位，属于他了？ 朱瞻壑浑身一颤：“知道了。” …… 时间，一点点的悄然过去。 转眼，已经是二月二十八了。 距离三月初一，这是最后的一天。 这一天，老爷子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自汉王发动宫变起，老爷子对汉王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立下太孙的决心更加坚定。 这也是他必须要给朱辰的。 礼部，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现在就等着三月初一，等着天明。 这天夜晚，老爷子来到了淮王府。 在淮王府中，老爷子和朱辰踩着楼梯，爬上了房顶，坐在上面，俯瞰着大明夜景。 “臭小子，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一句话吗？”朱棣看向自己的孙子，呵呵笑问。 朱辰摇了摇头：“什么话，我忘记了。” 朱棣咧嘴一笑：“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给忘记了？” “你去苏州之前，我是不是派太监给你窗国画，我说只要你将苏州事办好，我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朱辰恍然：“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说着，又有些好奇了：“老爷子，什么惊喜啊。” 朱棣笑了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过了明天，你就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切。”朱辰故意嘲讽老爷子。 朱棣哈哈大笑：“臭小子，你不信？” “那你等着吧。” 夜晚，一番畅聊，老爷子直到很晚才离开，朱辰也回房间睡觉去了。 不过，老爷子并没有回皇宫，而是骑上马，直接朝着京营的方向奔去。 …… 待到了京营。 老爷子换掉了身上的棉麻素服，转而，穿上了一身战甲。 一身专属于皇帝的战甲！ 盔甲，一片一片的贴合在老爷子魁梧的身上。 老爷子顿时威风凛凛，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息，都让人感到震慑。 他口中喃喃道：“太孙，等着爷爷。” 换好战甲的老爷子，坐在大帐中等了一会儿。 很快，礼部的官员跑到了这里，进入大帐中，拱手向老爷子道：“启禀皇上，礼部已经一切就绪。” “圣旨已经下发，应天府明日，全城宵禁！” “文武百官，寅时便会入朝，等待太孙。” 朱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确定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了。”礼部官员道。 朱棣颔首，心中松了口气，呵呵一笑：“瞻基，爷爷说过，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复辟仪式，你等着吧。” 喃喃地说着，朱棣穿着战甲，走到了大帐外。 此时，大军早已经在校场内集合。 这一次，朱棣调拨了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乌泱泱的站在校场内，等待着皇爷的指令。 朱棣走进了校场，望着这十万将士，大喊道：“将士们，今天我们不是去打仗。” “我们要去迎接一个人！” “迎接我们的皇太孙！迎接大明的皇嫡长孙！” 朱棣的声音，层层传下去。 一时间，整个校场都哗然了。 太孙？ 大明的皇嫡长孙，不是在十一年前就已经死掉了吗？ 为什么，皇爷现在说，要去迎接他。 难道，那位太孙还活着？ 十万将士震撼了，他们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太孙对于大明帝国的重要性。 “十一年前，太孙走失，朕痛心疾首，可一年前，我把他找回来了。” “他就是你们的淮王，淮王的真名不叫朱辰，他有个最尊贵的名字，朱瞻基！” 老爷子站在台上，高声宣布着。 他的声音雄浑而厚重，中气十足，足够传到很远的地方。 一时间，整个校场内，肃然一静。 紧接着，所有将士们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朱瞻基！ 这个名字，他们听过！ 他们知道，这是十一年前消失的大明皇嫡长孙的名字。 但是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大明皇嫡长孙，竟然就是淮王！ 一时间，无数道狂热的目光，顿时涌向了老爷子。 他们的目光热切而激动，以至于身子都在轻微颤动。 他们本就信服淮王，此时淮王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的皇太孙，他们心中当然十分信服！ 而且，以淮王的能力，未来若是登上帝位，足够保证大明继续千秋万代！ 第336章 场面恢弘 一时间，校场内，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太孙！” “太孙！” “太孙！” 由朱案首，变成淮王，再成为太孙。 这一切，仿佛都像是顺理成章。 参天的吼声，在这四周响起。 老爷子站在台上，脸上露出慨然之色：“呵呵，臭小子，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爷爷这般布置。” “但不管你怎么想，爷爷今天都要接你回家了。” 看向这十万大军，朱棣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今日卯时，出营，随朕一同进入应天府，恭拜太孙殿下。” 台下，传来齐齐的高呼。 “是！” “是！” 十万大军，从未进城过。 可如今，老爷子为了给太孙造势，已经不顾一切了。 他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太孙，用来弥补这十一年来的国士。 …… 东宫。 太子爷早早的就爬起来了。 天还没亮，还没到寅时，太子爷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天亮的场景。 到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还是爬起身了。 “哎，醒醒，醒醒。”太子推了推身旁正在熟睡的太子妃。 太子妃眉头微皱，嘴里发嗲：“你干嘛？这么早推我，想死啊。” 太子爷一脸无奈：“告诉你个好消息，今日咱们儿子要举行册封大典了，过了今天之后，他就会搬到东宫来住。” 此话一出。 太子妃登时从床上坐起，瞪大眼睛。 眼中，一点点的震撼。 直到最后，那张俏丽的脸露出狂喜之色。 手，悄然的拧在了太子爷的耳朵上：“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几天前的事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和我说？” “哦，合着你和老爷子都瞒着我一个人呗？那是我儿子，亲儿子！” 太子爷：“疼疼疼！” 太子妃心软，又舍不得捏他了，故此给松开了，连忙起身：“快快，穿衣服。” 她慌得手脚并用，都快忘记怎么下床了。 可见，此刻的太子妃有多么激动。 她穿好鞋，来到梳妆镜面前，开始着明制华服，戴各种各样的首饰。 庄重的场合，她不想给儿子丢脸。 “儿子，娘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和你相认的。” “到时候，娘就不哭了，娘不给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太子妃精心的打扮着，眼中雾气腾升。 前脚说好不哭了，后脚又开始哭了…… 十一年的期盼，今日终于要化为现实，太子妃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太子爷也赶忙起身，穿好太子正装，戴好华冠，照着镜子里的自己。 “太子的威仪是有了，可今儿熬了个夜，这黑眼圈却有点难看。”太子爷嘟囔着。 …… 皇城，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内，此刻也并不平静。 长公主早早就坐起来了，身后，袁祯正在给她梳妆打扮。 今天，她穿的是最正规的明制华服，因为她知道，今天是她侄子册封太孙的日子，她这个姑姑，自然要着正装，观礼太孙。 “十一年了，咱老朱家，终于把瞻基给认回来了。”长公主眼中有着欣慰之色。 “今天是你大哥的册封大典，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有多惊喜。” “我想看着你大哥一步步从红毯上走过，一步步从宫门，走到奉天殿，见证属于他的荣耀。” 长公主口中喃喃着，眼神中说不出的高兴。 几年前，徐皇后走时，念念不忘这个孙子，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让他认祖归宗，让他成为大明的皇嫡长孙！ 袁祯咧嘴一笑：“娘，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这话没错，但也总算是盼来了。”长公主笑道。 “行了，梳妆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宫门等着吧。” “是。”袁祯笑道。 话罢，母子两人，离开了长公主府。 …… 皇宫门口。 此时，寅时都还未到，宫门便已然大开。 寅时，约等于后世的凌晨三点，此时天还没亮，四处漆黑一片。 按理来说，平时这个关头，宫门是紧闭的。 可今日，宫门大开。 而且，陆陆续续有百官，赶到了这里。 聚集在宫门口的百官越来越多。 他们清一色都穿着红色的官袍，手中举着牌子，站在宫门口，排成两排候着。 所有的百官都不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为什么皇爷要叫他们提前一个时辰在这里候着。 今日，是要迎接什么人吗？ 百官相迎？谁又能有这么大的阵仗呢？ 不仅如此，从宫门口到奉天殿的距离，一路都铺上了红毯，这代表着，只有君王才能走的路！ 百官，只能走两侧！ 两侧的百官，站在宫门口，排列得整齐。 这些朝堂大佬们心知肚明，所以对这一切自然无比。 不过，武将勋贵集团，以及其他官员就不知道了，纷纷在揣测着。 “连红毯都出来了，这是要迎接谁？” “皇爷搞这么大阵仗，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听说今日还全城宵禁了。” “白日宵禁，前所未闻啊。” 百官们很好奇，到底是谁，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白日宵禁，自洪武开国以来，都没有过。 红毯，一路从宫门口铺到奉天殿，这更是没有过。 所有的官员，不管是朝堂大佬，还是京城小官，此刻都聚在宫门口，等待相迎，这更奇怪。 但今天，一切就这般奇迹的发生了。 杨士奇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压抑住他们那激动的神情，又似乎略有些得意。 太孙还朝，而他们作为太子党，是受益最大的群体。 这更加巩固了太子的位置，谁还能把他给挤下来？ 所以，杨士奇等人无比期盼。 余学夔也在等待着。 便在这时，百官发现，长公主殿下也来了。 这让他们顿时更加惊愕，到底是谁，竟然连长公主都来了。 但，震惊一波接着一波。 不仅是长公主，应天府所有的皇室宗亲，全部到场。 太子爷，太子妃，压轴出场，站在了百官的最前头。 赵王也来了。 朱瞻壑也来了。 皇宫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新编的御林军也全部到场，从宫门口排到了奉天殿。 皇帝的十二亲卫，也全部到场。 骑手卫也来了，他们高举着鲜红的大明旗帜，站得笔直。 如此场面，简直恢弘壮大，同时又充满了肃穆。 百官们这一刻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国之大事了。 一瞬间，官员们都肃穆了起来，紧紧地看着宫门外，静静的等待着。 当然，在这恢弘盛大的日子里，老爷子也没有忘记将瓦剌使者从牢里放出来，前来观礼。 他要让瓦剌使者看看，他大明的皇嫡长孙是何人！ 第337章 恭拜皇太孙 今日，全城白日宵禁，万人空巷。 淮王府的大门，一早就被两个铁憨憨给打开了。 直到卯时，纪纲才从外面来了。 他是来报信的。 走到淮王的房间门外，纪纲拱手恭敬道：“淮王殿下，皇爷叫您前去观礼。” “还请速速起身。” 房间内，朱辰脸上有些不悦：“吵什么吵？观什么礼啊。” 睡懒觉这个习惯，除了在军营没有，在家里那都是常事。 这个时候，天才微微亮，还属于清晨，他是不愿意起床的。 “皇爷给您准备的惊喜，就在今天。”纪纲继续说道。 房间内一阵沉默，未见回应。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少年，朱辰望着纪纲道：“老爷子在哪？带我去吧。” 既然老爷子说有事，需要观礼，那他还是去吧，不能让老爷子等急了，大局观朱辰还是有的。 纪纲笑道：“好。” 他一笑，那一脸贼兮兮的就又出来了。 紧接着，纪纲便带着朱辰，出了淮王府。 这一次，两个铁憨憨没有跟着，只有纪纲和朱辰两个人。 他们在街道上走着，朱辰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了，他看了看四周，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应天府，平日里到了清晨，就鸡鸣狗叫的，大街上摊贩很多，都在吆喝叫卖，一片繁华景象。 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让朱辰有些诧异了。 纪纲如实回复道：“因为今天全城宵禁了。” “白日宵禁？”朱辰哑然。 纪纲点头。 朱辰脸色郑重了几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纪纲道：“的确有大事要发生。” “这件事，关系大明未来数十年的国运，关乎大明的第五代君主，关乎大明万千黎民，关系整个天下。” 说话时，纪纲的神色很是肃穆，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让朱辰就更惊讶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爷子白日宵禁，能让纪纲都说出这么肃穆的话来？ 朱辰越来越好奇了。 他一路跟着纪纲，走在大街上，空旷的大街反倒让朱辰有些不适应。 很快，纪纲带着朱辰，来到了皇城的门口。 站在皇城门口，纪纲拱手道：“淮王殿下，您再等等，皇爷马上就到了。” 朱辰哑然：“在这里等吗？” 纪纲点头。 朱辰静下心来，对于纪纲刚才的称呼有些奇怪。 平日里，纪纲都是喊淮王，为何今天后面加了个殿下。 要知道，他是异姓王，怎可在后面加殿下两个字呢？ 这不是混乱了血统吗？ 可接下来，不管朱辰怎么问纪纲，纪纲都不回复了，而是站在朱辰的身后，一脸肃穆的看着前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朱辰也干脆安静下来，眺望着前方。 ……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天逐渐地亮了。 现在是卯时，属于清晨时分，露珠才刚刚从树上的叶子坠落下来，埋进泥土里。 朱辰的前方，突然有了动静。 似乎是马蹄声。 当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安静的应天府终于有了声响。 紧接着，这马蹄声越来越响亮，似乎也越走越近了。 而且，不只是一匹马！ 是千军万马！ 成千上万的马蹄声响起，但并不急促，而是带着节奏感，似乎一步步的踏在地上。 紧接着，鼓声突兀响起！ 同样是很有节奏的鼓声。 “咚！” “咚咚！” “咚咚咚！” 每当国之大事，必用重鼓，以示庄重，肃穆。 鼓声，与战场上不同，这一次极有节奏，听得人心中同样庄重几分，让人忍不住有些激动。 伴随着鼓声和马蹄声越来越近。 朱辰不知为何，心中也忽然庄重起来。 他转头看向纪纲：“为何应天府里会有千军万马的马蹄声，老爷子又调兵进京了吗？” 纪纲并未答话。 而是紧紧的注视着前方。 随后，待老爷子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出现，纪纲率先发动了进攻。 扑通一声。 纪纲跪在了地上，跪在了朱辰的面前。 还没等朱辰诧异，纪纲就已经高举双手，随后狠狠地将脑袋磕在了地上，大吼一声：“恭迎太孙殿下还朝！” 大吼声，响彻四方。 在再加上鼓声，就显得更加庄重，不像是假的。 朱辰脸色剧变：“你说什么？” 太孙？ 纪纲会不会是说错了，自己可是淮王，怎么变成太孙了？ 然而，纪纲跪在地上，就再没抬起头来过。 朱辰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和满心的震撼，只能转头朝着前方看去。 鼓声依旧，马蹄声越来越近，起初朱辰还有些看不清，可这时候，却已经能看见老爷子的声音了。 老爷子穿着一身战甲，威武霸气，骑在一头高头大马上，尽显威严之色。 在他的身后，逐渐的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将士。 那些将士，手中举着旗帜，那是鲜红的大明旗帜！ 视线之下，越来越多的将士出现。 密密麻麻，遮天盖地。 这种阵仗，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造反。 而朱辰也看见了这一幕，但朱辰看见这千军万马都朝着他走过来的场景，朱辰的心狠狠地震颤了一下，根本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前方，望着前方老爷子的身影。 大军，出现在视野里的越来越多，一万，两万，三万，五万，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满心的疑惑，朱辰想到了老爷子要给自己的一个惊喜。 惊喜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此时朱辰早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 为首的老爷子，有着无尽的气势，举手抬足间都充满了大帝之气。 他脚下的马匹，最终是一步步地走到了朱辰的面前。 这一刻。 爷孙两人对视。 两道目光，经历了十一年的交汇，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老爷子的目光微红，望着前方站着的太孙，心中欣慰无比。 朱瞻基，大明的皇嫡长孙，他高大英武，他智勇超群，这是大明最合法的继承人！ （今天多更点，看到评论区全是说我卡狗的，呜呜呜，这段剧情觉得好看的，还请给个五星呀。） 第338章 老爷子的自述 十一年了，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今年，是第十二个年头了。 终于，要把太孙认回老朱家了。 朱棣坐在马上，心中的情绪是激荡的，看向太孙的眼神也是激荡的。 而朱辰也能感受到老爷子的情绪。 他能感受到，老爷子目光中的殷殷期盼，对他的宠爱。 “老爷子，你这是……”朱辰心中隐约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完全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这么大的阵仗，这白日宵禁，万人空巷的场面，难道是为了自己而布置的？ “臭小子，把你的狼头徽章拿出来。”朱棣眼眶微红道。 骑在马上的朱棣，说话间有种不可置疑的感觉。 朱辰将这块狼头徽章，从怀里掏了出来，诧异道：“老爷子，这块？” 朱棣颔首。 紧接着，老爷子下了马，走到朱辰面前，将这块狼头徽章拿了起来，举在手中，举在阳光下。 光芒，笼罩在了这块徽章上。 朱棣呵呵一笑，心中万千感慨：“这块徽章，是我二十岁第一次北征蒙古，抓住了乃儿不花，是他献给我的徽章。” “后来，大明的皇嫡长孙朱瞻基出生，我便将这块徽章，送给了我的嫡长孙，挂在了他的胸口。” 顿了顿，朱棣咧嘴一笑，苍老的眼神中有欣慰：“因为我希望，他长大了也可以跟他爷爷一样，做个可以将蒙古踩在脚下的君主。” 这些话。 不仅是朱辰在听。 后面的十万大军同样在倾听着。 只不过，朱辰的感触，要远远比他们更大！ 轰隆隆！ 这一刻，朱辰犹如五雷轰顶，他的脑海中满是不敢置信。 震惊，惊讶，诧异，慌乱等种种情绪，萦绕在了朱辰的心头。 这一刻，朱辰仿佛突然悟了。 就像是解开了所有谜团的枷锁，以前觉得奇怪的许多事，忽然全部都想通了。 再看向老爷子，朱辰心脏狂跳，狠狠颤动。 这一刻，他的激动，已经让他开不了口了。 强压着内心的震撼，朱辰望着老爷子：“所以，这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就以为我是你的孙子。” “之后，看到这枚狼头徽章，你彻底肯定了我的身份？” 老爷子颔首。 朱辰身子在轻微颤抖，他的心中，已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眼眶，逐渐红润，直到最后，一丝丝的雾气涌上眼眸，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滴泪水，从朱辰的眼中无声滑落。 他低下头，喃喃着。 “我以为，我在大明没有亲人了……” “我以为，我是一个孤儿，从小为了生活而忧虑，因为养父母死了，所以受尽别人冷眼，惨遭各种磨难。” “养父母病了，我没钱买药，跪在药店门口苦苦哀求大夫，可仍旧被药童赶走。” “九岁，养父母双双病死，为了生活，我上山砍柴，有一次不慎从山上摔下来，骨折一条腿，自己拖着断腿回家。” “当时，我就在想，我只有我自己了……” 听着朱辰的自述，老爷子的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 朱棣知道，这十一年来，他到底亏欠了朱辰多少。 “孩子，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愧对你啊。”朱棣伸手，拍在了朱辰的肩膀上，心中是无尽的懊恼和自责。 听到太孙自己拖着断腿回家，朱棣的心都仿佛在被千锤万凿，他能体会到那种无助，那种让人绝望的境遇…… 那一年，他才九岁啊。 泪水，滴落在地上，朱辰继续喃喃道：“我一直都在幻想，幻想着有一天，老爷子或许能变成我的亲爷爷？” “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 无数个日夜，老爷子对他的照顾，对他的好，都让朱辰感受到了浓厚的亲情。 他怎么会没想过，自己可能是老爷子的亲孙子。 可，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啊。 “孩子，我就是你亲爷爷。”朱棣眼眶通红无比。 他郑重的望着朱辰，开口道：“你有个最尊贵的名字，朱瞻基！” “你是大明帝国的皇嫡长孙，是太子嫡子，是我的嫡长孙，是大明最合法的第三代君主！” 最合法的第三代君主？ 这个大明帝国，是我的了？ 朱辰忽然有种恍惚，有种梦幻，有种身在云端的感觉。 他的口中，喃喃的念着一个名字：“朱瞻基，朱瞻基……” 大明宣德皇帝，大明最受宠的皇嫡长孙，原来就是自己？ 原来，我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明宣宗，朱瞻基！！ 恍然，种种情绪萦绕心头，朱辰的内心激荡无比。 朱棣继续轻轻地阐述着。 “当年，爷爷因你而造反，这才登上了皇位。” “建文四年，爷爷攻进了南京城，建文帝做了最后的抵抗，但还是没能挡住爷爷的火炮，整个皇宫都差点被爷爷轰成了废墟。” “建文帝逃了，但还有许多选择殉国的士大夫，还有许多坚守的将士。” “爷爷就带着你，在万军丛中杀啊，杀啊。” “倒下的尸体越来越多，最后爷爷杀红了眼，生怕照顾不好你，就把你交给太子爷，让他照看着你。” 顿了顿，老爷子咬牙切齿：“可谁能想到，太子爷竟把你给丢了。” “场面太过于血腥，太子不敢抬头，甚至捂着眼睛，这才导致跟在他身后的你，被人轻易抱走，不知所踪。” 说到这，老爷子充满了遗憾，懊恼。 “早知道，爷爷不会把你交给他，也不会让你吃了十一年的苦。” “是爷爷对不起你。” “你本该入主皇宫，享受十一年的太平日子，可硬是让你受了十一年的苦啊。” 朱棣伸手，轻轻的摸着太孙的脑袋，泪水不断涌出：“爷爷不敢去调查你这十一年来到底过得怎么样。” “因为爷爷不敢看，我怕你受苦，怕你遭人家欺负。” “我朱棣的孙子，谁敢欺负？我怕看了之后，忍不住去灭了人家的九族，怕应天府再掀血雨。” “瞻基，爷爷，爷爷……”老爷子哽咽着。 他深情地望着太孙：“自你出生，爷爷就疼你，从小把你带在身边，期望于把你培养成和我一样的人。” “你走丢后，爷爷封锁了应天府整整十天，把所有百姓家都搜了一遍，掘地三尺，每一个角落都不敢放过，可还是没能找到你。” “后来，实在找不到了，爷爷就杀人，拼命地杀人，建文后人把你抓走了，我就杀他们，杀了一万人不够，那就两万，三万……” 第339章 百官下跪 那一段时间，朱棣举起了他的屠刀。 只要是建文后人，一律屠杀无赦。 不为别的，就只为泄愤，就只为了填补他内心失去了太孙的心情。 这就是老爷子的狠毒，这就是老爷子疼孙子的心情。 朱辰听着老爷子的话，眼眶也不断的涌出泪水 他的内心，不知道是何种情绪。 “孩子，该改名了，你叫朱瞻基，是我朱棣的皇长孙。”朱棣摸着朱辰的脑袋，擦干了泪水，笑着说道。 朱辰僵在原地，楞楞地看着老爷子。 不远处，那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十万大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动静。 为首的一名将军突然下马，跪了下来，大吼一声道：“恭迎太孙还朝！” “恭迎太孙还朝！” “恭迎太孙还朝！” 大吼声，在这一刻，密集的响起。 伴随着这位将军的下跪，所有将士也在这一刻，全部跪了下来。 乌泱泱的，动作整齐无比，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拜倒下来。 整个应天府，十万将士，一同怒吼。 这都是老爷子为朱辰造的势。 无数的大吼声响起之时，朱辰的脑海中，便只剩下了那一句话。 “恭迎太孙还朝！” 将士们哗啦啦的跪下，朱辰站在原地，一眼看去，只见那乌泱泱，跪倒了一地，望不到边。 毫无例外，全部跪在了他的脚下，全部跪在了他的面前。 这无上的荣耀，无上的自尊，也只有太孙才能享受了。 这种至高的权力感，瞬间涌上了朱辰的心头，让朱辰的内心万分激荡。 他甚至想过造反。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就是大明帝国最合法的继承人！ 自己，是后世的大明宣德皇帝，是大明皇嫡长孙，是大明最正统的血脉！ 这一刻，他的心绪又怎能不激荡。 无尽的激动，喜悦，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这一刻，他好像什么都有了…… 有了爱他的家人，有了权力，拥有了整个天下！ 朱辰知道自己改改名了，他将改名成为朱瞻基了。 看着孙子激荡的心灵，看着他脸上露出激动和惊喜，老爷子也呵呵一笑。 他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孙子得到快乐的。 他想要弥补这十一年来，说亏欠他的一切。 能看见孙子露出笑容，他心中也很是高兴。 摸了摸太孙的脑袋，朱棣笑道：“十万大军都在拜你，你该叫他们起身了。” 皇爷开始提醒他了。 朱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尽量的压抑住自己所有所有的情绪，高声大喊道：“将士们，起来！” “多谢皇太孙。” “多谢皇太孙！” “多谢皇太孙！” 大军，这才缓缓起身。 每个将士，看向朱辰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热切，期待。 当那乌泱泱的大军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朱辰的内心，又想起了那八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整个大明帝国，未来都是我的了。 自这一刻起，我将开创一个不一样的大明帝国，风华无双，四海来拜，万国来朝。 我要北灭鞑靼，兀良哈，瓦剌，统一整个蒙古版图！ 我要掠夺李朝，痛击这个自称小中华的叛徒。 我要将倭国发展成大明的殖民地，让他们世代为大明创造财富，创造更多的东西！ 我要让郑和西下西洋，征服所有国家！ 我要大明帝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超越！ 这一刻，是朱辰在内心默默起下的誓言！ 这，将会成为他接下来奋斗的动力。 怀揣着激荡的心情，朱辰看向了身旁的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一笑，眼神中尽是慈祥：“臭小子，还给你准备了其他的东西，我们走吧。” 话罢，老爷子抓住了太孙的手。 牢牢的往前走！ 那是一种极致的安全感，瞬间包裹了朱瞻基的全身。 原来，永乐大帝，是我的爷爷！ 朱瞻基跟随着爷爷，一步步的往前走。 爷孙两人，走得不算快，但后面的十万大军，无人敢催，而是紧紧的跟随在爷孙两人身后，为他们保驾护航！ 这一幕，又是何等的荣耀呢？ 老爷子带着孙子，一步步跨进了皇城，再走向皇宫。 这段路不长，但是老爷子却走得很慢，他牵着太孙，仿佛就是牵着大明帝国未来的希望！ 终于，走到了皇宫门口。 还未到那里，跟在朱棣身旁的朱瞻基，就已经看见了前方恢弘壮大的场景。 无数大明鲜红色的旗帜，在那里飘扬着。 无数的百官，排成两排，站在皇宫门口，等待着他们。 其中，还有太子爷，赵王，以及朱瞻壑。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余学夔，这些朝堂大佬，都在殷殷期盼的看着他。 原来，杨士奇，夏原吉，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们早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那么，解缙应该也知道了吧？ 也难怪，解缙能被放出来，也只有老爷子才有这样的能量了。 面对着这无数朝堂大佬的眼神，朱辰有些不适应。 这其中，包括了之前的兴国公，安远侯等等朝堂大佬。 还有一排排的亲军，御林军，皇帝十二亲卫，都在前面等待着他们。 这一幕，寂静恢弘。 同样，这也象征着整个大明帝国的国之大事。 册封太孙，需要的就是这宏大，厚重的感觉！ 冗长的红毯自宫门口铺到奉天殿，老爷子望着他，先一步走上了红毯，转而看向太孙：“太孙，来！” 老爷子在给予孙子自信，给予他皇家的尊荣！ 朱瞻基迟疑片刻，还是踩了上去。 一步，一步，一步！ 朱瞻基最后结结实实的踩在了这红毯之上。 这一刻，他极尽尊荣，他享受着万众瞩目，享受着无数官员恭敬，错愕的眼神！ 不远处，一个太监扯住了嗓子，大喊道：“册封皇太孙大典，正式开始！” “百官，跪！” 尖锐的声音，在这皇宫门口响起。 除却太子，太子妃两人，所有的官员全部乌泱泱地下跪了。 他们跪在了红毯的两侧，一个个低下头，跪在地上，表达着他们的尊重。 哪怕，武将勋贵集团还在错愕，还在不敢置信，但太监已经发话，他们不得不跪。 第340章 汉王屠城 当所有百官，都为朱瞻基而跪下的这一刻起，也就意味着，太子党获得了全面胜利。 而汉王一党，输的彻彻底底。 太子爷捧着诏书，开始宣旨，他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自古帝王，祭天立极，抚御寰宇，必建立元储，以固国本，以免江山无疆之凶，朕夙夜兢兢，仰唯祖宗开创之难。” “嫡孙朱瞻基日表英奇，天资卓绝，兹克尊皇帝慈命。” “敬告宗庙天地社稷于永乐十二年，授朱瞻基以册宝，立为皇太孙，以众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太子拿着圣旨，在高声的念着。 朱棣则牵着朱瞻基的手，一步步的走在红毯上，朝着皇宫大内走去。 身后，太子踏上红毯，紧随其后。 赵王，朱瞻壑，长公主等人，在红毯之外，跟在其身后，朝着皇宫深处走去。 待太子最后一言落下。 皇宫四周，百官再次跪下。 赵王下跪。 朱瞻壑下跪。 百官下跪。 长公主下跪。 杨士奇，蹇义等人全部下跪。 太监，十二亲卫，御林军，骑手卫，全部下跪！ 四周，已无人还能再站着。 杨士奇激动大喊：“恭贺太孙还朝！” 长公主微微跪地，泪水掉落，大声喊道：“恭贺太孙还朝！” 赵王咬牙切齿，大喊道：“恭贺太孙还朝！” 朱瞻壑死死地盯着最前方的那道少年身影，眼神中露出极致的嫉妒。 他的声音很小：“恭贺太孙还朝。” “大哥，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没有死在路上……”他喃喃着，知道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皇太孙，终究不属于他。 这份荣耀，加诸在了别人的身上。 他死死的攥紧拳头，眼神中已经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和对老爷子的一丝怨恨。 因为老爷子背后牵着的人，不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最好的，都给了大哥。 为什么我只能沦为跪在这里的一颗草？ 赵王望着前方，望着那道紧紧跟随着老爷子的少年身影，心中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 “这座江山，终究还是老大一家的，不是我和二哥的。”赵王叹息一声，心中无比的失落。 他对皇位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但同样不甘心。 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 武将勋贵集团，也心中失落，难以掩饰的难受。 因为太子党获得了全面胜利，他们这些支持汉王的，彻底失败了。 或许以后，要被打压了。 他们跪在地上，心思各异，但表面仍旧是恭敬无比。 文官阵营中，则无比满意这位皇太孙，他们欣赏淮王的才能，欣赏他的军事力量，把他册封皇太孙，是众望所归！ 瓦剌使者作为大明的臣下，此刻瓦剌使者也跪了下来。 瓦剌使者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看着紧紧跟随在永乐大帝身后的少年身影，眼神中露出极致的惊骇。 因为他看出来了，看到了这位少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他还记得，就是这个少年，在大明边关，挡住了他们所有的进攻。 四千人，挡住了太平，把秃孛罗的十万大军，害得马哈木汗的六万主力，被全歼在大同城，没能迈出长城一步。 瓦剌使者的心中，被狠狠震撼。 就连他们马哈木汗的孙子也先，公认的草原年轻一代最强者，都败在了这位皇太孙殿下的身上。 而且，还不是败了一次两次。 而是好几次冲锋，也先都被皇太孙给打了回来。 足以见得，这位皇太孙到底有多强！ 当看见这一幕时，瓦剌使者的心中，已经沉落谷底了。 他忽然对瓦剌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因为他不知道，大明这第三代君主未来会不会再像永乐大帝一样，狠狠的攻伐他们瓦剌。 也先，挡不住这位皇太孙，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马哈木汗，您这话说得过早了……”瓦剌使者深深叹息了一口气。 用大明第三代来威胁别人，没想到这下被啪啪打脸了。 这一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 老爷子倒不管那么多，牵着太孙走在最前面，百官起身后，便紧紧跟在皇爷，太子，太孙的身后，朝着奉天殿走去。 册封大典，还没有结束！ 才刚刚开始。 一步一步，朱瞻基踩在红毯上，他踩的不是红毯，而是走向权力中心的步伐！ 距离深宫越近，距离权力也就越近。 这一刻，朱瞻基心中怎能不激荡，怎能不豪迈？ 太子妃也跟在后面，望着自己儿子高大威武的身影，一点都不比他爷爷差，让太子妃不自觉的挺起胸脯，举手抬足间，都有一股傲然之气。 那股许久不见的太子妃风华，似乎又回来了！ 这，就是她的儿子。 太子也跟在爷孙俩的身后，眼神中露出慈爱的光芒。 终于，将这个儿子给认回来了。 往后就能天天见到这个儿子了。 太子爷跟在后面，忍不住呵呵傻笑，脸上带着欣慰之色。 今日，三月初一，是大明最大的喜事。 跟着老爷子，一路走过红毯，直到奉天殿！ 在奉天殿中，百官就位，太孙跪在正中央，准备接受册封。 老爷子褪下战甲，换上了一身龙袍，手中拿着太孙冠冕，一步步走到太孙的面前。 欣慰，庄严，厚重的神色，望着这位太孙。 老爷子郑重地将手中的太孙冠冕，替太孙给戴上了。 “自即日起，我大明朝，迎来第三代皇太孙！”老爷子大手一挥，开口道。 一时间，奉天殿百官，外面御林军，再度山呼海啸。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声音，响彻了整座紫禁城。 朱瞻基跪在大殿中央，忍不住心中激荡，高喊道：“臣朱瞻基，领旨谢恩！” 大喊声结束，赵王望着朱瞻基，一脸复杂。 朱瞻壑死死攥着拳头。 朝堂之上，表情各异。 而也就在这时，纪纲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迅速地走到了老爷子的身旁，低声喃喃了几句，老爷子脸色微变，似乎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 因为，山东那边刚刚传来急报，汉王，终于起兵了！ 在这三月初一，正式册封太孙的日子，汉王也起兵，表示了自己极度的不满。 三万军队，起兵了。 纪纲在将这些信息汇报完后，又迟疑片刻，脸色难看，继续低声道：“皇爷，不仅如此，汉王攻破青州后，开始了屠城……” 屠城？ 朱棣的眼中，顿时迸射出阴沉。 “屠城？”朱棣不敢置信。 纪纲低声道：“据山东奏报，青州十万百姓，已尽数被屠……” 朱棣的胸口，开始上下起伏了。 他意识到，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这是在报复，报复朱棣没有履行当年的约定，所以一怒之下，屠了青州十万百姓！ “十万……”朱棣喃喃道。 这是一个怎样的数字？ 屠城，屠的还是大明的百姓。 这位强大的君主，此刻听到这等强烈的挑战信号，也不由有种逆血倒行的感觉。 眼前，阵阵发黑，那是被汉王逆子给气的。 父子，终于反目了！ “压下此事，不管如何，也等到册封大典结束再说！”老爷子沉声道。 他不想影响自己对孙子的弥补，不想让其他事情，毁掉太孙的心情。 更何况，若朝堂得知这个情况，只怕要炸开锅了。 纪纲点头，迅速撤出了奉天殿。 朱辰忍不住问道：“皇上，怎么了？” 朱棣呵呵一笑，眼神变得慈祥：“没事，你的册封大典重要！” 第341章 再发动靖难 与此同时。 应天府的宵禁，解除了！ 但相应的，十万大军入城，并且高呼太孙的场面，也被不少百姓给看见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朝廷的圣旨下来了。 淮王，晋升为皇太孙。 他是十一年前，朱棣丢失的亲孙子，是太子爷的嫡长子！ 当这道官方消息公布之时，整个应天府都被惊动了。 所有百姓的心中，在这一刻都充满了狂喜。 “淮王，原来就是我们大明的嫡长孙啊。” “大明三代君主啊！” “哈哈哈，我们大明，后继有人啊。” 若是换做一个不知名的太孙，百姓们或许怨声载道，或许置之不理。但这位皇太孙不同，他是淮王，是朱案首！ 他开创了心学，让如今的心学在天下遍布，知行合一的学问，打破了很多的老旧规矩。 不仅如此，他还是军中战神，击退了瓦剌，是文武双全的君主啊。 有他在，大明第三代又可保江山稳固啊。 前段时间，瓦剌的使者到处散播消息，散播谣言，大明第三代无人，使得百姓们已经很担忧了。 可现在，在听说淮王原来就是太孙的时候，他们的心中担忧彻底解除，脸上一个个都是激动之色。 可以见得，这么一位为国为民的淮王，要是登上了皇位之后，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盛世？ 那将会是万民之福。 所以，百姓怎能不激动。 他们忍不住，有的跪在了应天府的大街上，朝着皇宫的方向，表达着他们对太孙的热切。 “恭迎太孙还朝。” “恭迎太孙还朝。” 跪在地上的百姓越来越多，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都在狂欢，都在为这位新册封的太孙而高兴。 因为他们可以预见，好日子要来了。 大明的盛世风华，要来了！ 三代之君，一代雄，一代仁，一代为国为民，爷孙三代，大明长盛不衰呀。 淮王就是皇太孙，对百姓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越来越多的百姓，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了。 这一刻，整个应天府，都在为这位皇太孙而欢呼！ …… 应天府。 唯一还算清静的地方，大概就是山上的鸡鸣寺了。 鸡鸣寺中，老和尚坐在大雄宝殿内，笃笃笃的敲着木鱼，一脸的安详之色。 门外，一个小和尚闯了进来：“师叔，师叔……” 老和尚转头，看了小和尚一眼，笑着道：“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小和尚惊喜道：“咱们大明朝的皇太孙找到了，居然就是淮王！” “据说那位淮王，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大英雄，文武双全。” “咱大明百姓，又有福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颔首道：“我知道了。” 终究还是册封太孙了啊。 这些都在预料之中，甚至这日子都是老和尚定下的。 只是，大喜的同时，大明也必然再起灾难。 兄弟相残，汉王造反，这就是大明逃不脱的宿命。 老和尚看向了北方的方向，手中掐算片刻，察觉到北方式微，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这一次，又死了多少百姓？” “北方，还有一个大祸患啊。” “这个大祸患若是不解决，整个大明又怎能得到安生呢？” 老和尚叹息一声，略微感慨。 他继续敲击木鱼，口中念着超度经，因为他该给北方那些死去的百姓开始超度了。 …… 与此同时。 山东青州。 这里，已经被汉王给攻下来了。 并且，变成了地狱。 满地的尸体，大军进城之后，就对青州百姓展开了屠杀。 若是换做正规军队，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但汉王不同，汉王手底下的三万兵都是乌合之众，若是能烧杀抢掠获得快感，他们乐此不疲。 所以，在汉王宣布屠城的时候，三万大军几乎陷入了极致的狂欢中。 屠杀，屠杀，屠杀！ 在这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屠杀！ 屠杀还在继续，汉王拿着刀，将逃跑的百姓一一砍杀。 城门一关，这些百姓就是绵羊，任由他杀害。 眨眼间，汉王已经癫狂得，杀了许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这是他曾经守护的百姓，但对他来说，这些百姓的命只是蝼蚁罢了。 “老爷子，既然你要今天册封太孙，那我今天就杀给你看。” “我要让你知道，册封太孙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需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青州百姓，不是我杀的，都是因你而死，因为你不守承诺而死。” 汉王在得知老爷子并没有停止册封大典的时候，就选择了进攻青州。 他要让老爷子感受到什么叫痛！ 要让他爹知道，骗了他是什么样的下场。 汉王状若癫狂，见人就捅，见人就杀，已经浑然变成了一个疯子。 “爹，我不想造反，是你逼我的。” “当不了孝顺儿子，我就只能当推翻天下的帝王了。” 汉王咧嘴冷笑，望着青州城内，千里荒凉，尸横遍野，鲜血横流，烽火连天的一幕，神情愈发冷凝。 他大吼了一声。 很快，便有将士们朝他聚集而来。 汉王看着那些将军们，吩咐道：“结束了吗？” 那些将军微微迟疑，其中有一个脱离京营，投奔他的将军站出来道：“汉王，妇孺小孩能不能不杀？” 汉王瞥了他一眼：“不杀，怎能让老爷子知道我的愤怒？” “青州有十万人，那就宰十万人，一个人都别放过，老爷子的心比我狠，这是他逼我的。” 那些将军闻言，不再发声了，立刻到处继续搜寻，见人就杀。 直到傍晚十分，青州城内，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禀汉王，结束了……”一位将士跑过来，开口道。 汉王坐在火堆旁，正在烤肉，脸上面无表情：“知道了。” “去拟写一道讨贼檄文，当今皇帝已被太子，太孙迷惑，我汉王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岂能眼睁睁看着国家生灵涂炭，草木凋零，所以于永乐十二年三月初一，发动靖难之役！” “号召天下群雄，入我麾下，壮大队伍。” “另外，联系我的王叔宁王，一同起兵，要是成功，天下我分他一半，咱们划江而治。” 宁王，是朱棣的弟弟。 朱棣发动靖难之役时，就坑了宁王一把，使得宁王现在还惦记着那个皇位。 如今，汉王起兵靖难，岂能不拉拢宁王？ 第342章 乖儿子，让爹抱抱你 册封太孙，老爷子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而至于汉王屠杀青州十万百姓，并起兵靖难造反一事，朱棣则将其压了下来，没有告诉朝廷上的百官。 此时，大明才刚刚册立太孙。 如果册立了没几天，转头就发生这种事情，必定有人趁机抨击太孙，说太孙是不祥之兆，德不配位，这才发生这种事。 所以，此事老爷子 必须得替孙子压着。 但，压得越久，等到这件事暴露出来的时候，整个应天府才会引起更大的暴风雨。 到那时，只怕百官哗然，朝堂人心不稳…… 这一天，老爷子当晚在宫里设了宴，宴请百官喝酒，直到喝得大家酩酊大醉，官员们这才陆续出宫。 而至于朱辰在淮王府的东西，已经被老爷子吩咐下，搬到东宫去了。 此时，应天府还没有建造太孙殿，所以就只能让太孙住在东宫，这也算是合乎常理。 毕竟，太孙还没有娶妻。 数个时辰后，这场国之大庆结束了。 待宴席结束，老爷子将孙子拉到了御书房中。 朱辰早就察觉出来，今天老爷子的面色有些不对劲了，所以此时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老爷子，今天看你有些神不在焉，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朱棣哑然失笑：“还是你小子眼睛毒辣。” 顿了顿，朱棣沉声道：“你二叔造反了。” 此话一出，朱辰神情一变。 二叔，自己的二叔就是汉王。 汉王在山东终于造反了。 这是朱辰早就预料到的，如今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在山东青州，屠杀了整个青州的十万百姓，向我示威。”老爷子继续说道。 此话一出，朱辰更是面色猛地一沉。 屠杀了十万百姓？ 这是什么概念？ “汉王竟然屠城？”朱辰脸色难看至极。 朱棣眼神也冷漠下来，冷哼一声：“他可比你爹要心狠手辣多了。” 朱辰沉声道：“老爷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任由汉王这样继续屠杀下去把？ 何况，他既然已经起兵造反，就一定会攻城拔寨，要是再攻下一座城池，他继续屠杀怎么办？？ 朱棣看向孙子，深吸一口气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不用陪着爷爷在这冥思苦想了，去陪陪你爹吧，你爹和你娘等你多时了。” 突然多了一对爹娘，朱辰的心中还是有些复杂的。 但老爷子已经发话，朱辰也就不再推脱，转身离开，从御书房中出来。 只剩下了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御书房内。 烛光摇曳，待孙子已经走得没影子了，老爷子狠狠用拳头打在了案几上，脸色铁青：“小兔崽子，真够狠的，十万人，你说埋就给埋了。” 老爷子已经预想得到。 过几天，等这件事情爆出来，会引起整个朝堂地震了。 …… 等朱辰从御书房里面出来，还没走几步路，就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喊声。 “太孙，过来，过来。” 朱辰朝着那个角落看去，发现是太子爷和太子妃两人。 朱辰眼神略微复杂，看向了太子爷，随后还是走了过去。 暂时没有搭理太子，朱辰看向了一旁的太子妃，轻声喊了句：“娘。” 这一次，喊得真心实意。 因为他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位，是亲娘了。 先前接触过，所以现在也很自然。 太子妃唰地一下就流泪了。 本想将儿子抱进怀里，可转而一想，儿子都这么大了，抱着也不太合适，所以就只能强忍着情绪，哭着道：“儿子，十一年了，娘等得头发都要半白了。” 朱辰哑然失笑，对这位娘，他很是亲切，没有半点隔阂感。 “娘，您才三十几岁，年轻着呢，就像小姑娘一样。”朱瞻基咧嘴轻笑。 太子妃被儿子逗得又哭又笑，伸手摸着儿子的脸，却感觉如此地真实。 “对了，娘，你们俩躲在这角落里干嘛？”朱瞻基有些好奇。 这犄角旮旯里的，堂堂太子和太子妃躲在这里，的确是不像话。 “这不是等你嘛。”太子妃忙道。 “你爹说，怕你爷爷骂，所以偷偷躲在这里等你。” 朱瞻基哑然失笑，他看向了太子爷：“爹……” 这句爹，喊的还是不太适应。 但，没有办法。 但太子爷一下子就哭了，伸出又粗又短的双臂，哭着道：“儿子，爹快想死你了。” “爹每天都想认你，可你爷爷拦着我，我不敢认啊。” 话罢，一把抱过去。 扑了个空，儿子不见了。 太子睁着小眼睛，眼里还含着泪水，有些懵逼和诧异：“儿子？儿子？” 朱辰站在他身侧，一脸尴尬：“太子爷，有点油腻了。” 朱高炽擦了擦眼泪：“甭管他油腻不油腻，咱们俩是父子，这点改变不了。” “爹不抱你也行，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朱高炽一脸欣慰，脸上带着释然之色。 太子妃也牵着儿子的手，擦干眼泪，笑着道：“儿子啊，走，咱们今天一家团聚，咱们回东宫。” “太监们啊，都已经把你的床都收拾出来了。” “娘赶明儿个，带你去见见宫里的贵妃们，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絮絮叨叨声中，太子妃拽着儿子，跟在太子的身后，一家三口，渐渐地朝着东宫走去。 太子话多，太子妃话也多，两人一路絮絮叨叨就没听过。 朱辰听的倒也不算烦，但大部分是因为他们两人今天激动，所以话变得很多很多。 听着耳边的唠叨和碎碎念，朱辰忽然有些欣慰，有一个家的感觉，真好…… 从今往后，自己是大明的皇嫡长孙了。 我的爷爷叫朱棣，是永乐大帝。 我爹叫朱高炽，是明仁宗，是大明最有实力的太子。 就在一家人走在宫道，打算回东宫的时候。 突然，一个太监匆匆走来，附耳在太子爷身边嘀咕了几句。 太子爷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让人感觉即将要爆发一般。 那胖胖的脸，也不再如往日一般祥和，带着一丝丝怒气。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劲啊。”太子妃皱眉道。 太子爷用最沉重的语气，吐出了一段话：“老二起兵靖难了，为了报复老爷子今天册封太孙，他直接屠了青州十万人口……” “百姓是无辜的！” 这位后世的明仁宗，脸色阴沉之际，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百姓是无辜的。” “不行，你们母子俩先回家。” “儿子，你陪你娘聊会天，我得去找老爷子。” 太子爷话罢，也不顾其他了，匆匆就往回走。 儿子虽然重要，可眼下，显然江山社稷更急…… 唯有朱辰，眼神中露出一丝诧异。 看来，自己这位爹真的不简单啊，老爷子已经封锁了全部的消息，满朝大佬都不知道，太子爷却知道了。 看着太子匆匆离开的身影，他本来也想跟去的。 但却被太子妃给拉住。 “瞻基，别看你爹像个书呆子，可你爹厉害着呢，有你爷爷和你爹在，这事咱们过几天再说好吗？” 朱辰迟疑片刻，见太子妃殷殷期盼，只能点头道：“好，娘，今晚我陪您说话。” 第343章 世事难料 不管今天皇宫外发生了什么事情，今天朱瞻基就只是太子妃的儿子，一个陪娘说说话的儿子。 只不过，今天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太平了。 大明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怕是有许多人彻夜难眠了。 …… 赵王府。 幽暗的环境中，整个赵王府都没有点灯，四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月光下，隐约可见赵王的身影，枯坐在大院的台阶上。 他低着头，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开，露出精壮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爆发力。 然而，此时的赵王却十分颓废。 幽暗中，传来声声叹息。 “大侄子，终究还是遂了你的愿啊。” “老爷子册封你为太孙，那个皇位，我彻底无缘了。” 坐在台阶上，喃喃自语的赵王，再也笑不起来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他最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一般。 皇位！ 至高的皇权象征啊。 “老大，你有个好儿子啊，我要有这么个好儿子，我也可以当皇帝。”朱高燧叹息道。 他现在，甚至有去投奔二哥的冲动。 因为他和老二一样，实在不甘心，很不甘心…… 同时，他也知道，老二绝对会起兵造反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消息还没有传来，但赵王觉得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侄子受尽荣耀，赵王心里难受啊。 …… 同一时间。 一座大宅子内。 汉王府被烧后，老爷子就给了一栋宅子让朱瞻壑住。 此刻，朱瞻壑就住在这里面。 只不过，这里的环境远远没有汉王府那么好。 而且，伺候的太监，也只有谬谬十几个罢了。 从牢里出来后，又见证了一场太孙的册封大典，朱瞻壑的脾气突然变得十分暴躁起来。 深夜的院子里，十几个太监在瑟瑟发抖。 朱瞻壑挨个的盯着他们，眼神如同魔鬼一般，质问道：“为什么我不如皇太孙？” “你们说，为什么我不如他？” 太监被问得一个个都沉默了。 他们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朱瞻壑见他们不说话，便用脚狠狠地踹，挨个地踹过去。 朱瞻壑毕竟练过武，这些太监哪里是他的对手，一脚就被踹倒在地，哎哟个不停。 朱瞻壑的脸色越发狰狞：“说！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为什么我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下？” “娘说，我刚出生时，爷爷抱着他在外面骑马射箭，都不回来看我一眼。” “两岁时，爷爷带他学武艺，却从没想过带上我。” “皇祖母还在燕王府时，都是皇祖母照顾他，而皇祖母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但是，他一死，皇祖母和皇爷爷就对我很好了。” “我爹被封为汉王，可我还是想进宫就进宫，无人敢拦，别人都说，我极有可能被爷爷封为皇太孙……” “可是，他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我只想被爱啊，我不想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朱瞻壑大吼着，眼眶血红：“为什么我总是被受伤的那一个。” 朱瞻壑哭着，倒在了地上。 那份荣耀，不属于他。 …… 今夜的应天府，比往日还要繁华得多。 因为册封太孙，举国同庆，加之百姓真心实意的信服太孙，所以深夜的应天府，都还张灯结彩。 沈家。 沈大小姐的房间内。 窗台被打开，沈清秋坐在窗台旁，望着外面张灯结彩的安静，眼神中似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她微微发愣，撑着脑袋，痴痴地望着夜景。 “原来，你是大明的皇嫡长孙啊。” “我们之间的距离，还真是越来越远了呢。” “之前，我以为老爷子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我们之间有着身份之别。” 若只是老爷子不喜欢她，那也就罢了。 可偏偏，他是皇族，而自己只是商贾之女。 士农工商，商人在这个朝代地位是最低的。 所以，她的家世不算清白，又如何能和皇族在一起。 不仅是老爷子反对，朝堂上满朝官员，都不会同意第三代君主和一个商贾之女在一起的。 哪怕，这个商贾之女再优秀…… 哪怕，她家财万贯。 所以，当明白朱瞻基的身份后，小红裙有些迷惘了。 “早知道这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我是不是该早些放弃？” 撑着脑袋，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眼中雾气丛生。 “难怪老爷子不喜欢我……” “我和他之间，是不是没有可能了？” 沈清秋在思索中，逐渐陷入了绝望。 以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大明皇长孙。 逐渐地，她趴软在了案几上，明亮的眼睛一点点黯淡。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清秋啊，你睡了吗？人家是当朝皇太孙，咱们家攀不上，还是别再多想了啊。” “前几天，让你决定去陕西经营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外面响起的，是沈大爱怜的声音。 他知道女儿委屈，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皇太孙，他们家是不敢想的。 自古伴君如伴虎，沈大也不希望女儿嫁到皇家，如此失了主权。 “唉，乖女儿，离开应天府吧，这座京城不适合你。” “陕西那边，需要人去经营，我们要开拓北方的买卖，没你去不行啊。” 沈大在外面苦口婆心。 里面，沈清秋趴在窗台上，泪珠像雨水一般，无声花落。 心中，空落落的。 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这里，是江南，是他在的地方。 如果决定去了陕西，那此生便再也难见了。 沈大的用意，她也理解，希望女儿隔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这里，虽不是伤心之地。 但，却是断情之墓。 房间里，缓缓传出了沈清秋略显疲惫的声音，她轻声道：“爹，我知道了。” “明天我就启程前往陕西。” 声音传来，沈大总算是放心了。 他点点头，欣慰道：“女儿，你能想开，就好。” “世事难料，事与愿违，爹这辈子经历得太多了，想当初爹也有一个红颜知己……” “若是成了的话，孩子也有你这么大了。” “哎……” 沈大在外面伤春悲秋，感慨少年岁月。 但紧接着，门外就传来惨叫声。 “啊，我这不是就感慨两句嘛。” “你凶什么凶？” 第344章 叫什么太子爷，叫爹 夏府。 夜景之中，夏玉珏也没有入睡。 今日，她也得知了太孙的身份，得知了那位朱大哥就是皇太孙。 一时间，她心中欣喜难料。 因为，朱大哥是皇太孙…… 并非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自己的竞争变小了。 皇太孙，要娶的必然是家世清白的女子。 而夏府，她爷爷身为户部尚书，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与皇太孙是有很大的机会结合的。 只要爷爷上奏，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很有可能会答应的。 “朱大哥……” 夏玉珏难掩欣喜，便是深夜走在花丛中，脸上都带着一丝欣喜之意。 雪白的裙摆在群花之中掠过，她的身影欢快了几分，再不似之前的沉闷。 倒，像是一个灵动的谪仙子了。 她的脚步声不大，但在走到爷爷房间附近时，似乎还是惊动了爷爷。 窗台被打开，夏原吉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迷迷糊糊的看见了自己的孙女灵动的模样。 一时间，醉酒的夏原吉清醒了几分。 满是老皮的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 孙女平日都比较沉稳，温柔，少有这样灵动的一面，做爷爷的看见这一幕，怎能不舒心。 “小玉儿。”夏原吉喊了一声。 花丛中，夏玉珏惊讶一声，转过身来，看见爷爷就在窗台旁，一脸祥和的望着自己。 夏玉珏如同受惊的小鸟，忙双手搭在一起，微微屈膝行礼：“孙女打搅到爷爷了吗？” 夏原吉微笑着摇头，一脸宠溺：“没有，爷爷看到你开心，心里也乐开了花。” “你跟我说说，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夏玉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爷爷，听说朱大哥已经被册封皇太孙了？” 哦！ 夏原吉恍然大悟，颔首道：“今日百官寅时便入朝等待，祭祖，誓词，该有的都有了，自然是册封了。” “淮王，就是太子的儿子，是咱大明的皇长孙。” 再听到确切的答案，夏玉珏心中一颤：“爷爷，孙女知道了。” 夏原吉呵呵一笑：“小玉儿，爷爷知道你为什么开心了。” 夏玉珏便俏生生地看着爷爷，那双眼眸中带着些许紧张，身子如同遇到危险的小猫，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在等待着爷爷的下文。 夏原吉呵呵一笑，继续道：“淮王变成皇太孙，他挑选太孙妃的上限自然也就高了，而咱们家与皇家最为匹配。” “虽然朝廷官员中，家中的适龄女子也不少，但又有哪个比得过我家的小玉儿。” 说到这，夏原吉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这个孙女，能诗会画，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算得上京城里比较出名的大家闺秀了。 在官吏圈中，那也是极为有名的。 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夏原吉也不舍得将孙女嫁出去。 如今，夏原吉中意淮王，孙女也对淮王倾慕，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了。 “爷爷，您别乱说话。” “比孙女好的女子还有很多，沈家的那位沈大小姐就很不错。”夏玉珏白皙的脸蛋逐渐变红。 “再说，太孙殿下，孙女也没那种想法的。” 心思被爷爷戳破，作为一个女子，自然要隐藏一下。 夏原吉笑着摇头：“爷爷懂你的心思。” 夏玉珏不再理爷爷了，行礼告退后，就迅速离开了。 只剩下夏原吉还站在窗口，脸上带着一丝呵呵笑意，感慨道：“淮王这种人，谁不喜欢呢？” “不管如何，爷爷会争取一番。” “明日上朝，爷爷就会向太子爷提出意见，我家孙女也到适龄年纪了，提醒一下太子爷……” 一声欣慰的笑，夏原吉望着孙女离开的背影，眼中尽是祥和。 …… 应天驿。 这里，住着瓦剌使者。 瓦剌使者喝完宫宴后，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瓦剌使者没有闲着，立刻坐在案几前，开始给马哈木大汗写报告了。 笔，在上面唰唰地飞速写着。 写的是蒙古文，看不太清晰，但其意思很明确。 “尊敬的马哈木汗，大明将我囚禁数日后，于三月初一将我放了出来，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册封仪式。” “之前数次挫败也先王孙的那个大明少将，摇身一变，成为大明的皇嫡长孙了。” “三月初一，他们正式册封。” “那个少年在大明风评很高，看得出来，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大明又将昌盛一代了。” “也先王孙虽勇猛无双，但恕属下直言，这位皇太孙要更加强大，我已将他这些年的过往都调查清楚，还请马哈木汗阅览。” “属下顿首再拜，望马哈木汗重视这位皇太孙，他或有可能成为继永乐大帝后，第二位再征漠北的帝王……” 落笔，结束！ 瓦剌使者放下笔，心中微微一松，总算是写完了。 别说遇见那位皇太孙，就是在写到他的时候，瓦剌使者都感觉心中一阵阵的心悸。 因为这位少年，实在是太出众了一些。 也先王孙，比不过…… 瓦剌使者开始为瓦剌的未来担忧了。 将这封信密封好，瓦剌使者将信送了出去。 最终，深深一叹：“大明第三代，后继有人啊。” …… 三月初二。 昨夜，老爷子和太子爷在御书房里商讨了一夜，父子两又吵架了，太子爷气呼呼的回来，坐在东宫的门槛上，喃喃道：“老爷子欺负人啊。” “我说了不征伐汉王了吗？我只是说要用怀柔手段，先收天下民心嘛。” “容忍他，宽容他，才能让他出师无名啊。” 太子爷气得胸口乱颤，几个太监在一旁给太子爷宽慰：“太子爷，消消气，消消气……” “挨骂也就算了，出主意还不听我的，汉王造反这事儿，迟早得崩。”太子爷嘟囔一声，叹息道。 这时，一条雪白色的小狗悠悠荡荡地走过来了。 它拼命地用脑袋蹭太子爷的腿，希望再来根鸡腿给它尝尝。 太子爷本就烦躁，看见征北大将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骂道：“去去去。” “别来烦我。” “今天没有鸡腿给你吃，赏你一脚。” 说罢，太子爷一脚踹去，雪白小狗踉踉跄跄地倒下了，大肚朝天，翻身都起不来。 太子爷心中舒服了许多，感觉郁气消弭，呵呵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内，走出来一人。 正是一脸黑眼圈的朱瞻基。 看见老爹坐在门槛上逗狗，朱瞻基惊诧道：“太子爷，您在干嘛？” 太子爷转头，看见朱瞻基出来。 父子两对视一眼，两人都是黑眼圈，太子爷下意识问道：“臭小子，昨天当偷鸡贼去了，没睡觉啊。” 朱瞻基摇头：“没，娘拉着我聊了一夜，我困死了。” “她把我从小到四岁的事情全讲了一遍。” 太子爷一脸了然，呵呵道：“你娘就这么啰嗦，还很自我，儿子刚回来就得哄她睡觉。” “还有，叫什么太子爷，叫爹。”太子爷强调道。 第345章 进入后宫 朱瞻基斟酌片刻，还是有些喊不出口。 十一年了，此前他也少与太子爷接触，这会儿喊爹，让朱瞻基总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岔开话题：“汉王屠青州十万百姓一案，老爷子说怎么处理？” 太子爷见儿子还是没有喊的打算，顿时心中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调整情绪，笑着拍了拍他身边的门槛：“儿子，过来坐，我告诉你。” 朱瞻基也不嫌弃。 跟着便宜老爹一起，坐在了东宫的门槛上。 太子爷叹息一声：“你爷爷想法比我硬，我想的是怀柔之策，他想的是征剿。” 爹，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对汉王怀柔？ 对汉王怀柔，那就是自杀啊。 “这波，我支持爷爷。”朱瞻基道。 太子爷白了朱瞻基一眼，眉头微皱：“你以为征剿是那么容易的？你二叔在军中根深蒂固，老爷子即便派了将士过去，那些将士也大多不愿站在你二叔的对立面。” “而且，京营谁不知道你二叔是无双猛将，哪个和他打，士气能上去的？” 此话一出，倒也有些道理。 朱瞻基诧异道：“太子爷，那您是什么想法？” 朱高炽颔首道：“儿子，你听爹给你娓娓道来。” “这事儿啊，他得抽丝剥茧，扒开外皮来看，你二叔虽然勇猛无双，但只要让他师出无名，他这仗就打不下去，没人会支持他。” “和外族打仗，打的是兵，和自己人打仗，打的是人心。” “人心向谁，谁就胜利。” 朱瞻基哑然失笑：“太子爷，你这话说得倒没错，可人心哪那么容易能向着我们。” “汉王打着什么旗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处说咱们是蛊惑了老爷子，要奉天靖难，铲除我们父子呢。” “百姓愚昧，他又曾经为国浴血奋战，总有百姓听他的。” 太子爷颔首：“是啊，这也是难事，所以你爷爷把我的怀柔之策给驳回了。” “再说了，你爷爷骨子里就是战斗狂，他哪里愿意用怀柔之策对付老二。” “这天底下，就没有儿子挑战老子的道理，你二叔挑战你爷爷，你爷爷要不出兵，把他打得哭爹喊娘，那就不叫永乐大帝了。” 这话，朱瞻基深以为然。 认同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一辈子好强，岂会容二叔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怕是迫不及待要教训他了。 “呵呵，反正我是挡不住你爷爷，我跟他说怀柔，他不仅不听，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懂什么。”太子爷哭笑不得。 朱瞻基神情微微一沉：“太子，过几天消息肯定瞒不住了，到时候百官知晓，我们该怎么应对？” 太子爷面色一肃：“不管那些，先安稳把你的太孙之位定下来，至少你册封的这几天，大明一定要风调雨顺。” 这也是汉王选择此时起兵的原因。 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册封太孙后，转眼大明就起灾难，这更代表太孙不是个好兆头了。 “嗯。”朱瞻基点头，眼神略微深邃。 “我先回去补个觉，等我吃饱喝足了，再去和你爷爷斗法去。”话罢，朱高炽起身，朝着房间走去。 朱瞻基则也没有乱走，因为娘刚才吩咐过他了，让他不许乱走，待会睡醒的第一眼，就要看到儿子。 说是待会要带儿子去宫里走一圈，认认亲。 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朱瞻基注视着东宫内的一切。 东宫很大，超过了朱瞻基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宅子。 这么大的地方，光是伺候的太监都不少。 摇椅两侧，是东宫的老太监们。 他们站在一旁，一脸欣慰地望着皇太孙，不停地献殷勤。 他们都是东宫的老人了，太子爷仁厚，从未打骂过他们，导致他们对东宫感情深厚，哪怕此时见到皇太孙归来，他们也是喜不自胜，哭了好一宿。 一个个站着，现在都是眼眶红红的。 “太孙殿下，我们来帮您推摇椅。” 两个老太监说罢，便连忙过来，帮朱瞻基推摇椅了。 朱瞻基并未拒绝，而是享受着这一切，享受着太监的照顾。 宫里的太监，都是经过训练的，所以他们很会伺候人，特别是东宫的太监，更是让朱瞻基心情愉悦。 坐在摇椅上，有人在后面轻轻推动着，起初还觉得新鲜，后来多等了一会儿，朱瞻基就觉得有些烦了。 两个时辰过去，娘说好要带他去认亲的，怎么没反应？ “去，找个宫女，去里面盯着太子妃睡，什么时候我娘醒了，什么时候过来告诉我。”朱瞻基吩咐道。 老太监起初有点不敢，但朱瞻基一脚踢过去，老太监就连忙答应了。 吩咐了一位宫女，进到了太子妃的房间，就站在那里，盯着太子爷和太子妃睡觉。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宫女尴尬，太子爷也尴尬。 不多时，房间里传来太子爷的骂声。 “臭小子，你这干的是人事吗？” “不许说儿子，我该起来带他去见宫里的贵人们了。” 房间里面，传来几句吵闹。 紧接着，半个时辰过去，太子妃梳妆打扮，光鲜亮丽，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抬头挺胸，脸上带着傲气，一脸自豪，走起路来，像极了一个有气质的贵妇。 轻轻喊了一声：“瞻基，过来。” 朱瞻基从摇椅上下来，低眉顺眼地走到了娘的面前，嘿嘿一笑：“娘，您醒了。” “你让宫女盯着我，我不醒才怪。”太子妃白了他一眼。 “要不娘再给你做盘扁豆丝，吃了咱们再走？”太子妃关心问道。 第一次吃还好。 要是天天吃这扁豆丝，迟早有一天会吃吐了。 朱瞻基哑然失笑：“娘，您能不能换种花样。” 太子妃笑道：“想吃啥？娘去学。” 朱瞻基干脆闭口不说了。 别人娘炒出来的是山珍海味，她炒出来的扁豆丝只能勉强入口。 “走，娘带你进后宫。”说罢，太子妃就伸出手，示意让儿子挽着她的胳膊走。 朱瞻基挽着娘的胳膊，跟在娘的屁股后面，就像一个小孩子。 再也没了战场上的英勇，没了独自面对一切时的那种一往无前。 此刻的他，跟在太子妃身后，只是娘的儿子。 第346章 贤妃娘娘 走在后宫的路上。 前面，是娘俩手挽着手，儿子乖乖地跟在太子妃身后，太子妃雄赳赳气昂昂，就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大母鸡。 身后，则是十几个太监宫女匆匆地跟着。 她们这第一站，要去的目标，是去见恭献贤妃。 徐皇后去世后，恭献贤妃就成为了后宫的半个主人，皇太孙归来，理应带着他去拜见一番。 不多时，太子妃带着儿子我，来到了恭献贤妃住的宫殿。 宫殿门是敞开的，太监上前，轻轻敲门：“还请去通传一下，太子妃前来拜见。” 里面，立刻也有人去通传了。 没过一会，恭献贤妃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就将太子妃和皇太孙给迎了进去。 皇太孙一来，没人敢怠慢。 因为他是君！ 请到了正殿，一位宫女笑吟吟道：“太子妃，皇太孙殿下，还请您稍等，贤妃娘娘正在里面梳妆打扮呢。” “太孙殿下是第一次来，我们娘娘总要庄重些。” 太子妃笑着颔首：“行，我们母子坐一会，你下去吧。” 那宫女点头，退下了，站在一侧。 太子妃微微压低声音，看向儿子道：“瞻基，待会她出来了，你给她见个礼，咱们就走。” “毕竟是你爷爷的妃子，见还是要见的。” 朱瞻基点头：“好。” 母子两人等待了一会儿。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贤妃才慢悠悠的出来了。 她约有四十岁了，但穿着仍旧很端庄，打扮的服饰也贴近皇后一般。 她看见太子妃后，顿时脸上露出笑意：“原来是太子妃啊，还真是许久不见你了。” 太子妃扬起笑意：“娘娘，我这不是来了嘛。” “这是我儿子朱瞻基。” “瞻基，快拜见贤妃。” 太子妃招了招手，朱瞻基眼疾手快，脸上扬起笑意，站起身来，走到贤妃面前，拱手道：“瞻基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左右打量了朱瞻基一番，皮笑肉不笑：“原来是皇太孙啊，听说你还是朱案首的时候，给老爷子出了个主意，让朝显每年上贡一千匹种马？” 嗯？ 不是来拜见贤妃的吗？ 怎么讨论到这上面去了。 朱瞻基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道：“是我。” “贤妃娘娘，怎么了？” 贤妃面带笑意，摇了摇头，上前抓住朱瞻基的手：“这孩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未来说不定能和老爷子一样，是圣明之君。” “来，孩子，我给你准备了个礼物。” 话罢，贤妃招了招手。 很快，宫女端上来一块玉扳指。 这块玉扳指，白里透红，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好东西。 贤妃拿起那块玉扳指，笑道：“太孙殿下，试试看。” 朱瞻基觉得贤妃的举动有些奇怪。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贤妃莫名其妙对他有一种敌意。 朱瞻基拿起玉扳指，套上了手指。 很紧，套上去后，手部有些僵硬，不舒服。 贤妃明显见到这一幕，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 朱瞻基看了眼这玉扳指，眼神猛地一凝，她这是什么意思？ 作茧自缚？ 太子妃没看出这一幕，只笑着和贤妃客套了一番，闲聊后，就带着儿子出了贤妃宫。 走在宫道上，朱瞻基疑惑道：“娘，我感觉贤妃对我有敌意。” 太子妃惊诧道：“是吗？娘怎么没感受出来。” 朱瞻基失笑。 娘斗嘴的本事一流，但宫斗着实差了点，没感受到贤妃的异样。 “娘，她说话的口音，似乎不像我们中原人，有点奇怪。”朱瞻基询问道。 太子妃笑道：“是啊，因为她是朝显人，朝显太宗进贡过来的。” 此话一出，朱瞻基明白了。 因为不满自己对朝显加大朝贡力度，所以贤妃才针对自己。 这玉扳指看着很好，可束缚着他的手，着实也没什么用。 看来，宫里也有敌人了…… 朱瞻基直接将手中那块玉扳指褪了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又挽着娘的手笑道：“娘，下一家去哪？” “王贵妃那。” “接下来是刘贵妃，还有惠妃……” 一个上午，朱瞻基都跟着太子妃到处走亲戚，见到贵妃们，贵妃们都十分热情，对朱瞻基表达了疼爱。 只有贤妃对他有敌意，其他人见到皇太孙，都带着善意。 太子妃则雄赳赳气昂昂的坐着，每到一家贵妃宫内，太子妃都笑着给别人介绍：“这是我儿子，朱瞻基。” 为何要走一趟流程？ 因为太子妃就是带着儿子来后宫炫耀的。 你们不是说我没儿子吗？喏，我儿子来了，正统老朱家血脉，皇帝的嫡长孙。 这一路下来，所有的贵妃一改曾经对太子妃的冷落，变得十分殷勤起来，一口一个妹妹，喊得甜着呢。 路上，那些宫女见了，也不敢再闲言碎语了，纷纷跪下，高呼着：“皇太孙殿下。” 而这时，太子妃就会傲然地从她们面前走过，瞧都不瞧那些宫女一眼。 挽着儿子，太子妃就感觉拥有了一切，拥有了所有的底气。 一路拜访过来，到最后一个，便是惠妃娘娘了。 在前往惠妃娘娘宫里的路上，太子妃望着儿子，笑着道：“前几天来这里，娘可被人家抛弃了，今天娘带你去拜访，就让她睁大眼睛看看，好好的皇太孙站在她面前呢。” 朱瞻基嘿嘿一笑：“行，娘，我一定给您争面子。” 太子妃踮起脚，将手举得高高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乖儿子，听话。” 很快，娘俩就来到了惠妃宫外。 站在宫外，太子妃挥了挥手道：“上去敲门吧。” 两个太监顿时也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前去敲门。 上一次来，他们被惠妃娘娘瞧不起。 这次，有皇太孙撑腰，看谁还敢瞧不起他们。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多时，惠妃宫内的门被打开了，那两个太监只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皇太孙殿下驾到，前来拜访惠妃娘娘。” 皇太孙殿下？ 太子妃的嫡长子，皇爷的嫡长孙？ 那宫女顿时一惊，连忙将脑袋缩了回去：“惠妃娘娘还没起床，还请皇太孙殿下稍等片刻。” 话罢，门被赶紧关上。 那宫女连忙跑回正殿，跑到惠妃娘娘面前，慌忙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太孙殿下来了。” 惠妃娘娘和太子妃之间的恩怨，旁人都清楚。 眼下，皇太孙殿下说是来拜访的，实际上还指不定是来为娘出气的呢。 惠妃闻言，连忙看向了一旁坐着的徐妃：“妹妹，皇太孙来了，你快找个地方躲一下。” 徐妃前几天欺负了太子妃，现在皇太孙来了，她也生怕惹上麻烦，连忙道：“好，姐姐，我躲哪里？” 惠妃忙道：“带徐妃去我的房间，让她在那里暂时待一会儿。” 宫女忙点头，就要带着徐妃走人。 可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太孙殿下，惠妃娘娘还在洗漱，不方便啊。” “没事，我在正殿等惠妃娘娘就行。” 话罢，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 第347章 太子妃的高光时刻 听见声音，无论是徐妃还是惠妃都慌了。 惠妃忙道：“妹妹，快躲起来。” 徐妃和太子妃最不对付，要是让皇太孙看见她和徐妃来往，估计也会把她划为敌人，对她印象更差。 徐妃闻言，慌乱之际，看见正殿内摆放着的那张桌子，连忙弯下腰，钻了进去，躲在了里面。 桌下，有幕布遮掩，应该躲得过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躲进去，后脚，太子妃和朱瞻基就已经走到了正殿内。 正殿内，太子妃看见惠妃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由诧异道：“姐姐，你不是说，还没起床吗？” 惠妃尴尬地笑了笑：“听闻太孙殿下来了，我就赶紧随便洗漱了一下，总不能让太孙久等吧。” 太子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 话罢，自顾自的在那张桌子上坐下。 朱瞻基也跟着娘，坐在了那张藏人的桌子旁。 桌底的空间，一下被锁死。 惠妃娘娘紧张地望着桌子底下，眼神有些飘忽。 而朱瞻基则望着这位惠妃，能被爷爷收入后宫，姿色一般都不会差。 这位惠妃的年纪，跟自己娘差不多，三十多岁，但仍旧风韵犹存，看着也有一股子贵气。 不过，据娘说，惠妃少于见到老爷子，她只是被人塞进宫的。 老爷子常年在外打仗，哪有空来后宫。 “惠妃娘娘，您在看什么？”朱瞻基见她一直盯着脚下，有些诧异。 惠妃忙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话罢，她坐了下来，笑着看向太子妃：“妹妹，前些天是姐姐的错，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我也是一下鬼迷心窍，妹妹能不能原谅姐姐。” 太子妃惊讶道：“姐姐，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装傻！ 惠妃一脸无奈，叹息一声：“没事。” 就在这时，桌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动静，就连桌子都颤动了一下。 惠妃顿时瞳孔猛地放大，心中微微一颤，紧张地看向桌底。 太子妃也被吓到了。 “这桌子怎么还会自己动啊？快散架了吧。”太子妃道。 惠妃忙道：“是该换张桌子了。” 娘没什么坏心思，但朱辰感受到不对劲了。 他抬脚，朝着桌底探去。 当朱瞻基的脚伸进来，徐妃叫苦不迭，眼看着太孙的脚越探越近，徐妃赶忙双手双脚撑着地面，然后把身子抬高，像是狗一样，给下面留足了空间。 徐妃的脸，蹭地一下红透了，她感觉自己像一条四脚母狗。 她从没有做过这么丢人的动作，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朱瞻基的脚，贴着徐妃的脖子，往下面探过。 徐妃叫苦不迭，期盼着脚赶紧拿开。 可就在这时，朱瞻基的脚猛地往里面一踹。 一声闷哼响起，徐妃给忍了。 朱瞻基看向桌底，他已经能明显感受到，桌底下绝对有人。 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 朱瞻基想都不想，既然是来给娘报仇的，那就再给里面的人一脚？ 念及于此，朱瞻基毫不犹豫，又是一脚往桌底踹去。 这次，能明显感觉到，鞋底踹到了人肉。 还是软软的。 “有点意思，还不出来？”朱瞻基来了一丝兴趣。 挨了自己两脚，还能扛得住，还要躲在里面？ 朱瞻基怀着浓浓的好奇心，到底是谁挨了自己两脚，竟然还能忍得住躲在里面。 丝毫不犹豫，朱瞻基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脚，又往里面踹了一脚。 照旧，又踹到了人肉。 朱瞻基的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笑意，还不出来？ 再来一脚！ 朱瞻基又一脚进去。 这次，从桌底发出了一声闷哼，是人的闷哼。 这闷哼声突然响起，直接打断了太子妃和惠妃的谈话。 太子妃被吓得一惊，看着这桌子：“这桌子成精了？” 惠妃心中暗道糟糕，又连忙打圆场道：“妹妹，你这说得哪里话，桌子怎么会成精呢。” “刚才是你身后的宫女咳嗽呢。” 话音一落，身后那宫女连忙咳嗽起来：“太子妃娘娘，是奴婢吓到您了。” 太子妃松了口气，又重新坐下，继续笑吟吟地聊天：“我也没想到啊，他爷爷竟然能直接给他册封太孙，往后啊……” 就在这时，朱瞻基又往桌子里面踹了一脚。 桌子里，传来一道女声的惊叫。 紧接着，整个桌子都被掀翻了。 从里面，蹦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来。 太子妃被吓傻了，惊叫着站起来：“谁啊，谁躲在桌子底下。” 仔细一看，竟发现那披头散发的人，是徐妃！ 惠妃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徐妃一脸铁青，尴尬无比。 “老三家的？怎么是你？”太子妃诧异道。 “你一直都躲在桌子底下？” 徐妃没脸抬头了，连忙站起身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 太子妃咯咯地笑了起来，看见她这么狼狈的模样，不由道：“呀，赵王妃，你怎么躲在下面，你告诉姐姐呀，姐姐把你扶起来。” 赵王妃怨恨地看向太孙，却没有说话。 朱瞻基也故作惊讶，连忙道：“娘，她是三婶吗？” 太子妃道：“是呀，你得叫三婶，赶紧把你三婶扶起来。” 朱瞻基忙将三婶给扶起来：“原来是三婶啊，侄子失误了，还以为里面躲着条狗，我就往里面踹来着。” 这是骂徐妃是狗？ 儿子，神助攻！ 太子妃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故意责怪道：“瞻基，你踹你三婶？快给三婶赔罪。” 朱瞻基老老实实给徐妃赔罪道：“三婶，对不住了。” 徐妃结结实实挨了好几脚，衣服上全都是脚印，只瞥了太孙一眼，强忍怒火：“没事，不怪你。” 太子妃走到徐妃面前，笑吟吟道：“你上次说要把你几个儿子过继给我一个。” “可惜啊，我有瞻基了。” “我家瞻基不成器，商税改革只能给国家每年多创造七百五十万的税收，战场上又只能挡十万大军十天，苏州大水一去就堵住了，但他好歹是我儿子不是？” “你过继给我的儿子，一定比瞻基还优秀吧？” 太子妃此话一出，直接将徐妃噎住了。 徐妃的脸色憋得通红。 朱瞻基的功绩太大了，大明哪个少年能和他比？而他徐妃生出来的几个，更是不如朱瞻基了…… 就这，还怎么比？ 太子妃这是故意炫耀呢。 但此刻，徐妃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呵呵，是……” 第348章 沈清秋的离开 徐妃一时口误，太子妃顿时如同炸毛的猫咪，尖叫起来：“什么？你居然有比瞻基更好的儿子？” 徐妃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没有，没有。” 太子妃再度平静下来，笑吟吟道：“那就是了，我本来也想从你那里过继一个的，奈何你儿子不争气啊。” 徐妃脸色憋红，哑口无言。 朱瞻基，这位大明皇长孙实在是太优秀了。 她徐妃的儿子，拿什么和人家比。 “嫂子，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徐妃话罢，匆匆就要离开。 太子妃过足了瘾，笑着道：“好，让瞻基送送你。” 朱瞻基眼疾手快，连忙跟在了徐妃的屁股后面，将她送到了惠妃宫门口。 宫门处，徐妃突然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瞻基。 朱瞻基差点和三婶撞了一个满怀：“三婶，您怎么不走了，侄儿要是冲撞了您，那多不好啊。” “你踢我好几脚，还不够冲撞的？”徐妃冷哼道。 朱瞻基哑然失笑，忙拱手道：“三婶，侄儿是不知道您在里面，实在对不住。” 徐妃用眼神狠狠地剜了朱瞻基一眼：“大侄子，等着吧你，我回去告诉你三叔，让他来收拾你。” 朱瞻基依旧面带笑容：“好，三婶慢走。” 徐妃气冲冲地跑了。 朱瞻基回到正殿，却见惠妃已经跪在了太子妃的面前，小声哭泣着求饶，让太子妃不计前嫌。 爷爷的妃子，倒给太子妃跪下了，这倒是个新鲜事，辈分都乱了。 太子妃心软了，想要将惠妃给扶起来。 朱瞻基走上前，将惠妃扶起来，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错不错的。” 一番调和之下，惠妃终于松了口气。 待太子妃和朱瞻基走出惠妃宫之时，朱瞻基便仔细地告诫母亲：“娘，惠妃这种人不能深交，你得注意些。” 太子妃一愣，点头道：“好，听儿子的。” 话罢，扬起笑容：“回家，娘给你做扁豆丝。” 朱瞻基：“……” …… 同一时间。 应天府，沈家大宅门前。 门前，已经停着一辆马车了，这辆马车似乎正在等待着谁。 很快，从沈家大宅内，走出来一道红裙身影，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正是沈清秋。 沈清秋出了沈家后，沈大夫妇也连忙跟了出来。 沈夫人摸着女儿的脑袋，老泪纵横，宽慰道：“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那种人，不是咱们家可以触及的。” “如果下辈子，你生在官宦之家，或许有机会……” “去了陕西之后，就什么都别想了，好吗？” 沈清秋将母亲的手牢牢抓在手中，宽慰着娘亲：“知道了，娘，您就先回去吧。” “女儿不用您送。” 沈夫人摇头：“此去一别，不知几年后才能相见，娘要送你。” 沈清秋也没心情和娘亲争执这些，而是转过身，看向了那座巍峨庞大的紫禁城。 这是大明的权力中心。 而她所爱的那个人，就在这座紫禁城内，终将迎来他的帝王一生。 而自己，终将泯灭于众人之间，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位过客罢了。 感情，终究挡不住地位的侵蚀。 门不当，户不对，怎么在一起？ 沈大见女儿仍旧恋恋不舍，不由宽慰道：“乖女儿，快上车吧，不然就晚了。” 沈清秋颔首，也不再多言，转身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面，沈清秋心中喃喃的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应天府，再见了……” “朱瞻基，这个名字太尊贵了，我攀不起，也不敢在未来高居皇后之位。” “对不起，朱瞻基，我要走了。”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座有你的地方。” 喃喃的说着，沈清秋的情绪越发的低落。 她朝着外面吩咐道：“走吧。” 马车缓缓的前进，代表马车终于开动了。 沈清秋忘记了车上的颠簸，甚至也没有心情和父母打招呼，只是呆呆的，像是一个稻草人一般，坐在车内，脸色古井无波，不苟言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沈家大小姐。 身旁，两位丫鬟眼见小姐这般模样，心中不由爱怜。 “小姐，别想了，他是未来的皇帝，而我们……” “如果以后有机会，或许还能在见到的。” 两个丫鬟宽慰着，沈清秋却一句也没有听下去，她仍旧在发呆，仍旧脑海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这么木讷的坐着，任由马车将她带离应天府。 终于，来到了应天府城门口，通过了路检，马车缓缓的出城。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后方突然传过来了两道急促的马匹声。 “沈小姐，等等。” “沈小姐，等等。” 后方，传来了声音。 这两道声音，略显粗狂。 真是翠花和秋香两人。 太孙昨日入宫，翠花和秋香两人暂时没有跟进去，而是留在了淮王府，等候太孙的安排。 今日，突然听说沈小姐要离开了，他们两兄弟急切之下，就赶紧过来了。 太孙殿下对于沈清秋的感情，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 这位女子，跟着太孙殿下上了战场，苏州大水，她又去援救，杭洲危机，是她说动了杭洲知府，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有功劳在里面。 眼下，岂能让她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离开？ 不仅太孙殿下不会同意，他们两兄弟也不会同意。 这是一个好女孩，在翠花和秋香心中，她最适合做太孙妃了。 商贾之家的身份，并不会成为阻挡。 然而，前方的马车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还是没有停下来。 终于，翠花秋香两人，废了老大劲，才追上那辆马车。 马车内，放空精神的沈清秋，终于听见了马车外传来急促的声音。 “沈小姐。” “沈清秋。” 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沈清秋不由掀开马车的窗帘，看向了外面。 只见外面是两位精壮的少年大汉，正焦急的望着她。 “沈小姐，你怎么能走呢。” “你要是走了，等太孙来了，我们怎么和太孙交代啊。” 沈清秋眼神中微微闪过一抹欣喜，问道：“是他让你们留住我的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顿时默默低下了头。 第349章 太孙选妃 太孙殿下并没有留下这种话，他们也不敢乱说，乱替太孙殿下开口。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似乎只能低头，沉默不语了。 而他们两人的反应，也让沈清秋心中一叹。 原来不是太孙的意思，而是他们两人的意思啊。 不是他留，又有什么意思呢？ 继续留下来，没有结果的…… 沈清秋扬起一抹笑容，望着两位少年壮汉道：“多谢你们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陕西那边的确有事情要忙，我得去帮衬着家族了。” “应天府的事，我已经都办好了，留在这也没有任何意义。” 话罢，沈清秋拉下了帘子，吩咐道：“车夫，继续走吧。” 前面的车夫，闻言之后，继续驾车。 马车又缓缓的行动了起来。 翠花和秋香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焦急。 “都怪你，两句挽留的话都不会说。” “怪我啊，你的狗嘴你也蹦不出象牙来。” “你有本事，你说两句好听的把她给留下啊。” 翠花眼见马车越来越远，连忙上前，继续开口道：“沈小姐，太孙殿下知道您离开，肯定会很伤心的。” “您还是留下来吧。” “真的，太孙殿下这会儿忙，我们马上进宫去找他，到时候他一定会出来和你见一面。” “是啊，不见一面就走吗，那也太仓促了。” 窗外，两位少年壮汉正在极力挽留，他们口中说的话，听在沈清秋耳中，也怎么都不好受。 是啊，她追求了这么久的感情，总要最后再说一句再见吧。 可是…… 沈清秋在害怕，她害怕自己一旦留下，就再也不愿走了。 大明开国皇帝，最讨厌商贾，所以她注定不可能成为太孙的人。 “算了，不等了，再见也没有意义了……” “多谢你们的挽留，但是我真的要去陕西了。” “车夫，快走吧。” 马车外，车夫听见大小姐催促的声音，也立刻毫不迟疑，迅速一鞭子抽在了马匹身上。 马车速度加快，朝着前面直冲而去。 这一下，翠花和秋香彻底没辙了。 两个少年壮汉望着前方越来越远的马车，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马车内，沈清秋的身子在颤，月牙般的眼睛里，滴下了一滴无声的泪水…… “朱瞻基，再见。” 这一年的感情，结束了。 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所有的努力，如今都化作泡影，只留在了记忆中。 她跟着太孙一起下杭洲，一起去边疆，运送物资去苏州……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泡影罢了。 一年前，她来到应天府，一年后，她灰溜溜地离开，没带走属于她的任何东西。 马车内，只有两个丫鬟陪着她。 静静的听着她哭泣，听着她声音中的难以割舍。 沈家大小姐，何时这样过？ …… 城门外。 两个铁憨憨脸色有些难看。 “唉，终究还是走了。” “等太孙来了，我们怎么交代？” 翠花叹息一声：“还能怎么交代，走了呗。” 秋香摇头。 他望着前方，眼神中充满了可惜：“要是就这么走了，多可惜啊。” “我现在就去宫里找太孙殿下，让太孙殿下去截住她。” 说到这，秋香眼神中闪过一抹激动。 翠花闻言，皱眉道：“来得及？” 秋香的身影已经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大吼一声：“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 翠花身心一震：“好！” 就这样，两个铁憨憨在应天府街道上，狂奔了起来。 …… 朝堂之上。 今天太子去补觉了，老爷子精神好，所以还能忍得住不睡。 太子不来上朝，就只能老爷子来了。 所以，此刻的老爷子就坐在龙椅上，望着下方的百官群臣，开口道：“还有没有本？没有本就退朝。” 老爷子懒得和官员们纠缠，打算把重要事情批完，就下朝回去睡觉了。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夏原吉站了出来。 “微臣有本启奏。” 朱棣望着他：“说。” 夏原吉斟酌片刻，开口道：“皇上，咱太孙今年也到适龄年龄了吧？是不是该考虑给他找一位太孙妃了。” 话音落下，杨士奇，蹇义，余学夔等人纷纷点头。 就连武将阵营那边，也觉得十分有必要。 “太孙定国，必有妃子，是时候该考虑太孙的婚事了。”朱棣也颔首道。 在文武百官都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夏原吉呵呵一笑，拱手道：“皇上，不瞒您说，微臣家中还有一位孙女，名唤夏玉珏，她略通琴棋书画，倒也算得上一良配，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在所有大臣面前，夏原吉没有吝啬夸奖这位孙女，因为他的确很满意。 朱棣闻言，颔首道：“好像听过这名字。” 京城有名的才女就那么多，老爷子也早就有为太孙成婚的打算，所以也关注过京城的一些优秀女子。 夏原吉连忙见缝插针：“皇上，若是您想见见，微臣今日散朝后，便将她带到后宫去。” 夏原吉知道，孙女想要嫁给当朝太孙。 所以，做爷爷的，也一直都在为她而争取。 哪怕毛遂自荐，他都舍得下这张老脸了。 为了孙女的幸福，他也豁出去了。 然而，还没等皇帝发话，武将阵营中，立刻站出来好几位勋贵。 “夏尚书，您家里有孙女，咱家里也不缺大闺女啊。” “兴国公有个表侄女，名唤胡善祥，也是乖巧得紧，颇有我们淮西女子的温柔，恬静，落落大方啊。” “我觉得，兴国公的侄女就挺好的。” 武将阵营，本就已经失了势。 如今，能有亲近太孙的机会，他们当然想将侄女，女儿嫁给太孙，以此来获得政治联姻了，重新靠上太子一党了。 所以，几乎所有的勋贵阵营，都在推荐胡善祥。 而文官阵营，则极力举荐夏尚书家的孙女，夏玉珏。 两方，因为太孙婚事，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老腐儒，你们推荐的女子能有什么好？除了读书就是榆木脑袋，那能嫁给太孙吗？” “你们武将推荐的，会不会架起腿坐起来，大口啃鸡腿，还会喝酒？” “余学夔，你找打，信不信我揍你。” 武将们开始撸袖子，威胁文官了。 余学夔毫不示弱，也主动撸起袖子，露出干瘦的手臂：“君子动口不动手，遇见小人，动动手也无妨。” “来，咱们有本事当着皇上的面，打上一场。” 皇帝就高高坐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文臣武将对喷，甚至撸起袖子，打算在奉天殿干一架。 朱棣呵呵一笑：“打，打给朕看看。” “朕等着看好戏呢。” 话罢，朱棣摆出一副看戏的模样。 文臣武将有点尴尬，纷纷停手了。 朱棣冷笑一声，皱眉道：“改天我把你们拉到外面，你们给我好好打一场，分不出胜负来，不准停手。” “余学夔，你最狂，你能打倒几个？” “还撸袖子，你也不怕丢人。” “这事待会再说，夏尚书家的女儿，还有兴国公的侄女，过两天都让她们入宫来看看。” 第350章 追回她 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并不能代表外面的进展。 两个铁憨憨骑着马，在应天府街道上狂奔，终于赶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两位铁憨憨被御林军给拦住了。 “我们是英国公的弟弟，让我们进去，我们有要事要见到太孙殿下。” 御林军闻言，连忙点头哈腰。 “原来是两位小公爷，但是宫门不能轻易开启，现下还在上朝呢。”一位御林军笑着道。 翠花皱眉道：“急事，管不了那么多了。” 秋香也忙道：“先让我们进去。” 几个御林军并未让开身体，仍旧堵在门口。 “实在不行，就算有再大的急事，也需要通报的。”御林军讨好的说道。 翠花才不管那些，与秋香对视了一眼，直接往里面冲了过去。 直接撞开了三四个御林军，两个壮汉便往宫里狂奔。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御林军眼见这一幕，顿时骇然色变。 “追，快追！” “一定要追到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惊扰皇上。” 这是御林军的职责，他们不敢随意让人进去。 然而，两个铁憨憨跑得极快，而且也很焦急，因为他们要是再不快的话，只怕沈清秋就越走越远了，到时候就真的追不上了。 就这样，宫道内，两个铁憨憨强闯皇宫，后面是御林军在穷追不舍。 此时，朱瞻基正在东宫，吃着娘做的扁豆丝，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等到两个铁憨憨跑进皇宫，又找了一个太监带路后，这才终于出现在了东宫门前。 他们也不敢进入东宫。 就在外面焦急的大喊着。 “太孙殿下，太孙殿下！” “太孙，我们有急事找您。” 呐喊声，一阵阵的传入到东宫里面去。 眼见御林军快要追上来了，翠花和秋香两人更加焦急，要是太孙没听见，他们就只能被抓回去，通报不了消息了。 不过，就在这时，东宫的门被打开了。 正在吃饭的朱瞻基，走了出来，见到那两个铁憨憨，微微皱眉：“你们怎么找到宫里来了？” 见到太孙，翠花秋香顿时惊喜无比，连忙跑到了太孙的身后，躲了起来。 御林军跑到了太孙面前，似乎要抓捕这两个铁憨憨，朱瞻基转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强闯皇宫？” 翠花秋香默然不语。 朱瞻基咧嘴一笑：“胆子够大，我喜欢！” 话罢，朝着那些御林军摆了摆手：“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先走，我来处理。” 太孙殿下发话，那数十位御林军也不敢再追究下去，赶忙退下了。 朱瞻基这才得空。 转过身来，看向了两个铁憨憨：“什么事？” 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擅闯皇宫的罪名，他们很清楚，非要强闯，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 翠花秋香对视一眼，看向太孙道：“禀报太孙殿下，沈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 朱瞻基神色微微一变：“她走去哪里了？” 翠花忙道：“我只听说沈家打算把她送到上下去，让她去陕西经商，今天早上她就出城了，现在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此话一出，朱辰心中微微一震。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焦急之色。 她要是去了山西，自己以后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而且，现在自己是大明太孙，根本不可能离开应天府，再去找他。 要是她去了山西，两人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见到了。 朱瞻基的心脏开始突突地跳动了起来。 东宫内，又走出来了一道身影，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瞥了朱瞻基一眼，眼见朱瞻基神色有些焦急，她皱眉道：“儿子，你怎么了？” 她听到了刚才两个铁憨憨的话。 这段时间，太子妃并不是没有调查过儿子的情况，也知道有一位女子对她很好。 但可惜的是，那个女子却是商贾之家，这种家庭，老爷子是注定不会答应的。 儿子要是去了，只怕就要深陷其中了。 于是，太子妃拉住朱瞻基，皱眉道：“儿子，还是别去了，你们两不可能的。” “你知道你爷爷的脾气，如果你非要强行忤逆他，他会暴怒的。” “何况，他和我们老朱家的确门不当，户不对。” 皇太孙的婚事，不是一家的事，是国之大事。 国之大事，岂容太孙胡来。 太子妃这般做法，也是为了儿子考虑。 再好的女子，出身不行，那也不能要啊。 朱瞻基转头，看向了娘，沉声道：“娘，她帮了我很多，我一定要去。” “她帮你再多，你们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儿子，乖，听话啊，你和她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你爷爷，你爹，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的。” 成了老朱家的人，婚姻就不再是自己做主的。 想娶一个喜欢的人，更难。 大多都是政治联姻，哪怕是皇族，也需要拉拢自己的臣子。 按照老爷子的脾气，绝不会让商贾之女，成为未来的皇后。 翠花秋香听见太子妃的话，也纷纷低下了头。 他们心中清楚，太子妃说得没错。 只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子，就这么让她离开了？ “娘，我的婚姻，我要自己做主，我说的，爷爷来了也没用！”话罢，朱瞻基毅然决然，往前走去。 两个铁憨憨眼见，连忙跟上。 独留下太子妃一人，站在东宫门口，望着倔强离开的儿子，有些头疼：“这倔脾气，跟谁学的。” “非要到你爷爷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服软吗？” 太子妃叹息一声，转身回了东宫。 …… 朱瞻基牵了一匹马，在宫道内狂奔而去。 两个铁憨憨也骑马在后面跟着狂奔。 这一路，直接冲过了御林军，冲过了皇城，直朝应天府外而去。 然而，他与太子妃都不知道的是，这一幕，恰巧被贤妃宫里的太监看见了，并且请示过贤妃后，就去汇报给皇爷了。 此时，皇爷才刚刚散朝。 还未走出奉天殿，一位太监就匆匆跪在地上，禀报道：“皇爷，太孙他出宫去了。” “下午还要给他选妃，这小子出宫干嘛？”朱棣皱眉。 太监唯唯诺诺道：“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说沈家的那位大小姐要离开，太孙追去了。” 话音落下。 朱棣眉头微微一挑。 “好小子，还是个情种，不愧是我老朱家的血脉，有始有终。”朱棣感慨道。 朱元璋爱马皇后，糟糠之妻，从未抛弃。 朱棣爱徐皇后，她死后，皇后之位一直空闲。 太子爷深爱太子妃，如今孙子也要变成个情种了？ 朱棣并不反对孙子重感情，但他反对的是孙子去追求一个商贾之女。 哪怕，这位商贾之女帮了太孙很多。 “身份摆在这，这小子是要翻天了。”朱棣有些头疼。 满朝文武，都在推荐各自的太孙妃，都是良家女子，此时哪会让一个商贾之女上位？ 朱棣深吸一口气，当下一狠心：“去吩咐纪纲，把太孙找回来。” 那太监点头，忙去通知纪纲了。 朱棣望着皇宫外的方向，叹息一声，叉着腰道：“爷爷知道你喜欢她，可你是未来的君主，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行事？” “要是娶了商贾之女，这大明天下的商贾，还不得乐翻了天，到时候又会出多少违法乱纪的事情？” 待商贾之女成为皇后，天下商贾都以她为荣，商人有了胆量和地位后，谁还能阻止他们铤而走险，触犯禁区？ 第351章 太孙殿下，对不起 身为大明帝王，有太多不得已，每一个决策，都能影响整个大明天下。 所以，为了大明，所做的每一个决策，都要深思熟虑。 若朱瞻基不是生在帝王家，或许朱棣就同意了。 可正因为他是大明皇太孙，第三代帝王，朱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段婚事，也绝无可能！ 不仅如此，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 不过，正在狂奔中的朱瞻基，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的他，已经狂奔出城，朝着郊外追去。 沈清秋是上午走的，他已经耽搁了三四个时辰，此时追出来，沈清秋怕是已经离开了应天府地界。 如此一来，才最是麻烦。 朱瞻基不知道她已经到哪里了。 身为大明皇太孙，要是擅自离开应天府地界，会引起满朝文武担忧，引起老爷子担忧的。 不过，朱瞻基并没有管这么多，一路狂奔之下，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追到了应天府的边界。 站在应天府边界，朱瞻基终于停下了马。 身后，两个铁憨憨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他们的马，远远没有小母马快，所以追得也很累。 待看清前方是应天府边界后，翠花和秋香脸色有些迟疑了。 “东家，前面就不是应天府地界了，您要是再追的话，怕是不妥啊。” “是啊，大明皇嫡长孙，不能离开京城，这是铁律。” “要不然我们先追出去，您先回去吧。”秋香忙道。 朱瞻基拉着缰绳，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山路，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我怎么会不知道储君不能离开京城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太孙也是储君。 他不能离开京城。 可现下，他要是不离开应天府，又怎么能将沈清秋追回？ 待沈清秋到了陕西之后，她便再也不会回应天府了吧，等到那时，两人估计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她在杭洲帮了自己，不是她，自己也有可能已经被贼兵围攻死了。 又是她不顾一切，跟到了边疆，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 还是苏州大水，她又不顾损失地运送物资，前来援助他。 她爱的不是苏州百姓，运输物资，爱的只是他一人罢了。 种种回忆萦绕心头，朱瞻基眼神中越来越难以抉择。 一边是不能违背大明的铁律，一边是他喜欢的人。 他是太孙殿下，一旦离开应天府，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图谋不轨。 一旦他出事，整个大明将动荡不堪。 他一个人，哪怕是军中战神，也不可能挡住明枪暗箭。 但，沈清秋，他也不想放弃。 该如何抉择？ 感情和大局观…… 朱瞻基转身，朝着那两个铁憨憨大喊道：“去京营调兵，调兵一千，我们再出发！” 身为皇太孙，就不得不为大明考虑。 自己的安危，已经系身国运之上，他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翠花闻言，连忙接过太孙腰牌，转身，朝着京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翠花终于带着一千京营将士，狂奔而来。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应天府：“爷爷，这回要让你失望了。” “你孙子我，完美继承了你的血脉，还真就是个情种……” “驾！” 朱瞻基拉紧缰绳，毫不犹豫，直接冲了出去。 小母马在脚下，飞速飙了起来。 速度快到了极致。 朱瞻基必须赶在她出江苏之前，将她拦下。 否则出省，将会迎来巨大的变故，谁知道汉王得知消息后，会不会在某地设伏，活捉自己。 这是朱瞻基的顾虑。 “将士们，再快一点！” “天黑之前，赶到苏州。” 要去陕西，必经之地是苏州，而苏州就是朱瞻基能追出去最大的范围了。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朱瞻基带着一千将士，越追越远。 前方，沈清秋坐在马车内，茶饭不思，已一天没有吃饭。 后方，朱瞻基在用力的追赶着。 再后方，是老爷子坐在皇宫内，似乎能跨越千里，看见追赶着的孙子。 纪纲前来禀报。 “禀皇爷，太孙殿下出应天府了。”哪怕纪纲想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可皇爷之眼，他逃不过去。 闻言，朱棣脸色微微一动。 纪纲忙道：“但是太孙有分寸，他带着一千京营将士，足够应对一切危机。” “大明储君，国之命脉，就这么离开京城，你觉得对么？”朱棣看向纪纲。 纪纲深吸了一口气：“不对。” 朱棣呵呵一笑：“这臭小子，知不知道皇长孙意味着什么？” “为了一个女子，连大明都不要了？” “继续探，看看他到了哪。”朱棣吩咐道。 纪纲又连忙派人查探。 深夜子时，消息又传来了。 朱棣得到了一个消息。 “禀皇爷，太孙已经追至太湖了。” 凌晨丑时，朱棣没有休息，还在等待着。 “禀皇爷，太孙已经追至苏州地区。” 听见这个消息，朱棣苍老的脸上有些疲惫：“臭小子，不怕死，你要敢出苏州，你二叔第一个逮住你。” “不要出江南，不要让爷爷失望。” “爷爷才刚把你立为皇太孙，你的地位还不稳固……” 他喃喃的念着，就像是一个孜孜教诲孙子的爷爷。 纪纲跪在皇爷身旁，也满脸紧张。 他在害怕，害怕太孙真的出省了。 到那时，满朝文武得知此事，必然大做文章，严厉谴责太孙。 而且，皇爷绝对会大发雷霆的。 现下，皇爷已经等到了凌晨，这已是暴风雨的前夕了。 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出来。 纪纲心中喃喃道：“太孙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出江南啊。” “皇爷就在这里等着您呢。” …… 同一时间。 皇宫内，除了皇爷没有休息之外，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地方没有人睡觉。 那就是贤妃宫。 贤妃宫内，一个御前太监正跪在贤妃面前，一脸恭敬的说道：“禀报贤妃娘娘，皇爷还在等着太孙，目前太孙已经到达了苏州地区，看样子很快就要追出苏州了。” 此话一出，贤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大明现在长盛不衰，而这位太孙又是人中龙凤，并且似乎对他们朝显充满了敌意。 要是让这位太孙上位，他们朝显面对的岂不是庞大的大明帝国？ 所以，为了阻止李朝被灭国，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量让太孙下位，将他赶下太孙的位置。 如此一来，李朝才能安枕无忧。 贤妃斟酌一番，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宫门口候着吧。” “去宫门口干嘛？”那太监有些疑惑，不明白惠妃的意图。 贤妃淡淡一笑：“到了宫门口，等到卯时，百官上朝，你便说太孙独自去苏州了，看看百官是什么反应。” 此话一出，那太监眼神一亮，忙点头道：“说的是，说的是。” 若是百官知道太孙不顾一切，为了一个女人，不顾自身安危，追到了苏州地区，百官必然震怒。 到时候，便是余学夔，杨士奇他们心中都会对太孙失望。 果然，杀人不见血啊，这的确是好招数。 那太监爬起身，拱手道：“娘娘，那我去了。” 贤妃摆了摆手：“去吧。” 等那太监离开后，贤妃冷笑一声：“我是李朝人，我怎能不为李朝考虑，太孙殿下，对不起了。” 第352章 汉王买粮造反 凌晨，丑时。 也就是后世的两点。 此时，沈清秋的马车，已经到了苏州地区。 在苏州地区奔行一段时间后，沈清秋似乎有些犹豫，她吩咐车夫道：“暂时在苏州歇脚一夜吧，等天亮了在赶路。” 黑夜之中赶路，总是不太方便的。 车夫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大小姐，那您现在想去哪里歇脚？” 沈清秋道：“去沈家老宅住吧，明日在走。” 苏州是沈家的发源地，在这里，沈清秋有老宅。 于是，车夫便调转车头，朝着沈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马车缓缓的在苏州城内穿行，距离沈家老宅也越来越近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沈家老宅附近。 沈清秋从车上下来，突然发现沈家老宅已经灯火通明，里面似乎正在搬运这什么东西。 沈清秋有些疑惑，这大晚上的，还要出货吗？ 这是要将这批东西卖去哪里？ 沈清秋下车，来到一个下人的面前，询问道：“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 那下人见到红裙子的大小姐，顿时狂喜起来。 他连忙将手中的米袋给卸下来，高兴道：“原来是大小姐来了，大小姐怎么有空来苏州了？” 说着，赶忙给沈清秋拱手行礼。 沈清秋面带笑意，摇头道：“不用客气，这些里面是什么？” 沈清秋再重复了一遍。 那下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笑着道：“大小姐，您自己看看吧。” 说着，将袋子口给解开了，从里面露出了白花花的粮食。 “米？”沈清秋的脸色有些诧异。 现下，苏州的建设还没有结束，虽说已经不缺粮食了，但这么多粮食，是要连夜运到哪里去？ 沈清秋皱眉道：“粮食卖给谁？” 那下人摇了摇头：“不清楚，大小姐您可以问问掌柜的。” 沈清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吩咐道：“去把掌柜找来见我吧。” 很快，沈家的掌柜就来了。 在看见沈大小姐就站在老宅门口的时候，沈家掌柜一脸惊喜，连忙上前：“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沈清秋看见他，道：“父亲派我去陕西打理生意，我正好路过这里，就想着在这休息一夜。” 沈家掌柜呵呵一笑：“可以啊，大小姐，我这就吩咐下人帮您铺好被子，您的房间我一直都让人打扫着呢。” 沈清秋颔首，望着地上的这袋米，询问道：“这些粮食，是要卖到哪里去啊？” 沈家掌柜看了看沈清秋，神神秘秘道：“这批粮食，是要卖到山东去的。” “据说，汉王已经在那边奉天靖难了，说太子和太孙是迷惑了当朝皇帝，但起兵缺粮，汉王高价买粮，我们已经和汉王谈妥，卖粮给他。” 此话一出。 沈清秋脸色微微一变。 “汉王起兵靖难了吗？” 那掌柜一脸诧异道：“大小姐，您不知道吗？” “这件事昨天就传开了，还没传到京城吗？” 沈清秋摇头：“没有。” 沈家掌柜感慨一声：“汉王早就反了，据说还屠了青州十万百姓，整个青州尸横遍野，血气冲天啊。” “汉王下令，谁要是挡住他的路，一旦破城，就是屠城之日。” “所以这两天，汉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已经攻下山东数城了。” “整个山东，都快要落入他的掌控了。” 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也太过劲爆了。 沈清秋闻言，心中狠狠一颤：“怎么可能……” 整个山东，那么大一个行省，竟然都快要被汉王给攻破了？ 而且，汉王竟然造反了，他起兵靖难的话，要杀的第一个就是太子爷和朱瞻基。 沈清秋脑海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不能让汉王攻破南京城，她要保护大明的太孙。 花费了小半刻钟，沈清秋消化了这消息后，便立刻做出了决策。 她吩咐道：“掌柜的，咱们沈家所有的米全部都收回去，这米绝不能卖给汉王。” 沈家掌柜诧异道：“为什么？卖给汉王，我们能多赚到三倍的利润，而且我们已经和汉王说好了，要是不卖给他，咱们沈家在山东的分号，可就要遭殃了。” 沈清秋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绝不能助纣为虐。” 沈家卖给汉王粮食，那不是害了她的心上人吗。 所以，沈清秋绝不会允许沈家这么做。 她可以不顾大明天下，可以不顾大明百姓，不顾大局，但她不可以不顾她深爱着的朱瞻基。 沈家掌柜还要在说什么，沈清秋沉声道：“三表叔，您得听我的，我才是沈家大小姐，沈家嫡系。” “这批粮食，我们不卖了，要是山东分号全部陷落，我会亲自跟我爹说的。” 沈家大小姐在沈家经营多年，还是很具有威信的。 她这么一说，那沈家掌柜就有些迟疑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因为那是一笔巨大的利润。 要是做的话，沈家能收获汉王的信任，还能收到钱。 要是不做的话，汉王没得到粮食，暴怒之下就会将沈家在山东分号全部抄了的，到那时候沈家损失巨大啊。 见到他摇摆不定，沈清秋继续道：“我们不赚这种没良心的钱。” “所有人，把米搬回去。” 话罢，沈清秋倔强地亲自扛起那袋米，就往老宅里面运送。 即便她走的很蹒跚，即便她扛不动，但她坚决的态度，却让沈家许多下人都犹豫了起来。 大小姐都往回搬了，他们哪敢再忤逆大小姐的意思。 所以，沈家掌柜迟疑片刻，也大喊道：“不卖了，不卖了，把米送回去！” 一时间，刚刚运上车的粮食，又被抬了回去。 一袋袋的粮食往老宅里面运，沈清秋望着这一幕，才堪堪松了口气。 她忽然有些不想去陕西了。 以她沈家的体量，只要沈家不和汉王作对，汉王绝不会太过于为难沈家。 所以，她去陕西，也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甚至汉王为了拉拢沈家，还可能派兵给她保驾护航。 但，她去了陕西后，汉王会不会从山东一路打到南京城？ 会不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困扰和压力？ 即便打不到南京城，他也会焦头烂额的吧？ 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危难，自己怎能独身一人，不顾一切的去陕西呢？ “我该不该留在苏州，帮他左右局势？”沈清秋有些迷茫了，站在原地，望着一袋袋的粮食往回搬，她喃喃道。 沈家体量庞大，要想影响局势，还是能起一些作用的。 “我就再帮他最后一次……” “帮他解决这次最大的危机后，我就去陕西……” 第353章 追至苏州 她也想狠下心，抛弃一切问题，直接前往陕西，如此一来这些麻烦事就再也轮不到她了。 可是，她没办法对朱瞻基的事情视而不见。 她没办法听见汉王造反后，还毅然决然的去陕西，抛弃朱瞻基，让他一个人。 她始终狠不下这种心。 所以，她做出了决定，哪怕为此让沈家深陷其中，她也在所不惜！ 念头到此，沈清秋又将沈家掌柜给喊了过来，吩咐道：“三表叔，除了我们沈家之外，还有别的商号给汉王运送粮食吗？” 三表叔迟疑片刻，望着沈清秋道：“大小姐，你想干嘛？” 沈清秋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我要阻止他们。” 汉王缺粮，才能给他造成麻烦。 可要是汉王不缺粮食了，那岂不是势如破竹？ 所以，沈清秋一定要阻止他们卖粮给汉王。 “阻止他们？他们可不是沈家，不会听您号令的。” 沈家掌柜苦口婆心道：“大小姐，听我一句劝，这事咱们沈家别管了，我们不卖粮就是了，别管其他人了。” 然而，他的劝说，仿佛泡汤了。 沈清秋用不可置疑的语气道：“带我去吧。” 沈家掌柜叹息道：“整个苏州城，有粮的商号，几乎都卖给汉王了。” “现在，大概率都在连夜运送呢。” 沈清秋闻言，毫不犹豫道：“三表叔，还麻烦您带我去看看，能不能阻止他们，是我的事情。” 沈清秋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松懈。 她说好要帮朱瞻基的，就绝不会半途而废，哪怕那群人很难说服。 沈家掌柜没了办法，只能带着沈清秋去了。 很快，到了苏州码头。 有很多商号，选择了海运，这样可以直接运到山东去，而且速度更快。 当沈清秋到了苏州码头时，便发现这里，密密麻麻全是一袋袋的粮食。 他们将这些粮食给运上码头上停靠的船，随后一辆辆地往山东方向驶去。 凌晨的码头，竟然灯火通明。 这些粮食，要是全部运到山东，至少汉王短时间内不会再缺粮了。 沈清秋眼见这一幕，心中沉落谷底，她知道自己很难阻止这群人了。 三倍的利润，谁能不眼红，谁能放弃这笔巨大的利益？ 商人逐利的道理，沈清秋最是清楚，他们眼中只有利益，没有对错之分。 深吸一口气，沈清秋咬牙，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大喊了一声：“诸位。” 这一行，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都朝着他看了过去。 这里，还有很多商号的掌柜。 此时都看向了沈清秋。 沈清秋大喊道：“我是沈家大小姐，沈清秋。” 沈家，在大明是数一数二的财阀世家，谁都听过沈清秋这位大小姐的名字。 这是一个经商传奇的女子。 听到是沈清秋，许多商号的掌柜眼神顿时炙热了起来。 “原来是沈大小姐，失敬失敬。” “沈大小姐，不知到这里来有何贵干？” “沈大小姐，久仰大名啊。” 这些客套话，沈清秋都自动将其给忽略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这些商号的掌柜，脸上扬起一道笑容：“诸位，汉王三倍买你们的粮食，我沈家出四倍买如何？” “再给你们高一倍的价钱！” “粮价是两钱，汉王出六钱，我沈家出八钱，垄断你们这批货，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随后，整个码头，哗然一片。 他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大小姐。 就连沈家掌柜也震惊了，万万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舍得下这样的血本。 “大小姐，不可啊。” “大小姐，沈家有钱，但也不能乱糟蹋啊。” 沈家掌柜拼命的劝说，然而不管他怎么说，沈清秋都没有改变的意思。 …… 寅时。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朱瞻基带着一千京营将士，奔赴到了苏州城后。 吩咐守将打开城门后，朱瞻基便直奔了进去。 这是最后一站了，如果沈清秋不在这里，他就不会在追下去了。 所以，朱瞻基的心中，此时跳动得很快。 他在期待，沈清秋就在这苏州城中，没有离开。 “去沈家当铺，沈家大宅看看。” “若是有人，立刻来向我汇报。” 朱辰下了命令，将士立刻分散开来，四处查探。 而至于朱辰，还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传来的消息。 身后，翠花和秋香两人已经是愁容满面了。 “东家，咱们已经跑出这么远了，要是在回去，会被责怪的。” “皇爷估计会大发雷霆的。” “是啊，皇爷那脾气，等太孙殿下回去，恐怕要吃人啊。” 听着他们两人的话，朱瞻基心头一沉：“我知道……” 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老爷子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了。 要是知道自己不顾大局，就独自离开应天府，绝对会生气的。 这太孙的身份，有时也是一种束缚啊。 就在这时，一道惊喜声传来。 “找到了！” “找到了！” “禀报太孙殿下，沈家大小姐就在码头。” 数十个将士跑了回来，将消息也传递了回来。 听见这句话，朱瞻基心头一喜。 终于找到了！ 幸好，她还没有走，她还在这里。 不过，她现在在码头，要是乘船离开了，那就彻底追不上了。 念及于此，朱瞻基策马扬鞭，朝着码头的方向怒吼一声：“驾！” 身后，无数的将士也紧紧的跟随着太孙殿下，朝着码头那边狂奔而去。 朱瞻基脚下的小母马速度很快，朱瞻基的脸上也面无表情。 但其实，他心中是有所波动的。 “害我追了这么久，回去还要挨爷爷骂，待会见到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朱瞻基心中想着。 越这般想，他想见到小红裙的念头就越是迫切。 约莫一刻钟后，朱瞻基终于赶到了码头。 此时，码头处，大量的粮食正在往回运，导致码头外都堵住了。 这让朱瞻基有些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让码头都堵住了。 身后，翠花大喊了一声：“太孙殿下到，所有人让路！” 一声大喊，当那些人正打算把粮食运去沈家时，突然听见这喊声，他们连忙将粮食给放下，看向了前方。 只见前方，密密麻麻的军队。 而在为首处，还有一位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眼神锋芒毕露。 那是太孙？ 一时间，所有人连忙下跪。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而恰巧也在这时，沈清秋从码头里走了出来。 还没走到外面，沈清秋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她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恍惚…… 第354章 小富婆沈清秋 拜见太孙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沈清秋脑海中，突然涌起了无数个问号。 “你听到什么了吗？”沈清秋转头，看向了身后跟着的沈家掌柜。 沈家掌柜还在心疼钱呢，这一下子亏了四倍的钱，他心中都在滴血，那里还有心情关注外界。 此刻听见大小姐的疑惑，他摇了摇头：“没听见。” 在沈清秋叹息一声：“是我出现幻觉了？” 她摇了摇头，将脑海中迸发出的念头都收束起来，随后这才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可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前面密密麻麻跪下了一地的人。 整个码头外，跪下了约有数百人，他们都不敢抬头，神色恭敬无比。 沈清秋有些愕然。 黑夜中，沈清秋的眼神跨过那些跪着的人，直接看向了为首那个少年的身上。 为首那少年，骑着高头大马，眼神锐利的望着前方。 在他的身后，是数不尽的军队。 “朱瞻基……”沈清秋心中一颤。 她终于看见他了。 可为什么，他怎么会到苏州来？ 原来，刚才自己不是幻听了，而是苏州有人真的在跪他了。 这一刻，两人的眼神对视。 沈清秋略有慌乱，不敢置信，错愕。 而朱辰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紧紧的盯住沈清秋。 朱瞻基从马上跳了下来，随后一点点的往前走去。 沿途，那些跪下的人，纷纷挪动身体，给太孙殿下让出一条路来。 很快，朱瞻基走到了沈清秋面前，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为什么不告而别？” 沈清秋有些错愕，她月牙儿般的眼睛，有些迷惑了。 “你不是在皇宫吗？”沈清秋轻声询问道。 朱瞻基盯着她，淡淡道：“听闻你要离我而去，我就从皇宫赶出来了，一路穷追不舍，这才追到了苏州。” “你要是再走快点，我们此生就不用再见了。” “沈清秋，你倒是好狠的心啊。” 朱瞻基望着沈清秋，一肚子的气，却在见到她后，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了。 沈清秋的眼泪，顿时扑簌簌掉下。 “你从应天府，追到了苏州府么？”她轻声询问道。 泪水掉落下来，沈清秋不知道用什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激动，欣喜，愧疚，等种种情绪萦绕心头。 她俏生生望着眼前的少年，他就那么真是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一点作假。 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这是沈清秋做梦都不敢想的。 她从未想到，转过身，就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而且，他为了追自己，一路从应天府追到了苏州府。 这之间，可有着数百里的距离…… 朱瞻基颔首：“不然呢？这次你可是给我添大麻烦了。” 沈清秋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朱瞻基道：“听闻你要去陕西？” 沈清秋颔首：“嗯。” 朱瞻基不再多言，拽着沈清秋的手，便往回走。 沈清秋忙道：“你带我去哪？” 朱瞻基头也不回，语气略带生气道：“带你回家。” 攥紧沈清秋的手，防止沈清秋泥鳅脱壳，朱瞻基拉着她往回走。 沈清秋便任由他这般拉着。 他的背影，被沈清秋映入眼底。 沈清秋的眼睛，渐渐弯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痴迷。 泪水，开始无声掉落。 她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离开应天府的。 她以为自己会去陕西，重新开始她的一生。 种种结果和命运，她都想过了，但唯独没想过，朱瞻基身为太孙殿下，竟然能跑出皇宫，一路从应天府追到了苏州府，数百里的距离，他硬是追来了！ 不为别的，就只为她一人！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她却得到了。 朱瞻基拉着她一边走，一边道：“你再等等，等我变得更强大，能一举否决百官的意见……” 在大明朝，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贱。 但这只是老爷子和满朝文武的想法，却不代表着朱辰的想法。 朱辰是个现代人，他骨子里没有那么多的教条规矩，他也不服别人用条条框框来制衡自己。 至于沈清秋是什么商贾之女，他并不在乎。 对他来说，和沈家联合，反倒是能实现他的大抱负。 以沈家的财力，足够支撑他未来征战四方了…… 至少，娶了沈清秋这个富婆，军费不用操心了。 将沈清秋拉到了马下，朱瞻基抱着她，一举将她送上了马，随后整个人松了口气。 总算抓住这个小富婆了…… 别人不懂经济价值，可他懂，他知道沈清秋背后的沈家到底能发挥多大的重要性！ 朱瞻基也翻身上马，牢牢环住了红裙女子的腰。 纤细的腰，朱瞻基一只手就抱得过来。 沈清秋轻声道：“苏州的粮食，大量往山东运，汉王已经造反了。” “他说，你和太子爷蛊惑了当朝皇帝，所以起兵靖难了。” “这件事，你知道吗？” 朱瞻基点了点头：“爷爷为了让我的册封大典顺利，所以暂时将此事压下了。” “百官都不知道。” 沈清秋道：“汉王已经攻破了青州，山东大部分地区，已经全部落入汉王的手了。” “整个山东，实际上已经被汉王控制，这个你知道吗？” 此话一出。 朱瞻基脸色微变。 整个山东，都被二叔给控制了？ 朱瞻基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不愧是汉王，打仗高手啊，短短时日，已经控制了山东么？” 这是个坏消息。 朱瞻基心中有些焦急了，他迫切想回到京城，赶紧和老爷子商量对策。 沈清秋颔首道：“汉王缺粮了，他们在到处买粮。” 朱瞻基看着还跪着的人们，看着他们肩膀上扛着的一袋袋粮食，疑惑道：“既然买粮，为何他们往回运？” 沈清秋一笑：“因为我花四倍的价格，把粮食重新买回来了，不卖给汉王。” 话音落下，朱瞻基瞠目结舌。 “四倍的价格？”朱瞻基嘴角微微一抽。 沈清秋笑道：“沈家有钱，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能挡住汉王的军队。” 四倍，还小钱？ 朱瞻基服了，小富婆啊这是。 果然，大家都没看出沈清秋的真正价值。 看来，沈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富有！！（谁寄刀片啊？我不信，评论区自报家门。） 第355章 钗头凤 他们将粮食卖给汉王，朝廷虽然可以管束，也可以治罪于他们。 但这么做，总归是得罪了苏州的商贾们，让苏州商贾和朝廷离了心。 在这汉王奉天靖难的时候，他们与朝廷离了心，说不定就会去投靠汉王，到那时，他们庞大的财力，就会化为汉王源源不断的动力。 所以，沈清秋花钱买粮，毫无疑问是最和谐的办法。 朱瞻基望着沈清秋，脸上多了一抹惊喜。 看来，以后大明要征战四海，只管伸手找小富婆要了。 在大明朝，谁说商贾没用的？这也就是片面之见，唯有朱瞻基知道，沈清秋真是个宝啊。 四倍的钱，还只是小钱。 这也充分说明了，沈家，富可敌国！ 聚宝盆啊这是。 朱瞻基多了一抹笑意：“多谢你了。” 沈清秋轻笑一声：“能用钱来衡量的，都是小事。” 如此装逼的话，从沈清秋口中说出，总有点怪怪的。 或许，是自己低估了沈家的阔绰吧。 “大小姐，亏啊……” “沈家亏得裤衩子都没了。” “四倍，四倍啊，心疼，心疼。”三表叔在一旁，伤心得捶胸顿足。 沈家虽然有钱，可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小气鬼。”沈清秋瞥了他一眼。 三表叔哀叹连连：“我就是小气鬼，小气鬼！” 偏偏她是大小姐，三表叔又抵抗不了她，只能选择顺从。 唉，造孽啊。 看见老头这模样，朱瞻基也忍俊不禁：“这老头，挺有意思。” 沈清秋抬起头，询问道：“我们是在沈家住一晚，还是即刻回去？” “嗯？”朱瞻基有些诧异。 随后，略带调侃道：“之前不是还要去陕西吗？怎么现在主动要回去了？” 沈清秋脸蛋微红：“我答应你不走了的。” 她不是个扭捏的性格，落落大方，说什么就是什么。 朱瞻基不远千里来追她，她现在整颗心都放在了朱瞻基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陕西。 她现在，只想回应天，继续守护在他身边。 朱瞻基能放下皇太孙的身份来追她，她早已心满意足。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这是她曾经一直说的一句话。 可如今，回响却是这般热烈，诚恳！ “走，你赶紧去陕西，我来送你。”朱瞻基说着，就要将沈清秋拉下马。 “你不是要去吗？我送你上码头，你赶紧去你的陕西。”朱瞻基说道。 沈清秋听出了朱瞻基的反话，连忙道：“我不走了。” 朱瞻基心中还有气，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横腰抱起沈清秋，下了马之后，便抱着她往码头走。 “别呀，都到苏州来了，距离陕西也没多远，不能半途而废啊。” “我送你上船。” 沈清秋在他的怀中挣扎，声音清脆悦耳。 “不要。” “不要。” “我都说了我留下嘛，我不去陕西，我要留在你身边陪你。” “不要……” “求你了，瞻基……” 这一声软糯的声音，让朱瞻基浑身一颤，竟有种异样的快感涌上心头。 他微微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子。 小红裙睁着明亮的眼睛，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仍旧散发着对未来的期盼。 她做出撒娇的表情，急声道：“不要……” “瞻基哥哥，我不要去陕西，我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般模样，实是让人醉了心。 沈家大小姐，何时这般娇小玲珑过？ 她醉了，朱瞻基也醉了，脚步逐渐停下。 沈清秋松了口气，轻声问道：“不送我上船了吧？” 朱瞻基望着怀中女子，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的笑容：“幸好，我追上你了。” “我读过钗头凤的故事，陆游娶了表妹唐婉，却因唐婉不怀子嗣，被陆母赶走，陆游悲痛欲绝。” “十年后，陆游再游沈园，重见故人，唐婉却已嫁作人妇，两人相望，无声落泪，悔恨在心，肝肠寸断之下，陆游作了一首诗……” 幸好，幸好自己追上沈清秋了。 否则，朱瞻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经历这种后悔。 怀中，沈清秋听到这番话，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她是沈家女，琴棋书画，她并非不通。 她轻声呢喃着：“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低吟之间，沈清秋的眼角，已然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她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去了陕西后，会有多么的悔恨。 一首词，便将所有悔，所有离愁全部写上心头。 沈清秋缩了缩身子，将柔和的身子缩进朱瞻基的怀里，双手也紧紧环着他的脖颈…… 感受到她的惊慌，朱瞻基转移话题，脸上露出笑意：“今天阻止汉王买粮之事，要感谢你了，否则汉王又能嚣张了。” “走，回去住一晚，明天再回应天府吧。” 沈清秋轻轻颔首，缩在朱瞻基怀中，不愿出来了。 朱瞻基也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他擅自离开应天府，还有些担忧，回去后要受到惩罚。 可现下，阻止了汉王买粮，阻断了汉王行军的步伐，此事要是传回去，必是大功一件。 看来，回去不用受罚了。 来苏州，拽住了沈清秋，还白捡了一份功劳…… …… 次日清晨。 辰时。 山东某码头，数百上千的将士守在码头边上，等待着苏州那边运送过来的粮食。 然而，他们从卯时等到现在，仍旧没有等到哪怕一袋米，一袋粮食。 这让他们的心沉落谷底。 同时，又将汉王给喊来了。 汉王站在最前方，望着滔滔大江，却没有一条商船的影子，汉王的脸色有些狰狞：“他娘的，这是耍老子呢？” “苏州那些商号，说好给老子运粮，老子花三倍的价格买他们的，还这么磨磨唧唧的，不会还要讹我吧？” 汉王脸色极为难看。 眼下，军中大量要粮。 没有粮食，军心很容易就散了。 所以，汉王必须在后方囤积足够的粮食，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心，才能保证大军在前线打仗有饭吃。 可现下，买了那么多米，却一袋都没运来。 没办法，只能继续等了。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等到正午时分，汉王还没有等来他的粮。 他终于意识到，这批粮可能不会运过来了。 从苏州买粮的计划，泡汤了。 大军继续进攻的进程，要暂缓一下了。 拖慢行军节奏，这是军中大忌。 可现在，没办法了。 汉王坐了下来，坐在了甲板上，叹息一声，抓耳挠腮：“沈家承诺给我的粮最多。” “他们敢不送，就把沈家在山东的所有分号全屠了吧。” “沈家在山东的钱，全归我了……” 第356章 百官谏言 没有了粮，如何继续行军。 所以，大军节奏被拖延。 这对汉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没地方发泄的汉王，就只能屠杀掉山东所有沈家分号，以此来泄火了。 …… 同一时间。 朝堂之上。 卯时，百官才刚到达宫门口，还未上朝时，突然就听身旁一个太监说，太孙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应天府。 这个消息一出，那些守在宫门口，还未上朝的百官，顿时就炸了锅了。 他们满脸的不敢置信。 太孙才刚刚册封没几天，就敢擅自跑出应天府？ 要知道，太孙可是第三代储君，是要以国家安危为重的，这件事，办的实在是太鲁莽了。 余学夔，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纷纷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在余学夔看来，君王是要坐镇京城的，岂能随便乱跑，万一被有心人伤害，岂不是引起国之大乱？ 太孙太过于冲动，看来也并非好事。 特别是余学夔，在得知太孙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就追到了苏州城，这更是让余学夔脸色不好看。 要女子，不要江山了吗？ 连文官阵营都这么想，武将阵营就更加趁机攻讦了。 “太孙殿下擅自出皇宫，离开应天府，并未得到皇上口谕，这是不顾自身安危，不顾国家的江山社稷。” “是啊，太孙殿下这一次，做的有些过分了。” “既然已经成为了太孙，岂可肆意妄为。” “必须惩罚。” 武将，勋贵集团纷纷开口。 而余学夔等人，哪怕在怎么心中不悦，可却也绝不会在此时不为太孙说话。 于是，他们便一路从宫门外，吵到了上朝的时候。 在奉天殿内，文武阵营，又展开了激烈的对战。 余学夔最先站出来，沉声道：“太孙尚且年轻，有少年人的朝气蓬勃，这岂不是正常？” “何以如此抨击太孙？” 武将阵营中，却也不示弱。 “我们并非抨击，而是实话实说，太孙殿下既然已经被册封，那就要以国家安危为重。” “他的安全，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下面吵得不可开交。 而上方，龙椅上坐着的，是太子爷。 太子爷望着下面的文武阵营，顿时一脸头疼。 太子妃疼儿子，故意隐瞒了朱瞻基离开的这件事，直到今天一早，百官上朝，太子爷才知道的。 “慈母多败儿啊。”太子爷心中暗叹一声，腹诽太子妃。 随后，他看向百官，开口道：“行了，大家别吵了，有话好好说，这是在上朝呢。” 可惜，仁宗皇帝的话，没人搭理。 谁都知道仁宗好说话，所以这会儿没人听他的。 太子爷连连喊了好几句，文武阵营才消停了下来。 对比朱棣的威严，这群人是真不怕太子爷。 一个武将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子爷，太孙这般肆意妄为，是不是违反了国法？” 太子爷苦笑着点头：“是。” 那武将继续道：“大明第三代储君，是不是不该离开应天府，要保证自身安危，国家利益？” 太子爷继续点头：“是……” 那武将继续道：“若是为了国家，而贸然离开应天府，那也就罢了，可太孙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江山社稷，这是不是错？” 太子苦笑点头：“是是是。” 那武将立刻跪下，拱手道：“那还请太子爷立刻惩罚，否则不能正朝纲，太孙日后若是再犯，必将是国之灾难啊。” “同时，应该立刻派兵前往苏州，去迎回太孙，以防太孙被人图谋不轨。” 看来，太孙这顿惩罚，是避免不了了。 余学夔，杨士奇等人纷纷叹了口气。 不过，他这话说的不错，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迎回太孙，让太孙不至于被有心人所害。 杨士奇举着牌子，立刻站了出来：“太子爷，惩罚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派兵护送太孙回来。” 太子爷颔首：“是。” “待会向老爷子请示一下，就调兵过去吧。” 满朝文武，这才停止了争吵。 但太子爷心中却叫苦不迭。 满朝官员都在恳求惩罚太孙，他身为太子爷，也不能明摆着包庇太孙。 而且，这臭小子，着实胆大包天。 为了一个女子，竟敢擅自离开京城。 等他回来，非要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散朝之后，太子爷便独自前往老爷子那里，打算去跟老爷子说明情况。 等到了老爷子的寝宫，却发现朱棣已经坐起身来，坐在椅子上，似乎熬了一夜。 就连眼圈，都是黑的。 但即便如此，老爷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只是脸色黑得吓人。 太子爷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爹？” “您已经知道了吗？” 朱棣转过头，瞥了太子爷一眼：“那臭小子昨天就逃出宫去了，你今天才知道？” “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太子爷顿时冷汗连连，连忙跪下：“爹，我昨天也不知道。” 心中，却在呼喊着，慈母多败儿啊。 昨天夜里，太子爷处理完公务回家，问及太孙时，太子妃故意隐瞒了真相，说是在房间里面睡觉。 太子便没有去打扰。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实力坑夫啊。 朱棣也懒得和老大多废话了，继续问道：“朝堂上的官员，都说了些什么？” 太子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开口道：“他们说要惩罚太孙。” 朱棣猜到会是这样，他继续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太子爷哆哆嗦嗦道：“儿子，儿子……答应了。” 朱棣皱眉，怒气很深：“那他娘是你亲儿子，你也下得去手惩罚他？” “百官你都挡不住？他要你这个爹有什么用。” 朱棣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太子爷跪在一旁，默默不敢做声，只是心中叫苦不迭。 老爷子说硬话啊。 武将，勋贵集团强烈要求，而且太孙的确犯错，就算老爷子去保，估计也保不住。 现在，反倒是怪起他了。 分明就是太孙惹他生气，没地方撒气去，正巧碰到太子了，所以一股脑全往太子身上喷了。 这已经成了基操了。 太子爷心中暗叹一声，能感受到老爷子已经很生气了。 “儿子啊，你快回来吧，老爹这是替你背黑锅呢，再不回来，咱爷俩就全完蛋了……” 第357章 贤妃的暗箱操作 心中嘀咕的同时，太子爷抬头，看向了满是黑眼圈的老爷子。 他忍不住关切道：“爹，您一晚上没睡了，还是去睡一觉吧，熬不住的。” 朱棣瞥了他一眼：“等了那兔崽子一夜，我是该睡了。” “行，那我扶您去休息。”太子爷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朱棣直接摆手：“不用你扶，我走得动，我去睡觉，你继续跪着。” “什么时候你那宝贝儿子回来了，你再起来。” 太子爷憋闷道：“是，爹。” 太子爷：“……” 太子爷：“￣へ￣” 这一幕，恰好被御前太监给看见了。 御前太监望着太子爷跪在地上的一幕，脸上露出一丝偷笑，随后赶忙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后宫里面。 来到了贤妃宫中，这位太监立刻求见贤妃。 等他被带进去，贤妃高高坐在那里，这位太监便赶忙跪下磕头：“奴才小李子，见过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大有一统后宫之势。 因为徐皇后死后，她的辈分便最大，但却因她是朝显人，所以不可能成为皇后。 但，却隐隐有皇后的权力。 贤妃摆了摆手：“起来吧。” 小李子讨好地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贤妃道：“贤妃娘娘，奴才刚才从正殿回来。” “满朝文武，都不满太孙离开应天一事，武将，勋贵集团强烈要求惩罚太孙，文官阵营也挡不住，太孙被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另外，皇爷知道后，也等了一宿，大发雷霆，太子今早去见皇爷，还被皇爷罚跪呢。” 贤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听到这些想听的消息，让她莫名身心愉悦。 朝显势弱，是一个弱小的国家，经不起大明这般摧残，所以她必须要阻止太孙上位，成为帝王。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慢慢削磨太孙在朝中的地位，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再将其引爆，让他的太孙之位彻底被废。 到那时，满朝文武不满，强烈抗议，老爷子也保不住。 这，便是贤妃的计划。 “做的不错，我知道了。”贤妃颔首。 她笑着道：“小李子，那你来猜猜看，如果太子爷要惩罚太孙，会是多重的惩罚呢？” 小李子跪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着，想了好半晌后，才开口道：“我觉得既有可能罚太孙面壁思过，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半个月，一个月。” 贤妃颔首，觉得这个答案贴近现实。 但，仅仅是紧闭半个月，还远远不够。 “我想让太孙远离应天，去顺天守明长陵三个月，有没有办法做到？”贤妃开口道。 如果让太孙前往皇陵，守陵三个月，那便是让太孙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三个月的时间，等到太孙回来，对朝局的把控，又会生疏。 所以，这这在贤妃看来，是最好的惩罚。 小李子闻言，神色有些为难。 “贤妃娘娘，这恐怕做不到吧。” “皇爷一直都很看中太孙，怎么可能舍得让太孙前往皇陵，而且一去还是三个月之久。” 贤妃娘娘淡淡道：“你就跟皇爷建议，让他去守皇陵，一来是可以对徐皇后尽孝心，二来也得到了惩罚的目的，两全其美。” “太孙回朝后，还没有去看过徐皇后，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尽尽孝心，难道不行吗？” 此话一出。 小李子眼神微微一亮。 “如果是这样的话，奴才倒是有可能做到。”小李子开口道。 贤妃娘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你要是能做到，我赏赐你黄金千两。” 黄金千年。 想到那白花花的黄金，小李子眼神变得有些贪婪了。 身为一个后宫妃子，贤妃想要拿出黄金千两，还是有些困难的。 但只有小李子知道，贤妃后面站着的是朝显国，黄金千两，自然能拿得出来。 “好！” “多谢贤妃娘娘。” “小李子无论如何，都会帮您做到的。” 话音落下，小李子站起身来，一脸坚定。 贤妃笑着摆手：“去吧。” 小李子这才匆匆离开了。 …… 另外一边。 有了功劳后，朱瞻基倒是不急着回应天府了。 身后还有一千护卫，朱瞻基也不担心自己会发生危险。 所以，次日一早，睡醒之后，朱瞻基才带着沈清秋，慢悠悠的回京。 一路上，速度并不快，倒还游山玩水。 马车内，沈清秋坐着，身旁还坐着一个朱瞻基。 窗帘被拉开，朱瞻基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沈清秋见他还有这般闲情雅致，忍不住笑问道：“你二叔都快要打过来了，你不着急吗？” 朱瞻基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嘛。” “你买了他的粮，让他短暂缺粮，他一时半会攻不了城池。” 沈清秋闻言，觉得颇有些道理。 这话也没说错。 没有粮食，怎么打仗。 所以，朱瞻基算是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沈清秋想了想，又问道：“你是大明的皇长孙，如今又被册封太孙，你擅自离开应天府，不要紧吗？” 朱瞻基微微吃惊。 转头看了小红裙一眼。 这丫头，居然还能为自己考虑得这么细致？ “你对政局的把控，倒是挺敏感的。”朱瞻基笑道。 沈清秋轻轻颔首：“做买卖的，怎么能对政治不熟悉呢。” 朱瞻基恍然，这倒也是。 片刻后，朱瞻基又笑了起来：“用不着担忧，到时候我便说买了汉王的粮，阻止了汉王攻城的步伐，这个功劳大不大？” 沈清秋月牙儿般的眼睛弯成明月，嫣然一笑：“大。” “阻止汉王攻城，这可比我离开应天的事要大多了。” “回去后，不会被责罚，还有奖励。” “你放心吧。”朱瞻基毫不担忧。 起初是挺担心文武怼他，老爷子让他罚跪，可现在，朱瞻基胸膛都可以挺直半分，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去。 沈清秋也松了口气，嘀咕道：“不会被罚就好。” 他不被罚，自己心中的愧疚便少几分。 “咱们啊，就游山玩水，慢慢回京便是。”朱瞻基笑着道。 沈清秋点头：“好呀。” 第358章 回京 转眼，这已经是朱瞻基离开应天府的第三天了。 这一日，百官早朝。 辰时，百官入朝。 这一次，不是太子爷坐镇了，而是老爷子亲自上场。 因为朱棣心中清楚，文官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武将，勋贵集团在没有等到太孙的惩罚结果下来，是不会松懈的。 所以，朱棣还得跟他们扯皮，从他们的口中，保住孙子不受太大的惩罚。 很快，当正事讨论完后，百官果然又掀起了一阵新的讨论。 以太孙离京，应该怎么惩罚为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成阳侯张武，泰宁候陈圭率先站了出来。 成阳侯张武举着牌子，咳嗽了一声，站出队列：“禀皇爷，太孙离京一事，惩罚还未落定，还请皇爷发落。” 泰宁候陈圭也摸着胡子，站了出来：“皇爷，微臣建议，罚太孙殿下去守明长陵吧。” 这两位侯爷，都是靖难二十六功臣其一，哪怕太子登基，也不敢轻易废掉他们。 所以，他们无需害怕太孙殿下。 泰宁候，成阳侯昨日晚间，收到了贤妃的口信。 贤妃言，若能让太孙去守明长陵，下一次永乐大帝出兵蒙古，就能说服皇帝，让他们成为一营主将。 人老了，但战心未老。 金钱财帛已经难以让他们动心。 唯有打仗，积攒军功，成为国公，才是他们所求的。 可朱棣并不希望国家有太多活着的国公，所以这才迟迟不带他们上战场。 成阳侯，泰宁候心中也清楚，所以这次得到贤妃的承诺，他们心中也很是激动。 一旦能将太孙送去明长陵，他们就能上战场，积攒军功了！ 所以此时，他们怎能不发力呢。 闻听两人的话，朱棣心中又有所考量。 这一刻，老爷子觉得这个主意，也挺好。 生前，徐皇后每天都在等这个孙子。 而现在，孙子好不容易找回来了，要是能让太孙去她墓前看上一眼，也算遂了徐皇后的心愿。 这般一想，朱棣就有些心动了。 他沉吟片刻，还未下定决心，摆摆手道：“你们还有什么想法，统统说出来。” 武将，勋贵阵营中，当即便有不少人站出来，纷纷提出太孙该受到怎样的刑法。 有的说让太孙下天牢，有的说让太孙面壁思过，有的让太孙去顺天监造皇宫。 总而言之，说什么的人都有。 朱棣其实并不想罚太孙，此时听见这些惩罚，不由摆摆手：“一时半会也论不出什么，就这样吧，这事儿我们等太孙回来在议。” 泰宁候，成阳侯两人对视一眼。 此时，要是让老爷子又扯皮过去了，到时候太孙的惩罚就真的泡汤了。 所以，泰宁候率先站出来，拱手道："皇爷，此时必须罚，否则无以正朝纲。” 成阳侯也站出来道：“太孙殿下离开京城，回不回来，都不影响对他的惩罚。” 两位元老级的勋贵发话，让老爷子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两个老兄弟，摆明了是在逼他呢。 可是，朱棣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 谁让他的孙子不争气，故意做出这种露马脚的事情呢。 眼下，看来是不惩罚都不行了。 众多惩罚中，唯有让太孙去守明长陵一段时间，朱棣比较中意。 因为朱棣也想让徐皇后看看孙子。 斜着坐在龙椅上，朱棣双腿架在扶手上，颔首道：“行，那就让太孙去守明长陵，一个月后回来。” 可就在此时。 奉天殿外，纪纲的身影匆匆走了进来。 他跪在了大殿中央，冷漠开口道：“禀皇爷，太孙殿下已经回来了。” 闻言，余学夔连忙上前询问道：“已经回来了吗？他身上有没有伤势，是安全回来的吗？” 杨士奇等人也连忙凑上前，打听情况。 他们这些文官，现在最宝贝的就是太孙殿下，生怕太孙受伤了。 纪纲摇了摇头：“没有受伤，太孙是平安回来的，眼下他正在东宫换衣服，估计马上就会上朝了。” 听闻太孙安全，没事的时候，文官阵营所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站在大殿下的太子爷，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自己儿子是军中战神，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太子爷这颗吊着的心，总算掉下来了。 肥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 朱棣听见孙子没事，悬着的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但却还是板着脸，沉声道：“还换什么衣服，叫那臭小子赶紧来奉天殿，就说我和百官都等着他。” 这是要把孙子喊来，当众教训一顿吗？ 这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必须的狠狠教训他一顿。 纪纲忙点头道：“是。” 他能看出，老爷子这次打算狠狠教训太孙一顿的决心。 于是，纪纲连忙出去。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少年身影，已经从奉天殿外走来了。 沿途，太监们纷纷跪下，高喊道：“拜见太孙殿下。” 奉天殿内，百官听到了这样的喊声，也纷纷看向了门外。 朱瞻基也在此时，迈步进入奉天殿中，一步步的朝着前面走过来。 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更没有接受暴风雨的觉悟，而是走到了最前头，直接跪下：“臣朱瞻基，拜见皇上。” 说着，还偷偷给老爷子眨了眨眼。 老爷子看见太孙这小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想哭又想笑。 板着脸，永乐大帝沉声道：“臭小子，你死哪去了？” 皇帝一发话，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百官也都看着朱瞻基，等待着朱瞻基的认错和回应。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皇上，我到苏州一趟。” 还有脸笑！ 朱棣被太孙气到了。 这臭小子，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啊。 做错了事，居然还有脸笑，是爷爷太宠溺他了？ 这冲动的脾气一定要改，否则未来怎么当皇帝。 朱棣板着脸：“你到苏州干什么？说给百官听听。” 朱瞻基微微措词片刻，随后道：“汉王偷偷从苏州买粮，我去苏州，是为阻止他。” 此话一出，朱棣微微皱眉，太子爷一愣，满朝文武也面露诧异。 汉王偷偷从苏州买粮，这个信息量很大啊…… 第359章 朝堂大震动 这番话，是经过朱瞻基深思熟虑的。 如今册封太孙大典已经过去七八日，爷爷和爹已经替他压了这么久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贸然说汉王造反了，只怕百官会怪罪皇帝和太子，故意隐瞒消息。 而他身为太孙，不能不懂事，不能不为国家考虑。 这个消息，也不能一直这么压着。 总得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既不驳老爷子和太子爷的面子，又能让百官知道，汉王已经造反了。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当着百官们愕然的面，朱瞻基站起身来，面对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他沉声道：“诸位，汉王偷偷囤积粮食是为了干什么，你们心中应该都清楚吧？” 此话一出。 余学夔浑身一颤。 杨士奇满脸不敢置信。 夏原吉憋得老脸通红。 成阳侯骇然不已，泰宁候双眼失神，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一幕。 满朝文武，在这一刻，皆脸色骤变！ 余学夔颤声道：“汉王囤积粮食，这是要造反了……” 朱瞻基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脸上露出深沉之色：“是啊，汉王要造反了。” “七日前，汉王已经率三万大军，起兵靖难，第一个攻的便是青州。” “青州被破，十万百姓，尽皆葬送，魂断黄泉。” “青州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当朱瞻基抛出第一个劲爆炸弹的时候，所有人仿佛五雷轰顶，完全不敢置信。 对他们来说，汉王造反，屠城，实在是太难以消化了。 余学夔浑身颤抖个不停。 杨士奇脸上露出极度的悲愤之色。 夏原吉的手在微微颤抖，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泰宁候，成阳侯，两位军中大佬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文官阵营义愤填膺。 武将，勋贵集团脸色皆有些苍白。 因为，他们支持的就是汉王，如今汉王干出造反之事来，他们会不会也被老爷子秋后算账，这无从得知…… 成阳侯张武死死地盯着太孙殿下，沉声询问道：“太孙殿下，此事可当真，这……” 朱瞻基沉声道：“真的！” 他的话，充满了肯定，不可能再有虚假的消息。 “几天前，我收到了汉王造反的消息，便独自前往苏州，查探汉王造反一事。” “等到了苏州，果然便听见汉王屠了青州一城，十万百姓全部遭殃。” “并且，整个山东都已经被他蚕食，山东之地，差不多全部成为了汉王的地盘。” 朱瞻基将这些消息，娓娓道来。 这个劲爆炸弹，是一颗接着一颗的炸开。 像是汉王屠杀青州十万百姓，随后又是汉王攻占了整个山东之地…… 这个信息，实在是太过震撼，让满朝文武的心中都在剧烈的颤抖。 这种话，太孙殿下不可能撒谎。 也绝不会搞错。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真的了。 汉王真的造反了。 他真的屠杀失望百姓，夺下整个山东了…… 一时间，一股股窒息感，仿佛扑面而来，涌上了所有百官的心头。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甚至止不住的颤抖。 他向来，都最相信朱瞻基的话。 所以，此时朱瞻基说的再荒唐，他也相信了。 他脸色苍白，喃喃道：“好一个汉王，竟敢屠杀我朝十万百姓，可真是个狠心人啊。” “他怎么下得去手。”余学夔咬牙切齿。 十万百姓，那可是十万百姓啊。 青州城，一夜之间，竟然毁于一旦了。 这个打击，对余学夔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那些无辜的百姓，就这般遭了殃，这是谁之过？ 这是朝廷的无能，是他们这群士大夫的无能！ 顷刻间，这位翰林院大学士，便沧然落泪，捶胸顿足，懊恼自己的无能。 杨士奇也心中狠狠一颤，听闻十万百姓尽皆被屠杀，他心中又怎能平静：“汉王怎么敢如此嚣张放肆。” 蹇义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他的嘴角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汉王，真是毫无人性！” 夏原吉老脸憋得通红，双手攥紧成拳头，在半空中颤抖：“畜生，畜生！” 不顾皇爷能不能听得下去，夏原吉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青州十万百姓，尽皆被屠杀，魂断青州，夏原吉已经不顾一切，只想发泄出心中对汉王的痛恨。 文官阵营中，无不悲愤！ 余学夔苍老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这位老人，如今是翰林院大学士，更是当代儒家的大儒级人物。 他，同样还是士大夫中的代表。 听闻青州十万百姓被屠，余学夔心在滴血，他望着太孙殿下，颤声道：“太孙，还请您将详细经过，说与我们听。”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隐瞒。 将他一路上听到的所有消息，全部都说了出来。 包括汉王肆意纵容下属，抢夺民财。 并且汉王放话，所到之处，必须打开城门迎接他的大军，否则破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重重罪行，朱瞻基一一说出。 一时间，文官在，听的浑身发颤。 朱瞻基继续道：“我去苏州，正是听闻汉王起兵，屠杀青州十万百姓，又因为缺粮，在苏州大量买粮。” “时间紧迫，所以我未曾得到皇上请示，就直接赶往苏州查探实情。” “果不其然，汉王当真在苏州买粮，买了数百万石粮食！” 此话一出，余学夔心中一紧。 他连忙问道：“那你阻止了吗？” 朱瞻基道：“数百万石粮食，已经运上码头，打算连夜运往山东，我也是在最后一刻，才截住这批粮食的。” 闻言，满朝文武松了口气。 密密麻麻的坏消息中，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截断了汉王的粮食后，至少能短时间打断汉王行军步伐，让朝廷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考虑下一步动作。 余学夔望着太孙，拱手道：“原来太孙贸然离京，是有原因的，倒是我等错怪太孙了。” “太孙不仅无罪，反而截住汉王百万石粮食，有功！” “谁再敢说太孙有罪的，就与老夫来辩一辩！” 余学夔率先为太孙声张，并且挡在了太孙身前，似乎想为太孙挡住一切的风雨。 他的话，掷地有声，在大殿响起。 翰林院大学士，光是这一个身份，就代表他说出的话，在朝廷足够有分量。 他都为太孙声张有功了，武将，勋贵集团自然默默不语。 那位站在皇爷身后的御前太监小李子，顿时心中落空。 成阳侯，泰宁候，再也没有提及惩罚一事，如此一来，太孙的确算有功，而并非有罪。 余学夔苍老年迈的身体，就那么微微躬着，郑重的挡在太孙身前，那双眼神中露出极致的坚定。 看他这模样，似乎谁再敢说太孙有罪，他就会立刻反击。 这位老人，牢牢护着太孙，让朱瞻基的眼神有所动容。 他在朝堂说的话，半真半假。 但他不忍心欺骗这位老人，还是打算下朝之后，再与余学夔说明情况。 第360章 朱棣认错 见满朝文武，不再做声。 杨士奇心中也有些愧疚。 因为他错怪了太孙，即便太孙真是因为女子才离开京城，可太孙却也没有忘记国家大事。 他并非单纯地前往苏州，只为追求那一个女子。 这一次，他去了苏州，还成功截住了汉王的粮草，否则汉王攻城的步伐不会停止！ 杨士奇心中愧疚之际，也立刻跪了下来，沉声道：“还请皇上收回对太孙的责罚，太孙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话音落下。 蹇义，夏原吉等人也纷纷跪了下来，为太孙伸张正义。 “还请皇上收回对太孙责罚，奖赏太孙。” “还请皇上撤回对太孙责罚，奖赏太孙。” 文官阵营，也连忙全部跪下来，为太孙打掩护。 朱棣高坐在龙椅上，望着这一幕，眼神中略有动容。 孙子的确是为了一个女子，追出了应天府。 但他却在苏州立下大功。 回京之后，还知道避重就轻，轻易就化解了百官对他的矛盾，这岂非又是一种本事？ 朱棣心中有些欣慰。 这一次，太孙又给他长脸了。 而且，太孙也很聪明。 事情压了七八天，朱棣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百官开口了，可这事由刚从苏州回来的太孙开口，实在是太合适不过。 太孙在某种情况下，又为老爷子排忧解难了。 眼下，谁还敢说他孙子半点不是？ 谁还敢说太孙去苏州，是为了一个女子？ 望着成阳侯，泰宁候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望着那群武将，勋贵集团也不敢再提出惩罚太孙，老爷子的心中微微略有爽感。 孙子争气，就是好啊。 老爷子就坡下驴，淡淡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朕就按功行赏，你们可不要到后面说，是朕包庇自己的孙子。” 官员们连忙摇头。 朱棣嘿然一笑，觉得这臭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望着太孙，他沉声道：“即日起，再给太孙加一个职位，神机营主将。” “臭小子，喜不喜欢？” 神机营主将？ 往后，就可以由自己来控制神机营了？ 朱瞻基心中微微窃喜，如此一来，自己就算不依靠老爷子，也有了和二叔抗争的资本。 朱瞻基心中窃喜，忙道：“多谢皇上！” 说着，又给老爷子眨了眨眼。 朱棣脸色一板，那意思很明显，臭小子，回去再收拾你。 该封赏的也封赏了，接下来，就是趁此机会，讨论汉王造反一事了。 朱棣挥了挥手，朱瞻基识趣的退到了太子爷身边。 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满朝文武，开口道：“大家议议吧。” “到底怎么样，也都拿个办法出来。” 接下来，便是议论国家大事的时候了。 刚封赏完太孙，现在就得议论汉王造反一事。 汉王造反，非同小可，特别还是在他残暴无度，竟敢屠杀十万青州百姓的情况下。 刚提及这个。 余学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苍老的身子，坚定的眼神，就那么望着龙椅之上的皇帝。 “老臣，老臣……” “青州十万百姓葬身黄泉，老臣心肝俱裂，汉王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朝廷绝不可姑息！” 余学夔是士大夫中的领袖。 此时，他一跪下来，满朝文官，也全部跪了下来。 乌泱泱，顿时跪倒了一大片。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也跪了下来，跪在了余学夔的身后。 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高喊道：“皇上，朝廷绝不可姑息。” “皇上，不可姑息。” “不可姑息！” 武将阵营，勋贵集团眼见如此，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满朝文武，便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了。 武将，勋贵集团跪下，是因为汉王放下的最太大了，他们那里还敢暴毙，也纷纷跪下，恳求皇上严肃处理。 “还请皇上不可姑息汉王之罪！” “请皇上立刻发兵，缉拿汉王。” “请皇上立刻发兵，缉拿汉王。” 自这一刻起，投资汉王的武将，勋贵集团就彻底输掉来了。 因为汉王造反了…… 这也就意味着，汉王是永远不可能再顺位继承的，他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除非，他能达到南京城下。 望着这满朝文武跪下的一幕，太子爷面色肃穆，也费劲地跪下了。 他拱手，望着朱棣：“皇上，还请严肃处理。” 太子爷早就为这件事而烦心不已，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就得想出一个对策来。 奉天殿内，气氛逐渐紧张了起来。 朱棣望着跪了一地的臣子，深吸了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身来。 他微微感慨道：“汉王这小子，的确是军中好手啊。” “是我把他调教得太好了，才让他用兵如神，从乐安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竟只花了数日的功夫，就吞了我整个山东。” 老爷子的心中，也不知是欣慰，还是怒火。 也或许，两者都有。 儿子能有这种军事才能，这是老爷子欣慰的地方，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能用在歪门邪道上。 到头来，教给他的军事才能，竟然成为他用来反叛国家的筹码。 前几日，朱棣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还很暴躁。 可现在，朱棣冷静许多，已没有之前的火气了。 他望着跪下的百官，叹息一声：“在数年前，姚广孝已经和朕说过，说汉王尖嘴猴腮，面生反骨，有造反之相。” “可那是朕的儿子，朕选择了包庇。” “如今，造成青州十万百姓被屠，是我的过错……” 皇帝认错了？ 满朝文武，奉天殿内，顿时肃然一静。 不仅是太子爷愣住了，就连数字朱棣脾气的百官，也都震撼道了。 皇帝居然认错了！ 朱棣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哪怕错杀，都绝不会认错。 可现在，他竟然向百官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由此可见，这位永乐大帝的心中，也有些懊悔了。 在朱棣认错的一瞬间，朱棣仿佛疲惫了不少，两鬓的白发愈发多了。 朱瞻基有些心疼爷爷。 这几日来，爷爷肯定没有睡好吧。 每天承受着青州十万百姓被屠的罪孽，还有汉王这个不孝子的行为…… 对老爷子来说，或许都是一种煎熬。 老爷子兢兢业业一辈子，每天就为了能够顾好这个大明天下，希望百姓能接受他，能洗刷他造反的事实，让史书上写一笔，他是个好皇帝。 可他拼命的为国出力。 到头来，他的儿子却屠了青州十万百姓…… 这如何不是一种煎熬，一种心酸啊。 余学夔，杨士奇等人，也少于见到这位大帝低头。 他们平时，总希望朱棣能收敛好杀之心，能放下他那份高傲。 可当这位雄主，帝王，真正放下他心中的高傲，选择认错的时候，百官们反倒心里不是滋味了。 第361章 余学夔的一意孤行 他们觉得，这不是朱棣的错，是汉王的错！ 朱棣认错，百官也都纷纷沉默了。 余学夔跪在最前方，抬起头来，望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苍老的声音喃喃道：“皇上，眼下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汉王之过，非您之错。” “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处理汉王造反一事。” “是剿，还是安抚，这就得由朝廷来做出决策了。” 余学夔发话，百官们也都纷纷点头。 平日里，余学夔总是怼这个怼那个，和朱棣对着干。 可在正经的大事情上，余学夔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这一点，是朱棣所欣慰的。 他望着跪地的老头，开口道：“你说该怎么处理？” 把问题抛回去，让余学夔回答了。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皇爷，若是让老臣来建议，那么老臣的建议是，派出一位大臣，前往山东，与汉王谈判，安抚汉王，以免生灵涂炭。” 这，就是余学夔的退敌方案。 要想大明天下繁荣昌盛，就不能内战。 而且，内战的话，以汉王那种好杀的脾气，这一路来，不知道又多少百姓家要遭殃。 若是能够安抚，自然是安抚最好，到后面在慢慢削弱他的力量。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安抚？”朱棣微微皱眉。 “你也是这么想的？”朱棣询问道。 余学夔颔首：“开战的话，苍生黎民怎么办？他们家破人亡怎么办？居上位者，不得不为百姓着想啊。” 这话，没说错。 就连朱棣，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他的办法。 按照汉王的脾气，他的杀戮不会停止，要是一直开战的话，还不知道汉王要杀多少人。 所以，余学夔的意思很简单。 为了百姓，绝不能开战，只能安抚！ 去年，余学夔去了浙江一趟，视察瘟疫，看到浙江那么多百姓染上瘟疫而死，他就肝肠寸断。 如今，又怎么忍心，让天下百姓再受苦难。 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不就正是他们这些士大夫该做的么？ 读书人，读的不是名利，而是为国为民！ 若是连这种精气神都丢掉了，那国将不国，民族分裂，等待灭亡。 朱棣沉吟了片刻，坐在龙椅上，似乎在斟酌。 身为永乐大帝，儿子挑衅他，按理来说，他要狠狠的弹压，让汉王这小兔崽子知道亲爹的厉害。 可是，余学夔说得对，朝廷要顾及百姓的安危。 念及于此，朱棣颔首：“行，那就从你们中选出一个代表来，去和汉王谈。” 皇帝发话，文官集团中的大佬们，顿时面面相觑。 派人去和汉王谈判，谈得好也罢，若是谈不好，难免人头落地，尸不还家。 这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但身为读书人，身为朝廷大佬，国之大事，他们应该挺身而出。 杨士奇犹豫片刻，立刻站出来道：“皇上，微臣愿意前往，安抚汉王。” 谁不怕死？ 杨士奇读书几十载，年少坎坷，他也怕死！ 但，他是内阁辅臣！ 他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所以他毅然决然地站出来了。 蹇义也立刻站了出来：“我也去。” 蹇义更不畏生死。 夏原吉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还是让臣去吧，臣对汉王很是了解，让臣去，还能够安抚汉王。” 接下来，不断有文官站出来，请求皇上，让他们前去。 这些，就是太子教出来的文官。 他们，不仅是读书人，更沾染了太子爷的仁！ 所以遇到这等九死一生之事，他们还愿意站出来，还愿意为国效忠！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一句话而打破。 跪在最前方的小老头，突然喃喃开口道：“皇上，让老臣去吧。” 话音落下，四周肃然一静。 杨士奇连忙道：“余大学士，你老了，在家休养便是，朝廷大事，岂能让你挂帅出征。” 夏原吉也颔首道：“余大学士，用不着。” 他们都顾念余大学士年纪太大，要是去了汉王那里，被砍掉了脑袋，怕是连尸体都回不来了。 余学夔摇了摇头：“老臣已年近花甲，油尽灯枯，没几年好活了。” “诸君皆是国家栋梁，岂能让你们冒险？” “我的上一任徐老，为商税改革一策，撞死于宫墙，其为国为民之心，日月可昭。” “我既接替了他这个位置，又岂能不思国，不思民呢？” “尸位素餐的事，我余学夔干不出来。” 说到这里，余学夔苍老的脸上，略有几分动容，那浑浊的眼神，竟然逐渐地凝聚了起来，变得坚定。 他喃喃道：“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我辈读书人的初衷，老臣不敢忘。” 深吸一口气，余学夔高举起双手，随后重重地拜倒在地，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请皇上下旨，让老臣前往山东，劝降汉王！” 朱棣站起身来，望着余学夔，摇头道：“老家伙，你平日里天天跟朕斗嘴，今天倒硬气了一回。” 顿了顿，朱棣继续道：“但是你年老体迈，还是在家安享晚年吧，这事用不着你。” 朱棣给拒绝了。 余学夔抬头，眼眶中忽然饱含热泪，用最沉重的声音呐喊道：“青州十万百姓被屠，还怎么让老臣安享晚年？” “那是十万条人命，又有多少千家万户，家破人亡？” “臣不是畜生，臣有血有肉，臣受儒家思教，安能坐享晚年？” 顿了顿，余学夔看向了自己身上的红袍官服，喃喃道：“只要老臣一天还穿着这件衣服，就该为民着想，为国尽忠！” 话罢，他高呼道：“恳请皇上下旨，让老臣前往山东，劝降汉王！” 其实，谁都知道，劝降的概率很低。 但，相比起生灵涂炭来说，哪怕概率很低，也要去试一试。 这是朝廷对天下的表态，也是对百姓的一个交代。 所以，必须要有人去！ 第362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朱棣皱眉：“老家伙，你又开始跟我杠起来了？” “不许去。” “来人，把余大学士请回家去，让他在家休息，这段时间不用来上朝了。” 皇帝命令一下，外面立刻就有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朝着余学夔走去，要将余学夔带出大殿。 余学夔浑身都在发颤，他呐喊道：“社稷危难，臣岂可回家？” “皇上，你在诛老臣的心呐。” “若皇上不答应，老臣倒不如一柱子撞死在这大殿上，也好过回家不作为。” 他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呐喊着。 这一日，朱棣看出了余学夔的真心。 看出了余学夔和徐老一样，都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 虽然平日里，余学夔总是怒怼朱棣，但在这件事上，他却立刻站了出来。 可他已年近花甲，再让他去，晚年可就没了…… 朱棣皱眉，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你非要一意孤行？” 余学夔咬牙：“非要不可！” 话音落下，朱棣脸色略微感慨，望着余学夔道：“老家伙，你让朕敬佩了一回。” “好，朕批准你去。” “你现在就拿着我的安抚书，前往山东去吧。” “朕会从京营中，挑选一百将士，作为你的护卫，保证你此去安心。” “此事不用再议，退朝。” 余学夔苍老的眼神中，终于落下热泪，这是他争取来的机会！ “臣，谢吾皇隆恩！” “臣，叩谢吾皇隆恩！” “老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余学夔连拜了三下，再起身时，已是老泪纵横，苍老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又岂能不知，自己已经年近花甲，需要安度晚年了。 可生灵涂炭，他能不管吗？ 一旁，众臣望着余大学士站在那的一幕，纷纷心中肃然起敬。 杨士奇微微一叹。 蹇义惺惺相惜。 夏原吉对余学夔涌起敬意，能成为翰林院大学士，果然是清流中的清流。 太子爷也站在一旁，身旁就站着太孙。 太子爷瞥了一眼太孙，叹息一声：“孩子，上去宽慰一下余大学士吧。” 朱辰发愣，仿佛没有听到太子爷的话。 因为，他的思绪早已经飘到了远方。 他看见了朝堂上这真实的一幕。 或许，他终于能明白，永乐盛世是怎么来的了。 边疆之中，有无数为国抛洒热血的将士，死守边关，镇守长城。 朝堂之上，忠臣屡屡不绝，愿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忠臣，绝不止余学夔一个……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英勇大义，才铸造了这永乐盛世啊。 乱世，出的是奸臣。 盛世缔造者，都是这群孤注一掷的忠臣啊…… 朱瞻基的心中，对余学夔肃然起敬！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余学夔走了过去。 望着余学夔浑浊的双目，朱瞻基沉声道：“余大学士，你为国为民，朝堂上都看见了。” “您一定会和徐老一样，名字被载入史册的。” 余学夔呵呵一笑，浑浊的双目望着太孙殿下：“太孙殿下，老臣有话跟您说，不知道您可否愿意听老臣唠叨一顿。” 顿了顿，余学夔继续道：“就当是老臣临别前，最后的一番叮嘱吧。” 朱瞻基颔首：“可以。” 话罢，跟在了余学夔的身旁，一边朝着殿外走去，一边静静的听着余学夔的教诲。 身后，百官则是远远跟在了他们身后，散朝回家。 即便余学夔走得慢，可今日也没有人超翰林院大学士的前头了。 余学夔的声音，在朱瞻基耳边响起。 “太孙殿下前往苏州，刺探敌情，阻止汉王买粮，勇气可嘉，值得褒奖。” “但，身为一国之君，太过痴情，专注于一位女子，不是好事。” 余学夔教诲道：“皇爷既然把您立威太孙，那么殿下就该肩负起一个国家的责任，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再是您个人的，而是要为国家考虑。” “国家，国家，国永远排在家的前头！” 这番话一出。 朱瞻基微微有些尴尬，忙问道：“余大学士，你还是知道了？” 余学夔呵呵一笑：“太孙殿下，满朝文武，可能都知道您是为了追那个女子。” “他们为何不敢戳破？” “因为您立下大功了，您阻止了汉王的行军计划，所以大家选择了沉默。” 朱瞻基哑然失笑。 有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的话术已经够高明了，但没想到，朝堂百官的老奸巨猾，比他这个小辈更甚之。 “能混到这个地步，都是老狐狸了，太孙日后若是掌权，必将平衡其中，为国争取更多利益。”余学夔道。 朱瞻基颔首：“受教了。” 余学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想当初，刚认识您时，我就觉得您会成为大明栋梁，那时候一口称呼您一句小兄弟。” “再到后来，您成为淮王，又变成皇太孙，老臣就不敢拉着您喝酒了，君臣对饮，岂不逾越了？” 朱瞻基微微沉默。 似乎，也想到了以前的事。 他想到了余学夔，在初次认识到心学的观点后，那激动的表情。 想到了余学夔哪怕去浙江救灾，也要将心学传播到浙江去。 因为余学夔坚定，这就是救国之思想，能让国家富强的思想。 所以，他毅然决然的去做了。 顿了顿，朱瞻基呵呵一笑：“余大学士，要是你能从山东回来，我一定与你痛饮一杯。” “到时候，还是老地方，醉仙楼。” 余学夔呵呵一笑：“好！” “醉仙楼好啊，一顿就要三两银子，那是老臣半个月的俸禄啊，以前请您喝一顿，老臣都得从牙缝里抠钱……” 朱瞻基哑然失笑：“下次我请您。”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宫门口。 余学夔拱手道：“太孙殿下，不用再送了，到这里便就此为止了。” “还请太孙殿下回去吧。” 朱瞻基也躬身，郑重拱手道：“余大学士，祝你凯旋而归。” 余学夔轻轻颔首，转头，朝着前方离去。 这一日，他穿着大红色的官袍，瘦弱，岣嵝的身体似乎难以撑起这种宽大的官袍，可在他的身上，朱瞻基看到了一股劲，一股为国为民的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官之大者，舍生取义！ 也不知，余大学士，还能不能平安归来…… 第363章 劝降汉王 这个时代，不缺忠臣。 忠臣，不会盲目效忠于某个人，他们是为了大众利益而拼搏的。 他们的高贵品质，令人敬仰的同时，又如同昙花一开，便谢。 他们不会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好比太子爷，正因为太子爷与他们一样，为天下百姓着想，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归附太子。 今日，朝堂上突然爆出汉王造反的消息，估计很快就要在应天府传开了。 整个朝廷，不可能齐心一致。 有像余学夔一样的忠臣，就有暗中活动的臣子。 他们首鼠两端，在汉王和朝廷之间，左右逢源。 当然，也不乏暗中投靠汉王，在朝廷中帮汉王打探情报的人。 千人千面，无法看全。 但余学夔，朱瞻基觉得自己该看透他了。 朱瞻基一直站在宫门口，直到注视着余学夔走远了，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宫去了。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去老爷子的御书房，而是打算回东宫。 要是去御书房，免不了挨一顿骂啊。 所以，还是回东宫暂时避风头要紧。 可就在朱瞻基才刚刚走到东宫里面，还没有进入房间，却忽然听到花园中，传来一声喊动：“臭小子，过来！” 这声音，中气十足。 绝不可能是太子爷。 是老爷子？？ 朱瞻基心中顿时一震，叫苦不迭，只能瘪着脸朝着声音发源地走去。 果不其然，花园的小亭中，老爷子正躺在椅子上，就那么注视着太孙。 朱瞻基连忙露出一丝笑容：“老爷子，你怎么有空来东宫了？” 朱棣咧嘴一笑：“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翻天了？” 朱瞻基脸色一肃，沉声道：“老爷子，这话怎么说？” 朱棣冷哼一声：“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把你爷爷当成大傻子了？” “朝堂上那些话，都是你忽悠别人的，你以为谁看不出来？” 朱瞻基有些尴尬，点头道：“这个，路上余学夔也和我说过了。” 朱棣呵呵一笑：“这老家伙的眼睛贼着呢，你当然骗不了他。” 朱瞻基嘿嘿一笑，走到老爷子身后，给老爷子捏肩捶背道：“老爷子，这事儿就过去了呗，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朱棣享受着孙子的按摩，微微闭目，摇头道：“不行，自己去大明祖庙跪上三个时辰再回来。” “哦。”朱瞻基点头，转头就往大明宗庙走。 徒留老爷子在后面怒骂：“臭小子，说走就走，不给爷爷捶背了？” 可惜，没有得到回应。 “太子爷，太子爷。”朱棣又喊了。 房间内，正在处理政务的太子爷赶忙走了出来，看向自己的老爹：“爹，怎么了？” 朱棣招了招手：“过来，给爹捶捶背。” 太子爷一脸懵逼，老老实实给老爷子捶背去了。 老爷子一边享受着捶背，一边地嘀咕道：“这孩子，成为皇太孙后，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之前，朱瞻基在老爷子面前，还有所收敛。 可现在，本性全部暴露出来了。 果然，这就是亲孙子和干孙子的区别啊。 这臭小子，已经完全不怕自己了。 …… 当日下午，得到圣旨的余学夔，便立刻启程了。 眼下，汉王造反势大，早一步赶到那边，就早一步能挽救天下百姓。 所以，余学夔毫不犹豫，迅速出发。当天下午，一支卫队和马车，护送着他，前往了山东地区。 这一去，便是一意孤行，九死一生，安度晚年的希望，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了…… 但，临走时，余学夔的眼神仍旧坚定无比，没有畏惧。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 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 这三天的时间，余学夔已经赶路近千里，终于进入了山东的边境。 他的第一站，并非是直接前往青州，去找汉王谈判。 而是去了东昌府。 因为，那里也有军队镇守。 相比起直接劝降汉王，余学夔觉得希望渺茫，还不如先从他身边的军队入手。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希望变大。 听闻余大学士要去东昌，护卫队中，一位百夫长忍不住道：“余大学士，您直接去找汉王，或许还能与汉王谈判。” “可您要是去了东昌，那都是一群兵痞子，根本就不知道您是翰林院大学士啊。” 说不定一去，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就被直接砍了。 这是将士们的顾虑。 然而，余学夔却没有这种困扰。 他摇了摇头道：“没事，老夫自有对策，你们尽管按照我说的，前往东昌便是。” 百夫长见余学夔坚持，也没辙了，只好队伍调换方向，朝着东昌的方向而去。 这段时间，余学夔便坐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他的脑海中，在高速运转着。 虽然他已经年近花甲，但比不代表他的智商就不好用了。 又花了一天的功夫，余学夔终于到达了东昌地界。 郊外倒还好，看不出什么情况来。 等到进入了东昌府，状况就来了。 余学夔看见，东昌府的百姓，正深受这些守城的兵痞子迫害。 有人光天化日，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还有人随便吃百姓的包子，酒菜还不付钱。 还有的，这到处欺压百姓，使得百姓苦不堪言。 据说，青州被屠之后，东昌府很快就也投降了。 因为东昌府守将生怕汉王进城之后，也展开屠城，所以他为了东昌府的百姓，还是选择了投降。 这才使得东昌府的百姓得以保留。 但，眼下东昌府的百姓所遭受的，也算是水深火热了。 马车内，余学夔将窗帘拉开，望着这大街上发生的一幕幕。 他的那颗忠诚之心，仿佛就像是被一把把刀子，狠狠的戳了一遍又一遍。 在大明盛世之下，在太祖爷，当今皇上的照耀下，大明朝还从未发生过这么秩序混乱的时候。 这，还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看这些百姓受到欺凌，看见良家妇女被调戏，看见兵痞子们吃了东西不给钱，百姓战战兢兢不敢言的一幕幕…… 余学夔心头一股怒火，直冲头脑。 “畜生！畜生……”余学夔在低吼着。 他来到山东之时，就听闻山东全境有大半已经投降了汉王，整个山东已经落入了汉王掌控。 而汉王手底下的兵，又是由马匪，白莲教，明教徒等组成的。 这些人，向来穷凶极恶。 由他们来守城，余学夔早就猜到了山东百姓们要受苦了。 但他没想到，秩序竟然混乱到这种程度，这是大明朝纲崩坏，国土分裂的前奏。 愤怒之下的他，有心想要出去呵止。 然而，余学夔却也知道，他来不是为了这些。 而是为了劝降东昌守将，柳功曹！ “不要停，走吧。”余学夔往外面吩咐道。 外面的护卫牵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当马车驶出一段路，余学夔还是忍不住，掀开马车后面的帘子，往后望去。 百姓受难的一幕幕，历历在目。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并不平静，仿佛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剧震。 他愤然攥拳，喃喃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根浮萍，百姓何苦？” 第364章 碰壁 身为一位读书人，身为饱读诗书的大儒，在看见这样的一幕，却不能伸手施救，余学夔的心中怎能平静。 儒家虽然腐朽，但却也培养出了一代代不朽的忠魂啊。 不多时，余学夔的马车，停在了东昌衙门外。 这座衙门，平日里都有衙役镇守的。 可现在，东昌府被侵占后，这里早就变了样。 衙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名叛军守在衙门外，像是在看守。 而衙门外的那面大鼓，频繁有百姓敲响。 余学夔的视野中，看见了一个老汉拼命地敲击这面大鼓，也不知道在控诉着什么。 然而，他的鼓声即便敲得响亮，那数十个叛军仍旧不屑一顾，就当做没看见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假朝廷了。 他们虽然表面上做做样子，但实际上，那里会管这些事情。 余学夔收回眼神，不再去看那老汉，而是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衙门门口，望着里面。 那几十名叛军，也看出了余学夔穿着不凡，不像是一般的老百姓。 其中，一个守将走上前来，恶狠狠的盯着余学夔道：“老头，你那里来的，盯着衙门，是要报官？” 余学夔微微挺直身体，不让叛军的气势压过自己，他瞥了叛军一眼，开口道：“我是朝廷的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余学夔。” “我想见你们的将军，柳功曹，还请带我去吧。” 他来这里，就是打算直接自报身份的。 这样虽然危险，但却是能最快见到东昌府主将的办法。 此话一出，那将士微微一愣，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敬畏。 对于朝廷，他们还是敬畏的。 翰林院，更是朝廷的首要为政机构，而翰林院大学士，就是翰林院里最权威的官。 这是朝廷大佬来了？ 那将士看着这个瘦弱的老头，竟然有点害怕了。 他造反之前，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大人物啊。 余学夔浑浊的目光望着他：“朝廷有旨意要和柳功曹谈，让老夫去见他。” 那将士微微迟疑。 但又怕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于是便道：“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示柳将军。” 话罢，他匆匆走进了衙门。 余学夔便站在衙门口，闭目养神。 不多时，那将士又匆匆跑了回来，望着余学夔道：“我们将军请你进去。” 说罢，微微让开路。 哪怕是造反了，对于这种朝廷大佬，也有着天生的畏惧。 余学夔径直走了进去。 一直穿过内堂，来到审案大厅的时候，余学夔终于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柳功曹！ 为何第一站要来这里。 因为柳功曹，原先是京营中的将军，只不过后来投奔了汉王。 见到柳功曹，余学夔拱手道：“柳将军，久仰大名。” 柳功曹是一个粗壮的汉子，能看得出他盔甲之下，隐藏着的健壮身体。 他的脸上，还有着一道疤痕。 这道疤痕，是为国戍边，而受伤的。 柳功曹坐在上位，望着余学夔道：“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官。” 在京营中，柳功曹也只是一个千户。 千户，是没有资格见到余学夔这种大官的。 余学夔面不改色，浑浊的双目望着柳功曹：“那你现在见到了。” 柳功曹咧嘴一笑：“是啊，我现在见到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劝降吧？” 余学夔颔首：“是。” 这位大儒，也没有废话，直截了当道：“我想让你劝说汉王，让汉王放弃起兵。” 放弃起兵？ 柳功曹咧嘴冷笑：“我们好不容易已经拿下了整个山东全境，你现在跟我们说放弃起兵？” 有了山东作为基础，和粮草运输地，想要打到南京城去，并不是特别困难，而且在柳功曹看来，胜算很大。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劝说汉王，放弃起兵！ 余学夔望着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喃喃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调查过你的案牍了。” “你脸上的这道疤痕，是为国戍边造成的吧？” “你是京营的将军，为国戍边，守护的是大明百姓，如今选择造反，岂不害的也是你为将十年，所守护的人？” 柳功曹微微一怔。 他脸上的疤痕，的确是被弯刀给砍出来的。 他为国戍边，数次挡住鞑靼的偷袭，一直守护着大明的百姓。 他心中的信念，还没有泯灭…… 可是，柳功曹抬起头，望着余学夔，沉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汉王殿下及时救我，我才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痕，否则我早就命丧黄泉。” “我欠了汉王一条命，所以我要为他卖命！” “朝廷不公，汉王为朝廷出生入死，参加各种大小战争，皇爷也说过，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可到头来，皇爷不失了承诺，汉王怎么会造反？” 余学夔紧皱着眉头，望着柳功曹：“那你怎样才肯劝降汉王？” 柳功曹道：“让皇爷下诏，把属于汉王的位置，还给他！” 余学夔叹息一声：“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朝堂之上，已经有太子和太孙了，怎么可能又将皇位传给汉王。 柳功曹咧嘴冷笑：“所以，我们没得谈。” “不是汉王先背弃朝廷，是朝廷先背弃汉王的。” “汉王说，他一定要打到南京城脚下，要皇爷亲口承认，他说过那句话！” 余学夔深吸一口气道：“难道你舍得让大明生灵涂炭？” 柳功曹脸色一变，咬牙道：“朝廷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好走，不送。” 柳功曹已经下了送客令。 余学夔还想要再说什么，柳功曹身旁，两个将士就已经抓住了余学夔，将他往外面带。 直接带到了衙门门口，将余学夔给赶了出去。 余学夔再朝里面喊了两句，却仍旧不见有回应，这位老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其中一个叛军冷笑道：“柳将军不抓你，是你的福气，再不走，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余学夔脸色铁青，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看柳功曹的模样，是难以劝解了。 若是再继续留在这，反倒有可能被柳功曹囚禁。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驾车的那位将士，也忍不住轻叹一声：“余大学士，柳功曹同意了吗？” 余学夔摇头：“没有。” 那位将士道：“眼下他们已经攻占了山东全境，怎么舍得轻易投降，余大学士，我们希望渺茫……” 余学夔闻言，微微一怔：“老夫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但总得试一试吧。” “走，改道，去兖州府。” 余学夔的马车，调转马头，缓缓出城。 第365章 余学夔的绝望 数日后，余学夔又来到了兖州。 这里，同样也被汉王攻占。 驻军，早已经换成了汉王的人。 余学夔找到兖州主将，将情况和对方说明，然而，毫无例外，兖州主将直接把他给赶了出来。 甚至，还怕被汉王发现他与朝廷的人勾结，兖州主将狠狠地驳斥了余学夔一顿，这才将他赶出了兖州府。 兖州府内的情况，比起东昌来，还要艰难。 因为兖州主将，并不是行伍出身，所以约束下属的能力也很差，导致兖州内的百姓遭受的罪更多。 那些兵痞子，几乎在兖州境内可以横行无忌。 当余学夔被赶出来时，几乎遭到了所有的屈辱。 堂堂一位翰林院大学士，大儒级别的人物，此刻脸上却被砸得青紫一块。 这辈子，余学夔自从出生后，就没有挨过打。 可今儿个，来到兖州府，几十年来，他被打了。 身居高位，却被几个兵痞子给打了，着实让人觉得心酸。 就连那些派给余学夔的护卫，都觉得心中一酸。 望着余学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护卫们心中都不是滋味。 朝廷的翰林院大学士，到了山东来，就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吗？ “余大学士，您没事吧？”百夫长关切地问道。 余学夔苦笑着摇头：“皮外伤罢了，兖州行不通，我们该去登州了。” 百夫长沉声道：“那您身上的伤势？” 余学夔摇头：“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尽快赶往登州吧。” 百姓遭难，他只是受了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眼下，兖州府行不通，就得赶紧前往登州了。 百夫长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好！” 话罢，百夫长迅速吩咐护卫们，马车又朝着登州而去。 登州，是最后一个希望了。 要是连登州都劝降不了，余学夔此行就算是失败了。 劝降，毫无用处。 所以，一路在去登州的路上，余学夔心中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不论如何，他都得拿下登州！ 只是，当余学夔的马车来到登州府衙门的时候，登州府主将已经懒得再见余学夔一面了。 余学夔在登州府内，游走了两日，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还是没有见到登州府主将。 这让余学夔有些失望了。 登州府，是最后一站了。 要是连登州府主将都说服不了，那这次游说就算是失败了。 连汉王的属下都说服不了，难道还能劝降汉王吗？ 这让余学夔为天下百姓而担忧起来。 …… 深夜，子时。 余学夔坐在客栈的窗台旁。 望着登州府外的夜景，眼神中露出一丝慨然。 “这是我们的大明河山，我们要尽全力去保护它。” “为官者，要守护好天下的百姓，哪怕希望再渺茫，也该去尝试。” 他喃喃的说着，仿佛是在为自己打气。 因为，他已经连续两天没见到登州府主将了，希望在一点点被消磨。 就连余学夔自己，都有些绝望了。 劝降没有用，难道一定要开战吗？ 到那时，登州府还有这样美好的夜景吗？ 这里，只怕又会成为一片战乱之地，又有多少百姓不能还家，有多少百姓会家破人亡？ 这一切，余学夔都不敢去细想。 他望着窗外，喃喃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余大人，我找到突破口了。” 门外响起的声音，是陪着余学夔来山东的那位百夫长。 他惊喜的声音，让余学夔恢复了一些精神，连忙过去开门。 “怎么回事？”余学夔问道。 那位百夫长咧嘴大笑：“余大人，登州府主将有个小妾，那小妾备受荣宠，就是贪财……” “咱们想，是不是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凑一凑。” 余学夔闻言，顿时大喜，沧桑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希望：“你说得对，说得对！” 话罢，余学夔从腰上，解下来一块腰带，递给了百夫长。 “我身上没带银子，但有这块腰带，应该足够让她心动了。” “你拿着，去当铺换钱吧。” 那百夫长双手从余学夔手中接过腰带，仔细地看了几眼，忍不住道：“余大人，这是进士腰带啊，皇上御赐……” 科举高中进士后，皇上会亲自授予腰带，有金腰带，银腰带，铜腰带。 这是读书人至高的荣耀，几乎家喻户晓的，怎能卖掉？ 余学夔淡淡一笑：“越珍贵，才能卖更多银子啊。” “快去吧。” 百夫长咬牙，拿着这块腰带，转身迅速离开。 余学夔站在房门口，望着百夫长离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恍惚。 那块腰带，是他三十年前，考上进士后，洪武皇帝当场亲赐给他的。 几十年来，这块腰带证明得更多的，是他读书人的身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可现在，他穷得只能卖掉这块腰带了。 但若是能力挽狂澜，区区一条进士腰带罢了，又能算得了什么？ 和让大明生灵涂炭比起来，一条进士腰带的牺牲，太轻了…… 今夜，余学夔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在客栈中等待百夫长的好消息。 熬了一夜，这位翰林院大学士早已经身心俱疲，但是他舍不得闭上眼睛，他怕一闭上眼睛，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直到天亮，辰时的时候，百夫长终于回来了。 在看见了余学夔，百夫长脸上露出一道欣喜的笑容，他快步上前，拱手作揖道：“余大人，已经办妥了。” “我将腰带变卖后，买了贵重的黄金首饰，送给了登州府主将的小妾，她已经答应，帮我们引荐登州府主将。” 话音落下，余学夔面露喜色。 总算，找到一点突破口了。 余学夔忙问道：“她有说地点在哪吗？” 百夫长咧嘴一笑：“说了，她说让我们在怀庆楼等着，到时候登州府主将自然会过去。” 登州府主将，名为韩震，也是马匪出身，但却因为作战勇猛，被汉王所看中，让他暂时镇守登州府。 “怀庆楼。” “怀庆楼。” 余学夔喃喃的念着这个酒楼的名字。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欣喜，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怀庆楼等着韩震。” 百夫长点头：“是！” 这是唯一的希望了，余学夔不敢耽搁，匆匆的上了马车之后，便朝着怀庆楼而去。 待到了怀庆楼，余学夔上了二楼，寻了一个雅座坐下，随后便在这静静的等待着登州府主将。 只要能说服登州府主将，余学夔就有把握，能让汉王造反的心有所动摇。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余学夔便一直坐在这二楼的雅座内，默默地等待着。 第366章 舍生取义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等到了正午，登州府主将还是没来。 百夫长有些焦急了，忙询问道：“余大人，对方还没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余学夔心中也不清楚，但多年的沉稳，让他耐下性子，继续道：“再等等吧，不要急。” 百夫长也只好安心的站在余学夔旁边，静静的等待着。 就这样。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 转眼，已经是傍晚了，余学夔还是没有等来登州府主将。 百夫长忍不住道：“余大人，他还是没来啊。” 余学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闭目，继续等待着。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还是没有等来…… 百夫长心中微微一沉，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余学夔，重重的吐出了一抹浊气：“余大人，不用等了，他们或许来不了了。” “我们可能被耍了。” 余学夔倔强的摇了摇头：“在等等吧。” 百夫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继续陪着余学夔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 就这样。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深夜子时，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但余学夔始终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这让余学夔的脸色，变得无比疲惫起来。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疲态，眼神沧桑，望着身后的百夫长道：“登州府主将，他不会来了吧？” 这话，问得尽是心酸。 余学夔的语气，有些颤抖。 百夫长心中一酸：“余大人，咱们走吧，他不会来了。” 余学夔将手缩进袖子里，抵御着夜里的寒风，低声喃喃道：“再等等，再等等……” 这位老人眼中的希望，在一点点被泯灭。 无尽的希望，带来的，只有无尽的失望。 百夫长不忍看余大人这般模样，他眼神一厉，转身迅速出了怀庆楼。 约莫半个时辰后。 百夫长回来了。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人头。 这个人头，有着长长的头发，面容姣好，只是脸上流着鲜红色的血迹。 人头被百夫长直接扔在了地上，滚到了余学夔的脚下。 百夫长浑身浴血，手中拿着一杆长矛，望着余学夔，笑得很苦涩：“余大人，她耍我们，我把她的脑袋给砍了。” 这个小妾，根本就没有告诉登州府主将。 而是直接将金银珠宝给贪墨了。 拿了钱却不办事，活该有此下场。 余学夔怔怔地望着脚下的人头，这一刻，他第一感觉涌起的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凄凉，悲伤，担忧。 希望彻底泡汤了。 这个小妾，骗了他们…… 登州府主将，是不会再来了。 说服不了登州府主将，又岂能说服汉王，到那时，大明岂不是要再起战火，百姓再遭灭顶之灾？ 青州十万百姓被屠的例子，又将会重演…… 念及于此，余学夔老泪纵横。 他跪了下来，望着应天府的方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大喊道：“皇爷，老臣余学夔，愧对大明朝，愧对大明百姓啊！” 在山东耗时十数日，竟迟迟没有得到哪怕一丁点突破。 这不仅让朝廷白白生出希望，而且还拖延了朝廷准备的时间。 看见这位老人如此执着，百夫长忍不住连忙上前扶着他：“余大人，这不是您的错……” 余学夔老泪纵横，对大明未来的命运感到无比担忧。 他知道，他不能继续在登州府耗下去了，既然登州府行不通，他就必须前往青州了…… 而青州，汉王便坐镇在那里。 余学夔深吸一口气，语气疲惫：“走，我们去青州吧。” “还要去青州吗？”百夫长闻言，眼神中有些诧异。 汉王的属下，一个都没有劝降成功。 去了青州，只怕希望更加渺茫。 而且以汉王好杀的脾气，余学夔去了青州，汉王极有可能杀了余学夔泄愤。 所以，百夫长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去，我们一定要去。”余学夔沉声道。 哪怕真的要开战，余学夔也要去！ 因为他要让天下百姓看到，朝廷真的为此而努力了！ 所以，他必须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可能无功而返吧。 百夫长咬牙：“好。” 话罢，百夫长便将余学夔带上了车，护卫队连夜就要离开登州府。 一旦被登州主将韩震发现他的小妾死了，那便谁都走不掉了。 登州府的驻军，见到有人深夜离开，立刻进行阻拦。 城门口，爆发了一场战争。 百夫长带着余学夔，浴血厮杀出了登州府，而后朝着青州的方向扬长而去。 在离开登州府城门后，余学夔转过头，看向这偌大的登州府，沧桑的眼神中，露出无尽的落寞。 他余学夔，还能不能为大明朝力挽狂澜？ 只不过，不管能不能力挽狂澜，余学夔都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即便汉王不投降，他也要断汉王一条手臂！ …… 京城，应天府。 距离余学夔离开京城，已经有半个月之久。 满朝诸公，在准备备战的同时，也在等待着余学夔的消息传来。 百姓们期待着余学夔能传回好消息，能成功劝降汉王，免除大明内战。 然而，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想得那么简单。 杨士奇府邸。 此时，正值刚刚下朝，一身朝服的杨士奇，还没有来得及脱下朝服，就听见门外有人拜访了。 管家去外面打探了一下，回来时匆匆道：“老爷，是吏部尚书蹇大人来了。” 蹇义？ 他们文臣私底下交情都不错，所以听闻蹇义来了，杨士奇便笑着道：“赶紧去沏一壶茶，我要和蹇大人畅聊一番。” 看见老爷有这样的兴致，那杨府新管家也连忙吩咐下人去沏茶了。 不多时，蹇义便被请到了杨士奇的面前，与杨士奇一起坐在了小亭子中。 杨士奇端起茶水，给蹇义倒了一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这是明前龙井，尝尝吧。” 蹇义微微一诧：“明前龙井？这是好茶。” 说吧，蹇义微微抿了一口。 苦涩，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回味无穷。 只是，蹇义脸色有些怅然。 他叹息一声，望着杨士奇道：“茶虽然好喝，可我这心中还是藏着事啊。” 杨士奇呵呵一笑：“汉王造反，谁能踏实，你睡不踏实，我也睡不踏实。” 蹇义颔首，神色间有着几分忧虑：“此番前去，你觉得余大学士有可能劝降汉王吗？” 杨士奇闻言，微微叹息，喝茶的心情顿时都变差了。 他眺望山东的方向，轻轻摇头：“难！” “汉王已有执念，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皇位，他怎么舍得投降呢。” 蹇义深以为然，颔首点头：“是啊。” 顿了顿，蹇义苦笑道：“明明希望渺茫，余大学士非要去……” 杨士奇哑然失笑。 在这一点上，蹇义就不如杨士奇这个超级内阁成员了。 杨士奇看得，远比蹇义要远。 顿了顿，杨士奇开口道：“余大学士明知难以劝降汉王，却还要去做，其原因有二。” 蹇义诧异：“此话怎讲？” 杨士奇轻叹道：“其一，万一劝降成功了呢？” “其二，就算没有劝降成功，余大学士也要占据大义！” “汉王起兵，奉天靖难，宣称太子和太孙蛊惑皇帝，掌控朝廷，可现在朝廷派人过去谈判了，汉王若是将余大学士斩了，是不是失了大义？” “谁是谁非，是不是一目了然？” 话音落下。 蹇义浑身一震，他看向杨士奇，喃喃道：“不成功，便成仁，原来余大学士早就打算好了。” 他心中，肃然起敬。 杨士奇眺望山东的方向，也肃然起敬，喃喃道：“从余大学士离开京师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朝廷一定会有收获。” “或是占据大义，或是成功劝降汉王……” 第367章 慷慨赴义 若能成功劝降汉王，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不能，那也不枉走这一遭了。 …… 皇宫。 皇帝的御书房内。 这里，老爷子正在休息。 太子爷本来在这里办政务的，但老爷子一来，就把太子爷赶走了，说是这御书房的椅子舒服，非要来这躺躺。 太子爷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了。 老爷子便顺理成章的躺在椅子上。 恰逢孙子也来了，于是爷孙两人便在御书房闲聊了起来。 朱瞻基坐在龙椅之下，给朱棣捶腿，一边捶一边问道：“老爷子，余大学士都去了这么久，还是没动静？” 朱棣微微闭目凝神。 也没睁开眼睛，淡淡道：“臭小子，你在想什么？” 朱瞻基迟疑片刻，开口道：“老爷子，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朱棣道：“说。” 朱瞻基脸上露出笑容：“爷爷，您看余学夔要是劝降不成功，能不能尽快接他回来。” 此话一出。 老爷子睁开眼睛。 望着朱瞻基，哑然失笑：“瞻基，你倒还真是个热心肠啊。” 朱瞻基连忙道：“爷爷，余大学士是忠臣。” “半个月前，余学夔走的时候，我还和他约定好，等他回来一起去醉仙楼喝酒，要是他死了，我找谁喝酒去。”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瞥了朱瞻基一眼：“太孙，你想得太简单了。”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深沉下来。 这让朱瞻基下意识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爷爷，怎么了？”朱瞻基试探的问道。 朱棣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淡淡道：“爷爷教你个乖，忠臣是用来干嘛的？” 朱瞻基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忠臣，保家卫国，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 朱棣颔首：“所以啊，现在国家面临分裂，面临内战，忠臣就该履行他们的职责了。” “该到他们奉献的时候了。” “不然朝廷养忠臣干嘛，养兵千日，终有用的时候吧？” 话音落下。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 朱瞻基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神情一震。 看向了老爷子，喃喃道：“所以，余大学士去了山东，爷爷您就没打算他能活着回来？” 朱棣感慨一笑：“学聪明了。” “忠臣这东西，用一个就少一个，徐老算一个，余学夔算一个，还是要珍惜啊。” 顿了顿，朱棣望着朱瞻基：“不仅是爷爷没打算他能活着回来，就连余学夔自己也没打算活着回来。” “他去的时候，就是抱着必死之志的。” “要是能劝降更好，要是劝不了，那余学夔总要为江山社稷做出点贡献吧？” 朱棣说出这番话时，也略有感慨。 从语气中，能听得出来，老爷子不希望余学夔死。 但，朝廷面临危难，就是需要用到这些忠臣的时候了。 “想明白没？”朱棣看向孙子。 朱瞻基摇了摇头：“没想明白。” 朱棣淡淡道：“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一切，但这就是君王，这就是朝廷。” “有些死，是必须要的。” “余学夔这种人，并不怕死，但就怕死得轻如鸿毛，死得不够轰轰烈烈……” 朱瞻基的脑海中，回荡着老爷子的话。 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半个月前，那老头还跟自己说，等他回来，就和自己去醉仙楼喝酒。 原来，他早已经抱着必死之志，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了。 也或许有，但那是汉王投降的情况下…… 朱瞻基心中一时间空落落的，忠臣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朝廷这些灾难的吗？ 用一个，就少一个。 或许，他们才是时代的伟人，推动着一个个的时代，不至于秩序崩溃，不至于文脉断层。 “余大学士，望你能够劝降汉王。”朱瞻基喃喃道。 尽管他也觉得不可能。 …… 夏原吉府。 散朝之后，夏原吉坐在花园之中，正在剪花儿。 孙女喜欢这些花，夏原吉散朝无事之后，就会帮着一起剪花，让花儿变得更加含苞待放，更加的清新动人。 左右，不过博孙女一乐罢了。 剪花之时，不知何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位白衣女子。 这白衣女子长相温柔，端庄，大气，她微微蹲下身，蹲在爷爷的身旁，与爷爷一起，帮着剪花。 夏原吉感受到身边女子的动静，不由笑了起来：“怎么了？” “没事呀，我帮着爷爷一起修剪。”夏玉珏轻笑道。 剪了几下，夏玉珏便没了心思。 朝堂大事，作为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也是关注的。 “爷爷，听闻余大学士前段时间去了山东，不知道最近有没有消息。”夏玉珏轻声问道。 夏原吉有些诧异：“小玉儿，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起这些了？” 夏玉珏轻声道：“没事，就是我觉得余大学士的精神很壮烈，让人敬佩。” 夏原吉微微感慨一声。 “是啊，余大学士的确让人可敬。” “不过，他大概率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让夏玉珏神情微微一震。 她娇弱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语气急了几分，忙问道：“爷爷，为什么他回不来了？” 夏原吉呵呵一笑，眼神中多了一抹敬佩：“因为他从去的时候，就没打算自己能活着回来。” “劝降汉王，何其之难？” “汉王想夺皇位已久，他怎么舍得投降，余学夔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去，这就代表了他必定会不虚此行。” “汉王不愿意投降，哪怕他不斩余学夔，余学夔也会逼他出手，这一斩，大义就被汉王给斩到朝廷这边了。” 夏玉珏静静的咀嚼着夏原吉的话。 “爷爷，余大学士的死，只为换回那份大义吗？”夏玉珏抬起头。 夏原吉点头：“只为换回大义！” 夏玉珏忽然有些为余学夔的命运而悲伤了。 他已经年近花甲，本该是要辞官养老的年纪了。 可却偏偏非要前往山东，明知道是必死之局，他还是义无反顾。 这种精神，让夏玉珏微微动容。 “那应天府，又要少一位大儒了。”夏玉珏喃喃道。 她饱读诗书，对余学夔的一些作品也有研究，对余学夔也算尊敬，如今听闻他慷慨赴义，夏玉珏的心中自然不算平静。 第368章 余学夔入黄泉 波谲云诡间，很多的事情都已经被盖棺定论。 余学夔的死，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 而正在长途跋涉，前往青州府的余学夔，也是这么想的。 余学夔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从登州府奔袭到了青州。 在青州城门下，余学夔仿佛能闻到十万百姓被屠杀的血腥味。 这股味道，虽然很淡，但余学夔还是闻到了。 此时，青州城门处，还有重兵把守，对来来往往，进出的百姓们，都要进行严格的排查。 因为他们害怕这些百姓中，会有刺客，来刺杀汉王。 青州十万百姓被屠杀之后，汉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从各地又调集了许多百姓过来，算是填补青州的空缺。 可即便如此，这座城池还是少了以往的灵动和生机勃勃，就像是一座死城。 而汉王也很聪明，他将青州十万百姓被屠一事，全部都怪罪在了青州卫所身上。 他诬陷青州卫所，说是青州卫所的主将，通敌瓦剌的马哈木汗，为了帮马哈木汗报去年大败之仇，报复心的屠杀了青州十万百姓。 而他汉王，只不过是为了收拾青州卫所的主将，所以才将青州给攻下了。 古代，消息不够发达，是非曲直，便只能任由汉王捏造。 这么一来，青州十万百姓的命，就算在了朝廷用人不当的头上。 汉王，还是那么的光鲜亮丽。 可别人不知道事情，但朝廷知道。 余学夔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汉王的阴谋。 汉王不仅发泄了自己的怒火，反倒是将朝廷塑造成一个不堪大用的假象，使得百姓对朝廷失望。 汉王人虽然鲁莽，但是在大战行军方面，却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余学夔深知这一行，很难对付汉王了。 所以，他也并未着急，而是在青州城外下了马车。 随后，转头看向了随行而来的护卫队。 来的时候，护卫队有一百人，可现在只剩下了六十几人。 在路上，总会遇到马匪，遇到山贼作祟，所以将士们也死了不少。 余学夔望着护卫队的将士们，摆手吩咐道：“把我送到这里，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以回京去向朝廷复命了。” 百夫长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舍：“余大人，难道您不要回京吗？” 余学夔听到回京这两个词，顿时默然下来。 回京？ 他还能回京吗？ 许是，回不去了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若是劝降成功，自有兵马护送我回京。”余学夔吩咐道。 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股必死之志。 就好像，壮士断腕，他要前去赴死的感觉。 这种悲壮，百夫长能明显感受到。 百夫长攥紧双拳：“不！余大人，我们和您一起回去。” “您要进青州府，我们陪您一起进去。” 这半个月来，百夫长看到了这位余大学士身上的坚持，看到了他为国奔走的精神。 他，是可敬的。 余学夔为国尽忠的精神，让将士们肃然起敬，这个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抛弃余学夔，一行人独自回京呢。 “用不着了。” “你们先回去吧，你们在，反而会大佬我的计划。”余学夔吩咐道。 百夫长摇头：“余大人，我们和您一起共存亡。” 余学夔望着百夫长和将士们，眼神中闪过一抹行为：“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身为翰林院大学士，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些价值吧？” “而你们呢，你们的死，并不能为朝廷带来什么，所以可以留下性命，战场上杀敌去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你们日后为大明多杀外敌，保卫我大明疆土！” “没必要随老夫死在这里。” 话罢，余学夔毅然决然，转身朝着青州城的方向独自走去。 他一个人，奔向了那偌大的青州城。 青州城内，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血腥味，还能听到青州十万百姓冤死的悲鸣！ 在余学夔孤身一人，往前行走的步伐中。 余学夔仿佛能看到当日汉王屠城的景象了。 青州城内，百姓大乱，无数的百姓聚集在南门，想着从南门逃命出去。 可惜人数太多，南门直接被堵住了，导致谁也无法出去。 汉王从北门发动进攻，在汉王彪悍的带领之下，青州城很快就被攻破，城门被炸开，汉王率军，冲杀进了青州城。 随后，迅速把控四大城门，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血液，殷红了天际。 尸体，堆积如山。 百姓的残魂在青州城游走，他们在告诉余学夔，他们死得冤枉，死的不该，死得悲愤！ 若为外族所屠，他们心中的怨气尚且不会这么大。 可偏偏，这是汉王所为！ 余学夔苍老，佝偻，瘦弱的身影，便那么独自一人，一步一步，朝着偌大的青州城走去。 这座城，已是一座死城。 但余学夔仿佛能感受到冤魂在他的耳边呢喃，告诉他，当日的场景有多么血腥，汉王多么地惨无人道。 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余学夔的口鼻。 这都是同族的鲜血…… 这都是从他读书之时，就立下誓言，要守护一辈子的大明百姓。 读书之时，他立下誓言，一定要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生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今，他没有做到。 身为朝堂大佬，却疏忽了汉王这个疯子，使得青州十万百姓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 这让余学夔心在滴血。 若非亲自闻到这青州城外都有血腥味，何以能想象到十万人被屠是什么概念？ “读了一辈子书，心心念念的是大明百姓，年少时便立志要拯救天下，蹉跎一生，到如今花甲之年，我高坐庙堂，身负数职。” “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官职有了，可我未曾给百姓们做过什么贡献。” “我愧对这一身红袍……” 余学夔出生时，那时候还是元庭肆虐之时，异族统治汉家故土，统治神州大陆，使得百姓苦不堪言，缴纳赋税，逼良为娼。 中华大地，到处都是尸骨。 若是赶路，累了歇脚，坐在地上，一屁股坐到什么东西，回头一看，便会发现，那是枯骨！ 人的枯骨！ 能想象得到，漫山遍野的树皮，都被挖空的场景吗？ 能想象到，百姓如同一把柴骨，浑身只有皮的画面吗？ 能想象到元庭士兵为了立功，砍掉汉人百姓的头颅充公的一幕吗？ 见过汉家女子，被他们肆意玩弄吗？ 汉家小孩，生下来便要跪在蒙古人面前，喊上一句亲爹，来满足他们的统治地位。 这些，余学夔年少时都见过。 所以，他立誓要为百姓争，读书，只为完成横渠四绝的大愿景。 往事的一幕幕又在余学夔脑海中回放，江山凋零，遭殃的只有百姓。 他余学夔没有本事，不能劝降汉王了…… 大明神州故土，总是要遭殃的。 百姓，总是要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 这些，是余学夔所能预料的。 他无法改变这一切，但用这条老命，为朝廷博一份大义总可以了吧？ 就这么地。 余学夔一步一步，步伐从未后退，坚定地朝着偌大的死城走去。 不能看见大明风华，陪着青州十万百姓一起入黄泉，总可以了吧？ 他来到青州城门口，用尽了此生最后的力气，朝着上面大喊道：“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余学夔前来拜访汉王！” 声音沧桑，但却犹如洪钟，在青州城外炸响！ 第369章 不开城门 大喊声响起。 也就在这时候，青州城的守军们，全部都看向了城外的那道人影。 那是一个小老头。 是一个佝偻，瘦弱的小老头。 他站在微微寒风中，眼神是那般的坚定，又似乎带着一股决然。 很快，青州城下，城墙上的守军们都迅速下来了。 其中，一位守将带着军队，迅速将余学夔给包围了起来。 他看了余学夔一会，咧嘴笑了起来：“送上门的肥肉，快去送给汉王。” 于是，这位小老头，被五花大绑，推推搡搡的，送进了青州城。 青州城外，百夫长领着将士们，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他们的脸上，忍不住落下热泪。 守护了余大人一路，如今却要亲眼看着他去送死了。 对于他们这些重情义的将士们来说，这着实让他们心中十分难受。 “余大人若能劝降，那自然最好，要是不能劝降，我们也得将余大人的尸首送回去。” “我等，绝不能独自回京！” “哪怕余大人死了，也不能让他的尸体还留在异地他乡！” 百夫长饱含热泪，喃喃地说着。 将士们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他们并未离开青州城，而是在青州城外，随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寺庙，便住了下来。 就算死，他们也要等到余大人一起回京城。 …… 青州城。 这里，已经不负之前的繁华。 青州的百姓，寥寥可数。 但余学夔被押进青州的时候，所有的街道上的百姓，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小老头。 他们的眼神中露出诧异，不解的神情。 他们并不知道汉王的凶残，但他们却知道，这是朝廷用人不当，所以导致青州百姓惨遭屠杀。 在听闻余学夔是朝廷中人后，百姓们纷纷露出悲愤的眼神。 “这些朝廷官员，尸位素餐，整天不干人事。” “是啊，要是他们早一步发现青州卫所的主将通敌瓦剌，青州十万百姓能死吗？” “朝廷官员，本来就不怎么管事，他们只争取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沿街的百姓们，望着被押送的余学夔，脸上多多少少有愤慨的表情。 而余学夔也从他们的表情中得知，汉王完美地掩盖了他屠杀青州十万百姓的事实。 因为，三月初一的那天，汉王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青州十万百姓，全部惨死，没有一个见到真正场景的百姓还活着。 所以，这座城是空白的。 自然就任由汉王捏造。 只要可信度足够高，百姓们就能够相信，这是朝廷用人不当的过错。 而实际上，青州卫所的主将，早就在这场斗争中，丧命于此！ 包括青州卫所，六千八百兵力，也全部丧命了。 他们被汉王斩杀，替汉王背下了千古罪名！ 这场青州大屠杀案件中，没有活人还能张口说话了。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任由这些叛军们带着，前往了汉王府。 汉王，在青州城内，挑选了一座最大的宅子，作为汉王府的驻地。 这里，将会成为他的大本营。 但余学夔被押解到汉王府的时候，余学夔望着这座崭新的汉王府，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但很快，便被隐藏了下去。 经过汉王同意后，这些叛军将余学夔给带了进去。 走进了汉王府，余学夔终于在花园中，看见了那一脸桀骜不驯的汉王。 此时的汉王，正在逗着一条大黑狗。 一条大黑狗摇着尾巴，对着汉王发出讨好的汪汪声音。 汉王倒也乐得给它鸡腿，使得大黑狗叫得更欢快了。 余学夔来到汉王面前，喊了一声：“汉王殿下。” 听到喊声，汉王这才悠悠的抬起头来，看向了余学夔。 “哟，让我看看，是谁来了。”汉王站起身来，一步步的走到了余学夔的面前。 仔细一看，汉王咧嘴一笑：“哦，原来是余大学士啊。” “余大学士到我这里来，可是有何贵干啊？” “是不是老爷子让你来给我传旨，回京城认罪啊？” 汉王的一系列反讽，都没有动摇余学夔的真正决心。 他望着汉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汉王，皇爷答应您，只要您能放弃起兵，他保证您还是以前的汉王。” “继续享受大明的荣华富贵，还是那个永乐大帝的好儿子。” 汉王咧嘴一笑：“哦，我明白了，老爷子听说我屠杀了青州十万百姓，这是急眼了，赶紧派人过来劝降来了，是不是？” 余学夔没有回避，而是直截了当道：“是！” 汉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劝降？行啊，那你回去跟老爷子说，让他下诏书，履行十一年前跟我说过的承诺，让他把皇位让给我，我立刻撤军。” 皇位…… 汉王对皇位的执着，超出了余学夔的想象。 余学夔沉声道：“汉王，您很清楚，大明朝没了永乐大帝会是怎么样，他还在，便不能退位。” “但您永远是老朱家的血脉，这点改变不了，自古没有儿子造反老子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余学夔还在拼命的争取。 哪怕汉王还有一点投降的希望，余学夔都希望不要造成生灵涂炭。 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来阻止这场战争。 汉王咧嘴一笑：“怎么没有了？那唐太宗李世民哪来的？” “要是李世民不造反，他能当上皇帝？” 话罢，汉王不再搭理余学夔，又重新回到了那条大黑狗面前，蹲下给大黑狗喂食。 大黑狗吃得欢快，不停地汪汪叫，讨汉王欢心。 汉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哦，我还忘记说了，你想劝降也不是不可以，让太子爷和太孙过来学狗叫，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眼下，汉王已经以雷霆之势，夺取了山东全境。 他打着‘不开城门，便屠全城’的旗号，逼得山东许多卫所的主将，以及布政使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甚至，当大军兵临城下时，这些布政使为了城内百姓的安危，只好悲愤之下，选择了投降，打开城门，迎接汉王。 这一招。 是汉王从蒙古人身上学到的。 当初，蒙古人便是这样，敲开了南宋的大门。 不开城门，便屠全城，以这样的战略，的确百战百胜！ 山东各卫所当时并没有防备，所以汉王雷霆出击之下，各地卫所兵力没有集结，所以才会导致被逐个击破。 当汉王几万大军兵临城下之时，城内只有几千卫所军户，这个时候迟早都要被攻破城池，倒不如开城投降来得痛快。 这也就是山东全境，为何迅速陷落的原因。 汉王，学到了残忍的精髓！ 起初，大家并不相信汉王会真屠，可当汉王真屠了青州十万百姓后，各州府吓得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开城投降。 登州府，甚至大军都没到，登州府布政使就直接投降了。 心狠这一点，被汉王做到了极致。 第370章 万人唾弃 所以，此时正是汉王军心大振，士气最强盛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选择投降。 余学夔闻言，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问道：“汉王，让太子爷和太孙来给您下跪，您受得起么？” 那两位，是未来的储君！ “怎么受不起？”汉王咧嘴一笑。 “我大哥不是自诩圣人嘛？他那么仁慈，为什么不能为了天下百姓，过来跪我啊？” “太孙不是开创什么商税改革，又拯救苏州百姓嘛？两个大圣人，为什么不能为了天下，来跪我啊？” 汉王咧嘴冷笑，一句又一句的讽刺，往余学夔身上捅。 余学夔眼神中闪过一抹绝望。 从汉王的态度中，他能够看出，汉王根本就不想投降。 “汉王，您觉得你一路杀过去，能杀到南京城吗？”余学夔问道。 汉王点头：“我现在手底下的兵已经有六万之多，再集山东全境之力，背后还有许多世家支持，朝廷中还有人做我的内应，你说我能不能杀到京城？” 余学夔心下一凉。 原来，汉王早已经和这些世家勾结在一起了。 朝廷中，也果然有他的内应！ 看来，劝降汉王，是行不通了。 余学夔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一丝可怜的念想。 既然不成功，那便成仁吧。 余学夔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汉王，微微闭上了眼睛，腹中在酝酿着什么。 他的口中，在默默的蠕动。 像是，要准备什么。 等余学夔再猛地睁开眼睛来，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汉王的脸上。 “呸！” 唾沫顺着汉王的脸，一点点的往下滑落。 汉王的脸色变了，他不敢置信地转过脸来，看向了余学夔。 他没想到，堂堂的翰林院大学士，身为大儒的余学夔，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以至于汉王到现在都还在发愣。 但那眸子中的光芒，却越来越凶厉，就如同一只即将要爆发的老虎。 余学夔望着他，冷笑一声：“这一口唾沫，是替青州十万被屠百姓吐的！” “我要让你遭万人唾弃，让你死后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口唾沫，余学夔吐得端正挺直！ 这口唾沫，为青州十万百姓而吐，也算是为那些死去的亡魂，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同样，也能够激怒汉王！ 只有激怒汉王，汉王才有可能砍了他，届时朝廷获得的，将会是大义！ 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了。 “你敢吐口水？”汉王已经不敢伸手抹自己的脸了。 打仗的时候，他伸手抓过马蜂，那个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脏，因为那是值得的。 可现在，余学夔这一口唾沫，却做事将汉王给恶心到了。 他从未遭受过这等羞辱，也从未发生过这么恶心的事情，仿佛他真的被万人唾弃了一般。 余学夔眼神中的轻蔑，以及对她的不屑，还有那种儒家的清高，让汉王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你胆子很大！” “余学夔，你胆子真大！” 汉王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意。 但，汉王给忍住了。 这个时候，他没有选择动手。 而是转身，回到了房间，待将脸上的唾沫洗干净，又连续用清水洗了好几次脸后，这才重新走了回来。 余学夔望着他的脸，冷笑一声：“洗净了又如何？难道你就不会遭万人唾弃吗？” “青州十万百姓的亡魂都在看着你，他们会把你拉到地狱去的。” 汉王猛地一把抽出了身旁将士的剑，架在了余学夔的脖子上，怒吼道：“你不怕死对吧？” “好，我成全你。” “来，找一口大锅来！”汉王几乎是从喉咙里迸发出的怒吼。 那种声音，仿佛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汉王冲动的情绪涌上心头，就连那张脸都变得极度扭曲了起来。 愤怒，不甘，被人唾弃，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汉王将剑丢掉，死死的卡住了余学夔的脖子，瘦弱，佝偻的老人，直接被掐住，脸色，脖子根迅速变红。 汉王很用力，掐着余学夔，就像是提着一只野猫野狗，近乎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你凭什么唾弃我？” “凭什么？” “是老爷子先不守承诺，是他不遵守的。” “靖难之役的时候，他说好把皇位给我，可是他给了吗？” “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他当初要是不说这句话，我今天不会起兵造反！” “这一切能怪我吗？应该怪他啊，怪他偏心！” 汉王的额头上，青筋暴出，那张脸色异常的吓人。 余学夔被他轻易的提在手中，脖子根都红透了，那张枯瘦的脸更是挣扎得吓人。 但余学夔仍不服输。 他拼命的用喉咙发出最后一点沙哑的声音：“怪你不是老大……” 自太祖皇帝北击蒙元，开创大明以来，就在皇明祖训中立下规定，居嫡长者必正储位！ 如今，太子爷才是老大，才是嫡长子。 这个皇位，自然是太子爷来坐。 汉王，错就错在生晚了时候！ 怪得了谁？ “我的确不是老大，可老爷子当初不说那句话，我不会对皇位有想法。”汉王冷厉道。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既然老爷子答应我了，那就必须得给我！” 汉王对着余学夔咆哮道：“我就是要打到南京城，打到他的面前，亲口让他给我道歉，亲口承认他说过这句话，亲自让他把皇位传给我！！” “我这一生，被老爷子给毁了！” 余学夔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那双沧桑的眼神倔强的望着汉王，他憋红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口水，狠狠吐在了汉王的脸上。 当唾沫溅在汉王脸上的时候。 汉王愣住了…… 他彻底愣住了。 他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他的脸上，挂着余学夔吐的口水。 “你又吐我！你又吐我！” “给我去死，给我去死！” 汉王怒吼这，已经彻底陷入癫狂，抓着余学夔的脖子，纷纷往地上猛地砸去。 就像是手中抓着一个稻草人，哇昂地上不断的砸。 “砰！” “砰！” “砰！” 青色的砖，被砸出细细密密的裂缝。 余学夔老迈的身体，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在空中溅射出鲜血。 汉王力能举鼎，他何其巨力。 在他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砸一下，再砸，再砸！ 第四下。 第五下。 第六下…… 第371章 被烹 青色的砖块，到最后已经被砸得砖瓦飞溅。 余学夔的身体，传出骨骼断裂的声音。 他佝偻瘦弱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再也直不起来了。 文人的傲骨，被彻底砸断！ 余学夔在这样的巨力中，犹如稻草人，一点点的凋零下去。 就在这时候，七八个将士端着一口巨大的鼎过来了。 里面，是滚烫的油！ 当那口大鼎放下，摆在了汉王面前的时候，癫狂的汉王终于停下来了。 他望着手中支离破碎的余学夔，咬牙切齿：“给我认错，给我认错！” 然而，余学夔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移位，包括全身的骨骼，都已经被汉王的巨力砸碎。 迷糊之间，他还剩下最后一点意识，他的口中，吟唱着微弱的声音：“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 这位风中残烛的老人，在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的最后一刹那，还在念想着他读书之时，所立下的誓言，所愿望的初衷。 不成功，便成仁。 这或许是他从离开应天府起，就注定了的宿命。 声音到这里，汉王暴怒起来，啊的一声大吼，汉王直接将余学夔丢进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油锅内，顷刻间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四周将士顿时不忍直看。 哪怕他们是穷凶恶极的马匪，却也受不了这一幕。 那种刺鼻的味道，从里面传出，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精气神。 四周的将士，迅速将盖子盖上，闷在其中。 一切，结束了。 余学夔的声音，没有了。 汉王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血红的杀意。 天地间，仿佛安静了，所剩下的就只有那口大鼎之中，传来滋滋滋的冒油声…… 天地有正气，浩然气养之！ 余学夔为了这一丝正气，选择了激怒汉王，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大明朝，再失一忠臣！ 天下百姓，再失一心心念念他们的大儒。 这位大儒，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做为国尽忠！ 余学夔出生于元庭肆虐时期，亲眼见证了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一幕。 所以，他一生为官清廉，至死，他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块洪武中进士的腰带了。 浑身上下，掏不出十两银子。 就是这么一位翰林院的官，慷慨赴死了。 没有引来徐老那样的震动，也没有百官为他的尸体送行，有的只是那滋滋滋的冒油声…… 他推动了时代的巨轮，也成为了历史巍巍一页中的一个名字，泯灭于众人中。 他死得不冤，死得其所，至少他不虚此行！ 他成功将大义，推向了朝廷这边！ 这，就是他牺牲的意义了。 生而为人，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余学夔完成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个使命。 没能劝降汉王，没能让百姓免遭于难，成为了他死前最大的遗憾。 每当国难，总有人要站出来的。 今日是余学夔，来日还会不断的有人！ 天地有正气，万千百姓，总有默默守护他们的人，会不断出现。 汉王坐在地上，望着那口大鼎，楞楞地发呆。 他血红色的眼睛，逐渐地变得清醒过来。 但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却仍旧没有半点削减。 望着大鼎，汉王寒声道：“待会把油倒出来，把肉扔到乱葬岗去，让野狗啃食。” “他是个大儒，装了一辈子的清高，死的时候，让他一身傲骨被狗啃食，也算不错。”汉王冷笑着说道。 那几个将士立刻点头：“是！” 汉王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口中喃喃的喊着：“老爷子，是你毁了你。” …… 与此同时。 青州城。 某处仓库中。 这里的仓库，囤积着无数的粮草。 这些粮草，都是汉王花了大价钱，从其他地方购买而来的。 这些粮草，足足有数十万石，足够大军吃一个月了。 可现在，这仓库突然着火了！ 偌大的仓库，囤积着的粮草，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火势，已经无法阻挡。 漫天大火，燃烧得沸腾无比。 四周，有镇守的贼兵终于发现了，他们转过身来，待看见那笼罩而起的火势，顿时脸色剧变。 几乎在一时间，他们发出了大吼声。 “救火，快救火！” “兄弟们，粮仓着火了。” “快救火啊。” 呐喊声，不绝于耳，在他们的呐喊声中，火势仍旧不停，仍旧在拼命的燃烧。 一时间，火势越来越大，火光映射了半边天。 越来越多的人赶来救火，然而在这大火之下，却还是什么都没剩下，偌大的仓库，被烧得什么都空了。 一切，都成为了废墟，灰烬。 若只是简单的起火，整个粮仓是不可能被烧掉的。 因为粮食并非易燃物品。 可若是有人潜入其中，有心操作呢？ 这场大火，烧掉了汉王所有的粮草，烧掉了汉王继续行军打仗的本钱，烧掉了一切。 这场大火，由余学夔主导。 这是他死后，送给百姓，送给朝廷的最后一个礼物。 …… 青州城外。 火光映射了半边天。 这一幕，守护在青州城外的百夫长和将士们，也都看见了。 百夫长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起火了？” 四周的护卫们，也都迷迷糊糊，不知道青州城内发生了什么。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一位将士望着那映红的半边天色，喃喃说道：“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百夫长和将士们顿时看向了他，吩咐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位将士喃喃道：“我在余大人身边守夜的时候，余大人似乎给山东大儒郭庆写了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我也看得不多，但似乎是在给大儒郭庆出谋划策，让他烧掉青州粮仓，以保社稷。” 这是一场余学夔精心设计的阴谋。 由山东大儒郭庆和他一起主导。 从他进入青州城的那一刻开始，这场阴谋就开始了。 余学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汉王的目光，使得汉王根本没有注意到粮草的情况。 而这时，郭庆再带着弟子们在粮仓四周运动，以大儒的智慧，足够烧掉粮仓了。 虽不能阻止这场内战，但余学夔却也凭借一己之力，堪堪将这场内战再度延后，给了百姓家更多的准备。 第372章 牺牲 当听见这其中的原委时。 百夫长和护卫们，顿时对余学夔肃然起敬。 这便是朝堂大佬吗？ 走一步看三步。 在刚进入山东时，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哪怕是死了，这次也是不虚此行了。 朝廷，总不会亏的。 或许，这就是大佬和普通人之间的思想不同吧。 在听完这番话后，百夫长他们心中并不平静。 因为粮仓虽然被烧，但也意味着，余学夔九死一生，危在旦夕了…… 劝降，失败了。 既然劝降失败，汉王还会留着余大人活着吗？ 这一刻，百夫长意识到了，大家也都意识到了。 百夫长心中狠狠一颤，仿佛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那个拼命为国的余大人，死了…… 他的眼眶中，泪水不争气的掉落，他怒吼道：“准备给余大人收尸吧。” “我们去青州城外守着，看能不能守到余大人的尸体。” “守不到，我们就不回京城了！！” 百夫长敬佩余学夔的精神，烧掉了青州粮仓，但同时，又为这位大儒的陨落而感受到极度的悲伤。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这样的大人物，才是真正的为国为民，不是吗？ 将士们也重重点头，眼中含泪：“好！” 余大人舍生取义，为国尽忠，他们身为护卫，怎能不将余大人的尸体带回京城？ 若是带不回去，他们也没脸回去了。 曾几何时，将士们认为，庙堂上高坐着的那些文官，根本就是一些蝇营狗苟之辈。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利益，跟战场上拼杀的武将根本不同。 武将，是真刀实枪的保家卫国，而文官却只是耍耍嘴皮子。 可现在，余大人仅凭孤身一人，就烧掉了整个青州粮仓，这又是何等的壮举，何等的聪明才智？ …… 粮仓被烧，青州城内，汉王大怒。 然而，身在青州城外的将士们，却没有感受到汉王大怒的氛围，他们仍旧紧紧的守在青州城门口，躲在暗处，看能不能等到余大人的尸体。 直到深夜之时。 终于有七八个贼兵，踉踉跄跄的抬着一口大鼎，朝着青州城外走来。 “这鼎可真够重的！” “他奶奶的，受不了了，这也太重了。” 贼兵们抱怨着，可同时也有人开口道：“今天那一幕，可真是够吓人的，汉王竟然直接把这朝廷大员，给扔到油鼎里面去了。” “那滋滋滋的冒油声，真是听得我心惊胆战啊。” 其余抬着大鼎的将士们，纷纷点头。 “我也是啊。” “咱们汉王可真够狠心的。” “这朝廷大员，死得倒也真是冤枉，谁让他往汉王的脸上吐口水呢。” 贼兵们议论着，恰巧这些声音，被躲在暗处的百夫长和护卫们听见了。 顷刻间，蹲在草丛中的百夫长以及将士们，泪水汹涌而下。 “被扔进油锅里了？”百夫长喃喃道。 “余大人，被扔进油锅里面烹了？” 百夫长和将士们心神剧颤，在听到了这种凄凉的结局，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露出极致的悲凉，痛苦。 今日，大儒陨落，没有人为余学夔哭。 可在听到余学夔最终下场的护卫队们，明明都是七尺男儿的壮汉，此刻却哭得泪水汹涌，梨花带雨！ 百夫长拼命的哽咽着。 他的口中，发出喃喃的声音：“被烹了……” “被烹了……” 死前，余大人该有多痛苦？ 这一点，他们不敢想象，也实在不敢去幻想。 余大人，为国尽忠，到最后却落得个被烹的下场。 极度的悲伤过后，百夫长偷偷潜行，拔出腰间的刀剑，朝着那七八个贼兵快速地冲了过去。 不用命令，身后的将士们拔刀，迅速冲了过去。 那七八个贼兵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见几十个黑影朝着他们冲杀而来，他们于慌乱中拔剑，和护卫队厮杀在了一起。 一阵子后，这七八个贼兵已经全部倒下。 百夫长等人，没有再关注这些贼兵了。 他们的眼神，全部落在了那口大鼎上。 几乎是顷刻间，百夫长等人，齐刷刷落泪。 泪水汹涌地从这些汉子们的脸上滑落。 百夫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将士们，也全部跪下来了。 他们跪在了地上，百夫长哽咽着，怒吼一声：“恭送余大学士上路！” 将士们也跟着怒吼起来。 “恭送余大学士上路！” “恭送余大学士上路！” 声音，在这青州城外回荡。 身后，将士们哭的泣不成声。 他们未曾想到，山东一行，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到最后，余大人被烹死在这大鼎中。 一位将士在悲伤中，走上前，来到百夫长面前，询问道：“百夫长，我们怎么把余大人抬回去？” 落叶总要归根。 哪怕死在了异地他乡，魂魄总要跟着回京城的。 然而，余大人早已经死无全尸。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了这口大鼎。 百夫长望着这口大鼎，喃喃道：“把鼎带回去吧。” “让所有人看看，汉王的罪行。” “让朝廷看看，余大人舍身为国，哪怕死得憋屈，死后也总该得到荣誉吧？” 百夫长喃喃的说着，将士们也纷纷点头，不再多言。 …… 次日。 应天府，鸡鸣寺。 阳光明媚。 这里的景色很好。 老和尚照旧踩着钢丝，手中拿着佛珠，口中振振有词，仿佛在念着经文。 忽然，天地间好像微微黯淡了一丝。 老和尚抬头，看了看天象。 毫无变化。 这让老和尚松懈了一口气。 只不过，待看向北方天象时，老和尚心中突然咯噔一声。 “文昌星暗沉，低迷无光……” 他望着北方，喃喃道：“当世又一位集儒家学说大成者，陨落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和尚发出一声叹息。 …… 数日后。 从青州到应天府的距离，大概需要花费十天的时间。 可将士们在六天左右，就已经从青州赶到了京城。 待拉着这口大鼎，回到京城，看见这偌大的应天府时，护卫队的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他们也不犹豫，拉着这口大鼎，便往应天府内走去。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显得有些拥挤。 护卫队便拉着这口大鼎，行走在繁华街道中，撒着白纸钱。 沿街的百姓们看见这么一口大鼎，也十分惊讶。 为什么拉着大鼎，却要撒白纸钱？为何不拉棺呢？ 就在百姓们疑惑之时，百夫长见人数足够多了，终于从口中憋出一道大喊：“翰林院大学士余学夔，前往山东劝降汉王，不幸被烹，舍生取义，烧毁汉王粮草，功不可没，请朝廷封赏！” “翰林院大学士余学夔，舍生取义，忠君报国，功不可没，请朝廷封赏！” “请朝廷封赏！” 呐喊声，层层传了出去。 百姓们，顿时哗然一片！ 前段时间，翰林院大学士被派遣去山东，劝降汉王的消息，已经在应天府传开了。 可谁都没想到，这位大学士去了山东后，竟然尸骨无存，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大鼎？ 百姓们震撼莫名，望着那口大鼎，心中复杂无比。 第373章 百官震惊 去时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一口大鼎？ 这位传世大儒，死在了鼎中，被烹而亡？ 一时间，所有百姓的目光变得狭长，他们的眼中似乎涌动着异样的情绪。 古往今来，哪位大儒不是高高在上，传世于经典。 可这位大儒却死得如此凄惨。 从山东回来时，只有数十人护送，只有数十人为他哭喊哀悼。 这般下场，何其凄凉。 这位大学士，本该到了退休养老的年龄了，可他没有退缩，毅然决然的为天下百姓去了山东。 换来的，却是被烹的结果…… “爷爷，被烹是什么意思？”一个小孩，扯着他爷爷的衣服，轻声询问道。 那位爷爷抱起孙子，眼中有泪花涌动：“被烹，就是被煮了的意思。” “被煮了。”小孩天真的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爷爷叹息一声：“人被煮了……” 四周的百姓，都有涌动的情绪。 百夫长将绳子绑在自己身上，拉着板车，板车上放着一口大鼎，后面数十位将士在帮着推，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级别太低，不能八百里加急传信回京。 也不能见到皇帝，亲自向皇帝诉说余学夔的大义献身。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为余学夔博取身后名了。 忠臣，不该被埋没。 他的精神，应该流芳百世，供后人敬仰。 “翰林院大学士余学夔，舍生取义，为国尽忠，却不幸被烹，还请朝廷封赏！” “翰林院大学士余学夔，舍生取义……” 百夫长走在最前头，一边拼命的拉着板车，一边拼命的大喊着。 他希望能引人注目。 希望能让朝廷看见，封赏余学夔！ 板车越拉越远，拉进了皇城，朝着皇宫的方向拉去。 百夫长还在呐喊，将士们还在撒着白色的纸钱。 大鼎内，余学夔的忠魂仍在，他回京了。 虽死在了他乡，但也总算回家来了。 就这样，一路被围观着，百夫长拉着这口大鼎，来到了皇宫门前。 此时，是白昼。 宫门大开。 百夫长将板车拉到一旁，转而便跪在地上。 其余将士们，也纷纷下跪。 皇宫门前，他们不敢再撒白纸钱了。 但将士们围在那口大鼎四周，就那么静静的跪着。 他们没有资格见到皇上，但他们想为余大学士请封的心不死。 所以，便只能跪在这里，等着人来处理。 御林军在了解情况后，得知这口大鼎竟是余大学士的丧命之处，也于心不忍，并没有驱赶。 …… 此时。 恰逢朝廷刚刚散朝。 百官沿着宫道，朝着宫门外走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 杨士奇的速度不快，走在宫道上，正在与身旁的蹇义等人闲聊。 “算算日子，余大学士那边不知如何了。”一身红袍的杨士奇感慨道。 蹇义轻叹一声：“是啊，一直没有收到山东的消息。” “余大学士，他去了，还能回来么？”夏原吉摇了摇头。 杨士奇微微一怔，眼眸黯淡了几分，颔首道：“回不来了……” 几位文官对视一眼，纷纷轻叹一声。 他们在为余学夔而担忧。 就在这时，杨士奇朝着宫门外看去，发现宫门一侧，似乎竖着一口大鼎。 而那口大鼎的四周，跪着数十名将士。 他们低着头，身上纷纷披着白衣，跪在地上，从他们的神色能感受到他们的悲伤之意。 这是白事？ 可白事，为何会摆到宫门口来？ 而且，后面的那口大鼎，为何不是棺材？ 这一幕，冲击力太强了。 那些将士跪在那，扑面而来就带给人一种悲痛感。 而且，在宫门口摆白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御林军竟然也不拦着。 “这是怎么回事？”杨士奇出声道。 听到杨士奇的提醒，蹇义，夏原吉也朝着宫门外看了过去。 这一看，那种悲伤扑面而来。 数十名将士低声哭泣，穿着白衣在宫门口跪下的画面感，太过强烈了。 不知为何，蹇义的心中莫名突了一下。 忽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清楚，过去看看吧。”蹇义的脚步，不知不觉快了一些。 夏原吉也朝着那边看去，眼神微微一缩：“谁敢在宫门口摆白事？” 几位文官加快脚步，朝着宫门外走去，打算打探情况。 身后，文官，武将们看见这一幕，也觉得十分奇怪和诧异，不由也加快脚步，跟紧了杨士奇他们，朝着宫门外走去。 当大片的红袍官员，朝着他们赶来之时，百夫长的眼中，泪水突然迸溅！ “来了。” “他们终于来了！” “兄弟们，为余大人请封！” 百夫长跪在地上，激动的哽咽着，随后高高举起双手，彻底拜倒在地上，大吼道：“翰林院大学士余学夔，舍生取义，为国尽忠，不幸被烹，只剩这口大鼎，还请朝廷加以封赏！” “还请朝廷封赏！” 百夫长的声音一起。 四周，所有将士也全部彻底拜倒，跟着一起大吼。 大吼声，通过宫门，直接传到了宫道内。 传到了还在朝着他们走去的百官耳中。 百官似乎受到了惊吓，脚步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天地间好像安静了，只剩下了将士们的喊声。 杨士奇走在最前方，也听得最清楚。 他清晰地听见了，余学夔舍生取义，不幸被烹，死在了这口大鼎中…… 死……在了这口大鼎中。 杨士奇浑身开始颤抖，他仿佛看见了那道瘦弱，佝偻的身影，一步步朝着那滚烫的油锅走去，随后毅然决然，跳了进去！ 同朝十二年，杨士奇与余学夔向来都是同一阵营，如今听见这位老前辈居然死在了一口大鼎中，杨士奇身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不可能！” 杨士奇喃喃道：“不可能！” “余学士怎么会被烹……” “汉王不可能这么狠，不可能。” 他喃喃地念着，眼神中露出极致的不敢置信。 一时间，他竟然不敢抬头了，不敢抬头去看那口大鼎。 蹇义瞬间迸射出泪花。 夏原吉彻底愣在了原地，如同一尊雕塑，完全傻住了。 第374章 魂归来兮 百官，震撼不已。 听闻余学夔被烹，这一刻，不知道多少红袍官员怅然落泪。 徐老已死。 他死的那天凌晨，百官仍旧历历在目，杨士奇，蹇义等人历历在目。 可没想到，徐老才刚死，紧接着便是余大学士了。 也或许，杨士奇他们知道余学夔会死，但却没想到，余大学士竟然会死得这么壮烈。 “被烹……” “被烹……” 杨士奇咬牙切齿：“被烹了！” 蹇义怒火冲天，悲痛欲绝：“人已至花甲，又有几年可活，为何这般惨绝人寰！” “死，竟死得这般凄惨。”夏原吉怅然落泪。 这群文官们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般。 他们愣了许久后，又迅速朝着那口大鼎靠近。 杨士奇脚步很急，匆匆忙忙，眼睛望着那口大鼎，心中空落落的。 待走到那口大鼎面前，望着跪在地上的将士们，杨士奇喊道：“说，快把余大学士死前的一切，都告诉我们！” 百官没人敢走了。 朝廷堂堂的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这是真正的朝堂大佬。 可万万没想到，汉王竟然将对方给烹了…… 汉王，引起了百官的众怒！ 百夫长望着这群红袍官员，哽咽着道：“余大学士到了山东后，第一时间便去了东昌府。” “他本打算，先劝降汉王的属下，如此可添几分把握。” “可没想到，各州拒不劝降，余大人为了见登州府主将一面，枯坐酒楼一天，也没等来人。” “他在山东东奔西走十几天，忍辱负重，不堪疲惫，却不见半点希望。” “绝望之下，余大人去了青州府，他独自走进青州府后，直到夜晚，我们才看到一口大鼎被搬了出来，从那几个贼兵的口中听出，余大人被烹了……” “我等无可奈何，只能将大鼎带了回来。” 听着百夫长的话，杨士奇等人仿佛能感受到，余学夔死前的绝望。 带着救国之念，在山东奔走十几天，竟未取得半点成果，这又是怎样的煎熬和绝望？ 直到最后，他毅然前往青州府送死…… 这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大义？ 他一死，大义彻底朝着朝廷这边倾斜了！ 他用自己的生命，最后为朝廷做了一件事。 泪水，无声滑落。 杨士奇喃喃道：“我想过余大学士会死，可没想到，他竟死得这般壮烈。” 忽然间，杨士奇有些疲惫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御林军统领，吩咐道：“去把太子爷和太孙殿下请来吧。” “这最后一程，我们该送。” “国士，厚礼葬之！” 御林军统领点头，迅速朝着宫里跑去。 杨士奇望着那口大鼎，哀叹一声：“余大人，好走啊。”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他大喊着，声音骤然一点点加大。 百官也在这一刻，纷纷呐喊了起来。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魂归来兮！” “余大人，回家了！” 百官，在为客死他乡的余学夔叫魂，希望他的魂魄能归来，归到故土。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悲痛。 这意味着，大明又再少一位忠臣，再少一位大儒…… 约莫半个时辰后，御林军统领匆匆带着两个人朝着这边走来了。 一个身材敦厚，看着肥肥胖胖，正是太子爷。 一个英武高大，是一位少年，正是朱瞻基。 父子两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迅速朝着这边赶来了。 太子爷的脸上，充满了怅然和紧张。 他不敢置信。 余学夔走之前，太子爷就知道他可能会慷慨就义，可真的等到这一天了，太子爷的心却乱了。 哪怕他身体敦胖，却走得比平日里快上了好几倍。 而朱瞻基更是心中一落千丈，他未曾想到，余大人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在听闻余大人已死，带回来的只有一口大鼎的时候，朱瞻基的心脏被狠狠撼动。 以至于，他现在脚步很快。 甚至，比他爹走得还快几分。 朱瞻基最先挤进百官人群中，在听见百官纷纷呐喊着魂归来兮时，朱瞻基的心也被狠狠地牵扯。 “太子爷，太孙殿下到。” 一声大吼，朱瞻基终于不用挤了，百官们迅速让开。 朱瞻基看见了那口大鼎，那口摆在板车上的大鼎。 没看见余学夔的身影，只有这口鼎…… 朱瞻基的精气神，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他喃喃道：“说好的回来一起喝酒呢？” “说好的，我们一起去醉仙楼呢？” 望着那口大鼎，朱瞻基的双手狠狠攥拳，指尖已经刺进了肉里。 余学夔会死，这是爷爷提前和他说的。 但，他不该死得这么悲壮！ 他不该被扔进油锅烹！ 他死前，不该这么痛苦。 朱瞻基死死咬牙：“国之栋梁，就这么被汉王给烹了？” “余大人为国尽忠，恪尽职守，临老了，竟还要遭受这般苦难？” “一口大鼎，就把咱大明朝的翰林院大学士给烹死了？” 太孙殿下发怒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四周，百官纷纷心中一震，能感受到太孙殿下心中的那股杀意劲。 这一刻，他们也终于意识到，朝廷和汉王势不两立了！ 余学夔的死，让两方的矛盾彻底无法调节。 百夫长哽咽道：“还请太孙殿下为余大人请封，他死前，还曾为百姓做过一件事。” “他把汉王的粮草全部烧毁了。” 粮草全部烧毁了？ 朱瞻基一愣：“怎么办到的。” 百夫长沉声道：“余大人或许早知自己要死，所以留了一招后手，写信给山东大儒郭庆，让他烧毁青州粮草。” “计策成功。” “这是余大人死前，为天下百姓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朱瞻基心情并不平静。 那位小老头，在绝境之际，还没有忘记这天下百姓，还为这天下百姓做了最后一件事。 烧毁汉王粮草，这是多大的功劳。 汉王粮草被烧，短时间必然慌手慌脚，让他难以顾及到朝廷，直接再次打断汉王的进攻计划！ “余大人，功不可没啊。”朱瞻基心神一震。 明初的士大夫，精神果然令人敬佩。 朱瞻基心中，肃然起敬。 哪怕死，他们仍旧死得轰轰烈烈，做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番贡献。 明初的士大夫，都是硬骨头啊。 第375章 挥师北上 汉王为了啃下余学夔这块硬骨头，损失了大义，又损失了所有的粮草。 这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了。 余学夔的死，很有价值了。 可朱瞻基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望着那口大鼎，朱瞻基怔怔发呆。 太子爷泪眼婆娑。 因为他跟余学夔共事十多年，余学夔是太子府属官，许多事情太子爷都要请教他一番，才能下决策。 现下，他就这么没了…… 太子爷的心在颤。 仁宗皇帝，向来不像朱棣那般铁石心肠，每一位臣子为国献身，为国效忠，他都心怀愧疚，心中难过。 这已经是第二任翰林院大学士为国献身了…… 太子爷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从脸上滑落，充满遗憾道：“吩咐下去，余大学士，以国礼葬之。” “国士无双，余大学士，为国效忠，不惜孤身前往山东，壮怀忠烈，其心可昭，天地可鉴。” “追封余学夔为太子太师，授金册，配享太庙，谥号忠定，封定国公。” 最后一句念完，旁边的太监快速记录下太子爷的话，百官也纷纷默然。 余大人的功绩，远不止如此。 但能封的官，也就顶多这么大了。 太子爷在追封完后，亲自走到了大鼎的前面，喃喃道：“余大学士，让我来送你一程吧。” “跟着我十一栽，你处理了多少国家大事，如今你壮怀牺牲，就让本朝太子，来为你招魂一番。” 四周，杨士奇等人忙道：“太子不可。” 按照规矩，太子不可做这等晦气之事，这会有损国运的。 但太子爷却苦笑着摆了摆手，摇头道：“没事，余大人为国而死，他的正气会加诸于国运之上。” “有他这等人在，我大明国运，又岂会衰弱？” 话罢。 肥胖的太子爷眼中闪过一抹悲痛，凝聚力气，大喊了一声：“余大学士，魂归来兮！” 太子爷用力地喊着。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走在最前方，能看出他肥胖的身子，在大喊着的同时，似乎有些落寞。 百夫长也拉着大鼎，迅速跟在了太子爷的后面。 紧接着，百官纷纷随行。 太子爷都相送了，尔等百官，岂能不送余大学士归家？ 四周，御林军开路，迅速肃清街道，送余大学士回家。 苍茫之间，只能听到太子爷还在喊着：“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声音，传到很远。 也不知余大人的亡魂，能否听见。 …… 次日。 卯时，百官上朝。 奉天殿内，百官依次序进入。 太子爷高坐龙椅之上，百官们的胳膊上，都绑着一块白布。 这是国葬，百官们得绑着白布三天。 不仅是官员，就连太子爷，今日都穿着一身素服，未见鲜艳的颜色。 百官入朝，文官阵营中，脸色铁青，个个面色不对劲，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武将，勋贵集团也默然不做声，余学夔之死，也打击到这些武将，勋贵了。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余学夔死得太惨了。 文官集团，若是不为余学夔伸张正义，不为余大人找回公道，岂能罢休？ 待百官入朝，纷纷站定之后，那肃穆的气氛，使得高坐龙椅上的太子爷都微微一愣，不知道这群文官要干什么了。 奉天殿内，气氛阴沉。 又杨士奇率先发起进攻，他二话不说，直接站了出来，跪下道：“臣杨士奇，恳请太子爷发兵山东，痛击汉王，为余大人讨回公道！” 杨士奇这一声大喊，立刻使得第二位朝堂大佬也站了出来。 蹇义站出来，直接大喊道：“请太子爷下旨，挥师山东，为青州十万百姓，为余学士报仇！” “请太子爷下旨，挥师山东，痛击汉王！”夏原吉也立刻站了出来，声音沉稳而坚定。 换做以前，文官阵营都是坚定的主和派，他们是最不希望打仗的。 这其中，以夏原吉最深。 夏原吉管着户部，他最怕打仗，因为一旦打仗，就意味着要钱。 可户部偏偏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所以每次到了打仗的时候，都是夏原吉最头疼的时候。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 就连夏原吉这个坚定的主和派，今天都站了出来，说出了最硬气的话，挥师山东。 一个字，打！ 文官阵营，今天彻底硬气了。 他们今天上朝，没有任何诉求，唯一的一个字，打！ 打得汉王知道疼痛，打的青州十万百姓的冤魂得到安息，打的余学夔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慰！ 朝廷失去以为翰林院大学士，汉王也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可！ 既然敢烹了余学夔，就该付出惨痛的代价！ 文官阵营上来就直接开团。 而武将阵营中，换作平日里，他们是绝对会和文官唱反调的。 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文官说对，武将，勋贵集团就说不对。 可现在，武将集团也不吭声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群文官彻底疯了，已经变成疯子了，这个时候谁敢冒头，一定会被他们抓住尾巴，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所以，武将阵营直接选择了沉默。 今天的朝堂，是属于文官的！ 在杨士奇，夏原吉，蹇义三位朝堂大佬发声之后，文官集团中，迅速拜倒了一大片人。 几乎所有的文官，在这一刻全部下跪。 他们跪在大殿左侧，从最前面跪到最后一人，无人还站着。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熊熊怒火。 他们的脸色，阴沉到极致。 谁说读书人没有怒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更何况是这群高坐庙堂的文官！ 他们一怒，整个大明帝国，势必会有大的动作。 这股意志，如同钢铁一般，让高坐在容易上的太子爷都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上朝的第一件事，杨士奇，蹇义等人就直接谏言了。 太子爷刚想说话。 从大殿外，再传来几道太监的大喊声。 “翰林院学士，范秋，方城远，张善忠恳请上殿！” 大喊声传来，让太子爷更是脸色一震。 平日里，这些翰林院学士只是在御书房中与太子议事，可今天怎么上朝来了？ 太子爷大概能猜到意图，摆了摆手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从奉天殿外，走进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浑身都穿着儒袍，一身儒袍，一眼看去就正气凛然。 然而此时，他们的脸色却阴沉难看。 脚步也很匆忙，似乎早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迫不及待了起来。 张善忠在走到大殿中央，直接跪了下来。 “臣张善忠，见过监国太子殿下。” “臣三人，刚才已去余大学士家中祭拜了。” “余大学士死得凄惨，臣三人不敢目睹，但此仇不得不报！” “臣请，挥师北上，北拒山东，痛击汉王！” 第376章 朝廷出兵 可见，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朱瞻基站在一旁，望着这群文官和三位翰林学士，眼神中露出一丝慨然。 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青州十万百姓的账，还没找汉王算。 现下，汉王又动手，将翰林院大学士给烹了。 这是新仇加旧恨，一起算上了。 而这一切，也本就合乎常理。 余学夔的牺牲，就是为了换来大义，大义朝着朝廷这边倾斜，朝廷便可以出兵了。 此时，面对文官集团的众志成城，誓要报仇的决心。 勋贵，武将集团根本就没有开口。 他们心中也有些发憷。 文官集团以前经常被他们抨击，可现在谁还敢抨击他们，这个时候，所有的文官一定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况这群武将，勋贵里面，有多少跟着汉王，心向汉王，还不可知呢。 这样一来，武将，勋贵集团就更加不敢开口发话了。 文官阵营中，杨士奇再度发话。 “翰林院大学士，国子监大祭酒，余大学士为国牺牲，死的惨烈，我等同僚，定要为他报此血仇。” “前段时间，青州十万百姓被屠，此罪也该一并找汉王清算。” “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兵的地步了。” 杨士奇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恳请太子爷下令，挥师北上，痛击汉王！” 余学夔的死，让所有文官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挥之不去，也抹不掉这层阴影。 内心的不甘，愤怒，使得他们今天终于在朝堂上爆发了出来，形成了逼宫的场景。 似乎，太子爷不下令，他们就不肯离开似的。 可挥师北上这种大事，岂是能由太子爷做主的？ 这件事，必须得问过老爷子才行。 太子爷喃喃道：“汉王有错，可也不急着这时候发兵吧？” 杨士奇沉声道：“杀我朝廷大员，该让汉王知道痛了。” “请太子下旨吧。” 话罢，杨士奇拜倒。 所有的文官也迅速拜倒。 “请太子爷下旨，挥师北上！” 一时间，奉天殿内，尽是这种声音。 文官全部拜倒，等待着太子爷的决策。 太子爷有些为难了，朱瞻基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爹下决定的时候。 这话，必须得有老爷子开口。 就在太子爷左右为难的时候，奉天殿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们干嘛？这是想逼宫？” 两鬓斑白的老爷子，从奉天殿外走了进来。 皇爷一出现，所有人又立刻拜倒，连忙大喊道：“拜见皇上。” 朱棣进入大殿，径直朝着杨士奇走去，走到了杨士奇的面前，望着这群文官，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今天联名上奏，是想逼太子爷做决定吗？” “你们这是想造反，想逼宫，想害死太子爷？” 一个个的大帽子，直接往杨士奇等人的头上扣了过去。 杨士奇摇头，沉声道：“皇爷，我等只是想为青州十万百姓讨回公道，为余大学士讨回公道，并无他想。” 朱棣见吓不动他们，不由神色也肃穆了几分。 今天，能从文官们强硬的语气中，感受到他们的愤怒。 朱棣默然。 再看向他们，朱棣询问道:":你们觉得，这个时候发兵，合适吗？ 杨士奇沉声道：“合适，朝野震动的情况下，一定能凝聚最大的力量，一举打垮汉王！” 朱棣的眼神，在一个个文官的脸上闪过。 老皇帝看出了文官的坚决。 也看出了他们今天似乎没有得到回应，就不会轻易离开的决心。 特别是跪在大殿中央的三位翰林学士，他们没有得到回应，是不会离开的。 朱棣转身，朝着站在一旁的太孙招了招手：“臭小子，过来。”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道诧异，走过去望着老爷子：“怎么了？” 朱棣开口道：“你觉得现在发兵合适吗？” 这是老爷子抛给朱瞻基的一道试题。 朱瞻基思索片刻，直截了当道：“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可以出兵！” 听到这话，老爷子呵呵一笑。 “行，那就发兵吧。” 说完这话，朱棣神情肃穆了许多。 文官阵营中，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 原以为还要和皇爷耗许久，但没想到皇爷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百官迅速拜倒：“叩谢皇上。” “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 大喊声响起，朱棣瞥了这群文官一眼，脸上冷笑一下：“用不着你们这些恭维，也别想着试探我，汉王是肯定要打的。” “他虽然是我儿子，犯下这样滔天大错，我也要打！” 朱棣眯着眼，看向杨士奇，蹇义等人，嗤笑一声:"你们放心，我不会包庇。” 都到这时候了，官员们担心老爷子有私心，但老爷子实际上更火大。 余学夔之死，不仅是让文官们都感觉到了悲伤，就连老爷子也感受到了愤怒。 朝廷大员，壮烈而死也罢，汉王居然直接将其烹了，这如何能让人不伤心啊。 杨士奇再次拜倒：“臣乞骸骨。” 这句话的意思，是请求退休。 此话一出，顿时把朱棣气个半死，什么时候杨士奇居然这么强硬了。 这群文官今天翻天了，居然敢跟他这么说话。 但朱棣心中也清楚，他们为何而愤怒。 念想到余学夔被烹，朱棣便没了与杨士奇他们计较的心思。 沉吟了片刻，老爷子开口吩咐道：“传旨，让徐州卫，苏州卫集结，趁汉王粮草被烧，夺下登州府。” “山东全境，势必要掌控在朝廷手中。” 此话一出，杨士奇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选择出兵了！ 这一次，老爷子直接调动了苏州卫和徐州卫。 这两大卫所都是大卫。 特别是徐州，自古以来那里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徐州卫的屯兵也是最多的。 达到了五万人之多。 再加上苏州卫，足有三万人。 如此，便可凑齐八万大军，直接北上，猛攻登州府！ 若能在登州府打开一个缺口，就能将汉王的势力彻底锁死在山东，使其不至于让战火绵延到其他地区。 老爷子这一招，深谙用兵之道。 至于京营的兵，老爷子丝毫未动，这是用来保护京师的，精锐不能尽出。 一旦动了京营的兵，北方的蛮子就该起心思了。 第377章 炸开明长陵 老爷子在下完圣旨后，杨士奇等人立刻又献上一记马屁，连忙道：“皇爷英明。” 朱棣嗤笑一声，懒得搭理杨士奇他们。 而是直接走到了龙椅旁，瞥了一眼太子爷道：“让开，给我坐。” 太子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开：“皇上，您请，您请。” 朱棣坐在龙椅上，直接询问道：“徐州知府是谁？” 杨士奇沉吟一番，随后快速作答：“原先的徐州知府名为郑必昌，但解缙主动请缨前往徐州，所以现在的徐州知府，是解缙。” 站在一旁的太子爷也连忙点头：“是是是……” 朱棣瞥了太子爷一眼：“你让解缙去的？” 太子爷一愣，点头道：“我批了。” 朱棣大概能猜到解缙为何要申请调往徐州了。 他感慨一番，喃喃道：“这等大才，只为国家，不为个人所掌控……” 若解缙只为老朱家而服务，朱棣会更喜欢他的。 只可惜，这等大才，心系的只有天下，不畏皇权。 感慨一番，朱棣立刻下令道：“好，那就让解缙统领苏州和徐州两卫，让他作为统帅，夺取登州府。” 杨士奇颔首：“皇上英明。” 蹇义点头：“皇上英明。” 为何呢？ 因为在场谁都知道，解缙是大明第一大才子。 解缙的实力，在场没有人会怀疑。 哪怕是解缙的军事才能，老爷子也是承认的。 所以，让他统领徐州卫和苏州卫的八万大军，老爷子并不担忧。 坐在龙椅上，朱棣喃喃道：“解缙，不要让朕失望啊。” 登州府能不能攻下，就全看解缙的了。 “行了，没事就退朝吧。”朱棣摆了摆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百官纷纷拱手：“恭送皇上。” 朱棣朝着孙子招了招手：“瞻基，咱们走。” 朱瞻基应了一声，连忙跟在了爷爷屁股后，两人朝着殿外走去。 待走出奉天殿，朱瞻基望着爷爷的背影，神色郑重了几分。 其实，他也早就想开战，阻挡汉王了。 今日，杨士奇等人一闹腾，算是成全了自己。 也只有出兵，才能打痛汉王，才能阻止汉王的行动。 自己和爹都在应天府，要是真让汉王攻到应天府来了，到时候死的岂不是自己和爹？ …… 就在朱棣决定出兵的数日后。 北平府。 这里，是朱棣定下的第二个国都。 朱棣本想，在册封太孙大典结束后，就立刻举行迁都大典，把国都迁移到北平去。 然而，这个计划，却因为汉王造反被搁置了。 而在北平府中，还有着一座巨大的陵墓。 这座陵墓很大，很宽，富丽堂皇。 这就是明长陵！ 也是朱棣修建成不就，将徐皇后送进去的。 此刻，徐皇后就住在这明长陵中。 明长陵外，有重兵把守，是为了防止盗贼的。 朱棣在这里，安插了许多兵力，镇守明长陵。 然而，就在这一天的深夜，一向平静的明长陵，迎来了剧变！ 数不清的黑衣人偷偷潜入，直接杀向了那些镇守明长陵的将士们。 战争，一触即发！ 镇守明长陵的将士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顷刻间就被杀了不少。 两方陷入了火并。 但黑衣人一方，人数太多，实力又强，导致镇守明长陵的将士们，死得越来越多。 直到最后。 半个时辰后，战争结束了。 所有镇守明长陵的将士，全部战死了。 那些黑衣人在杀了这些将士后，迅速站成了两排，似乎是在迎接着谁。 不远处，一匹马渐渐行来。 那匹马上，坐着的是一个络腮胡，长脸，身体健壮的中年。 中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手中摁着一把刀，眼神凌厉地望着前方，望着这座偌大的明长陵。 马匹往前走去，黑衣人大喊了起来。 “恭迎汉王！” “恭迎汉王！” “恭迎汉王！” 这些黑衣人看向汉王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而马匹上坐着的那个中年人，正是朱高煦。 他从山东，特意赶到了北平府。 来到这里，他只有一件事情，也只有一个目的。 眼神扫视了这些黑衣人一眼，汉王从马上下来了。 他摁着腰间的刀，一步步的朝着明长陵走去。 “娘，我来了。” “儿子来看您了。” 他喃喃着，朝着明长陵内走去。 明长陵的大门，被强行炸开，汉王带着这些黑衣人，直接闯了进去。 黑暗潮湿的明长陵中，显得有些幽静，黑暗，让人莫名的不寒而栗。 然而，汉王的脚步声依旧沉稳。 火把被点燃，照亮着前方的路。 汉王就这么一直往前走，沿途的石门，机关，全部被火药炸毁。 一道道的石门，被直接炸开，炸得碎裂。 在火药开路之下，汉王等人畅通无阻。 朱高煦就像是搞破坏一般，来到了明长陵后，就一直没有停手过。 终于，在连续炸毁了十八道石门后，朱高煦终于看见了主墓室。 在将主墓室的大门炸开之后， 朱高煦看见了里面，摆放着一尊棺材。 那尊棺材，极尽辉煌。 而在棺材的四周，是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这里，是徐皇后的主墓室。 汉王来到这里，看见这满地的金银珠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望着那口棺材，汉王一步步的走上前。 棺材早已经被密封，用钉子定死了。 然而，汉王毫不在意，走到棺材前，他直接拔出腰间的刀，朝着棺材板上狠狠撬去。 钉子被起开，棺材板有所松动。 跟在汉王身后的黑衣人们，迅速也停下动作，纷纷看向了汉王。 汉王拿着刀，在将棺材板上的钉子彻底起开后，这才走了回来。 扑通一声。 汉王跪在了地上。 他望着这口大棺材，喃喃道：“娘，儿子不孝，儿子要借您的名义，干一件大事了。” “儿子也不想打扰您在九泉之下的安静，但儿子已经别无他法，只能求助娘了。” “还请娘能原谅我。” 话罢，汉王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了一抹决然，沉声道：“开棺！” 第378章 挖开徐皇后 汉王此话一出，四个黑衣人迅速上前。 他们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一人站一个角，随后伸手将棺材板往上抬起。 棺材板很重，就算是四个黑衣人同时抬起，也显得十分困难。 四个黑衣人憋得脸色通红，拼命的用手往上抬。 终于，棺材板被一点点的抬起来。 汉王就跪在棺材面前，静静的凝视着。 而那四个黑衣人，则用尽了浑身的解数。 这棺材木是用最沉的木头打造的，所以很难被打开，即便汉王刚才已经用刀撬开了钉在上面的钉子，想要开棺，却也并不轻松。 但，棺材板还是一点点被抬起了。 直到最后，棺材板被彻底抬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主墓室的一旁。 棺材内的景象，终于一目了然了。 皇家，自有皇家保存尸体的办法。 徐皇后的尸体，在南京保存了六年之久，仍旧没有腐朽。 如今，搬到明长陵来，也有一年之久了。 躺在棺木中的徐皇后，还能看清她的脸庞，还能看到她姣好，端庄的面容。 她双手交叉，放在了小腹处。 虽然紧闭着双眼，但却一身极尽华贵，尊荣！ 大明徐皇后，徐妙云！ 这位贤后，与马皇后一样，是很仁慈，很聪慧的皇后。 对比起后世的皇后来，这位徐皇后堪称模范了。 真正的国母。 “娘，您死得早，后续有许多的事情，您都不知道。”汉王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了棺材旁，望着棺木中的徐皇后。 他亲手炸开了明长陵，撬开了棺材上的钉子，又强行打开棺木，但此刻的他，却像是一个乖顺的儿子，就那么站在棺木旁，静静的望着徐皇后。 “娘，儿子不孝，儿子要借您的尸身一用了。” “爹他说话不算数，说好的皇位，如今却翻脸不认账，不给我了。” “娘，没有您帮我，我打不过爹啊。” “所以，儿子只能来请您出山了。” 朱高煦望着棺木中的徐皇后，眼眶微红，忍不住掉泪。 他哽咽着。 “娘，对不起，我需要用您来压制各卫所的兵力，有了您的尸身开路，儿子的大军会无往不利的。” “还有，儿子再叨扰您，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件事要您亲眼见证。” 朱高煦喃喃着，眼神中露出一丝恨意：“十二年前，爹亲口跟我说‘世子多病’，如今却不认账了，待我打到南京城，我想让娘亲眼看看，爹给我承认错误的一幕。” “我要让爹亲口承认，他说过那句话！” “老爷子不要脸，连亲儿子都骗，娘，这个世上只有您最疼我了……” 汉王喃喃地说着，眼眶通红一片，他哽咽着说出这些话，仿佛一个孩子，在向娘倾诉着这些年来遇到的所有苦楚。 他喃喃的说着。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黑衣人就守在四周，守在明长陵内。 而朱高煦，则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跟母亲说。 直到寅时，朱高煦才停下了谈话，他再次跪了下来，跪在了棺材面前。 “娘，我要将您盖上了。” “我把您从明长陵请出去，您就随儿子一起去山东吧，那里是儿子的封地，是儿子起兵的地方。” 说着，朱高煦看了那四个黑衣人一眼。 那四个黑衣人迅速明白过来，随后又再次抬起棺木，徐徐地将徐皇后的棺材再次盖上。 朱高煦也再次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扫视了一眼这主墓室的四周角落。 这个主墓室很大。 而且在主墓室的角落旁，堆放着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这也是朱高煦来到明长陵的目的之一。 军队打仗，需要钱财。 而他朱高煦虽然有世家支持，但仍旧还是钱财紧缺。 特别是前段时间，青州的粮草被烧毁，他彻底断粮了。 要买粮，就需要钱。 所以，朱高煦打起了自己亲娘的主意。 而明长陵内，摆放着太多太多的金银珠宝了。 只要他将这些金银珠宝带走，至少足够他再打一年的仗了。 当初，朱棣有多爱徐皇后，就在徐皇后的墓室里，放了多少金银珠宝。 原本，是为了给徐皇后陪葬的。 但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为了汉王捞军费的地方。 “来人。” 汉王喊了一声，立刻便有数位黑衣人朝着他走过来。 “还请汉王吩咐。” 黑衣人们拱手，恭敬无比。 汉王扫视了这些财宝一眼，沉声道：“把这些金银珠宝都搜集起来，和棺木一起运往山东。” “我们，该回去了。” 黑衣人们得到汉王指令，立刻动手。 开始搜刮这里的金银珠宝。 而汉王则守在那棺材面前，静静的等待着。 在搜刮了两个时辰后，不管是主墓室的财宝，还是其他墓室的财宝，都已经被搜刮一空。 一箱一箱的财宝，被抬出了明长陵。 徐皇后的棺淳，也被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抬起，朝着明长陵外走去。 而汉王则跟在最后，只咧嘴冷笑一声：“老爷子，咱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有了这些金银珠宝，他还能跟朝廷打很久的持久战。 而且，有了徐皇后的棺淳后，接下来的战争，也会顺利很多。 试想一下，当开战之时，汉王大军直接抬着棺淳出战，走在最前方，朝廷哪个守将敢对他们射箭的？ 这一招，不得不说，实在是阴损至极。 但，也是最有效的一招。 当初铁铉直接将明太祖的画像挂在城墙上，导致靖难大军根本不敢轰击，这才使得朱棣大军大败而归。 由此可见，这一招虽然阴损，可却最是奏效。 就这样，徐皇后的棺淳，被抬出了明长陵。 所有的陪葬品，也被汉王拿了出来，充作了军费。 为了赢，为了能让老爷子亲口承认那句话，为了皇位，他早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 这，就是汉王的执念！ 为了皇位，他甚至能够挖开亲娘的坟墓，用亲娘的棺淳去对抗朝廷，如此心狠之人，又岂能不成大事？ 第379章 北平府惊 直到汉王带着黑衣人离开明长陵的时候，恰巧已经是天明时分了。 待到辰时，便有第二波守将前来换防，准备调换岗位。 可当第二波守将来到了明长陵外，顿时愕然无比。 只见这批守军，全部倒在了地上，死状惨烈，模样吓人。 尸体东倒西歪的倒在各处。 很显然，他们都是被杀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来换防的数百名守军，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未曾想到，明长陵竟然会被偷袭。 而且，他们的同伴，竟然全部惨死！ “快去，快去禀报郑大人，将事实一一汇报给他知道。” “快去。” “到底是谁偷袭的明长陵？” 守军们大惊的同时，也没有人敢擅自做主，他们甚至不敢移动同伴的尸体，而是派人前去北平府，找到郑大人来，让郑大人来处理此事。 郑大人，是北平知府，明长陵既然修建在北平，那这事儿自然得郑大人来管。 听闻明长陵被袭，郑大人放下了手中一切的公务，跟随着报信者匆匆来到了这里。 刚上山，还未到明长陵的大门。 郑大人就看见了惨烈的一幕。 他看见了满地的尸体，看见了鲜血横流，尸横遍野，尸体东倒西歪的倒在四处，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死得惨烈。 郑大人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彻底阴沉到了极致，随后快步上前。 他来到了其中一具尸体面前，蹲下身去。 其他守军在见到郑大人来了后，也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赶紧跟在郑大人身后，一起查探情况。 郑大人盯着这具守军的尸体，将对方的头颅撇过去，露出血淋淋的脖子。 郑大人伸手，将脖子上的鲜血全部擦干净。 果不其然，脖颈处，有一道深长的剑痕。 正是这道致命伤，导致对方死亡。 现下，几乎可以确定，守军们遇袭，是人为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人，会来偷袭明长陵呢？ 明长陵里躺着的，可都是死人啊，谁会惦记？ “难道是盗墓贼？”郑大人脸色阴沉。 不！ 不对，不像是盗墓贼所谓。 倘若真的是盗墓贼所谓，是绝不可能杀掉这么多守军的，盗墓贼并非群体活动，他们的战斗力，也远远不如镇守明长陵的将士们。 所以，绝非盗墓贼。 此事背后，还有更蹊跷的事实。 郑大人站起身来，看向了明长陵的大门。 那道大门，也早已经被炸开，炸得七零八碎，已经不成形状了。 墓室内的一切，从外面都能看见。 郑大人心中再次咯噔一声，呼吸突然急促了许多。 守军死了事小，被偷袭事小，可明长陵被炸，才最事大啊。 “火药……”郑大人分析着。 对方是用火药炸开明长陵的。 明长陵被炸，已是重大的罪过，若是明长陵里面的东西被盗，那更是罪加一等，死无葬身之地了…… 郑大人脸色极致难看，带着守军们，迅速进入了明长陵。 连续十八道石门，都被粗暴的方式炸掉，代表着对方十分粗鲁，绝非细心的盗墓贼所为…… 郑大人走在这明长陵中，手心忍不住凝起了细密的汗水。 他脚步加快，迅速朝着主墓室走去。 不多时，郑大人带着守军们，来到了主墓室。 主墓室内，鸡飞狗跳，无数的陪葬品不翼而飞，那些堆砌在角落的金银珠宝，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彻底没有了。 到处都是空的。 皇上对徐皇后十分深情，徐皇后被葬到明长陵来，随行队伍中，至少带了数千箱的金银珠宝。 这些金银珠宝，由当时的汉王，亲眼监制队伍把珠宝送进了墓室中。 而且这些金银珠宝，都是徐皇后的陪葬品啊…… 如今，这些陪葬品不翼而飞。 郑大人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跌倒在地，脸上是一副苍白景象。 他喃喃道：“完了，完了……” “一切都完了，数千箱的金银珠宝，都是徐皇后的陪葬品，可如今却没了，我……” “这是我的失职啊。” 消息要是传到朝廷，守军被尽数斩杀，明长陵被炸，陪葬品不翼而飞，仅凭这个消息，就能要了郑大人的脑袋。 然而。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郑大人身后，一位守军小心翼翼道：“郑大人，您仔细看看，好像除了金银珠宝外，似乎还少了什么东西。” 还少了什么？ 郑大人在悲痛中，抬起头来，注视着主墓室内的一切。 他扫视着空荡荡的主墓室，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他询问身后的守军。 身后守军提醒道：“这里是主墓室，少了徐皇后的棺淳……” 他说得很轻，这种话他说出来，都觉得心惊胆战，犯了大不敬之罪。 郑大人咯噔一声，猛地看向了摆放棺淳的地方。 果然，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按理来说，徐皇后的棺淳，是要摆放在这里的。 主墓室内，金银珠宝没了，徐皇后的尸身也没了…… 郑大人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国母的尸体被盗走，明长陵被炸，此罪滔天，我一个小小的北平知府，如何担待得起。” “此事，我该如何向朝廷上奏。” 郑大人的手，已经在哆哆嗦嗦了。 一向沉稳的郑大人，脸色黑如煤炭，心中颤抖不已。 他本前途广大，只要首都搬到北平，他就会从知府，成为京兆府尹，正三品大员。 可现下，徐皇后尸体没了，他的身家性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哪个挨千刀的，偷了金银珠宝也罢，居然连尸体都偷！” “哪个狗东西，居然有这样的癖好，连尸体都盗走啊。” “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徐皇后，那是圣体，岂可有人亵渎，岂可轻易离开明长陵？” 郑大人情绪崩溃，哀嚎起来：“杀千刀的，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 徐皇后的尸体没了，这是最大的事。 “这是要害死我，害死镇守明长陵的将士们啊。” “狗东西，你个杀千刀的狗东西啊，你要尸体做什么？” 所有守军也沉默了。 他们的身子，也跟着一起颤抖。 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 明长陵被炸，徐皇后尸体不翼而飞，而他们作为镇守者，所面临的是怎样的处境？ 第380章 朱棣大怒 次日。 北平知府郑大人，终究还是不敢隐瞒此事的真相，写了一份奏折，便八百里加急，寄往了应天府。 数日后。 新任应天府尹当值时，突然接到了一桩奏报，待他将对方给喊进来时，那人拿着一份奏报，忙道：“八百里加急，北平奏报。” 八百里加急。 这是个令人重视的字眼。 新任应天府尹眼神猛地一凝，随后从对方的手中，接下了这道奏折。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应天府尹吩咐道。 那送信之人，撤了出去。 新任应天府尹犹豫片刻：“八百里加急，北平到底出了什么急事？” 这份奏报，是需要皇帝先阅览过的。 但是，北平属于敏感地区，是未来都城，他忍不住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样也好提前掌控局势。 怀着这份心，他悄悄打开了北平知府的奏报。 “明长陵被挖，镇守将士全部战死，金银珠宝不翼而飞……”他喃喃的念着。 在念到最后一行字眼，应天府尹的眼睛猛地瞪大。 他的呼吸，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难以置信，喃喃道：“徐皇后棺淳，不翼而飞……” 一时间，应天府尹浑身一颤。 他迅速将这份奏报合上，塞回自己袖子里面，起身，怀揣着这份信封，立刻去拜谒杨士奇。 来到杨府。 杨府的大门被急促地敲响。 杨府管家前来开门，心说是谁这么急着敲门的。 然而，门才刚打开，门口的那位，穿着一身红色官袍，沉声道：“卑职应天府尹，有要事见杨大人，还请速速通传。” 话音落下，他便在原地等待。 杨府管家见对方脸色不对，也连忙快步往回走。 不多时，应天府尹来到了杨大人的书房。 杨士奇正在翻阅典籍，苏州大水一案，还有许多遗漏弊病要查，他现在正在查缺补漏。 抬头，瞥了应天府尹一眼，杨士奇淡淡道：“怎么回事？有什么急事吗？” 应天府尹沉声上前：“杨大人，出大事了。”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报，递给了杨士奇。 杨士奇眉头微挑，接过了那份奏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到前面的字眼，杨士奇仅仅脸色微变，倒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可是当看到徐皇后灵体不翼而飞，杨士奇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放下奏折，脸上平缓了一阵，最终心平气和，面不改色。 应天府尹望着杨士奇的表情管理，不由眼神中露出一丝敬佩。 因为他能感受到，杨士奇的内心变化。 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他已经慌乱了阵脚，然而杨士奇仍旧面不改色，还能保持平静，这或许就是朝堂大佬把。 只是，仍旧能从杨士奇的严重，看出一丝担忧。 他喃喃到：“徐皇后灵体不翼而飞，此时若是奏报给皇上，想必皇上必定大发雷霆。” 应天府尹颔首点头：“是啊，所以下官不敢上报，只好来找您了。” 这烫手山芋，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杨士奇躲是躲不掉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皱：“到底是何人，会盗走徐皇后灵体？” 自古以来，盗墓贼数不胜数，盗走金银珠宝，杨士奇能够理解，可若是连尸体都盗走，就让人费解了。 “徐皇后遗体，对谁都没有作用。”应天府尹分析道。 杨士奇颔首：“嗯。” 一具尸体而已，能起到什么作用？ 忍不住，杨士奇揉了揉眉心，想得有些脑壳疼。 大明朝难道还有什么变态之人，对偷盗尸体感兴趣的？ 杨士奇实在想不通这个费解的问题。 但可以预见的是，此事必须要上报皇上。 所迎来的，皇帝必将大怒。 所以，必须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家一起怜悯上奏，才能减轻杨士奇的压力。 “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日随我一起上朝。”杨士奇吩咐道。 应天府尹点头：“杨大人，告退。” 应天府尹走后，杨士奇拿着这份奏报，枯坐在书房内半个时辰。 他的脑海中，想过各种可能。 会不会是被北方蛮子偷了？ 也只有北方蛮子，才能镇杀那么多守军，偷盗徐皇后的灵体。 而且火药，在市面上也很少见，普通人根本弄不到…… 越想，杨士奇越觉得有可能。 他揉了揉眉心，拿着这份奏报起身，吩咐杨府管家道：“去将蹇大人，夏大人请来，就说我有要事。” 杨府管家连忙点头。 很快，蹇义和夏原吉就纷纷来到了杨士奇的书房。 待沏好茶，蹇义刚刚端起茶杯，正抿着茶水之时，杨士奇沉稳地看着两人，开口道：“我们大明的皇后娘娘遗体不翼而飞了……” “噗！”蹇义的茶水，被烫出了嘴角。 夏原吉瞪大眼睛，仿佛预感新一轮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余大学士刚为国尽忠，朝廷准备挥师北上，可这时徐皇后的遗体却不翼而飞了。 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 次日。 朝堂上。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应天府尹等人，联名上奏。 杨士奇站出来，跪在地上，拱手道：“启禀皇上，微臣昨日接到北平知府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奏报。” 朱棣摆了摆手：“拿上来。” 八百里加急？ 北平府能有什么急事，好几次八百里加急，都是催钱来的。 修建紫禁城没钱了，每一次八百里加急，都是催促朝廷赶紧拿钱来。 这次，估计也不例外吧。 朱棣从太监的手中接过奏报，随后打开一看。 细密的字眼，传入朱棣的眼里。 朱棣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直到看见徐皇后尸体不翼而飞，朱棣雷霆大怒，猛地一脚踹去。 御案，被直接踹翻。 奏折等文书从龙台滚落下来，传来巨大的声响。 百官噤声，所有官员被朱棣的突然剧变吓得浑身颤抖，赶忙跪了下来，高呼道：“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皇上息怒。” 不知情的官员们，无法预料老爷子竟然当场失态，而且发怒这么大。 他们尤记得，当初方孝孺喊出那句“诛我十族又如何”，老爷子的火气也不过才这么大而已。 第381章 真相大白 只不过，这个反应在杨士奇等人看来，还算是正常的。 朱棣一直深爱着徐皇后，如今听闻这样的事情，他又岂能不怒。 太子爷被吓得浑身一颤，眼神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旁，朱辰站在老爹后面，见老爹被吓得一颤，他也有些好奇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事，会让老爷子这般动怒。 老爷子虽然脾气大，但一般不会如此失态的。 满朝文武，无人敢发声。 太子爷扯了扯朱瞻基，朝着太孙眨眼睛，意思是让太孙去问问。 朱瞻基心领神会，站出列，沉声道：“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北平府八百里加急，能有什么事呢？ 难道是皇宫的建造出现问题了？ 听到孙子的声音，朱棣从暴怒的情绪中缓了过来。 此时，这位老皇帝眼眶通红，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带着一丝落寞，他盯着朱瞻基，喃喃道：“太孙，你奶奶的墓被人挖了……” 当说出这番话时，朱棣痛心疾首，那般模样，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挺拔的胸膛，也似乎佝偻了下去，不复往日神采了。 汉王造反，屠杀青州十万百姓，烹掉余学夔，生出这么一个不孝子，已经让老爷子心神俱疲了。 现在，徐皇后的墓又被人挖掉了…… 朱棣眼眶通红，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孙子：“孩子，明长陵被炸了，你奶奶的尸首……不翼而飞了啊。” 朱棣一直是永乐大帝，少有泄气的时候。 可这一次，听闻徐皇后尸体不见了，朱棣开始有些慌了。 第一次，他感受到心中堵得厉害。 徐皇后，从二十多岁嫁给他开始，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哪怕是靖难之役，徐皇后也一直在后面默默地帮助他，直到登基大宝，徐皇后也堪称一代贤后。 哪怕是跟马皇后比，徐妙云也一点不差。 徐皇后死后，朱棣终生再未立过皇后，由此可见这份情谊深重。 朱棣将徐皇后送去明长陵，就是希望她能在地下安息，可谁能想到，明长陵竟然被炸了。 在这多事之秋，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噩耗，朱棣心神俱疲。 明长陵被炸，皇祖母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朱棣的话，在朱瞻基耳边萦绕，朱瞻基浑身一颤，脑子空白一片，嗡嗡嗡响得厉害，有些不敢置信。 明长陵，代表着皇室的尊严，代表着朝廷的尊严。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炸掉明长陵？ 而且，连带着皇祖母的尸体，都被盗走了。 也难怪，老爷子会这般失态…… 朱瞻基望着老爷子通红的眼眶，忍不住攥紧双拳，有些莫名的心疼："皇上，消息确切吗？” 朱棣没有开口了。 朱瞻基转身，看向了杨士奇：“杨大人，这份奏报，是谁呈上来的？” 朱瞻基始终不相信明长陵会被炸，谁要皇祖母的尸体有什么用？ 所以，他怀疑这是别人故意迷惑的信号。 然而，杨士奇却抬起头来，拱手道：“禀太孙，这份奏报，是北平知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北平知府送来的…… 不会有假了。 北平知府不敢骗朝廷，至少在这种头等大事面前，他不敢有半点谎言。 朱瞻基心下一沉，忽然感觉事情十分棘手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太子爷。 朱高炽已经双腿发软，愣在原地，好像要失控了。 太子爷是个大孝子，在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怕心中悲伤，一点都不比老爷子少。 满朝文武，在听到这件事后，也大为震动。 上一次这般震动，还是因为余大学士的事情。 可现在，再次震动了。 满朝文武，吵闹了起来。 “明长陵被炸掉了？” “怎么可能，到底是谁，竟敢这么胆大包天。” “徐皇后是国母，谁敢偷盗她的灵体？” “这是目无王法，这是藐视朝廷！” 百官们在听清情况后，也顿时大怒起来。 明长陵被炸，徐皇后灵体不翼而飞，这是对朝廷的挑衅，对朱家皇室的挑衅！ 丢的，是朝廷的颜面，是老朱家的颜面！ 也难怪，皇上会这般震怒。 不仅是皇上，就连百官也怒了。 自从永乐立朝以来，十二年间，还没发生过这么嚣张的事。 到底是谁，竟敢挖掘国母的灵体，挑衅朝廷呢？ 就连武将，勋贵阵营也脸色阴沉下来。 因为，损伤的是大家的颜面。 朱瞻基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摒弃乱糟糟的环境，仔细地思考了一番。 他看向杨士奇，开口询问道：“会不会是鞑靼，瓦剌干的？” “去年，瓦剌马哈木在大同城下大败而归，六万主力全歼，他伺机报复，挖开明长陵，带走皇后娘娘的灵体，有没有可能？” 杨士奇颔首：“太孙殿下，臣与您想法一致。” 夏原吉点头：“此事，除了北方蛮子，还有谁能干得出？” “他们，纯粹是为了恶心我们大明。”蹇义沉声道。 朱瞻基的猜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那么，极大可能，就是北方蛮族干的了。 朱瞻基转头，看向了朱棣，开口道：“皇上，您觉得呢？” 然而，就在这时，大殿外，又传来一道急匆匆的声音。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太监尖锐的声音从奉天殿外传来。 紧接着，一个太监手中高高的举着一封信，进入了大殿。 在大殿中央跪下，太监连忙道：“皇上，八百里加急，也是从北平送来的。” 朱棣精神一振：“呈上来。” 第二份奏报，传到了老爷子的手中，朱棣拿起这份奏报，打开一看。 殿内，百官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朱棣的反应。 朱瞻基也紧紧地看着自家爷爷。 朱棣看见了奏报中，写着一行刺目的字眼。 汉王深夜入境，于辰时离开。 北平知府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已经不敢乞求原谅，所以他拼命的找真凶。 汉王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在到了北平后也没有低调，所以北平知府稍微一查，就将这件事情的主使者查了个水落石出。 汉王，就是他干的！ 兹事体大，北平知府迅速上奏。 “汉王……” 高坐龙椅上的朱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汉王，哈哈哈哈……” “居然是汉王！” “哈哈哈哈，朕怎么生出这么个不孝子！” “他把亲娘的坟，都给挖掉了。” “哈哈哈哈……”老爷子狂笑着。 笑着笑着，老爷子眼眶血红，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变得浑浊起来，眼中戾气很深。 这一刻，老爷子对汉王，真的有些失望了。 第382章 征讨逆贼 老爷子在狂笑着。 那双眼眸，变得弑杀，让人看上一眼，就感觉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整个奉天殿内的气氛，也瞬间肃杀起来。 听到朱棣口中的话，朱瞻基心中一颤，是汉王干的？ 皇祖母的灵体，被他给挖出来，然后带走了？ 朱瞻基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心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住，有些难以喘气。 太子爷心神一颤，满是肥肉的脸上开始颤动了起来，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喃喃道：“畜生，畜生！！” 太子爷从不骂脏话，也一直很温顺。 可现在，听说老二挖了亲娘的坟墓，他接受不了，他真的难以接受。 这在太子爷看来，就是完全乱了纲常。 杨士奇脸色一变，神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蹇义脸色一凝，心神剧颤，但同时，他眼神中的戾气也越来越深了。 夏原吉哀叹一声：“汉王，实畜生也。” 武将，勋贵集团万万不敢相信，汉王平日里虽然骄纵狂妄，但是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只不过，看着老爷子那如同要吃人的模样，他们还是选择了默默不语。 这是在朝堂，老爷子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沉如水的望着满朝百官。 最终，他将眼神放在了自己最爱的太孙身上，沉声道：“太孙，随朕一起亲讨叛逆吧。” “朕要亲自教训汉王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 朱瞻基望着老爷子，沉声道：皇上，您挂帅出征，去打汉王，您是爹，汉王是儿子，让亲爹去征伐儿子，难免给人一种以大欺小的既视感。 而且，汉王的事情，如果都要皇上挂帅的话，那岂不是朝廷无人了？ 朱瞻基沉声道：“皇上，我去！” “让孙儿替您出这口气，请皇上下令，让我跟随解缙出征，夺下登州府！” 杨士奇也迅速上奏：“皇上，太孙说得对，您若是挂帅，岂不是抬高了汉王的身份地位？他岂可配得上皇帝亲征？” 顿了顿，继续道：“还是让太孙去比较合适。”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百官的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此时听说皇帝要御驾亲征，这让百官们都觉得不妥。 皇帝，岂可亲征逆贼？ 连续干出这么多祸国殃民之事，百官的心中也早已经对汉王涌起怒火，现在是朝野震动的时候。 礼部给事中姚宁站出来道：“禀皇上，还是让太孙前去吧，太孙是神机营主将，还是军中战神，他未必就比汉王差。” “若是有机会，还能让太孙将国母的遗体给夺回来。” 悲痛的太子爷也站了出来，拱手道：“皇上，还是让瞻基去吧。” “有解缙护着，瞻基会没事的。” 太子爷对解缙的期许很高，认为有解缙在，皇太孙就不会有事。 另外，让皇上御驾亲征一个逆贼，也的确有损朝廷颜面。 在众官员请求之下，朱棣将眼神落在了太孙的身上：“瞻基，你想去吗？” 老爷子有松口的迹象。 朱瞻基咧嘴一笑：“皇上，我早就想和汉王较量一番了。” “此番我前去，总有机会将皇祖母的灵体给夺回来的。” 朱棣望着这位孙儿良久，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好，那就让太孙去吧。” “散朝吧。” 话罢，老爷子率先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百官纷纷躬身：“恭送皇上。” 朱瞻基也连忙追了出去。 …… 皇宫内，后花园。 老爷子走在后花园中，脸色冷厉，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但唯有一人，却牢牢地跟在老爷子身后，仿佛根本不怕发怒的老爷子。 老爷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冷笑连连：“臭小子，这次你去了山东，一定要替爷爷狠狠搓搓这个不孝子的锐气。” “连你皇祖母的灵体都被挖出来了，他可真行啊。” “当初，他刚出生，我就该宰了他。” 朱棣冷笑着说着，脸色如同冰块。 朱瞻基跟在后面，听闻皇祖母被挖的消息，他也高兴不起来。 姑姑前段时间还说起了皇祖母去世前的最后一幕，一直都在喊着瞻基的名字。 如今，听见皇祖母被挖，朱瞻基心里也不会高兴。 只是，看见老爷子如此生气，朱瞻基便想着哄一哄。 “爷爷，您要是把汉王给宰了，那您这皇位也坐不上了呀。”朱瞻基苦笑着道。 朱棣身子一愣，脚步变缓，轻叹一声：“是啊。” “靖难之役，就属他最英勇了，我常常都说，可惜他不是老大，他最像我。” “可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老爷子说到这，愤怒之时，又有些伤神了。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望着爷爷道：“老爷子，别难过了，这次我去山东，一定会通缉汉王。”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把皇祖母的灵体带回明长陵的。 朱棣转身，凝视着朱瞻基良久，嘴唇微微蠕动，欣慰道：“好孩子。” 说罢，老爷子似乎有些累了。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找了个小亭子坐下，朱瞻基则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待命。 朱棣望着这些花花草草，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他喃喃道：“靖难之役时，你二叔数次救我于危难，好几次不要命了，都要把爷爷给送出去。” “说句实话，不是你二叔，爷爷这条命，现在早就没了。” “要说没有情谊，那是假的，自己的儿子，再他娘混蛋也是自己生的，所以他骄横跋扈，爷爷我都一直护着他，忍着他，就希望他有一天能改过自新，能让我少操一些心。” 说到这，朱棣感慨一声：“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是爷爷教子无方，才害了青州十万百姓。” “是我一时疏忽，才让汉王造反，当初要是听了姚广孝的，将他贬为庶人，或许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都是我的过错啊，让你皇祖母在地下都被挖出来了。” 朱棣是真的没有想到，汉王那臭小子竟然会打起他亲娘的主意，这简直畜生不如。 但，汉王为何要挖出皇后遗体，朱棣也能猜得到一些。 他叮嘱孙子：“汉王挖出你奶奶的遗体，估计是想裹挟朝廷，让朝廷打仗，打的束手束脚，要是打仗的时候，他抬出你奶奶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伤了你奶奶的遗体……” 朱棣就像是一个老人，在静静的叮嘱着自己的孙子。 徐皇后是他一生挚爱，他怎么舍得让徐皇后受到伤害呢。 第383章 儿子，你长大了 “好，我明白了。”朱瞻基郑重点头。 即便老爷子不说，朱瞻基也会照办的。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奶奶，是皇祖母。 当初自己丢失，皇祖母才郁郁而终的，这点情谊，朱瞻基岂能没有。 虽然这么做，会打得束手束脚，让汉王占便宜，但也别无他法了，不是么？ “行了，去吧，凡事别冲在最前头，多跟解缙学点。” 孙子马上要上战场了，朱棣虽然不担心他的军事才能，但难免对孙子担忧，所以就不免多说两句。 他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勉强露出一丝笑意：“解缙虽然脾气倔，但他的确有才，打仗多听他的意见。” 朱瞻基郑重点头：“明白了。” 朱棣颔首，摆了摆手道：“去吧，让你爹送你一程，吃完午饭再走还是怎地？” 朱瞻基摇头：“现在就走。” 朱棣点点头，不再多言。 朱瞻基主动告退。 待孙儿走后，朱棣又忍不住转过身来，看向孙儿离开的背影。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了。 朱棣，永远都是那位永乐大帝，他不怕外族，更不怕鞑靼，瓦剌，兀良哈，他能分分钟教育蛮子做人。 但，唯独一点，是人都逃不过。 那就是亲情！ 特别是父子之情，母女之情，爷孙之情。 老爷子这辈子对谁都心狠，诛过方孝孺十族，但唯独对家里人狠不起心来。 每次要举起屠刀的时候，都忍不住心软。 这次，汉王的一举一动，着实把老爷子伤着了。 先是想毒害亲爹，又起兵造反，杀害青州十万百姓，烹余学夔，挖开明长陵，让死去的徐皇后都不得安息…… 这一桩桩，一件件，打击得哪怕老爷子都有些受不了了。 明枪暗箭他不怕，但他最怕亲情的背叛。 而且，就在昨日，北境传来密报。 瓦剌，鞑靼听闻汉王起兵造反，已经夺下山东全境，想趁着朝廷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来分一杯羹。 他们又对大明边境有了掠夺的想法。 并且，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的大军，就驻扎在长城之外，似乎随时都要开始掠夺。 中原，他们是不敢闯了。 但是，大明上次狠狠敲诈了他们一笔，让他们不得不交出大量的牛羊，导致这些游牧民族快要活不下去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掠夺大明边境。 可永乐大帝会让他们掠夺么？ 哪怕京营大军不动，老爷子也打算自己坐镇大同城去。 只要永乐大帝坐镇大同城，那些蒙古鞑子，就不敢对大明有半点想法！ 换做别的皇帝，内有造反，外有强敌，怕是早就焦头烂额了。 可对朱棣来说，这一切都算不上什么。 吩咐了一声，喊了一个太监过来，朱棣开口道：“传旨下去，朕明天前往大同城，让太子爷监国，守好帝都。” 那太监闻言，也不敢多问，忙道：“是。” 朱棣摆了摆手，那太监退了下去。 抬起头，望着这满园春色，朱棣站起身，双手又不自觉地叉在了腰上，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大明有我在，还翻不了天。” “儿子做的错事，怎能怪在老子的头上，是不是这个理？” “我为大明征战数十年，我开创永乐盛世，子孙的过错，总不能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吧。” …… 同一时间。 朱瞻基从皇宫内出来，走在宫道上。 宫道狭长，两侧的高墙巍巍而立，让人只感受到无尽的威严扑面而来。 一匹马，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在这宫墙之下。 而在马匹上，是一位黑衣少年，少年英武不凡，那双眼神锋芒毕露，颇有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英气。 而在马匹前，则是一个大胖子。 大胖子正在给他的儿子牵马。 缰绳拽在手中，大胖子就这么拉着马儿往前走。 走得并不快，但父子俩之间，异常的温馨。 “今天啊，爹给你牵马执蹬，让你也享受一回，行不行？”太子爷呵呵地笑着。 朱瞻基面色古怪，望着太子爷道：“爹，这样不好吧？要是被老爷子看到咱们不分尊卑，他会揍我的。” “老爷子不在，没事，没人看到。”太子爷继续呵呵笑。 坐在马上不安分的朱瞻基，听到这话，倒也安稳了下来。 安心地任由太子爷拉着小母马，往宫门外走去。 “瞻基啊，爹跟你说，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要忍，要想，要动脑子，不要一股子蛮劲就往前冲。” “匹夫之勇没有用，多听听解缙的，啊？知道没？”太子爷啰啰嗦嗦。 朱瞻基少有体会这种感觉。 这是被人关心的感觉啊。 而且关心他的人，还是大明尊贵的太子爷。 朱瞻基忽然有些幸福，颔首道：“知道了，爹。” “嗯。”太子爷郑重颔首。 “爹在那边，也有不少心腹，去了那边，直接吩咐就行。” “比如这个徐州通判陈年啊，徐州典印……” 太子爷说着，朱瞻基都诧异了。 “爹，您这到处的心腹，深藏不露啊。”朱瞻基道。 太子爷呵呵一笑，闭口不言。 朱瞻基颔首点头：“不过倒也正常。” “二叔那么强，都被你压得死死的，要是您没能力的话，这太子之位估计早就被二叔抢去了，对不对？” “您装得比谁都弱，实际上您比谁都强。” 正在牵马的太子爷身子一颤，忙转过头看向儿子：“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别瞎说。” “爹就想让天下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想咱大明能一天天变好，别有谋逆之心。” 太子爷说着，神色有些感慨，又似乎在故意掩饰。 朱瞻基会心一笑。 “这次你去徐州，我都不敢告诉你娘，照你娘那脾气，非得大闹一场不可。”太子爷感慨着，拉着缰绳，往外走去。 渐渐地，能看见宫门了。 太子爷将朱瞻基送到宫门口，朱瞻基笑了笑：“爹，您不用送了，到这就行了。” 太子爷颔首，点了点头。 朱瞻基拉紧缰绳，眼中闪过一抹神采。 他的口中，喃喃道：“汉王，我们可以好好较量一场了。” 都说汉王是战神，朱瞻基倒迫不及待与汉王交锋了。 好胜之心，让朱瞻基想赢这位二叔，想让二叔知道，这皇位，就该他爹来坐！ “驾！”朱瞻基大喊一声，小母马往应天府外飚射出去。 四周，老爷子安排的护卫，翠花，秋香等人迅速追上，紧随太孙而去。 太子爷站在宫门口，望着这一幕，呵呵一笑：“儿子，你长大了啊。” 第384章 解缙的聪明 明长陵被挖，徐皇后的灵体被汉王生生挖了出来。 这件事，使得朝野震动。 同时，应天府内，也哗然色变。 不知多少百姓，都在唾弃汉王。 现下，人人都对汉王憋着一口气，整个朝野，上至百官，下至庶民，都在期待着朝廷能狠狠出这一口恶气。 此次登州之战，若能成功夺下登州，必将朝野振奋！ 朱瞻基此去，也抱着必胜之心。 …… 数日后。 徐州。 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古以来，徐州的地理极其重要，哪怕是汉王想要打到应天府，也得经过徐州之地。 所以，解缙在处理完苏州事务后，便马不停蹄地给朝廷递了折子，来徐州当知府了。 徐州，现在由解缙镇守。 此时，徐州卫所内。 五万大军已经全部集结！ 解缙作为统帅，站在卫所的最前方，望着下方的五万卫所大军。 徐州乃重要之地，故此永乐大帝在这屯的兵虽比不上京营，但也是精兵了。 即便做了几年的农活，这只精兵集结的时候，仍旧整齐，气势磅礴。 当解缙站在最前方之时，望着台下这五万大军，眼神中涌动着异样的情绪：“我解缙一生，可修书，可修历史巨著，却未曾想到还能领兵打仗啊。” “青州十万百姓的冤魂，就由我解缙替你们报仇吧。” “登州，朝廷势在必行！” 他喃喃着，眼神中的坚定之色越来越浓。 汉王已经夺下山东全境，若是不能在登州打开一个缺口，使得朝野振奋的话，怕是人心会浮动的。 眼下，朝廷急需一场胜仗，来狠狠挫败汉王的锐气。 而解缙深刻地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深知自己承担的责任。 “解学士，苏州卫到了。”就在这时，一位将士匆匆赶来，登台向解缙说明。 解缙眼眸一振：“走，随我一起去迎接他们。” …… 徐州城，这一刻，城门大开。 解缙带着徐州城内的官员们，就在门口等待着苏州卫的到来。 不多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解缙遥遥看向了远处，静静的等待着。 待三万大军越走越近，为首的，赫然是一位身穿暗红色盔甲的高大少年。 那高大少年的眼神与站在城门口的解缙对视一眼。 少年咧嘴一笑。 解缙眼神涌动，站在原地，心绪不平。 他喃喃道：“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太孙殿下了……” 再抬起头时，朱瞻基已经下了马，遥遥对着他的老师拱手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解缙站在原地，对他报以微笑。 朱瞻基心中愉悦，快步朝着解缙走去。 待走到解缙身旁，朱瞻基郑重地给解缙行了一礼：“老师。” 解缙望着朱瞻基，心绪不平，眼神中涌动着一抹异样的情绪。 也不知是欣慰，还是高兴。 他掀开自己的官袍，随后对着朱瞻基，双膝下跪。 扑通。 解缙跪在了地上，面怀激动，恭敬大喊道：“微臣解缙，见过太孙殿下！” 太孙能恢复身份，解缙比谁都高兴。 因为他仿佛看见了大明的未来，仿佛能看到，未来的大明在他的统领下，会越来越光明的。 太孙殿下？ 这位少年，居然是太孙殿下？ 解缙身后的徐州通判等官员，脸色一变，吓得连忙跪下行礼。 城门外，响起了乌泱泱的声音。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大喊声响起，朱瞻基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解缙，连忙将他扶了起来：“老师，用不着行此大礼。” 解缙沉声道：“你是君，我是臣，我岂能不给君王行礼？” 说着说着，解缙眼中涌动着欣慰。 他望着朱瞻基：“三月初一那天，我没能赶到应天府，参加你的册封大典，实是一种遗憾。” “徐州重要，我得守在这。” “否则，我也想见证大明皇太孙的风采啊。” 朱瞻基笑了笑：“老师，我都明白。” 解缙颔首点头：“这次皇爷让你来也好，就让我们师徒，狠挫汉王一次。” “让苏州卫进城，休息一日后，今晚便行军吧。” 朱瞻基微微诧异：“大军已到，现在就可以走，为何还要等到晚上。” 晚上，不是拖慢进程么？ 等到汉王得到朝廷要发兵登州的奏报，怕是会立刻增兵登州的。 此时此刻，要的就是兵贵神速啊。 为何，还要等到晚上。 解缙神色肃穆，耐心地给学生讲解：“登州府距徐州很远，大军若想杀到登州府，必走水路，才能畅通无阻。” “朝廷人多嘴杂，朝廷要猛攻登州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到汉王的耳中，汉王会对登州有所防备的。” 朱瞻基诧异道：“老师，那该怎么办？” 解缙眼眸中闪过一抹光芒：“声东击西，我们攻兖州！” “趁夜行军，明早大军就能直奔兖州城下，到时候打个措手不及。” 登州府，太远。 而兖州府，却近在咫尺，与徐州交界。 此话一出。 朱瞻基神色猛地一亮：“老师，您这是违背圣意啊。” 解缙呵呵一笑，摇头：“我没有违背圣意，老爷子是一代雄主，深谙用兵之道，他说让我打登州，实际是叫我打兖州。” 他们两人，早已经心照不宣了。 所以，解缙才会这么说。 皇爷敢说，解缙就敢理解，两人虽然互相不对付，但解缙却知皇爷的心思啊。 朱瞻基不由由衷佩服，喃喃道：“原来爷爷的目的，是打兖州。” 两个人，这是合伙把汉王坑了一顿啊。 解缙与皇爷未做交流，而解缙却已经知道皇爷的意思。 反倒是自己，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啊。 这让朱瞻基有些惭愧。 “好，多谢老师教诲。”朱瞻基拱手行礼。 解缙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走，随我进城，今日我们师生喝上一场，为你接风洗尘。” 朱瞻基来时，是先去了苏州，随后带着苏州卫来到徐州的。 这一路跋涉，的确也很累了。 朱瞻基点头：“好。” …… 是夜！ 八万大军，留守三万镇守徐州，剩余五万大军，连夜行军！ 战争，一触即发！ 第385章 夜袭兖州 深夜的路上，大军悄无声息，进入了兖州府地界。 四周寂静无声，即便是大军的马蹄声，也被压得很低，为的就是来一场突袭。 朱瞻基骑着小母马，看向身旁的解缙，开口道：“老师，兖州府主将是谁？” 解缙行事缜密，早已经打探过了，此刻毫不犹豫：“平南，原济宁卫指挥佥事。” “他有一个著名的爹，叫平安。” 平安？ 朱瞻基眼神猛地一缩。 这位平安可是一个狠人，能将老爷子都打退的猛将，老爷子靖难之役时，在他手上都吃了不少亏。 没想到，这兖州府主将，竟然是平安之子。 “名将之后啊。”朱瞻基喃喃道。 解缙瞥了朱瞻基一眼，呵呵笑道：“太孙殿下，怕了？” 朱瞻基笑着摇头：“不怕，有什么可怕的。” “平安在世，我倒想和他斗上一斗，更遑论他的儿子了。” 平安是建文旧臣，永乐七年被老爷子逼死，对于一切不安势力，老爷子绝不任其发展，一定会第一时间掐灭。 平安死后，平南便承袭父位，做了济宁卫指挥佥事，正巧对朝廷心怀怨恨，又曾是汉王部将，自然造反了。 “平南带着一千人，打到兖州府来的时候，据说兖州卫被他仅凭一千人就打得城门大开。”解缙感慨道。 他叹息一声：“猛将，都在汉王那边啊。” “汉王一造反，不知多少将军响应他，投靠了他，眼下汉王手中猛将如云啊。” 朱瞻基闻言，眼神不由凝重了几分。 凭借一千人，就能打的兖州府城门大开，这位平南将军，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这让朱瞻基对他慎重了些。 “今夜偷袭，但愿顺利吧。”解缙喃喃道。 他望着兖州府的方向，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渴望，因为朝廷太需要一场胜仗了。 山东全境，岂能轻易被汉王一人全部掌控。 朝廷，势必要夺回失地的。 否则，如何朝野大振？ 背负着这样的念头，五万大军静悄悄的来到了兖州府城门附近。 距离兖州府，还有最后十里的距离。 在这最后十里，解缙宣布了停下步伐。 他喊来数位将军，冷静沉着之间，开始一一吩咐战法。 “李佥事，你带着小股队伍先上，偷偷爬上城墙，把城墙上的兵都清理一遍。” “刘副佥事，你率领前锋军，一旦李佥事爬上城墙，你们立刻冲锋。” “我和太孙殿下，以中军压阵！” …… 吩咐完后，解缙这才望着兖州府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杀！” 解缙一声令下，手掌落下的同时，李佥事带着三百名将士，偷偷的朝着那城墙下潜入过去。 不多时，三百名将士如同野地战军一般，趴在地上，匍匐前进，以此来遮挡城墙上将士们的视线。 终于，李佥事带着三百将士，陆陆续续潜到了城墙下。 随后，将抓钩往上狠狠摇去，牢牢抓住城墙后，他们迅速往上攀爬。 抓钩的声音，惊动了兖州的贼兵们。 贼兵们顿时大惊失色，迅速抄起刀子防卫。 急促中，火盆摔落，掉下城墙，烧旺了野草！ 大火，遍地！ 战争，四起！ 前锋军，立刻发动进攻！ “杀！” “杀！” “杀！” 怒吼声，不绝于耳。 无数的将士，从朱瞻基和解缙两人身后冲了出去，朝着兖州府攻杀而去。 解缙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城墙，他心中希翼，希望能一战定乾坤。 如此，便不会损耗太多的兵力。 战争结束得快，也会让兖州府内的老百姓安心一些。 朱瞻基看了身旁的解缙一眼，见老师如此认真，朱瞻基的心中也更坚定了几分。 兖州府，一定要拿下！ 前锋军发动进攻后，已经有将士爬上了兖州府的城墙。 数百人，直接在城墙上，与那些贼兵们厮杀了起来。 解缙看到这一幕，顿时神色一喜。 城墙上的贼兵来不及射箭，来不及挡住朝廷将士们冲上城墙，只要将士们爬上城墙，将城门打开，那兖州府就唾手可得了。 “老师，中军不动吗？”朱瞻基询问道。 解缙攥紧手中的缰绳，摇头道：“不动。” 此时，还没必要显露出如此的兵力。 城墙上，李佥事带着将士们，与贼兵们厮杀。 贼兵们见已经有人闯上了城墙，纷纷朝李佥事杀去，浑然顾不及下面的前锋军了。 偷袭，就这点好处。 能直接打得对方措手不及。 短短时间，就在李佥事即将要拿下城墙时，打开兖州府大门的时候，突然，城墙上发生了剧变。 平南带着镇守的贼兵们，往城墙上杀来了。 望着城墙上战争激烈，平南身披一声铠甲，神色微微一惊。 他看向了城墙上正在突袭的将士们，他很清楚，那是朝廷正规军的穿着。 “是朝廷派大军来了。” “可恶，他们不是走水路，攻登州吗？” “好一招声东击西啊。” 平南咬牙，立刻反应过来，朝着城墙上杀去。 绝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否则兖州府顷刻间便会被夺。 “将士们，杀！” “一定要挡住敌军！” 在这危难时刻，平南似乎并没有因为朝廷的偷袭而慌乱，仍旧冷静的指挥着战场。 兖州府内，平南的手底下，约莫六千大军。 这六千大军，镇守城门应该是足够了。 但六千将士冲上城墙，与李佥事他们厮杀的时候，却十分卖力。 特别是平南将军，带着几个将士，便一路朝城墙上杀去。 平南直接将跳下城墙的路给切断，使得李佥事他们根本无法打开城墙。 原本城墙上的场面，还是一面倒的屠杀。 可平南来了之后，迅速进行反杀，隐隐要将将士们都杀光的趋势。 顷刻间，冲上来的三四百名将士，竟被对方杀得只剩下十几个。 李佥事眼见情势不妙，也迅速顺着绳索，跳下了外墙，吩咐前锋军迅速撤回。 此时若是不撤，待平南整顿大军，立刻就能对城墙下射箭，造成一大波伤亡。 短短的一场交锋，平南已经稳占上风。 哪怕解缙已经将整个城墙都拿下了，可平南一来，就直接将这最有优势的局面给打回去了。 看见朝廷大军又退了回去，平南眼眸渐冷。 第386章 平南的守城能力 他转身望着所有人，厉声道：“都给我守好了，这座城是我们拿下来的，要是丢了，我怎么给汉王交代。” “是！”贼兵们立刻回应平南的话。 平南转身，快步来到城墙附近，看向了撤退的大军，他喃喃道：“朝廷可真是阴毒啊。” “明明说好攻打登州府，却突然来打我兖州了。” “今夜，差点被他们偷袭成功了。” 平南望着退走的前锋军，眼神中露出一丝凝重和担忧。 他所带的，都是贼兵，都是临时聚集起来的军队。 这种军队最大的弊病，就是没有正规军队那么好用。 哪怕平南是一位猛将，却也担忧这些贼兵不堪大用。 眼下，朝廷派大军来攻下兖州，不知道朝廷到底来了多少兵力啊。 平南喃喃道：“若是五六万，我便稳坐兖州，随朝廷怎么攻，我都不怕，待撑到汉王前来救援就行。” “可若是十万大军，仅凭我这六千人，怕是守不住。” 平南心中有自知之明。 六千人，能挡住十倍的朝廷大军已经不错了，而想挡住十万大军，那几乎是天方夜谭。 再加上，兖州府的城墙，远远没有徐州那么高。 “守好城墙，绝不能松懈，这是朝廷大军来了。”平南走过每一位贼兵身后，沉声呵斥道。 “明白！” 贼兵们的脸上，也隐隐地涌现出害怕，兴奋，紧张，激动…… 终于能和朝廷正规军对决了吗？ 他们倒想看看，朝廷大军又有多厉害。 权威，总是要被人打破的。 平南满意他们战意昂扬的表情，喊来一个将士，吩咐道：“从北门出去，给汉王送信，就说兖州府兵临城下，需要汉王救援。” “是。”那位将士，迅速带着这份求援书，朝着北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平南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这一夜不睡觉了，就守在城墙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 而这边。 李佥事带着大军退下来的时候，解缙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失望。 “就差一点……”解缙喃喃道。 只要李佥事能打开城门，解缙便可立刻让中军冲锋，到那时候，兖州府必破不可。 可偏偏，在这最危机的关头，被平南给发现了。 “不愧是猛将之后，发现朝廷大军攻来之后，非但没有慌乱，反而还能沉稳迎战，杀上城墙，以最快的速度把我们杀退。”解缙喃喃道。 他望着城墙上，那道模糊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叹息。 朱瞻基站在解缙身旁，：“老师，这平南，的确有猛将之姿啊。” 解缙颔首：“这场仗，难打了。” 第一次偷袭，是希望最大的。 解缙此行，就是借着偷袭这个机会，想着一举拿下兖州的。 可没想到，平南的反应竟然那么迅速，那么快捷。 看来，是解缙小瞧平南了啊。 眼下，平南就守在城墙上，他们已经无法再次发动大军了。 “这一夜，结束了……”解缙摇了摇头。 “太孙殿下，臣觉得应该收兵，待将士们吃饱喝足一顿，我们在发动进攻吧。”解缙询问道。 朱瞻基颔首，眉头紧皱：“听老师安排。” 大军迅速在原地安营扎寨，暂时落了脚下来。 形成了两方对峙的局面。 …… 这位平南，似乎变得很谨慎起来。 这一天的时间，他都守在城墙上，根本没有离开。 导致朝廷大军根本无法突袭。 这让解缙也觉得十分棘手。 “老师，实在不行的话，就只有硬攻了！”朱瞻基沉声道。 “兖州府，势必要在三日内迅速拿下，否则待汉王援兵一到，被包饺子的，就是我们了。” 解缙点头：“不错。” 望了望兖州府，解缙的眼中充满了克复的决心，他沉声道：“硬攻吧。” “全军压上！” 全军压上的战法，势必会让将士损失惨重。 但若是能打开兖州府的城门，倒也轻松了。 解缙一声令下，李佥事等将军，立刻带着将士们，直接攻上！ 全军，如同倾斜的洪水一般，密密麻麻的涌向了兖州府。 兖州府城墙上，平南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大军，眼神猛地一缩。 “终于要发动总攻了吗？” “全军聚集，死守城墙！” 平南怒吼一声，猛地抓起自己的大刀，亲自镇守在城墙上，望着那数万大军，朝着兖州府攻来。 密密麻麻，如同蚂蚁。 兖州府城墙上，无数的箭矢，如同雨点般往下砸落。 解缙望着这一幕，眼神中充满了期望。 朝廷，该拿下兖州！ …… 这一战。 持续了数个时辰。 直到天明时分，战争终于结束了。 城墙上，倒下了无数的尸体。 这其中，有叛军的，也有正规军的。 但不管如何，平南还是坚守下来了。 数万大军的猛攻之下，平南带着贼兵们，硬是撑了几个小时。 直到现在，平南还有一战之力。 待朝廷大军退却，平南拿着滴血的大刀，坐在了城墙上。 身旁，尽是尸体。 他望着退走的大军，冷笑一声：“我平南镇守的城池，岂能轻易被你们夺走？” 平安最擅长的，就是外攻，守城！ 平南，自然也学到了他爹的精髓。 他预判着朝廷大军的数量，喃喃道：“依照这个情况，我至少还可以在撑住十天。” “到那时候，汉王早已经派援军杀过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汉王的援军也该道路上了吧？” “有我平南镇守的城池，岂能被破。” 他守在城墙上，便挡住了数万大军，的确是一位猛将啊。 解缙看见，所有的大军再次退下来时，解缙的眼神中，黯淡了一分。 “这次，碰到硬茬了。”解缙喃喃道。 “平南，不愧是猛将之后。”解缙沉声道。 朱瞻基望着兖州府，眉头微皱：“老师，三天过去了，汉王的援军应该快要来了，我去阻击他。” “您继续攻城。” 解缙点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好！” “三天已过，兖州府还是没有拿下，汉王的援军的确快到了。”解缙喃喃道。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地图，摊开观看。 朱瞻基也望着这份地图，仔细地留意，看如何最有效的阻击汉王援军。 解缙望着地图，最后将眼神落在了榆木林的位置上。 汉王大军，驻扎在青州。 而此时，想要来援助兖州，必将经过榆木林。 只要挡在榆木林，就能阻挡汉王援军的到来，兖州府就能继续攻下去。 第387章 攻克兖州 朱瞻基望着榆木林的位置，眼神中多了一抹坚定。 “老师，不管怎样，我为你再挡五天。” “希望这五天内，能将兖州府攻下吧。”朱瞻基沉声道。 解缙喃喃道：“五天……” “五天，足够了。”解缙笑了起来。 朱瞻基望着解缙，看开口道：“老师，那我就去了。” 五万大军，还要留下大部分攻下兖州府。 所以，可供朱瞻基带走的将士不算多。 最多，只有一万人！ 这一万人，立刻整装待发，跟着朱瞻基，一起前往榆木林。 而至于解缙，在将太孙殿下送走之后，带着身下的四万大军，紧紧的盯着兖州府。 “若是不能替朝廷攻下一城，朝廷岂不丢脸，我大明朝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青州府十万百姓，还在等着我们报仇。”解缙喃喃着，眼神中愈发坚定。 他沉声道：“全军，进攻！” 太孙殿下前脚刚走，解缙便又发动了一轮猛攻。 五天的时间，解缙也不知自己能否拿下。 但五天，是他攻下兖州府的最后期限了。 …… 半天的功夫，朱瞻基带着一万大军，来到了榆木林。 在榆木林的密林中，朱瞻基让将士们躲在了树丛中。 正午的烈阳洒下，非但没觉得热，反而身上还暖和了几分。 朱瞻基带着翠花，秋香两人，守在树丛中。 这片榆木林内，到处都躲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军。 只要汉王的援军会往这里经过，朱瞻基就能直接进行阻击。 这次，不管是解缙，还是朱瞻基，师生两人都很清楚，朝廷需要胜一次，来让百姓心中的怨气消除。 所以，朱瞻基的心中憋着一股劲！ 不远处，翠花匆匆地跑了过来。 “太孙殿下，探子来报，汉王的援军到了。” “距离我们，应该还有二十里的路程。” 朱瞻基神情一震：“这么快？” 自己等人才刚刚在这里驻扎下来，汉王的援军就来了。 若是人多的话，难免打得有些手忙脚乱。 “是啊。”翠花道。 “多少人？看清楚了没？”朱瞻基继续问道。 不知为何，马上要和二叔的军队开始交锋了，朱瞻基心中竟然隐隐多了几分紧张。 汉王，历史上有名能举鼎的人物，打起仗来，更是百战百胜。 和这种人物对线，多少会有一些压力。 哪怕，朱瞻基曾经打败过汉王，但那也仅仅只是应天府，有老爷子在场的情况下。 这一次，是叔侄两人，真正的较量。 没有老爷子护着的较量了。 朱瞻基的心中，紧张的同时，又热血沸腾，打算和汉王的援军大干一场。 “看清楚了。” 翠花忙道：“探子说，大概有两万人。” “两万人？”朱瞻基诧异道。 翠花点头：“两万人。”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果是两万人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万人对两万人，虽然不能将他们打跑，但是在这里坚守五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迅速准备，阻击敌军。”朱瞻基立刻下令。 翠花和秋香两人，连忙趴在了树丛中，掩盖一切视线。 所有的大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全部都守着榆木林，等着敌人进入这片密林之中。 到时候，就能来一场完美的阻杀。 ………… 转眼，一天的时间过去。 朱瞻基带着那一万将士，偷袭汉王援军，直接导致汉王援军损失三千人，并且迅速退出榆木林。 但因为朱瞻基挡住去路，导致汉王援军更加着急，想着要去兖州府助战，使其不让兖州府陷落。 不过，有朱瞻基在，他们的想法是该落空了。 而兖州府下，攻城战还在继续。 大型的土车，以及登云梯，迅速朝兖州府推进。 然而，这一战，还是没有将兖州府攻下。 平南死守兖州府，让解缙根本无法突破。 在连续进攻了三次之后，解缙撤回了大军，在深夜之中，解缙坐在军帐中，思考办法。 片刻后，解缙喊来了李佥事：“我有事情吩咐你去办。” …… 夜晚。 兖州府城墙。 平南的吃喝，现在全都在兖州府城墙上了。 他就镇守在城墙上，使得朝廷大军根本无法攻上来。 此时，平南褪去一声浴血奋战的战袍，有人给他送饭来了。 在满是尸体的死人堆中，平南接过了饭盒，打开饭盒后，还能继续吃东西。 四周的将士们，也微微松懈了下来，开始埋锅造饭。 平南望着外面的夜色，眼神中露出一抹冷凝：“照这个速度，哪怕援军被挡住，朝廷的大军也攻不破兖州府。” 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拿起筷子，平南大口吃饭。 死人堆中，他吃的仍旧很香。 可就在这时。 平南忽然看见了外面有火光闪过。 火光，甚至还有些刺眼。 这让平南有些诧异，抬起头一看，竟发现兖州府外的山脉上，尽是火把，以及明军旗帜。 漫山遍野，全是火把和旗帜。 密密麻麻，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这样的一幕，不仅让平南愣住了，就连其他的贼兵们也看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漫山遍野，数都数不尽啊。 那火光，竟然直接把坐在城墙上的平南的脸都映红了。 平南的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丝慌乱。 这漫山遍野，又是火把，又是明军旗帜的，该不会是明军还留有后手吧？ 不仅如此，就在平南心乱如麻之时，兖州城外，又燃起许多火把。 透过那些火把和旗帜，可以看见那里驻扎得密密麻麻都是朝廷的军队。 火光映红之间，也将那漫山遍野的情况照得很清晰。 那漫山遍野的旗帜和火把下，竟然都有人影！ 这让平南咯噔一声，如同心中砸下了一块大石头。 实际上，这场战斗不是四万人，而是十万大军？ 这漫山遍野的人影，火光，旗帜，让平南不得不多想，不得不忧虑起来。 倘若真是十万大军，兖州府只怕要陷落了啊。 因为，仅凭他现在剩下的三千人，根本无法挡住十万大军强行攻城啊。 第388章 大侄子，二叔来了 不过，平南也并非庸将。 四面楚歌的故事，他并非没有听过。 所以，在稍微稳定心神后，平南便继续坐了下来，望着这四周的山脉，眼神冷凝。 平南清楚，和他对阵的是谁。 大名鼎鼎的解缙，大明第一才子，永乐大典的总编纂。 这是惊才绝艳的人物。 如果是解缙的话，的确有可能干出十万大军，前几天先佯装只有五万大军，最后等到他们松懈的时候，再一举攻下。 但，不能就这么轻易下定论。 说不定，是假的。 平南冷笑一声，继续坐镇城墙之上，不顾那四面的烽火。 可平南可以不畏惧，但这些贼军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 对比起平南，他们的素质可就要差太多了。 望着那四周，漫山遍野的人影和明军大气，他们说不慌是假的。 这一下，直接造成人心浮动了。 不过，平南将军都没有开口，他们自然也只能在惊慌中，继续镇守下去。 …… 次日中午。 漫山遍野，四周都开始埋锅造饭了。 甚至能看见兖州府外的那些山脉上，传出袅袅炊烟。 兖州府内，这些贼兵们看了，顿时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一日，解缙的大军并未进攻。 直到晚上，四周又开始燃起火把，漫山遍野的火把，将火光映射到守城贼兵们的脸上，使得他们心中逐渐地越来越惊慌了。 这明显是四面楚歌的景象啊。 这四周，到底还隐藏着多少朝廷大军？ 或许，他们先前进攻，只是前锋军，中军根本就没有出现，未曾派出所有的大军。 就连坐镇城墙上的平南，都有些心慌意乱了。 他望着四周的火把，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是真是假。” 话罢，平南直接喊来了一个贼兵，直接吩咐道：“去探，看看那些火把是真是假，看看到底是不是虚晃一枪。” “是！”那将士连忙点头，迅速离开。 约莫数个时辰后。 那批贼兵安然无恙地逃了回来。 他们迅速冲上城墙，快速跑到了平南的身边，进行汇报。 “报将军，这四周山脉上，都已经有军帐驻扎，那些军帐里，都有打呼噜的声音啊。” “我听得清清楚楚。” “十万大军，真的是十万大军！” 他们喊声很大，似乎想要一次来掩盖自己的惊慌。 可越是这样，四周城墙上的贼兵们，听到这些话就越是慌张。 十万大军，如果十万大军真的全力猛攻，他们绝对守不住的。 平南的脸色，也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城墙上，人心动荡。 平南死死攥着手中的大刀，望着城墙之外的朝廷大军，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担忧。 十万大军，还如何守城？ 不过，他本能的带着一种怀疑，觉得这可能是解缙在使诈。 万一真信了，那就惨了。 “不要自乱阵脚，现下还不能确定真的有十万大军，稳住心神。”平南见四周将士已经站不住脚了，顿时大吼起来。 “哼，有我平南坐镇，就算是十万大军，我也有把握将他们打退。” “尔等，莫要惊慌！” 然而，平南的大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贼兵们，仍旧陷入了恐慌之中。 就在这时。 城墙之下，火光大盛！ 无数的火把，正朝着兖州府外迅猛冲来。 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火把下，是密密麻麻的朝廷军队。 “咚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这是战鼓响起的声音。 急促的战鼓声，直接将战局瞬间拉到巅峰。 兖州城外，无数的大军，发动了最凶猛的一次进攻！ 望着城墙下这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大军袭杀而来，城池上的贼兵们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军心涣散。 “平南将军，十万大军啊，我们逃吧。” “现在从北门逃，我们还能逃得掉啊。” “来日再夺取兖州府，也不迟啊。” 有人劝谏平南。 当看见朝廷大军趁机夜袭，平南脸色一变，怒吼一声：“根本就没有十万大军，这是解缙的圈套！” 解缙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恐慌，而是为了让他手底下的贼兵们恐慌！ 骗不到平南，难道还骗不到这些贼兵吗？ “退者，死！”平南怒吼一声。 不甘的心情瞬间迸发，他抬刀直接将那主退者一刀斩杀，随后大吼道：“死守城门，死守城门！” 然而，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 解缙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 与此同时。 榆木林。 汉王的援军，被朱瞻基一次又一次的打退。 每一次，双方都损失惨重。 到最后，汉王援军为了赶到兖州府救援，也不惜代价，死战不退。 朱瞻基的大军拼死抵抗。 就这样，双方大战了三天，朱瞻基仍旧没有让对方突破榆木林。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 一道消息迅速从兖州府方向奔袭而来。 “启禀太孙殿下，解学士已拿下兖州府，平南战败逃跑，六千贼兵尽数歼灭……” 正在作战中的朱瞻基，听到了这道军报后，顿时心情大悦。 “传令全军，兖州府被破，开始反击！” 朱瞻基话罢，迅速披上铠甲，冲出军帐，骑上小母马，大吼一声：“将士们，反攻！” 一声大吼，全军士气瞬间飙涨。 “日月山河，大明不落！” “日月山河，大明不落！” 朱瞻基率先冲锋，带着军队，对汉王援军发动了最凶猛的进攻。 汉王援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听到兖州府破城的消息后，士气大落，无法抵挡朱瞻基的凶猛。 且战且退。 迅速撤出榆木林，想着逃跑。 可此时，朱瞻基已经牢牢的黏住他们了，乘胜追击，定要将这两万大军全部吃下！ 就这样，朱瞻基率军追杀了一个时辰。 两万大军，被杀得只剩下数千人，落荒而逃。 朱瞻基的大军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再过百里，就是东昌府了，那里有汉王驻军，我们该止步了。”朱瞻基喃喃道。 两万大军，被他们歼得只有数千人。 这个战果，已经可以了。 朝廷获得了全面大胜。 朱瞻基的大军停止了追击，转而打道回府，回兖州与大军集合。 可就在朱瞻基调转马头，打算回去的时候。 身后，突然火光大起！ 千军万马的马蹄声，于此刻突然响起。 刀兵碰撞的声音，铿锵而有力。 喊杀声，密集汹涌。 “咚咚咚！” 战鼓声传来，十分的有力。 这绝不是贼兵反杀过来了，贼兵反杀，绝对没有这般气势！ 后方，传来了一道大笑声。 “大侄子，二叔来了！” 第389章 追杀 “大侄子，二叔来了。” 听到这道从后方传来的大吼声，朱瞻基瞬间脸色剧变。 他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只见无数的千军万马，从远处朝他们冲杀过来。 而为首一人，骑在最前方，将身后的大军远远甩在了后面，直朝他追杀而来。 那冲杀在最前方的，赫然是汉王！ 他咧嘴冷笑，手中提着一把大刀，那模样，大有穷追不舍，要一刀砍下朱瞻基脑袋的气势。 朱瞻基骇然无比。 这一次，他在战场上看见了汉王的彪悍。 他身为主将，大军都还没压上，他已经带头冲锋，而且距离大军那么远。 朱瞻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好像没人能阻挡他。 也正是这种带头冲锋，一往无前的气势，感染了汉王的军队，才能使得汉王百战百胜，哪怕在逆境中，也可绝处逢生。 主将都不顾自己安危了，身后的大军还会顾及安危吗？ 朱瞻基望着朝他杀来的二叔，瞳孔猛地一缩，迅速调转马头，大吼一声：“逃！” “快逃！” “撤回兖州府。” 身后，汉王的大军有多少，朱瞻基不清楚。 但汉王这股气势，必然能将他的大军打的彻底溃散，到最后自己被他活捉。 而朱瞻基身为大明皇嫡长孙，若是被汉王活捉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整个大明朝，会受到汉王要挟的。 朱瞻基不敢大意，转身就撤。 大军，也迅速撤退。 汉王在后面穷追不舍，大笑连连：“大侄子，来都来了，跟二叔回去喝一杯，怕什么啊。” 朱瞻基的心头，百转千回。 他明明算好了距离，而且这里只是接近东昌府，为何本该镇守在青州的汉王，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两万大军故意撤退，为的就是诱敌深入，而汉王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么？ 念及于此，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大意了。” 汉王的战法，果然高明。 翠花和秋香两人，护送在朱瞻基身后，替朱瞻基挡住一切的风险。 而那一百太孙亲卫，也死死地守在太孙后面，生怕太孙受到危险。 大军，在朱瞻基前方狂奔，朱瞻基牢牢紧追。 汉王越追越近，脸上带着桀骜不驯的笑容，在后咆哮道：“臭小子，见了你二叔，怎么不过来行礼。” “不礼貌啊，小兔崽子。” “大侄子哎，大侄子！” 这一刻，汉王穷追不舍，猛追朱瞻基的一幕，当真是将他的嚣张，狂妄，放纵的姿态尽显了出来。 由此也可看出，汉王根本就没将皇太孙放在眼里。 在汉王眼中，朱瞻基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大侄子罢了。 眼见汉王越追越近，朱瞻基的额头出现细密的汗水，抓紧缰绳，没命的往前奔逃。 小母马的速度，迸发到极致。 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急迫的心情，也在疯狂的发力。 一万大军，在之前的拼杀中，折损了三千人左右。 如今还有七千人。 这七千军队，若是没能逃走，只怕要跟自己一起全军覆没。 至于转头杀汉王一个回马枪，那更是不可能了。 当汉王出现的那一刹，军心就已经彻底涣散了。 徐州卫的军队，不同于京营精锐大军，在听见汉王的声音后，他们早已经吓得不敢再战了。 朱瞻基咬牙切齿，怒吼道：“吩咐大军，迅速散开，于兖州府集结，抵抗汉王大军！” 七千大军，聚集在一起，只怕被汉王追上后，死得更快。 此时倒不如迅速分散开来，还能避免目标太大，被汉王包了饺子。 听到要分散大军，翠花秋香两人面色剧变。 “太孙，此时分散大军，咱们会彻底陷入死局的。” “是啊，太孙，您会很危险的。” 朱瞻基沉声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七千人不能死在这，得回去镇守兖州府。” “目标分散，我们更好藏身，说不定能绝处逢生。” 朱瞻基的话，也不无道理。 翠花和秋香立刻大吼起来：“分散大军！” “分散大军。” “各自千户带着手下分散，兖州集合！” 在朱瞻基下令之后，前方的大军迅速分离成七只，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袭而去。 这也就意味着，汉王刚出现，还没交锋，朱瞻基就惨败了。 骑在小母马上，朱瞻基咬牙：“是我低估汉王了。” 在京城的那场小决斗，完全是因为有老爷子在场，暗中替孙子镇住了场子，才侥幸赢的。 可这次，兖州之战，没有老爷子坐镇了。 太孙大败，连与汉王交锋的机会都没有！ 耻辱！ 最大的耻辱！ 朱瞻基的好胜之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但他不可能在此时转过身，去与汉王决斗一场。 眼下，绝不是赌气的时候，应该迅速撤退，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如此，方才能摆脱汉王的追杀。 身后，依稀还能听见汉王的大笑声。 “大侄子，大侄子……” 朱瞻基无奈。 大侄子都被你追成亡魂了。 数个时辰后，朱瞻基总算将汉王摆脱了数里之远。 趁着这个空隙，朱瞻基看见了前方浓密的树丛。 在浓密树丛中，似乎掩盖着一个山洞。 “快，躲进树丛中。”朱瞻基大吼一声。 翠花，秋香，以及百名太孙亲卫，迅速将马匹藏在了那山洞里面。 而至于他们，则匍匐在树丛中，若是被发现，他们还可往山上逃去。 朱瞻基趴在树丛里，不顾被树丛的毛刺勒出鲜血，一动不动，手中尽是细密的汗水。 这一场突袭，简直惊魂。 若是这次逃不掉，自己可就彻底落入汉王手中了。 翠花，秋香两人则趴在朱瞻基身旁，死死地守护着朱瞻基。 约莫小半刻钟后。 千军万马的马蹄声，又再次响起了。 大吼声，在这四周传荡。 “大侄子，你在哪？” 汉王追到这里，就停下了。 朱瞻基躲在树丛中，亲眼看着汉王跳下了马。 身后，那些大军也都停下了。 密密麻麻，数不尽的大军，至少有数万人左右。 “大侄子，你是不是躲起来了？” “为啥马蹄印子到这里就没了，是不是你太害怕二叔了，所以藏起来了？” “大侄子~” 汉王嘿嘿冷笑着，在这四周搜寻了起来。 身后，那些将士，也都开始搜寻朱瞻基的身影。 第390章 被汉王活捉 躲在暗处的翠花咬牙：“糟糕，竟然把这一步给忘记了。” “我们应该往前跑，把汉王主力引走的。” 马蹄印子，到了这里就没了，汉王肯定知道他们就躲在这附近了。 秋香攥紧拳头：“该死的，我打爆汉王狗头。” 趴在中间的朱瞻基瞥了他一眼：“去。” 秋香怂了，嘿嘿尴尬笑道：“开玩笑，我要是出去，不就暴露了嘛。” 朱瞻基无奈。 “这次，是我轻敌了。”朱瞻基喃喃道。 翠花铁青着脸，点头：“是啊，没想到汉王早就潜藏在东昌府了。” “那两万大军后撤，就是故意把我们引过去的。” “不然汉王不可能出现得那么及时。” 朱瞻基颔首，低声道：“不要说话了。” 汉王已经朝着这边探查过来了。 他手中提着大刀，在树丛里面四处扒拉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刀砍下去。 只要看到人头，汉王就会挥刀！ “大侄子，二叔是真嫉妒你啊。” “十二年前，大军进城的时候，是我亲自把你抱走，把你捂死之后，让心腹毁尸灭迹的。” “可没想到，他们把你丢在乱葬岗了。” “十二年前的事，大侄子你还记得不？” 汉王咧嘴冷笑，提着大刀，一边搜寻，一边说着。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朱瞻基，使得朱瞻基自己能跳出来。 如果能自己跳出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要是不跳出来，汉王要搜寻起来，还是需要非一番功夫的。 而听到这些话。 身旁的秋香，翠花两人瞬间情绪失控，脸色铁青。 “该死！” “居然是他！” “十二年前，他就敢谋害太孙了。” 太孙，是大明朝的皇长孙。 汉王十二年前，就敢下狠手了。 也幸亏太孙命大，捡回来一条命啊。 汉王违法乱纪，简直嚣张跋扈啊。 十二年前，皇太孙失踪，老爷子下令搜捕全城数日，几乎把整个应天府都给掀翻了。 不仅如此，那些建文旧臣，也被屠杀殆尽。 三万多条性命，因此而滚滚头颅掉落。 老爷子为了泄愤，杀了三万多人，弄得整个应天府都不太平。 而他们万万不敢想象的是，幕后真凶，竟是汉王！ 是他一手缔造了十二年前的局面，酿成了那场灾难。 让皇爷等了十二年，让徐皇后生生思念成疾，让太子爷背负老爷子的不满，让太子爷苦苦等待…… 原来，这一切，都是汉王干的。 朱瞻基咬牙切齿，双手攥紧，握成拳头，手中的匕首蠢蠢欲动。 他死死地盯着正在到处寻找的汉王，脸上青筋暴出！ 情绪，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了。 十二年，是他这个罪魁祸首，让自己过了十二年的灾难。 让自己背负孤儿之名，让太子爷承受老爷子的不满，让皇祖母抑郁成疾…… 这十二年来，朱瞻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现在，他还牢牢记得朱辰这个名字，因为这代表了他十一年来所经受的苦难！ 被人瞧不起，被人唾弃，被人踢出药堂，没有牛，只能他自己充当牛来拉犁。 养父母一死，所有的亲戚便来逼宫，想侵占他唯一的那套院子。 因为他不给，并且把二叔打了一顿，使得他与亲戚再无来往，亲戚们见到他，无不是冷言冷语，嘲讽不断。 闲言碎语，这些年他经受得太多太多了。 那种被人瞧不起，没有能力把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而那样的苦日子，自己过了十一年！ 朱瞻基不敢忘记，也不会忘记。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份苦难，竟然是汉王带给自己的。 如果不是他当初下毒手，自己怎么可能会受这十一年的痛苦！ 手中的匕首，已经蠢蠢欲动，在不停地颤抖。 朱瞻基的双目，逐渐变得血红。 望着汉王，朱瞻基在极力的忍耐着。 因为他知道，汉王在故意激他出来，只要他出来了，必然被活捉。 “靖难之役时，老爷子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可老爷子又那么疼你，把你当做掌上宝，我怎能不担心，担心老爷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依旧立老大为太子。” “所以，我得弄死你啊。” “可是，弄死你之后，老爷子还是偏心，还是把太子位给了老大。” 说到这，汉王眼神冷漠，嗤笑一声：“快出来吧，大侄子，二叔给你承诺，只要你出来，我们单挑一场，是死是活，其他人都不能插手，怎么样？” “我就站在这，等着你来报血仇。”汉王咧嘴笑着。 朱瞻基额头青筋突出，但仍旧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痛恨，匍匐在原地，没有半点动静。 翠花秋香两人，也紧紧守在朱瞻基身旁，随时防备汉王。 可这时。 汉王却已经调转方向，朝着这边探查过来了。 甚至，已经能听见汉王的脚步声。 朱瞻基趴在树丛中，已经能看见汉王的脚，一点点往自己走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翠花，秋香两人连忙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动静。 他们一旦被发现，只怕再也逃不出去了。 朱瞻基也屏住呼吸，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发出一点动静。 汉王的脚，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朱瞻基死死地盯着汉王，手中的匕首已经随时准备好，一旦被汉王发现，他立刻动手，先杀汉王！ 还剩下最后十步…… 六步…… 三步…… 汉王竟然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浓密的树丛中，将他们掩盖得很好。 朱瞻基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可转眼，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股的危机。 第六感驱使下，朱瞻基顿时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全部爬了起来。 危机之下，朱瞻基瞬间翻身。 只见身后，一把大刀已经朝着他这边的树丛狠狠砍了过来。 阳光下，大刀光芒闪烁，锋芒毕露！ 杀意，由此刻涌现而出。 四周，草木皆兵。 朱瞻基看见汉王狰狞的脸庞，甚至能看见他嘴角勾起的狂笑，能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快意。 “大侄子，二叔送你上路！” 一声大吼，大刀劈了过来，避无可避！ 第391章 兖州战结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在自己眼前猛地划过。 只听一声闷哼，翠花硬生生挡在了自己面前，替自己挨下了这一刀。 “太孙，快跑！” “我们两兄弟替您挡住。” 翠花的背部，挨了一刀之后，已经皮肉翻飞。 秋香则直接提着剑，朝汉王扑了过去。 四周，太孙亲卫也躲不下去了，迅速爬起身来，朝着这边冲杀而来。 “保护太孙！” “保护太孙！” 呐喊声响起，一百名太孙亲卫，同时提刀朝汉王劈去。 朱瞻基不敢多想，迅速往山上逃去。 因为他知道，他是大明朝的皇太孙，他的安危已经超越了一切，若是自己被活捉，亲爹和亲娘都没有好下场，甚至爷爷也可能被他威胁。 如此一来，朱瞻基不敢想太多。 可就在这时。 大道前方，突然传来号角声。 “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接连不断的号角声传来，那是出兵的信号。 紧接着，便是马蹄声响起。 无数鲜红色的大明军旗，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朱瞻基神色狂喜：“老师？” 是解缙救援来了！ 面对一百名太孙亲卫扑杀过来，汉王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向那远处的大军：“来得好，一锅端了！” “解缙，太子党，一起杀。” 援军已到，汉王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战意昂扬。 一百名太孙亲卫，竟没能伤他分毫，反倒是折损了不少。 待汉王冲出重围，便迅速朝太孙追杀而来。 “大侄子，今天你跑不掉啦。” 朱瞻基脸色铁青，望着山下那个朝自己袭杀而来的身影。 可他未冲上来，顷刻间就再被援军包围，陷入了包围圈中。 一身儒袍的解缙，骑在马上，迅速朝朱瞻基冲来。 “太孙，快走！”解缙怒吼一声。 朱瞻基哈哈大笑：“多谢老师。” 来的太及时了。 解缙大笑：“快走，撤军！” 汉王凶猛，如果硬碰硬的话，解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在救下太孙后，解缙直接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带着太孙，解缙等人迅速后撤。 大军层层堵截住汉王大军，使得汉王不能再直追过来。 翠花，秋香等也被迅速接走，只能让汉王空留遗恨。 双方的厮杀仍旧在继续，朱瞻基快马奔驰，望着身后的景象飞速倒退，汉王持刀冲锋的一幕，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一刻，他又看到了汉王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看到了那种无敌的决心！ 可怕！敬畏！ 这是一个可怕，敬畏的对手。 原来，一直是自己小瞧汉王了，在战场上，他百战百胜，不无道理。 汉王能走到这一步，绝非泛泛之辈。 这场战争，不是汉王太嚣张了，而是自己太嚣张，不把汉王当回事了。 “二叔，迟早有一天，我要战胜你。” “迟早，我要为我这十一年来所遭受的委屈，报此血仇！” 朱瞻基在逃跑的途中，再次燃起斗志，战意昂扬！ 男人，顶天立地，岂可服输。 越是难，越要斗，越要抗争到底，直到站在最巅峰，站在万万人前！ 当万千大军挡住汉王后，朱瞻基与解缙师徒两人，终于成功撤退回兖州府。 而当汉王大军追到兖州府后，就停止了攻伐。 因为汉王心中清楚，兖州府内，还有数万朝廷大军。 要想攻下兖州府，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汉王选择了撤退。 但汉王在撤退的最后一刹，还单枪匹马，走到了兖州府城墙下，朝着上面大吼道：“大侄子，二叔走了。” “不过咱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当汉王大军呼啦啦地从兖州府外撤退之后，高站在城墙上的解缙，朱瞻基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朱瞻基忙拱手道：“多谢老师相救。” 解缙笑着摇头：“此番太冒进了，我们的目的只是夺下兖州府，兖州府夺下，便不可乘胜追击了。” 朱瞻基沉默。 这一次，的确是他太过贪功冒进了，所以才会把自己陷入危难之中。 “谨记老师教诲。”朱瞻基拱手。 解缙淡淡一笑：“太孙殿下，此事就算揭过了。” “兖州之战，哦们朝廷也算是大获全胜了。” 朱瞻基颔首点头，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了。 解缙继续道：“兖州虽然攻下，但是上报朝廷的奏折还没写，就由你来写吧。” 朱瞻基微微诧异：“老师为何不写？” 解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平南镇守兖州府，久攻不克，太孙殿下高歌猛进，大举破敌，夺下兖州府。” 此话一出，朱瞻基微微愕然。 “老师，您……”朱瞻基道。 解缙背负着双手，转身看向了兖州府外，喃喃道：“老师活到这岁数，功劳对我已经没用了，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还要获得天下支持，获得百官认可。” “老师这份功劳，加在你身上吧。” 朱瞻基也不扭捏，心中默默将这份情谊记下，点头道：“好！” “可老师，你还有家人，这是大功，您要是上报朝廷，会赐下很多金银珠宝的。” 解缙呵呵一笑，举起双手。 宽大的袖子随风起舞。 “两袖清风，方为儒者。” 朱瞻基懂了。 …… 是夜。 兖州府驿站。 朱瞻基和解缙两人，在这里凑活了一宿。 房间内，烛光摇曳，朱瞻基趁着月色和烛光，正在拟写递给朝廷的奏折。 “臣朱瞻基，敬告皇上，臣与恩师解学士于徐州府集结，是夜，偷袭兖州未果，久攻三日不下……” 朱瞻基一边斟酌，一边改写着奏折。 老师的情谊，他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的在奏折上写着，攻下兖州府的是自己，而解学士则去抵御榆木林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为了此次兖州之战，功劳最大的人。 这是老师让给自己的大功，也是他给自己的恩情。 朱瞻基写完之后，望着窗外的月色，心中忽然异常平静。 他与汉王的交锋，短暂结束了。 今日之凶险，汉王之勇猛，都牢牢地被他记在了脑海中。 当然，汉王说的那番话，他也没有忘记。 十二年前，是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这份仇，朱瞻基不敢忘。 “二叔，此仇若不报，我何为君子呢？”朱瞻基咧嘴一笑。 第392章 帝王戍边 数日后。 朱瞻基还未回朝。 这份奏折，就已经被八百里加急率先递回了。 朝廷之上，很快就收到了这份奏报。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顿时屏住呼吸，等待着太子爷将结果念出来。 武将，勋贵集团也直勾勾的望着太子爷。 太子爷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拿着这份奏折，喃喃的念着：“臣朱瞻基，敬告皇上，此战兖州久攻不下……” 太子爷喃喃的念着。 百官竖起耳朵来听。 因为对朝廷来说，兖州之战的成败，关系到了朝廷的士气。 终于…… 当太子爷念到，兖州府破城之时，太子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杨士奇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夏原吉脸上露出欣慰：“还好，还好大胜了，否则这钱真是白烧了。” 蹇义笑着道：“太孙，当为此战第一功臣！” 满朝，狂欢！ 太子爷攥着这份奏折，肥胖的脸上也有些欣慰：“好，好啊。” “太孙再立下大功，这是朝野之喜啊。” “兖州府被破，朝廷在山东，也算夺回一城之地了。” 肥胖的太子爷，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和对儿子的满意，他放下这份奏折，开口道：“传旨，兖州府破城，朝廷已将其夺回。” “是。”太监连忙点头。 朱高炽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送信者，吩咐道：“太孙有说什么时候到应天吗？” 送信的官员摇头：“太孙没说。” “这臭小子，立下大功了，还哪里野去。”朱高炽嘟囔着，上朝都更有精神了。 …… 消息张贴告示，传遍应天府。 百姓们无不高兴，觉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兖州府被夺回的消息，让他们振奋。 一时间，酒楼，茶馆里面，到处都充斥着兴奋的声音，而被提到最多的名字，便是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英武不凡，有他出马，就算是汉王，怕也是难以抵挡啊。” “哈哈，是啊，可真他娘的解气。” “太孙殿下万岁！” 四处，都是夸赞太孙殿下的，但是有一个名字，他们从未提起。 这个人，就是解缙。 解缙的名字，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被朝廷百官遗忘，被百姓们遗忘，泯于众人，默默无闻…… …… 而也就在这些天的功夫。 永乐大帝朱棣，带着一万京营将士，已经抵达了大同城。 于大同城中，朱棣坐镇在此。 两日后，探子来报，消息确切，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的确就囤积在长城之外，随时都有可能掠夺大明百姓。 当朱棣听到这个消息，便毫不犹豫，穿上了战甲。 并未率一万大军出城。 而是带着五六十精骑，直接出了大同城。 大同城外，老爷子抓着缰绳，眼神睿智坚定，龙马精神！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拎着一股劲的帝王。 身后，跟着数十骑。 安远侯柳升跟在老爷子身后，提醒道：“皇爷，长城之外，太平，把秃孛罗盘踞，我们这样贸然前往，他们会不会动手？” 朱棣骑在马上，呵呵一笑：“他们不敢。” “朕是大明帝王，谁敢。” “走吧，朕要去看看，这两个家伙在长城之外，囤积了几万兵力。” 见老爷子一脸傲然，安远侯柳升也不再多言，点头道：“是！” 但实际上，他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担忧，他害怕出现问题。 毕竟，只有数十骑，真要发生什么，他们保护不了皇爷。 然而，朱棣回到大漠，非但没有不适应，反而心情大变。 就像是鱼儿回到了大海。 老爷子再次雄赳赳，气昂昂，那张老脸上，尽是威慑！ 望着前方平坦的草原，朱棣呵呵一笑，抓紧缰绳，大喝一声：“驾！” 战马昂扬，前蹄飞腾。 随后，狂奔出去。 老爷子稳稳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将众将士都甩在了后面。 安远侯柳升忙道：“跟上，快跟上。” 约莫两个时辰后，老爷子等人，来到了长城之外。 长城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朱棣等人站在这平原之上，很快就看见了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的大军，就驻扎在这里放牧。 他们看似没有任何威胁，仅仅只是放牧而已。 但，唯有朱棣知道，这群人活不下去了，又要来抢大明百姓的东西了。 朱棣眺望着这两部的军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段时间，国内本就焦头烂额。” “巧了，他们两部要是敢作乱，我正好拿他们出气。” “老头子带着一万大军，也有把握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在朱棣心中，唯有马哈木算个人物。 至于太平，把秃孛罗，朱棣从未放在眼里过。 这两部的大军，对朱棣来说，并无威胁。 “走，我们再近些，看看这两部到底囤积了多少军队在长城之外。”朱棣吩咐道。 安远侯有些担忧：“皇爷，您不能再过去了。” “再过去，或许会有危险的。” 距离两部的军队，不过七八里左右。 要是再过去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发现的。 朱棣淡淡一笑：“有危险个屁，走！” 永乐大帝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安远侯柳升等人只能跟着皇爷一起，继续深入。 他们分散开来，保护在老爷子的四周，谨防老爷子受到半点伤害。 …… 另外一边。 平原之上，这些大帐之中。 其中有一帐，里面歌舞升平，时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这个大帐，是方圆十里内，最大的大帐。 也代表着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大帐内，太平，把秃孛罗两人正坐在里面。 把秃孛罗坐在侧位，太平坐在主位，两人正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大帐中央，正在跳舞的汉家女子。 这些汉家女子，是他们最近抢来的。 一个个姿色非凡，腰肢细腻，能歌善舞，让人醉心。 此时，她们穿着最薄的衣服，正在给太平，把秃孛罗这两位瓦剌部的王敬献舞蹈。 汉家的舞，自有一番风味。 千变万化，美轮美奂，让人流连忘返。 相比起蒙古舞蹈的单调，实在是要差得太多了。 把秃孛罗咕咚咚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咧嘴冷笑：“汉人的女子可真带劲啊，可惜只能我们欣赏，要是有机会，非要给部下也赏赐一些不可。” 太平宽大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为何没有机会？” “我们现在囤积在这里，不就是等待机会吗？” “汉王在山东造反，大明朝只怕焦头烂额，哪里还有时间管我们，就算掠夺他们，朱棣难道还能亲自从应天府跑一趟，跑到这来？” 第393章 卷铺盖逃 “这里，可是大同城！” “朱棣那个疯子，难道还能跑到大同城来，帝王戍边？” 太平咧嘴冷笑，满脸都是毫不在乎。 把秃孛罗被他说得胆子也大了点，认同地开口：“说得对，我们掠夺一番，朱棣总不可能亲自来。” “来，太平，我敬你一杯。”把秃孛罗哈哈大笑，被说得心情畅快。 只要朱棣不来，他们就一直在这里掠夺下去。 什么美女，什么粮食，武器，铁等等，他们都不缺了。 至于攻进长城，入主中原，他们是不敢想的，哪怕汉王现在造反，他们也不敢想。 因为，那位永乐大帝还没死，谁敢轻举妄动。 酒过三巡，太平抓起酒缸，咕咚咚就喝下了三大碗，擦干净嘴角的酒滞，他已经多了几分醉意。 那张粗狂的脸，也变得通红起来。 他望着把秃孛罗，咧嘴冷笑：“老子告诉你，就算朱棣亲自来了，我也不怕。” “一个疯子而已，谁怕他啊。” “他要是敢来，我部定然率先冲锋，打得朱棣满地找牙，你把秃孛罗有没有这种胆量？” 把秃孛罗哈哈大笑，带着微醺的语气：“为什么没有？” “他娘的，你小瞧人。” “你做前锋军，我就做中军，我们一起夹击朱棣，杀朱棣一个片甲不留，打得永乐大帝跪在地上叫爹。” 太平大笑，猛地一拍桌子：“好！痛快，真汉子！” “来，敬你一坛。” 抓起酒坛，太平咕咚咚的往嘴里灌。 把秃孛罗也抓起酒坛，畅快痛饮。 太平咧嘴一笑：“你信不信，有朝一日，咱们把朱棣的脑袋割下来，当尿壶用。” 把秃孛罗嘿嘿一笑：“你把他脑袋当尿壶，我就把他脑袋当球踢，让那个疯子的脑袋，满地打滚！” 两人提起朱棣，无不是恨意滔天。 因为朱棣一直压着草原，让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说得好，为你的满地打滚喝一杯！”太平大笑。 两位瓦剌的首领，就在大帐中，喝得欢快。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朱棣已经来到了他们军帐的不远处。 距离他们的军帐，只有两三里的距离了。 甚至站在原地，一眼就可以看到，朱棣他们驻足在那里，眺望着他们的军营。 其中，有一个瓦剌将士，正在给羊群剃毛，可忽然抬头，看见了远处似乎有人影朝着他们部落走来。 这位将士放下剃羊毛用的刀，转而往前走了几步，眺望着前方，想看看是谁在靠近他们的部落。 只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 迫不得已，他只能再往前走了数里地。 待视线越来越清晰，这位瓦剌将士，看见了一个老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就那么眺望着他们部落的方向，也没有动弹。 而在那位龙马精神的老爷子身后，还有着数十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正牢牢守护在那位老爷子身边。 那老爷子的模样，似乎有点严肃。 一时之间，竟然让将士想不起来了。 但莫名的涌起一股恐惧感。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忽然，脑海里面浮现出一道身影。 在结合远处的老爷子，这位瓦剌将士顿时神情剧变，手中的羊毛都丢在了地上。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想看得更仔细一些。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看，那位老爷子一直骑着高头大马，就站在原地，眺望着他们这边。 那张脸上，是无尽的威严。 那双眼神，是轻蔑，是傲然，是厚重的帝王威仪。 他望着这两部的阵营，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老虎，随时都有可能会吃人。 不会错。 是大明朝的皇帝，是永乐大帝！ 他上战场时，曾经看过永乐大帝一面，那一幕的风采，让他再也不敢忘记。 如今，再看见这位大明皇帝，他的心都开始发颤了。 他连忙朝后面跑去，朝着太平，把秃孛罗两位首领的大帐跑去。 大帐中，太平，把秃孛罗还在喝酒。 那位将士冲进来后，便立刻禀报道：“报两位大汗，他……杀过来了。” 说话间，这位瓦剌将士有些结巴。 太平怒斥一声：“谁杀过来了？” 把秃孛罗也看向他，眸子一沉，带着些醉意道：“大明杀过来了？” 这位将士连忙点头。 把秃孛罗嗤笑一声：“大同城内，还有谁敢杀过来？” 太平脸色一寒，沉声道：“不管是谁，就算是朱棣亲至，我也得杀回去！” “走，去看看。” 太平起身，将酒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把秃孛罗也迅速起身，跟随着这位将士，迅速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大帐，又往前再走了数百步，视野清晰了。 一眼，就能看见前方的大漠，平原。 太平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平原，冷哼道：“大明那里杀过来了？” 把秃孛罗神色一沉，望着那将士：“你是不是看错了？” 那将士连忙指着某个方向，惊慌道：“两位大汗，你们看，就在那里。” 话音落下，两位首领顺着这位将士的眼神，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这一看。 太平脸色猛地一变。 把秃孛罗神情微微一滞，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 在他们的视野中，一个身披战甲，龙马精神的老爷子，正骑着高头大马，眺望着他们的大帐。 而那张脸，他们见过太多次了…… 甚至，在梦中，他们都没有忘记那张脸长什么样子。 “朱棣……” “那是朱棣！” “朱棣那个疯子来了！” 把秃孛罗喃喃着，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迷茫。 太平精神一振，醉酒的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喃喃着：“是朱棣！”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畏惧，不甘，愤恨。 把秃孛罗看向太平，沉声道：“朱棣杀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太平迟疑片刻，咬牙：“撤军！” 撤军？ 把秃孛罗没有拒绝，立刻吩咐身旁的将士：“撤军，赶快撤军！” 若是朱棣的大军来了，他们继续留在这，只是挨打的命，说不定还要损失惨重。 此时若是不走，待朱棣的大军杀过来，怕是就走不掉了。 太平毫不犹豫，立刻翻身上马，怒斥一声：“驾！” 把秃孛罗也迅速上马，不敢久留。 方圆十里，突然响起了号角声。 这是瓦剌独有的号角，是向所有人传达撤军旨意的。 当号角响起，这些瓦剌的将士们还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迷茫的看向四周，不知道为何要撤军。 直到一连串的大吼声传来。 “撤退！” “撤退！” “朱棣杀过来了，永乐大帝带兵杀过来了！” “大明皇帝来了，撤军，撤军！” 将士们终于反应过来。 听到朱棣这个名字，他们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迅速翻身上马，连东西都不要了，快速撤军。 大明皇帝是谁，他们不知道。 但朱棣，永乐大帝这个名号，却在草原传播甚广。 他们哪敢久留，迅速卷铺盖逃跑。 第394章 永乐大帝的威名 整个瓦剌部，除了马哈木部落的将士，还敢和朱棣硬刚之外，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的将士，哪有马哈木部的强大。 所以，他们听闻永乐大帝率军杀来，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迅速逃跑。 他们驻扎在这的，不过两万人左右。 而大明每次出兵，最少都有几十万人以上，而且朱棣是个疯子，一旦被他们逮住了，那就是追着打，每次都损失惨重。 所以，在号角吹响之后，太平，把秃孛罗两部，迅速后撤。 迅速离开这片土地。 长城之外，他们是不敢久留了。 …… 这边。 朱棣骑在马上，望着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的号角突然吹响。 紧接着，便是迅速撤军。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在往后撤。 可见的，那一个个大帐，迅速变得空荡荡起来。 望着这两部手忙脚乱，迅速撤军的一幕，朱棣眼神微微一凝，抓着缰绳的手，四平八稳。 安远侯柳升有些诧异，不由询问道：“皇爷，他们怎么突然撤军了？” 其他跟在老爷子身后的将军，也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为何，他们突然撤军了？ 而且，撤得似乎还非常匆忙，不像是正常离开，倒像是被谁追赶似的。 落荒而逃，说的就是他们了。 可是，这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啊，他们为何要撤得这么匆忙。 将军们都有些愕然，安远侯柳升也想不明白。 朱棣眺望着远处发生的一切，深邃的眼神中古井无波，那张脸上，尽是威严之色。 但，老爷子身上，那股傲然之气，从未改变。 他呵呵一笑，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给安远侯他们解释道：“这两部以为我亲自率军杀来了，所以他们吓得落荒而逃。” “太平，把秃孛罗这两个老狗，估计是逃得最快的吧。” 此话一出，安远侯微微一愣。 他哈哈大笑起来：“皇爷，我们都还没有出兵，他们就吓得落荒而逃了。” “这也太胆小了吧。” “太平，把秃孛罗这两个，真是连马哈木的一半都不如啊。” 朱棣呵呵一笑，淡淡道：“马哈木的确称得上草原英雄，但也不要小瞧太平，把秃孛罗这两人。” “你们觉得他们吓得惊慌而逃，很丢人对不对？” “可倘若，我今天真的带着大军来了呢？听见永乐大帝的名字，他们要不要逃？” 顿了顿，朱棣瞥了安远侯一眼，淡淡道：“不逃，难道还等死吗？” 安远侯神情一振，望着朱棣的眼神，多了一抹狂热。 他立刻跳下马，单膝跪地：“皇爷威武！” 身后，所有的将军迅速下马，单膝跪地：“皇爷威武！” “皇爷威武！” 朱棣眺望着远处，呵呵一笑：“算太平，把秃孛罗还有自知之明，免了一战，否则他一直驻扎在长城外，我可真得在大同城待一阵了。” 安远侯感慨道：“是啊。” “永乐大帝之名，一举吓退两部大军，古往今来，还有哪位帝王能做到？” 说到这，安远侯毫不吝啬自己的敬佩，由衷感慨道：“前五百年，后五百年，无此帝王啊。” 朱棣呵呵一笑，眼眸深邃，望着这大好河山：“前五百年，独我一人，后五百年，朕就不敢妄言了。” “未来的事，谁能说得清楚？” “万一后世，有比我更强的帝王，能将华夏疆土再拓十倍呢？” 安远侯笑了起来：“希望咱们汉人，有那一天。” “希望后世，我们能再不遭受胡虏之祸。” 朱棣感慨道：“那就好咯。” “走吧，既然他们退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原本只是来打探一番，可谁想却将他们全部吓退。 这下可好，直接省事了。 可就在朱棣打算调转马头，打道回府的时候，远处，突然有几骑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看那装束，应该是瓦剌部的人。 安远侯看见那几骑朝他们而来，拱手道：“皇上，有人来了。” 朱棣转头，看了一眼，遂而停下回去的步伐，凝视着他们朝自己靠近。 安远侯等人，也原地驻足等待。 待那几骑朝着这边奔袭而来，从马上迅速下来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并非小兵装扮，倒像是瓦剌部中的将军。 他们迎着朱棣的眼神，硬着头皮往朱棣的方向走去。 朱棣高高在上，骑在马上，就那么淡然的望着他们，可就是这样，却给他们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压迫，导致他们不敢抬头，迎着朱棣走去。 快步来到了朱棣马下。 几个瓦剌部的将军躬身行礼，低下脑袋。 “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拜见大明大皇帝陛下。” 朱棣淡淡地望着他们：“说，什么事。” 其中一名将军开口道：“皇上，我部无意掠夺大明，只是在长城外放牧。” “这里草木肥美，能把我们的牛羊马匹养得更好，所以我们才驻扎在这里，并无他意。” 这是被吓得来向永乐大帝认罪了吗？ 安远侯等将军的心中，心知肚明。 谁都知道这两部的鬼心思，但此时并没有任何一位大明将军，戳破他们的谎言。 朱棣颔首：“哦，原来你们只是驻扎在这，喂牛羊？” 那位瓦剌将军连忙点头：“对，我们绝无他意，还请皇上能谅解。” 朱棣都已经到了大同城。 太平，把秃孛罗两人担忧，朱棣非要打这一仗，所以提前派人过来撇清关系，说明他们没有冒犯之心。 朱棣颔首点头：“哦，我还以为你们要进攻大明呢。” 那位将军连忙道：“还请皇上放心，我们瓦剌部绝无此意，我部马哈木汗已经归顺大明，我们也自当遵守约定。” “至于冒犯，我们从没有这样的心，还请皇上明鉴。” 朱棣呵呵一笑：“我接到军报，你们在长城外驻扎，所以我率军来了。” “既然你们没有这样的心，那我就放心了。” “从今往后，你们放牧我不管，但你们不得在长城外五十里内放牧，否则被我大明的探子发现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是是……”那位将军低声下气，连连点头。 第395章 朱棣回朝 得到朱棣的回应，他们松了口气。 他们生怕朱棣继续追杀过来，所以太平，把秃孛罗两人立刻派出手下，来和朱棣说明情况，希望朱棣不要追来。 如今，听见朱棣不再追究，他们也大大松了口气。 谁又能想到，大明皇帝竟然还有这闲情雅致，再次来到了大同城。 幸亏他们还没开始第二波掠夺，否则被朱棣抓到，那是要命的。 朱棣顿了顿，继续说道：“原先有掠夺了我大明百姓的，统统都给放回来。” “我回去之后，会找大同知府核查人口，要是哪个村子少了人，别怪我到时候找你们两位大汗算账。” 那位将军迟疑道：“应该没有吧……” “可能，我们手下会有冒犯，若是查到有大明百姓，我们一定安全送回。” 朱棣颔首：“明白就好，回去吧。” “这段时间，我会坐镇大同城，你们都低调点，否则哪天老头子心情不好了，逮着你们打一顿，那就伤和气了。” 几位瓦剌将军连忙点头。 朱棣瞥了安远侯等人一眼：“走吧，回去。” 安远侯点头：“是！” 话罢，迅速调转马头。 朱棣一马当先，转身回了大同城。 那几位将军还恭敬的躬身在原地，直到朱棣走远，他们才站起身来。 望着朱棣远去的背影，这几位将军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大同城守将，我们不怕。” “可朱棣来了，我们还怎么掠夺。” “这辈子，我们瓦剌部还有机会跨进长城吗？”那位将军露出遗憾的神情。 大同城内，已经是一片祥和，百姓不缺衣服，不缺食物。 那大明京师呢？ 是不是巍峨壮丽，比这长城还要恢弘？ “终有一日，我们瓦剌会跨进这座长城，进入中原，窥探那座大明帝都的。”其中一位将军冷哼一声，转身上马。 …… 大同城。 城门大开，迎接朱棣回来。 这一次，朱棣也没想着打仗，因为他早就预料到，只要他坐镇在大同城，这群垃圾就不敢对大明下手，不敢掠夺大明。 当迎接的官员，听说长城外已经撤军，顿时惊愕不已。 皇爷可什么都没有带出去，仅仅几十精骑而已，就吓退了两部的大军？ 大同城内，百姓听闻，顿时欢呼着永乐大帝的名字。 而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被掠夺的大明百姓，也被陆陆续续的放了回来。 一波接着一波。 竟约有三千多百姓！ 当朱棣看见这个数字，眼神猛地一沉，望着草原的方向，叉着腰冷笑：“这两部胆子忒大了，鞑靼，瓦剌，兀良哈蹦跶不了多久了，迟早要灭了你们。” 说到这，朱棣眼神中又闪过一抹无奈。 他们都是游牧民族，没有城池，没有都城。 想到哪里放牧，就去哪里放牧。 实际上，以朱棣现在的能力，足够覆灭这些北元余孽，但架不住他们打不过就跑。 一逃，这大平原上，怎么阻截他们？ “他们不死，子子孙孙都遭到他们的骚扰，我要是能在在位的时候把他们给干掉，后世子孙就该享福了。”朱棣感慨一笑。 不过，一打就逃是个问题。 想到这些，朱棣不由有些头疼，他吩咐了一声：“安远侯。” 安远侯迅速进来，询问道：“皇爷，什么事？” 朱棣吩咐道：“准备准备，回京。” 安远侯一愕：“皇爷，这么快就走吗？” “我前几天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他们还以为我在大同城中，短时间内不敢进犯的，该回去了。”朱棣道。 安远侯郑重道：“是。” “对了，太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朱棣这才想起兖州之战。 安远侯面露喜色，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禀皇上，兖州之战已经结束，朝廷成功夺下了兖州，现在是徐州卫在镇守。” 朱棣颔首：“我就知道，解缙这家伙有本事。” “不是解学士攻下来的，是太孙殿下……”安远侯连忙解释道。 朱棣一愣，咧嘴笑了起来：“把军报拿来，给我看看。” …… 这一日，朱棣启程回京，百姓们沿街护送。 在边境城市，百姓们都把朱棣当做神一样的存在。 这场掠夺危机，轻易瓦解，并且要回三千百姓。 …… 应天府码头。 朱瞻基并没有走陆路，而是直接走的水路，坐着船回来的。 当大船靠岸，秋香率先跳下甲板，朝着太孙殿下招手道：“太孙殿下，我们又回来啦。” 朱瞻基站在大船甲板上，感受着都城的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接下来，为了和汉王争斗，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欲望等着他去完成。 这一次，认识到汉王的强大后，他不会再轻易看低汉王了。 但十二年前的仇得报，他屠杀青州十万百姓的仇也要报，余大学士捐躯赴国，也要为他报仇。 这些仇恨压抑在心头，朱瞻基只想尽快去解决。 回到都城，该努力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待自己变得更优秀，变得更强大，到时候就要以碾压之势，让汉王不得不臣服，不得不倒在自己脚下。 迎着微风，朱瞻基张开双手，主动拥抱。 微微眯着眼，还能看见蔚蓝的天空，还能看见那高悬的暖阳。 河边，风轻轻吹，吹得人浑身舒爽。 “二叔，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朱瞻基轻声道。 话罢，他吩咐了一声：“回宫。” 秋香连忙大喊：“回宫！” 身后，跟着数十名贴身保护的亲卫，朱瞻基骑上马，朝着应天府内走去。 …… “太子爷，太子爷，我回来了。”回到皇宫，听闻太子爷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太子妃说了，老爹有事找自己，让自己回来了，就去见他一面。 来到御书房，朱瞻基就喊了起来。 “别喊，别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御书房内，传来一道淳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朱瞻基抬脚进去，当皇孙久了，就也肆无忌惮了，连请示都不用了。 更何况，他还是老爷子最宠溺的皇太孙。 如同一阵风般，朱瞻基快步走了进去。 第396章 朱高炽的教诲 才刚走进去，朱瞻基就看见了好几位红衣官袍的文臣，正聚集在太子爷的御案面前，似乎正在和太子议论事情。 朱瞻基拱手，恭敬的给太子爷行了一礼：“太子爷，我回来了。”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三人，也连忙转过头，朝着太孙殿下行礼道：“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望着这三人，呵呵一笑：“别客气，起来吧。” 杨士奇直起身，望着太孙殿下神采飞扬，脸上带着笑：“兖州之战，太孙大显神威，做事令人敬佩。” 蹇义也笑了起来：“太孙，此战，可是大大扬了朝廷之威啊。” 夏原吉欲言又止，其实他是想夸赞太孙一番，然后在趁机向太孙说起大婚之事，看看太孙是什么反应。 如果可以的话，便让太孙说说对他孙女的感觉。 若是可行，夏原吉想尽快促成这门婚事。 不过眼下，似乎场合不太对，夏原吉也就没多言。 朱瞻基笑着看向太子爷：“太子爷，找我有什么事？” 太子爷淡淡一笑：“太孙，你既然回来了，有什么想要的，我赏赐给你。” 朱瞻基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没什么想要的。” 太子爷闻言，摆了摆手：“也罢，你爷爷就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你爷爷亲自赏赐你吧。” 朱瞻基闻言，微微有些惊讶：“爹，老爷子外出了？” 太子爷颔首道：“是啊，你前脚走，你爷爷后脚也走了。” “大同城外，两部大军驻扎，被老爷子一去就吓跑了，这段时间老爷子就会回来。” 太子爷说的云淡风轻，可听在朱瞻基耳中，却让人忍不住心中惊诧。 两部大军，还没开张，就被老爷子给吓跑了？ 朱瞻基内心涌起一股敬佩。 竖起大拇指道：“永乐大帝的名号，真不是盖的。” 太子爷呵呵一笑：“这些奉承话啊，你等你爷爷回来再去说吧，我今天找你来，是别的事情。” 顿了顿，太子爷看向那三位文官：“你们先回去吧，我独自和太孙说点话。”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三人告退。 待他们将御书房的大门给关上，太子爷看向了太孙，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瞻基，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瞻基道：“上午。” 朱高炽弯下腰，又从御案下面，拿出了两匹小板凳。 一匹递给儿子，一匹自己坐在了身下。 抬起头，肥胖的太子爷望着站着的高大儿子，一脸菩萨笑：“来，儿子，坐下。” “爹今天跟你说说体己话。” 太子爷的眼里，有一丝期待。 就像是一个老父亲，急于教导儿子的眼神。 朱瞻基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陪着太子爷坐在小板凳上，两父子面对面：“爹，说吧。” 太子爷呵呵一笑，眼神颇善：“这次兖州之战，是解缙的手笔吧？” 朱瞻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太子爷哑然失笑：“也只有他，会用这种战法了。” “你比他粗暴得多。” “他把自己的功劳让给你了？” 太子爷猜到了，这让朱瞻基微微惊讶的同时，又很快地平静了下来。 太子爷是聪明人，能猜到一点不奇怪。 “嗯。”朱瞻基点头。 太子爷笑着道：“解缙先前是我太子府属官，永乐九年，你爷爷本想废了我，改立你二叔为太子，是解缙力挽狂澜，才保住了你爹这个太子位啊。” 朱瞻基默然。 “解缙对咱们家有恩，修永乐大典，保住太子，如今又是你的老师，还把功劳让给你。”朱高炽默然着。 顿了顿，朱高炽道：“我会加封他为太子少师，算是给他的补偿吧。” 朱瞻基点头。 太子少师，这个头衔虽然没有实权，但却也是荣誉之称。 太子爷呵呵一笑：“他们为咱们办事，咱们就得给封赏，让别人看见，只有这样，人家才肯为我们卖力，才能收拢人心，知道吗？” 朱瞻基点头：“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太子爷的智慧吗？ 这时，朱瞻基脑海里面，又想起了朱棣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咱大明最有实力的，就是那位太子爷了。” 爷爷目光老辣，果不其然啊。 历史中，后来汉王造反的前期，也是朱高炽为儿子铺好路，这才使得朱瞻基顺利登位。 当然，朱瞻基也极有能力。 太子爷点了点肥胖的脑袋，微微叹息一声：“儿子，你知道爹这辈子的遗憾是什么吗？” 朱瞻基摇了摇头。 太子爷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大肚子，呵呵一笑：“爹这辈子，就是不能骑马射箭啊。” “身体太差，根本行不通。” “所以，武将们都不跟爹混，他们嫌弃爹是跛脚，嫌弃爹天天读圣贤书。” 朱瞻基默然，望着太子爷的体型，深以为然：“爹，您的确挺胖的。” 太子爷骂了一句：“去去去，这孩子……” 脸上浮现苦笑，太子爷继续说道：“在武将的眼里，谁的拳头大，谁的军功多，他们就向着谁。” “所以，爹争取不到武将的支持。” “长此以往，朝廷会分裂的。” “文官武将，分化为朝廷的两大势力，不停斗争，对朝廷来说，是一股危害啊。” 太子爷看得深远，看得明白。 监国十年，太子爷的政治目光，早已经很远大了。 朱瞻基颔首：“不错。” 太子爷说得有道理，文武群臣，要是一直分割成两伙，迟早会闹出党争的。 党争这个词，在明初还没有出现。 但，在明中期已经发展到了巅峰。 可以说，大明天下覆灭，党争也是一个重要的危害。 太子爷现在就能感受到党争的危害，目光超前了至少五十年啊。 朱瞻基的内心，不由有些佩服这位太子爷了。 的确厉害，否则老爷子也不会让他监国了。 “爹，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朱瞻基询问道。 朱高炽笑呵呵地望着儿子：“你来说说，爹来听听，要是说的不对，爹来指点你。” 前两天，他呕血了。 而且，自那次呕血后，朱高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我力不从心。 处理政务的能力，也远远不如以前那么强了。 所以，他有些迫切，迫切想教会儿子如何在这个朝堂上生存。 即便他是皇太孙，即便他身份尊贵，可朝堂波谲云诡，很多事情都太可怕了。 太孙还小，还没有经历过，这就需要有人去教，才不会吃亏。 太子爷，也是在为未知的风险而铺路。 倘若，哪天，他突然撒手人寰了，朝堂上的文官会向着太孙，可武将呢？ 第397章 瓦解汉王的办法 朱瞻基想了想，开口道：“爹，您的意思很简单，是想让我替您拉拢武将吧。” 朱高炽咧嘴，露出一丝笑容：“不错。” “你小子，够聪明的。” 朱高炽有些欣慰，这个儿子，果然是一点就通啊。 “朝堂不能搞分裂，百官必须众志成城，万众一心，但武将不服你爹这个大胖子，所以，你就要想办法，把他们拉到你阵营下来。” “不管以前是不是支持汉王的，又或者和汉王有旧的，都统统拉拢过来。” “只有这样，未来你的路才更好走，汉王在朝廷的支持势力，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此话一出。 朱瞻基浑身一震。 在看向太子爷，眼神中露出一丝敬佩。 这是他第一次，由衷的佩服太子爷。 这般政治观光，看得何其之高。 太子爷见儿子诧异的目光，呵呵一笑：“你爹虽然胖，但这脑袋可一点不笨。” “爹来跟你说说，拉拢武将，有什么好处。” “这其一，就是让朝堂平和。” “你是不知道，爹上朝的时候，两方政见不合，武将拼命扯文官的胡子，余学夔那么长的胡子都被拔秃了。” “现在啊，这文官都不留胡子了。” 朱瞻基强忍笑意。 “爹，难怪杨士奇，蹇义他们下巴都是光秃秃的，干净得像女人。”朱瞻基道。 太子爷呵呵一笑：“被拔怕了。” “武将拔胡子，文官打不过，就用口骂。” “打得激烈的时候，你爹我喊都喊不住，非得让侍卫来，才能拉住他们。” 朱瞻基道：“爷爷不会这样吧？” 朱高炽摇头：“谁敢在你爷爷面前这样，也就是我罢了。” “但，文武貌合神离，咱们爹俩得想办法啊。” “避免朝廷分成两派，得拉拢他们化为自己的羽翼，瓦解汉王在朝中的支持势力。” 没了朝中武将，勋贵的暗中支持，汉王的实力估计要大打折扣。 朱瞻基听着太子爷详细的计划，忍不住心中一震，望着太子爷的眼神也变了。 仁宗皇帝，能稳坐二十年太子位，并成功登基，也不是吃素的。 光是这份计划，就足以诛汉王的心。 这般谋略，肚里没有点墨水，是绝算计不出来的。 “爹，厉害啊。”朱瞻基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大大的拇指举在太子爷面前，太子爷呵呵一笑：“爹啊，就是做该做的事。” “爹不在乎那个位置，但是你回来了，爹就算不为自己争一争，也得为你争一争。” “爹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朱瞻基郑重点头：“记住了。” 太子爷颔首：“行，记住就成，玩去吧，别忘记这事儿，去和武将多亲近亲近。” 朱瞻基咧嘴一笑：“谨遵太子之命。” 转身，朱瞻基快步走了出去。 朱高炽望着朱瞻基轻快的脚步离开的模样，忍不住苦笑一声：“这孩子，告退都不行礼。” “我不提醒你，等你爷爷回来看到，非揍你不可。” 太子不在乎这礼节，就是单纯怕儿子挨揍。 …… 走出御书房。 两侧的太监迅速下跪。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 朱瞻基瞥了他们一眼，直接无视，随后继续往前走。 走在皇宫中，朱瞻基的脑海里，回忆的全都是他爹的话。 太子爷说得没错，必须要拉拢武将。 拉拢武将，汉王在朝中势力大减，这才叫杀人诛心，打人挖祖坟。 只是，该如何拉拢呢？ 朱瞻基轻叹一声：“要是老师在就好了。” 解缙是大明第一才子，一定能想到办法。 可惜，他现在退守徐州了，不肯回京，势要为大明守住这道门。 至于兖州，则是徐州卫主将带着三万人镇守在那，短时间应该无虞。 汉王的进攻，受到了诸般阻挠，那股士气下去了，攻城就慢了。 这是一场拉锯战。 老爷子靖难之役，攻到应天府，花了两年多。 汉王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拉锯多久。 至少，汉王现在的力量，可比老爷子八百人起兵时要强大得多。 带着这般念想，朱瞻基刚要回东宫，可就在路上，却遇见了一个人。 恭献贤妃！ 这个在后宫，堪比皇后权力的女人。 她已经在皇宫深耕了多年，宫里的太监宫女，有许多都是她的眼线。 身为高丽（朝显）送来的女人，她自然是为国考虑的。 她坐在抬着的椅子上，在看见正面走来的朱瞻基后，贤妃眼中露出阴沉，随后又满脸笑意。 上一次，她鼓动各方势力，拼命的宣传太孙无诏离京，就是想压太孙一头。 可是，却没有成功。 这让她心中憋闷。 此时，遇见太孙，贤妃心中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朱瞻基看见她，脸上多了一丝笑容，拱手道：“瞻基见过贤妃。” 贤妃也不敢坐着受礼，从椅子上下来，还了一礼：“见过皇太孙殿下。” 两人如同拉家常一般，聊了几句。 “贤妃娘娘，您这是去哪啊？”朱瞻基笑着问道。 贤妃假笑一声：“四处溜达溜达。” 这条路，是通往御书房的。 除了御书房，便没有别的去处。 这个女人，去御书房干什么？ 朱瞻基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但也没多介意，笑着道：“我还有事，贤妃娘娘，我先走了。” 贤妃颔首。 朱瞻基笑道：“让您的轿子往旁边挪一挪吧。” 贤妃脸色一沉，转头，挥了挥手。 她的轿子立刻侧到了一边，给朱瞻基让出一条路来。 她是妃，朱瞻基是君，哪怕辈分比他高，可也得给君让路！ 朱瞻基在贤妃的注目中，一点点的离开。 贤妃脸色黑成煤炭，冷哼一声：“不去御书房了，你们替我去打听打听，皇爷与瓦剌，鞑靼开战了没有。” “是。”几个太监连忙点头，匆匆朝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贤妃望着太孙离开的影子，冷笑一声，也转而离开。 宫道内，朱瞻基也学着老爹的模样，双手背负在后面，缓步而行。 脑海中，在分析贤妃的行为。 一个后宫的女人，干嘛要去御书房？ 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政的地方啊。 “这女人，想刺探国家机密？”朱瞻基喃喃道。 以后，得防着她了。 高丽虽然是撮尔小国，但就算是蚊子，咬人一口也疼啊。 第398章 射箭 朱瞻基本来是打算回东宫的，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朝着宫外走去。 留在东宫只能睡觉，陪娘。 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如今，汉王造反，自己需要的是绝对的武力去镇压。 可汉王丰富的战争经验，是朱瞻基所不及的。 真正战场上较量起来，朱瞻基还是要吃亏的。 而且，哪怕将汉王的造反彻底镇压，未来还需要征战的地方有很多。 例如，高丽（李朝），倭国。 也该为未来而准备了。 走出宫门，朱瞻基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脑海中不断地思考着问题。 上一批用来对付瓦剌的火铳已经打没了，之后便没有批量制作。 自己是不是该把这玩意儿给重新捡起来了？ 而且，还要改良得更强才行！ 只不过，朱瞻基虽然有这种欲望，但他脑海里面的明史，根本没有记载燧发枪的制造方法。 所以，朱瞻基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胡家小姐懂墨家机关术，或许我可以找他去探讨一下。”朱瞻基这般想着，神情一振，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万一，她想出改进的办法了呢？ 想到这里，朱瞻基转过身，冲着后面喊了一句：“来人。” 身后，几个锦衣卫鬼魅般地出现。 “太孙殿下。” “您有什么吩咐？” 朱瞻基瞥了他们一眼，吩咐道：“查查胡家小姐住在哪，我要亲自登门拜访。” “是。” 不多时，锦衣卫便迅速查到了胡善祥家的住址。 并且，带着朱瞻基前往。 约莫半刻钟后，朱瞻基和几个锦衣卫就已经来到了胡善祥家门口。 望着这座大宅，朱瞻基摆了摆手：“你们可以退下了。” 几个锦衣卫退下。 朱瞻基上前几步，敲响了胡家的大门。 “谁呀。”大门很快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门房的脑袋。 朱瞻基笑着道：“我找你们胡小姐。” “找我们家大小姐？” 那门房有些顾虑，但看见朱瞻基那一副非富即贵，器宇轩昂的模样，还是赶忙将门打开。 “请进，请进。” 或许是大小姐的哪位好友吧。 门房一路带着朱瞻基，走进了内院。 在内院中，能看见一个女子，似乎正在射箭。 她笨拙的举起双手，手中拿着弓箭。 前方，则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脑袋上顶着一颗梨，在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他的裤裆下，已经有一柄箭矢插着了。 此刻，那管家满头大汗。 紫裙女子大声喊道：“不要怕，不要抖，站好了。” “轻点，轻点……”管家闭上了眼睛。 胡善祥咯咯直笑，举起弓箭，对准管家头上的梨直接射了过去。 “咻！” 力道是够了，但准度太差了。 这一箭，再次射到了管家的胳膊下。 管家松了口气，胡善祥昂着头，傲然道：“我才不服输，再来！” 她胸脯挺得鼓鼓的，似乎有生气，也有不服气！ 由此可见，她真的是个不服输的女孩。 “大小姐，有客人来了。”门房喊了一句。 胡善祥头都没回：“什么客人，不见。” 朱瞻基望着她笨拙地抬起弓箭，忍不住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直接走过去。 站在了她的身后。 上前，抓住了她握住弓箭的手，往上抬高一尺。 另外一只手，抓住她捏着的箭矢，再往后拉了一下。 弓箭，瞬间被拉成满月，充满了爆发力！ 朱瞻基咧嘴一笑：“射！” 手一松。 胡善祥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松开。 “咻！” 箭矢如同利箭射出。 直接射在了那颗梨正中心。 恐怖的爆发力，直接将那颗梨带飞，狠狠钉死在了后面的木头上。 入木三分！ 管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微笑。 胡善祥身子一紧，她能感受到身后传来浓厚的男子气息。 那股气息，让她娇躯一颤，觉得自己受到了最大的冒犯。 “是谁，敢碰本小姐。”胡善祥羞愤的转头，刚想要将对方给推开。 可抬起头，近在咫尺的，就是朱瞻基那张英武的脸。 眼神对视之间，朱瞻基的眼睛盯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样？准不准？” 胡善祥愣住了，从未想过自己和他有这般亲密的距离，而且还是他主动为之。 她心中一慌，连忙掩饰自己的慌乱。 抬起头，故作很镇定的模样，笑着道：“原来是太孙殿下来了，你今天怎么又闲情雅致来找我啊。” 我来找你，是喊你去帮我打工的。 朱瞻基心中这么说，但是口上带着笑意：“来找你玩。” “徒弟来找师父，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先给胡善祥一点高帽子戴，待会等她舒服了，自己就提出让她再进兵部仓库。 胡善祥睁大眼睛，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或者说是一种惊喜。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昂着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来找师父玩。” 她，已经许久未见这个少年了。 此刻，自然心中欢喜。 朱瞻基也笑了起来：“想学射箭？我教你。” “我的箭术，是跟老爷子学的，他的箭是天下一绝，我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啊。”胡善祥连忙道。 她巴不得和朱瞻基多呆一会儿，此时哪里会扭捏。 四周，听见太孙殿下这几个字，门房，管家，丫鬟，全部都震惊了。 什么？ 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黑衣少年，竟然是当今的皇太孙？ 他们大小姐，竟然认识皇太孙？？ 一时间，惊喜的眼神从他们眼中流露而出，连忙下跪。 “见过太孙殿下。” “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朝他们托了托手，示意让他们起来。 随后，这才吩咐胡善祥：“抓起弓箭，我来教你。” 胡善祥咯咯一笑：“好啊。” 说罢，胡善祥再次举起弓箭，举得高高的，对准了管家，娇叱道：“不许动，再来。” 管家又开始瑟瑟发抖了。 但是，看见大小姐身后的太孙殿下，管家的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太孙殿下若是能被大小姐勾搭上，那我这条命也算不得什么！” 他挺起胸，喊道：“来吧！” 朱瞻基再次抓住胡善祥的手，胡善祥像一只温顺的小猫，缩在了他的怀里，早已经无心学箭。 但，她始终昂着头，似乎不想在太孙面前表现得太娇弱。 “抬高手，用力！”朱瞻基喊了一声。 胡善祥学着照做。 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 胡善祥的娇躯，紧紧贴着朱瞻基，前凸后翘之下，能感受到她身材的惊人弧度。 她那双狐媚一般的眼睛，也变得水汪汪起来。 第399章 胡荣的担忧 她心中窃喜，又忍不住扬起昂扬战意！ 完全忍不住击剑的想法。 夏玉珏，我终于赢你一局！ 顿时，那脑袋便昂得更高了。 朱瞻基抓着她的手，给了演示了好几遍，随后又耐心的教导。 一个时辰下来。 好家伙，进步神速！ 胡善祥的进步速度，比起当初的朱瞻基都有的一拼。 只是没有名师教导而已。 很多事，甚至都不用朱瞻基多说，胡善祥一点就通，而且还会举一反三。 这种脑袋，难怪有骄傲的资本！ 朱瞻基由衷感慨，同时心中也更加高兴。 因为胡善祥越聪明，火铳改良的机会就越大。 到时候，直接把胡善祥忽悠去兵部仓库，冥思苦想，让她为自己打工…… 所以，朱瞻基教得也更加卖力了。 连续学了三个时辰，有两个时辰都是在朱瞻基怀中完成的，胡善祥现在甚至都能清晰的闻出朱瞻基身上的味道。 “今天就学到这里了。” 胡善祥很高兴，笑吟吟道：“谢谢。” “正午了，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朱瞻基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行，那咱们边吃边说。”胡善祥笑道。 站在一旁的丫鬟连忙道：“对，我们已经做好了，就等太孙殿下和大小姐结束了。” 胡善祥笑着看向朱瞻基，昂起头道：“徒儿，走吧。” 朱瞻基哑然失笑。 还有重要事情要和胡善祥谈，自己的确不好走。 也罢，那就在这吃。 很快，来到内堂，所有的下人都来了，排成两列，恭敬的候着太孙用膳。 朱瞻基坐了下来，胡善祥也坐了下来。 桌子上，是数十道菜。 他们早就想将太孙留在这用膳，所以厨房很早就起了灶火。 望着这些菜，朱瞻基咧嘴一笑：“多了，浪费。” 穷苦出身，哪怕当了太孙，朱瞻基也觉得几十个菜两人吃，浪费了。 胡善祥笑道：“快给太孙殿下盛饭。” 很快，丫鬟给朱瞻基盛了一碗。 饭桌上，吃到一半，朱瞻基试探道：“令尊呢？” 胡善祥道：“他在衙门吃，不回来。” 光禄寺的工作繁重，胡荣又很敬业，所以不回家吃是常态。 朱瞻基点头，沉吟道：“前些日子，你那三千徒弟想你了。” “他们想请你回去，看能不能再将火铳二次改造。” 胡善祥突然愣住，抬起头：“徒儿，你套路为师……” 她不想和三千个汉子打交道。 朱瞻基笑了起来：“我是真心诚意的。” 胡善祥哼了一声：“不去！” 去了那里，每天都要累死。 胡善祥不想去了。 朱瞻基站起身，放下饭碗：“那我该去找夏小姐了，看看夏家妹子会不会。” “请她去，她应该很乐意吧？” 胡善祥神情一震，忙站起身：“我去。” 朱瞻基笑了起来：“那就多谢胡小姐了，吃完饭，咱们就走？” 胡善祥郁闷的坐下，但还是昂起头：“今天没劲了，明天去，明天你来找我，我就去。” 在太孙殿下面前，这个女子缺乏该有的尊重和谦卑。 但正因此，朱瞻基反倒喜欢她这种性格，至少不扭捏，不做作。 “太孙殿下上门找你？” 朱瞻基笑道：“对太孙殿下不敬，拉出去砍了。” 胡善祥头一昂：“对胡大小姐不敬，不去了。” 朱瞻基没办法了。 镇不住她。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人，朝着这边走来了。 “善祥，善祥……” 有人在喊。 胡善祥应了一声。 待那红色官袍的中年走进内堂，看见端坐在饭桌旁的朱瞻基，顿时神情一震，连忙下跪。 “臣光禄寺卿胡荣，拜见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胡荣拜下。 朱瞻基脸色一愣：“起来说话。” 胡荣这才起身，半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很是尊敬。 但是在见到女儿居然敢跟太孙同桌吃饭，胡荣顿时恼火道：“快起来，你怎可和太孙一起用膳。” 胡善祥摇头：“就不。” 胡荣没了办法，轻叹一声。 朱瞻基却全然没有顾及那些了，而是紧紧的盯着胡荣，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胡大人，你说善祥？” 胡荣一愣，不知道太孙殿下为什么对一个名字如此重视，他不由点头道：“对呀，小女芳名，正是胡善祥。” 此话一出，朱瞻基脸色剧变。 再看向胡善祥，朱瞻基心头咯噔一声。 难道，当真是缘分天定？ 历史中，自己的第一任皇后，就是胡善祥啊…… 而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陪同自己一起用膳。 居然是她啊。 这莫名该死的缘分！ 朱瞻基剩下的，就只有苦笑了。 这一波，着实狠狠震惊了他。 难道自己日后，要立胡善祥为皇后，再将她废掉，改立孙若微吗？ 胡善祥出现了，孙若微在哪？ 孙若微是第二任皇后。 朱瞻基沉默了。 他放下碗筷，看了光禄寺卿一眼，随后又看向胡善祥：“明天我来找你。” 话罢，朱瞻基起身离开。 胡荣忙躬身拱手：“恭送太孙殿下。” 下人们也连忙紧紧跟着。 一行人，恭恭敬敬地将太孙送了出去。 朱瞻基独自走在大街上，心中却是有些复杂的。 历史中，自己娶的是胡善祥为后。 可小红裙怎么办？ 沈清秋怎么办？ 如果不能给沈清秋一个名分，朱瞻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两人共同经历过的这些，每一次都是她坚定的帮助自己…… 朱瞻基有些混乱了。 …… 胡家。 在目送着太孙殿下离开后，胡荣转过身来，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没个正形，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太孙殿下，你也敢乱说话。” “一个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 胡荣对老爷子形象不好，觉得老爷子虽然是一代明君，但却也是杀人狂魔。 胡善祥昂起头：“爹，您想多了，我和太孙殿下是朋友。” “还朋友，掉脑袋的朋友差不多！”胡荣皱眉道。 话罢，抓住女儿的手，转身便往回走。 一边进府，一边细细询问：“你是怎么认识太孙殿下的？” 胡善祥笑道：“在他还是朱案首的时候，我就认识了。” “后来，他晋为淮王，太孙……” 胡荣松了口气：“那这份友情，还算长久的。” 胡善祥笑了起来：“所以，爹不用害怕，太孙殿下好相处的。” 胡荣叹息一声：“他好相处，皇爷不好相处啊……” 第400章 沈清秋的姻缘 前段日子，武将，勋贵集团已经联名上奏。 太孙如今已经到了年龄，却还未婚配，前段时间，大殿上就为这个争起来了。 文官阵营那边，纷纷举荐夏玉珏。 而武将，勋贵阵营中，纷纷举荐的是胡善祥。 因为胡善祥，是兴国公的外甥女。 这件事，胡荣当时也在朝上，根本没有做声。 但现在，胡荣有些担忧起来，怕真的选上他女儿。 皇家，伴君如伴虎，可怕啊。 永乐大帝，那是会吃人的。 胡荣虽然忠君爱国，但对永乐大帝的风评很差。 胡善祥笑道：“怎么会吃人，我可以哄好皇爷啊。” “哄皇爷？善祥，你还是太幼稚了。”胡荣哭笑不得。 他觉得女儿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天真了。 因为皇爷是何许人？岂是胡善祥耍一些小聪明，就能够拿下的人？ 胡善祥却一脸自信，并没有气馁。 胡荣望着她这般表情，忍不住询问道：“你喜欢太孙殿下？” 胡善祥点头：“喜欢。” 她在爹面前，没必要掩饰。 胡荣唉声叹气：“喜欢谁不好，要喜欢皇家。” 胡善祥昂起头：“我想当皇后，当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胡荣见她一脸兴致勃勃，不由再叹：“你真的喜欢？” “嗯！”胡善祥郑重点头。 “爹，女儿还骗您嘛。” 胡荣哪怕心中万般不愿，可子啊看见女儿这副模样，胡荣心中又略有所感。 要是真心细化你的话，把她嫁给太孙，似乎也不错。 只要幸福就好。 胡荣颔首：“既然你喜欢，爹改天去找兴国公说说吧，让他再举荐举荐……” 说完，又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 下午，消息便传开了。 在胡荣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找兴国公的时候，无数的武将，勋贵集团就已经打听到消息了。 今日上午，太孙去了胡家。 并且，还与胡家大小姐一起用膳了。 这让武将，勋贵集团顿时兴奋了起来。 一时间，他们四下活动。 成阳侯，泰宁候，第一时间就匆匆赶去了兴国公的府邸。 兴国公，实际上也是支持汉王的。 只不过汉王造反，并且将徐皇后陵寝给挖出来后，兴国公就对汉王有些失望了。 眼下，正处于迷茫阶段。 正逢成阳侯，泰宁候找上门来。 兴国公亲自出门迎接，将他们给迎进了国公府。 “两位，今日来找我，不知为何事？”在大堂坐下，兴国公询问道。 成阳侯，泰宁候，面带喜色。 他们其实有意接近太孙，但是如今这情形，让他们无法靠近，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可现下，胡善祥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我在这里，要先恭喜你了，老兄弟。”成阳侯呵呵笑道。 泰宁候一脸兴奋：“你那外甥女，似乎被太孙看中了。” 此话一出。 兴国公神情一凝。 兴国公的儿子，虽然被太孙杀了，但他所作所为，的确有失公允，哪怕被杀，兴国公也没有半句怨言。 眼看着汉王就已经没了希望。 兴国公自然也会想着，该从哪里寻找出路。 可在听见这条消息后，兴国公心中一振：“你们的消息属实？” “就算是没被看上，应该也有好感吧。”成阳侯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随后，他仔细的给兴国公诉说自己听到的消息。 “据说太孙上午去的胡家，直到中午才出来，应该是在胡家用膳了。” “如果要是不喜欢胡家小姐，怎么可能会在胡家用膳，又待那么长的时间。” 泰宁候也笑道：“是啊，这是什么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成阳侯继续道：“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上奏朝廷，上奏太子爷，相信会有很好的结果。” “若是两厢情愿，那自是再好不过。” “我等武将，勋贵，也算是有了一条接近太孙的路子。” 兴国公颔首，神情振奋了几分：“消息如果确切，我们明日可以一起进宫，去见太子爷。” 成阳侯点头：“好。” 泰宁候笑道：“行，一切就靠你这外甥女的了，要是真能成，那咱们这群老兄弟，也算是打开突破口了。” 兴国公哈哈大笑：“好。” 虽说儿子死了，可能将外甥女嫁给太孙，日后那可就是外戚了…… …… 夜里。 风声正劲。 呼啸的风儿，在繁华的街道上吹过。 只可惜，街道上空无一人。 应天府的宵禁又开始了。 锦衣卫，兵马司的人在外面夜巡。 沈家大宅。 此时本该是入睡的时候，可在沈清秋的房间中，仍旧灯火通明。 有些富态的沈大，正坐在房间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女儿。 “女儿啊，你之前去了陕西，还回来干嘛呢？” “爹都跟你输过了，你们之间不可能。” “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房间内，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沈清秋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望着坐在桌子旁边的沈大，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娇艳的脸上，似乎有些病态。 这两天，她感冒了。 风凉，她吹得有些不舒服，头晕。 “爹，您别说了，我既然跟着他一起回来了，就不会再去陕西了。” “您要是想经营陕西，那就您去吧。” 沈大叹息一声：“你一不是达官显贵，二不是良家女子，怎么入宫，你觉得你能当得上太孙妃，或者未来的皇后么？” 沈清秋摇头：“我不在乎名分。” 财阀世家，商人世家，本就身份低微，要名声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大叹息一句：“瞎说，你是女孩子，怎么能不要名分。” “咱们和皇家差得太多了，你还是放弃吧。” 顿了顿，沈大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意，走到沈清秋床边：“爹跟你说个事。” “爹前两天做生意，遇见了刘家的公子。” “刘公子一表人才，家里有人在五军都督府做事，嫁给了他，你也算过得幸福，如何？” 门不当，户不对，如何在一起呢。 皇家，和商家，差的是十万八千里。 沈清秋摇头：“不要。” “明天我会将刘公子带到家里来，此事由不得你。”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沈大的语气也变得强硬了许多，不似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他叮嘱了几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清秋轻轻叹息一声。 娇艳的脸蛋上，微微蹙着眉头。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我的事，只有我自己能做主！” 谁也别想操控她的人生，谁也别想让她隐藏她的真实想法！ 什么刘公子，明天就让他见鬼去吧。 第401章 太孙选妃 凌晨，丑时。 东宫外的风呼呼地吹着，透过窗台，吹进了太子爷的房间中。 熟睡中的太子爷，打着响亮的呼噜，睡得极为香甜。 对太子爷来说，最轻松的时刻，就是躺在床上睡觉的几个时辰。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他真正歇息下来的时候。 十年来，他一直都在为老爹处理公务，老爹不管内政，他只好着手去管。 可管得越多，权力越大，伴随而来的，也是每天睡不够，身心疲惫。 连续这样超负荷的运行下去，太子爷本就不好的身体，变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凉风吹过了窗台，吹到了太子爷的身上。 盖着被子的太子爷，感觉到了温度骤降，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他还没有醒来，仍旧呼呼大睡。 鼾声，如雷！ 越胖的人，呼噜越响亮，而太子爷的呼噜声，足可以震死一头牛。 因为呼噜声太大，太响，太子爷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动。 每呼吸一下，肥肉就颤动得厉害。 呼出气时，就变得平稳下来。 如此反复循环。 躺在身旁睡觉的太子妃，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每天晚上，太子妃都会准备好耳塞，将耳塞塞进耳朵里面，如此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哪怕太子爷翻身再响，太子妃仍旧睡得安安稳稳，很是香甜。 一阵凉风，再次吹过。 透过窗户，直接吹到床上来，这是穿堂风，最为寒冷。 太子爷浑身一颤，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打下去，让太子爷有了一点苏醒的迹象。 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眼身旁的太子妃，眯着眼睛望着窗外：“这谁不关窗户啊，多冷啊。” 起身，也顾不得继续睡了，太子爷翻身下床，便要去关上窗户。 穿着单薄的他，朝着窗台走去。 一步步，走得有些艰难。 凉风，正往他身上穿透而过。 凉飕飕的，让他浑身冰冷。 突然，太子爷的喉口，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上来似的。 太子爷没忍住，一口呕了出来。 他捂着嘴，生怕吵到太子妃。 连续呕了好几下，太子爷的神色可见的萎靡下去。 他放下手，摊开手掌一看，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是血。 殷红的鲜血。 还夹杂着一点白色的东西。 手掌上的鲜血，是那般的刺目，刺进了太子爷的心里。 太子爷望着自己的手中暗中的鲜血，心虚并不能平静。 前段时间，他也咳血了，可把太子妃给吓得不轻。 现在，他又咳血了。 不过幸亏他及时用手捂住了，否则又得让太子妃担心一顿。 他望着厚厚手掌上的鲜血，苦笑一声：“今年，我才三十八岁……” 历史中，明仁宗朱高炽身体从小就不好，而且短命。 甚至，朱棣担心他早夭，所以也有过废掉太子的念头。 如今，他才三十八岁，身体就已经差到这个程度，朱高炽不知道，他还有几年活头。 首先，最舍不得的，就是太子妃和儿子了。 朱高炽转身，看了床上熟睡的太子妃一眼，喃喃道：“要是我不在了，谁来保护你。” “你嫁给我十多年，脾气还是像刚出阁的小姑娘一样，傲娇蛮横，要是我走了，你在皇宫里会吃亏的。” 叹息一声，朱高炽又想到了瞻基。 “瞻基那孩子，才刚刚恢复身份，进入皇家连半年都没有。” “他不知道这个朝堂有多险恶，不知道身为皇家要担负什么责任，没有扎实的根基，如今二弟又在造反……” 朱高炽喃喃道：“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年，就是想再多陪陪他们娘俩。” 太子妃在迷迷糊糊中醒了，呢喃道：“你在那嘀咕什么呢？天还没亮呢，继续睡吧。” 朱高炽忙将手掌藏在身后，笑道：“今夜不睡了，朝廷还有公文处理，我先去了。” 话罢，披上了一件衣服，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几个太监跪下行礼：“太子爷，您这么晚，去哪里啊？” “太子爷，这天都还没亮呢。” 朱高炽脸上露出一丝坦然的笑意。 “没事，我去上朝。” 话罢，便朝着东宫外走去，几个太监连忙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为他打着灯笼。 朱高炽便这么迎着凉风，前往了御书房。 今日，是小朝会。 百官虽然不用上朝，但那匹重要的文官还是要来的。 朱高炽来到御书房后，便坐在龙案前，打开一份份奏折，仔细的批阅着。 到了卯时，文官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看见太子爷已经在批阅奏折，不由纷纷愕然。 “太子勤勉！” “佩服。” 几位文官在于太子爷讨论一顿后，御书房外，又响起一道太监的声音。 “禀太子爷，兴国公，成阳侯，泰宁候来了。”太监声音很小，只是轻轻的通报。 兴国公？ 成阳侯，泰宁候，他们来干什么？ 朱高炽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几位尚书大人也不清楚对方的意图，纷纷对视一眼后，默然不语。 太子爷招了招手：“请他们进来吧。” 很快，兴国公，成阳侯，泰宁候来了。 “微臣，见过太子爷。” “微臣，见过太子爷，打扰太子爷的小朝会了。” 朱高炽脸上多了一抹笑意，望着兴国公道：“兴国公，您今日到皇宫来，有何要事吗？” 对待武将，朱高炽一向也很客气，并没有因为阵营不同，而对人家产生轻视。 兴国公眼眸一转，脸上带着笑意：“太子爷，今日来，我们是来询问太孙大婚之事的。” “为了太孙大婚，我们把钦天监的人都找来了。” 兴国公朝外面喊了一声：“李大人。” 很快，钦天监的大人进来了。 他先是给太子爷，以及诸位大佬行礼，随后这才悠悠开口道：“太孙大婚，此乃国之大事，我钦天监掌司礼，掌五行八卦，卜卦测算。” “前日，臣看天象，太孙今年最是适宜婚配，娶到的定是千古贤后。” 说罢，钦天监的人立刻跪下，高呼道：“还请太子爷早日选定太孙妃。” 第402章 徒儿真乖 钦天监掌控司法礼节，太孙大婚，皇家祭祀，都需要他们来提醒。 这一点，太子爷很清楚。 但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提醒。 太子爷坐在龙椅上，望着面前钦天监的官员，眯起的小眼睛里，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大概率是被武将，勋贵集团给收买了。 所以，特意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样一番话。 可太子爷也有自己的考虑，武将，勋贵这么做，必然是因为他们想推荐太孙妃了。 而他们推荐的太孙妃，必然是和他们一个阵营的。 太子爷作为一个父亲，心中也有顾虑。 他不知道还有几年可活，若是能看着儿子成家立业，哪怕死了也欣慰。 所以，对太孙大婚之事，他也有一种焦虑，急迫，希望尽快办好。 “太孙大婚，是该提上日程了。”太子爷给了对方一个蜜枣。 泰宁候，兴国公，成阳侯三位靖难老臣脸色一喜。 有希望！ 兴国公上前一步，靴子踩在木板上，他拱手道：“太子爷，太孙大婚，我们有好的人选。” 兴国公迫不及待的开口：“昨日，太孙殿下去了老臣的外甥女家，待了一个上午，两人情意相投……” 顿了顿，兴国公笑道：“老臣可以将我那外甥女带进宫，给太子爷和太子妃瞧瞧，绝对是天生丽质，聪慧秀美。” 成阳侯，泰宁候两人在一旁，连忙附和。 夏原吉顿时一肚子老火，他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子爷，若论良配，端庄秀丽，识大体的才好吧？” 言下之意，我孙女最是温柔，最是体贴。 杨士奇也站出来，不顾成阳侯等人的目光：“太子爷，此事需慎重考虑。” 蹇义瞥见太子爷的神色，不由站出来调和道：“如此这样吧，双方将各自要举荐的女子，约个日子带进宫来，到时候由太子爷和太子妃挑选，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同。 蹇义功成身退。 太子爷一脸欣慰，欣赏地看了蹇义一眼，又和善地看向兴国公：“郭叔，您意下如何？” 兴国公欣然点头：“可以。” 太子爷呵呵一笑，看向钦天监官员：“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你就挑选一个吉日吧。” 钦天监官员伸出手，掐算了一番：“明日辰时初，让她们进宫。” 太子爷颔首：“好，那就明日辰时初。” 兴国公心满意足：“多谢太子爷。” …… 胡府。 胡府门外，朱瞻基敲了敲门。 他不习惯有随从，所以这些锦衣卫都隐藏起来了。 胡府内，胡善祥早早就起来等他了。 听到敲门声，胡善祥快步走过去，打开家门，望着朱瞻基，昂起脑袋：“走吧。” 朱瞻基笑着点头。 终于，能将她忽悠进厂啊。 没有她，这火铳还真改良不了。 两人并肩，朝着兵部仓库的方向走去。 兵部仓库在南大街，所以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两人走在繁华的街道，四周行人来来往往，但因为朱瞻基和胡善祥两人穿着不菲，所以百姓们纷纷谦让。 哪怕在人群中，他们都是属于比较亮眼的那种。 只不过，两人并肩而行的一幕，被刚驶过的马车看见了。 马车窗口上，有着一个肥大的脑袋，脑袋望着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的一幕，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他重重哀叹一声。 “我的闺女在家中日日等他，他却与别人玩得欢快。” “既已有新欢，我得把这件事告诉我女儿，让她不要在执迷不悟！” 今日上午，沈大将刘公子给请到了家中，谁料沈清秋竟百般贬低对方，使得对方不堪羞辱，悲愤而走。 好好的一段良缘，就这么没了。 而沈大在看见太孙殿下身边已经有陪伴的人了，他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让她不要执迷不悟，就是不听，现在人家早把你给忘记了！” “走，回家，我要让她死了这条心。” 马车缓缓前行，迅速离开。 …… 南大街，兵部仓库。 之前为了建造火铳，招了三千工匠前来，但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早就已经走了一大半，还剩下五百工匠左右。 这五百工匠，便一直在兵部为大明朝锻造兵器。 还未走近，里面就传来铛铛铛的打铁声，极其响亮。 门外，有几个护卫在把守，但朱瞻基将腰牌拿出来给对方一看，对方便立刻放行了。 朱瞻基带着胡善祥，走进了兵部仓库。 这偌大的仓库，前方是一片占地数十亩的大院子，里面是用棚子搭建起来的大大小小的仓库。 仓库中，堆放着许多的兵器，什么都有。 有不少工匠，此时都在这大院子里锻造兵器，见到远处有人进来，他们的目光不由纷纷落在了朱瞻基和胡善祥身上。 看见朱瞻基两人，所有的工匠浑身一震。 “朱案首，是朱案首来了。” “不，是太孙殿下。” “快，过去拜见太孙殿下。” 越来越多的工匠被惊动，迅速跑过来，躬身行礼。 当朱瞻基摆了摆手，表示没事后，那些工匠的眼神，这才落在了身旁的胡善祥身上。 “师父，您好久没来了。” “我上次学您的机关术，已经如痴如醉，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您啊。” “弟子，恳请师父再教我们两招。” 工匠们对胡善祥表现出了格外的热情。 就像是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渴望的望着胡善祥。 胡善祥昂起脑袋，骄傲道：“看家本领岂能乱传，师父有要事，你们先让开。” 工匠们，乖乖的让开了。 一个个敬佩的望着胡善祥，目送着朱瞻基带着她离开。 朱瞻基心中腹诽，在外面击剑，谁都击不过的胡善祥，来到兵部仓库后，才能找回真正的自我，才能维持骄傲啊。 因为在这里，她的徒子徒孙太多了…… 朱瞻带着胡善祥来到了仓库的后院。 后院内，有一个小亭子，兵部的人早已经按照吩咐，将数把火铳放在了桌子上。 目的，就是为了让胡善祥来改良的。 待两人在小亭中落座，朱瞻基望着胡善祥，眼神中闪过一抹迫切：“这火铳还能不能变得更强？” 火铳越强，就越能将汉王碾压，对日后征战倭国，高丽，都是十分有用的。 所以，朱瞻基怎能不期待。 话罢，他便紧紧的望着胡善祥那张精致妩媚的脸，期盼从上面看出让他满意的答复。 胡善祥伸出细嫩的手，半截嫩滑的玉臂从袖管中露出，白得令人晃眼。 她拿起火铳，仔细的观察了一番。 emm…… 似乎不会。 她对火铳的构造，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但要想将其改良，变得更强大，似乎很难。 她一时间，脑袋空白，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天生要强的女人，岂是那么轻易被打败的？ 胡善祥昂起头，望着朱瞻基，笑吟吟道：“本小姐出马，能有什么不行的，给我一些时间，总能改造好的。” 朱瞻基脸上露出喜色。 端起茶壶，朱瞻基便给胡善祥倒上了一杯：“来，师父用茶。” 胡善祥很满意，享受太孙殿下这样的服务：“徒儿真乖。” 第403章 入朝选妃 只是，喝茶时，胡善祥又想到了昨日下午，舅舅到她府上，给她叮嘱的那些话。 茶杯，刚举到一半，胡善祥停住了。 她脑海中，回荡着兴国公说的话。 今日，舅舅他们就会去皇宫，为她争取成为太孙妃的机会，但能不能成，还要看自己。 按照舅舅的意思，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也只有这样，才能稳稳的勾住男人。 而太孙，显然就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要下猛剂。 怎么下猛剂，兴国公没有再说下去了，但胡善祥心中非常清楚。 那样做，真的可以吗？ 若能勾住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命运，要掌控在自己手中，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要成为皇后，那就牢牢掌控这一切！ 念及于此，胡善祥脸蛋如同滴血一般，变得殷红起来。 她充满魅惑的脸，微微红润爬上脸颊，心下一狠。 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紫色裙摆。 裙摆间，被她抓得皱了一些。 她的手，抓着大腿处的紫裙，咬着牙，用力一撕扯。 轻微的撕扯声传出。 她的紫裙，在大腿处，开了一道口子。 就像是旗袍一般，她的紫色长裙，从大腿根部一路开下去…… 细腻，嫩白，修长，低头一看，她很满意。 她对自己的身材，向来有着巨大的信心，她相信一定能够拿捏太孙的。 将腿微微外伸，胡善祥面色绯红，但却依旧睁大眼睛，紧紧地望着他，期待着朱瞻基的表情变化。 朱瞻基抬起头，无意间，却看到了胡善祥的紫裙开叉。 紫色裙摆间，却能隐约看见一条修长，细腻，雪白的腿。 仅露出那么一截儿，却十分的晃眼。 面前的人儿，就像是一朵骄傲，含苞待放的花儿，那一脸的傲娇，似乎在等着人欣赏。 朱瞻基微微一愣，惊鸿一瞥间，他心中一突，心跳微微加速…… 紫裙之下，能看见她的前凸后翘，已是魅惑。 如今，那开叉的紫裙，更是让人醉心几分。 朱瞻基心中一突，收束心神，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随后笑道：“你先研究，我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了。” 话罢，朱瞻基将衣服留下，转身离开。 行走间，朱瞻基热血上涌，仿佛浑身的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浑身，竟有些燥热。 绝美的女子，总能轻易调动男人的心，朱瞻基这一刻也有些乱心了。 他不是和尚，看到那样的一幕，他怎会无动于衷。 至少，腿部线条很流畅…… 嗯…… 就是这样。 迅速平复心情，朱瞻基离开了。 小亭中，便剩下胡善祥一人，以及朱瞻基的衣服。 “他留下衣服……”胡善祥喃喃的想着。 许是看见了自己裙子裂开，所以他不好提醒，故意将衣服落下，让自己裹着回去吗？ 胡善祥喃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勾住，舅舅的方法，到底奏不奏效。” 不过，至少她比夏玉珏先了一步，不是吗？ 念及于此，胡善祥又忍不住击剑的想法，想着哪天定要找夏玉珏一决生死！ …… 这一日，胡善祥都待在了兵部仓库里，仔细地钻研着火铳改造之法。 朱瞻基为了加快进度，请了好几位火铳大师，去协助胡善祥改良火铳。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 直到傍晚，胡善祥身心俱疲，裙摆间捆着一件黑衣，遮挡住大半白皙，这才回家。 刚回到家中，管家便告诉胡善祥，兴国公已经在这里等了她一下午了。 闻听消息的胡善祥，便往内堂走去。 见到兴国公，胡善祥一笑，施施然行礼道：“舅舅。” 她这般自信，骄傲的模样，让端坐在内堂的兴国公很是开心。 外甥女这般气质，何愁不能入太子妃的眼？ 太子爷在家中无权，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特别是涉及到选妃这方面，明天一定是太子妃看中哪个，哪个就能成。 根本就没有太子爷说话的份儿。 “善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日舅舅入宫了，见到了太子爷，太子爷让你明日辰时入宫，太子妃和太子爷会亲自见你。”兴国公脸上带着笑意。 话音落下。 胡善祥心下一喜，却又不好表露出来，压着喜色，给舅舅再行了一礼，骄傲淡定：“多谢舅舅，日后我要是选上了，一定会回馈舅舅的。” “回馈就用不着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能被选上，我们就会有好处。” 兴国公哈哈大笑：“善祥啊，明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端庄一些啊。” “谈吐礼仪，你可不能再像平时了，一定要淑女啊，记着，淑女！” 胡善祥点头，学着夏玉珏的模样，柔声道：“知道了。” 兴国公眼睛一亮：“好好好，舅舅相信你！” 胡善祥咯咯一笑。 她该回去精心准备明日进宫了。 …… 次日，清晨，辰时。 宫门大开，百官散朝之后，接下来就轮到两女进宫了。 宫门口，一身白衣的谪仙儿，被太监引导着，往宫内走去。 宫门外，也有一位太监引着紫裙的胡善祥，朝里面走去。 后方，传来一道喊声。 “夏妹妹。” 夏玉珏柳眉微蹙，转过身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紫裙女子朝她一步步走来。 是胡善祥？ 夏玉珏并未过多惊讶，只是站在原地，施施然给胡善祥行了一礼：“见过胡姐姐。” 胡善祥笑吟吟地朝着她走来。 夏玉珏不知为何，心中又莫名紧张起来，警惕着胡善祥突然击剑。 胡善祥走到夏玉珏面前，主动牵起夏玉珏滑嫩的手：“夏妹妹，既然是选妃，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夏玉珏回以一笑：“好。” 她虽不喜被人抓着手，但也只能忍了。 两个太监也讨好地望着她们：“两位小姐的感情真好，竟还能手牵着手。” 未来，她们其中有一人，就可能会是太子妃，这些太监哪里敢得罪，所以十分的客气。 胡善祥笑着道：“是啊，我和妹妹的感情好着呢。” “还请公公前面带路吧。” 胡善祥说罢，挺胸昂首，看了夏玉珏一眼：“妹妹，走吧。” 第404章 做出决定 太监带着两女，在皇宫中弯弯绕绕一阵子，这才进入了后宫。 在将胡善祥和夏玉珏带到了后宫的御花园中，两位太监这才开口。 “还请两位小姐在这等一等，我们太子妃和太子爷马上就来了。” 夏玉珏微微颔首。 胡善祥笑着点头。 两人在御花园中的石凳坐下，胡善祥望着夏玉珏，笑吟吟道：“妹妹，许久不见了。” 夏玉珏也轻盈一笑，轻声道：“是啊。” 胡善祥点了点头，笑着道：“今日选妃，你说我们两个人，谁能胜出啊？” “不知道。”夏玉珏摇头。 胡善祥咯咯一笑：“我猜是我。” “毕竟嘛，某些人嘴巴太毒，实在是有损德性，不能娶呀。” 夏玉珏如同炸毛的喵咪。 瞬间汗毛倒竖。 果然，还是开始击剑了！ 夏玉珏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后花园中躲着瞧她们的一只橘猫，轻笑一声：“姐姐，你快看，这小猫正在喵喵乱叫呢。” 胡善祥不是傻子。 转头，看向了身后不远处躲着的小猫。 喵喵喵的叫声，让胡善祥身心一颤。 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自己喵喵乱叫？ 胡善祥的胸口上下起伏，脸色微微一黑，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涌起来了。 恰巧，这时候，一只白色小狗，蹦蹦跶跶的朝着她们走来。 围绕着胡善祥的脚下，一直打转，嗅个不停。 胡善祥一笑：“呀，这哪来的狗啊，还挺可爱的。” 说罢，胡善祥弯下腰，将那条白色小狗抱起来，放在怀中，笑吟吟道：“乖，姐姐抱抱。” 说罢，还有意无意看了夏玉珏一眼，眼里带着笑意。 夏玉珏受到了伤害，一颗心都紧张了起来，此时又岂会听不懂胡善祥的交锋。 她在骂自己是她怀中的狗吗？ 夏玉珏淡淡一笑，哪怕心中慌乱，可红唇仍旧轻吐：“姐姐，狗身上有虱子的，到时候会不会爬到你身上。” 此话一出。 胡善祥顿时头皮发麻。 想到狗身上的虱子都跳到她的身上，藏在她的皮肤间，胡善祥顿时惊叫一声，连忙将手中的狗儿扔了出去。 小白狗惨叫一声，原地汪汪汪一阵乱叫。 胡善祥心有余悸，狠狠地看向夏玉珏，气得浑身乱颤。 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 身子轻微颤抖间，对夏玉珏充满了不满。 她心中又开始懊恼了，为什么每一次击剑，总是她落入下风。 明明她的嘴巴才更会说，为什么夏玉珏每次都能一剑攻心？ 这次击剑，夏玉珏完胜！ 胡善祥，再次被稳压一头。 这时，几个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见那地上汪汪乱叫的小狗，几个太监吓得不轻。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您要是丢了，让我可怎么跟太子爷交代。” “征北大将军，您可真是我的亲祖宗啊。” “征北大将军的腿好像崴了半条，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太监将那条小白狗抱在怀中，珍爱得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那一脸的担忧和宠溺，毫不作假。 胡善祥望着这一幕，咯咯一笑：“一条狗都叫征北大将军，这是太子爷养的狗吗？真好笑。” 胡善祥捂嘴轻笑。 夏玉珏望着那条小狗，温和道：“好有灵气的小狗，竟取了个这么霸气的名字。” 太监对夏玉珏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反观胡善祥，则没有那么热情了。 在将小狗抱走后，两女之间又是几轮交锋，每一次都是胡善祥败下阵来。 等待一番后，两个太监来了，说是要将她们请到东宫去。 胡善祥便与夏玉珏一起，前往东宫。 待到了东宫正殿，太子爷，太子妃都端坐着，目视着两个女孩子进来。 夏玉珏款款而行，每一步都很端庄，神色温和，行走间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是带着些书卷气的。 而胡善祥，步子迈得比她要大一些，抬头挺胸，落落大方，窈窕的身材行走间，更加迷人。 太子妃望着两个女子，脸上露出笑意。 “拜见太子爷，太子妃。”两女同时行礼。 太子爷呵呵一笑，和善道：“起来，都起来吧，就坐。” 两女分散开来，一个人坐在了左边，一个人坐在了右边。 朱高炽望着夏玉珏，看见了她身上充斥着的书卷气，看着她恬静，温和，端庄的气质，朱高炽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欣赏。 太子妃望着胡善祥，见胡善祥落落大方，一点都不扭捏，望着她的眼睛带着笑意，略有些傲娇之意。 这让太子妃眼睛一亮，她身上的那种傲娇的气质，与太子妃几乎如出一辙。 相比起夏玉珏，太子妃似乎更加喜欢胡善祥。 “来，端上点心来。”太子妃脸上笑吟吟的。 很快，几个宫女就端着点心上来了。 摆放在两女身旁，太子妃笑着道：“吃吧，这都是我们东宫常备的甜点。” 为儿子挑选妃子，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这就是太子妃的想法。 妾可以有很多，但正妃只有一个，若是不能为儿子好好把把关，未来可是会害了他一世的。 所以，太子妃十分关注两人的吃相。 夏玉珏小口小口的吃着，细细咀嚼。 胡善祥则拿着甜点，吃的速度要比夏玉珏快上一些。 太子妃笑吟吟道：“今天把你们喊来，也就是一件事，太孙现在眼看着年纪也到了，该是时候给他选个太孙妃了。” “皇家呢，对身世很看重，要求家世清白，你们两位女子，就正好符合。” “凑巧他们举荐过来，我们就想着喊你们进宫看看。” 话音落下。 胡善祥便马上接腔道：“太子妃娘娘，前日我还在跟太孙殿下学射箭呢，本想着谁若是嫁给太孙殿下，那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没想到，这就轮到我了。” “谁要是嫁给太孙，那真是要幸福死了。” 胡善祥在太子爷和太子妃的面前，也没有怯懦，而是有说有笑，脸上带着的都是笑意。 她的口才，可比夏玉珏要好得多。 而夏玉珏听见了她话语中，有一句话。 太孙殿下前天到陪她射箭？ 只这一句，夏玉珏心中咯噔一声，一颗芳心瞬间沉落谷底。 第405章 叹 胡善祥故意将这个信息透露出来，没人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但正因此，才能让太子爷和太子妃看到，太孙殿下和她的感情。 而这件事情，也必定是真的，要不然的话，胡善祥不敢乱说。 这一刻，夏玉珏意识到了，自己落入了严重的下风。 胡善祥已经提前与太孙殿下接触过，而她呢，已经是许久许久，没有见到过太孙殿下了。 所以，夏玉珏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太子妃听到此话，脸上带着笑意：“原来你和我家瞻基早就认识啊？” “他还教你射箭？”太子妃笑着问。 胡善祥察言观色，见太子妃并未生气，反而笑吟吟的和她说话，胡善祥的神情顿时更加愉悦了起来。 “是啊，前段时间我在家里学射箭，怎么都学不好，后来太孙殿下教了我两天，我进步得可快了，这说明啊，太孙殿下的箭术高超。” 胡善祥咯咯一笑。 太子妃深以为然，她本就以儿子为骄傲，此刻听见这番话，她怎能不开心。 “那是，我家瞻基啊，从小就流落在外，后来他的箭术，也都是他爷爷教的。” “皇爷教的箭术，哪能差吗？” 太子妃说着，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端庄，严肃。 没有了做长辈的样子，倒像是真的和胡善祥拉起了家常。 太子爷脸色一变，觉得太子妃跑题了。 但太子妃硬要说，他也没办法张口，否则便是一顿痛骂不可。 太子妃望着胡善祥，笑着道：“你要是喜欢学箭啊，以后让太孙经常教你。” 此话一出，就算是智力残疾，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正殿内，站在两侧的太监宫女，瞬间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 看来，太子妃更加中意胡小姐！ 几个太监看向胡善祥的眼神，都带着笑意，觉得太孙妃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她了。 在得到太子妃的默许，胡善祥面带骄傲的笑意，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夏玉珏，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夏玉珏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恬静，温婉。 她虽不出声说话，但一身贤良淑德的气质，却依然尽显了出来。 太子咳嗽了两声，示意太子妃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再说，可真就露馅了。 没点为人母的样子！ 待大家安静下来，太子爷呵呵一笑，望着夏玉珏：“满朝文臣都在说你贤良淑德，温婉体贴，如今一看，倒真如他们说的一般。” 夏玉珏站起身来，微微行礼：“太子爷谬赞了，还是胡姐姐更好。” 太子爷颔首：“礼让谦恭，更好。” 夏玉珏身上这种恬静的气息，让太子爷更加喜欢。 夏玉珏微微一笑，对太子爷示以笑意，随后又坐下了。 在这种场合，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子爷脸上浮现出笑意，点头道：“行了，看就看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太子爷发话，两女连忙站起身来，朝着太子爷和太子妃拱手。 几位太监走出来，躬身道：“两位小姐，走吧。” 很快，夏玉珏和胡善祥就跟着太监一起离开了东宫。 正殿内，就剩下了太子爷夫妇。 太子妃率先道：“我看胡善祥那孩子不错，我喜欢得紧。” 太子爷道：“我喜欢夏家女娃。” “管你喜欢谁，那就这么说定了，太孙妃就定为胡善祥了。”太子妃霸道开口。 “那位夏小姐长得精致，气质倒也适合做国母，但她不爱说话，往后这东宫呀，我总得找个说话的人吧？” 看见胡善祥的第一眼，太子妃就喜欢上了这孩子。 这孩子落落大方，挺胸抬头，眼神中又有一股子劲，那是骄傲。 而且，爱说话，还说得好听。 这就是太子妃喜欢的原因。 若不是要以母女相称，太子妃都快感觉她和自己是姐妹了。 太子皱眉道：“疯婆娘，你知道儿子大婚多重要吗？” “轻易就定下来，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太子妃怒火上涌，顿时一拍桌子起身：“你说谁脑子进水了？” 太子爷也站起身，生气道：“说你，说你，你这个疯婆子。” “娶你的时候，你比那夏家女娃还乖，老爷子夸你以后一定能当家做主。” “谁能想到，一到我这，天天揪我耳朵，我真是后悔上了你的船。” 太子妃顿时气得张牙舞爪。 太子爷呵呵冷笑：“来，有种的咱们比划比划，谁打赢了，就选谁为太孙妃。”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什么时候野猫都能上树了。”太子妃一出手，还没等太子爷出手，灵巧的就捏住了太子爷的耳朵。 “这一招，我练了十年。”听见太子爷的惨叫声，太子妃洋洋得意。 …… 历史中，太子妃张氏，就十分喜欢朱瞻基的第一任皇后，胡善祥。 几乎是将她当成女儿疼爱的。 而胡善祥也很谦恭，一直都与太子妃关系极好，两人不是母女，却胜似姐妹了。 胡善祥成为皇后，却惨遭被废，是太皇太后张氏将她接到了自己的宫里，让她能有个落脚之地的。 可见，太子妃对胡善祥的喜欢。 而这份喜欢，也溢于言表，轻易的就被胡善祥给察觉到了。 走出宫门，胡善祥看了夏玉珏一眼，脸上露出傲娇之意：“妹妹，我看你啊，是成不了了。” “这太孙妃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看得出来，太子爷喜欢你，可太子爷无权啊，到最后，还是要太子妃下决断的。” “妹妹，我先走啦。” 胡善祥骄傲的挺胸，昂着脑袋，上了胡家的马车。 而夏玉珏则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上了马车，而后缓缓离开的一幕，夏玉珏的心微微一颤。 因为她也感受到了。 太子妃全程，都没有和她说几句话。 又或者，她太过沉默，太子妃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搭建话题。 如今，朱大哥和她亲近，而太子妃又喜欢她，自己的竞争力，似乎越来越弱了…… 轻叹一声，白衣谪仙心中复杂，转身上了马车。 第406章 逼供（爆更） 次日，皇爷回京。 所有人都前去相迎。 朱瞻基自然也早早的站在应天府城门口，等待着爷爷回来。 远处的卫队逐渐驶来，朱瞻基看见了那些将士在战马上，抬头挺胸，眼神尖锐，手中紧紧握着长矛的模样。 大明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 旗帜之下，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爷子，正牵着缰绳，眼神深邃，慢悠悠的走在这回城大道上。 朱瞻基隔着老远，便大喊了一声：“爷爷。” 身后，百官也迅速下跪，乌泱泱跪了一地。 “恭迎皇上回京。” “恭迎皇上回京。” “恭迎皇上回京。” 高昂的喊声响起，朱瞻基咧嘴一笑，快步朝着爷爷走去，在走到了老爷子的面前，朱瞻基亲自抓住了老爷子的监生：“老爷子，我来给你牵马。” “呵呵，好。”老爷子笑着颔首。 来回的路程，消耗了将近一个多月，如今再见到孙子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朱棣的心情还是愉悦的。 “听说兖州之战，你打了个大胜仗？”朱棣淡淡地开口。 朱瞻基拉着缰绳，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道：“怎么？我学习爷爷的神威不行啊。” “您老一句话，就能在大同城吓退太平，把秃孛罗两部，我一句话，也能拿下兖州！” 朱棣会心一笑：“臭小子。” “那太平，把秃孛罗两部，爷爷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年轻的时候，我杀翻乃儿不花，杀得草原部落哪个不要退？马哈木那条老狗见了我都得逃，吓退这两个，算不得什么本事。” 永乐大帝的心气，就是高啊。 爷爷强大，孙子也自豪，故而牵着缰绳朝着应天府走去，也十分有荣耀似的。 城墙两侧，百官纷纷行礼，高呼恭迎皇上。 朱棣和太孙都没有搭理他们，径直往应天府内走去。 “兖州之战，详细的战法我已经听过了，我感觉这不现实你小子的手笔。” “倒像是，解缙的。”朱棣开口道。 朱瞻基回头看了爷爷一眼，笑着道：“老爷子，您还真是聪明，就是老师的主意。” “不过，老师已经将这份功劳让给我了。” 朱瞻基如实禀报。 朱棣感慨万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幸亏当年没杀他，否则不能给我孙子找一位好老师了。” “他虽然恨爷爷，但对你还是很好的。” “就这一点，我能容他。” 爷孙俩正在说话时，太子爷匆匆从前面赶来。 他下了马车后，便迅速朝着老爷子的方向走来。 来到老爷子身旁，朱高炽连忙拱手：“爹，我来晚了。” 朱棣瞥了他一眼：“龙位做舒服了吧？坐得连老爹都忘记了。” 这一说，朱高炽浑身又开始冒汗，说话支支吾吾了。 朱瞻基噗呲一笑：“爷爷，您就别吓唬我爹了，他就这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早上处理公文，没来得及。” 朱棣哈哈大笑：“猴崽子学会替你爹打掩护了，好啊。” “咱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啊。” “有儿子陪在身边，还有孙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朱棣似乎是在说服自己，只是说着说着，朱棣的心情却畅快不起来。 朱瞻基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变了。 他连忙道：“爷爷，想那些干啥，三叔也在后面呢。” 话罢，他连忙喊了一声：“三叔。” 尾随在后面的赵王，也连忙咧嘴一笑，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爹，怎么了？”赵王抬起头，笑容满面，一脸讨好。 朱棣瞥了赵王一眼，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赵王的脸蛋：“想当初，你们刚出生的时候，我带你们进京见太祖爷，你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围在我马下，蹦蹦跳跳。” “现在啊，物是人非咯。” 赵王默然，咧嘴一笑：“爹，没事，有我们呢。” 老爷子颔首点头，不再多言。 …… 浩大的卫队，径直在护送到了皇宫后，便退了回去。 老爷子坐在了龙撵上，后面数千名太监跟着，径直往皇宫内走去。 待到了御书房，朱棣脚步加快，迫不及待的坐在了御书房的龙椅上，把腿一架，架在了椅子的把手上，大喊一声：“进来。” 赵王，太子爷，朱瞻基，乖乖地进来了。 三人站成一排，老老实实。 朱棣望着赵王，神色平淡：“问你个事呗，你最近有没有和你二哥通信？” 话音落下。 赵王神情一变：“没有，爹！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是不是大侄子诬陷我，啊，大侄子，你害人啊。”赵王看向朱瞻基，一脸不爽。 朱瞻基懒得搭理咋咋呼呼的三叔。 赵王忙继续道：“爹，我真没有啊。” 朱棣颔首：“没有就好。” 说罢，老爷子又看向了朱高炽：“这一个月，你政务处理的怎么样？有没有纰漏？” 朱高炽轻轻摇头：“爹，不劳您操心，我都处理好了。” 朱棣颔首，又看向了自己最喜欢的太孙，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臭小子，听说你要选妃了。” “咱们老朱家，是不是又要添新丁了？” “你要是能生个大胖小子，爷爷可就是四世同堂了，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朱瞻基哑然失笑：“不知道。” 朱高炽忙站出来，笑着道：“爹，瞻基的确在选妃，不过这事儿是我和太子妃一手操办的，现在就等您回来，挑选一个了。” 朱棣来了兴致，对于老朱家要添人了，他很是高兴。 “选了那几个？”朱棣询问道。 朱高炽嘿嘿一笑：“爹，一个是夏尚书的孙女，一个是光禄寺卿胡荣，兴国公的外甥女。” 老爷子架着腿，半躺在龙椅上，诧异地望着太子爷：“兴国公的外甥女？” “长得怎么样？太孙喜不喜欢，女孩性情好不好？”朱棣一脸问了好几遍。 太子爷连忙道：“长得挺漂亮的，性情也不错，就是不知太孙喜不喜欢？” 朱棣果断看向孙子：“你喜不喜欢？” 朱瞻基眉头微皱：“爹，您和娘什么时候选的妃？我怎么不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要这么早成婚。” 太子脸色一沉：“爹想早点抱孙子。” 朱棣脸色一沉：“爷爷想抱重孙。” 赵王咧嘴一笑：“大侄子，你这不生也得生啊。” 朱瞻基眉头微皱。 按照历史演变，他的确要迎娶胡善祥为太孙妃，他对胡善祥不算讨厌，甚至颇有好感。 可…… 小红裙怎么办？ 沈清秋怎么办？ 朱瞻基感觉到有些头疼，摆了摆手：“爷爷，这事后面再说吧，我最近正在改良火铳呢，以后再说。” “爷爷，爹，三叔，走了。” 朱瞻基迅速离开御书房。 太子爷嘀咕道：“爹，您把瞻基宠坏了，越来越放肆了。” 朱棣冷哼一声：“那是我的错？你身为太子爷，主动给你儿子牵马执蹬，以为老头子我不知道？” “你这是乱了辈分，尊卑。” 太子爷一颤，忙道：“爹，我知错了。” 第407章 太孙嫔妃 朱棣懒得和太子爷纠结那些。 但，太孙的婚姻绝对是头等大事。 四世同堂，朱棣想想都高兴，到时候身边儿孙满堂，多好。 略微思虑一番，朱棣道：“去喊兴国公，让他把他外甥女带给我看看。” 太子爷忙点头：“是。” 老爷子才刚回来，就急着操办太孙的婚事了。 …… 当日下午。 朱棣在后花园，召见了胡善祥，夏玉珏两人。 对于夏玉珏，老爷子明显是更喜欢的，这种一看就是贤惠的类型。 而胡善祥呢，老爷子倒也喜欢，就是太灵动骄傲了些，和太子妃身上的那股子劲儿差不多。 要强起来，连皇帝都敢顶撞。 看了一会儿，朱棣便让她们回去了。 当日晚上，朱棣写好了一份圣旨，又差人去将还在兵部捣鼓火铳的朱瞻基给喊了回来。 “爷爷，怎么了？”走进御书房，看见爷爷躺在龙椅上，朱瞻基奇怪的询问。 都这么晚了，老爷子喊自己来干嘛？ 朱棣指了指桌子上的圣旨，淡淡道：“拿起来看看。” 朱瞻基走到御案前，拿起了那份圣旨，仔细地看了一眼。 只一看，朱瞻基脸色剧变。 他的神色，越发地难看了下来。 眼神中，晦涩不明，心情越发地复杂。 这封圣旨上，很清晰的写明了要太孙大婚，并且太孙妃和太孙嫔的人选已经定好。 胡善祥，为太孙妃。 夏玉珏，为太孙嫔！ 独独没有小红裙的名字，独独没有她…… 老爷子关注着孙子的神情，见到他神情不对，瞬间阴沉下来，朱棣呵呵一笑：“怎么着？你对爷爷的圣旨不满意？” 朱瞻基摇头：“您的圣旨，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孙子这辈子，就是要按照您和爹给我铺好的路去走，这样一帆风顺，万事大吉。” “您想着把北方草原部落给灭了，让我安心。” “爹想着把国内治理得太太平平，好让我安心坐闲散皇帝。” 朱棣欣慰点头：“是这么个理。” “当明君太累了，你爹累，爷爷也累，等我和你爹给你铺好路，你躺着都能当明君，岂不是一件好事？” 朱瞻基将圣旨合上，心绪并不平静。 他直视着老爷子的目光，沉声道：“可您有没有想过，我想要什么？” “太孙妃和太孙嫔，都不是我想要的。” 瞥见朱瞻基的目光，老爷子的眼神也犀利下来。 他直勾勾的望着孙子，冷笑一声：“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那个沈家的大小姐？” “商人，你知道什么是商人吗？你太祖爷定下规矩，士农工商，这事爷爷不会同意，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 朱瞻基沉声道：“只要您同意，满朝文武谁敢不听。” 朱棣哈哈大笑：“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强压人家，叫人家憋死，一辈子不说你闲话是吗？” 朱瞻基默然。 朱棣冷笑一声：“为了一个女人，你敢顶撞爷爷？” “想娶那个沈家大小姐，我告诉你，没门！” “老朱家绝不会允许商贾世家的女子进门！” 朱棣说罢，从龙椅上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门外，还传来一道声音：“除非我死了！” 朱棣气呼呼的走了。 对于朱瞻基不听他的劝导，朱棣第一次感受到了孙子对他的忤逆。 平时，朱瞻基都十分听话，也很孝顺。 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敢直面自己的爷爷，顶撞这封圣旨的错误。 朱棣怎能不气？ 若是其他女人也就罢了，朱棣说不定心一软，就将其给娶进门了。 可这是商贾！ 士农工商，商人最贱，未来的皇帝，怎能娶商贾之女？ 哪怕，沈家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财阀世家。 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了朱瞻基还站在那。 望着那封圣旨，朱瞻基怔怔出神。 待这封圣旨传遍应天府，他该如何跟小红裙交代？ 是自己把她从苏州带回来的，难道再让她失望一次吗？ 皇族，掌控权力的同时，却也有太多的限制了啊。 至少，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娶进门。 这是时代的弊病。 朱瞻基轻叹一声，心绪不宁，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两个太监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皇爷和太孙吵架，他们是被吓得最惨的。 见太孙出来。 两个太监苦苦哀求。 “太孙殿下，求您了，您去跟皇爷道个歉吧。” “皇爷也都是为您好，还请太孙殿下体谅皇爷一片苦心，去道个歉吧。” “太孙，太孙……” 然而，他们无论再怎么苦苦哀求，太孙殿下还是走了。 没有搭理他们。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哀叹，皇爷发怒，殃及池鱼啊。 …… 次日。 朱瞻基还在想办法的时候。 老爷子为了防止朱瞻基再有其他的念头，立刻在朝会上，宣布将胡善祥立为太孙妃，将夏玉珏立为太孙嫔。 虽然还没有定下婚期。 可这么宣布，就是板上钉钉，内定了这两个女子，日后一定会成为太孙妃，太孙嫔。 文官阵营，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仍旧心满意足。 武将，勋贵集团则是皆大欢喜，一个个笑得乐开了花，兴国公更是昂头挺胸。 因为从今往后，兴国公就多了一个身份：皇太孙的舅舅！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份荣耀，堪比国公之头衔。 所以，下朝之时，不知多少人前来恭喜兴国公。 紧接着，便是张贴告示，榜单，通告全城了。 老爷子要做的事，谁都挡不住。 老爷子的霸道，也是没人劝得住的，他既已决定，就绝不会再更改。 太孙妃，是老爷子特意给他挑选的。 因为只有这样，太子一党才能得到武将，勋贵们的亲近，才能产生天然的联盟。 往后有了他们支持，路也会更好走一些。 …… “大消息，大消息！” “太孙婚事已定，太孙妃光禄寺卿胡荣之女，胡善祥。太孙嫔户部尚书夏原吉之孙女，夏玉珏！” “太孙嫔妃已定，天下可安。” “太孙嫔妃已定，天下可安！” 皇家无私事。 每一件事，都能引起巨大的轰动。 而太孙嫔妃已定这种大事，更是值得大肆宣传了。 应天府的街道上，到处都有人奔跑着，一边跑，一边大喊，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他们收了官府的钱，每当朝廷有什么大告示，都会花些钱去宣传的。 这是确保皇室子孙绵长的好消息，怎可不大肆宣传？ 第408章 小红裙心碎 今日。 有人如愿，有人伤心了。 应天府的街道上，格外的繁华。 再加上皇室又出了这样的一个消息，使得大街小巷内，都开始讨论起了这件事情。 而在这样的环境下，街道内也越发热闹了。 沈家当铺。 今日，是沈清秋坐在展台，正在拨弄着算盘，算着银钱。 她不愿去陕西，却也不愿意在应天府吃闲饭，所以一直都在忙着沈家当铺的生意。 她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弄，速度很快，没有半点纰漏。 账本被她一页页的翻开。 口中喃喃着：“三十八万五千两，三十九万四千两……” 算珠，飞速拨动。 小红裙很是认真，在核对账目。 而也就在这时，沈家当铺外，突然闯进来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十分的焦急。 还没跑进当铺，就已经在外面开始呐喊：“大小姐，大小姐……” 沈清秋疑惑地抬起头来。 只见沈家的老掌柜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还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却也不顾这些，匆忙的跑到了小红裙的面前，急声道：“大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沈清秋有些疑惑。 沈家老掌柜，也算是久经商场了，什么事，让他脸色铁青，神态如此不好。 “呵呵呵……” “呵呵呵。”沈家掌柜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 “大小姐，太孙殿下婚事已定，太孙妃是光禄寺卿家的胡善祥，太孙嫔是户部尚书的孙女，夏玉珏！” 话音落下。 小红裙愣住了。 她手中的算盘，突然掉落。 啪嗒！ 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算珠在地上跳动，噼里啪啦的滚向四周。 这一刻，四周静谧。 仿佛，安静得只听得到算珠蹦蹦跳跳的声音。 小红裙在原地愣了许久。 一滴晶莹的泪水，划过脸颊，顺着脸颊滑进了脖颈内。 “咔嚓！” 那仿佛是心碎的声音。 她愣了许久，原本灵动的眼神，也变得空泛起来。 那张娇艳的脸蛋，不负往日神采，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儿，迅速的枯萎了下去。 整个人，就像是皮球，瞬间泄去了全身的力道。 那眼神中，竟冒出一丝死志。 沈家老掌柜见大小姐愣了许久，在感受到大小姐的变化后，他看向了大小姐。 这一刻，沈家老掌柜吓了一跳。 大小姐的那种眼神，就像是对未来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就像是未来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天明，再也没有了太阳…… 那是极度的灰暗。 仿佛，有一座深渊在她的眼中酝酿。 那是死人，才会冒出来的光…… 沈家掌柜吓得浑身一颤，犹如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他连忙喊道：“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我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根本没这回事，就是想都你玩玩，你看你怎么还不惊喜啊。” “是老爷让我骗您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沈家老掌柜手忙脚乱，不停地安慰，希望能大小姐恢复一点色彩。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大小姐没有哭，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神色，逐渐地苍白了下去。 那张原先娇艳的脸，就像是一朵花，枯萎了！ 沈家老掌柜脸色剧变，连忙大喊：“大小姐，大小姐，你别吓我啊。” 然而，不管他再怎么喊，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沈清秋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眼眸，逐渐的闭上。 摇摇欲坠。 沈家老掌柜额头青筋暴出，怒吼连连：“快，快快！” “快来人，去请大夫来。” “快啊！！” 呐喊声响起，沈家当铺的伙计们，连忙跑去请大夫了。 沈家老掌柜泪如雨下，赶忙扶着大小姐坐下：“不说了，早知道不说了……” 爱之深，痛之切，心碎之疼，非一般人能承受之。 她等了朱瞻基那么久，又被朱瞻基从苏州追了回来，原本对前路充满希望。 可前些日子，沈大告诉她，他看见了朱瞻基和别的女子有说有笑，走在大街上。 沈清秋不以为意，可今天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心死了…… 人生，陷入至暗时刻！ …… 而对于这一切，朱瞻基并不清楚。 自从皇帝下令后，他便没有出过东宫，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沈清秋了。 他想去找沈清秋，让他在等等自己，又或者不要相信这些谣言。 可，这不是谣言。 现下，这个消息，只怕早就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沈家在应天府人脉庞大，又岂会没有听到这个消息呢。 这是爷爷下的决定，朱瞻基无法改变。 对于沈清秋，也许他只能日后再想办法，将其接进皇宫了。 又或许，老爷子在世时，他永远都没有办法…… 这一切的一切，也只能朱瞻基自己承受。 而也就在此时，房间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是厚重的脚步声。 “皇爷，太孙就在房间里。”是一个太监传出的声音。 房间外，又传来一道叹息声。 叹息声中，是浑厚的声音。 “臭小子，爷爷知道，你喜欢那个女子。” “但是，你要牢牢记住，你是未来的大明之君。” “胡善祥，你必须娶，她是你沟通武将，勋贵的重要棋子。” “话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话罢，脚步声又渐行渐远。 朱瞻基独自坐在房间中，他并未多么的撕心裂肺。 只是，事情遇到困难，那么就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只是，他在脑海中已经想了很多办法，仍旧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能让爷爷改变主意，能不辜负小红裙…… 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或许，在您的眼里，胡善祥只是政治联姻的旗子吧。” 朱瞻基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爷爷的帝王心术，岂是他能想到的。 也罢，此事暂时放在一边，待想到好的办法，再来解决它。 更何况，现在也还没有定下婚期，只是给出了这样的一个名分。 如果到后面还有机会，朱瞻基一定会见缝插针，在想办法的。 念及于此，朱瞻基也不再多想。 眼下，火铳重要。 改良火铳，不仅能对付汉王，对大明是利好千秋万代的事情。 兵部仓库，他还是要去的。 轻叹一声，朱瞻基打开房门，出了皇宫后，朝着兵部仓库的方向走去。 …… 一连，就是数天。 这几天的时间里，朱瞻基都没有再回过皇宫，而是与胡善祥一起，待在了兵部仓库，奋力的研究着。 胡善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兵部做事之时，则变得更加勤勉起来。 而她也真正把自己当做了太孙妃，细心的照料着这几天朱瞻基在兵部的生活。 她虽然骄傲，虽然要强，但伺候人的能力，却一点都不弱。 贤妻良母，她倒也算得上。 至于朱瞻基，倒也没有怪罪她，毕竟这是爷爷和太子爷的决定，就算是她也改变不了。 只是，当深夜，朱瞻基坐在兵部仓库的铁棚上时，望着那一轮圆月，心中却只能苦笑一声。 因为他发现，胡善祥真的会成为他的皇后。 一切，都在按照历史演变的规律进行着。 第409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坐在铁棚上，狡黠的月光照在了朱瞻基的身上。 朱瞻基喃喃道：“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小红裙了？” “这几天，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又是什么反应？” 朱瞻基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但朱瞻基大概能够猜得到，她一定伤心断肠。 就算是不行，自己也该给对方一个交代，不是吗？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大老远跑到苏州，把人家给强行接回来的。 即便这段感情没有结果，也总该做出一个了结，不是吗？ 念及于此，朱瞻基的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去找清秋吧。” 朱瞻基是个果断的人，在心中有这个决定后，便不会在更改了。 …… 次日。 清晨。 朱瞻基离开了兵部仓库，朝着沈家大宅的方向走去。 身后，数十名锦衣卫随行，贴身保护太孙殿下。 朱瞻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往前行走。 他走着走着，很快便来到了沈家大宅附近。 在穿过这条街，他就能够看见沈家大宅了。 “不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朱瞻基心中想着。 但是，他脚下的速度没有减慢，仍旧继续前行。 路上，街道行人很多。 朱瞻基走在行人堆中，就在他距离沈家大宅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人影，正朝着他逐渐走来。 在她的身旁，是一个丫鬟，两人似乎正在交谈。 她穿着一身红裙，娇艳的脸蛋，变得比以前苍白了许多。 她走在大街上，身子似乎显得有些柔弱。 她这些天，似乎消瘦了许多。 娇艳的脸蛋，露出一丝病态的白。 朱瞻基在看见这道人影后，便再也没有挪动步伐，任由那个红色的影子朝着自己走来。 小红裙的脸上，这几日已经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神色，眉宇间，没有了之前的欢快，病态的她，也处于极美的状态。 如果说以前，她给朱瞻基的感觉是灵动聪明的话，那么现在给朱瞻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 看见她微微苍白的脸色，朱瞻基的心中并不好受。 果然，她还是知道了那个消息。 这几天，京城之中，只怕已经传遍了吧？ 她身为沈家的大小姐，又岂会没有听到这风言风语呢？ 太孙妃，胡善祥，太孙嫔夏玉珏。 在这个名单中，却独独没有她的名字…… 此时的她，似乎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柔和，好像变得更加干练了起来。 以前，她跟在自己身边，眼睛总是弯成月牙儿。 可现在，看不到了。 她的眸子，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带着生人勿近，带着朱瞻基从未见过的陌生气息。 她，几天之间，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可她柳眉间的悲痛，朱瞻基还是清晰感受到了。 几个锦衣卫走上前。 “太孙殿下，怎么了？” 他们对朱瞻基突然停下脚步，而感觉到好奇。 朱瞻基没有答话，而是望着前方，望着那个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 以往，她是活蹦乱跳，娇俏可人。 今日，她身上多了一种冷漠。 朱瞻基的心情，一时间复杂无比。 而另外一边，似乎是察觉到了有某种眼神在看着她，她终于抬起了头。 这一刻，四目相对。 朱瞻基的目光，与小红裙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那光洁的额头下，目光先是欣喜，失望，平静，最后甚至转变成漠然。 就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眼前的这个黑衣少年。 那种漠然的眼神，是朱瞻基自认识小红裙以来，从未感受到过的。 这一刻，朱瞻基好似万箭穿心。 世间八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朱瞻基好像能感受到这种境遇了。 他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小红裙的手。 然而…… 被她不露痕迹的避开。 “清秋，你……”朱瞻基急着想要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这并非他的想法，而是皇命难违。 可此时此刻，那一袭红裙却突然屈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伸出双手，将身子前倾，低下头颅。 她清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民女沈清秋，拜见皇太孙殿下。” 此话一出，朱瞻基神情剧变！ 身后，跟着沈清秋的那个丫鬟，也被大小姐突然的这句话给吓懵了，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的黑衣少年，这个少年竟然是皇太孙，竟然是大明最尊贵的那位太孙殿下！ 丫鬟仓促之间，连忙下跪。 扑通一声，跪在沈清秋身后，慌张得结结巴巴：“拜见，太孙孙殿下……” 一拜不起。 丫鬟不敢抬头，沈清秋也没有抬头。 望着面前这一袭红裙，朱瞻基感觉心口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那种感觉，让他几乎快要窒息。 四周，仿佛再也传不出任何的动静。 朱瞻基低下头，眼中似乎只剩下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红衣女子！ 曾经，她在自己面前蹦蹦跳跳，她见到自己，总是跟着自己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她的爱，从未掩饰过。 第一次见到她，朱瞻基被她汹涌的爱意撞了个满怀。 起初，觉得这个女子轻浮。 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的认知，一次次的帮助。 这些，朱瞻基从未往过。 往事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如同戏剧一般，在眼中一幕幕划过。 她的笑容，她的聪明，她那张在自己面前，永远娇艳的脸蛋…… 朱瞻基的心，仿佛也跟着碎了。 碎得一地，稀里哗啦。 身后的锦衣卫众人，能明显感受到朱瞻基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那是悲痛，极度的悲痛！ 这一幕，也使得锦衣卫们，不敢上前。 朱瞻基的口中，轻轻的喊出一句话：“清秋，不要这样好吗？” “你起来……” 这一刻，朱瞻基口中的话，异常的温柔。 比起平时的口吻，要柔情了数倍。 他的眼神中，也再也不复战场上的锋芒毕露，而是柔情似水。 眼前，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子啊…… 她陪伴了自己那么久，那么久…… 只可惜，朱瞻基的话，没有得到那一袭红裙的回应。 她仍旧跪在地上，并未抬头。 只是口中，喃喃出几句话。 “太孙殿下是皇族血脉，是未来的储君，岂可直呼一个民女的姓名，如此岂不落了太孙的身份？” “太孙殿下……还是叫我沈清秋吧。”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朱瞻基却听出了从未有过的疏远。 那种银铃般的笑声，仿佛消失在了过去。 朱瞻基想伸出手，去牵起她的手，去抚摸她的脸…… 可是，手伸出到半空，却又堪堪停住，收了回来。 第410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朱瞻基的眼眶，愈发地红了。 他望着沈清秋的眼睛，猩红得可怕。 在战场杀敌时，他身上受了再多伤势，他也从未退缩过。 可现在，那种悲痛感觉，却似乎呼之欲出一般。 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心口上。 “清秋，你再等等我好吗？” “再等等我……” “前几日的圣旨，都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爷子……” 朱瞻基艰难地蹲下身，望着跪着的女子。 他看不见沈清秋的脸。 …… 地面，泪水砸落，一滴滴的泪水，顺着女子的眼眸，滑落在地上。 但是，她不敢让朱瞻基看见。 她也不敢和朱瞻基再有过多接触了，因为她们之间，本就是不可能的感情。 他有了太孙妃，太孙嫔，自己早已没了希望，不对么？ “太孙殿下，您说的我听不懂。” “若是没有别的事，民女就先走了。” 然而，没有得到朱瞻基的回应。 而就在这时，沈清秋的身后，逐渐地走来一道肥胖的人影，就在远处静静地望着跪着的女儿。 他看见了女儿身上的决绝。 身为父亲，沈大岂能体会不到女儿现在是何等心情，何等的撕心裂肺。 沈大的眼眸中，也忍不住迸出热泪。 他喃喃道：“孽缘，孽缘……” “女儿，终究有这一天的。” 他颤抖着上前，来到了女儿的身旁，将沈清秋从地上给扶了起来，轻声道：“女儿，咱们走吧。” 沈清秋强行压住所有的情绪，只用平淡的声音回复道：“好。” 最后抬起头，她看了一眼朱瞻基，脸上勉强露出一道笑容：“太孙殿下，民女告退了。” 这一刻，念头百转千回！ 无数道画面，在沈清秋眼中一幕幕划过。 点点滴滴，到了今日，终于要画下一个句号了。 不会……不会再有结果了。 瞻基，这是我看你的最后一眼了…… 从今往后，你便是太孙殿下，再也不是我认识的朱案首，淮王。 这最后一眼，沈清秋强忍着自己不崩下泪来。 她深深地看着面前黑衣少年的轮廓，想要将他的五官全部深深记下，刻在脑海中…… 这辈子，她大概忘不掉了。 收回眼神，转身，跟随父亲离开。 朱瞻基望着她逐渐离开的一幕，望着那一袭红裙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朱瞻基想伸手去抓，可是怎么都抓不住了！ “清秋！” 他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低吼。 很低，很低，低得只有他听得见这道声音。 经此之后，两人怕是要形同陌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心中，那种肝肠寸断，五内俱焚的感觉，仿佛要将朱瞻基全身都燃烧。 他的胸口，凝聚了一股气。 这股气，是不服输，是不甘心，是强烈的想得到！ 我是大明皇嫡长孙，我的婚姻大事，我的人生，只能由我自己做主！ 哪怕是老爷子，也不能阻挡！ 我想要的，我要拼尽全力去得到。 哪怕之后，我会后悔，哪怕之后，我会追悔莫及…… “冲冠一怒为红颜。”朱瞻基喃喃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江山我要，红颜我也要……” 朱瞻基望着越来越模糊的红裙声音，望着那个越来越陌生的身影，朱瞻基喉咙沙哑，拼尽了浑身的力气，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喊。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曾经说，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今日，朱瞻基要告诉她，念念不忘，必见回响！ 当情绪爆发的那一刻，就是朱瞻基发了疯的想要挽留沈清秋的那一刻。 他是太孙殿下，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可若是连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挽留不了，又怎能算得上权势滔天？ 深吸一口气，朱瞻基收回了眼神。 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了。 四周的行人都在四散逃开，赶紧避雨。 唯有朱瞻基雨中漫步，脚步一步都未曾停下过。 他看向皇宫的方向，眼神是那般坚定。 小雨如同一颗颗掉了线的水珠，砸在了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巴上。 再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滑进了脖子里。 “太孙殿下，您想干嘛？” “太孙殿下，莫要冲动。” “为了一个女人，而与整个皇室，朝廷作对，不值得。” 锦衣卫们脸色骤变，想要拦着太孙，却又不敢拦着。 于是，他们只能苦苦劝诫。 他们不是傻子，太孙现在想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这个女人，牵动了太孙的心肠，太孙若想要让她有名分，必须要与皇爷对抗，与满朝文武对抗…… 然而，没有半点作用。 朱瞻基既已决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更改呢？ 他直接将这些锦衣卫无视，径直朝着皇宫走去。 小雨淅淅沥沥，虽然雨不大，但寒风刮来，却将朱瞻基的一颗心都刮寒了。 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一袭红裙的背影。 以及，那句话。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不断重复回响。 他对那个女子的渴望，也达到了极致。 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又怎能没有回响。 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得到，这就是朱瞻基所信奉的信念！ 雨中，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他的方向，是那座巍峨耸立的皇宫，是整个大明的权力中心，是高坐庙堂的朱家皇族！ …… “下雨了么？” 沈清秋走着走着，天上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伸出纤细的手，接住了一些小雨珠，雨珠在她的手中化作水分，从指缝间悄悄溜走。 沈清秋条件反射般的转过头。 她想看看，那个少年有没有带伞。 只是，当她转过身，望向后面的街道时，却发现街道上行人匆匆，纷纷避雨，但唯独缺了那道黑衣身影。 她苦笑了一声。 沈大叹息一声：“人家是皇子，是皇长孙，咱们家攀不上的，断了也好，断了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爹这几天又看了好几个公子，与我们门当户对……” 他的话还未完。 沈清秋直接打断了他爹的话，轻轻摇头：“爹，我谁都不想嫁。” “这辈子，女儿不成婚了，永远陪在您身边好不好。” 沈大一愣，眼泪又扑簌簌掉下：“女儿，你这是何必呢。” 沈清秋勉强扬起一个笑容。 “爹，咱们回家。” “再过几天，等我把沈家当铺的账本算完，咱们一家就搬离应天府吧？” “好，我都听女儿的，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搬了好，搬了好。” 第411章 与皇室对抗 狭长的宫道中。 一位黑衣少年，走在这宫道中。 小雨还在下，朱瞻基的心情，早已沉落谷底。 他一路走过这狭长宫道，进入皇宫，一步步朝着奉天殿走去。 此时此刻，百官还在上朝！ 朱瞻基踏上一级级的台阶，往奉天殿内走去。 他的脚步，不缓不急，心中的那股气，也并未磨灭。 在走完数百级台阶后，朱瞻基来到了奉天殿外。 站在殿外，朱瞻基能看见百官站成两排，正在殿内议事。 一道道的红袍身影，象征着这是大明的权利中心。 象征着这就是大明最高庙堂，里面一道道身穿红袍的身影，都是庙堂大佬！ 而高坐龙椅上的，正是朱棣！ 想要正大光明迎娶沈清秋，就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这一次，朱瞻基与百官，与朱家皇族，站在了对立面！ 冲冠一怒为红颜！ 朱瞻基从来不是一个冷静的人，他身上最大的脾气，就是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 一步，迈入奉天殿！ 当他前脚迈进奉天殿，排在后面的官员，纷纷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孙殿下，您有要事汇报吗？” 排在后面的官员们，纷纷看见了太孙迈进奉天殿的一幕。 只是，太孙浑身湿漉漉的，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甚至，朱瞻基的鞋子都在渗水。 这一副模样，极为不体面。 而且朱瞻基面无表情，那双眼神，仿佛有一股劲。 不对劲！ 朱瞻基没有理会他们打招呼，而是径直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内，百官感知到了动静，纷纷转头看向了身后。 当看见太孙殿下走进来，他们纷纷诧异。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 百官，虽然未曾给朱瞻基行礼，但却都示以好意。 只是，朱瞻基那般模样，着实让人感觉不对劲，以至于百官们纷纷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太孙气势汹汹，闯入奉天殿，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些，他们暂时都想不通，所以只能用诧异的目光，注视着朱瞻基向前走去。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也听到后面的动静了，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太孙正朝他们走来。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您怎么来了？” “不知太孙殿下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 杨士奇，蹇义等人，纷纷抛出疑惑的眼神。 他们不明白，太孙今天这是怎么了。 高坐庙堂上的皇帝，也看见了眼神坚毅的朱瞻基，他微微皱眉：“太孙，你有事禀报？” 老爷子很了解自己的孙子，脾气冲动之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爷也在一旁，看见朱瞻基这副模样，连忙便上前，想要去拉住他。 然而，朱瞻基却没管那么多。 在走到大殿中央后，朱瞻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声音清脆，传遍了整个奉天殿。 当太孙跪下，四周顿时就安静了。 庙堂之中，所有大佬都在等待着太孙的开场白。 朱瞻基跪在地上，眼神坚毅，就那么望着高坐庙堂的老爷子，沉声道：“恳请皇上下旨，封沈清秋为太孙嫔！” 话音落下。 奉天殿内，骤然一静。 百官大惊失色，高坐龙椅的老爷子，也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望着自己的孙子，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失望：“你说什么？” 沈清秋，他知道这是那个女子的名字。 老朱家都是情种不错，就连朱棣自己都是一个情种。 可是，太孙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满朝文武都在，他竟然敢直接开口，提出要求！ 太子爷也骇然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孙竟然会如此大胆。 老爷子就高坐庙堂，这里还有朝廷百官啊。 朱瞻基这般举动，是要和皇帝，以及满朝文武作对啊。 太子爷已经浑身发颤了，他想象到了老爷子暴怒的一面。 还未等到老爷子开口，太子爷便连忙上前，一把拉住朱瞻基，低声道：“儿子，你在说什么呢。” “这里是奉天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千万不要惹你爷爷生气。” “你知道你爷爷什么脾气。” 太子爷说着，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焦急了。 朱瞻基摇头：“爹，这事您别管了。” 四周，百官已经开始纷纷诧异。 “沈清秋是谁？” “我们大明有姓沈的官宦之家吗？” “似乎没有啊，我没有印象……” 百官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太孙口中的那个名字是谁。 可唯独兴国公，杨士奇，蹇义等人心中一清二楚。 虽然不知道沈清秋是谁，但大概就是上次太孙追到苏州，也要将其追回来的女子。 是她吗？ 一个商贾之家，士农工商里，最低等级的女子…… 商贾，只比贱籍要好上一些。 哪怕家财万贯，却仍旧没有社会地位，上不了台面。 杨士奇神情一紧，脸色有些难看了。 太孙若执意要娶商贾之女，朝廷颜面将会受损，皇家威仪何在？ 蹇义脸色也沉下去，觉得有些为难了。 夏原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四周，再次静悄悄下来。 龙椅上，朱棣盯着大殿中央的孙子，眼神中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神色从愤怒，变得逐渐平缓下来。 只是，那眼神中却闪过一抹生气。 朱棣大手一挥，平淡道：“太孙，这事免谈，不行！” “除了这件事，爷爷其他的都可以答应你。” 朱瞻基咬牙，沉声道：“我朱瞻基岂能做一个无情之人？” “她替我挡箭，险些丧失了性命。” “那座铁矿山，也是她为朝廷拿下的，改革商税，应天商贾巨变，是她到处奔走，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我出征之时，她紧紧跟随，不离不弃。” “苏州一行，她发现汉王大量购买苏州粮草，宁愿出了四倍的价格，将这批粮草买了下来，为朝廷免除大患！” “爷爷，难道这样，还不够吗？”朱瞻基询问朱棣。 一个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朱瞻基看来，士农工商，并没有那么严重的等级区分，他更不会歧视沈清秋是一个商贾之女。 相反，他视若珍宝。 可为何，因为这么一个身份，却没人愿意承认她，无论她做得再多？ 第412章 顶撞老爷子 朱瞻基话音落下，四周纷纷震惊了。 百官神色略有动容。 就连杨士奇等人，也微微一愣，感觉到不可置信。 “花四倍价格，购买粮草，使得汉王缺粮……” 这打破了他们对商人逐利的固有思想。 有哪个商人会做亏本的生意？ 可太孙口中的这位沈家女子做了。 四倍的价格，购买粮草，这是明摆着亏损的事情，可那个女子却还是做了。 而且，那个女子还为太孙挡过箭？ 这般真情，也让百官有所动容。 心中，不由略微松动了一些，对这位商贾之女没有了那么大的成见。 大理寺卿恍然大悟，站出来道：“原来如此。” “商税改革那段时间，难怪那些暴动的商贾很快便息事宁人了，原来是这位沈家女子做的。” 大理寺卿对这位奇女子，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欣赏。 正因为这位女子，导致那段时间，他们大理寺的工作大大减少。 否则，紧急情况下，应天府衙门忙不过来，他们大理寺也要上人手的。 “出征，也不离不弃？”蹇义也被这个女子给惊到了。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自古女子有几个人敢上战场的。 可是他却敢为了太孙，而跟随太孙一起上战场，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魄力？ 自古女子上战场，可能也就那位花木兰了吧？ 蹇义忽然有了些兴趣：“我倒是想见见那位奇女子了。” 只是，沈清秋做出了这么多，可朝廷上的大多数百官，还是对她有所成见。 商贾之女，太孙岂可娶之？ 他们虽然嘴上不敢说话，但几乎都是强忍着怒气，一方面是不敢出头鸟，一方面是不敢和太孙对着干。 毕竟以后，朱瞻基成为皇帝，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们算账。 “那又怎么样？”朱棣呵呵一笑。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叉着腰走下了高台，开口道：“你是皇族，为你献身的女子多得数不胜数，还缺那一个吗？” 朱棣说的不错，身为皇太孙，只要他振臂一呼，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愿意为他倾尽所有。 可是，那些都太不真实了。 朱瞻基抬起头来，望着爷爷，沉声道：“还请皇上成全！” 话罢，朱瞻基深深跪下，将头磕在了地面，再也不语。 这幅态度，就是要和朱棣对着干，干到底的态度了。 太子爷神色一颤，语气都变得慌乱起来：“臭小子，赶紧给你爷爷道歉，快起来，快起来。” 可是，不管朱高炽怎么喊，都不能将朱瞻基从地上给拉起来。 太子爷仿佛能预料到老爷子发怒的场面，脸色已经难看的吓人。 “哈哈，好啊。” “为了一个女人，你敢忤逆爷爷。” “真好啊。” 朱棣叉着腰，走到了太孙面前，被气得来回踱步。 他如老虎般的眼神，扫视了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一眼，大喝道：“所有人，都走。” “退朝！” 朱棣发话，文武百官神情一变，纷纷跪了下来。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声音落下，百官们又迅速站起身来，谁也不敢管天家之事，纷纷退了出去。 很快，奉天殿内，就剩下了太子爷，老爷子，以及朱瞻基三人。 “你非要娶那个女子不成？”朱棣复杂地望着孙子。 朱瞻基沉声道：“非要不可！” “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沈清秋是他喜欢的女子，既然喜欢，就要去争取。 既然喜欢，哪能轻易放她离开。 朱棣蹲下身，望着跪着的朱瞻基，沉声道：“瞻基，你有没有想过，那是商贾之女！” “士农工商，她最低贱。” “你是未来的皇帝，你知道皇帝是什么概念吗？” 朱瞻基摇头：“她并不低贱。” 朱棣的脸色铁青，胸口被气得上下起伏。 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孙子，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太子爷站在一旁，连忙低声道：“瞻基，别和你爷爷杠了……” 朱棣转头看向太子爷，怒吼一声：“太子爷，看你养的好儿子！” 朱高炽脸色一变，如同苦瓜一般，也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爹，我…这…” “你非要娶是吧？” “行，你敢娶，我就抽死你小子。” “爷爷的话都不听了，你这是胆子肥了，想要踹锅子啊。” 朱棣叉着腰，气得朝外面怒吼一声：“来人，去外面找棍子来。” 外面的太监听见，吓得瑟瑟发抖的同事，又赶紧跑去找棍子。 不多时，一个太监瑟瑟发抖的将棍子递到了老爷子面前。 朱棣低头看了一眼，棍子很粗。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举起棍子，便往太孙的背上打了过去。 一棍，直接打得朱瞻基闷哼一声。 “娶不娶？”朱棣怒吼。 朱瞻基道：“一定要娶！” 朱棣哈哈大笑，脸色变得更狠厉了些，单手高高举起棍子，再度往太孙的脊背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 棍子传出闷哼声。 朱瞻基仍旧身体未曾动摇半分。 太子爷听着棍子砸在肉体上的响声，忍不住眼眶通红，忙道：“爹，别打了。” “瞻基他一时糊涂，会意识过来的。” “爹，求您了……” 太子爷在一旁，赶忙给老爷子磕头。 肥胖的身体，颤颤巍巍。 身后，所有的太监也都跪了下来，连忙开口。 “皇爷，还请皇爷手下留情。” “还请皇爷手下留情啊。” “皇爷息怒……” 不仅是太子爷，就连这些太监门，也全部都瑟瑟发抖。 皇爷发怒，那是要出人命的。 谁不知道皇爷的脾气？ 可眼下，太孙顶撞皇爷，皇爷怒火难消啊。 可朱棣直接无视了太子爷的求饶，仍旧死死的盯着孙子：“兔崽子，你有种的，再说一遍。” 朱瞻基再次深深拜下，将脑袋埋在奉天殿的木板上：“恳请皇上下旨，封她为太孙嫔。” 朱棣脸色铁青，神色间就好像要吞吃了这个孙子似的。 他愤怒之下，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棍子。 可这足有手臂粗壮的棍子，朱棣却是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于是乎，棍子砸到了半空，又堪堪停了下来。 朱棣眼眶中，有着一抹不舍。 “哐当……” 棍子掉落下来，砸在了地面上，传来了动静。 太子爷忙将棍子给收了起来，藏进了自己的身子下面。 朱棣望着面前倔强，冲动的孙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涌上心头，喃喃道：“孙子长大了，已经不听我这个老头子的了。” “你想我封那个女子为太孙嫔是不是？” “好，爷爷答应你，三日后，爷爷就下圣旨，封沈清秋为太孙嫔，够不够？” 在朱瞻基的面前，一向傲然，永不服输的永乐大帝，也选择了低头。 因为他拗不过朱瞻基。 那是他最亲的孙子，他怎么舍得下手？ 第413章 朱棣妥协 那一棍一棍打在他的身上，比打在老爷子自己身上还疼。 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倔强，非要得到这个承诺不可。 两棍子下去，朱棣已经下不去手了。 他喃喃地说着，眼神变得越发深邃了起来。 朱瞻基听到爷爷的这些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朱棣：“爷爷，你说真的？” 朱棣苦笑了一声。 蹲下身，伸出粗壮，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朱瞻基的脸庞，眼神中仿佛有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那是疼爱。 是对孙子的怜悯。 “你都已经这样了，爷爷还有什么好说的，谁让你是我朱棣的孙子呢。” “这十一年，是爷爷让你吃苦了。” “如今，你只有这一个要求，爷爷索性就当成全你了。” “可是，你要想清楚了，娶了她之后，你不要后悔。” 朱瞻基摇头：“我不后悔。” 娶了沈清秋，自有好处，朱瞻基不会后悔的。 朱棣见孙子说的如此坚定，眼神中也露出一丝苦笑，颔首道：“好，不后悔就好。” “自从我当上皇帝以来，你是除了方孝孺之外，第一个这么忤逆我的。” “臭小子，你就不怕爷爷一个生气，废掉你爹的太子之位，再把你打发到海南，当一个人猿泰山么？” 人猿泰山。 这个词语，是朱瞻基最开始教给老爷子的。 如今，老爷子也会用了。 朱瞻基冲着老爷子，咧嘴一笑：“不怕，我知道爷爷没有那么绝情。” 朱棣呵呵一笑：“行了，起来吧。” “答应你的事情，爷爷会照办的，现在你跟你爹先回去，想想怎么说服好那帮大臣吧。” 朱瞻基点头：“多谢爷爷。” 太子爷从地上爬起来，又将朱瞻基也给搀扶起来，望着儿子，叹息了一声：“走吧。” 朱瞻基点头：“爷爷，那我和爹先走了。” 朱棣点头，摆了摆手：“快滚快滚，老子一刻也不想看见你们这一堆父子了。” “一天天的，尽是让人不省心啊。” 朱高炽哑然失笑。 朱瞻基心中轻叹，其实他也不想这么气老爷子，可是老爷子若是不松口，他怎能娶沈清秋。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这句话，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沈清秋见到她，两人形同陌路，给他跪拜的一幕，也牢牢记在朱瞻基的脑海中，正因为此，朱瞻基不得不恳求爷爷，让爷爷成全。 那个女子，真的很好啊。 给朱棣告退之后，太子爷就带着朱瞻基离开了奉天殿。 偌大的奉天殿内，就只剩下了老爷子一个人，以及那些太监。 朱棣望着太子爷和太孙的身影逐渐地走出了奉天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独自坐在了登上高台的台阶上，喃喃道：“永乐大帝，威名赫赫，可也镇不住自己的孙子啊。” “当了皇帝，不照样要迁就孙子吗？” 叹息一声，朱棣招了招手，示意让一个太监过来。 那太监连忙走过去，躬身道：“皇爷。” 朱棣道：“去把纪纲给我找来。” 那太监连忙点头，匆匆地便出去了。 不多时，纪纲被他找来，身穿一身飞鱼服的纪纲，匆匆地迈进了奉天殿，来到了老爷子的面前，躬身道：“皇爷。” 朱棣抬起头，望着他：“我交代你个事。” “皇爷请说。”纪纲恭敬万分。 朱棣淡淡道：“去找到那个女子的家住在哪，是应天府的西大街，还是南大街。” 顿了顿，朱棣沉默片刻，继续道：“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纪纲连忙附耳过去。 朱棣在他耳边喃喃说了几句。 纪纲神情剧变，眼神中陡然闪过一抹杀意，拱手道：“皇爷请放心，今夜我便派人前往沈家，一定将事情办得天衣无缝。” 朱棣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股疲惫：“去吧。” …… 是夜。 沈家大宅。 此时此刻，沈清秋的房间内。 沈清秋正在收拾着衣物。 对她来说，应天府已经没有任何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也不想再留在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再过两日，她便要离开应天府，所以提前收拾好东西，到时候便走人吧。 今日一见，应该也是最后一面了吧。 沈清秋娇艳的脸上，又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水。 今日，她的泪水便没有停过。 从小到大，她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见过了虚度多多的人，也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事。 人心险恶，她见得太多了。 在险恶的环境中，她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 但是，她唯独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也导致了，在这场感情中，她陷入了最失败的境界。 本想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所有困难。 可人家已经有了太孙妃，太孙嫔，又要她干什么呢？ “万事皆休，又与谁人说……”小红裙喃喃着，红艳的唇儿，变得有些苍白。 她那张绝美的脸蛋，因为哭过的原因，显得梨花带雨，是那般的动人。 她打开了一个匣子。 在匣子里面，是朱瞻基唯一一次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只金步摇。 这只金步摇的簪子，她一直保护的很好，也不舍得带着，生怕磕了碰了，让它变得不好看。 可今日，她不再需要了…… 拿起簪子，沈清秋紧紧攥着，随后那纤细的手，又缓缓松开。 望着窗台，沈清秋将手中的金步摇往外面扔去。 金步摇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直到最后，被扔出了窗台。 沈清秋的眼中，尽是不舍。 但，她还是收回了目光。 没有以后了。 她低下头，继续默默的收拾着行李。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房间外，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这两个黑衣人，用黑色的布围着面，在漆黑的夜色中，谁都看不清他们的脸。 他们的手中，还提着两把剑。 正在朝着沈清秋的房间急速前进。 待隐匿脚步声，来到沈清秋的房间门口，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后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管迷烟。 他们将这一管迷烟，插进了门缝中，随后对着里面吹了一会。 沈清秋的房间内，顿时涌进来一股迷雾。 这股迷雾，慢慢在沈清秋的房间扩散，紧接着，沈清秋忽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感觉天旋地转一般。 眼前的景物，在迅速地变得模糊。 随后，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第414章 灭你满门 房门，被粗壮的撞开。 门缝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迅速闯了进去，很快便见到了倒在地上，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的沈清秋。 那一袭红裙，倒在地上，是那般的娇艳，令人怜惜。 其中一个黑衣人走到沈清秋的面前，沉声道：“我现在就杀了她。” 话罢，他拔出了腰间的剑。 随后，将剑尖朝下，对准了沈清秋的心脏位置，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后狠狠地往下捅去。 …… 不仅是沈清秋的房间。 今夜，沈家剧变。 在两个黑衣人闯入沈清秋的房间后。 沈家大宅的外围，也突然出现了数十位黑衣人。 他们的手上，都提着油桶。 这些油桶，沿着沈家大宅的外围，开始挨个地往下倒。 直到将整个沈家大宅四周都倒上了一遍，这群黑衣人才再次聚集。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望着这座沈家大宅，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厉色：“点火。” 身后的黑衣人，迅速朝着沈家大宅，将火把扔了过去。 顷刻间，火势渐起。 不消片刻，火势越来越大。 半刻钟后，弥天大火，已经将整个沈家大宅都给包围了。 里面的人发出尖叫，惊呼声。 …… 次日。 整个沈家大宅，已经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漫天大火，将沈家烧得什么也不剩下了。 据说，沈家住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幸免于难，全部都被困死在里面，又被活活烧死了。 在商贾圈中，声名赫赫的沈家，就这么没了…… 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 有人不信，匆匆地跑到这边查探，果不其然，整个沈家大宅，化为灰烬了。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们听到了吗？沈家被烧成灰烬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 “可真叫一个惨烈啊，好像听说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可怜啊，这是被一场大火给灭门了啊。” 沿街的百姓，现在说谈论的，都是这个事情。 …… 朝堂之上。 今日，老爷子没来上朝，也不在皇宫。 太子爷代为上朝。 坐在龙椅上的太子爷，正在与众臣谈论事情。 可这时，大理寺卿犹豫片刻，还是站了出来，低声禀报道：“太子爷，应天府昨晚发生了一场大火。” “大火，在哪？”朱高炽询问道。 大理寺卿沉声道：“沈家！” “一场大火，整个沈家都被烧成灰烬了，据说里面，没有一个人生还。” “沈家家主，所有的嫡系，全部被烧死。” 此话一出，百官纷纷动容。 沈家在京城的名声，还算是响亮的。 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在政界又怎么会没有能量。 所以，当听闻沈家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后，百官的神情全都变了。 不出所料的话，昨天那个商贾之女，大概率就是沈家家主之女了。 可是，一场大火，却将对方灭了满门…… 这大火，怎么来的如此及时？ 朝堂百官不是傻子，相反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一般的人物，在听闻这件事后，所有人心中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皇爷的影子。 有胆小的官员，忍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这就是永乐大帝的手段吗？ 果然足够残忍。 灭人满门…… 但这些话，也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罢了，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杨士奇在听到此事后，也浑身轻轻一颤，额头冒出了一丝冷汗。 蹇义浑身紧绷。 夏原吉哀叹一声。 十二年前，方孝孺被灭十族的画面，仿佛又历历在目了。 何伟十族？ 就是连朋友都杀，只要他认识你，那么你就得死。 这样残忍的刑罚，是永乐大帝创出来的。 而如今，他的残忍再现了。 杨士奇忽然有些庆幸了，庆幸自己还没有被皇爷灭门了。 不仅是百官群臣沉默了，就连太子爷也沉默了。 当听到沈家莫名起火，太子爷心中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家居然被灭门了。 除了沈清秋，整个沈家嫡系，全都没了…… 仁厚的太子爷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他心中轻轻叹息一声，只低声喃喃道：“造孽啊。” 今天的朝堂，在说出了这件事后，顿时没有以前那么热闹了。 百官的心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好像沈家，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一般，让他们慌乱，已经无心处理政务了。 待散朝之后，百官纷纷离开皇宫，此时的应天府，早已经风雨飘摇，人人自危。 他们在害怕，害怕皇爷在气头上，又要拿他们的全族开刀。 太子爷下朝后，走在回东宫的路上，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老爷子做得太过了……”他叹息一声。 只不过，这一声叹息，很快就化作云烟了。 太子爷再不满，觉得老爷子乱杀人，又能怎么样呢？ 他毕竟只是个太子爷罢了，那里管得了皇上。 只是，仁厚的太子爷，也有些可怜沈家女娃了。 而且，太子爷不知道，回去之后，应该怎么给儿子交代。 老爷子，果然说话不算数，昨日说好的要册封她为太孙嫔，可今天就…… “这可让我怎么和瞻基交代啊。”太子爷叹息。 不知不觉间，太子爷已经走到了东宫门口。 站在门口，太子爷却迟迟没有买进去。 因为他脑海中还在酝酿，该怎么跟儿子说。 只是，当太子妃出来，看见他还站在门口的时候，顿时一愣：“你怎么回事，一直站在门口干嘛？” “儿子呢？”朱高炽连忙问道。 太子妃叹息一声：“他刚走，我拦都拦不住，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太子爷心中咯噔一声，随后又重重叹息了一口气。 “算了，随这孩子去吧。” 太子妃听见这般语气，顿时狐疑道：“怎么回事？” 太子爷喃喃道：“那个沈家女子，被灭门了。” 此话一出，太子妃神情一颤，她脑海中顿时想到了老爷子深邃的目光。 忍不住，浑身一颤。 “咱们的那位皇上，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干嘛要灭人满门呢……” “又是无数条枉死的人命啊。” 第415章 大明孙皇后上线。 沈家大宅。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在这块土地上，有的，只是残垣断壁，还有被烧得焦黑的墙壁。 房屋，木头，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伴随着的，还有住在沈家大宅里面的人。 朱瞻基的身影，出现在了沈家大宅的不远处。 他望着这一地的废墟，眼神中露出极端的不平静。 但是，他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 记忆中的沈清秋，似乎逐渐变得模糊了。 耳边，只传来她的声音。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朱瞻基低下头，喃喃道：“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如果又下辈子，朱瞻基或许不会再和沈清秋在一起了。 因为，是自己害了他。 若不是自己，他又怎么可能被灭门…… 一场大火，将沈家灭门，但朱瞻基不相信，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就算有，也总有人能够掏出来的，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掏出来了？ 这一刻，朱瞻基深刻的意识到了，永乐大帝的可怕！ 能成为大明朝的皇帝，能一路从北平达到应天府，能开创永乐盛世，五征漠北，修建永乐大典，修运河，南北贯通…… 这一切一切的功劳，背后又是多么深沉的心思呢？ 永乐大帝，深不可测。 就像是太子爷，朱瞻基也从来没看透过这位亲爹。 而自己的爷爷永乐大帝，朱瞻基也从来没有看透过。 望着废墟，他喃喃道：“念念不忘，天人永隔，此生，是我负了你……” 话音落下。 朱瞻基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充满了孤独，痛彻心扉。 …… 然而，就在朱瞻基所不知道的鸡鸣寺中。 鸡鸣寺内，黑衣和尚正在大雄宝殿内喃喃的念着经文，身旁还有一个小和尚，在跟着念。 而在这两个和尚旁边，还有着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穿着明艳的红色宫装，正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似乎正在祈祷。 双手合十，手中似乎在默念着什么。 眉宇间，尽是担忧。 从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鸡鸣寺中了，只是她不清楚，到底是谁带她来的。 她问过老和尚了，可是老和尚只字不提，只说幕后之人很快就会来。 可是，她苏醒后，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不过，就在此时。 她正在默念着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厚实，稳健。 “老和尚，人你安顿好了吧？”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便有人迈了进来。 老和尚呵呵一笑：“你来了。” “小姑娘等你很久了。” 姚广孝起身，转过身看了来人一眼，随后点了点小和尚的脑袋，吩咐道：“客人来了，我们出去吧。” 小和尚抬头，疑惑地看了姚广孝一眼，跟随着姚广孝一起出去了。 待两个和尚出去之后，姚广孝又亲自将大雄宝殿的门给关上了。 顷刻间，原本还算亮堂的大雄宝殿，顷刻间暗了不少。 索性，大雄宝殿内，有许多的蜡烛，灯光摇曳间，还是能看见的。 沈清秋连忙转头，看向了身后朝着她走来的人影。 在看清了那张威严，如同老虎一般要吃人的神色后，沈清秋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敬畏。 但是，她没有害怕。 鼓起勇气，沈清秋问道：“你把我一家人带到那里去了？” 朱棣眉头深锁，朝着她走去。 在她身旁的蒲团，盘膝坐下，望着眼前的红裙女子。 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你不怕我？”朱棣见她毫不闪避的眼神，忍不住询问道。 小红裙摇头：“我有什么好怕的？” “听说整个沈家大宅都被烧了，里面没有一个人逃出来，你害死了我全家？” 说这话时，小红裙的眼神中，迸射出明显想要报仇的光芒。 朱棣感慨一声，摇头道：“你爹娘好得很，已经被送出应天府了，他们大概在前往陕西的路上。” 小红裙眉头微皱。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老爷子的话。 但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而面前这位却是整个大明朝的主宰者。 主宰者，没必要骗她。 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沈清秋松了口气，感觉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定下来了。 只要爹娘还在，只要沈家还在，一切就不算太糟糕。 可是，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将她带到这鸡鸣寺中来，又为什么要制造一场火灾，将整个沈家烧得干干净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沈清秋望着老爷子，开口道。 她对老爷子还有着敬畏，可内心却也有着恨意。 所以，她没有太过尊敬。 朱棣呵呵一笑，神色感慨万千：“瞻基说你聪慧过人，你猜猜朕为何要这样做？” 沈清秋摇头：“不明白。” 她现在脑子很乱，不愿意去想。 “对我有怨气？”朱棣反问道。 直勾勾的盯着沈清秋，老爷子面色异常平静。 沈清秋低头，默然不语。 朱棣哑然失笑：“你为太孙做的一切，老头子我不是不清楚，可你要知道，你的身份和太孙的身份差距到底有多大。” “未来的皇帝，能娶一个商人之女吗？” “哪怕这个商人未来富可敌国，哪怕他有很大的权威，可商人永远是商人，满朝文武不会同意，皇族颜面会受损的。” 沈清秋抬起头，望着这位老皇帝：“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朱棣呵呵一笑：“在前日，太孙为了你，与满朝文武和我作对的时候，朕的确气得想要灭你满门。” “本想将你在世上抹掉，太孙那颗心也就该死了。” “可到底还是心软了，瞻基是我亲孙子，流落在外十一年，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楚，这是老朱家欠他的。” “我不想让瞻基难过，也不想让瞻基恨我这个爷爷，所以我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沈清秋好奇的抬头，望着这位皇帝，在诉说着他的计划。 老皇帝继续道：“只有沈清秋死了，你才能从这个世上重生。” “所以，我制造了一场大火，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而你，接下来会有一个新的身份。” 说到这里，朱棣顿了顿，开口道：“从今往后，你叫孙若微，山东济南府邹平县人，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 “家中只有你一个长女，你随着父亲进京留待调任，现住在驿站之中。”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吗？” 昏暗的灯光下，朱棣的眼神仍旧威严，那双眼神，无比深邃，让人一眼根本看不透。 （大明孙皇后上线，开启一代巾帼英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孙皇后波澜壮阔的一生！） 第416章 拒绝老爷子好意 若是换作别人，老爷子只怕不会这般精心布置。 可没办法，那是自己孙子。 皇太孙，绝不能娶一个商贾之女。 既如此，那就只能让她先假死，然后在调换她的身世了。 如此一来，很多闲话就免了，皇室的尊严也就保存下来了。 “我为什么要改换身份？”沈清秋摇头。 朱棣眼眸一变：“不换？呵呵，那也行。” “那你就在这鸡鸣寺中呆一辈子吧，反正老和尚还缺个人端茶倒水，我看你正好合适。” 说罢，朱棣也不再与沈清秋多说，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再留下一句话。 “你好好想想吧。” 大雄宝殿的门，再度被打开。 沈清秋望着朱棣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经此一役，她早就心死。 而她，就心甘情愿被这位老皇帝摆布吗？ 烧掉沈家大宅，将她一家人都送往外地，让自己改头换面…… 这一切的一切，沈清秋有些难以接受。 这算什么？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吃吗？ 沈清秋不愿意接受这样的。 没有实力，就只能任由他人摆布吗？ 她默默低下头，眼神中已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光，也没有了之前的自信。 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逐渐变得有些灰暗，生人勿进，冷漠。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朱瞻基屁股后面，蹦蹦跳跳喊着‘我喜欢你’的小姑娘了。 不再是为了感情，可以奋不顾身，一路追随他去边境的小红裙了。 一场剧变，连日来的痛苦，折磨，悲伤，难受，彻底改变了这位女子。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沈清秋！ 大殿外，老和尚待皇帝走后，又走了回来。 但是，老和尚没有进去。 就站在殿外望着坐在蒲团上的那一袭红裙，她的眼神似有些空洞，迷茫，不知未来该前往何方。 老和尚心中忽然一突，喊了一声：“女娃子，你转过头来，给我看看。” 沈清秋听到喊声，不由转过头去，看向老和尚：“怎么了？” 老和尚的眼睛如同定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那张娇艳绝美的脸。 额头，眉毛，鼻子，嘴巴，脸蛋…… 心中骤然咯噔一声。 老和尚心下大骇，手中的佛珠掉了下来，喃喃道：“改头换面，逆天改命……” “真凰，原来在这。” “大明朝未来的国运，也系在她身上了……” 老和尚喃喃着，他掐算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双眼神中尽是不敢置信的光芒。 之前，小红裙被送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可是，在她改动名字，变换成崭新的人生时，她的大运，也在悄悄地进行改变。 重活一世，涅槃重生。 …… 转瞬之间，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又是几天过去。 朱瞻基将自己关在东宫之中，三日未曾出去。 三日之后，朱瞻基打开房门，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去找老爷子理论，而是直接前往了兵部仓库。 小红裙虽然没了，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内心虽还有悲痛，可早已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于是，所有的仇恨，都转移到了汉王的身上。 不管怎样，先干死汉王再说！ 有汉王这个大祸害在，这天下就不得平静。 待朱瞻基将房门打开，太子妃就守在外面，这是太子妃第一次看到朱瞻基胡子拉碴的一幕。 一时间，有些心疼：“儿子，你没事吧。” “娘给你做了扁豆丝，还有鸡汤，你吃点吗？” “你说你爷爷也真是，做的太过分了……” “哎，儿子，你去哪，你倒是更亮说一声啊。” 走出东宫，朱瞻基正打算朝着宫外而去，可却在门口，遇见了坐着龙撵而来的老爷子。 老爷子大喊一声：“太孙。” 随后，龙撵在朱瞻基的身旁放下。 老爷子坐在龙撵上，望着朱瞻基：“你小子舍得出来了？” 朱瞻基看了一眼老爷子，有些面无表情，他郑重的跪了下来，给朱棣磕头：“臣朱瞻基，拜见皇上。” “不知皇上到东宫来，所为何事？” 朱瞻基这一番话，直接让老爷子神色微微一愣。 “不是，你这臭小子几个意思，连爷爷都不喊了？” “我来东宫，还能是来看你爹的吗？当然是来看你的。” 朱瞻基抬起头，平静道：“多谢爷爷关心，孙儿好得很。” “我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说罢，朱瞻基站起身来，也不顾老爷子喊他，直接转身离开，朝着皇宫外走去。 关于小红裙的事情，他一句也没提，但那神情中，却已经很明显了。 身旁，几个太监连忙开口。 “太孙殿下许是心情不好，所以冲撞了皇爷，还请皇爷息怒啊。” “皇爷，息怒。” 朱棣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兔崽子，还生起爷爷的气了。” “爷爷的确心狠手辣，可爷爷又不是阎罗王……” 说着说着，老爷子叹息一声。 “还进去吗？”身旁的太监询问道。 老爷子呵斥一声：“太孙都走了，我还进去干嘛？看我家老大啊？” 太监吓得连忙转身，高喊道：“起驾。” …… 兵部仓库。 待朱瞻基来到这里的时候，胡善祥已经带着那些火铳大师，以及工匠们研究火铳了。 在改良过的基础上，再进行一次改良，势必很难找到突破点。 而且时间跨度不大，怕是难有成就。 仓库中，大家都围在一起，不过在见到朱瞻基来了之后，纷纷给朱瞻基行礼。 朱瞻基摆了摆手，来到了胡善祥的面前，询问道：“有进展吗？” 胡善祥抬起头，看了朱瞻基一眼。 今日的朱瞻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看着就好像数日没有休息好，又或者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张脸，微微缺乏一些生气。 胡善祥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岂会不知道沈家大宅被烧掉的事实，岂会不知道，那个沈家大小姐，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烧得灭门。 这些，都是在她成为太孙妃之后，所产生的剧变。 胡善祥忍不住安慰道：“这几日，你没事吧？” 她不擅长安慰人，但看见朱瞻基疲惫的模样，他心中也不是滋味。 朱瞻基摇头道：“没事。” 胡善祥昂着头，扬起笑容：“就算没有了她，我也会陪你走到最后。” 她现在已经是皇室未过门的太孙妃，说这句话，完全合理。 只是，朱瞻基并高兴不起来。 （不要乱猜，朱瞻基早死，我写什么？评论有人到处拉人给一星，着实恶心到我了，又委屈又愤怒。） 第417章 改良火铳 胡善祥的真心话，没有得到朱瞻基的回应。 这让胡善祥心中微微失落。 不过，她很快又昂起头，脸上依旧自信。 哪怕她现在没有突破朱瞻基的内心，可迟早有一天，她能够成功的。 而且，她比起沈家大小姐，要幸运多了，难道不是吗？ 沈家大小姐被灭门，这件事胡善祥心中也略微惋惜。 虽然少了一个可怕的劲敌，可听见他她这般悲惨的遭遇，胡善祥心中还是高兴不起来。 而这，业让胡善祥真正的意识到了胡荣说的话，皇爷，果然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伴君如伴虎，胡善祥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体会。 但是，她相信自己有能力，一定能牢牢抓住朱瞻基。 “火铳改良有进展了吗？”朱瞻基望着胡善祥手中被拆分得七零八碎的火铳，询问道。 这可是自己未来要征战天下的武器，朱瞻基还是很关心的。 胡善祥轻轻摇头：“我们已经试验了很久，可是想要改良火铳，我们仍旧没有摸到门槛。” 但是，胡善祥又昂起头，略微骄傲道：“但是，我已经摸索到一点门路，估计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朱瞻基哑然失笑，望着胡善祥道：“要真能如此，那就好了。” 胡善祥轻笑一声：“有我出马，你就不用担心了，墨家机关的传人，可不是说说的。” 墨家机关失传到现在，不得不承认，机关术的精妙。 胡善祥掌握了一些，就已经能初步改造火铳，可见这门学问，对大明能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不仅是在大明朝，若是这般机关术能够传承到后世，怕是也能给后世带来巨大的帮助。 至少，可以提供一些武器上的参考，构造。 朱瞻基从不敢小瞧古人的智慧，很多东西若非失传，哪一样传下来不是祖宗的瑰宝？ “好。”朱瞻基点头。 “期待你成功。”朱瞻基道。 胡善祥扬起一抹笑容，知道朱瞻基对火铳的迫切后，她心中也憋了一股劲。 这股劲，就是要认真地将火铳改造好。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朱瞻基跟你啊啊开心一些吧。 …… 接下来的两天，胡善祥都没有回家了。 而是留在了兵部仓库，每天睁开眼，便是研究改造办法。 胡善祥，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但是看见朱瞻基那般模样，让胡善祥心中狠狠的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帮他完成改良火铳的心愿！ 就这样。 又是一夜过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时，胡善祥拿着一份图纸，开始勾勒描画。 一把改良火铳的模型，以及各种所需要的零件，全部都被画了出来。 每一个零件，都精准到了齿轮的位置。 关于怎么衔接，怎么将其组装，也都一一画出来了。 灵感迸发间，胡善祥笔下不停。 直到朱瞻基来到兵部仓库，胡善祥便昂起头，将这些图纸整理一番，随后递给了朱瞻基。 “改良的火铳图纸，已经初步制作好了。” “如果能将它造出来，射击火铳时的冲击力会大大减弱，导致准度的增加。” 火铳很强，但就是容易炸膛，后坐力太大。 因为后坐力太大的问题，会使得火铳移位，最终导致打不到人。 这，是很大的一个弊病。 可如果，能将这个弊病缩小，使得准度更高，那无疑是改良成功了。 朱瞻基拿着这份图纸，仔细地看了一番。 但很不幸运。 朱瞻基一窍不通，看不太懂。 上一次的图纸，仅仅是朱瞻基按照脑海中的模样给记下来的，可这一次，他怎么知道这份图纸好不好，能不能成功。 所以，拿着这份图纸，朱瞻基也不知该如何判断。 但，朱瞻基知道，兵部尚书方宾也算火铳大家。 在火铳方面，他也有着丰富的经验。 虽然后来，方宾大量贪图钱财，导致被成祖逼得自杀，可他对火铳的把控力，应该是可圈可点的。 念及于此，朱瞻基毫不犹豫，看向胡善祥道：“我将兵部尚书请来，让他来参考参考？” 胡善祥仰起头，笑着道：“参考呀。” 她底气十足，丝毫不怕别人能指出她这份图纸的不足之处。 可以看出，她在这方面，也很骄傲。 “好，那我喊他来看看，若是可行，就可以开始造零件了。”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微微放松。 这是继沈家大宅被烧掉之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朱瞻基从外面喊了一个锦衣卫来，吩咐道：“拿着我的腰牌，去皇宫门口等兵部尚书，把他带到这里来。” 那位锦衣卫拿到太孙腰牌后，立刻去办事了。 而朱瞻基和胡善祥，则在兵部仓库静待了起来。 不多时，兵部尚书方宾就被带到这座兵部仓库来了。 这座兵部仓库，还是方宾特意为太孙制造火铳而建造的。 只不过，方宾实际上，并非太子党。 他不亲近汉王，也不亲近太子爷，是个中立派，明哲保身。 太子府属官，也没有他。 待方宾被请进了兵部仓库里，在见到了太孙后，方宾呵呵一笑，给太孙行礼。 “见过太孙，见过未来的太孙妃。” 明初的尚书，属于正二品官职，但却是实打实的实权大佬，所以在见到太孙殿下，他不用下跪。 朱瞻基朝他微微拱手，笑道：“方尚书，今日冒昧把你请过来，实际上还有别的事要你把把关。” 方宾哈哈大笑：“太孙殿下，您只管说，是什么事，我一定照办。” 而方宾的一句，未来的太子妃，也让胡善祥的心情都变得更加美丽了起来。 对胡善祥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所以，对兵部尚书方宾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她昂着头，笑吟吟地将那份图纸递给了方宾：“还请方尚书帮我们看看，按照这份图纸制作出来的火铳，能不能达到减震的效果。” “又或者，有什么漏洞。” 方宾望着那份图纸，神色肃穆了一些。 结果那份图纸后，方宾便仔细开始看了起来。 拿在手中，一张一张的阅览。 方宾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惊讶。 随后是好奇，恍然大悟，不敢置信，高兴，兴奋…… 短短时间，他的表情就经历过许多变化。 拿着这份图纸，兵部尚书方宾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激动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继续往后翻去。 还剩下最后两页了，当他将这最后两页一口气看完后，方宾的眼神顿时变得惊喜起来。 “好啊。” “这份图纸，着实是好啊。” “我之前也有想过，要将服从的后坐力变得稳定一些，可是惨死了无数遍，仍旧没有相处更好的办法，可今日一见，确实开眼了。” 方宾继续道：“这种见证憨憨，我还是头一回看见。” 图纸上，画着各种各样的零件。 这些零件，在拼装起来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些减震效果。 不过，最主要的是，这份图纸中，用到了铜！ 铜是软的，不如铁块那么坚硬。 全身都用精铁造出来的火铳，使用起来笨拙，而且后坐力很大。 可若是将铜安排在火铳的枪尾，如此在射击的时候，就能产生减震效果。 虽然，火铳的整体重量会增加。 但这绝对是一个减震的好思想。 方宾眼神中露出丝丝激动，询问道：“敢问太孙殿下，这份图纸中的火铳，已经造出来了吗？” 可以看得出，方宾是的确喜欢火铳的。 从他的眸子里，就能看出对火铳的喜欢。 朱瞻基摇头：“还需要制作。” “你直接告诉我，这份图纸可不可行？” 方宾哈哈大笑，拿着这份图纸，犹如抱住了金山银山：“可行！绝对可行。” “太好了，太好了……” 第418章 兵部尚书投效 方宾高兴得手舞足蹈。 堂堂兵部尚书，也会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但，方宾似乎早已兴奋过头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形象。 望着太孙，方宾哈哈大笑：“这份图纸很珍贵啊，接下来完全可以按照这份图纸上的东西开始造，相信用不了多久，第一把改良的火铳，就会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了。” 朱瞻基微微颔首。 他的心中，也略有欣慰。 因为，胡善祥做出来的图纸，能被方宾这位火铳大师给认可，那就说明，胡善祥的这种改良办法，的确有可能成功！ 这是第二次改良火铳的一个重大突破！ 连日来的心情不悦，低迷，此刻也让朱瞻基微微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重担都卸下去了一般。 只要火铳够强，朱瞻基便已经开始期待，对付汉王，征服天下的那一幕了。 胡善祥在得到了方宾的肯定后，原本骄傲的脸上，就变得更加骄傲了。 她昂着头，都快要把脑袋昂到天上去了。 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同时，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 因为能帮助到朱瞻基，让他松一口气，也算不错。 方宾拿着这份图纸，望着太孙殿下道：“太孙殿下，这份图纸是您画的吗？” “真是没想到，太孙殿下竟然还有这般天赋。” “明日上朝之时，我便将这份图纸摆在百官面前，为太孙殿下请功。” 方宾很是激动。 原先，他还是中立派，可在见到了太孙的种种能力之后，他心中已经有所考量。 汉王虽然强，但太孙也绝不弱小。 投靠太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方宾才会说出这番话，说出要为朱瞻基请功。 一旦他替朱瞻基请功，许多人便会自动将他划入太子党的范围内。 而这一切，朱瞻基心知肚明，方宾也心知肚明。 不过，这份图纸，并非自己所画。 自己除了会用火铳，根本不会造火铳啊。 朱瞻基正想开口：“这图纸……” 谁想到，站在一旁的胡善祥，却立刻打断了朱瞻基的话，随后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就多谢方尚书替太孙请功了。” “我们家太孙，是花费了很久很久，连续好几夜不眠不休，才堪堪将这份图纸给画出来的。” “这中间啊，都不知道烧了多少脑子，得多少只鸽子汤才能补回来啊。” 胡善祥这般一说，方宾对朱瞻基这种爱钻研的精神更加钦佩了。 他将眼神落到了太孙殿下的身上，眼神中带着一股敬意：“为了改良火铳，太孙殿下不眠不休，这股精神着实令人敬佩。” “还请太孙放心，您的辛苦，明日我一一上报朝廷。” 方宾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来，此时的太孙殿下，的确不如之前那么光鲜亮丽了。 这几日的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着的确像是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由此可见，胡善祥没骗人。 朱瞻基诧异地看向胡善祥。 胡善祥咯咯一笑，微微屈膝行礼：“那就多谢方尚书了。” “小事，小事。” 方宾哈哈大笑，望着这份图纸，爱不释手：“这份图纸，且暂时保存在我这，等明日上朝，再给百官们看看。” 胡善祥笑道：“好。” 方宾得到同意，将图纸给收了起来，朝着朱瞻基拱手道：“那太孙殿下，微臣就先告退了。” 刚来之时，方宾的态度并没有这么恭敬，而且称谓也只是臣，现在却在前面加了一个微臣二字。 足以表达出，他已经有些效忠太孙的意思了。 一份图纸，轻易的俘获了一位兵部尚书的心。 这算不算，是将兵部尚书方宾，拉到了自己的阵营中了。 朱瞻基并非傻子，胡善祥见这等功劳让给自己，估计也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好处。 望着胡善祥，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多谢了。” 胡善祥昂起头，笑着道：“徒儿，你马上就要娶为师了，为师帮帮你，也是应该的。” “尚书大人，这权利可比其他人要高多了。” “若是能将他拉拢到手，也是巨大的好处。” 对于证据，胡善祥明显看得很清晰。 她虽然即将击不过夏玉珏，但是对于朝堂大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朱瞻基笑道：“是啊。” 方宾一直是个骑墙派，在永乐十八年更是贪墨不断，被老爷子查出来之后，方宾自杀了。 这样的墙头草，是最纯粹的利益派。 只要有利益，他就会选择跟着谁。 而这一次，方宾在太孙的身上，看见了一种战胜汉王的希望。 所以，这位骑墙派的尚书，有些动摇了。 往后，他大概率会偏向太子党，直到最后彻底成为太子党的助力。 而这份功劳，是胡善祥拉拢过来的。 要不是胡善祥的图纸，方宾怕是不会如此兴奋。 “今天请师父吃点好的？”胡善祥昂着头看他。 朱瞻基比她要高一些，所以胡善祥昂起头来看他，还是有些够不着。 朱瞻基哑然失笑：“醉仙楼？” 胡善祥眼睛一亮：“好，那就醉仙楼。” “醉仙楼的烧鹅，最是好吃了。” 说起醉仙楼，朱瞻基的脑海中，又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材瘦弱，佝偻，但却为朝廷争来了大义，烧毁了青州所有的粮草，使得汉王出兵受阻。 当初，他离开之时，也曾经说过，要与自己共饮醉仙楼的。 只可惜，物是人非。 这等大儒，竟死在了大鼎中，也算慷慨赴义，死得其所。 后世人记载，怕是会给余学夔在史书上记下浓厚的一笔，受到后世敬仰。 又想起这些，朱瞻基的心中，对汉王又涌起了一股火气。 这些仇，迟早是要找汉王报的。 原图纸被方尚书拿走了，胡善祥只能重新再画了一份，而这份图纸被作为保密资料，锁在了兵部仓库的机要盒中。 而至于方宾拿走的那一份，朱瞻基完全不担心。 方宾虽然贪婪，但并不至于将这种国家机密泄露。 胡善祥与朱瞻基两人，又在兵部仓库里忙活了一天后。 直到傍晚。 两人才离开仓库，前往了醉仙楼。 第419章 火铳图纸 醉仙楼，某个雅间。 每当晚上的时候，醉仙楼总是客人很多，络绎不绝。 索性还算幸运，剩下最后一间雅间，被朱瞻基订好了。 待小二走来，询问菜品时，朱瞻基直接让对方，将这里所有的名菜，全部都上一遍。 很快，便又二十多道菜上桌了。 其中，有一道便是烧鹅。 这道烧鹅，被胡善祥的目光一直盯着。 朱瞻基哑然失笑：“你喜欢吃？” 胡善祥与他对视，回答道：“是啊，小时候我爹当差晚了，总是给我买半只烧鹅回来，只是伴随着醉仙楼名声越来越大，这里的东西越来越贵，我爹就买不起了。” 朱瞻基笑了起来。 “你爹，倒也是个清流。” 光禄寺卿，权利很大的，也算是个实权官职。 可是胡荣却没有贪图富贵，也没有贪图钱财，连醉仙楼都来不起，这不是清流，又是什么呢。 胡善祥笑吟吟道：“是啊，我爹就这么磕磕绊绊把我带大，倒也没有让我饿过半分。” 朱瞻基拿起刀，从那只烧鹅上，割下来一条腿，递给她道：“吃吧。” 胡善祥忙用筷子夹住，吃得倒是爽快，也没有大家闺秀那般小口小口。 不过，这种不扭捏，不做作的模样，朱瞻基倒看着更加舒心一些。 两人酒过三巡。 胡善祥已经倒地不起，醉得不省人事了。 她的口中，喃喃着一句话：“我要嫁给太孙殿下，我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要比所有人都强。” 微醺的模样，再加上她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微颤之间，看着便美到了极致。 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亦是绝美。 紫裙之下，她的身材妖娆。 那双桃花眼，就算是闭着，也给人一种魅惑感。 朱瞻基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做何感想。 “你想做皇后？”朱瞻基喃喃道。 “是啊，历史中的你，的确做了皇后，做了宣德皇帝的皇后。”朱瞻基感慨道。 或许，这就是天命？ 可胡善祥仅仅只是第一任皇后，第二任皇后孙若微，她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朱瞻基还没有头绪，但见姑娘家已经喝醉了，朱瞻基便走过去，将她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软嫩入怀，香气传来，夹杂着一丝丝酒气。 胡乱挥舞的双臂，在朱瞻基的脸上乱撞，随后生怕自己掉下去，紧紧的用纤细的玉臂勾住了朱瞻基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朱瞻基将她放在了雅间的躺椅上休息，随后自己则爬上了醉仙楼的房顶。 醉仙楼，是应天府中，最高的几个建筑之一。 醉仙楼，约有六层，坐在这房顶之上，能够领略到整个应天府的夜景。 朱瞻基坐在房顶上，望着这繁华的大明夜色，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向往。 这繁华的地方，若是还有她陪伴着，该有多好啊。 只可惜，她已经离开了。 念念不忘，真的无法回响了。 朱瞻基轻叹一声，望着这大好江山，微微苦涩一笑：“没了她，还有这大好江山陪我……” 也是不错了。 …… 次日。 百官上朝。 在朝会上，兵部尚书方宾站了出来，拱手大喊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高坐在龙椅上的朱棣，本就不太喜欢开朝会，此时听见方宾的话，朱棣吩咐道：“说。” 方宾颔首：“皇上，我这里有一副改良火铳的制造图，我想请大家阅览一下。” 改良火铳的图纸？ 对于火铳这个东西，百官的心中都十分重视。 就连老爷子，也绝不会将神机营，交给一个不信任的人老掌控，可见神机营的重要性。 而火铳，就是重中之重。 上一次，太孙将火铳二次改良，使得威力大增之后，百官就已经觉得惊奇了。 现在，又听说方宾要拿出第二份改良图纸来，这使得百官越发地惊讶了。 难道这火铳，还能变得更强不成？ 念及于此，所有的官员都好奇了。 不仅是官员，就连老爷子也眼眸一亮。 要说起什么婆婆妈妈的政务，老爷子大概率没有半点兴趣，可你若是说起兵器，说起火铳改造，老爷子的兴趣可就上来了。 听闻改良火铳，老爷子怎能不高兴。 他站起身来，直接朝下方走来，大笑道：“快，拿出来看看。” 老爷子也算半个火铳大师，他操控火铳的时候，还被火铳炸膛了好几次，每次都炸得一手血，可这仍旧磨灭不了老爷子对火铳的喜爱。 老爷子认为，未来的战争，都在这火器上面了。 朱棣兴奋地望着方宾，方宾呵呵一笑：“皇上，稍等。” 话罢，方宾从怀中，掏出了数十张图纸。 随后，将这些图纸一一摆好，放在了奉天殿的木板上。 百官，此时也忍不住好奇，纷纷凑上前来观看。 兴国公，成阳侯，泰宁候等人，也毫不例外，纷纷凑了过来。 朱棣也仔细地望着这份图纸。 他的脸色，在不断的变化。 “好啊，有点意思。”老爷子喃喃道。 百官大多数是看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火铳的热情，即便是不懂，也要装懂。 听见皇爷都说好，百官心中顿时有数了。 这份图纸，虽然怕泄露出去，可满朝文武都是重要官职，倒也不至于，而且既然方宾敢拿出来，就不怕有人能偷偷造。 兴国公望着这火铳的制造和零件，也忍不住眼睛微微一亮：“好啊，改得好。” “火铳的后力太大，每一次射出，人都要被震得后退，这是将火铳的后坐力给减小了啊。” “后坐力减小，准度就会提高。” 兴国公脸上带着笑容。 因为这一把火铳，又激起他燃烧斗志，战场杀敌的热情了。 他真想去边疆试试看，这把火铳到底有多强大。 成阳侯也眼神亮堂起来，望着方宾的脸上，露出一丝敬佩：“方尚书今天这是为朝廷干了一件好事啊，火铳若是能够得到改进，不知又要吓死多少北元蛮子。” 泰宁候兴奋道：“正是，正是。” “到时候，打得蛮子满地找牙！” “说不定，还可以开启灭族之战，将他们彻底灭了，将整个北元版图，全部扩进我大明疆土。”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所有的武将都兴奋了。 第420章 朱棣的渴望 打仗，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士气，兵器，以及领头的将军。 还有勇猛的将士。 其中，若是能将火铳改良到准度提高，势必会在战场上，大发神威。 上一次，朱瞻基仅凭四千人，便挡住了左右夹击的十几万大军，也正是因为手中的火铳起了大作用。 要不然的话，就凭四千人，在没有城墙保护的情况下，也很难大展神威。 听见武将们兴奋的声音，朱棣也忍不住老血沸腾，大笑了起来。 他叉着腰，眼神中涌动着一种渴望。 若真是能彻底灭了鞑靼，瓦剌，兀良哈，那他就算死，也能够瞑目，去地下见亲爹了。 成阳侯拍了拍兵部尚书的肩膀：“方尚书，你这火铳改造图来得可真及时，以前是我们小瞧了方大人啊。” 泰宁候也咧嘴一笑：“方尚书，要不然这样，你要是搞出来了，送我一把？我把全部家当都给你。” 对火铳这种东西，武将们几乎没有抵抗力。 兴国公赶忙道：“我出一千两。” 方宾呵呵一笑：“几位国公，侯爷，这事儿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为何？”成阳侯一愣。 泰宁候脸色变差：“你不愿意给我们？” 兴国公也疑惑地看向了方宾。 方宾拱手道：“因为这并非我想出来的火铳改造图，而是我们的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再次震惊了。 竟然又是太孙殿下？ 上一次，他成功改良火铳，使得火铳威力大增，不过造了三千把，就在打瓦剌的那场大战中，损失了三千把。 如今，太孙又将再改良了一步？ 兴国公倒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震撼：“太孙殿下？” 成阳侯也喃喃道：“年少有为啊，小小年纪，就对火铳构造如此了解。” “看来，我该找太孙先订一把了。”泰宁候激动道。 不过，有心人能从方宾的话中，听出什么不同来。 杨士奇观察着这一切，在看见方宾的举动后，杨士奇心中在开始盘算。 若非打算投靠太孙阵营，又或者有意亲近，方宾怎么可能在此时给太孙请功。 这是在朝堂上，展现太孙的才能，拉拢更多的人听命于太孙。 而方宾刚才的那句‘我们的太孙’，似乎也足够说明了他的态度。 这位兵部尚书，终于也要站在他们太子一党了么？ 杨士奇心中忽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他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方宾一直都是一个骑墙派，墙头草两边倒，曾经帮助过太子，却同样也收过汉王的金豆子，这个人可是很难缠啊。 甚至，太子这边，数次做出的兵部议案，都被他给否决。 难缠的很。 可若是他亲近太子一党，以后要办起事情来，就更加方便了。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朝堂大佬啊。 杨士奇忽然有些敬佩太孙殿下了，竟然能拉拢到方宾。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这三位老狐狸对视一眼，顿时会心一笑。 “太孙？”朱棣也很好奇。 这臭小子，天天往兵部仓库跑的事情，他也都清楚，因为纪纲都汇报过。 但朱棣是真没想到，这份图纸，竟然是太孙画出来的。 不过，想到太孙的才能，朱棣也就释然了。 这臭小子，总是不停的在给他创造惊喜。 “正是太孙殿下！”方宾郑重道。 “昨日，太孙殿下邀我去仓库一观，待我观察之后，顿时惊以为天人，激动不已。” “只要能将火铳减震，就能大大提高准度，太孙智勇双全，不愧是皇爷之孙啊。”方宾拱手道。 他这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而是真心的佩服太孙殿下。 朱棣也是混成人精一般的人物了，此刻在感受到方宾的真诚后，朱棣的神色也傲然了起来。 他叉着腰，呵呵一笑：“太孙，还真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大惊喜啊。” 成阳侯，兴国公，泰宁候等人纷纷点头。 他们，已经对这把火铳有些垂涎若渴了。 原本，老爷子还以为，太孙会继续颓废下去，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去斗志。 可朱棣这会儿却有些懊恼了，是他把孙子想得太简单了啊。 这个功劳，不可谓不大。 老爷子记在了心中，百官也都记在了心中，对于太孙殿下，他们又高看了一眼。 “传令下去，太孙的食邑再增一千户，赐黄金千两，东宫再增派二十名宫女，二十名太监，供他差遣，另外礼部再写一份礼单，把藩国进贡来的那些好东西，都搬到东宫去。”老爷子吩咐道。 没办法，孙子太聪明了，老爷子脸上也有光啊。 只不过，望着这份火铳图纸，老爷子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与鞑靼，瓦剌，兀良哈斗了这么久，老爷子一直都有个愿望，就是能将胡虏彻底驱除，让胡虏永不骚扰华夏，也让后世百姓，永不受战乱之苦。 可每次一打，鞑靼，瓦剌就拼命的逃。 若是这次，依靠着二次改良的火铳，能不能将鞑靼，瓦剌，兀良哈彻底赶尽杀绝？ 如此一来，后世百姓，再也不用怕蒙古人了。 他朱棣的功勋，将会再上一个台阶，成为与李世民齐平的千古一帝。 而且，北元大漠，数千里的疆土，全部划入大明领土，到那时又将是多么波澜壮阔？ 朱棣眼神中露出期待：“这不世之功，朕怎么着都要试一试。” 他想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 想让百姓们看看，他是一个好皇帝。 想让后世子孙，永不受边关战乱之苦！ 他一个人，想干三代人的事！ 这个念头一旦扎根，便磨灭不去。 再加上火铳的不断改良，也给了老爷子很大的自信。 老爷子有信心，凭借着这些火铳，能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老爷子已经有了想法，若是将汉王的战争平定之后，他便亲自御驾亲征，再征漠北！ 将鞑靼，瓦剌，兀良哈，彻底赶尽杀绝！ 立不世功勋，做万世帝王，成就千古霸业！ 永乐大帝之名，将会在后世流传百年，千年，乃至几千年。 哪怕是死了，到了地底下，也可以跟老爹说上一句：“爹，儿子没有让您丢脸吧？” 第421章 拉拢兴国公 永乐大帝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是，兴国公，泰宁候，成阳侯却心知肚明了。 原先他们就有投靠太孙的想法，现在胡善祥已经是未来的太孙妃，他们与太孙之间的关系顿时亲近了不少。 而如今，太孙又拿出这份改良火铳的图纸。 这也使得他们对太孙越发敬佩。 心底里，坚定了要投靠太孙的想法。 想通了这一点，兴国公立刻拱手，为太孙殿下造势：“皇上英明，太孙殿下果然智勇超群。” “智勇超群！”泰宁候也郑重道。 成阳侯拱手道：“太孙殿下这般手段，堪称奇迹，令人惊叹啊，算上之前，这是第二次改良火铳了。” 朱棣呵呵一笑，颔首道：“那就等第一把火铳造出来的威力吧。” “若是真能成，我带你们这些老家伙去干一件大事。” 此话一出，兴国公等人脸色微变，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 干大事？ 干什么大事？ 老爷子最喜欢的，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大事？ 念及于此，这些老将们，老血沸腾！ …… 散朝之后。 兴国公并未离开皇宫，而是站在皇宫门口，等待了起来。 御林军统领见到百官都陆续离开，唯有兴国公还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不由疑惑，上前询问道：“兴国公，您是要等什么人吗？” 兴国公颔首：“等太孙。” 御林军统领便搬了一张椅子，让兴国公坐着等待。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快到傍晚的时候，兴国公已经等得焦急无比，心烦气躁的时候，正主终于来了。 远处，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正朝着皇宫门口走来。 他行走如风，自有一股年少轻狂的气势。 身后，则是数十名锦衣卫，紧紧跟随。 在看见这位少年，兴国公神色一喜，舒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太孙殿下，太孙殿下。”兴国公站起身来，喊了一声。 朱瞻基听到有人喊他，不由看向了宫门口的方向，在看见喊自己的人是新故宫之后，朱瞻基带着疑惑，便朝着他那边走了过去。 “兴国公，您喊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朱瞻基疑惑。 他曾经大闹过兴国公府，而且将兴国公的儿子就地正法。 但兴国公并未计较，而且主动认罚，朱瞻基便知道，这位兴国公是一位人物。 他喊自己过来，定不是为了报仇的。 兴国公朝着朱瞻基拱手行礼，朱瞻基也微微一笑，继而还礼：“郭叔，您是靖难老臣，无需向小辈行礼，您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兴国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欣赏地望着朱瞻基，倒是没想到朱瞻基竟然会这么客气。 对于朱瞻基的感官，不由又好了一些。 “听说你画了一张图纸，经理可是把整个草堂都给震惊了啊。”兴国公呵呵笑着道。 朱瞻基哑然失笑。 从昨天方宾将那份图纸带走后，朱瞻基就知道，今天的草堂一定会震动的。 所以，对于兴国公的话，他并不惊奇。 “那份图纸，我看过了，改良出来的火铳定然是威力无双，我想了下，你能不能在造出来后，送一把给郭叔？”兴国公淡淡一笑，审视着朱瞻基。 他在关注朱瞻基的神色。 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 朱瞻基笑了起来：“原来郭叔说的是这件事啊，这都是小事，要是造出来了，我一定第一个，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这话，朱瞻基说得真诚。 他的目光，并未闪躲。 兴国公心中暗暗窃喜，忽然感觉跟太孙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他微微颔首，在太孙面前，端了一些长辈的架子道：“那就多谢你了。” “这话，你可得算数，不然郭叔要揍你了。” 朱瞻基哈哈大笑：“行，郭叔，您等着吧。” 对于朱瞻基的表现，兴国公很是满意。 这位太孙，并没有对他露出生疏之意，而且还颇为尊敬他，这让兴国公心中松了口气。 投靠太孙的前提，也需要太孙性情温和，若是不待见他们，那他们投效得也没有一点意思。 而朱瞻基的想法，自然也是想拉拢他们。 太子爷都说了，不能搞分裂。 如今兴国公他们愿意靠近自己，自己怎么能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而且，只要兴国公投效，武将，勋贵阵营中，就会产生分歧，不再是铁板一块的支持汉王了。 所以，朱瞻基很是客气。 若是能将兴国公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么太子党也算渗透进汉王势力了，直到最后，再一点点的蚕食掉汉王在朝堂的所有势力。 “善祥是我的外甥女，按道理来说，你应该喊我一声舅舅。”兴国公笑呵呵道。 朱瞻基恍然大悟。 随后，连忙躬身，拱手道：“朱瞻基见过舅舅。” 一声舅舅，朱瞻基放的一点都不扭捏。 新故宫顿时心花怒放，脸色都变得红润了起来。 他心中颇为高兴，甚至抑制不住开心，喜色溢于言表，欣赏地望着太孙：“好，你喊我一声舅舅，以后我就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以后你和善祥就是一家人了，舅舅不帮自己的外甥女，那不是傻子嘛。” “哈哈哈。” 兴国公爽朗大笑，将朱瞻基给扶了起来。 朱瞻基咧嘴一笑：“自家人就不见外了，下次有空，我和善祥一起带您去醉仙楼喝酒。” “外甥陪您喝上三大桶。” 兴国公红光满面，哈哈大笑：“好好好，就等你这句话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太孙你也进去吧。”兴国公点头道。 朱瞻基颔首：“舅舅再见。” 兴国公大步离开，大手往后一挥：“早点回去。” 朱瞻基望着兴国公大步离开的步伐，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小红裙被他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会永远铭记。 但是，不得不说，立胡善祥为太孙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至少兴国公彻底倒向自己这边了。 武将，勋贵集团中，被打开了一个缺口。 而且，这个缺口，还是勋贵集团中，实力最强的兴国公！ 第422章 收服成阳侯 或许，这就是爷爷和爹为什么都要选择胡善祥为太孙妃的原因了吧？ 利益成果很大。 而且，朱瞻基显而易见的感受到了好处。 但如果再给朱瞻基一次机会，朱瞻基大概率还是会选择那一袭红裙，那位娇艳的女子。 转身，回宫！ …… 次日一早。 兴国公离开了新国公府，而是立刻前往了成阳侯府。 成阳侯，也算是兴国公的老兄弟了。 两人平时来往也算密切，所以这个时候，兴国公直接去的就是成阳侯府。 在见到成阳侯后，兴国公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闲情雅致啊。” 成阳侯手中拿着一把火铳，正在对着树上的一只鸟儿打，练习火铳。 听见后面爽朗的声音，成阳侯转过身，呵呵一笑：“皇上不让我们出征，我们这些老家伙，手痒痒了，就只能用火铳打打鸟了。” 兴国公听到这话，也颇为感慨。 “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想要在上战场，可就难了。”兴国公点头道。 成阳侯苦笑一声：“老哥，这话你就别说了。” “你已经是兴国公，大明最高的爵位，你上不上战场都无所谓了吧？可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只是侯爷，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出征打仗。” 兴国公哈哈大笑：“国公的确是大明最高爵位了，可谁不想继续往上爬呢？” 成阳侯叹息，点了点头，颇有种老年迟暮，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以前，我们投靠汉王，不就是想着扶汉王上位，博得一个从龙之功，随后提拔为国公嘛？” “可现在，见识了太孙之能后，我就逐渐地对汉王也没有太大的信心了，就算汉王能攻破应天，只怕也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了。” 兴国公点头。 “你说的不错。” “但是，老兄弟，今天我来，可不是跟你说这些的。” 兴国公表现得有些神秘，粗大的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成阳侯瞥见他这幅模样，顿时精神一振：“老哥，有什么话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你听得我难受啊。” “难道，今天你来，是有啥好消息告诉我的。” 兴国公咧嘴一笑：“要是没有好消息，我来找你干嘛？” “就在昨日，我在宫门口等了数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太孙殿下。” 涉及太孙，成阳侯顿时放下了火铳，走到了兴国公身旁，仔细的听着。 “太孙殿下见到我，倒不是傲慢，他很客气，见到我还喊郭叔。” 话音落下，成阳侯眼睛微微一亮。 “太孙这么好相处么？”成阳侯心中一震。 他们曾经是坚定的太子党，不管有没有明着扶持汉王，但和太子党经常作对是真的。 可现在，太孙殿下却能不计前嫌，对他们这些老家伙仍旧客气，甚至还能喊出一句‘郭叔’，可见太孙殿下心胸广阔啊。 成阳侯怎能不高兴。 “是啊。”兴国公颔首。 就因为那么一句舅舅，兴国公就心花怒放，坚定的站在了太孙一党，打算为太孙拓展人脉，出谋划策，拉拢这些老将军全部归顺于太孙名下。 所以，他拉拢的第一个对象，就是自己的老战友。 兴国公笑着道：“太孙殿下聪颖，我说你该喊我舅舅，太孙殿下立刻给我弓腰，喊我舅舅了。” “对我们这些老将，人家心里没有膈应，反倒是尊敬得很啊。” “所以，你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要有什么成见，你们要是投效太孙，我兴国公作保，一定让太孙给予你们承诺。” “日后皇帝出征，太孙定会在皇爷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准你们的爵位就上去了。” 一句接着一句的好话，从兴国公的口中说出。 就好像，台上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完美的人。 在兴国公眼里，怎么看怎么满意。 而成阳侯听到这些，也心花怒放了起来。 “真的？” 成阳侯眼睛明亮：“要是太孙愿意美言几句的话，皇爷还真有可能带着我一起打仗。” “只要仗胜了，回来我就能封公。” 兴国公呵呵一笑：“所以说啊。” “这些个事儿啊，我也就是告诉你，你要自己把握，太孙殿下不计前嫌，咱们将军要是在扭扭捏捏，那可就真不成样子了。” 成阳侯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兴国公颔首，继续道：“昨天我让太孙殿下造好了火铳之后，给我送一把来，太孙一口就答应了，可见对咱们这些老家伙的尊重。” “这是个好孩子啊。”兴国公感慨道。 成阳侯听着，越发的高兴了。 被兴国公这么一塑造，似乎投靠太孙，就是一条光明大道啊。 谁不想走上这光明大道，沐浴阳光呢？ 所以，兴国公的话，打动了成阳侯。 成阳侯点头道：“老哥，那你去帮我跟太孙说说，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差遣我就行，能办到的，我一定给他办到。” 兴国公哈哈大笑：“好！” 以兴国公的能量，要是在武将，勋贵集团中帮助朱瞻基拉拢人脉的话，很快就会又许多人投靠太孙的。 所以，这也是成阳侯毫不犹豫相信了兴国公的原因。 成阳侯心中有所疑虑，忍不住又询问道：“老哥，你儿子算是死在太孙手底下的，你如今投靠太孙，当真没有半点怨言吗？” 这是成阳侯一直以来的疑惑。 这么天大的仇恨，难道兴国公真的放下了吗？ 成阳侯总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听到这番话，兴国公神情一震，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沉声，语气凶狠：“哼，别跟我提那个逆子了，连将士们的军饷都克扣，要他干什么？” “咱们当兵那会儿，被人盘剥的时候，那种感觉，你不会忘记吧。” 成阳侯咧嘴：“忘不了。” 兴国公苦涩一笑：“那就对了，往事都过去了，如果非要因为这件事跟太孙殿下作对，到时候死的不只是我儿子，而是我整个兴国公府。” 成阳侯神情一震：“是。” 如果老爷子知道兴国公对太孙心怀不满，那么一旦被老爷子抓住机会，又岂会不收拾兴国公府呢？ 所以，兴国公摒弃仇恨，可谓高明啊。 成阳侯忍不住躬身拱手：“老大哥，还是你肚量大，看得远啊。” 第423章 效命 成阳侯，被成功收服！ 以后，成阳侯，便也算得上是太孙一党了。 兴国公在劝谏成功后，便也没有在成阳侯府久留，而是直接前往了泰宁候府。 既然太孙已经喊了他一声舅舅，他就应该摒弃前嫌，全力帮助太孙，如此一来，外甥女嫁给了他，兴国公府也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这位舅舅，现在可是不遗余力的在为朱瞻基奔跑。 来到泰宁候府，兴国公又开始游说，随后成功将泰宁候给说服成功。 泰宁候，也决定向太孙效忠了。 接下来，兴国公挨个地上门。 从上午到下午，兴国公便没有停过，不停地在勋贵阵营中，为太孙拉拢势力。 …… 泰宁候府。 此时，已是深夜。 泰宁候坐在大院的石阶上，脸上露出一副惆怅之色。 他抬头望着月色，眼神中露出一丝叹息。 “汉王，你终究不是老大，所以老爷子不立你为太子，太子爷那个位置，坐得稳稳当当的。” “我也算是你的老前辈了，跟着你打仗了好几次，见到你冲锋的勇猛，见到你作战时的厉害。” “那些鞑靼，瓦剌，哪个见到你，都得退避三舍，再困难的绝境，你也能杀出来。” “说实话，汉王，我是真佩服你，也是真心服你。” 泰宁候望着圆月，继续感慨道：“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我虽然欣赏你，可终究还是不能坚定的站在你这边了。” 对于泰宁候来说，屠青州百姓，他不能接受。 挖开自己母亲的坟墓，他也不能接受。 可若是将这一切，规划于汉王的狠心上，那么这种六亲不认的人，的确最容易成为帝王。 因为他不顾一切，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 历史上，李世民杀兄，逼父亲退位，足以见得他的心狠手辣了吧？ 可这并不影响李世民成为千古一帝，一代圣君。 而当今皇上朱棣，也是逼死了自己的侄子，这才获得皇位的。 皇位之争上，不心狠手辣，岂能获得最终胜利？ 所以，站在这个角度上，泰宁候对于汉王的种种行为，都能够理解，甚至颇为欣赏。 可现在，泰宁候觉得，既然太孙已经松口，他也就不想在等了。 汉王达到应天府来，是多少年后呢？ 或许是十年，二十年？ 又或许，根本就打不过来，到最后只有被剿灭的命运。那么，泰宁候还一直追随他干嘛呢？ 眼下太孙既然对他们礼贤下士，那他们再投靠汉王，可就真是不识抬举了。 深吸了一口气，泰宁候喃喃道：“汉王，对不起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原本是打算寄给汉王的，好让汉王知道朝廷中的动向，以及朝廷的接下来的计划。 其中，就包括了火铳的改良。 以及，火铳图纸…… 虽然泰宁候没有将图纸记得太清楚，可关键部位和构造，泰宁候却牢牢记下了。 只要将这份图纸给了汉王，汉王若是侥幸能研制出新式火铳，那么就能够对抗朝廷，对抗太孙了。 可是现在…… 泰宁候不那么想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这封信，额头突然冒出一阵冷汗。 “幸亏，这封信我没有寄出去。” “否则我还能有回头路吗？” 一旦被人发现，是他寄出的朝廷机密，太孙还会接纳他吗？ 如今太孙不计前嫌，他也没必要再心向汉王了。 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火折子，泰宁候狠狠一吹，火折子在黑夜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泰宁候的脸。 泰宁候喃喃道：“日后，我就是太孙一党了。” 将那封信举起，放在了火折子上。 火焰，一点点的吞噬了那封信。 最后，熊熊燃烧起来。 泰宁候松手，火焰仍旧掉在地上，烧着那份朝廷机密。 直到最后，化为灰烬。 一场危机，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若是今日，兴国公不前来劝谏泰宁候，只怕泰宁候就已经将这封信给寄出去了。 到那时候，汉王掌控了朝廷机密，掌控了那份图纸，一旦被他研究出来，只怕一切就已经晚了。 汉王，还真有可能打到应天府来。 …… 同样是深夜。 隆平侯张信。 这位隆平侯，曾经是建文朝的指挥佥事，后来被朝中文臣举荐他去北平，看守朱棣。 不过，这位张信在成为北平指挥后，并没有守着朱棣，反而暗中包庇朱棣的各种造反行为，使得消息迟滞，不能传到京师。 导致建文朝不能先知先觉。 张信在其中，可谓立下大功。 后来，又跟随者明成祖南征北战，所以张信获得了隆平侯的职位。 此时此刻，这位隆平侯，就在书房内，内心万分纠结。 就在今天下午，兴国公也前来拜访他了。 将太孙殿下昨日礼贤下士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隆平侯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觉得投靠太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就在昨日晚间，他已经将朝廷机密，还有火铳关键制造图，都派人送到山东去了。 此时，那位送信的人，怕是都已经到了百里之外了。 可偏偏，隆平侯却犹豫了。 太孙礼贤下士，让他心中犹豫，又想着要投靠太孙，又想着该不该去把那封信给追回来。 那封信事关重大，若他真的选择投靠了太孙，那么就必须得把信给追回来。 而听说太孙礼贤下士后，隆平侯也的确很是心动。 可是，他不知道信已经送到哪个地方了。 咬牙之下，隆平侯张信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太孙礼贤下士，已对我们露出足够的善意，投效太孙再好不过，那封信必须要追回！”隆平侯沉声道。 念及于此，他再也毫不迟疑。 立刻朝着外面大吼了一声：“牵我的马来。” 外面，下人们虽然觉得奇怪，不知道隆平侯这么晚还要去哪里。 但，他们还是很快将马匹给牵来了。 牵来之后，隆平侯迅速上马，直接出了隆平侯府。 朝着应天府城门狂奔而去。 他下的是死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中途不得把信给别人看。 所以，此时此刻，他想要将信给追回，就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也不知，送信的人，已经跑出几百里了。 悄无声息间，这些武将，勋贵，已经开始为太孙而考虑，为太孙而效命了。 第424章 随心所欲 接下来的两天，朝堂上的氛围，似乎变得不那么争锋相对了。 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不过，仍旧有些兴国公不熟悉的武将，勋贵，还未曾被兴国公说动。 但大部分，已经倒向了太孙。 这两日，朱瞻基也一直都跟着胡善祥一起，想着如何将这些零件做出来，如何改良火铳。 只不过，改良火铳是一个复杂的程序。 哪怕就算有了图纸，一些零件也很难做出来。 所以，朱瞻基和胡善祥，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 这一天晚上，朱瞻基体恤胡善祥做事辛苦，劳累，所以又带着胡善祥来到了醉仙楼，打算请她吃烧鹅。 这几日，胡善祥看着瘦下去。 就连紧致的身材，都变得没有之前那么挺拔了。 这让胡善祥懊恼，发誓一定要多吃一点，将瘦下去的地方重新吃回来。 两人订的雅间，在醉仙楼的五楼，所以朱瞻基便带着胡善祥往楼上走。 走着走着，朱瞻基看见了徐锦衣他们。 国子监的学生们，今天似乎在这里聚集了。 约有二三十人，以徐锦衣为首，正在讨论着国家大政。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庙堂营营，皆为名来。”徐锦衣站起身，正在给师弟们讲述着什么。 他郑重道：“正因为这句话，所以你们更要理解，朝堂上的贪官是绝不了的。” “但正因此，我们才更要坚守初心。” “身在庙堂，当为民想！”徐锦衣一脸慷慨，郑重地教育着师弟们。 余学夔死后，国子监的弟子们悲痛欲绝，也去吊唁了。 现下，整个国子监对汉王的怨气最大。 而余学夔一死，也给国子监的这些学生们，带来了更深一层的冲击。 让他们意识到，什么叫做捐躯为国。 徐锦衣的这番话，让师弟们的脸上，一个个都充满了坚定。 徐锦衣深吸一口气，慷慨激昂道：“大家不要做朝堂上的伪君子，要牢记太孙殿下说过的一句话。”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徐锦衣，铿锵有力的喊出这句话。 喊完之后，徐锦衣浑身都在轻轻颤抖，可见他对于这股信念有多么深刻。 师弟们也沉声喊了起来。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徐锦衣点头：“以后，这就是我们国子监做官需要坚守的东西。” “诸位，莫要失了贞操。” 他坚定的喊着，国子监的学生们神色也坚定的喊着，足够说明了他们的内心。 朱瞻基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欣赏。 说实话，他的确挺欣赏徐锦衣的，哪怕脸上刻下了一个贼字。 给了他无法磨灭的打击，可是他仍旧坚定心中的信念，没有忘记这一切，也没有忘记读书的初衷。 未来的朝堂上，有他们这么一批人，朱瞻基倒是可以放心了。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桌子有了动静。 “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要喊去外面喊去，跑到这里来坚定什么信念，不觉得可笑吗？” 声音，从隔壁桌传来。 徐锦衣脸色微微一沉，转身看向了隔壁桌坐着的人。 隔壁桌坐着的人，正是隆平侯之子，张之运！ 这是一位纨绔子弟。 平日里，仗着侯爷的威风，到处耀武扬威。 不过，倒也并非欺男霸女，只是个败家子罢了。 这种人，徐锦衣懒得搭理。 所以，徐锦衣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继续教导师弟们去了。 然而，张之运的脸色却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这么无视他。 忍不住，张之运直接站起身，冷笑道：“狗屁的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不许你们再说这句话，也不许你们再吹捧太孙。” “听明白没？” 张之运是武将世家，也是勋贵阶层。 他一直都以为，他们所投效的是汉王，所以此时，听见徐锦衣在吹捧太孙的诗句，张之运忍不住就想找茬。 太孙算个屁，汉王才是真英雄！ 徐锦衣的眼神，落在了张之运身上。 国子监的学生们，眼神也都落在张之运身上。 他们的目光犀利，带着一丝怒气。 张之运咧嘴冷笑：“狗屁的诗句，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我听着都别扭，太膈应人了。” 张之运就是要故意恶心太孙，恶心这群想着太孙的国子监学生。 徐锦衣沉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张之运咧嘴冷笑：“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不许你们吹捧太孙，这破诗也别在这念了。” 两方，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国子监的学生们，眼神死死盯着张之运。 张之运毫不畏惧，就那么盯着他们。 他是汉王阵营，自然替汉王说话，如今听到这么多学生都追捧太孙，他心里能爽快才怪了。 “若再说是破诗，别怪我翻脸无情。”徐锦衣沉声道。 张之运咧嘴一笑，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剑。 直接将剑给拔了出来，对准了隔壁桌子的徐锦衣。 “沽名钓誉，破诗！”张之运沉声说道。 随后，咧嘴一笑，挑衅第看向徐锦衣：“你待怎样？” 他是勋贵世家，也是武将之子，在拳脚方面，他丝毫不畏惧这群国子监的学生，要真打起来，也保准是国子监哭。 所以，张之运毫不害怕。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淡淡地传来了。 “有点意思。” 朱瞻基目睹了这一切，也不上五楼了，直接朝着张之运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后，一位锦衣卫千户，迅速上前，低声说道：“太孙殿下，这个是隆平侯张信之子，前日您才拉拢他，如今若是和隆平侯之子产生冲突，怕是会失人心。” 他低声提醒。 朱瞻基摇头，咧嘴一笑。 自己让他们投效，是让他们顺从自己，而不是自己迁就他们。 更何况，国子监的这群学生，若是真的被打了，那他太孙的威名何在？ 既然成为太孙，那就该利用好手中的权力，还需要怕谁吗？ 朱瞻基吩咐道：“打，把他摁着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锦衣卫们没有任何犹豫，冲上去就打。 张之运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锦衣卫就飞扑过来，直接将他给扑倒。 紧接着，其他锦衣卫蜂拥过去，里面只传出张之运的惨叫声。 第425章 身在庙堂 听着张之运的惨叫，朱瞻基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皇权，就是这么用的。 自己不以势压人，但若是有人惹自己不爽了，那就照打不误。 这张之运，纯粹是欠揍，竟敢说自己的诗不好。 几十名锦衣卫将他给围了起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暴揍。 他的同伴更是惊呆了，桌子上三四个人，被吓得转身就跑。 而且，打张之运的人可是锦衣卫啊。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飞鱼服，绣春刀，可见他们的身份。 锦衣卫，是皇帝才能调动的主子，而此时锦衣卫突然闯进来，抓着张之运一顿暴打，这特娘谁能顶得住啊。 所以，其他几个小伙伴，被吓得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张之运，迅速逃走。 里面传来了真正的惨叫声，徐锦衣望着这一幕，也瞠目结舌。 其他国子监的弟子们，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反转得这么快。 前一秒张之运还无比嚣张的拔剑，后一秒就被揍的嗷嗷惨叫。 在几十名锦衣卫的包围下，张之运哪有躲开的可能性，只能被摁着打。 朱瞻基走了进来。 徐锦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太孙殿下来了。 徐锦衣连忙给太孙行礼，拱手道：“拜见太孙。” 国子监的学生们，见到太孙殿下后，都隐隐有些激动：“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看向那些锦衣卫，大汉道：“打，继续打，不把他走得鼻青脸肿，不要停手。” 权利嘛，就是这么用的。 虽说自己不能无法无天，但是教训一下说自己坏话的人，还是可以的。 朱瞻基向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他很睚眦必报，所以听到张之运这话，不揍他才怪。 得到太孙殿下的指令，锦衣卫们顿时打的更凶了。 张之运在里面嗷嗷惨叫，发出阵阵惊呼，就好像被几十个大汉给强奸了一般。 打得差不多了，朱瞻基才让锦衣卫们停下。 当锦衣卫们都散开的时候，朱瞻基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张之运。 此时的张之运，鼻青脸肿，那颗脑袋都肿成猪头了，躺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对于招惹自己的人，朱瞻基就是不手软。 “你刚才骂我写的诗，是破诗句？”朱瞻基问道。 张之运脸色一沉，连忙朝前看去，是太孙殿下。 该死！ 竟然被太孙给听到了。 张之运沉默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复太孙。 朱瞻基咧嘴一笑：“你不回复我，我就当做你是默认了。”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惹我不高兴，说我的诗差，那我再问你一遍，我的诗到底好不好？” 身旁，十几个锦衣卫顿时磨拳霍霍。 那一副又要揍他的模样，让张之运脸色微微一沉，忙道：“好好好，太好了，千古绝句。” “我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诗。” 朱瞻基颔首，满意的点头。 什么叫做权力？ 这就是权力！ 权力，就是要以势压人，压得对方不敢说出真心话，压得他明明怒火滔天，也得给我憋着。 哪怕他说出来的话，是违心的，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也不敢说真话。 朱瞻基享受这种感觉。 曾几何时，他是大明的最底层，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 可如今，权力被自己牢牢握在手中，谁又敢崩半个屁？ 若是还受人委屈，那要皇太孙这个位置干嘛？要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干嘛？ “既然你说我的诗是千古绝句，那行，你给我念出来。” “要念得富有感情。” “不然你今晚就别回家了，一直在这念。”朱瞻基笑着道。 国子监的弟子们，顿时微微张开嘴巴，感觉有些惊诧。 徐锦衣也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 后面，胡善祥捂着小嘴，忍不住花枝乱颤，妖娆的身材颤着完美的曲线。 她没想到，太孙竟然能想出这样整人的法子来。 张之运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太孙殿下，我，我……”张之运连忙道。 朱瞻基道：“念不念？” 张之运浑身一颤：“念。” 朱瞻基点头：“那就念吧。” 张之运清了清嗓子，高喊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瞻基摇头。 张之运继续喊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朱瞻基继续摇头：“太生硬了，你不仅要念出这种铿锵感，还要念出对我的仰慕，对这首诗无限的崇拜。” 张之运都快要哭了，但还是咬牙道：“好。” “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念了数十遍，张之运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情，终于念得朱瞻基满意了。 朱瞻基颔首：“念得不错。” 随后，朱瞻基转过身，看向国子监的学生们，面色肃穆：“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句诗，就是要你们学习的，要你们不忘初心，要你们记住为官之道。” “你们未来都是朝廷的栋梁，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们，就跟我说，我帮你们报仇。” 说着，朱瞻基又看向了张之运，指着张之运道：“也希望你们在朝堂上，能坚守初心，不要像他一样，被强权压迫，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可悲又可怜。” 很好的反面教材。 此时的张之运，的确凄凉，可悲。 太孙殿下，用他的反面例子，又给国子监的学生们上了一课。 告诉他们，以后要不畏强权，保持初心。 国子监的学生们，纷纷站起身来。 这一刻，所有的学生们，朝着朱瞻基拱手，行儒家大礼。 他们口中，振振有词。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一个个的眼神中，都充满了信念。 朱瞻基满意的点头：“身居庙堂，当忧其民。” 话罢，吩咐一个锦衣卫道：“把他送回家去吧。” 很快，张之运就被锦衣卫给抬走了。 徐锦衣等人郑重再给朱瞻基行了一礼，朱瞻基颔首，便上楼去了。 第426章 恳求太孙原谅 次日。 一身疲惫的隆平侯张信，终于回来了。 为了追到这封信，他已经纵马奔驰两百里，险些就要离开江苏行省。 不过好在，一切都不是太晚。 总算是给追到了。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就在隆平侯刚回府，转头隆平侯夫人就忙跑过来，向隆平侯诉说昨日发生的事情。 听说儿子挨揍，隆平侯便立刻前往探望。 在房间内，隆平侯看见了一身是伤的张之运。 张之运看见隆平侯，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连忙就哀嚎了起来。 “爹，昨日我与太孙起了冲突，太孙直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给打了。” 话音落下，隆平侯脸色微微一变。 “你和太孙殿下起冲突了？”隆平侯询问道。 张之运点头：“是太孙先招惹我的，若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得这一身伤势。” “爹，你要帮我报仇啊。” 张之运声情并茂，眼神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 昨天太孙不仅打了他，还当众羞辱，竟然叫他念诗，而且还要念得富有感情，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就算是太孙，也不能这么霸道。 哪怕他们隆平侯府不敢找太孙理论，可也得给太孙使点绊子，让太孙知道知道厉害。 可隆平侯的脸色，却瞬间拉胯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脾气，到处惹是生非，昨日定然是踢到铁板，所以太孙才会惩治他的。 而且，自己才刚刚投靠太孙啊！ 前脚刚刚把那封信追回，正松了一口气，转头就听见儿子得罪了太孙殿下。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吃饱了没事，你招惹太孙干什么？ 顿时，隆平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恼火。 抽出腰带，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张之运的屁股上，毫无防备的张之运顿时惨叫了一声。 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爹竟然会突然对他动手。 忍不住，张之运冤屈大叫：“爹，你干嘛？” “你打我干嘛？儿子是受了太孙的欺负啊。” 他翻腾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张信俨然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啪！” 实打实的，打进了肉里。 张之运再次哀嚎一声：“爹！” 张信怒骂道：“我让你不听话，让你不听话！” “谁叫你去招惹太孙殿下的，你不早了太孙殿下，太孙能对你动手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你坏了我的大事了。” 张信说着，一鞭子一鞭子地往张之运的身上抽去。 张之运被抽得在床上跳来跳去，翻滚着，呐喊着，惨叫着。 张信越抽越火大，果然是纨绔子弟啊。 他好不容易跑了两百多里路，叫都没来得及睡，这才堪堪拿回了信。 转头，自己儿子就得罪太孙了。 这可不是造孽么？ 气得张信只能抓着儿子打一顿了。 房间内，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这才逐渐消散。 紧接着，房间门被猛地踹开，张信单手提着张之运走了出来。 张之运如同小鸡仔一般，被张信提在手中，已经被抽得瑟瑟发抖了。 张夫人不敢置信，看见这一幕，连忙阻拦：“你干什么？你打儿子干什么？” 张信冷哼一声：“这小子翻天了，居然去招惹太孙，他知不知道，我们家早已经投靠太孙了？” 张之运顿时一惊：“爹，你说啥？我们家已经投靠太孙了？” “我们不一直都是汉王一党吗？” 若非因为自己是汉王一党，他怎么可能会故意去找太孙的不痛快。 闹了半天，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张信怒骂：“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说罢，张信毫不犹豫，直接带着张之运出了隆平侯府。 这件事情，如果由他出面赔罪的话，或许还能够解决。 盛怒之下的张信，就这么提着儿子，提着小鸡仔似的，便往皇宫走去。 在皇宫门口，等待了起来。 不多时，天逐渐亮起。 已是辰时了。 朱瞻基从皇宫出来，正打算前往兵部仓库，可忽然就撞见隆平侯张信了。 看见昨日挨打的张之运，老老实实的被隆平侯提在手上，朱瞻基一脸愕然。 “这是怎么了？”朱瞻基走过去，询问道。 隆平侯张信连忙上前，提着张之运道：“太孙殿下，昨日我儿子冲撞了您，我是来给您赔罪的。” “您看这儿子怎么处置，我一定好好痛打他一顿。” 张信说着，关注着太孙殿下的表情。 朱瞻基哑然失笑，望着提着张之运的张信，心中又暗暗惊奇。 这位隆平侯张信，正值壮年，竟然能一手提得起一个成年人，可见其臂力不凡，如果要是能上战场的话，想必也是一员猛将啊。 看他这架势，明显是已经选择了投靠太孙一党。 若是以后与汉王对战，或可派他去…… 念及于此，朱瞻基笑了起来，摇头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原来就是这啊，没事没事。” 朱瞻基笑着摇头。 随后吩咐道：“隆平侯，快把你儿子放下吧，昨天我已经教训了他一顿，就不需要你亲自再来找我赔罪了。” 隆平侯担忧这只是场面话，不由将儿子往地上一扔，随后双膝跪了下来，拱手道：“太孙殿下，我儿子的错，还请您能不计前嫌啊。” “这臭小子，真是天天不给人省心。” 看见隆平侯给自己下跪，朱瞻基心神一震。 平日里，这些勋贵，武将可高贵的很，他们若是能给自己下跪，那都是非常不错的了。 而如今隆平侯说跪就跪下了，这足以说明，他已经在向自己表态，他已经是太孙一党了。 看来，兴国公这位便宜老舅，倒是认得不错啊。 这其中，定然是他为自己到处发力了。 否则，隆平侯张信怎么转变这么快，竟给自己赔罪又下跪呢？ 念及于此，朱瞻基笑容更甚，强行将张信给扶了起来：“隆平侯，用不着如此，一点少年间的玩闹而已。”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信这才松了口气，见太孙带着笑容，不像是假话，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终于放下。 “多谢太孙。”隆平侯感激道。 朱瞻基笑着摆手，与隆平侯打过招呼后，便往兵部仓库的方向走去。 只剩下隆平侯站在原地，恭送太孙离开后，这才看向了地上的儿子。 不由分说，继续提起儿子，怒容满面：“走，回家我再狠狠的抽死你。” “今天咱们父子，不是你残就是我亡……” 第427章 开海 朱瞻基在走去兵部仓库的路上，心中一直在盘算着。 就在刚才，张信对自己恭恭敬敬，也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已经渗透进武将，勋贵集团了。 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渗透，或可将汉王在朝中的支持势力，一点点化为自己的。 这一招，也算是釜底抽薪。 让汉王在朝中，再无暗中帮他的势力。 如此一来，没有人暗中报信，更没有人在朝堂上为汉王说话，汉王的处境，必将在艰难一份。 可仅仅如此，还不够！ 还要继续削弱汉王。 朱瞻基不想汉王这个隐患一直存在，可若是开战的话，两方必定两败俱伤，最重要的是各州的百姓，一定生灵涂炭。 这也是目前，整个朝廷还没有选择全面和汉王开战的原因。 若是全面开战，战火波及下，无数无辜的百姓都将惨死。 杨士奇，夏原吉，蹇义等人都想着缓缓图之，只要汉王没有继续攻城拔寨，那朝廷就先一点点瓦解他的力量，到最后再一举击溃。 如此一来，伤亡便少。 当年，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一路从北平杀到应天府，历时两年多的时间，死了数百万无辜的百姓。 这股庞大的数字，会化作朝廷的罪孽。 而眼下，朝堂诸公，显然也不想让百姓受难，不想背这个黑锅。 朱棣打了两年，如今汉王势力并不弱，就算全面开战，也得打个好几年，才能平定下来。 可若是想要削弱汉王，那就得从多方面下手。 朱瞻基想到了之前提过的开海之策。 之前，与商税改革一同提出的，还有开海之策。 可是开海之策一直没有得到实施，老爷子也未见松口，可这一次，或许有必要开海了。 开海，利国利民的同时，也能够让大明迅速开发商业，加速步入资本主义，领先全世界两百年。 不开海禁的后果，朱瞻基见得太多了。 大清不开海禁，闭关锁国，导致国家崩溃，没有进步。 直到最后，八国联合…… 所谓的八国联合，实际上不到五万军队，可大清派出四十万义勇团，却仍旧被打进了京城。 因为大清太落后了！ 四十万义勇团还在拿着大刀，对面已经拿着枪支横扫了。 几乎是碾压性的战争。 闭关锁国，什么新知识都没有学到，导致处处挨打。 明初时，大明是世界第一强国，可等到明中期，就不断在衰弱，而且燧发枪的制作，也是其他国家抢先一步。 若是开海，吸纳他国商业，便能使得大明的经济更加繁华。 这般想着，朱瞻基的心中越发地迫切了起来。 自己，是要改变大明未来的。 不开海禁，造成了大明封闭，商业的扼杀，不吸取新知识，落后于人。 所以，必须要开海禁！ 而且，只有开了海禁，才能通商贸易，提高手工业发展的同时，倭寇也定然会侵扰大明各地的海关。 不过，相比倭寇的威胁，开海利益更大。 而且，若是将倭寇都赶到山东码头一带，汉王会不会焦头烂额呢？ 想到这里，朱瞻基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 汉王占领了山东，就必须要守好海关，若倭寇强攻，汉王就得抵抗。 如此一来，就削弱了汉王的实力。 而且还能让倭寇拖住汉王，使汉王疲于奔命。 好主意！ 朱瞻基脸上带着笑意。 走在大街上，朱瞻基忽然停下了脚步。 “今日，就不去兵部仓库了。” “关于开海禁的想法，我得去找翰林院的大儒们聊一聊。” 朱瞻基喃喃着，改变行走路线，朝着翰林院所在的方向走去。 如今，翰林院已经没有了大学士。 新的大学士暂时还没有选出，太子爷也有所犹豫，因为每一任大学士总是死得壮烈，所以太子爷也不急着挑选了。 再者，也缺乏德高望重之辈。 如今，翰林院中威望比较强的，也就是张善忠，方城远，范秋三位大儒了。 当朱瞻基来到翰林院，翰林院的庶吉士们见到了朱瞻基，连忙给朱瞻基行礼。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后，便走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编撰，学士们听闻太孙殿下来了，也纷纷出来拜见。 朱瞻基看向了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笑着道：“烦请三位大儒找个僻静之地，我们再谈。” 范秋眉头微挑，点头道：“好，太孙殿下，请随我来。” 很快，三位大儒，便领着朱瞻基，来到了一间房间内。 “这里是历代大学士办公时的书房，四下无人，太孙殿下只管说便是。”范秋笑着道。 朱瞻基颔首。 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三位大儒也依次入座，等待着太孙发话。 朱瞻基左右环顾这座老旧的房间，四周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朱瞻基感慨道：“当初，徐老和余学士，就在这里办公吧？” 提起这两位，三位大儒的眼神中都有些伤怀。 “是啊，历代大学士，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范秋颔首。 朱瞻基咧嘴一笑：“本来，这件事是该找大学士帮忙的，可翰林院如今没有大学士，我就只能找三位大儒了。” “你们在翰林院，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我想请你们明日朝会之时，提出一道新的政策。” 此话一出，三位大儒顿时聚精会神。 他们知道太孙的才能，所以听到有新的政策，三位大儒也都神色端庄，郑重了不少。 朱瞻基继续道：“开海！” “与商税改革一同提出的，还有开海之策，可是开海之策一直没有得到实施，所以我们必须要推动！” 关于开海的利弊，翰林院内部早就已经讨论过了。 而且，当初太孙与徐老斗法之后，他们也都听过了开海的好处。 所以，此时听到开海二字，三位大儒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徐老走后，继余学士离开，翰林院便仿佛失去了生气，沉寂了下去。” “对于开海一事，我们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是意志消磨人心啊，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今日太孙既然提起，我们定然全力以赴！” 三位大儒，眼神凝重，表情肃穆，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第428章 一切为了天下 读书人，认的就是死理。 特别是翰林院的这些清流们。 徐老认的也是死理，余学夔认的也是，他不畏帝王，不懂人情世故，但他知道捐躯为国。 而翰林院的读书人，显然也都是认死理的。 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只要对天下百姓有好处，他们就算磕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所以，经过朱瞻基这么一说，三位大儒的心中就变得有些迫切了起来。 “太孙殿下，您只管说，要翰林院怎么做吧。” “开海之策，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朱瞻基心中一笑。 自己是太孙，怕是不好开团了。 但翰林院都是天下大儒，是一流清贵，由他们开团，再合适不过了。 所以，朱瞻基的想法，是由他们向朝廷递交开海之策的方略。 当朱瞻基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之时，范秋立刻拱手道：“太孙殿下，不用多言，这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明日朝会，我等会去上朝，向太子爷禀明开海之策的。” “今夜，我等便写策论。” 这就是被人信服的好处。 因为被他们信服，所以这群清高的大儒们，才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做事。 这一点，朱瞻基很清楚。 他笑了起来：“那就多谢三位学士了。” 范秋呵呵一笑：“为天下百姓，我等义不容辞。” “那太孙殿下，我们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 朱瞻基颔首，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等你们明日朝会上的好消息。” 范秋眉头紧皱：“开海之策，事关重大，而且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怕是没那么好拿下。” “明日，不一定是好消息。” 朱瞻基咧嘴一笑：“不管怎样，坚持下去，总有好消息。” 三位大儒呵呵一笑。 朱瞻基拱手：“先生们，告辞了。” 几位大儒，将朱瞻基给送走了之后，便立刻没有闲着，开始拟写草案，阐述要点，说明开海之策的利害与否。 明日，他们会上朝，将这份策论，递给太子爷或者是皇爷。 大儒们的文采，自然是非同凡响的。 所以，他们的草案拟得很快，这份策论很快就写好了。 但仅仅是这，还不够！ 范秋走出门，立刻将翰林院所有庶吉士，以及编撰，专修，都给聚集了起来。 “太孙殿下托付我们翰林院一个任务。” “开海禁！” “明日的朝堂上，只怕不会安宁了，明争暗斗，暗潮汹涌，一切都会朝我们翰林院涌来，届时希望大家能扛住压力，莫要放弃！” “我等，一切为了天下。” 范秋说罢，郑重地朝着诸位庶吉士，以及编撰，专修，大儒们纷纷拱手。 开海禁？ 这个策略，他们之前就曾经听太孙说过。 所以，如今内心也是极为赞同的。 而范秋这么一说，翰林院中，所有人的神色都肃穆了下来。 他们很清楚，范秋为何这么说。 开海禁，必然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 而一旦利益被触动，朝堂上某些人就会化作猛虎，要吞食他们。 到时候，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范秋只怕翰林院众清贵扛不住这汹涌而来的压力。 “事关国家大事，我等不敢马虎。” “开海之策，我等这便写下奏折，联名递交给皇上。” “范学士，还请放心，我等既入翰林院，就该上下一心，为国为民。” 翰林院众学士，编撰，庶吉士纷纷拱手，一脸郑重。 范秋欣慰点头：“好，那明日我与方学士，张学士便会入朝，你们写下的联名奏折，便由我们带去吧。” 翰林院的新一轮斗争，又要开始了。 这个世界，有清官，就会有贪官，是灭不尽，杀不绝的。 斗争，是一种必然。 而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开海禁，利国利民！ …… 青州。 自从上次兖州之战后，汉王便没有再贪功冒进了。 但，与朝廷的小姑摩擦确实不断。 几百人交战，又或者互相试探，打探军情等等，频繁发生。 汉王在寻找对方的弱点，朝廷也在寻找他的弱点。 两方，陷入了僵持阶段。 汉王一直想将兖州给夺回来，但是徐州卫镇守在此，三万大军在里面，后面还有徐州的解缙，形成掎角之势。 汉王就算是想夺回兖州，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最开始他能夺下山东，靠的是迅速。 现在，等朝廷反应过来，他想要攻下一城，都是难事。 青州城内，汉王正在狩猎，身后的猎物越来越多，汉王几乎是百发百中。 这般箭术，传承到的，都是朱棣的优良传统。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前来禀报。 跑到汉王面前，那位将军面色肃穆地拱手：“汉王，解缙软硬不吃，而且紧紧盯着兖州，我们要是动手，解缙一定会两面夹击我们的。” 汉王咧嘴冷笑：“他奶奶的，迟早把解缙给烤了。” 烦死了！ 自从有这个解缙镇守在徐州后，就像是一个牛皮糖，牢牢粘着汉王，使得汉王没有半分寸进。 不仅耗费时间不说，还特别憋屈。 “谁能想到，这位解学士，不仅是个文人，就连守城和兵法，都这么精通。”那位将军叹息一声。 这位将军，正是平南！ 汉王脸色一冷，冷哼一声：“是个好人才，可惜是太子麾下的。” “哦，汉王，还有一件事，我要禀报。”平南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刚刚才送来的。 汉王接过信封，打开来一看，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这封信，是他在朝廷里，暗中支持的势力寄来的。 向他诉说的，都是朝廷中的政局变化，以及朝廷的一些决策。 那么多金豆子，不是白给的，总有那么一些人，迫不得已，必须站在汉王这边。 否则汉王举报他们曾经收受贿赂，收过金豆子，那他们也就完了。 身家性命被汉王掌控在手中，他们只能偷偷给汉王报信。 其中，有太监，也有贪婪的文臣，还有武将…… 平南见汉王脸色难看的吓人，忍不住就询问道：“汉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汉王脸色铁青：“我那大侄子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居然釜底抽薪，抽掉我在朝廷中的支持势力。” “隆平侯前两天，居然给太孙下跪了。” 隆平侯给太孙下跪，这说明了什么，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懂吧？ 而且，不仅是隆平侯，还有成阳侯，泰宁候，兴国公，在朝堂上，都开始逐渐地为太孙说话了。 这原本，都是他汉王的支持势力啊！ 第429章 给事中出面 平南脸色变得肃穆：“汉王，这怎么办？” “他若是将我们在朝廷上的支持势力都抽调，我们想要通过他们，影响朝廷决策，就更难了。” 汉王颔首，忽然觉得造反很麻烦：“他娘的，这小兔崽子，哪天抓到他了，非得宰了他不可。” “这样吧，你差人带着金银财宝，去京城游走一趟，继续拉拢我们的人脉，否则朝堂我们可就真失去掌控了。” 自古以来，唯有财帛动人心。 只要有钱，能使鬼推磨。 汉王相信，总有些缺钱的人，会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平南点头：“好。” 便在这时，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道巨吼。 震得树叶都扑簌簌落下了。 “吼吼吼！” 一只通体黄色的老虎，突然朝着平南扑了过去，血盆大口张开，似乎要一口咬掉平南的脑袋。 平南未曾反应过来。 “小心！” 汉王眼疾手快，率先看见，他脸色剧变，猛地抽刀，挡在了平南面前，一刀朝那只巨兽劈了过去。 铿锵声—— 铠甲被直接抓烂，手中的刀断裂成了两半。 汉王被折子巨兽撞得重重摔倒在地，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了位置，一口鲜血溢出。 四周将士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拿起火铳对准老虎。 “砰砰砰！” 连续数十道火铳声响起，那只巨兽身上全是血洞，最终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刹那的功夫，有惊无险。 平南脸色剧变，连忙跑过去扶起汉王，一脸愧疚道：“汉王，您是千金之躯，怎能为我挡着……” 朱高煦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咧嘴一笑，拍了拍平南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千金之躯的。” “小伤，回去包一下就没事。” 平南面色动容，心中感动。 扑通一声跪下来。 “汉王，您舍身救我，此生我平南定追随于您，永不叛变！”平南大吼道。 朱高煦一把将他提起来，一脸无所谓：“没必要，都是兄弟，走吧。” …… 这一日。 朝堂之上。 皇爷跑去鸡鸣寺了。 这几日，也不知道为何，皇爷频繁往鸡鸣寺里面跑，似乎有什么事。 所以，这朝会自然也就落在了太子爷一个人的身上。 百官齐到，翰林院的三位大儒，也都来上朝了。 朱瞻基也站在杨士奇前方，正静待着翰林院开团。 朝廷的议事很激烈，在各种事情的争论下，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在将这些琐碎的事情讨论完后，翰林院终于站了出来。 由范秋率先站出来，高声道：“太子爷，臣有本启奏。” 话罢，从怀中掏出了几份奏折。 翰林院的学士，大部分是参加小朝会的，像这种大朝会，只有特殊情况下，他们才会来参与。 所以，今天太子爷看见他们前来参加朝会，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又事情要说了。 所以此刻，太子爷笑呵呵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太监连忙下去，走到了范秋的身旁，恭敬地从范秋手中接过了几份奏折，随后又递给了太子爷。 太子爷低下头，一边看，一边听着范秋的话。 范秋朗声道：“大明之气，传千秋万代，大明之威，四海皆闻，我朝既为天朝上国，便不该固步自封。” “自古，贞观之治，广招来使，大唐威仪传遍四方，我大明也该效仿！” “故此，臣提议，开海禁，威慑四海，通商贸易，造福天下。” 话罢，范秋深深躬身，拱手，行儒家大礼。 身后，方城远，张善忠两位学士，也都站了出来，纷纷拱手行礼，给范秋造势！ 站在一旁的朱瞻基微微松了口气。 终于要开团了么？ 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 今日，朱瞻基来上朝，就是要帮翰林院助威，造势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只可惜前面说了一个多时辰的废话，如今终于到了正题上，朱瞻基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范秋话音落下，四周的百官顿时议论纷纷。 太子爷也坐在龙椅上，仔细地望着手中的奏折。 奏折上，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将开海禁的利与弊都说的很清楚了。 太子爷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份奏折，将开海禁的好坏，全部都写了出来，然后经过对比，得出了开海禁利大于弊的结论。 但是，身为太子爷，朱高炽没有立刻表态。 而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了范秋，笑呵呵的询问道：“这是你们整个翰林院共同的想法吗？” 范秋点头：“正是！” 太子爷郑重的颔首，随后一偶偶看向朝廷百官，吩咐道：“诸位，你们怎么看待看海景？” 元香，还议论纷纷哦，可是等到太子爷一开口，四周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开海禁事关重大，百官们面色不对劲，似乎都不怎么想答应。 无奈之下，太子爷只好看向了杨士奇，吩咐道：“杨大人，你站出来说一两句吧。” “朝堂大是，这也总得有人一一啊。” 杨士奇颔首，站了出来，斟酌了片刻道：“翰林院的提案的确不错，可谁能知道，开海禁是好是坏呢？” “外有倭寇，内有偷奸耍滑的商人，若是开了海禁，难以管理啊。” 这是杨士奇的顾虑。 蹇义也站了出来。 他朝着太子爷拱手道：“开海禁，非同小可，此事朝廷必须大议，而且要经过皇爷批准。” 听这两位大佬的意思，似乎是不怎么想开海禁的。 朱瞻基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杨士奇，蹇义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范秋颔首，看向杨士奇，蹇义两位大臣：“杨大人，蹇大人，你们说的的确不错，这是开海禁的风险。” “那么，开海禁的好处呢？” 杨士奇，蹇义默然。 他们暂时不想和翰林院的大儒们斗争，所以退避三舍。 范秋继续看向太子爷，拱手道：“太子爷，开海禁，乃互利互惠，大大促进国内的发展，手工业的制造，必定会更加繁荣。” “或许，我们的大明百姓，以后可以不靠种地为生，而是各种手工业，纺织业，齐头并进。” 方城远也站出来道：“请太子爷考虑。” 张善忠拱手道：“请太子考虑。” 这群翰林院的清贵，以前最是腐朽，要是谁敢忤逆祖宗定下来的规矩，那么他们势必纠缠不放。 可谁能想到，这群腐儒，竟然思想能这般创新，反倒是成为了朝廷上，眼光最远的一群人。 这都来源于太孙的心学改变啊。 太子爷颔首：“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等哪天皇上回来了，咱们再论这件事吧。” 监国太子，就是有一切的权利。 太子爷若是答应，也并非不可，他可以直接答应后，再告诉朱棣，他完全有这个决策权。 如今太子推脱，只能说明太子爷有些不赞成开海禁这个策略。 范秋直言不讳，沉声道：“太子爷，您是不赞成吗？” 身为翰林院大儒，人情世故他们少通，所以敢这么直接怼上太子爷。 可朱瞻基看得高兴啊。 他爹虽然不赞同，可不要紧，只要翰林院步步紧逼，总能让太子爷妥协的。 一旦妥协，汉王就会焦头烂额，国内就会迎来新的发展，大明会越来越强盛的。 而自己在未来登上皇位后，也就有了征战四方的资本！ 太子爷被这么一噎，直接给整得尴尬一笑。 四周的百官，也都看出来了翰林院这些大儒上朝的目的。 他们，就是要求开海禁来的！ 而且看他们这个架势，翰林院所有人都上了折子，明显是要大干一场了。 这个时候，谁敢阻拦翰林院的清贵们？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百官们都没有多嘴。 朝堂之上，短暂地安静了片刻后，却有人站出来了。 率先站出来的，是兵科给事中胡滢！ 胡滢高喊道：“太子爷，此事断不能答应！” 第430章 翰林院开团 六科给事中，分别对应着六部，但他们权力很大，不归六部管。 不仅是朝堂上的百官，需要让他们三分。 就连皇帝，有时候都被他们喷得一脸狗血。 六科给事中这个职位，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纠察，监察院，负责监察百官，给皇帝谏言的。 俗称：喷子！ 这位兵科给事中胡滢，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官职，但杨士奇，蹇义他们，都得让他三分。 他们在朝堂中，有足够大的权力！ 胡滢一开口，百官们的眼神，就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胡滢不卑不亢，昂头挺胸，郑重无比：“太子爷，此事不可行！” “我要弹劾翰林院学士，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勾结倭寇，图谋利益。” 直接扣屎盆子，就是六科给事中的拿手好戏。 一般情况下，这么一弹劾，就会把官员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可翰林院，并非普通的机构，而是朝廷中的清流。 六科给事中权力很大，但还弹劾不动他们。 而且范秋三位大儒，本就是抱着必须要成功的心态来的，所以丝毫不怕这六科给事中的人。 范秋转头，看向胡滢：“你为何说我勾结倭寇？” 胡滢冷哼一声：“开海禁，不是勾结倭寇是什么？” “倭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在朝廷上，居然说出开海禁这样的话。” 范秋意识到了。 翰林院动了胡滢的蛋糕了。 一旦开了海禁，那些走私的商人，就不属于走私了。 既然不属于走私，也就不需要到处花银子打点关系了，没了银子，这不就是断了对方的财路么？ 不过，范秋还不能肯定，胡滢一定是贪官。 万一，胡滢只是据实说话呢？ “开海禁有好处，想必大家心中都心知肚明，我等翰林院学士，无需别人给好处，家中清贫，朝廷可以派人去搜。”范秋不卑不亢，淡淡地说道。 面对六科给事中，还能有这么硬气的，也唯有翰林院了。 胡滢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把钱都藏在哪里了。” “海禁，可是祖训，是太祖爷传下来的。” 太祖爷亲自说过，寸板不得下海，太祖还在世时，我曾数次听见太祖提起此话，难道后世子孙，是想忤逆祖宗吗？” 一张大牌，甩了出来！ 直接给翰林院扣上了忤逆祖宗的罪名。 范秋深吸了一口气：“我辈读书人，从未想过忤逆祖宗，只针对大明有利的政策，而进行改变而已。” “何来的忤逆祖宗？” 方学士沉声道：“胡大人，你莫要胡搅蛮缠。” 这话，是在警告胡滢了。 你们六科给事中的确厉害，可以弹劾百官，可翰林院也不是吃素的。 张善忠冷笑道：“胡大人，我现在怀疑你私自给走私贩子提供海关票拟，从中谋利！” 朱瞻基眼神一亮。 范秋说话，还算是中规中矩。 方城远则比较硬气。 至于这位张善忠学士，却是直言不讳，反扣了一个屎盆子给对方，是开团的好手啊。 胡滢被这么一顿喷，加上威胁。 顿时被气得浑身发颤。 他胡滢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朝堂上，就连杨士奇都要让他三分，可现在，翰林院的大儒们，居然和他对着干了。 这让胡滢心中气恼，忍不住怒喝一声：“你这是污蔑！” 张善忠呵呵一笑：“你也是污蔑。” 胡滢顿时噎住了。 兵科左右给事中，外加十个给事中站了出来。 这，便是整个兵科给事中的成员了。 胡滢是都给事中，是兵科给事中的老大。 见到上司受气，兵科给事中的所有官员立刻站了出来。 兵科左给事中冷笑一声：“张学士，说话要有理有据，而不是你这般胡乱喷人！” “太子爷在上，你安敢放肆。” “口水战吗？我兵科给事中，未尝会输给你们翰林院！” 范秋懒得搭理这群喷子，但心中却沉落到了谷底。 没有人帮着他们翰林院说话，就足以说明一件事情。 满朝文武，皆不赞同开海禁！ 而现下，翰林院又被给事中给纠缠上，再想强迫朝廷答应开海禁是很难了。 太子爷趁机道：“既然双方意见不同，此事就压后再议，诸位，散朝了，你们都回去吧。” 说罢，太子爷率先起身，就要离开。 张善忠连忙大喊：“太子爷，太子爷！” 方城远高喊道：“太子爷，开海禁一事，刻不容缓啊。” 范秋低声叹息一声。 兵科给事中的人在冷笑，太子爷都走了，看你们还怎么进谏。 张善忠转头，怒色盯着胡滢等人：“你们是故意纠缠，浪费我们的时间！” 胡滢呵呵一笑：“张学士，您严重了，朝廷不答应，您说再多都没用。” 张善忠冷哼一声：“可耻！” “我羞于与你同朝为官。” 胡滢面色一冷，冷哼一声，带着给事中的人直接离开大殿。 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受到了挫败。 太子爷走了，朝廷百官也纷纷离开，他们也只能改日再提了。 范秋三人，来到了太孙面前，朝着太孙微微拱手。 朱瞻基还礼之后，又看向他们：“三位先生，你们打算怎么做？” 范秋深吸一口气，呵呵笑道：“还请太孙放心，我等自有办法，徐老能改革商税，我等自然也能开海禁！” 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不要死谏。” 范秋哈哈大笑：“太孙殿下，我等这次不死谏！” “这场斗争，翰林院会持续下去。” 第431章 翰林院搞事 目送着范秋三人的离开，朱瞻基眼神中尽是感慨。 把事情交给他们，就是让人放心啊。 至少，他们的坚持，让朱瞻基觉得大有希望。 不过，老爹不答应，朱瞻基得给太子爷洗洗脑去了。 念及于此，朱瞻基迅速追出了奉天殿，朝着太子爷离开的方向跑去。 很快，就看见前方那个胖胖的身影，正在缓慢的蠕动着。 “爹，爹。” “你等等我。” 朱瞻基大喊道。 朱高炽转过身来，看见是自己的儿子，笑着驻足在原地等待。 朱瞻基心中暗道：“还是爹好啊，这要是换了老爷子，怕是越喊，走得越快了。” 笑着走上前，朱瞻基望着老爹，也不开口，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 朱高炽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见儿子脸上一副这种表情，顿时神情一肃：“你这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又坑爹呢吧？” 朱瞻基嘿嘿一笑：“哪有。” 朱高炽哼了一声：“你小子肚子里装了啥，你爹我能不清楚？” “翰林院的那些人，是你撺掇的吧？” “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能使唤得动他们了。” 朱瞻基点头，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 朱高炽手指点了点朱瞻基，苦笑道：“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开海禁那是什么事？” “那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你敢改？那就是不忠不孝，人家会把你踢出朝堂的。” 朱瞻基郑重道：“所以，爹您也赞同开海禁的好处咯？” 朱高炽颔首：“开海禁的确有好处，但是坏处也不小。” “是利是弊，目前谁还看不清楚。” “但摆在问题面前最困难的，就是违背了祖宗之命。” 之前，是因为徐老死谏，又撞死了三位大儒，整个朝廷这才偃旗息鼓，不在追究商税改革一事，使得商税改革能成功进行下去。 可这一次，还有第二位徐老吗？ 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位虽然是大儒，但还远远没有徐老的地位那么重。 他们三位即便是撞死，朝堂上仍旧是一片反对。 “爹，您就说您支不支持吧。”朱瞻基直截了当。 朱高炽摇头：“不支持也不反对。” 朱瞻基脸色一板：“爹，您又在开始打马虎眼了。” “到处打太极，让别人探不到你的虚实，你跟儿子也这么玩？” 朱高炽哼了一声：“别净瞎想，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那才是正经事。” “咱老朱家的龙种，才是最重要的。” “再过段时间，我就向你爷爷申请，让胡善祥入宫，正式封为太孙妃。” 朱瞻基神色一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一抹红裙身影：“爹，我暂时没那个想法。” 朱高炽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不管怎样，今年都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朝堂百官不是摆设，你想搅动朝堂风雨，只手遮天，那可比生孩子难多了。” 朱瞻基咧嘴一笑：“爹，那您就等着我搅动朝堂，只手遮天吧。” “这一次，我就搅他个满城风雨！” 朱高炽脚步加快，似乎不想再搭理傻儿子。 …… 出宫后，范秋三人，并没有回翰林院。 三人站在宫门口，开始复盘今日朝堂上的斗争。 今天的朝堂上，没有人敢当出头鸟，但唯有兵科给事中不一样。 不仅是兵科都给事中胡滢站出来了，就连兵科所有的给事中都站出来了。 难不成，他们都参与了海关票拟的买卖？ 念及于此，范秋神色肃穆。 方城远显然也知道范秋在想什么，同样神色肃穆。 张善忠冷哼一声：“胡滢既然不愿开海禁，那咱们翰林院就先扳倒他。” 范秋点头：“是该先扳倒他。” “只是，一位都给事中啊，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这样的大佬想要扳倒，似乎更加容易。 可这些给事中，却很难扳倒，因为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油水，难以查到他们的证据。 在皇帝眼中，一位都给事中也不起眼，但权力却极大。 张善忠呵呵一笑：“只要我们想，终会有办法的。” 范秋颔首：“那就吩咐翰林院所有人，着手去办吧，若是能揪出胡滢的证据，那再好不过。” “另外，善忠，你前往山东一趟，寻找郭庆大儒，看看他还在不在。” 此话一出，张善忠眼睛一亮。 郭庆！ 这位大儒，在名声上虽然不如徐老，但与余学夔的名声却是齐头并进的。 特别是前段时间，郭庆还配合余学夔，将整个青州粮草烧光，光凭这份功劳，在朝廷上就有说话的余地了。 念及于此，张善忠连忙拱手：“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动身，前往山东一趟。” 范秋颔首：“山东毕竟是汉王的地盘了，万事小心些。” 张善忠点头，迅速转身离去。 范秋又看向了方城远，开口道：“我去国子监一趟，你去各大臣府里劝说。” 方城远颔首：“好！” 眼下，翰林院的策略很明显。 就是裹挟天下大势，使得朝廷逼不得已，只能开海禁！ 但，要想先裹挟起这天下大势，就必须要费一番大功夫了。 这场风暴，才刚刚酝酿，不会轻易结束。 整个应天府，又要上演一出极致好戏了。 三位学士，分头行动，迅速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整个翰林院，也闻风而动，开始到处游说。 各大臣府邸，都有翰林院的庶吉士，编撰等到处游走。 其中，陈循也十分卖力，在各处游走。 …… 兵科给事中。 皇城，南门。 进入兵科给事中衙门后，胡滢将手中的官帽狠狠一扔，怒斥道：“那群翰林院突然跳出来，挑什么事！” “海关票拟的钱，我们收的好好的，要是被他弄没了，我们上哪里生财去。” 能当上兵科给事中，胡滢并非泛泛之辈，他是洪武进士，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混了这么多年，才混到这个地步。 他想要往上爬，成为尚书，进入内阁，还需要大量的金银财宝去贿赂。 可现在，翰林院却想着断了他的路。 第432章 应天风云 身后，兵科左给事中冷笑一声：“胡大人，用不着生气，这群腐儒也就是随便搞搞，他们岂能扳动整个朝廷？” “胡大人，您也看到了，满朝文武有谁响应了翰林院的号召？” 这就说明，满朝文武，没有人赞同翰林院的开海禁之策啊。 如此说来，他们才是高枕无忧。 胡滢摇头，面色肃穆：“不！不能小瞧这群腐儒，翰林院刚死了两位大学士，现下满朝文武都要给他们面子，若是翰林院强行坚持，怕也有被颠覆的可能性。” “我们，绝不能大意。” 兵科左给事中姚临叹息一声。 胡滢面色微微狰狞：“我们浙东党想要往上爬，就必须拿出大量的财宝，财路绝不能被断。” 姚临点头：“是啊。” 浙东党在去年损失惨重。 一位侍郎大人，直接被太孙连根拔除，导致浙东党实力大减。 现下，浙东党只能慢慢蛰伏，等待强大起来。 便在这时，又是一道声音传来：“胡大人，大事不好了。” 胡滢转头，神色肃穆，沉声道：“怎么回事？” 看向闯进来的那名给事中，胡滢脸色异常难看，他担心会有什么错漏发生。 那名跑进来的给事中沉声道：“胡大人，翰林院的三个腐儒，开始分头行动，到处拉拢人心了。” “整个翰林院，所有庶吉士，编撰也都四处拉拢人脉。” “另外，范秋那个老家伙，还去鼓动国子监了。” 国子监，向来是和翰林院沆瀣一气的。 而且，国子监的学生们，一直都是一股很重要的力量，属于朝廷高度重视的学府，如果国子监的学生们纷纷支持的话，那又将会是一股势力。 念及于此，胡滢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翰林院，你们可真是与我不死不休啊。” “既然要断了我的财路，那我就只能和你们拼一拼了。” 胡滢面色肃穆，看向所有人沉声道：“近期千万不要被翰林院的人抓到把柄。” “另外，翰林院的人我们弹劾不动，但是我们可以动他们的家人，弹劾他们的家人收受贿赂，贪赃枉法！” 此话一出，兵科给事中的人纷纷一愣。 左给事中姚临沉声道：“胡大人，这些清流可是一等一的穷，他们的家人又怎么贪赃枉法？” 胡滢咧嘴冷笑：“难道你不会给他们安上罪名吗？” “给翰林院的人安上罪名难，但是给他们的家人安上，岂不容易？” 如此，就能够给翰林院施压，伴随着他们的家人被下大牢，他们自然会慌乱，到时候一旦认怂，这场风波，自然也就过去了。 胡滢说完，兵科给事中的人顿时眼神一亮。 “胡大人，说的有道理！” “行，我们这就去办。” “想要给普通百姓安上罪名，对我们给事中来说，那还不容易？” 这就叫戕害忠良！ 可那又如何，忠良不懂变通，一样得玩完！ …… 来自于兵科给事中和翰林院的斗争，彻底开始了。 两方，都不是好惹的。 胡滢人脉广大，翰林院同样人脉强大。 两方碰撞，不知结果如何，但整个应天府被搅得不得平静是肯定的了。 不过，在这场风波涌动中，朱瞻基并未参与进去，眼下是翰林院全权处理。 只是，偶尔朱瞻基也会帮腔两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立场。 朱瞻基虽然表面漠不关心，但实际上还是暗中密切关注着事情的进展的。 这一日。 朱瞻基正打算出东宫，可东宫内，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儿子，你等等娘。” “娘有话和你说。” 朱瞻基听到里面的动静，遂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里面。 不多时，太子妃就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今日的太子妃，穿着一身偏暗的黑色系服装，头上的各种发饰，也都一一去除，虽然不如之前那么光鲜亮丽了，但却更显年轻了。 身材娇小的太子妃，站在朱瞻基面前，根本不像是一位母亲，倒像是一个才过二十岁的小姑娘。 “娘这么穿，好不好看？”太子妃笑吟吟的询问儿子。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对于这个娘，他从来都是宽容的。 此时，也直接开口道：“好看，显年轻。” 太子妃脸上笑意更浓，踮起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着道：“还是我儿子嘴甜，你那死爹，天天说我快四十了。” 朱瞻基哑然失笑。 难怪老爹天天要被揪耳朵。 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你等我一会儿，娘去化个淡妆，咱们就出门。”太子妃说罢，转身就往东宫里面走。 朱瞻基有些疑惑，询问道：“娘，您这是要和我去哪？” 太子妃头也不回，脚步如风：“前些日子，沈家不是被烧了吗？娘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想着啊，带你一起去寺庙里为那女子拜拜佛。” 提起小红裙，朱瞻基又沉默了。 不过，给小红裙烧香，朱瞻基并不反对。 遂而，在门外等着太子妃。 只是，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朱瞻基的脸色逐渐地变得烦躁起来。 “娘，您好了没有？半天的时间了，您画个淡妆要这么久吗？” “娘，娘！” 娘可能是忘记了，外面还有一个等着她的乖儿子。 也大抵是忘记了，她要去寺庙烧香的事情了。 出门去御书房处理国政的太子爷，也刚刚吃好早饭出来，瞥了一眼门口等待的儿子，嘿嘿一笑：“你小子，就等着吧。” “你娘墨迹着呢。” 话罢，离开。 朱瞻基坐在了门槛上，静心等待起来。 终于，娘出来了。 她昂头挺胸，带着一副小傲娇，笑着道：“儿子，走吧。” 朱瞻基站起身来，跟在娘的身旁，朝着皇宫外走去。 太子妃主动地挽住儿子的胳膊，大步迈向前：“儿啊，咱们待会去哪家寺庙？” 朱瞻基无奈：“娘，您总这么挽着我，待会被人看见，会怎么说我。” 太子妃哼了一声，眼睛一翻：“管他们干嘛，咱们娘俩高兴就行。” 第433章 进入鸡鸣寺 只要娘高兴就好！ 朱瞻基哑然失笑，也不再纠结了。 一路跟随着娘走出皇宫。 这一路，太子妃都没有做轿子，而是跟着儿子慢慢的走着，似乎十分享受。 这种宁静，紧跟在儿子身边的感觉很好。 太子妃很舒心。 “瞻基，咱们是去皇觉寺，还是去鸡鸣寺啊。” 应天府中，寺庙也很多，但最为出名的，便是这皇觉寺了。 至于鸡鸣寺，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去了，因为那里住着一个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瞻基想了想，开口道：“还是去鸡鸣寺吧。” “许久没见老和尚了，我想见见他。” 老和尚能掐会算，或许能和他聊一聊天下大势。 太子妃自然是没有主见的，听见儿子这么说，便小鸡啄米般点头：“好，那咱们就去鸡鸣寺。” 娘俩出了皇宫，这才坐上了马车，后面随行数十名锦衣卫，贴身保护。 上鸡鸣寺的路程比较艰难，太子妃走到一半就走不动了，嚷嚷着要儿子背着，朱瞻基只是笑了笑，便背着娘往山上去。 这鸡鸣寺，朱瞻基还是第一次来，所以有些心驰神往。 “娘，到了。” 朱瞻基上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了一座恢弘的门。 门上横幅写着三个大字：鸡鸣寺！ 占地很广，光是从这里走进大门，估计都需要半刻钟。 只是四下无人，很是僻静。 太子妃从儿子的背上下来，在原地站好，便随着儿子一起走进鸡鸣寺了。 “瞻基啊，你说那女孩会不会怪咱们家啊。”太子妃一边走，一边说着。 说到这里，太子妃的神色中充满了歉疚，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朱瞻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能喃喃道：“或许，会吧。” 毕竟，她的家被烧成了灰烬，全家人都丧生其中，又怎能没有滔天怨气呢？ 是自己害了她，也害了她全家。 儿子的回答，让太子妃更加歉疚了，不由加快了脚步：“儿子，快走吧，咱们去拜佛。” 朱瞻基被太子妃拉着，加快脚步，朝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这时，一个小和尚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躬身道：“阿弥陀佛，见过太子妃，太孙殿下。” 小和尚的行为，让朱瞻基有些讶然。 朱瞻基皱眉道：“你认识我？” 小和尚摇头，说道：“师叔说，今天会有贵客上门，我只管站在这里接待。” “如果是年轻的少年，就是太孙，如果是个胖子，就是太子，如果是个女的，就是太子妃。” 朱瞻基哑然，又笑了起来：“老和尚果然出神入化啊。” 历史中，姚广孝被传得神乎其技。 比起刘伯温，也丝毫不差了。 这位不仅会测算，卜卦，甚至山医卜相命，奇谈怪论，道佛精通，样样拿手。 “请随我来。”小和尚双手合十道。 太子妃和朱瞻基，便跟着小和尚往前走。 不多时，便来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外，老和尚正在入定，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般，只有手中的佛珠在拨动着。 朱瞻基大喊了一声：“老和尚。” 黑衣和尚动也不动，也没搭理朱瞻基。 朱瞻基摇头：“无趣。” 话罢，这才带着娘一起走进了大雄宝殿。 在大雄宝殿内，朱瞻基看见了宝相庄重的如来佛祖，看见了四周皆是许多的佛像。 整个大雄宝殿，金光闪闪。 两侧，燃烧着许多的蜡烛。 在如来佛祖的金身之下，还摆放着许多的蒲团，其中一个蒲团已经有人跪着了。 看那背影，应该像是个女子。 粗看一眼，背影窈窕，穿着一身青色衣服，只是容貌难以看清，被那三千青丝给挡住了。 可一点都不影响，她若是露出脸来，定是个绝世美人。 她静谧的跪在那里，没有发出一点响动。 朱瞻基觉得此人有些奇怪，忍不住喊了一声：“喂，你是谁？” 那青衣身影没有抬头，也没有动静。 “行啊，这鸡鸣寺里头，全都是怪胎啊。”朱瞻基无语。 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老和尚，你这是金窝藏娇啊，你还修什么佛，佛祖都要被你活生生气活了。” 外面仍旧没动静。 太子妃拽着儿子的手，拉着儿子一起在蒲团下跪下。 “行了，别多嘴了，都到了佛祖面前，你怎么还不消停。” “万事，都要慎言，不要惹佛祖生气。”太子妃娇嗔道。 说着，拉着儿子一起跪下。 太子妃双手合十，那张略显傲娇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虔诚，认真，紧张，愧疚。 “佛祖在上，希望能保佑那沈家女子在天上快快乐乐，再也不用遭这样的罪了。” “这件事是我老朱造的孽，要怪罪就怪罪在我身上吧，与太子爷和我儿子无关。” 太子妃喃喃的念着，表达着自己的忏悔。 朱瞻基听见娘祈祷的声音，眼神中也涌动着回忆。 那一袭红裙，一脸失望的喃喃着：“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朱瞻基心中叹息一声，望着这尊如来金身，喃喃道：“希望她下辈子再也不要遇上我。” “希望下辈子，她能获得一份好良缘，能找到一位如意郎君。” 朱瞻基喃喃着，眼神中涌动着神伤。 不知为何，来到这大雄宝殿后，所有的回忆仿佛都被勾了起来。 小红裙站在他面前，俏生生地喊着‘我喜欢你’的一幕。 他要前往杭洲时，小红裙站在郊外，如同精灵一般等待着他时。 跟随自己上战场，被发现时，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欢…… 那张娇艳的脸，在自己的回忆中，越来越清晰。 清晰到连睫毛都感受得到。 这一刻，朱瞻基仿佛有些恍惚。 他听不到身边太子妃的低声呢喃了，也听不到四周传来的任何动静，整个人怔怔地愣在原地，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就好像，小红裙重生一般，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正在朝着他笑。 “朱辰，我就在这里，你能不能来找我？”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朱辰，我要走了，我再也不会和你见面了。” 耳边，传来的尽是这样的声音。 朱瞻基一时间眼眶通红，伸出半空的手又狠狠攥紧，仿佛想要将小红裙彻底攥在自己怀里！ 可惜，他攥紧的，只是一捧空气。 面前，什么都没有…… 第434章 再见青衣女子 如果人生能在从来一次，他一定会在那天晚上，守护好沈家全家，让老爷子派出来的杀手无可乘之机。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一滴悔恨的眼泪，从朱瞻基眼角滑落，他知道，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眼前的小红裙，在一点点消散，如烟一般。 朱瞻基忍不住轻声呐喊出声：“清秋，清秋……” 可是，她还是消散了。 朱瞻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这江山，自己是要定了。 就是以后要少一位和自己一起欣赏这大好江山的红颜知己了。 身旁，太子妃感受到了儿子极端的悲伤，忍不住连忙询问道：“儿子，你怎么了？” 朱瞻基轻轻摇头：“没事，娘。” 太子妃眼神中涌动着担忧，扶着儿子道：“人已经走了，你就别再伤怀了，你这样，娘看着也想哭。” 说着，太子妃眼中也有雾气纵横，那是心疼儿子的眼神。 朱瞻基强行压住所有的情绪，强笑道：“娘，我不伤心，我不伤心了。” 太子妃叹息一声，埋怨道：“你爷爷着实太狠了。” “入主应天的那天，你爷爷为了你，杀了三万多人，牵连了不知多少家族。” “起兵靖难，又死了几百万。” “如今，又……” 太子妃不说了，只是担忧儿子。 而另外一旁，那道青衣身影，却开始轻微地颤抖了。 她听见了后面，娘俩说的话。 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娘俩的那种情绪。 娇艳的脸蛋，忍不住滴落一滴滴的泪水。 她恨！ 恨朱棣烧了沈家，让他们一家无法团聚。 原本好好的家庭，如今却只能销声匿迹，躲在这鸡鸣寺中。 哪怕她有去处，成为永城县主簿的女儿，可她也不愿意。 原以为，会在鸡鸣寺中过一辈子。 可听到身后，那对母子传来的声音，沈清秋的心中还是颤动了。 她听到了太子妃的忏悔。 也听到了心上人在呐喊着她的名字…… 那一声声，虽然不大，但却撕心裂肺，带着一种强烈的情感。 可是，那又如何了？ 难道自己就要因此而原谅他，原谅他爷爷对沈家造成的一切吗？ 抱歉。 沈清秋暂时还做不到。 他不是不爱那个少年了，只是她现在不敢转身，更不敢和那个少年相认，她怕自己再一次陷入深渊，再一次掉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心中最后的一丝傲气，也不容许她现在转身，让朱瞻基看见。 她想哭的。 但是她忍住了。 她强压着泪水，一只手捂着嘴，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开口道：“你心爱的人死了吗？” 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让朱瞻基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前面的那个女子。 那一身背影就显得绝代风华。 若是她转身的话，定然是个绝世佳人。 朱瞻基虽然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子，但这也不是他想多问的，或许是来祭拜的香客，又或者是老和尚收留的可怜人？ 朱瞻基点头：“是啊。” 沈清秋压着声音，尽量不被朱瞻基给认出来，继续道：“死了就死了，人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何必怀念过去。” 朱瞻基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听过。 不过，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穿着青衣的女子吧？ 没有过分纠结，朱瞻基摇头道：“没有得到，这辈子都不甘心！” 以后，这会成为自己埋在心底深处的遗憾了。 这份遗憾，会跟随自己一辈子。 这段时间，朱瞻基哪怕睡觉，也还是能时常梦到小红裙，梦到他快乐地朝着自己笑。 唯独，她不能复生了…… “没有得到，这辈子都不甘心……”沈清秋喃喃地咀嚼着这句话。 她泪如雨下，再也不敢作答。 太子妃拍了拍儿子的背，帮着他舒缓情绪：“儿啊，这世上的悲欢离合有很多，你才刚刚开始做人，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事。” “我们走吧。” 朱瞻基颔首，站起身来。 与娘一起，转头离开大雄宝殿。 仓促中，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惊鸿一瞥间，她看见了那一身黑衣的少年，看见了他在阳光下，挺拔高大的影子。 娇艳的脸，已经哭成了花猫。 她捂着嘴，低下头，告诉自己再也不要看了。 …… 走出了大雄宝殿，太子妃被小和尚领着，去厢房里面休息了，朱瞻基来到了老和尚的面前。 也不管地上脏不脏，朱瞻基盘膝坐下，喊了一句：“老和尚。” 老和尚不搭理他。 继续喃喃的念着，振振有词。 朱瞻基伸手，扯了一把他短短的胡须：“老和尚，我有话要问你。” 老和尚被痛得终于睁开了眼。 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你爷爷都不敢拔我胡子。” 朱瞻基哑然失笑，望着老和尚：“这不是事急从权吗，你不理我，我只能拔胡子了。” 老和尚虽然不悦，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说吧，有什么事。” 朱瞻基笑着道：“我想请你做法。” 老和尚一愣，也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开心：“怎么？你要为那女娃子做法啊。” 朱瞻基点头。 “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么？”老和尚问道。 朱瞻基哑然失笑：“我是不信，可我想弥补她一点……” 老和尚呵呵一笑：“做法是可以，到时候她变成厉鬼，去找你爷爷报仇，你愿意吗？” 朱瞻基白了老和尚一眼：“厉鬼都怕我爷爷。” 老和尚呵呵一笑：“好，明日我会为那女娃做法。” 朱瞻基颔首：“多谢了。” 姚广孝看了眼大雄宝殿内，询问道：“你拜完了？” 朱瞻基颔首：“拜完了。” 姚广孝诧异道：“这么快就拜完了，要不要再进去拜拜？” “诚心拜佛，佛万一显灵了呢？” 朱瞻基哑然失笑：“老和尚，我这辈子，不相信这个。” “诸天神佛，与我无关，我只相信天命，相信自己。” 老和尚认真点头：“好。” 顿了顿，老和尚道：“你打算开海禁？” 朱瞻基诧异道：“这山上的消息，你都这么灵通？” 老和尚呵呵一笑，双手合十：“小和尚下山买菜听见的，听说翰林院和给事中闹得不可开交，现下朝廷都被搅得纷纷乱乱。” 朱瞻基点头：“这海，必须得开。” “老和尚，要不你帮我一把，只要你出面，站在朝堂上，说上那么一句，我相信没有人敢忤逆你的意思。” 黑衣宰相的权威，在朝堂中是有目共睹的。 他要是出面，满朝没人敢做声。 “我有什么好处？”老和尚道。 朱瞻基想了想：“我给你修一座更大的庙。” 老和尚道：“不要。” 第435章 天下兴亡 朱瞻基有些失望了。 觉得老和尚不通情达理。 不过，朱瞻基也没有过多逼迫老和尚，只是听见他不愿意去，便点了点头：“好吧。” 老和尚笑了笑：“提醒你一句，开海禁是好事，但这场恶斗竞争到最后，你们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要想开海禁，必定会受到朝廷阻挡，怕是很难啊。” 朱瞻基咧嘴一笑：“再难，也得开！” “这是我们老朱家的大明，不是任由他们把控的大明。” 老和尚哈哈大笑：“有志气。” …… 从山上下来之后，朱瞻基也没有去兵部仓库，而是陪着娘一起打道回府了。 然而，应天府各处的暗流涌动，并未结束。 这一日，翰林院仍旧在到处奔走。 兵科给事中也开始行动，不仅如此，这场战争似乎越扩越大。 起初只是兵科给事中，后来胡滢纠结其他六科给事中，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力量，彻底凝成了一股绳，共同对抗翰林院。 不过，翰林院并没有怕过。 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挑战难度加大了而已。 这一日，是范秋第三次来到杨士奇府邸了。 在敲响了杨家大门后，杨府管家将范秋给请了进去。 虽然对范秋有些无奈，但杨府管家却敬佩范秋的这种精神，至少，他一直都在坚持不懈，一直都想说服他家老爷。 “范学士，就在这了。”杨府管家将范秋请到了杨府的后花园。 在后花园中，摆放着一对石桌，石桌上，杨士奇正坐在那里饮茶。 “范学士，您怎么又来了。”杨士奇呵呵笑着，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他实在是不想卷进这场风波中，翰林院能够明哲保身，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翰林院是清水衙门，谁能弹劾这群清流啊。 可杨士奇不一样，就算他没有贪墨，要是被六科给事中的人疯狂弹劾，那烦也要烦死了。 范秋面色郑重，朝着杨士奇拱手行礼道：“杨大人，我又来叨扰了。” 杨士奇苦涩一笑：“汉大学时，还是为了那件事把？” 范秋点了额点头，在杨士奇邀请下，在杨士奇对面坐下，道：“是啊，还是那件事。” “你怎么就这么认死理呢？眼下朝廷大多数人都不同意，就算你们翰林院想要进谏，那也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杨士奇苦笑道。 说着的同时，杨士奇给范秋倒了一杯茶。 范秋深吸一口气，面色肃穆，郑重无比：“杨大人，我们等得起，可百姓等不起，大明等不起。” “这一次被打压下去，那下一次，下一次就有人帮我们了吗？” “与其这样，不如一鼓作气！” 杨士奇轻叹一声：“六科给事中不是玩笑，翰林院想要和他对抗，或许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范秋呵呵一笑：“我不怕什么代价。” 杨士奇无奈了。 这群翰林院的大儒，果然是只读书，认死理。 说他们不畏强权，那都是轻了。 连续来了府上三趟，若非忤逆祖宗的罪名太大，杨士奇或许就真的脑子一热，帮助他们了。 可忤逆祖宗，谁敢担当这罪名？ 杨士奇轻叹一声：“范学士，我为你的精神而敬佩，可我杨士奇的确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左右不了朝局啊。” 范秋直勾勾地望着杨士奇的目光，带着一丝渴求：“真的不能帮？” 杨士奇叹息一声，没有回复。 范秋眼中的期待黯淡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杨大人的款待。” “那我先走了。” 话罢，范秋站起身来，眼神中难掩的，都是落寞之色。 他已经来了杨府上次，所谓事不过三，他今后是不会再来了。 这也就说明，失败了…… 连日来的奔走，拉拢，疲惫，让范秋眼神中有些恍惚，脊背都佝偻了一些，没有第一天在朝堂上的那种精气神了。 这几日，范秋日日夜夜脑子里都在思考，都在盘算。 如此，人怎能有精神呢。 望着范秋离开的身影，仿佛有些苍凉，寂寥。 花园中，一颗老树随风摇曳，带着呼呼的声音，听在杨士奇的耳中，杨士奇忍不住站起身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起身来。 也许是被范秋的这种精神而感动，也许是因为其他。 “你当真还要在坚持下去吗？” “整个朝廷都不同意，你们这样的坚持，是无用功！” 不远处，范秋听到了杨士奇的声音。 他的甚至明显异常。 随后，转过身来，朝杨士奇郑重道：“翰林院，非坚持下去不可！” “朝廷一天不同意，我们就坚持一天！” “直到哪天朝廷同意！” “我们做官读书，为的不是自己舒服，而要为这天下百姓着想。” “利国利民的事，我们翰林院做到底了！” 话罢，范秋深深一拱手，随后跟着杨府管家，转身离开。 杨士奇叹息一声：“这翰林院，个个都是倔驴啊。” “唉。” 出了杨府，范秋并没有停止奔走。 接下来，他又去了夏府，去了蹇义府，去了方宾的府上。 朝廷大员，各部尚书，侍郎的府邸，他几乎拜访遍了。 然而，在遇上六科给事中的喷子，以及忤逆祖宗的罪名上，大家想的都是明哲保身，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更何况，开海禁是好是坏，他们尚且不清楚啊。 于是，这一天拜访下来，范秋没有获得任何收获。 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就好像心中憋着一股劲，一直在驱策着他不断的前进，再受挫，前进，再受挫！ …… 次日。 清晨。 朱瞻基从皇宫里面出来，想讲一讲翰林院的各位大儒们。 然而，到了翰林院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出去了。 让锦衣卫去找，这才得到一条消息，范秋正在国子监中，争取获得监生们的支持！ 这几日，范秋几乎每天都会去给监生们讲课。 就是因为监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是未来官场上的希望，所以就连朝廷都重视他们的决策。 在得知范秋在那里后，朱瞻基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直接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走去。 很快，到了国子监。 偌大的国子监内，空无一人，唯有靠近了国子监的大讲堂，才能听见铿锵有力的声音！ 那是范秋的声音！ 朱瞻基快走几步，耳边那种声音听得越来越清晰了。 “大明，要不落于人，就必须要敢于尝试！” “开海禁，利国利民，如今满朝诸公无人作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读书人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今日，我豁出颜面，亲自带大家游街示众，给朝廷施压！” “可有人跟随我的脚步？”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 范秋的倔强，体现得淋漓尽致。 读书人，只认死理，这话是没错的。 朱瞻基听到范秋的声音，走进大讲堂时，又看见了范秋那张坚定的脸。 他就站在讲堂上，眼神那般坚定，一腔热血，鼓动着国子监的学生们。 徐锦衣率先站起身来，热血沸腾，躬身拱手道：“为大明盛世降临，我等义不容辞！” “我辈读书人，顶天立地，忧国忧民，岂可见大明盛世之希望而不顾乎？”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在这个国子监的大讲堂中，燃起了所有监生们的一腔热血！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一腔热血，从脚底顶到天灵盖！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从来没有忘记忧国忧民！ 上至余学夔，徐老，范秋这样的大儒，下至陈循，徐锦衣这些初出牛犊的学生。 哪怕他们力量薄弱，也能够为国尽上全力！ 一腔热血，他们便敢与整个朝廷对抗！ 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精神值得他们敬佩！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眼神中涌动着激动。 他第一次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监生们的热血，能感受到他们心中酝酿的情绪，以及他们眼神中的那种坚定！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似乎，不撞南墙不回头！ 范学士虽然穿着一身儒袍，但他却目光坚定无比，即便连日来的挫败，拒绝，却始终没能将他打败。 到处受到挫败后，他没有选择放弃，而是仍旧来到了国子监，继续讲课，继续鼓动学生们！ 为了这个天下，范秋一步都没有退缩！ 倔！倔到了极致。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都在劝说他放弃，可他仍旧死死坚持到了现在。 哪怕前路未知，哪怕这一次，可能又没有任何进展和收获。 第436章 国子监游街 监生们站起身来的同时，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在门口，监生们看见了太孙殿下。 遂而，一个个纷纷给太孙殿下行礼，眼神坚定间，转身离开。 范秋也迅速从讲堂上下来，才刚刚走出大讲堂，便看见了太孙殿下正在那里等着他。 范秋快步走到太孙面前，拱手道：“太孙殿下。” 朱瞻基颔首道：“我得知你走访朝廷中大臣多日，可无一例外，全部被拒。” 范秋呵呵一笑：“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等就不该放弃。” “还请太孙殿下静待。” 话罢，范秋迅速转身离开，他要带领监生们游街示众去了。 “请范学士提字！” “请范学士提字！” 国子监中，一面大旗竖立了起来。 那面大旗上，是空白的，等待着范学士前去提字。 范秋拿起毛笔，蘸着墨水，随后挽起袖子，在大旗上龙飞凤舞。 开海禁！ 三个大字，刚劲有力，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出他浓厚的决心！ 字迹未干，大旗便已经被监生们扛起！ “走！” “朝廷大臣不支持，那就我们自己干！” “开海禁！开海禁！” 数百名监生扛起大旗，直接就出了国子监。 范秋也走在了最前头，攥紧拳头，高喊着：“开海禁，开海禁！” 他呐喊得掷地有声！ 那种强烈的渴求，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得出来，他很迫切开海禁的那一天。 范学士的表情，刚毅，果敢！ 这群大儒，虽然有些迂腐，但认准的事情，便没有回头的余地。 哪怕撞了南墙，他们也在所不惜！ 身后，两百多名监生也跟着呐喊了起来。 “开海禁！” “开海禁。” 声势浩大，离开了国子监。 朱瞻基站在原地，望着这么一幕，眼神中涌起无限的热血。 连日来的挫败，没有让范秋失落，相反他一直在寻求不同的办法，来实施开海禁这道政策，使得大明越来越强大。 正因为有这种坚持不懈的人，国家才会越来越强啊。 朱瞻基能体会到范秋的情感，也由衷的对翰林院产生敬佩之意。 朱瞻基朝后面大喊一声：“出来。” 数十名锦衣卫，迅速出现在了身后。 其中一位三千拱手道：“太孙殿下，您有什么事？” 朱瞻基沉声道：“保护好他们，不要让人伤害范学士。” “是！”锦衣卫点头。 在得到太孙命令后，十多名锦衣卫，迅速冲了出去，保护在监生们的两侧，生怕他们受到伤害。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去干吧，有大明的皇太孙在后面给你们撑腰，无惧朝廷任何人。” 又看向后面，再招来一名锦衣卫，朱瞻基吩咐道：“去告诉你们的都指挥使，六科给事中若还要闹事，胡搅蛮缠，挡我的路，就想办法将他们除掉。” “如果找不到证据，就捏造证据。” “是！”锦衣卫神色瞬间肃穆，眼冒凶光。 眼下，纪纲已经是太孙一党，凡事自然以太孙为先。 如今，让他除掉六科给事中，并非是直接杀害，而是由锦衣卫搜集他们的证据，抓几个进去，给予他们震慑！ 不管他们是清官还是贪官，挡路的官，朱瞻基都不想留。 …… 游街示众开始了。 范秋带领着国子监两百多名学生，在应天府的街道上游行。 那面大旗，高高的举着，写着开海禁三个字。 这几日，范秋已经和国子监的学生们科普过了开海禁的好处，并且曾经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听朱案首普及过，所以他们坚定的认为，开海禁一定利国利民！ 所以，此时的呐喊，也掷地有声。 “开海禁！” “开海禁！” 呐喊声层出不叠，一个个目光坚定，游行在街道中，四周的百姓纷纷旁观。 “这些读书人是怎么了？” “他们喊着开海禁，是怎么回事？” “什么是海禁啊。” 百姓们叽叽喳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在国子监学生们的科普下，百姓们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的开海禁是这样的。 百姓们大多盲从，听说开海禁有好处，便迅速跟上队伍，也跟着一起呐喊了起来。 这一日，范秋带着国子监的学生们，将半个应天都游行了一遍，应天府内，知道开海禁的百姓越来越多。 第二日，范秋继续游街示众。 第三日，范秋带着国子监两百多名监生，直接游街到了宫门口！ 一时间，声势越来越浩大，支持的声音越来越多。 而这样的情况，也彻底给予了六科给事中巨大的压力。 特别是胡滢，已经感受到岌岌可危了！ 在听到属下的奏报后，他匆匆带着几个给事中，来到了皇城的街道上。 果不其然，看见了范秋带着两百多名监生，正在游街示众！ 他们在呐喊，他们在拼命的与朝廷对抗！ 身后跟着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 胡滢望着这一幕，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这该死的范秋！” “翰林院，全都是一窝臭虫，处处断人财路。” 身后，左给事中姚临也脸色难看无比：“胡大人，现下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范秋虽然没有拉拢到朝中大员，但这国子监天天游行，朝廷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啊。” “朝廷，不得不考虑国子监这些学生们的诉求。” 胡滢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 “既然翰林院的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给范秋的家人定罪，把他的家人全部下大狱，看他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好。”左给事中姚临点头。 胡滢望着范秋那一腔热血的模样，忍不住扶着额头，有些头疼：“唉，这群腐儒！” …… 为何范秋的提议，迟迟得不到回应？ 甚至，国子监游街三天，朝廷都迟迟没有反应呢？ 因为不仅是六科给事中，就连朝廷所有大员，都不赞成开海禁。 朝廷大员们不敢说，但是他们无视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而六科给事中，却站了出来，站在了翰林院的对立面。 范秋要做的，就是让整个朝廷不得不答应！ 这个任务重大，而且难办。 比起对抗皇帝来说，还要难办，因为翰林院面对的，是整个朝廷啊。 是夜。 月黑风高，大风呼啸。 树木飘摇，月光稀疏，瞧这风云变幻的天色，好像是要下雨了。 范府门口的小树苗，在大风中，艰难的摇曳着，好像随时都会被人连根拔起。 数个黑衣人，潜行在范府四周，迅速跨过墙头，跳进了范府内。 今夜，不会平静了。 第437章 胡滢的证据 这群黑衣人，在跳进了范府之后，便迅速潜入范秋府的房间。 范秋府邸，比起普通官员的府邸，要简陋得多。 所谓府邸，也只是说得好听。 实际上，就是一个小院子，像朱辰之前所住的小院子一样，占地不大，除了院子，就只剩下房间了。 四周的装饰并不豪华，甚至有些简陋，但却充满了一股书卷气。 都说腐儒腐儒，真是又穷又腐。 在这群黑衣人看来，六科给事中的官员，个个家中都是高门大户。 而这位范学士家，与他们一比，简直连茅厕都不如。 辛辛苦苦考上功名，不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却还在这里对抗整个朝廷，这不是大傻子是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黑衣人们关注的东西。 他们聚集在了范府的院子里，在一颗树下，开始挖坑。 泥土被不断挖出，其中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数份田契，地契，银票，一同扔进了这个大坑之中。 随后，又迅速将泥土填平。 数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险。 任务完成。 他们迅速撤出了范秋府。 …… 次日，百官上朝。 在这次的朝会当中，百官议论的，依旧是开海禁一事。 关于开海禁，朝中大臣多数明哲保身，并不做声，而太子爷也为国子监的那些学生游街，而愁眉苦脸。 “诸位倒是给个主意，国子监学生们的意见，朝廷能重视吗？”肥胖的太子爷询问群臣。 杨士奇站出来，颔首道：“太子爷，国子监是未来官员储备的地方，他们的意见当然重要……” 这些日子，范秋的坚持，翰林院的坚持，杨士奇都看在眼里。 他虽然不敢明着帮助范秋，但杨士奇却也动了恻隐之心…… 他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给太子爷听，让太子爷好好斟酌的。 可就在这时，胡滢强势站了出来，直接打断了杨士奇的奏报。 “禀太子爷，微臣有本启奏！” 太子爷抬头，疑惑地看向胡滢，皱眉道：“什么事。” 胡滢在朝堂上，站得挺拔，昂头挺胸，面色阴沉：“禀太子爷，微臣今日收到一份举报信，举报范学士家中妻女强占他人田产，强行买卖土地，谋得巨利！” 话音落下，胡滢从怀中掏出一封举报信，双手举起：“请太子爷阅览。” 朝堂震动！ 满朝文武，脸色都出现了诧异之色。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的范学士家中，怎么可能会做出强行买卖土地，强占他人田产之事？ 太子爷也眉头猛地一皱。 第一意识，就是觉得不可能！ 他望着胡滢，声音略微沉重：“胡滢，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要是污蔑了范学士的清白，你可是要获罪的。” 胡滢面不改色：“若是污蔑，我当众告罪！” 太子爷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拿上来吧。” 他还是不相信。 太监连忙将这封举报信拿给了太子爷。 太子爷打开举报信，缪缪看了几眼。 越看，越是心惊。 上面所诉，并非范秋本人所犯之罪，乃是家中妻子苦于无米下炊，便以范秋之名，强行征辟他人土地，当地县官得知，不敢得罪范学士，使其包庇。 第一次，只是两亩地。 但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一直这么维持了两年，范秋妻和子共强占他人田地五百多亩，并强买强卖，获得数千两银子。 当看完后，太子爷眉头紧锁。 这封举报信上说的，的确很真实。 可是太子爷还是有些不相信，范秋的家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真做出这种事来，现下又正好被胡滢揪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拿给杨大人传阅一下。”太子爷吩咐道。 太监便从太子爷的手中接过了这封信，随后又递给了杨士奇。 杨士奇将信封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身后，蹇义，夏原吉纷纷凑了过来。 当三位大佬，仔细地看完这封信后，纷纷眉头紧皱。 一时间，他们竟分辨不出真假了。 见到杨士奇和太子爷都沉默了，胡滢沉声道：“太子爷，您可以派人去范家搜一搜，若是没有搜到，那就是这封举报信是假的。” 太子爷眉头紧皱，颔首道：“好，那就去搜一搜。” “大理寺，监察院，你们联合去搜！” 太子爷怕两部各怀异心，所以吩咐两部一起去搜，并且还派了好几个太监督查。 而满堂诸公，则在朝堂之上，静待其结果。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 奉天殿外，几位太监与监察院，大理寺的官员迅速进来。 几位太监跪在地上，高呼道：“禀太子爷，在范学士家中的槐树下，的确发现了许多的田契，地契，还有银票。” “这是赃物，还请太子爷过目。” 话罢，太监将手中的赃物高高举起。 太子爷神情剧变，已经坐不住了，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费力地朝着下面走去。 待来到了那个太监面前，太子爷伸手，抓住了那些赃物，肥胖的手竟有些颤抖。 倘若这是真的，那范秋又该面临怎样的压力？ 太子爷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果不其然，都是财产，还有各种强买强卖的协议。 朱高炽的眉头紧皱，待看完之后，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 百官，也在紧张的等待着。 他们也好奇，范秋的家人到底有没有罪。 太子爷又看向了大理寺卿，询问道：“你确定这是从范秋家里挖出来的？” 那位大理寺卿面色难看：“太子爷，我也希望这不是……” 监察院御史沉声道：“此事应该与范学士无关，范学士全程都不知道此事，只是他的妻和子所为。” “据邻里讲述，他们平日吃饭，还是吃得清贫。” 这件事，算是盖棺定论了吗？ 杨士奇心中一叹，虽然有些不相信，可证物却摆在眼前。 很多时候，官员虽然清廉，但其家人却不这么想，这种案例，杨士奇见得太多了。 夏原吉轻轻摇头。 蹇义叹息一声。 胡滢仿佛像是胜利的公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望着太子爷道：“太子爷，既然证据已出，此事该怎么处理，还请太子爷决断。” 杨士奇欲言又止，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此时证据都在，即便他是内阁大臣，也不好直接包庇范秋。 太子爷肥胖的脸上，有着一丝纠结。 他还想再继续查查。 但眼下证据都在，太子爷若是再推脱，那就真是包庇了。 想到这里，太子爷沉声道：“那就一切按照刑部的规矩办吧。” 胡滢面不改色：“是！” 第438章 诸位让路吧 当日，散朝之后。 杨士奇脚步匆匆，迅速离开了皇宫，直接去了国子监们游街的地方。 在找到范秋之后，杨士奇连忙上前。 范秋正要给杨士奇拱手，杨士奇便沉声道：“今日朝堂出大事了。” 范秋眼神一亮：“什么大事？是朝廷终于同意了开海禁一事吗？” 杨士奇轻叹一声，眼神中有些愧疚。 他摇了摇头。 “不是。” 范秋楞了一下，询问道：“那是什么大事？” 杨士奇沉声道：“六科给事中到处搜查你的证据，最后查出你的家人，强行买卖土地，强占他人田产。” “并且，他们在你家挖出了证据。” “现下，刑部已经带着人，去你家抓人了。” 此话一出，范秋神色剧变，他的一腔热血，仿佛瞬间遭到打击，如同当头棒喝，使得范秋魂不守舍。 “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杨士奇询问道。 范秋摇头，义正言辞：“不可能，我妻知书达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那你快回去看看吧。”杨士奇叹息道。 范秋也不顾不了那么多了，迅速便往家里跑。 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听到了杨士奇带来的消息。 徐锦衣脸色剧变，怒喝道：“六科给事中肯定是污蔑，造谣！” “范学士的家人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 “这是故意报复，故意报复！” 在徐锦衣的呐喊之下，国子监的学生们，也一个个胸中充满了怒火。 这几日，范学士带着他们游街示众，明明已经初具成效。 可是，范学士的家中却突遭变故，这绝对是诬陷！ 眼下，范学士一走，他们的游街示众，还怎么进行下去？ 徐锦衣深吸一口气，看向监生们，大吼道：“我们支持范学士，绝不允许这等不公平的事情发生。” “我们去帮范学士！” “走！” 话罢，徐锦衣带头，两百多名监生，迅速往范秋离开的方向赶去。 杨士奇站在后面，望着监生们迅速离开的背影，多了一抹叹息。 他想出手帮忙。 可他一旦出手，六科给事中就能明着弹劾他，到时候太子爷都保不住。 …… 范家。 这个小院子，已经变得一片狼藉了。 在之前被搜过一遍后，范秋的房间已经脏乱不堪，院子里几乎是掘地三尺。 监察院很懂规矩，知道大部分的赃物，都不可能会藏在房间，于是在房间没找到的情况下，便从地下入手，这才掘出了证物。 院子里，土地外翻，也是一片狼藉了。 范秋的家人，以及一个书童，聚集在一起哭泣。 这其中，有范秋的老母亲，有范秋的妻子，还有范秋的儿子。 只是，这还没完！ 紧接着，刑部的人一来，便要强行将范秋的妻子和儿子一起带走。 老母亲拼命地阻拦，想要拉住刑部的人，不许刑部的人带走她的儿媳。 刑部小吏也不敢推搡范秋的老母亲，几个小吏强行将老母亲给拉开，要带走范秋妻子和儿子。 范家内，顿时一片哭丧哀嚎之声。 胡滢站在范家门口，望着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笑。 左给事中笑道：“胡大人，待把他的家人押走，以他们为威胁，范秋必定偃旗息鼓了。” 胡滢也松了口气，颔首：“是啊，这件事总算有个了结。” 斗争了这么多天，六科给事中也有些累了，若是这个麻烦能早点解决，他们自然高兴。 然而，就在这时。 范秋匆匆地跑了回来。 一身儒袍的范秋，还没来得及进入家门，就已经听见了家门内，传来哭嚎之声。 范秋脸色剧变，五内俱焚，连忙上前，在看见胡滢就站在他家门口时，范秋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一眼，未做争辩。 冲进家门，范秋看到了刑部的官员，正在强行带走他的妻子。 老母亲在一旁哭泣。 范秋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刑部官员在看见范秋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连忙道：“原来是范学士回来了，这是朝廷下发的文书，还请您过目。” 范秋接过文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书上面，一桩桩，一件件的写着他家人的罪名。 这些罪名，在范秋看来，简直荒唐，莫须有。 范秋也意识到，如果让他们把家人带走，那自己便会受到要挟，开海禁一事，只怕很难有结果了。 可是，他是翰林院大儒！ 朝廷下发的文书，他怎么抵抗？ 遂而，范秋站在一旁，手中紧紧攥着文书，却也只能看着妻子，儿子，被刑部带出家门。 可就在这时。 外面，突然乌泱泱来了一大群国子监的学生。 他们直接将范家的大门给堵死，不让刑部官员将范秋的家人带走。 徐锦衣站在最前头，义正言辞：“我相信范学士的家人不会做出这种事，刑部这是乱抓人！” “不许让他们走，范学士的家人必须留下！” “绝不能让他们将范学士的家人抓进大牢。” 呐喊声层出不迭。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子监与刑部产生了激烈的矛盾。 学子抵死不让路，刑部官员又必须要拿人回去交差。 学生们的坚持，让刑部官员恼火的同时，又根本不敢碰他们。 这群监生，谁要是碰了，伤着碰着了，那都得背上害国家栋梁的罪名。 有着这层身份的保护，监生们根本不怕刑部官员和小吏。 两方，闹了起来。 胡滢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这人怕是抓不了。”胡滢脸色难看。 左给事中姚临道：“那怎么办？” “如果国子监的学生非要坚持，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上去杀几个监生吧？”胡滢咬牙。 “这群该死的监生。” 姚临也紧紧盯着局面：“眼下，就看刑部够不够硬气了。” 只要国子监坚持，范秋的家人是绝不会被带走的。 可这时，一直在原地发愣的范秋，却直接走出了家门。 他仿佛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 望着被绑着双手，束缚在后的妻子，范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眼眶通红：“等我把家国大事办完，再救你们出来。” “国家，国家，有国才有家，我岂能因一家之事，而废国家大事？” 说罢，将妻子的手松开。 范秋走到了徐锦衣等监生的面前，大喊道：“刑部有正式文书，诸位学子不用拦着了，让他们去吧。” “我辈身为读书人，岂能率先破坏朝廷律法？” “诸位，让路吧！” 第439章 下狱 范学士的话，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国子监的学生们，纷纷愣住了。 刑部的官员，也有些不敢置信。 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认死理的人么？ 明明这些学生，可以帮他拦下来，刑部拗不过这些学生们。 可是，为了朝廷律法，他竟然主动愿意让家人被刑部带走。 徐锦衣等人神情一震，被范秋的这种精神给感染，但又不得不让开位置了。 刑部官员见状，连忙带着范秋的妻儿，迅速押了出去。 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变得有些颓废了，他们看着范秋，眼神中都有些怜悯。 范秋苦笑摇头：“诸位学子，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处理。” 说罢，范秋转身进了范家。 …… 范家内，范秋的老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亲眼看到儿媳和孙子被抓走，对老太太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见范秋回来，老母亲哀嚎不已：“儿啊，你为官几十年，家里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还遭人陷害。” “你要是让他们去了刑部，那人不被剥一层皮回来才怪啊。” “有人帮你拦着，你为什么不要！” 范秋咬牙，跪在了母亲的面前：“娘，我是读书人，我要尊重朝廷律法。” “她们，我会想办法救回来的。” 妻儿被带走，范秋面临着巨大的威胁啊。 …… 傍晚。 刑部作出了处决。 将范秋的家人，关进大牢，并于七日后问斩。 得到这个消息，胡滢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接下来，范秋定然会为了自己的妻儿奔走，那么开海禁一事，就彻底搁置了。” “我们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姚临笑着点头：“是啊。” 包括六科给事中都松了口气，觉得范秋不会再关注开海禁这件事了。 他现在，应该焦头烂额，想着怎么拯救自己的妻儿吧。 只要他这个带头的偃旗息鼓，其他人也会很快没有斗志的。 到那时候，开海禁也就成了一句笑话，听听而已。 …… 次日，就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 范秋没有丝毫营救家人的举动，而是在一大清早，来到了国子监，继续召集国子监的学生们，再次开始游街示众。 仿佛，他将妻儿抛之脑后了。 原本也以为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的胡滢，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看来，这个范秋，是要和他们不死不休么？ 居然连妻儿都不管了，也要继续给朝廷施压。 不仅如此，整个翰林院，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对抗朝廷的手段。 …… “开海禁利国利民！” “为大明盛世努力！” “开海禁！” 应天府的街道上，响彻了开海禁的声音！ 这些声音，已经持续了许多天了。 就在昨天，徐锦衣等监生们以为，范学士再也坚持不下去，他们开海禁的想法要失败了的时候，今日清晨，范秋如约地来到了国子监门口，再次带领他们游街示众。 这一次，范秋顶着家人被问斩的压力，也要继续这项壮举。 而国子监的监生们，显然也被范秋这种精神所感染。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了，每个国子监的监生，几乎是拼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在呐喊，在咆哮！ 他们，要呐喊出一个强盛的大明！ 他们，要把他们的心声，传达到朝廷，让朝廷看见整个国子监的意志！ 如此，才有可能让朝廷受到压力，进而不得不同意开海这一政策。 范学士都不顾一切了，他们还顾及什么？ 就这样，范秋带着两百多名监生，在街道上继续呐喊，继续坚持着他们的意志。 而在不远处的一旁，一个浑身肥胖，身上满是赘肉的中年人，正坐在一家烧饼摊前，目不转睛的望着范秋和国子监学生们的行为。 大胖子的身旁，还坐着一个人，是一位黑衣少年。 从他们的呐喊声，他们的神情中，大胖子感受到了一股劲！ 感受到了那种越拧越紧的劲，就像是一根绳子，百折不挠！ 大胖子眯着小眼睛，望着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何必呢。” 听闻范秋不顾家人安慰，继续游街示众，太子爷也终于忍不住了，打算出来看看。 而朱瞻基则陪同在老爹身边，听见老爹这么说，朱瞻基面色郑重：“这就是他们的信念。” 太子爷颔首：“翰林院这帮人，认死理。” 朱瞻基看向太子爷，皱眉道：“爹，您就答应他们不行吗？开海禁对咱们来说，是有好处的。” “至少眼前的汉王，会因为倭寇而疲于奔命。” 太子爷瞪了儿子一眼。 “臭小子，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以为我不想答应啊。” “可你要知道，开海禁是悖逆祖宗的行为，谁都可以悖逆祖宗，唯有我不能，你不能，你爷爷不能！” “身为皇帝，以身作则，你明白吗？” 朱瞻基默然。 “爹，那您就任由国子监这么闹下去？”朱瞻基反问道。 “爷爷知道这事，怕是要骂死你。” 太子爷顿时愁容满面：“你以为我不想解决啊。” “明日，我就请范秋入朝，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他的家人，我猜测这大概是六科给事中诬陷，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将他家人给放了，也就无事了。” 朱瞻基脸色一黑：“爹，你就真不想开海禁？” 太子爷摇头：“不想！” 朱瞻基默然：“爹，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答应了吧。” 太子爷瞥了儿子一眼，嘿然一笑：“臭小子，连你都是我生的，你有什么面子？” 朱瞻基脸色一黑。 …… 一时之间，翰林院与朝廷算是陷入僵局了。 朝廷不做声，翰林院便一直闹。 六科给事中给予了范秋巨大的压力，然而仍旧没有半点作用。 范秋就像是一头倔驴，不断地前进着。 是夜。 东宫之中。 太子妃正在卸妆，脑袋上的那些名贵首饰，一件一件的收拾下来。 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摆弄着。 而朱瞻基则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了亲娘的身边，嘿嘿一笑：“娘，我想请你劝劝爹，开海禁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爹就是不答应。” 既然太子那里突破不了，朱瞻基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这事儿我听过，听说那范学士的家人都被下大狱了，他还坚持不懈呢。”太子妃道。 说起这些八卦，太子妃可是耳朵灵通得很。 朱瞻基点头：“是啊，就这，爹还不同意呢。” “儿子这是第一次办大事，爹就不支持我，这不是拆儿子的台嘛。” “娘，您得给我劝劝啊……” 第440章 太祖本纪 儿子一撒娇，做娘的就什么都心软了。 当即满口答应下来。 太子妃笑吟吟道：“好，娘答应你，等你爹回来，我就好好劝劝他。” “他要是不答应啊，娘就好好整他，看他答不答应。” 对于这个儿子，太子妃是宠溺得不行了，所以什么都愿意为儿子，站在儿子这边。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拱手道：“娘，那就靠您了。” 太子妃笑着道：“儿子，别跟娘客气，快去睡觉吧。” 朱瞻基说了几句好话，转头告退。 直到戌时，太子爷才处理完政务，回到东宫来了。 才刚刚洗漱完，正准备上床睡觉，太子妃突然喊了一声：“高炽啊。” 朱高炽一愣，小眼睛看向了太子妃：“啊？怎么了。” 太子妃望着太子：“听说儿子要办大事，被你给否了。” 朱高炽哑然失笑：“那臭小子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开海禁是国家大事，是忤逆祖宗的罪名，我怎能轻易答应他。” 太子妃皱眉道：“那儿子要办大事，你也不能直接就给否了啊。”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我知道，那是你儿子。” “你儿子有心愿，你这个做爹的，难道就不能顺着他妈？” “合着他不是你亲生的，不是从你肚子里蹦出来的啊？” 朱高炽无奈，摆了摆手：“懒得和你计较，睡觉了。” 话罢，朱高炽就要躺下生，准备睡觉。 “你还跟我来劲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太子妃上前，一把揪住了太子的耳朵。 太子顿时疼得嗷嗷叫：“疯婆子，你干嘛？” 太子妃娇嗔道：“今天不把儿子这事儿解决，咱们两口子别睡觉了。” …… 在儿子的撺掇下，太子妃闹了许久，可太子爷仍旧没有答应她。 此乃国之大事，若是平常消失，太子爷也就冲了太子妃。 可现在不同，这是国家大事，岂能轻易做决定，听一个妇人之眼？ 在大是大非上，太子爷还是很有觉悟的。 坐在东宫的书房，太子爷静待着待会上朝的时间。 此时，他的脑海中，正在模拟待会朝堂上会发生的事情。 百官大概率会再次提出解决国子监学生们的游街示众，因为这场游街示众，着实给予了朝廷压力。 而太子爷便提出请范秋入朝，待范秋看见百官仍旧漠然，他或许也就偃旗息鼓了。 到时候，再放了他的家人，便可！ 待一切都想好后，太子爷这才准备去上朝。 路过朱瞻基的房间，太子爷喊了一句：“臭小子，上朝了。” 太孙爱上不上。 但今天大概率会有一个结果，为开海禁一事画上一个句号，所以太孙一定会去。 朱瞻基打开房门，看见亲爹就在门口等他，朱瞻基咧嘴一笑：“走吧。” 父子两同行，一起去上朝。 待卯时一到，百官入朝。 果不其然，在朝会之上，百官率先提起的，又是游街示众之事。 国子监的游街示众，必须要解决，迫在眉睫。 太子爷便顺势提出，将范秋请进宫来，当朝议政。 似乎能感受得到气氛的紧张性，六科给事中也铆足了劲，打算在朝堂上彻底击溃翰林院。 所以，胡滢一直都在酝酿。 不多时，范秋入宫，来到了奉天殿，被请进来后，范秋便跪在地上，高喊道：“微臣见过太子爷。” 太子爷呵呵一笑：“范学士，你先起来吧，今天喊你来，就是议议开海之策。” 朱瞻基能感受到朝堂的气氛，也能意识到，朝堂正在酝酿一场大风暴，打算彻底将范秋给击溃。 这种感觉，让朱瞻基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范秋郑重拱手：“太子爷，大明朝想要发展贸易，海货，就必须要开海……” 然而，范秋的话还没完。 胡滢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大喊道：“开海乃违背祖制，这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难道你想告诉全天下人，是太祖爷错了吗？” “祖宗规矩不可破，你范秋想悖逆祖宗？” 范秋转过身，看向了胡滢。 两方瞬间剑拔弩张，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开海利国利民，非我悖逆祖宗，而是大明需要前进。”范秋如实道。 胡滢冷哼一声，拱手道：“那就请朝堂衮衮诸公，听听我的意见！” 话罢，胡滢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 书名《太祖实录》 百官纷纷诧异，不明白胡滢为什么要将这本书给拿出来。 太祖实录中，记载着的，都是洪武每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还有皇帝说过的话，衣食起居等等。 如今，胡滢将这本书拿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纷纷看向胡滢。 范秋也望着胡滢，面色凝重。 胡滢慷慨激昂，沉声道：“洪武三年，太祖爷下令，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已不同意海上贸易。” “洪武七年，太祖爷再撤销泉州，明州，广州三地市舶司，再次表示闭海之决心，中华对外贸易遂告灭绝。” “洪武十四年，太祖爷仍不忘记闭海之策，以倭寇猖獗，又下令禁海，不允许百姓私通海外诸国！”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详细的记载在了明史上，记在了太祖实录上。” “太祖爷还下了严令，寸板不许下海！” “范秋，这是太祖定国以来就实施的国策，如今你竟敢顶撞，莫非大不孝乎？” 第441章 老丈人帮忙 胡滢已经很不耐烦了。 连日来与翰林院的斗争，让胡滢劳心劳神，他实在是不想再和翰林院继续纠缠下去。 索性，便直接拿出太祖实录这个大杀招，对付范秋。 在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之中，只要将范秋彻底击溃，往后他便再也不敢提起开海禁之事。 让他败得彻底！ 所以，这就是胡滢拿出太祖实录的原因。 在胡滢慷慨激昂的诵读太祖实录时，朝堂百官个个神情一震，方才想起来，太祖爷在世时，居然立下过这么多禁海的政策。 如今，洪武禁令已下，胡滢携太祖之威，范秋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杨士奇忍不住心中一叹：“胡滢出手就是杀招，让范秋怎么抵挡？” “太祖实录一出，看来范秋还有争辩的余地么？”夏原吉轻叹一声。 蹇义看向范秋的眼神，忽然有些怜悯了起来。 这本就是一件难以实施的事情，可是翰林院缺非要坚持，而范秋本身，更是脸自己的家人都不顾了，也要将开海禁的政策事实到底，可到头来，他获得了什么？ 还不是在这朝堂之上，被打压的说不出话来。 六科给事中的喷子，嘴巴最是你说，胡滢这一操作下来，范秋挡不住！ 站在一旁的朱瞻基，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他没想到，六科给事中竟然会怎么快就跑出大厦找。 太祖爷下令寸板不许下海连续上次下令不得开海景，若后世子孙强行要敢，那就是对洪武帝不仅，对想滴不尽。 而范秋的身体，起道颤抖！ 在听着胡滢的这些话，范秋转头，眼神虐待猩红第望着胡滢：“那太祖实录出来亚人，又意思吗？” 这一刻，所有的矛头，全部都聚集到了范秋一愣的身上。 范秋哈哈冷笑：“太祖实录，乃为前朝事，今朝与之不同，何以论之？” 胡滢嗤笑一声，高高举起太祖实录，沉声道：“范秋，我只问你一句，你想忤逆祖宗否？” “若你回答是，这海禁，让你开了也罢！” 言下之意，是在骂范秋乃不忠不孝之人。 只要范秋答应，那么他将彻底堕入深渊，成为万人唾弃之辈。 而胡滢也明知道范秋不可能回答，所以才这般咄咄逼人。 范秋气得浑身颤抖，一身儒袍洗得发白，眼神中冒出痛恨的光芒。 他悍然转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太子爷，沉声道：“太子爷，这就是您喊我来的诚心吗？” “两百多名国子监学生就在外面，若您真的担忧一直这么闹下去，您就该给出一个答应！” “而不是让胡滢这等乱臣，在朝堂胡作非为！” 他铁骨铮铮，一番话直指太子爷，太子爷被问得噎住了，只是脸色尴尬地笑了笑。 范秋又看向了满朝诸公。 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我的妻女被抓，七日后问斩，我仍不顾一切，想为朝廷开海。” “徐老死前，说过这么一句话，身为官员，要对得起身上这身红袍！” “翰林院四处奔走，竟无一位官员敢给予支持！” “开海禁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满朝诸公仅因明哲保身，便闭口不作声。” “你们拍拍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到底配不配这身红袍！” 范秋呐喊着，在朝堂上，这位大儒终于愤怒了！ 再大的挫折和困难，都没有打倒他。 可是，这滚滚庙堂之上，诸公竟然无一人站出来说话。 这是何等的凄凉？ 徐老在时，尚且还能呼应一些官员。 可现在，徐老一走，仅凭翰林院一腔孤勇，又能颠覆整个朝廷吗？ 范秋从这里面，没有看到希望，甚至有些绝望了。 连日来的疲惫，让他在朝堂上彻底爆发了。 他望着滚滚诸公，望着杨士奇，蹇义，夏原吉，方宾等人，望着兴国公，成阳侯等人。 伸出手指，冷笑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你们，对得起这天下百姓吗？” 朝堂之上，奉天殿内，便只剩下了范秋这位大儒的咆哮声。 他在指责这些人。 指责这些吃着朝廷俸禄，拿着百姓钱粮的官员，却只想着明哲保身，不为百姓说话。 满朝诸公，竟无一人助他！ 这偌大的朝廷，竟只有他范秋一人，在据理力争，在为天下百姓争出一个朗朗乾坤！ “若徐老在世，看见尔等如此，定会失望无比。” “他用自己的命，这才换来了商税改革的结果，使得天下百姓少交税，朝廷多得税。” “开海禁的利益，你们怎么会一点数都没有？” “尔等不配站在这朝堂之上，俱是一群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哈哈哈……” 范秋狂笑着。 之前的范秋，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儒，说话讲理，据理力争，彬彬有礼。 可连日来的挫折，连日来的疲惫，再加上妻儿被抓进大牢，种种精神压力叠加在他的身上，使得范秋终于怒了！ 在今日，来到朝堂之前，他还高兴的以为是朝廷妥协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是朝廷妥协，而是整个朝廷都在逼他妥协！ 可笑！ 哈哈哈，简直可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杨士奇喃喃的念着这句话，眼神中闪过一阵阵的愧疚。 他也知道，他亏了理。 范秋连续三天来找他，登门拜访，只求他能站出来，为开海禁一策说话。 可是他杨士奇，却没有那么做。 甚至，一丝帮助都没有。 今日，他范秋站在这朝堂之上，却无一人助他，这岂非悲凉？ 殚精竭虑为朝廷做事，妻儿却因此下狱，不仅是杨士奇，就连太子爷都猜测，那妻儿之事，有可能是假的，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只能按照规矩办事。 杨士奇轻叹一声，眼神中闪烁着愧疚的光芒。 他摸着自己才刚刚长出来的几根胡须，心中极为不好受。 蹇义也愣住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起初，听到这句话，蹇义的心中十分窝火。 可是，在想到范秋那一脸悲凉，妻儿被抓，仍旧为朝廷奔走的一幕，蹇义心中的怒火又迅速消退。 愧疚之意，点点而升。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红袍官服，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情绪。 最终，只化作轻叹一声。 夏原吉许是最能理解范秋的了，听见这句尔曹，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心中默念道：“小玉儿，爷爷迷茫了，若是你在，事后可以告诉爷爷，爷爷该不该站出来呢？” 兵部尚书方宾，面不改色！ 兴国公同样面色如常，就好像没听见一般。 成阳侯，泰宁候脸色铁青，似不喜被范秋这样直接辱骂。 但范秋所言，却是事实，他们也不好出面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所有人都没有站出来的时候，有一位红袍官员站出来了！ 光禄寺卿胡荣，高高举起手中的牌子，随后跪在了地上，大喊道：“臣光禄寺卿胡荣，乞求太子爷，开海禁，扬国威！” 第442章 彻底失败 光禄寺卿胡荣坚定的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仿佛极为支持范秋的决定。 满朝文武，顿时全部将眼神放在了胡荣的身上。 一时间，个个复杂。 胡荣却不顾那么多，待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后，又看向了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范秋，沉声道：“我支持你！” “范学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夫从未忘记！” 范秋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望着胡荣，范秋的眼神中还有些欣慰。 至少，朝堂诸公中，总算有人站出来了，难道不是吗。 尽管，只是光禄寺卿一个人。 “好，好一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范秋笑着颔首，再扫视了满堂诸公一眼，心中略显悲凉。 光禄寺卿都站出来了，六部尚书却还是纹丝未动。 满朝诸公都不愿意站出来的情况下，让他范秋一人，还有整个翰林院，如何与庙堂去抗争？ 人力有时而穷。 他范秋一人，能对抗得了庙堂，对抗得了皇权吗？ 心中的火种，在慢慢地熄灭，范秋的眼神，逐渐地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没有可能了。 想要开海禁，仅凭他一人之力，难，难，难！ 可是，真的就这么放弃吗？ 范秋不甘心，绝不甘心！ 天下百姓还在等着他，大明朝的盛大还在等着他。 唯一能坚持他将这件事情办下去的，唯有十年后，他看见大明越来越兴盛，看见百姓越来越繁荣，看见家家户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三餐有米，四季温饱…… 大儒，所想的，永远只有救世而已。 还有，山东的汉王之患，也能去除。 仅此而已。 他黯淡无光的眼神，再次逐渐燃烧起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走到了胡荣面前，范秋将胡荣给扶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胡大人，乃大明忠臣也。” 话罢，转身，看向高坐在龙椅的太子爷。 “太子爷，臣范秋，绝不妥协！” 话音落下，范秋朝着太子爷，深深鞠躬行礼。 随后，又看向满朝文武：“做人，要有一点精神，而做官，更需要精神！” “哪怕，这种毫无意义的坚持，会让你们丧失家人，没有好处，可人生当中，岂能处处和光同尘，总要强硬一次，不妥协一次！” “诸君，站在这庙堂之上，岂能眼光狭隘，大明万万里河山，还要依靠这庙堂，还要依靠你们这些红袍官员。” “诸君，莫忘记你们入朝的初衷！” “庙堂一日不答应，我范秋便一日不停歇，除非……我死了！” 范秋大吼。 庙堂之中，充满了范秋铿锵有力的声音。 话罢，范秋狠狠地看了六科给事中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他大步向前，没有再留恋这庙堂之上，而是悍然朝着外面走去。 殿堂之内，阳光洒落，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躬着的背部显得有些寂寥，无助，悲伤，难过…… 如果徐老在，还会是这番光景吗？ 看见他的背影，朝堂百官，各有思索。 胡滢冷冷地望着范秋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 到头来，还不是被他六科给事中给打倒了。 翰林院而已，最终获得胜利的，还是他们。 这番话，虽然说得热血，可那又怎样？开海禁永远都不会实施。 左给事中姚临，也在低笑着。 唯有杨士奇，蹇义，夏原吉等人的心中，颇为不好受。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仿佛心中如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太子爷坐在龙椅上，也轻轻叹息一声，替范秋感到有些惋惜。 这一幕，是朱瞻基始料未及的。 朱瞻基想过会失败，但是没想到，会被打击得这么惨烈。 朱瞻基的心头，有了一丝怒火。 不爽的情绪，用遍了朱瞻基的全身。 朱瞻基看向了站在那里的胡滢，姚临两人，以及六科给事中。 这一刻，朱瞻基的眼神，病房到了极致。 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仿佛忘记了这是在庙堂之上。 而胡滢正在得意之时，却忽然感受到那种冰寒的眼神传来，他忍不住抬头，与那道目光对视。 是太孙！ 当看见太孙时，胡滢被吓得浑身一颤，瞳孔猛缩。 姚临也有些心惊胆战，感觉自己被太孙给盯上了。 然而，胡滢心中虽然害怕，但却并没有退缩，而是直勾勾与太孙的眼神对视，毫不示弱。 太孙？ 太孙虽然权力大，可又能奈我如何？ 给事中本就不是什么大官，身为言官，他们是最不怕弹劾的，因为几乎弹劾不下去。 别说是太孙，就连太子爷他们也不怕。 除了，除了那位皇帝能制衡他们，能砍掉他们的脑袋。 所以，胡滢在想明白这一点后，亦是毫不犹豫的望着太孙，没有半点退缩。 他们是浙东党，一群不投靠太孙，也不投靠汉王的纯党派。 他们，是为了升官发财，而不顾一切的政客。 去年，朱瞻基因杭洲一案，牵连出来的杭洲知府，通判等等，全都是浙东党。 被砍掉的吏部侍郎，也是浙东党。 这就注定了，浙东党与太孙结下了深仇大恨。 因为太孙，浙东党被大大削弱，如今最高的官职，不过是他胡滢的兵科给事中。 但伴随着时间过去，他胡滢一定会升官的。 一点点的升官，直到最后，壮大浙东党！ 望着太孙，胡滢丝毫不惧。 朱瞻基眼神一厉，浑身冒出一股股的杀气。 那种杀气，只有杀了许多人才会有的。 巨大的压迫感，朝着胡滢裹挟而来，胡滢这才心神一颤，连忙收回眼神，那种窒息感才渐渐减弱。 “胡滢……”朱瞻基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 他记住了。 …… 下朝之后。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三人，并肩行走在宫道内，正准备离开皇宫。 只不过，今日的气氛有些奇怪。 他们不再如往常那般，有说有笑。 杨士奇摸着自己刚刚长出来的几根胡须，低头走路，似心事重重。 之前，杨士奇都不敢留胡子，因为会被武将揪掉。 可这段时间，武将与文官的关系缓和了不少，杨士奇就慢慢开始留胡子了。 花了数十天，才长出来这么六根，杨士奇现在可宝贝得很，每天都要摸一摸。 而一向带着深沉笑意的蹇义，也沉默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夏原吉则轻叹一声：“我家小玉儿要是知道这消息，怕是都要跟范秋一样，骂上咱们一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了。” 蹇义颔首：“是啊。” 话罢，蹇义看向了低头的杨士奇。 看见杨士奇还在摸着他的胡子，蹇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别再摸你的胡子了，就那几根毛摸什么摸。” “眼下，我们到底该不该站出来？” 蹇义在询问杨士奇的意见。 杨士奇摸着胡子，眼神深邃道：“我也不知道……” “但至少，该把范秋的家人给救出来。” “查清楚证据后，救出他的家人，免得范秋寒心。” 蹇义颔首：“有道理。” 第443章 祸及家人 与此同时。 上朝之后，朱瞻基也行走在皇宫之中，他正准备要回东宫去。 在路上，朱瞻基正好撞见了纪纲。 纪纲见到朱瞻基，连忙过来行礼：“见过太孙。” 朱瞻基颔首，望着纪纲道：“之前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六科给事中的罪证，找到没有？” 纪纲摇头，轻叹道：“以胡滢为首的六科给事中都很谨慎，没有发现他们的罪状。” “但是，他们抓范学士的家人，锦衣卫也可以直接抓他们的家人。” 朱瞻基心中舒了一口气，点头道：“以什么罪名。” 纪纲神色阴沉：“罪名多了，打扰锦衣卫办案，私藏侵犯。” “朝廷命官虽然不能轻易抓，但他们的家人……” 古人都说，祸不及家人。 可在这个时代，为了达到目的，什么狠手段都用得上，还管什么家人不家人的。 朱瞻基沉声道：“好，去办吧。” 纪纲点头：“是！” 老虎不发威，当太孙是病猫么？ 区区几个给事中，就敢和自己作对。 这朝堂，的确要比江湖复杂多了，自己当初若是看胡滢不爽，怕是直接提刀就砍了，可现在还要据理力争。 难啊。 太孙，也有太孙的烦恼。 …… 当天正午。 胡滢刚刚回到家。 数十名锦衣卫便跟在了纪纲的身后，朝着胡滢家而来。 胡滢正要关上大门，看见锦衣卫朝着他们家走来，胡滢顿时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等待。 纪纲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锦衣卫令：“锦衣卫办案，胡大人，你的家人涉嫌包庇朝廷罪犯，现要缉拿他们。” 话罢，纪纲也不管胡滢同不同意，直接便挥了挥手。 “上！” 数十名锦衣卫，立刻闯了进去。 看见这一幕，胡滢的内心中蹭蹭的冒起怒火。 盯着纪纲，胡滢冷笑连连：“纪指挥使，你这么干，怕是徇私枉法吧。” 纪纲瞥了他一眼，眼神仍旧冷漠无比：“胡大人，徇私枉法的事情，你干的还少吗？” 胡滢怒喝一声，大吼道：“我看谁敢抓！” 然而，没有人会搭理他的话。 锦衣卫本就是硬茬，专门治理这些官员，如今又有太孙下令，纪纲不整胡滢，还能整谁？ 数十名锦衣卫，迅速将胡滢的家人全部都抓了出来。 期间，胡滢一直拼命阻拦，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直到最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来到纪纲面前，冷哼一声：“是太孙派你来的？” 纪纲没有答话，但意思很明显，你得罪太孙了！ 胡滢脸色难看，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拦着了。 锦衣卫要强行抓人，他也管不了。 妻儿，小妾等等，包括胡家的亲戚，所有人都被抓出了胡家，直接被带去了锦衣卫诏狱。 整个胡家，顿时变得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胡滢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一片狼藉和萧索，心中悲凉的同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癫狂。 笑得森冷。 “与升官发财相比，家人又算得了什么，太孙殿下，您以为用这个就能掌控我，那就太小瞧我胡滢了！” “他范秋为了开海禁，能够抛弃妻儿，我胡滢为了升官发财，又为何不能？” 两者，都有取舍。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害怕的。 总之，海禁绝不能开，他们还要靠卖票拟挣钱。 …… 接下来。 是姚临的家。 左给事中姚临，也在这件事中出了不少的力。 所以，锦衣卫毫不犹豫，直接又来到了姚临的家，将姚临家中的一家老小，全部带走！ 姚临拼命阻拦，可惜无用。 纪纲望着姚临，冷笑不止。 他觉得这姚临，难怪只能成为胡滢的下属，其心境还不够狠，手段还不如胡滢。 待姚临的家人被带走之后，接下来就是六科给事中的其他人了。 一天下来，锦衣卫总共抓捕一百多名六科给事中的家人。 这些人，被直接押送到了诏狱，锁在了一起。 锦衣卫说他有罪，那就是有罪，谁还能阻拦不成？ 六科给事中的人，也彻底被逼急了。 开始聚集在一起，疯狂打压翰林院的一切行动，并且组织各种罪证，开始诬陷翰林院的家人。 一时间，翰林院的庶吉士，编撰，大儒中，也被抓了不少家人。 两方，顶着巨大的压力，已经两败俱伤了。 然而，范秋仍旧没有放弃，依旧在应天府内，寻求其他的办法。 整个翰林院，在受到二次挫折后，并没有选择服输，而是继续挺身而上，毫不退缩。 …… 这一日，是范秋妻儿，被问斩的日子。 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三人打算在这一天，将范秋的妻儿给救出来。 刑场上，是刑部官员督查，其他刑部小吏站在一侧，还有两位刽子手，正提着大刀，站在两侧，等待着罪犯。 待朝廷摆开这个架势之后，四周很快就有许多的百姓，朝着这边涌来了。 看见这里又要行刑了，百姓们很是惊讶。 “又要砍头了吗？” “是哪个贪官污吏，又要被问罪了。” “这些贪官，该杀，该杀，砍掉他们的头颅都不解恨！” 百姓们在刑场下方，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场面有些嘈杂，聚集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终于，远处，缓缓驶来了一架刑车。 刑车之上，范秋的妻子站在里面，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束缚住，脖子上锁着囚伽，看起来无精打采。 这几日，刑部官员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 只是，在牢狱里面，又怎么可能吃得饱，睡得香呢？ 后面的一辆囚车上，锁着的是范秋的儿子。 那位少年约莫十八九岁，与朱瞻基是同样的年纪，只不过此时，他的脖子上也挂着囚伽，蓬头垢面，清秀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几分污渍。 只不过，这少年身上的气质，也难掩清高，带着一丝儒气。 第444章 我也有私心 两人被迅速押到了刑场上。 刽子手将他们的囚伽解开，随后摁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的脑袋贴在砧板上，等待被宰杀。 妻子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绝望。 儿子的眼神中，仍旧带着清高，哪怕是死，他也没有吭一句声，似乎想给范秋争一口气。 台下的百姓，更加躁动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今天不是贪官，是一个妇女和少年？” “这少年看着挺文静的，犯了什么罪名？” 百姓们好奇无比。 一位知情的商贾巨富，站出来侃侃而谈。 “这两位，一个是翰林院学士范秋的妻子，一个是他儿子，据说都贪赃枉法，欺压百姓，斩得好！” “前几年，我曾经想为我儿子谋一个举人功名，求上他的门，他直接把我赶出来，如今他妻儿要被问斩，我非得睁大眼睛瞧瞧不可。” 翰林院的？ 听到翰林院这三个字，围观的百姓群众，就忽然想到了徐老，余学夔这等为国尽忠的大人物。 翰林院，在百姓们的心中，是一个清流机构，里面不会有贪官。 而且，关于开海禁一事，他们也都多少知道一些。 “原来是翰林院学士的妻儿啊，他们怎么可能贪赃枉法啊？” “我不相信，这里面说不定有误会。” “是啊，徐老，余学士，都是翰林院大儒，我不相信翰林院会出贪赃枉法之人。” 百姓们纷纷情绪有些不对。 最开始，他们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可在听说这件事情后，他们就开始有些躁动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错杀，百姓们的心中也不会好过的。 “台上的大人，能否审清楚了再杀？” “翰林院的学士家属，怎么会做这种事？” 百姓们都在喊着，向朝廷表达他们的诉求，以及想救下这一对妻儿的心情。 刑场上，范秋妻子听到这些声音，眼中涌出热泪，只听得她喃喃道：“值了……” 范秋的儿子也是热泪盈眶，因为他看到了，公道自在人心，不在朝堂！ 他看到了父亲所热爱，关心的百姓，都在为他们而求情！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被认可的感觉？ 哪怕死了，他们也不怕了。 不远处，又挤进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杨士奇，蹇义，夏原吉。 三位大佬便衣出行，蹇义故意让杨士奇和夏原吉挤在最前头，他则跟在后面，无需挤着，就直接进去了。 待挤到最前头，杨士奇已经被挤掉了两根胡子，待发现后，这位内阁大臣顿时跳脚了。 “好不容易长了几根胡子，又被挤掉了两根，真是……” 杨士奇心疼的摸着他的胡子，脸上尽是肉疼的表情。 蹇义跟在后面，轻松挤了进来，呵呵一笑：“要胡子干嘛？不如拔掉来的干净。” 杨士奇皱眉：“没有胡子，岂不是奶油小生？” 蹇义呵呵一笑，随即看向了刑场之上，听着四周百姓的反应。 待听见四周百姓，都在为范秋妻儿求情之时，蹇义的脸上露出一丝感慨：“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范秋没有对不起这天下众生，天下众生也没有对不起她。” “能博得此等名声，此生足矣。” 杨士奇摸着几根胡须，点了点头。 夏原吉道：“怎么救？” 蹇义眼神中闪过一抹腹黑的笑容：“我是吏部尚书，夏大人是户部尚书，没有权利管到刑部的事情。” “所以，就只能劳烦杨大人出面了。” 杨士奇皱眉道：“我出面可以，但你们俩就不担半点责任？” 蹇义义正言辞：“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到时候我们陪你一起去皇宫请罪。” 夏原吉认同点头。 杨士奇心中舒服了，点头道：“好。” 于是，三人约定好后，便安心地站在刑场下等待了起来。 等到行刑的时候，杨士奇再出面，救下这一对妻儿，就大功告成了。 …… 今天，是行刑的日子。 范秋照例来到了翰林院中，召集了所有的庶吉士，编撰，学士，大儒。 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范秋望着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 “我知道，你们的家人，或多或少都被六科给事中的人诬陷进去不少。” “可你们仍旧没有服输，放弃。” “我在这里，替徐老，余大学士，敬你们一礼。” 话罢，范秋躬身，对着翰林院所有人行礼。 方城远连忙上前，将范秋给扶了起来。 翰林院所有人的眼神中，也涌动着异样的光芒。 范秋望着大家，继续道：“如今，开海禁一策，朝廷仍不同意，哪怕我们的家人被抓，也还要继续斗争下去。” “太孙殿下不仅与我们说过开海禁的好处，就连徐老，余大学士曾经也都听过。” “这件事，我们必须要把她贯彻到底，绝不松懈。” “大明，需要强盛，旧的，不合适大明的，就该被摒弃！” 深吸了一口气，范秋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随后沉声道：“我是洪武二十七年进士，先后在全国各地担任数职，亲眼见证百姓之苦，若我不幸被奸人害死，还请大家继续实施我的初衷。” “翰林院中，再选一代表，继续践行此事。” “除非……” 范秋说到这，语气中明显有些低沉，那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众人：“除非，翰林院所有人都死绝了！” 方城远，陈循等翰林院众人，心神一震。 随后，纷纷朝着范秋深深拱手，躬身行礼：“好。” 见到大家行礼，范秋呵呵一笑，苦涩道：“其实，我没有徐老和余大学士那般胸怀，我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 “开海禁，除了为天下百姓，更为了我这几十年来读的书没有白读，身上穿的这身官袍没有白穿。” “人生下来，总不能碌碌无为，总要干点大事……” 如同咸鱼一般，又谈何梦想呢？ 没有追求，没有梦想的人，也只是一句行尸走肉，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罢了。 人一旦有了崇高的追求，就会拥有动力，努力的每一天，哪怕看不见希望，却也是心满意足的，不是吗？ 这一刻，范秋的眼神坚定无比。 翰林院众人的眼神与范秋对视间，也坚定无比！ 第445章 行刑 也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轻询问了一句。 “范学士，您的家人今天似乎要行刑了，您不去看一眼吗？” 提问的人，也是好心。 他怕范秋忘记了日子，到后面连自己的家人都看不到一眼。 他以为范秋不知道，所以想要提醒一下。 范秋听到这句话，浑身猛地一颤，眼神中顿时热泪盈眶，眼眶血红。 其实，不用对方提醒，他也知道日子。 但是，他在刻意地忘记这个日子，因为他实在不想看到妻儿被斩头的一幕。 既然看不到，那就只能躲着了，他强行忘记自己妻儿今天要砍头的事情，而选择继续他开海禁的大业。 范秋的神情，萎靡了一些，又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强笑着道：“既已是注定的结果，去看了又有何用？” 范秋说罢，转身离开。 他要继续去鼓动国子监的学生们，游街示众了。 留下翰林院的人，望着范秋离开的背影，纷纷露出叹息之色。 他们看向范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是范秋不爱他的妻儿吗？ 不是的，是巨大的痛苦，却救不了妻儿，索性便不看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范秋还能鼓动国子监的学生们游街示众，这又是一种怎样强大的心态呢？ 这也使得翰林院的人，纷纷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 刑场之上。 今天行刑，朱瞻基也来了。 他算着日子，知道范秋的家人会在今天行刑。 三位大佬，需要独自挤进去，然而朱瞻基却有锦衣卫开道，不需要挤，就直接走到了最前头。 很显然地，朱瞻基看见了三位大佬。 三位大佬，也看见了朱瞻基。 两方，自动聚拢在了一起。 待三位大佬纷纷行完礼后，便询问朱瞻基来这里是为何。 朱瞻基开口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救范秋的家人。” “他为朝廷做事，朝廷总不能寒了他的心。” “哪怕今天没有洗清的证据，我也要把他们给救了。” 蹇义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敬佩。 太孙殿下有情有义，让他们这三位大佬听着，都十分愉悦。 不过，蹇义又呵呵笑起来：“太孙殿下，用不着您亲自出面了。” 朱瞻基诧异：“为什么？” 蹇义笑道：“我们三人会出面的，太孙殿下您若是违背律法，会被诟病的。” 朱瞻基看了三位大佬一眼，心中略有宽慰，点头道：“那就多谢三位了。” 距离问斩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很快，等时间到了午时，刑部官员直接将手中攥着的一根问斩牌，扔了出去，大喊道：“行刑！” 午时，正是行刑的好时候。 两个光着膀子的刽子手，立刻将范秋的妻儿摁在了砧板上，脑袋贴着木头做的砧板，使他们不得动弹。 随后，两个刽子手喝了一口酒。 酒水喷洒而出，喷在了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上。 大刀又长又宽，是用来专门斩人脑袋的。 莫名的恐惧，涌上了所有人的心头。 百姓们有些不敢看了。 但是，胆子大的人仍旧在看，只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惋惜。 “终于还是要行刑了。” “哎，他们应该是好人吧。” “我看这个夫人也不像是尖酸刻薄之人，那儿子更是带着一股风骨啊。” 这些声音，传到了范秋妻儿的耳中，虽然有些嘈杂，但至少还能听得见。 能得到百姓这般评价，知道他们可能是冤枉的，这也就足够了。 范秋的妻子，在这最关键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 范秋之子，也闭上了眼睛，心甘情愿等着受死。 很快，他们的头颅就将会被斩掉。 刑部官员坐在椅子上，望着两人，沉声道：“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吗？” 两人并没有作答。 刑部官员摆了摆手：“行刑！” 两个刽子手举起了大刀，烈日之下，大刀寒光闪闪，带着一丝丝杀气，透露出来。 他们会用最大的力气，砍掉犯人的头颅，若是一下没能砍掉，则需要两下。 当那两把大刀高高举起时，围观的百姓顿时惊呼起来，有胆小的已经不敢看了，将眼睛捂住，诚惶诚恐。 蹇义神色一沉：“杨大人，该你了。” 杨士奇正打算大喊一声，可就在此时，人群之外，突然传来阵阵大喊。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声音，从远方传来。 百姓们诧异之时，又转过身，朝着声音发源地的方向看去。 一辆马车，急促的从远处驶来。 车轮滚滚，显得又从又急。 那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大刀，也在此时停留了片刻。 他们，看向了不远处驶来的马车。 朱瞻基，杨士奇三人也都转身看了过去。 刑部官员诧异，站起身来，盯着那辆马车，静心等待。 若是大官阻拦，他也能及时停止，若是有人捣乱，他就得抓那马车里的人去刑部了。 马车急停。 很快，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穿儒袍的中年，那人气质清高，眼神中带着读书人的自傲。 同时，他看向了将脑袋贴在砧板上的一对母子，冷哼一声，大喊道：“我绝不相信范学士的妻儿会贪赃枉法，速速放人，我要进宫面圣！” 大喊声传来，四周百姓眼睛一亮，松了口气，认为那妻儿可能有救了。 一看来人，就气质非凡，定然身份也很不平凡。 刑部官员眼见对方中气十足，不由拱手询问道：“敢问您是……” “山东郭庆！”他站在马车上，沉声道。 话音落下，四周哗然。 “原来他就是那位与余大学士配合，烧掉青州粮仓的山东大儒。” “是他。” “郭大儒，见过郭大儒。” 在百姓心中，郭庆是受到爱戴的。 他虽然没有功名，但是太子爷曾数次请他做官，他都不曾前来。 而且身为各地大儒，完全有进宫面圣的权利。 再加上他烧掉粮仓，朝廷也算欠了他一个巨大的人情。 郭庆冷哼一声：“放人！” 郭庆为何这般咄咄逼人？因为他看到了范学士的妻儿受到了侮辱，看到了刑部处事如此不公！ 所以，他本能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十分不快。 “原来是郭大儒。”刑部官员连忙给对方行礼。 但仅凭一个郭大儒，似乎还不足以让他停止行刑，所以他硬着头皮道：“郭大儒，这是朝廷的规矩，犯人在没有洗清罪名前，怎能放人呢。” 郭庆面色一寒：“等我从宫里出来，你再斩不迟。” 刑部官员面露为难：“郭大儒，这……” 第446章 大儒云集 午时，是斩犯人的时辰。 即便有郭庆大儒开口，可还是分量不够。 郭大儒虽然名声在外，可毕竟不是朝廷官员，官职不够，怎能被他使唤呢。 所以刑部官员委婉的拒绝了。 郭庆面色难看，又朝马车喊了一声：“张兄。” 很快，张善忠也从马车内出来。 他站在郭庆身旁，望着那位刑部官员，面色阴沉道：“放人！” 张善忠脾气很急，此时看见范秋的妻儿都被摁在那砧板上，他心中早已暴怒不堪。 就在不久前，他才找到了郭庆，将开海禁一事和郭庆说完，两人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应天府赶来。 可谁能想到，才刚刚京城，就听到了范秋妻儿要被监斩的消息，这让两位大儒怎能不着急，所以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你们刑部好大的胆子，竟然乱杀人，范学士的妻儿若是错杀了，你们该当何罪？” “再不放人，我就到太子爷面前，告你们整个刑部！”张善忠怒吼道。 刑部官员也来了一丝火气，皱眉道：“张学士，您咄咄逼人，可此事却不归我管，除非我刑部上级开口……” 张善忠顿时咬牙切齿，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刑部官员，他们翰林院和刑部不熟，刑部不可能担这个责任，去叫停刑场的。 “再等等，再等等……”郭庆沉声道。 张善忠诧异地看向郭庆。 郭庆喃喃道：“我喊来的人，马上就到了。” “他们就在路上，应该快了，再拖片刻。” 就在张善忠与刑部官员继续纠缠之时，不远处，又来了数道身影。 那是国子监的弟子们。 约有七八人左右，俱身穿儒袍。 其中为首的，正是徐锦衣，徐邈两兄弟。 大部分的监生跟随范学士游街示众去了，但徐锦衣他们知道范秋的家人今天要行刑，所以特意前来阻拦。 不管能不能阻拦成功，至少他们也想为范秋尽一份力！ 所以，他们来了。 虽然力量渺小，可他们却不甘愿范学士的家人就这么枉死了。 徐锦衣，徐邈等人奋力地挤进了人群之中，朝着刑场上大喊道：“范学士的家人无罪，立刻放人！” “放人！” “范学士清正廉洁，他的家人品性又岂会差？立刻放人。” 当这些监生们开始大喊起来，百姓们也纷纷注意到了他们。 “那是国子监的学生们，他们也来了！” 杨士奇摸着仅剩几根的胡须，感慨道：“这个结果，不会让范秋寒心吧。” “至少，有这么多人想着帮他。” 朱瞻基看向了徐锦衣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群国子监的学生，永远都是充满正义的。 而至于那位山东大儒郭庆，朱瞻基也大概能猜得到，他为何来到应天府。 多半是张善忠去请的，郭庆好歹名声在外，朝野皆知，朝廷大佬请不到，那就只能请外援了。 这个出发点，倒是不错的。 就在朱瞻基沉思之时，不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急促，匆匆朝着这边而来。 马车上的车夫，大声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百姓们纷纷看向了这辆马车，朱瞻基，杨士奇，郭庆，张善忠，国子监的学生们，也都纷纷将目光落在了这辆马车上。 他们好奇，这一次来的又是谁。 马车急停，从马车内，迅速走出来一人。 与郭庆穿着一致，也是一身儒袍，带着强烈的书卷气，头顶戴着一顶儒帽，可见学问深厚。 当他看见范秋的妻儿被摁在砧板上，就像是两只待在的羔羊时，这位大儒彻底生气了。 他温雅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起来。 站在马车上，他沉声大喊： “江西王之境，要与朝廷伸冤！” “我范兄到底有何罪，得砍掉其妻儿老小的头颅？” “速速放人！” 江西王安石六世孙，王之境！ 他也是当世大儒之一，在得到郭庆的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地从抚州之地，不惜奔袭千里，迅速驰援应天府。 为的，就是开海禁一事。 然而，却没有想到，范秋的妻儿竟然要问斩了。 于是，王之境急速往刑场这边赶来，就是为了救下这对母子。 而且，王之境出自江西，范秋也出自江西，两人都是江西大儒，惺惺相惜。 此时，看见友人妻儿竟任人鱼肉，他岂能不怒？ 杨士奇瞳孔一缩，摸着胡子：“王之境，他也来了。” 蹇义郑重道：“应天府，这是大儒云集了啊。” “上一次这种状况，还是徐老与太孙殿下斗法的时候。” 夏原吉喃喃道：“看来，应天府要变天了。” 朱瞻基忽然兴奋了起来，大儒云集，绝不只是为了救两个人，他们来应天府，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开海禁，或许有希望了…… 百姓们更是哗然一片。 “江西王之境，这是王安石的六世孙啊，江西鼎鼎大名的大儒。” “竟然连他也来了。” “是啊，看来这人非得救下不可了。” 百姓们心中，顿时涌起了万千期待。 然而，这还没完。 就在这时，远处又来了好几辆马车。 马车很快在刑场附近停下。 第一辆马车停下后，迅速从马车内走出一人，朝着刑场上高喊道：“岳麓书院岳云德，请刀下留人！” “大儒家属，岂可刀剑加身，速速放人！” 岳云德站在马车上，脸上是一片寒霜。 起初，他还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恶劣。 可现在，但他看见范秋的妻儿都已经被压上了刑场，心中无名火顿时涌起。 今日，他们这些大儒，就与这个庙堂战上一场，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负！ 第二辆马车内，也走出来一人。 此人同样身穿儒袍，头顶带着儒帽，手中还拿着一把羽扇。 “白鹿洞书院赵敬，要与朝廷理论！” “速速放人，否则便是欺我儒家无人！” 第三辆马车上，也紧跟着下来一人。 同样一身白衣儒袍，仙风道骨。 “东林书院吴晗在此，我看谁敢欺我范师弟妻儿一根毫毛！” “儒家沉寂太久，众人是忘记了吗？儒家可救天下，也可斩贪官逆贼！” “欺我儒家无人，那便付出代价。” 今天，朝廷可能是捅了儒家窝了。 天下知名的大儒，已经全部赶来了，俱都在场，云集于应天府。 各大书院的弟子，大儒们的弟子，也紧随而至。 数百名儒生，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刑场，颇有宣战之意。 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庞大，刑部官员望着这一幕，眼神中已经露出怯懦之色。 他只是个刑部小官，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多大儒，以及儒生的威胁。 第447章 放人 郭庆望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傲然之色。 他们儒家虽然济世救人，但却也不允许他人欺负。 范兄的家人，如今由他们来守护！ 郭庆冷冷地望着刑场上的那名刑部官员，沉声道：“还不快放人。” 那刑部官员眼神中闪过一抹骇然。 四周的百姓也在大喊着放人。 面对这样的压力，刑部官员连忙吩咐身旁的小吏：“放人，放人……” 那小吏却低声道：“他们虽是各地大儒，但却管不到咱们刑部，要是尚书大人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一落，那位刑部官员又迟疑了。 一时间，骑虎难下。 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是。 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六位大儒，以及数百名儒生，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若是他当着这六位大儒的面，将范秋的妻儿给斩了，只怕是彻底得罪了这六位大儒啊。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台下传了出来。 “放人吧。” 声音中带着一丝苍老，但却不容置疑。 刑部官员朝着台下看去，只见台下站着一个摸胡须的老头。 刚刚长出来的几根胡须，被他摸了一遍又一遍。 但他语气肃穆，神情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站在那里，便是一股威慑。 正是杨士奇。 “杨大人。”那刑部官员见到杨士奇，连忙从刑场上小跑下来，给杨士奇作揖行礼。 杨士奇淡淡点头，随后看向了刑场上的妻儿道：“放人吧，若是刑部尚书要说什么，就让他来找我吧。” “是是是。”那位刑部官员松了口气。 杨大人身为内阁辅臣，自然是有资格使唤他的。 他听从杨大人的话，把犯人给放了，也是正常的。 转过身，他朝着那些刑部小吏大喊道：“杨大人已经发话，放人，放人！” 四周百姓，顿时欢呼了起来。 六位大儒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但仍旧难看。 范秋的妻儿被从砧板上拉了起来，那位刑部官员迫于大儒们的压力，亲自上前去给他们解开枷锁，为他们压惊。 “范夫人，范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海涵啊。” 刑部官员一脸赔笑的说道。 范秋的妻儿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看向了赶来的六位大儒。 “多谢诸位先生了！”范夫人拱手，跪在地上，对着六位大儒行了大礼。 范公子也跪了下来：“多谢各位先生。” 张善忠从马车上跳下来，将身上的衣服披在了范夫人的身上，宽慰道：“范嫂子，你快带公子回家去吧，没事了。” 范夫人再次行礼，这才带着儿子离开。 望着这一对母子远离的一幕，所有百姓也都心中由衷地松了口气。 朱瞻基望着这六位大儒，瞥了杨士奇一眼道：“杨大人，这……” 杨士奇明白了。 甚至，不用太孙殿下说，杨士奇也会去主动和六位大儒交涉。 来到了六位大儒面前，杨士奇拱手道：“呵呵，各地大儒云集应天府，真是热闹啊，不知诸位大儒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郭庆看了杨士奇一眼：“你是何人？” 杨士奇如实回答：“我是杨士奇。” 郭庆冷哼一声：“尸位素餐，配不得内阁的名号。” 杨士奇也不生气，苦笑一声，摸着胡须道：“几位大儒既然来了应天，那就该由朝廷接待，还请几位随我一起去驿站休息可好？” 郭庆摇头：“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范兄仍旧在为了开海禁一事而奔走，我等既已经来到应天府，又岂能去休息？” “范兄的妻儿被问斩，这是戕害忠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得找那些贪官污吏要个公道！”王之境沉声道。 东林书院吴晗横眉冷对：“儒家忠良被戕害，我等岂能如此善罢甘休？” “对，还请诸位与我一起，即刻进宫，觐见皇上。”翰林学士张善忠，沉声说道。 现如今，看见范秋妻儿要被问斩，六位大儒心中火气未消。 他们不甘。 他们愤怒。 范秋明明是为了天下，为了朝廷而一直奔走努力。 可朝廷却要砍掉他妻儿的脑袋，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儒家忠良，岂能被这么戕害？ 他们这一次，势必找朝廷要个说法！ 张善忠话音落下，其余五位大儒纷纷同意。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见皇帝了！ 不顾杨士奇的阻拦，郭庆率先带头，沉声道：“走，我们这就去皇宫！” 话罢，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转向，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紧接着，是东林书院的马车，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 这五位大儒，代表了全天下最顶尖的儒家力量，就算是皇帝，也得避其三分锋芒！ 他们振臂一呼，全国上下不知有多少学子会陆续跟风。 所以，坐在马车中的张善忠，几乎有十全的把握，这次不仅能给范秋雪耻，还能让皇上答应开海禁一事。 …… 马车越来越远。 百姓们也知道有好戏看了，纷纷朝着皇宫门外聚集而去。 当然，他们有些身份不够，便只能跟到皇城外了。 眼看着刑场四周的人越来越少，朱瞻基望着马车远离的一幕，眼神中闪过一抹笑意。 让他们去！ 他们若是能将老爷子，或者太子爷逼得同意开海景，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还有六科给事中。 五位大儒一到，一旦下场和六科给事中搏杀，六科给事中会非常惨的，必定付出代价！ 只是，杨士奇回来时，脸上却不怎么好看。 “唉，终究还是拦不住他们。”杨士奇摸着胡须，叹息一声。 蹇义感慨道：“看见忠良的妻儿要被问斩，这几位大儒估计就坐不住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夏原吉点头：“六科给事中，要倒霉了。” 杨士奇道：“不管如何，我们都跟过去看看吧，事关重大。” 两位大佬点头，跟着杨士奇一起上了一辆马车，与太孙殿下打过招呼后，随后匆匆离开。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眼神中露出笑意：“还是范学士会想，居然能想到请来天下大儒助力。” “这五位大儒，代表全天下的儒家力量，他们要真闹起来，朝廷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敢杀吗？ 不敢杀。 哪怕这些大儒闹的再过分，朝廷也不敢杀，因为杀一个，就失一份民心。 有他们去闹，六科给事中挡得住？ 连日来阴霾的心情，现在顿时好多了，朱瞻基身心舒畅啊。 第448章 进宫被拒 与此同时。 皇宫门口，六位大儒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这里。 他们的神情并不好看，联决朝着宫门口走去。 御林军见有人过来，迅速拦住宫门，为首的御林军统领沉声询问：“你们是什么人？” 六位大儒瞥了他一眼，为首的郭庆面色微寒，沉声道：“我是山东郭庆，我身后分别是东林书院的吴晗，白鹿洞书院的赵敬，岳麓书院岳云德，江西王之境。” “我们要面见皇帝，烦请你去通报一声。” 山东郭庆？ 御林军统领面色微微一变，他想起来了。 这位山东郭庆似乎就是与于大学士一起火烧青州粮仓的大儒，他可是为朝廷做了大贡献。 而其他的儒家学者同样也是全国各地最顶尖的大儒，这是一股庞大的儒家势力，读书人势力，为何会联合进宫呢。 光是这五位大儒聚在一起，就已经让御林军统领暗暗心惊了。 到底是什么事，才会让这些大儒聚集，想要面见皇帝呢？ 御林军统领也并非泛泛之辈，深知这些大儒掌管着天下士子的心，甚至朝中许多官员，都曾经是他们的弟子，所以御林军统领没有半点小瞧他们。 他们想要面见皇帝，还是有资格的。 “好，我这就派人去通报一声。”御林军统领连忙点头，吩咐身后的人去报信。 待报信的侍卫离开后，六位大儒对视一眼，纷纷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了起来。 他们的表情，多少都带着点戾气，不快。 郭庆哼了一声：“待会见到皇帝，我一定要问问清楚，到底是哪个贪官敢陷害忠良。” “是啊！” “范兄到处奔走，只为了开海禁，我等此次进宫，也必将来意向皇帝说清楚。” 几位大儒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很快，从皇宫内，那位侍卫跑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朝着御林军统领禀报道：“禀大人，太子爷说，让五位大儒先回去休息，到时候他会亲自去见五位大儒的。” 话音落下，郭庆等人脸色一变，御林军统领尴尬一笑：“五位先生，你们看，太子爷已经下令，我这也不好放人进去啊……” 五位大儒对视一眼，脸色铁青得更加厉害。 郭庆点头：“既然太子爷不让，我等也不为难你，这就离开，但我们明日还会再来！” “太子爷或者皇帝一日不见我们，我们就天天来。” 作为儒家大成者，郭庆他们还没有死皮赖脸到要大闹皇宫的地步，但他们却可以天天来给皇帝提个醒。 “好，这些话我一定会转达给太子爷的。”御林军统领忙道。 待转过身，郭庆脸色有些难看，他知道，太子爷是在刻意避开他们。 看来，接下来要见到皇帝，只怕是难了。 几位大儒都知道这一点，纷纷对视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 郭庆冷哼一声：“范兄为了开海禁一直在坚持，我等岂能碌碌无为？” “这等利国利民之大事，我等势必也要参与进来。” “明日，我们继续来。” 几位大儒点头，转身离去。 接下来，自然有礼部的官员会招待他们，因为他们是儒家的代表人，朝廷也对他们礼遇有加。 很快，五位大儒，就被安排到了应天驿站中住下。 …… 待杨士奇，蹇义三人赶到皇宫门口时，已经得知几位大儒离开了。 杨士奇大概就猜到了太子爷不会见他们，所以脸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如常。 只是，五位大儒进京，应天府不会平静了。 这一点，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开海禁一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不过，眼下对杨士奇来说，这个倒是次要。 摸着胡须，杨士奇看向其余两位大佬：“今日我暂停了刑部的问斩，是要背上责任的，明日辰时，我们在这里聚头，一起进宫请罪吧。” 蹇义点了点头：“好。” 夏原吉也颔首道：“好。” 杨士奇稍稍心安，与两位大人告别后，这才转身离开。 夏原吉也正要告别，蹇义却朝他微微一笑：“夏大人，明日辰时，我肚子痛，可能来不了啊。” 笑容中，多少带点腹黑的感觉。 让人一听，就感觉有阴谋！ 面对一向腹黑的蹇义，夏原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脸上露出笑容：“明日辰时，我似乎也得陪孙女去寺庙上香，可能也来不了了。” 蹇义点头：“理解，能理解。” 夏原吉也笑了起来。 …… 次日。 清早，辰时。 今日，太子爷生怕再见到那五位大儒，所以没有让百官上朝，百官也得以歇息一日。 不过，辰时初，杨士奇却已经到了宫门口。 在宫门口稍微等了一会，杨士奇始终没有见到两人来，顿时脸色黑成了煤炭，有种想要暴走的冲动。 他们怎么还没来？ 又等了一会儿。 杨士奇几乎确定，自己被坑了。 昨天的罪名，他要独自担下了。 脸色黑成煤炭的杨士奇，不再等了，选择了进宫去御书房。 约莫一个时辰后，杨士奇回来了。 只是，这一次，杨士奇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因为好巧不巧地，御书房里碰见的是皇爷。 恰巧，刑部的折子已经递到了皇爷的面前，朱棣直接将杨士奇狠狠批了一顿，并且罚俸三月。 走在宫道上，杨士奇心中郁闷至极。 这本是三个人共同承担的罪责啊，凭什么他一人给承受了？ “这蹇老贼，平日里最是心黑，我得找他算账去，定是他撺掇的。”杨士奇心中不忿，正打算去找蹇义算账。 可就在这时，他正好走到了皇宫门口。 门口，已经堵住了。 数百名身穿儒袍的学生，包括五位大儒，就安静地站在皇宫门口，也没有闹腾，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 杨士奇忍不住，走上前去询问。 五位大儒见到杨士奇，纷纷行礼。 询问之下才得知，五位大儒带着弟子们，这是等着皇帝召见呢。 一天见不到皇帝，他们就一天不离开。 也不骂，也不闹，就站在门口，给朝廷施压！ 这是很高明的办法，就连杨士奇都感慨不已。 只是，这样能行么？ 第449章 再见五位大儒 这一日，翰林院联合五位大儒，做了更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范秋带着国子监的学生们，继续游街示众。 而五位大儒，则带着他们的弟子们，就守在皇宫门口，等待着皇帝召见。 并且，从早到晚，他们除了吃饭，都不曾离开过。 直到晚上，宫门下钥，五位大儒这才离开。 而躲在不远处，静静观望着的胡滢等人，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他们这么给朝廷施压，迟早有一天，朝廷会撑不住压力的。”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姚临沉声道。 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了，对他们来说，五位大儒的出现，简直就是天大的意外。 最开始，他们是稳操胜券的，可现在五位大儒下场，开海禁一事，的确是有些悬了。 谁知道太子爷会不会被他们压得，选择了答应开海禁呢。 “海禁，绝不能开！” “要是开了海禁，我们的钱从哪里来？” “断我们的财路，我们浙东党以后还怎么升官？”胡滢咬牙切齿，脸色阴沉。 姚临皱眉道：“胡大人，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胡滢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还能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回去部署，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 “我就不信了，拼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姚临郑重点头。 只是，面上带着一丝担忧。 这些大儒，可不是普通的大儒，而是全国各地都久负盛名的大儒，他们要是拧成一股绳，那就是最纯正的儒家力量，朝廷都得避让啊。 …… 夜里。 应天驿站中。 五位大儒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驿站。 只不过，他们才刚刚回来，就被驿站的官员拦住了。 那驿站小官面色恭敬，拱手道：“还请五位先生稍待，太孙殿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不知，能否叨扰。” 五位大儒听闻是太孙殿下，眼神中微微一亮。 郭庆沉声道：“快带我们去。” 那位驿站小官也不敢迟疑，立刻带着郭庆他们，一起去见了朱瞻基。 在驿站的二楼，房间内，房门被打开，五位大儒见到了这位太孙殿下。 如今的太孙殿下，便是以前的朱案首！ 朱案首将徐老斗败，这件事五位大儒都曾经见证过，所以此刻见到了太孙殿下，面色中纷纷带着敬佩。 “太孙殿下，不知您召我们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郭庆询问道。 朱瞻基望着五位大儒，脸上带着笑容：“诸位请坐。” 说罢，朱瞻基亲自端着茶壶，给他们挨个地倒茶。 五位大儒对视一眼，也带着疑惑，坐了下来。 待大家坐定，朱瞻基也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实不相瞒，开海禁之策，是我鼓动的。” 此话一出，郭庆，吴晗，王之境等五位大儒脸色一滞。 郭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挺章学士见过开海禁的好处了，顿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啊。” “但是，我还在好奇，是何人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眼光如此长远，原来是太孙殿下。” 郭庆大笑着，脸上步伐对太孙殿下的欣赏。 其余几位大儒，也都面带笑容的望着太孙殿下，眼神中带着敬佩。 因为，他在来之前，都已经看过开海禁的利弊了，所以此刻都坚定只有开海禁，才能利国利民！ 而这个策略，是太孙殿下想出来的，他们自然心中敬佩了。 朱瞻基摆了摆手，郑重道：“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托付你们。” 听闻太孙殿下说托付，五位大儒也神色肃穆下来，认真倾听。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再过两天，是朝廷的祭祖大典，届时百官都会参加。” “到时，我借机安排人，带你们进去。” “到时候，就看五位先生的发挥了。” 朱瞻基说罢，站起身来，朝着几位大儒躬身拱手。 此时事关重大。 天下百姓，民生，大明能否强盛，都靠两日后了。 开海禁，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情，只有开了海禁，等到未来朱瞻基接手的时候，国库才会更加丰盈，打仗才有钱，国力才强盛。 如此一来，朱瞻基就会轻松很多。 而且，汉王之祸，是必须要慢慢削弱他的。 若是任由他发展，岂不是坐等他变得越来越强大，可若是打开海禁，倭寇都赶到山东一带，非烦死汉王不可！ 这就是朱瞻基的策略。 只不过，遭到了给事中的反对，满朝文武似乎也不同意，所以才迟迟搁浅到了现在。 五位大儒对视一眼，眼神中也骤然闪过一抹坚定。 太孙殿下既然已经托付，并且愿意带着他们一起面见皇帝，他们自然要竭尽全力！ 郭庆沉声道：“太孙殿下还请放心，我等一定在祭祖大典上，让朝廷开海禁！” 王之境郑重道：“我等，必不辜负太孙殿下所托。” 其余三位大儒，也纷纷站起身来。 朱瞻基微微颔首，脸上略有欣慰。 若是有几位大儒撑腰，两日后的祭祖大典上，朱瞻基或许就更加有把握了。 对于这一点，朱瞻基微微松了口气。 开海禁一事，已经拖得太久了，若是再不尽快解决，怕是这件事在朝廷上时间越久，就越难办到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五位先生多多操心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朱瞻基说罢，转身离开。 五位大儒纷纷拱手，恭送太孙殿下。 …… 次日。 五位大儒虽然继续带着弟子，前去皇宫闹腾。 可是，这次已经不同于往日了。 他们不再竭尽全力地想要见到太子爷或者皇帝了，而是表面做做功夫，实际上，他们已经在为两天之后的事情开始铺垫了。 两日后，祭祖大典。 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第450章 洪武大令 这两日，因为五位大儒一直聚集在皇宫门口，所以不仅给了太子爷很大的压力，同样也给了朝廷很大的压力。 他们不得不越来越重视这件事情，重视儒家的想法。 不过，再重要的事情，也不如祭祖大典重要。 太子爷决定，在祭祖大典结束之后，再来彻底解决海禁一事。 所以，这两日的时间，礼部官员一直都在忙活着，他们到处奔走，购买各种材料，以及祭祖需要的东西。 直到祭祖当天，百官寅时就得起床，随后卯时聚集在皇宫门口，并且有禁军，御林军一起，护卫在四周。 场面很大，人数众多。 待这场祭祖一切准备就绪，各种礼乐都在吹奏之时，朱棣也才从皇宫内走了出来。 今日，他们要祭祀的，自然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的陵寝，在中都凤阳，所以他们不可能到中都凤阳去祭祀，但却可以在应天府外的祭祀台上，举行盛大的祭祖大典。 这也是每年来，都必须要进行的项目。 朱棣出来之后，便坐上了龙撵，任由台下的那些太监抬着，朝着应天府外出发。 百官，则其后面跟着随行。 再后面，是无数的禁军，御林军，以及皇帝的十二亲卫。 浩浩荡荡约有五千人，朝着应天府外出发。 这一日，百姓不得出门，需要等祭祖大典结束之后，才能进行耕作。 朱瞻基牢牢地跟在爷爷的龙撵身旁，朝着应天府外走去。 只是，他的脑海中，想到的永远是另外一副画面。 他已经安排人，将五位大儒给偷偷带上，待到祭祖大典开始之时，五位大儒再出现，或许可以改变皇帝的想法吧。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其他时候见不到，就只能祭祖大典见了。 …… 约莫半个时辰后，五千人的队伍，停在了祭祀台之外。 这偌大的祭祀台，象征着皇家的威严，里面镇守者还有许多，此时全部纷纷出来迎接。 朱棣率先走在最前头，朝着祭祀台一步步的走去，那里早已经摆好了鸡鸭牛羊，朱棣走到了祭祀台面前，望着这偌大的祭祀台，眼神中闪出感慨之色。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朱元璋还在的时代，回到了自己还是燕王的时代。 太监在一旁念着祭祖大典的用词，等一大堆繁文缛节过去之后，那太监身体站得笔直，高喊：“皇帝，跪！” 一声大喊。 朱棣，顺势便跪了下来，跪在了那蒲团之上。 望着祭祀台，朱棣喃喃道：“爹，今年我来祭祀了，往年在外征战，还请爹不要怪罪。” “还有娘，您两位在天上过得还好吧？” 此时的朱棣，并不像是一位皇帝，倒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人，正在怀念着他的父母。 “一年一次的祭祖大典，这东西也不知道您二老能不能吃得惯，呵呵，要是吃不惯，您就给儿子托个梦，儿子明年再给你们换一份。” 絮絮叨叨，朱棣跪在那里，说了很多。 在明太祖的面前，朱棣仿佛就像是一个小孩，似乎有许多许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倾诉。 接下来，就是太子爷上前跪拜了。 太监高喊一声：“太子，跪！” 伴随着太监的喊声，肥胖的太子爷正要上前，可就在这时，跪着的朱棣却转过身来，看向了朱瞻基，朝着朱瞻基招了招手道：“太孙，你先过来。” 朱瞻基微微一愣。 太子爷顿时满脸尴尬地退了下来。 礼部官员有心想要阻拦，因为这不合乎礼节，太子爷还没死呢，就让太孙先上前，这不是坏了规矩么？ 可是，面前这位是永乐大帝，他们也就不敢多说了。 朱瞻基想要宽慰一下老爹。 太子爷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去吧，去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朝着祭祀台的方向，走了上去。 走到了老爷子身边，朱瞻基老老实实的跪在啊了蒲团上面，等待着老爷子下一步的动作。 老爷子呵呵一笑，看向祭祀台，笑着道：“爹，您看看，这就是您的重孙子啊，这小子打起仗来可厉害了，而且文武双全，咱老朱家能出这样一名君主，以后大明又是一位明君啊。” 朱棣对朱瞻基，似乎抱有了极大的厚望。 在说完这番话后，朱棣便催促道：“臭小子，快拜见你太祖爷。” 朱瞻基楞了一下，随后连忙高高举起手，给太祖爷行了一个大礼。 此时此刻，朱瞻基的心中忽然有些激荡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他祭拜的人是谁。 是老朱！ 是那位一举驱逐蒙元，恢复我华夏故土的老朱！ 是他开具一个碗，打下全天下的老朱，不仅如此，他还恢复了燕云十六州，彻底将外族赶出了华夏神州。 这样的一番功绩，可称得上是千古一帝了，就是这么一位大人物，如今却成为了自己的重祖父。 这很难不让朱瞻基的心中有所波澜。 因为他真的很想见识见识，这位千古一帝活着的时候的风采。 只可惜，英雄老去，太祖爷，也只能在天上了。 朱瞻基很尊重这位太祖爷，重重地给太祖爷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 朱棣呵呵一笑：“你太祖爷把江山交给我，我传给你爹，到时候你爹传给你，咱大明啊，就是四代昌盛了。” 说到这个，朱棣有些自豪。 也只有他这一脉，才能做到三代帝王都强了。 若是换做朱允炆一脉，他自己本身就不行，子孙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所以，对于朱允炆，老爷子本身是抱着一种不屑的心态。 老爷子的话，让杨士奇深感认同。 站在下方的杨士奇，不由笑着点头：“太孙殿下聪慧过人，忠孝无双，未来定是一代明君。” 朱棣呵呵一笑，很是受用。 老爷子虽然平时不喜形于色，但若是有人夸他孙子，比夸他自己还高兴。 老爷子这辈子也没啥，就是希望后辈能好好经营这江山，所以对太孙期望很高。 见老爷子笑了，其他官员也纷纷齐声开口。 “太孙殿下忠孝无双，聪慧过人，未来定是大明圣君！” “太孙殿下忠孝无双，未来定是大明圣君！” 百官齐声高呼，声音响彻了整个祭祀台。 朱棣脸上带着合不拢的笑意，转过头看向祭祀台，喃喃道：“爹，你听见了吗？咱们朝廷上所有的官儿，都在夸您的重孙子呢。” 然而。 就在这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忠孝无双，此言差矣啊。” “自洪武开国，明太祖奠定大明江山，定都南京，中都凤阳，驱逐蒙元，粉碎元大都起始，四十年光景，可有悖逆祖宗者乎？” “可有篡改祖宗遗训者乎？” “可有不尊，不敬祖宗者乎？” “四十年来，举国上下空无一人，唯太孙殿下尔，何来忠孝无双？” 一位小小的给事中，带着慷慨陈词，站了出来。 他是胡滢派出的炮灰，为的就是渲染气氛，将太孙殿下在这祭祖大典上，彻底推下深渊，让所有人彻底绝了开海禁的心！ 这位给事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高喊道：“请太孙殿下收回成命，打消开海禁一念！” 第451章 大逆不道 在场之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给事中会突然开团。 就连杨士奇，蹇义，夏原吉三人也没有想到，这是什么场合？ 这可是祭祖大典！ 祭祖大典都还没有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斥责太孙殿下了？ 这会引起皇帝大怒，太子爷不悦，太孙殿下颜面尽失的。 兴国公眉头一皱，成阳侯，泰宁候看向了那位给事中。 兴国公是活成人精一样的人物，此时看见胡滢并未站出来，站出来的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小小给事中，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给事中，只是炮灰而已！ 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胡滢！ 待这位给事中说完，百官微微沉默了一会。 随后，杨士奇站了出来，看向了跪在那里的给事中。 沉声道：“这是祭祖大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位给事中抬起头，与内阁大人对视，点头道：“微臣虽然官职低微，但却也知忠孝之道，若一个人不忠不孝，又岂能欺瞒天地，欺瞒祖宗，欺瞒江山社稷？” 杨士奇摸着胡须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兴国公黑着脸，站出来道：“放肆。” 如今，太孙已经是他的外甥，他自然事事都为太孙考虑，如今这是祭祖大典，太孙竟被人如此抨击，兴国公的心中自然也不好受。 六科给事中反对开海禁一事，他可以不管，但见战火烧到太孙身上，兴国公就忍不住了。 那位给事中沉声道：“兴国公，难道不是吗？” 话罢，他又看向了高台上的太孙，大喊道：“诸位，开海禁一事，根本就不是范秋的主意，范秋只不过是太孙殿下推出来的践行者，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太孙！” “所以，是太孙在带动大臣，推翻洪武大帝的国策，辩驳洪武爷定下的规矩！” “这岂不是不忠不孝呼？” 顿了顿，那位给事中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所以太孙殿下，能称得上忠孝无双吗？” 杨士奇脸色有些难看，摸着仅剩的四根胡须，不停的撸着。 蹇义带笑的脸蛋，消失了。 夏原吉不再说话了。 台上，朱瞻基的嘴角微微一抽，感受到了背刺。 这种突然被背刺的感觉，让朱瞻基十分不爽，心中的火正在逐渐酝酿。 待他在看向台下那位给事中的时候，朱瞻基的眼神中，已尽是一片杀意。 选择在此时搞事，不得不说，六科给事中很高明啊，这是故意要让自己下不来台，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开海禁的念头。 胡滢，你很强大啊！ 朱瞻基目光望着那名给事中，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 太子爷的脸色有些难看，敦厚的脸庞，使得他看起来面无表情。 原本跪在蒲团上的朱棣，也在此时转过身去，看向了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朱棣看向那个官员，询问道。 那名给事中感受到了来自永乐大帝的压力，拱手道：“微臣廖永。” “哦，廖永啊。”朱棣微微颔首，浑浊的双目中，带着说不出的深邃，以及看不透。 “十二亲卫何在？”朱棣喊了一声。 很快，十二亲卫中，数人上前，听候朱棣调遣。 朱棣瞥了一眼那名给事中，淡淡道：“砍了。” “还有，他的家人，也一起抄没九族，让他去地底下向太祖爷汇报吧。” 这一次，朱棣真的怒了。 祭祖大典上，却有人敢说他的孙子不忠不孝，这并非只打了朱瞻基一人的脸，而是打了皇族的脸面。 既然你乱说话，那就只能抄没你的九族了。 这就是朱棣的处理手段。 十二亲卫得到皇帝命令后，想也不想，直接就架起那名给事中，往后面拖。 那名给事中顿时一脸诚惶诚恐，被直接拖了下去。 四周，有官员想站出来，说明其中不妥之处。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站出来。 谁敢站出来，按照老爷子的脾气，大概率会说一句：“你的九族也想被抄吗？” 长久聚集起来的威望，并非一朝一夕可改变的。 朱棣的威望，已经深入人心。 当朱棣怒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敢反对他的决定。 待那人被拖下去后，朱棣的眼神又在群臣中扫视：“来吧，这小官只是开胃菜，幕后主使自己站出来，不要我去一个个查。”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咱老朱家不吃这一套！” 朱棣怒吼一声：“站出来！” 一声大吼，百官吓得浑身痉挛。 四周，无数人脸头都不敢抬起来。 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六科给事中一个个面色如土。 唯有胡滢，脸色虽然难看，苍白，脚步微微虚浮，但却仍旧站了出来。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喊道：“太孙殿下不忠不孝，岂能称忠孝无双也？” 话罢，他直接跪下，郑重道：“皇上，臣是言官，莫非此事还不让言官开口了吗？” “我的头就在这里，皇上您随便砍，但事实，我要说给朝廷百官听！” 朱棣的嘴角微抽，给事中这群疯子，处处给朱棣找麻烦，朱棣有时候都想裁撤掉这个部门…… 只能说，胡滢仗着自己是兵科都给事中，胆子太大了，连皇帝都敢怼。 朱棣也不心急了，坐了下来，开口道：“来，说吧。” 胡滢深吸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书。 怀中的书，正是明太祖实录！ 胡滢翻开明太祖实录的几页，高声大喊道：“洪武三年，太祖爷下令，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已不同意海上贸易。” “洪武七年，太祖爷再撤销泉州，明州，广州三地市舶司，再次表示闭海之决心，中华对外贸易遂告灭绝。” “洪武十四年，太祖爷仍不忘记闭海之策，以倭寇猖獗，又下令禁海，不允许百姓私通海外诸国！” 对付范秋的原话，原封不动的对付太孙殿下。 只不过，对付范秋，杀伤力虽然大，可远远没有太祖爷的重孙子这么大！ 胡滢在念完之后，将手中的明太祖实录高高举起，大喊道：“请问朝中诸臣，太孙殿下这是不是不忠不孝，是不是大逆不道！！” 第452章 天降大雨 此话一出，祭祀台附近，百官纷纷沉默。 他们有的脸色铁青，有的愣住不说话，有的在为胡滢这种言官而头疼。 在祭祀大典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只能说六科给事中当真都是不要命的衙门。 皇帝若是把他们杀了，他们反倒名垂千古了。 只是，这也太放肆了一些。 不忠不孝，大逆不道……这两个用词在太子妃的耳中，反复不断的响起。 太子妃脸色微微一变，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她的儿子，竟然在祭祖大典上，被人说成是不忠不孝，大逆不道？ 她身子摇晃，已是气得脸色通红。 太子爷连忙扶住她，让她好稳住心神。 兴国公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胡荣面色阴沉。 杨士奇脸色极为难看。 朱棣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拍着巴掌道：“说得好，说得真好啊。” “太孙，你去把这话，跟他讲清楚来。” “爷爷就在一边看。”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看向老爷子，微微一笑，随后走下了祭祀台。 走到了胡滢的面前，胡滢仍旧傲然不屈地盯着他。 “太孙殿下，有何指教？” 朱瞻基呵呵一笑，百官群中，立刻便有数人站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范秋，郭庆！ 他们朝着这边直接走了过来。 在听到胡滢抨击太孙后，这群大儒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一个个面色铁青无比。 当他们走来之时，杨士奇他们认出来了。 一个个顿时愕然。 这是祭祖大典，除了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位朝廷学士能来之外，这五位大儒怎么也来了？ 此时，走到胡滢面前，郭庆立刻便沉声道：“我道是谁诬陷范兄的妻儿贪赃枉法，如今看来就是你吧？” “你污蔑范兄妻儿，真当我儒家无人，任你欺凌？” “这笔账，迟早会找你算回来。” 郭庆说罢，又转头，看向了高台之上的朱棣。 跪了下来，郭庆高声喊道：“山东郭庆，拜见皇帝。” 紧接着，那些大儒一一跪了下来。 “东林书院吴晗，拜见皇帝。” “江西王之境，拜见皇帝。” “岳麓书院岳云德，拜见皇帝。” “白鹿洞书院赵敬，拜见皇帝。” 几位大儒行礼后，朱棣望着台下的大儒，呵呵笑了起来。 “平时请你们做官，你们都不来，现在怎么想到来朝廷了？” “你们五人，可是全天下的儒学代表啊。” 对于这五位大儒的突然出现，朱棣大概率猜到了是谁手笔。 不过，他并未惊讶，反而有些欣赏。 哪怕是对五位大儒，朱棣的语气也是比较客气的。 郭庆面不改色，郑重道：“皇上，开海禁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等儒家虽然腐朽，却也愿意全面支持太孙殿下！” 满朝诸公都不站出来发话，那么就只能请五位大儒出来发话了。 这五位大儒，代表着天下的儒生方向。 他们的话，在儒生眼中，就是金口玉言。 所以，只要能得到他们的公开支持，朱瞻基的境况也不会这么尴尬。 在郭庆说罢，吴晗也立刻发声道：“我支持开海禁！” “我等五人，代表天下儒道，支持太孙殿下开海禁一策！” 话音落下，五人异口同声。 他们代表着儒道，这便是儒家的意志！ 五位大儒，都已经公开支持太孙殿下，这是分量很重的。 在场百官，不由纷纷脸色微变。 五位大儒，都已经同意了太孙的决策，难道这开海禁，当真有好处不成？ 一时间，百官们因为五位大儒的支持，而内心产生了动摇。 只是，他们仍旧迈不过去那道坎，仍旧以为这是悖逆祖宗的行为。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五位大儒深深拱手道：“多谢五位先生。” 五位大儒出场，直接站在了朱瞻基身后，他们代表着最正统的儒道，代表着儒家的意志。 而当他们站在朱瞻基身后时，胡滢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胡滢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望着五位大儒，忽然嗤笑一声：“儒家讲究的是忠孝，你们却提倡废除太祖的国策，足以说明你们不是正统儒学！” 胡滢冷笑，又看向朱瞻基道：“太孙殿下，容微臣向您说一句话。” “太祖严厉禁止，而您却想着开海景，您这难道不是违背祖宗之法吗？” 话音落下。 朱瞻基刚要开口，可就在此时，天空之中，忽然咔嚓一声。 雷电滚滚。 一时间，整个天空，阴云密布，迅速聚集在一起。 雷电交加，由九天劈下，震撼了整个半空。 朱瞻基抬起头，看向天空，心中忽然一颤。 而胡滢顿时激动了起来，他看向了所有人，大喊道：“太祖爷大怒了。” “太祖爷大怒了！” “你们听，你们看，太祖爷生气了，降下雷电，示警众人啊。” “还请太孙速速打消开海禁一念！” 胡滢大喊着，雷电劈得越来越猛烈，雨逐渐的倾盆而下。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面色严肃到了极致。 他知道，自己接受过现代知识，是不可能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可是百官呢？ 在这个封建时代，祭祖大典从来都是由钦天监选定风调雨顺的日子，可今日却降下雷电，劈下大雨，又将给百官的心中带来怎样的影响？ 朱瞻基的眼神，落在了百官的脸上。 有人震撼，也有人不敢置信，还有人在低声喃喃。 “难道真的是太祖爷生气了吗？” “往年祭祖，从来都是烈日当空的啊，尽量这是怎么了……” “这……太祖爷真的生气了。” 胡滢激动无比，站在大雨之中，高喊道：“诸位同僚，你们看看啊，太祖爷真的发怒了，太祖爷真的发怒了！” “他降下天雷，就是要警告我们，警告我们不得开海禁啊。” “后世子孙不敬祖宗，这天上下的雨，是太祖爷在伤心啊。” 胡滢大喊着，他在祭祀台下四处奔走，走到每一个百官的面前，疯狂的呐喊着。 他的眼睛里，逐渐流出滚烫的热泪。 扑通一声，胡滢跪在地上，望天而泣：“太祖爷，太祖爷息怒，息怒啊！” “太祖爷，子孙不孝，还望太祖爷不计前嫌啊。” 在这般氛围下，所有的官员几乎都乱了心神。 这一刻，他们也充满了担忧。 太子爷脸色一变，立刻询问钦天监监正：“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挑好了日子吗？” 每年祭祖大典，都会提前让钦天监做好测算，算好明天不会下雨，祭祖大典才会照常进行。 可现在，竟然下雨了。 这是不是钦天监的失误？ 钦天监监正也连忙站了出来，诚惶诚恐道：“太子爷，我们钦天监是足足核算了三遍，确定了今天不可能下雨的啊。” “这场雨，我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453章 洪武画卷 太子爷闻言，心中狠狠一震。 钦天监没有测算失误的话，难不成真的是太祖爷发怒了？ 太子爷不想相信这些荒唐迷信的东西，但他控制不住群臣百官去想。 在听到钦天监的答案后，百官也纷纷骚动了起来。 “钦天监测算今天是个好日子，又怎么会无端下雨呢？” “这打雷加下雨的，又是祭祖大典上，莫不成太祖爷是真的生气了？” “倘若如此，我们得站出来了……” 如果这真是上天预兆，那么他们应该立刻站出来，阻止太孙殿下和五位大儒的开海禁之策。 朱瞻基抬头，望着这瓢泼大雨，眼神中的冰寒越来越甚。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迷信，他是无神论者，而像这样的大雨，也绝不吓到他。 望着跪在地上，呐喊着的胡滢。 他似乎真的入戏了。 在大雨中嚎啕大哭，控诉着太孙的种种行为。 那眼神中，尽是悲天悯人之色，就好像开了海禁之后，会有无数百姓因此丧命一般。 不仅是他，给事中的其他人，也开始趁机造势，在百官之中制造恐慌情绪。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大雨狠狠砸在了朱瞻基的脸上。 五位大儒对视一眼，眼神中有些失望了…… 郭庆抬头，看向这场大雨，眼神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叹息：“这场大雨，毁了我们啊。” 其余四位大儒，也轻叹了一声。 若是没有这场大雨，按照他们五位大儒的能力，还是有机会胁迫朝廷，开海禁的。 可是现如今…… 一场大雨，一场雷电，是太祖爷发怒了，谁敢再提及此事，就是逆天，逆祖啊。 范秋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绝望。 他是在这其中坚持了最久的人，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眼眶血红，只喃喃着：“天意，天意吗？” 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范秋走到了朱瞻基的面前，望着朱瞻基绝望道：“太孙殿下，我们……尽力了。” “这场大雨，来得可真及时啊。” “救了胡滢，毁了天下啊。” 范秋的视线，已经被大雨砸得睁不开眼睛了，但他身上的失落，神伤，朱瞻基还是能看得出来。 当他说出这句丧气话时，也代表他多日来的折磨和辛苦，全部都付之一炬了。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太祖爷大怒了，但是他知道，开海禁实施不了，天下百姓不能再改善生活了。 “范先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朱瞻基强行露出一个笑容，脸上却冰寒无比。 聚集天下大儒之力，却不能开这海禁？ 朱瞻基不相信！ 这海禁，必须要开！ 为自己未来的统治，为自己未来征战全球，为削弱汉王，这海禁，由不得他们不开！ 朱瞻基眼神逐渐森冷，越是不行的事情，朱瞻基越要坚持，越要得到！ 胡滢再怎么阻拦，又岂能拦得住自己？ 在坚定了自己内心的决定后，朱瞻基看向了跪在那里的胡滢。 随后，直接走了过去。 大雨砸落，没有阻挡住朱瞻基的步伐，朱瞻基的心中，怒火在一点点升腾。 胡滢也看见了太孙殿下正在朝着他一步步走来，待看见太孙殿下眼神中的那种冰寒之意，胡滢忍不住浑身一颤，随后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拱手，行礼：“请太孙殿下，放弃开海禁之想！” 然而，朱瞻基仍旧充耳不闻，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朝着他走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朱瞻基的身上。 老爷子不知道孙子要干嘛，他感觉孙子可能有些冲动了，但是他没有阻拦，而是眼神深邃地望着。 太子爷也有些焦急，他怕朱瞻基太过年少冲动。 百官也被太孙殿下的行为吸引，紧紧地望着太孙殿下。 范秋，郭庆等大儒，也紧紧望着，他们的眼神中有些迷茫。 天降大雨，太祖雷霆震怒，太孙难道还能有挽救的办法吗？ 看见那道冰寒的目光，胡滢心中止不住地发颤。 因为他害怕，害怕太孙控制不住情绪，一剑杀了他！ 不过，毕竟是言官，胡滢迅速镇定下来，眼神毫不避讳地望着太孙，随后再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卷！ 画卷之上，是一个中年人，英武不凡的坐在龙椅之上，那张脸上，充满了帝王之气！ 当胡滢掏出这张画卷时，在场的百官纷纷面色一变。 “是太祖。” “是太祖爷的画。” “这上面画的是太祖爷，胡滢想干什么？” 胡滢高高将画卷举起，面色阴狠道：“太祖爷画卷在此，如太祖爷亲临，还请太孙殿下，打消开海禁之念！” “太祖爷画卷在此，还请太孙殿下，打消海禁之念。” 此时，朱瞻基已经走到了胡滢的面前。 胡滢高高举着太祖爷的画卷，正在狂吼着。 他想借此，彻底压住太孙！ 然而，朱瞻基望着这幅画卷，仅仅只是嗤笑了一声。 随后，伸手将画卷抢过。 一眼未看，朱瞻基抓住画卷上方，开始往下撕。 轻微的撕裂声传出，那画卷之上的明太祖，也逐渐地被撕裂成了两半。 这一刻，百官哗然！ 仿佛天塌地陷！ 朱棣眸子瞬间深沉，眉头皱成了川字。 太子爷脸色剧变，骇然不已。 太子妃看忍住了，赶忙捂住嘴巴，不敢让其发出半点声音，朱瞻基的行为，让她心中瞬间牵肠挂肚，担忧无比。 给事中的众人，皆在冷笑。 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清晰可见，在大雨之下，他们的眼神嚣张，猖狂，带着胜利的笑容。 太祖爷的画像，是那么随便撕的吗？ 朱棣沉声喝道：“瞻基，你在干嘛？” 太子爷沉声道：“住手！”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赵王，终于有了攻讦太孙的机会，他立刻站出来，脸色阴沉大吼道：“大侄子，你在干什么？” “住手！” “不要逼三叔揍你。” 杨士奇也立刻站出来，面色肃穆道：“太孙殿下……” 蹇义没想到，情况竟然会失控成这样，他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在搜肠刮肚的想着补救办法。 夏原吉心中一颤：“这孩子……” 第454章 朱瞻基的手段 然而，朱瞻基仍旧我行我素，没有听老爷子的，也没有听太子爷的，更没有听赵王的。 这张画卷，被他一点点撕成了两半。 当着天下百官的面，朱瞻基在撕掉这份画卷后，脸色仍旧冰寒无比。 胡滢像是有些骇然，随后脸上有些狰狞的笑意，他呐喊道：“太孙殿下，您这是决定要一意孤行，做不肖子孙了吗？” 朱瞻基咧嘴一笑，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画得太丑了！” “太祖爷英俊威武，这画卷上的模样，他的神韵你半分都没有画出来，这种画不该留给后人。” “待我改日亲自为太祖爷画上一副，如此留给后人的，自然都是他的英明神武！” 朱瞻基面色平静地说着，胡滢的脸色愕然，在不停的变幻。 最开始，他觉得朱瞻基撕掉了太祖爷的画像，是必死无疑了！ 可谁能想到，峰回路转。 一句话，竟然将整个局面，彻底拉了回来。 因为太祖爷英明神武，这幅画没有画出其万一，所以将这幅画撕掉，以免让后人误解…… 这种解释，天衣无缝，彻底解决了朱瞻基撕掉画卷的行为。 待听到朱瞻基这番话，站在高台上的朱棣，神色也顿时缓和了许多。 画得太丑了！ 一句这样的话，轻易的将撕掉太祖爷画卷的罪名，给改成了爱护太祖爷。 太子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百官都微微松了口气。 胡滢脸色铁青无比，望着太孙道：“撕掉太祖画卷，太孙殿下，您简直大逆不道。” 朱瞻基呵呵一笑：“说过了，你画的太丑了！” 顿了顿，朱瞻基望着胡滢，继续道：“你当真以为，一幅画就能威胁未来的君王么？” “若是后世臣子都像你这般，效仿你的行为，压迫后世皇帝，整个朝堂岂不是要乱套了？” “这是你的罪过。” 朱瞻基面无表情，大吼一声：“来人！” 很快，两名侍卫上前，等候太孙发话。 朱瞻基冷冷地望着胡滢，随后嗤笑一声：“你肆无忌惮对吧？别急，待会我就扒了你的皮！” 太子爷有些担忧，生怕朱瞻基的处事行为太过锋芒毕露，所以肥胖的身体微微挪动，想要上前阻拦太孙。 然而，朱棣却瞪了他一眼：“去哪？” 太子爷看了看前方，脸色有些着急：“这孩子处事太锋芒了，这样行不通的……” 朱棣淡淡道：“老老实实地站着。” 太子爷道：“这……” 朱棣感慨道：“未来他要成为君王，就让我看看孙子的本事吧，这朝堂闹成这样，我看看他该如何解决，才能化险为夷。” “帝王之术，他该学会……” 太子爷不再说话了，安静了下来，只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儿子。 儿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太过锋芒毕露了。 他打算，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导儿子，什么叫做海纳百川，忍字当头，暗中蓄力。 …… 祭祀台下。 胡滢有些不服气，望着太孙殿下道：“太孙殿下，莫不是想杀了我不成？” 朱瞻基咧嘴一笑：“马上就轮到你。” 说罢，朱瞻基看向了那两个侍卫，吩咐道：“把钦天监监正抓起来。” 钦天监监正顿时有些慌了，他骇然第看向了朱瞻基：“太孙殿下，您这是……” 然而，他话还未完，怜悯侍卫就已经将他从百官群中给抓了出来，直接给摁在了地上。 钦天监监正是个老头，被摁在地上后，根本就不敢动弹，只是浑身瑟瑟发抖，显得有些害怕。 他苍老的双目望着朱瞻基，连忙道：“太孙殿下，老臣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皇家的事吧？太孙殿下为何无辜将怒火转移到老臣的身上？” “还请太孙殿下开恩，放了老臣。” 钦天监监正，着实被疯狂的太孙给吓到了。 朱瞻基瞥了他一眼，眼神淡漠，森冷：“还要我再直说吗？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如果不说，那就动刑！” 钦天监监正脸色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坚持咬牙道：“太孙殿下，您在说什么，老臣听不懂啊。” 朱瞻基默然：“嘴硬，打！” 太孙殿下下令，两名侍卫立刻找来两根大棍，随后将钦天监监正架在了凳子上，对着他的屁股狠狠地打下去。 钦天监监正，今年约有七十多岁了。 挨了这么两棍子后，钦天监监正顿时惨叫起来。 “太孙殿下，老臣冤枉啊。” 朱瞻基不为所动。 “说出你被胡滢买通，明知今日会下雨，却还向皇族建议，将祭祖大典选在今天！” “是也不是？” 钦天监监正仍旧咬牙，没有说话。 朱瞻基眼神逐渐深寒，大吼道：“继续打，打到他魂飞魄散，皮开肉绽！” 怒吼声在这四周响起。 四周的百官纷纷心中一震，他们感受到了太孙的狂傲，残忍，铁血的手段。 不由心中一颤，这位太孙，未来或许会和永乐大帝一样，手段毒辣啊…… 两名侍卫继续暴打，朱瞻基面色冷漠。 胡滢为了能彻底掐灭自己和大儒们的开海禁之策，所以提前买通了钦天监监正，让他找一个多雨天气，向皇帝禀报，随后举行祭祖大典。 而在祭祖大典开始后，天空突然下雨，胡滢便可直接认定为是太祖爷在咆哮，在愤怒。 如此一来，借煌煌天威，可直接将自己的这个念头彻底打压下去。 不然，这选好的天气，怎会下雨？ 钦天监虽然不如后世天气那般准确，但光看天象，也能猜到十之七八了。 每年，都没有出错过，唯独今年出错了。 这不是钦天监监正贪污腐败，又是什么？ 朱瞻基再问了一遍，钦天监监正仍旧抵死不认，愣是不肯攀咬出胡滢。 但一向嚣张的胡滢，在看见钦天监监正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冷汗直冒…… 他的心中在颤抖，他生怕钦天监监正扛不住，把他给攀咬出来，到那时候，一切就完了，浙东党也完了。 “不知道胡滢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嘴巴这么硬，还不说？”朱瞻基继续询问道。 然而，钦天监监正奄奄一息，也没有开口。 朱瞻基颔首：“行，不开口，那就把你活活打死。” “打！” “把你打死了，虽然揪不出幕后主使，但也可以震慑震慑他，对不对？” 两个侍卫，举起大棍，对着钦天监监正，一棍一棍的砸着。 当血肉翻飞之时，旁人看了都觉得心寒，胡滢身为幕后主使，更是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他的额头，细密的汗水一点点渗透而出。 脸上，是强行维持住的镇定，实际上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这一刻，胡滢知道自己小瞧这位太孙了。 浙东党日后的日子，要变得更加艰难了…… 当胡滢抬起头来时，两名侍卫正好汇报：“禀太孙殿下，他死了……” 胡滢浑身一颤。 虽不是庙堂，可却当着百官的面，活活打死钦天监监正，这手段…… 最关键的是，皇帝宠溺，直到现在都没有插手。 抬起头，与太孙殿下对视时，太孙殿下眼中的杀意，使得胡滢心中遍体生寒。 第455章 尘埃落定 钦天监监正一死，就挖不出幕后主使了。 朱瞻基虽然有些可惜，可胡滢那般表情，明显是已经吓傻了。 朱瞻基走到了胡滢面前，从胡滢的手中，拿过了那本《太祖实录》。 将太祖实录翻开，朱瞻基看了几眼，面向百官，郑重道：“诸位，太祖爷虽然说过，寸板不许下海，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 “如今的大明，国富民强，不怕倭寇，岂能一直闭关锁国？” “请给我三月时间，三月时间内，若开海禁没有给朝廷带来收益，我自卸任太孙之位，有能者居之！” 朱瞻基这番话，掷地有声。 相比起之前处死钦天监监正，此时的朱瞻基，却又冷静到了极致。 他的话，是在征求百官的意见，是希望百官同意！ 声音传到百官耳中，杨士奇看到了太孙的坚毅，看到了他必须要实施海禁的决心，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范秋一直在坚持。 太孙也一直在坚持，甚至不惜在百官面前，落下了个残忍的印象。 五位大儒，不远万里赶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他杨士奇该站出来了。 试试，就试试吧。 三个月之后，若是海禁没有给朝廷带来好处，到时候再关便是。 只是，会很麻烦罢了。 杨士奇叹息一声，站出来道：“臣愿意相信太孙殿下。” 蹇义也站了出来：“臣，支持太孙殿下。” 夏原吉也开口道：“那就开海禁吧。” 兴国公也站了出来：“太孙殿下，我相信您。” 成阳侯，泰宁候纠结一番，还是站出来表态：“太孙殿下，我们支持您。” 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来表态。 站在台上的太子爷却站不住了，他连忙要开口说话。 可却被朱棣给拦住了。 太子爷有些焦急道：“爹，这海禁开不得，这是爷爷留下来的国策，我们若是频繁更改爷爷的国策，还如何保持正统之名？岂不成了不肖子孙？” “何况，海外有倭寇，咱们要谨慎啊。” “那村民能打得过海外的倭寇吗？” 太子爷絮絮叨叨的说着，朱棣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 忍不住皱眉道：“行了，少废话。”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大不了就是当个不肖子孙，我答应了，我来背这个黑锅。” 太子爷微微张了张口，老爷子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哑口无言了。 待百官都大部分同意之后，朱瞻基看向了老爷子，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恳切：“皇上，您意下如何？” 朱棣呵呵一笑，眼神中也不知道是苦涩，还是感慨，微微颔首：“心，这是你小子强烈的恳求，朕答应你。” “那就，开海禁！” “太监呢，太监过来记录，朕要下身子了。” “永乐十二年四月……” 朱棣喃喃地念着，将开海禁的圣旨一点点的念了出来。 太监则站在一旁，飞速的记着。 百官们也眺目注视着。 开海禁，乃国之大事。 自古以来，海禁就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百官们亲眼看着皇帝下圣旨，他们的心中也很清楚，大明接下来，要迎来一个全新的航海时代了么？ 又或许，海禁一开，海口时常被骚扰…… 总之，开海禁，在百官的心中，同样也十分不平静。 但百官也总算见证了海禁重开的一幕！ 四十年了，自洪武定国开始，这是第一次打开海禁！ 这个意义，或许很重大吧？ 而朱瞻基则紧紧的听着他爷爷的圣旨，眼神中涌动着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又高兴，又兴奋，又狂喜，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海禁一开，属于大明的大航海时代开启了！ 土豆，辣椒，这些高作物粮食，都会随着时间，被运送到大明来，到了那时，大明必将更加昌盛。 大明的宝船，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战舰。 一艘宝船之大，足以与后世的航母媲美，堪称历史上航海时代的奇迹！ 就连最强的西班呀舰队，在碰到了大明帝国的宝船后，都得乖乖给其让路！ 这，就是大明在海上的实力！ 海禁一开，大明就将彻底开启大航海时代了，无数丰富的物资，都将会运送到大明。 倭国，也可以征伐了！ 海禁一开，大明的宝船可以畅通无阻，直达倭国门口，对着倭国狂轰滥炸…… 这一幕，朱瞻基真的期待已久！ 以至于听着爷爷的圣旨，朱瞻基心潮澎湃，眼神中涌动着完全不一样的情绪！ 大明帝国，何为帝国？ 就是要征伐一切，不仅陆战最强，海上也要成为最强！ 区区倭寇又算得了什么？大明宝船一到，倭寇必将灰飞烟灭！ 身后，五位大儒，以及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在听着老爷子宣布圣旨后，一个个心中都不平静。 郭庆站在原地，心中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不远千里，从山东赶到应天府来，就是为了达成所愿，如今这个愿望终于达成，他也可以松一口气了。 东林书院吴晗，也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敬佩。 这一丝敬佩，是对于太孙的。 太孙凭借着一己之力，让百官站出来同意，让皇帝同意了！ 赵敬也敬佩地望着太孙，默默地给太孙行礼。 王之境的眼神中，带着对太孙的殷殷期盼。 范秋眼眶血红，在听到老爷子的圣旨，他喃喃道：“值了，值了……” 一切的苦难，都值得了。 包括他的妻儿被差点问斩，也值得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有人欢喜，有人愁。 胡滢，姚临，六科给事中等人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胡滢站在原地，心中都在滴血。 他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甚至连兵部侍郎都没有去做，继续待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贪财，贪海禁之财。 虽然他们浙东党在全国各地，还有许多财路。 可海禁一项，也是一笔巨大的收入了。 可如今，就这么没了。 胡滢的心中，感觉被狠狠剜掉了一块肉似的，心中变得空落落的。 待朱棣宣布完，朱瞻基立刻跪了下来，高喊道：“吾皇万岁！” 百官也纷纷跪下，齐声高喊。 朱棣呵呵一笑，也不知是苦涩，还是期盼。 他望着太孙，眼神深邃，又带着疼爱：“从今往后，爷爷不仅是万古不易的贼，这不肖子孙的罪名是永远脱不掉了。” “你说开海禁，爷爷支持你，但这罪名不能让你来担，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 “有罪，爷爷担着。” “有爷爷在，你就不用怕。” “放开手去干，爷爷相信你。” 一番话，说得朱瞻基眼神中情绪涌动。 百官的心中，也都纷纷不平静起来，这一刻，他们看向太孙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他们清楚，老爷子特意当着百官的面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456章 郭庆离开 他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孙子。 朱瞻基眼神涌动，心中莫名的有些感动。 一旁，太子爷也怔怔地望着老爷子，眼神中似乎有些其他的情绪在涌动。 太孙，才是你亲生的。 而我，不是…… 对儿子拳打脚踢，对孙子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以往，有谁骂老爷子是乱臣贼子，老爷子必然重拳出击，可现在，老爷子为了孙子，居然主动承担下开海禁的罪责。 这又该是怎样的疼爱，才能做到呢？ 太子爷忍不住轻声叹息一声，觉得不收老爹待见的他有些可怜。 至于太子妃，着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激的看向老爷子，觉得他为自己儿子付出了很多。 赵王的脸色在抽出，他的面皮有些狰狞。 原以为太孙殿下都要受到中法了，所以赵王赶紧跳进来，分插一脚，想才朱瞻基一下。 可谁能想到，老爷子竟然对这位孙子如此疼爱，竟为孙子承担了这样的罪责。 上次商税改革，可是死了好几位大儒，还有徐老这位泰斗级人物，老爷子也没有眨眼睛啊。 这种偏爱…… 这种感觉，别说是朱瞻壑嫉妒了，就连赵王自己，都有些嫉妒了。 整个老朱家，难道就朱瞻基对上了老爷子的胃口？ 老爷子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只是呵呵一笑，望着孙子道：“好好干吧。” “这件事，交给你和你爹去处理。” “人，你们也自己选。” “但要是给国家造成什么负担，或者倭寇杀了多少人，这罪责你们都得担着。” 朱瞻基点头：“爷爷您放心！” 朱棣呵呵一笑，叉着腰道：“行了，事情过去就行了，过来祭拜太祖爷吧。”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后连忙上前。 有爷爷撑腰，许多事情果然都好办多了。 …… 祭祖大典，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终于结束了。 百官冒着大雨，朱棣他们也冒着大雨，在雨中祭拜祖先，祭拜了一个上午。 回来之后，礼部的相关人员，就去了钦天监问责。 这场大雨，出了钦天监监正的命，总还要有一些人负责的。 毕竟，皇家的差事和颜面，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抹过去的。 至于胡滢，则与兵科给事中的人灰溜溜的回去了。 在胡滢府中，四周都空荡荡的。 胡滢的家人，还没有被放出来，仍旧被关在锦衣卫诏狱中。 但胡滢已经下了狠心，全然没有在乎，所以在将给事中的官员们都请到自己家中来的时候，他的属下们看见了胡滢家中的情况，都微微震惊了。 “胡大人，您的家人呢？”姚临忍不住询问。 胡滢面色阴沉：“诏狱待着呢。” 姚临脸色微变：“我的家人也在诏狱，但至少老母亲还没被抓走。” 其他人纷纷点头。 虽然家人被抓，但老的和小的，锦衣卫还是留了情面的。 而胡滢家，则是被抓空了。 胡滢并不在乎，摆了摆手道：“改天我把我儿子救出来，这事儿也就揭过了。” “现如今，我们应该讨论的是，海关票拟赚不到钱了，我们该从什么地方捞钱？” “要是没有钱孝敬上官和那些太监，我们怎么晋升？怎么将浙东党的官员慢慢都升到应天府来？” 浙东党，并非是一个很小的组织。 而是浙江一带出来的进士，他们都默认为浙东党，随后再去找这些进士们，让他们彻底加入浙东党。 当然，若是不肯加入的，也没办法了。 浙东党如今，分布在全国各地当官。 可是，朝堂上的力量，他们太弱了。 所以胡滢拼命地想让更多的浙东党，升官调任，让他们来京城中任职。 如此一来，他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才会更重！ 姚临也为此而头疼不已。 胡滢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现下我们已经彻底得罪了太孙，若是没钱，就只能从全国各地的商贾身上吸血了。” “通知浙东党其他成员，富庶地区的商贾，收税再加一成孝敬钱。” 姚临眼光一亮：“好。” 何为孝敬钱？ 就是倘若有浙东党当县令，知府的，就勒令那些有钱的商贾，再交一成的孝敬钱。 不交也可。 那就拼命的卡你！ 让你生意做不下去，直到破产。 所以，这一层孝敬钱，他们都得乖乖出。 “另外，再尝试联系汉王……”胡滢深吸一口气。 姚临面色剧变：“胡大人，我们……” 胡滢冷笑一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冒风险，怎能从龙？” “有浙东党相助，汉王如虎添翼。” …… 应天府。 城门口。 朱瞻基与太子爷两人共同站在原地。 而在对面，这是五位大儒，以及范秋，方城远，张善忠。 还有翰林院的所有庶吉士，编撰等等。 国子监的学生也都来了。 他们，都是来为五位大儒送行的。 事情已经了结，五位大儒要各自回去了。 朱瞻基望着五位大儒，眼神郑重道：“诸位先生，珍重。” 太子爷也微微拱手，呵呵一笑：“五位先生，慢走。” 五位大儒，代表了儒家的顶尖力量。 他们培育出来的学子，大部分都会成为朝廷官员。 所以，算起来是他们在为朝廷栋梁发力。 朝廷怎能不礼遇有加？太子爷出来送送，也给足了五位大儒面子。 五位大儒与朱瞻基和太子爷打了招呼之后，纷纷离开。 范秋，方城远，张善忠站在太孙两人的身后，也略有不舍。 待挨个地打完招呼后，最后就剩下郭庆了。 太子爷忍不住出声挽留：“郭先生，如今山东之地，已被汉王盘踞，那里并不安全，若是汉王想要找你的麻烦，你也逃不掉的。” “不如，来朝廷为官吧。” 郭庆呵呵一笑，摇头道：“宁做天下师，不入朝堂殿。” “我山东万万学子，万万百姓，还在遭受汉王苦难，我岂能自己留在京城享福，断然没有这样的规矩。” “留在山东，还能为天下做点贡献。” “走了。” 话音落下，郭庆拱手道：“太子爷，珍重。” “太孙殿下，珍重。” 话罢，郭庆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离开，那里面载着一位大儒的期望，载着他对山东的热爱，逐渐远去了。 他烧掉了汉王的粮仓，汉王已经在山东之地到处通缉他，可是他还是要回去。 他不愿留下山东百姓，山东学子独自在那受苦。 他会在山东境内，组织反抗，给汉王制造麻烦。 郭庆为何能成为大儒，学识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人心在他。 太子爷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感慨一声：“德高望重啊。” 朱瞻基笑着道：“爹，您也德高望重，天底下百姓都记着太子爷的好呢。” 太子爷：“去去去。” 第457章 开海禁 接下来，便是开海禁了。 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慎重对待。 太子爷选派了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前往各地海域，进行开海禁一事。 虽然圣旨已下，可开海禁，还需要很多的步骤。 这些事情，都要人去处理的。 整个朝廷，又忙活了起来。 在开海禁之前，户部必须核对海关账目，不能积存，这样也好算清开海禁之后，朝廷到底获得了多少好处。 不仅如此，还有海关的人口，也需要核对。 兵部，则开始建造宝船，分派宝船，以及红衣大炮，全部让人拉到各地海口。 为何兵部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因为各地海口一旦开放，倭寇必然猖獗，到处猎杀中华海民，以及附近的村子。 所以，必须要有红衣大炮震慑！ 这里提一下，倭寇是怎么来的。 倭寇与倭国，并非是同一个势力。 倭国，就是后世的小鬼子。 而倭寇，则是倭国吃了败仗的政权，被赶了出来，没有去处，就只能纠结手下在海上称霸，成为倭寇，也就是海盗。 倭国解决不了的问题，却屡屡骚扰华夏大地。 但有了红衣大炮的震慑，朱瞻基相信，这些倭寇不敢太过造次。 山东一地，虽然也有红衣大炮，但是却没有多少门。 到时候，海口一开。 倭寇首先针对的，必将是福建，浙江一带。 然而，福建，浙江已经布满了红衣大炮，这些倭寇估计不敢冒犯。 所以，他们会继续上游。 待到了山东之地，发现这里的红衣大炮没有下游的多，他们迫不及待之下，必定会发起进攻。 到了那时候，就是汉王焦头烂额的时候。 这群倭寇，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要命的那种，就连洪武爷对付起来都有些麻烦的。 而且，这些倭寇是杀不绝的。 到时候，够汉王喝一壶的了，一定能让他焦头烂额，消磨他的实力。 这，便是朱瞻基的布局了。 有倭寇牵制汉王，朱瞻基就不用怕汉王猛攻朝廷了。 反倒是，自己在攻伐汉王的时候，汉王还需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去制衡倭寇。 “二叔，我给你送了大礼过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朱瞻基的脸上，露出笑容。 …… 三天后。 朝廷正式的任命文书下来了。 广州，福建一带的市舶司衙门，全部恢复，之前被洪武爷裁撤掉的官员，全部官复原职！ 如此一来，各大市舶司衙门，就全部齐备了。 原先的衙门班子，都还能用！ 待到范秋，方城远，张善忠三人前往福建，广州一带的市舶司之后，他们便会统领市舶司，处理开海禁后，有可能发生的一系列问题。 对于这一切，太子爷布局很密。 而且，生怕各地的倭寇太过猖獗，所以太子爷不放心百姓的安全，还特意调派了许多卫兵，驻扎在各个海口。 太子爷首先想到的，永远是百姓们的安全。 应天府城门口。 三位大儒已经准备就任了。 范秋为驻福建市舶司总督，方城远为驻浙江市舶司总督，张善忠为广州市舶司总督。 总督，都是临时特设的官职。 这个官职很大，就连广州布政使衙门都管不到。 不仅这三位大儒前往，在他们的马车后面，还有许多更小一些的马车。 这都是朝廷委派下去的官员。 只有三位大儒，肯定是不行的。 在朱瞻基的争取之下，徐锦衣，以及其他几名国子监的学生，也都被选取了进去。 只要徐锦衣能在海上立功，朱瞻基就完全能提拔他升官，直到最后接替他爷爷徐老的位置，都不是不可能。 此时的朱瞻基，已经开始培养亲信了。 范秋作为此次的总管，转头看了应天府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舍和坚定。 随后站在马车上，大喊道：“诸位同僚，此行，上不负天，下不负地，一切为了天下万民。” 话罢，范秋对着所有人，深深拱手。 马车内，许多官员都走了出来。 在看见范秋朝着他们拱手后，官员们也纷纷拱手还礼。 场面，仿佛回到了春秋之时，礼节很足。 而这种画面，也只有在儒生身上才能看到了。 范秋行礼后，心中心潮澎湃，大喊一声：“走！”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大喊声从身后传来。 “范先生，你们等等！” 一匹小母马，从应天府内狂奔而来。 很快，狂奔到了范秋的马车旁。 所有的官员在看清是太孙殿下后，纷纷下马车，行礼道。 “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 朱瞻基骑在小母马上，望着四周跪地的官员，哈哈大笑道：“诸君，我与你们同行！” “开海禁，代表着咱们大明航海时代的开启！” “这是大明强盛，走向最强帝国的开启，我岂能不去亲眼见证那一幕？” 大笑声传来，充满了朱瞻基对未来的憧憬。 官员们的眼神中，也露出强烈的憧憬。 他们希望能如太孙说的那样，大明能开启大航海时代，那样，帝国会越来越强大的。 朱瞻基下了马，坐进了范秋的马车中，大喊一声：“走！” 马车缓缓而行。 范秋望着坐在身边的太孙殿下，连忙站起身来道：“太孙殿下，您得到皇上的同意了吗？” 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怎么，范先生不相信我？” 范秋连忙摇头：“并非是不相信您。” 朱瞻基笑着道：“放心吧，皇上已经答应我，让我去一趟了。” “我去看完，就会回来。” 本该是一百年后，隆庆皇帝开关，时间是1567年，史称隆庆开关！ 而自己，将大明的时间线，提前了一百年。 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大明足以领先全世界。 这一刻，朱瞻基是心潮澎湃的，他有信心，将这个帝国带到最强，让大明帝国，成为全世界仰望的存在！ 范秋拱手，松了口气：“好。” 第458章 朱瞻基的选择 十五日后。 福建！ 从应天府走水路的话，也可以直达福建，速度虽然快，但水流湍急，容易造成危险。 所以，范秋选择了陆路。 花费十五天的时间，来到了福州府之后，福建最先组织的市舶司衙门，已经全部出来迎接了。 福州府城门口。 市舶司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等多个衙门，纷纷出来迎接。 因为，他们迎接的，不仅仅是范秋学士，还有太孙殿下！ 福建的官员们，就站在城门口等待着。 不多时，城门外，远远驶来了一队卫队，约有千人左右。 这千人，皆是保护太孙殿下的。 “来了，来了。”福州府市舶司市舶使脸色狂喜。 贵人来了。 明朝的市舶使，一般都是由太监担任的，而这位福州府的市舶使，在被洪武爷裁撤之后，就一直留在了福建。 如今，朝廷重建市舶使。 这个宦官也官复原职，让他怎能不心生欢喜。 所以，见到太孙殿下和范秋学士来，他是最高兴的人。 其他衙门，也都连忙躬下身，等待着太孙殿下的卫队靠近。 待那千人队伍越来越近，站在城门口的百官，纷纷高声大喊。 “福建布政使司衙门，见过太孙殿下。” “福建按察使衙门，见过太孙殿下。” “福州市舶司衙门，见过太孙殿下。” 城门口，百官纷纷相迎。 他们躬着身，恭敬无比。 从朝廷委派的范学士来到福建，他们已经要恭敬地对待，而太孙殿下前来，整个福州府的官员，几乎全部都来了。 大到二品官员，小到七品县令，全部都来了。 朱瞻基的卫队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朱瞻基的脸上微微一喜：“到了。” 他掀开幕帘，果然便看见了前方，是一座巨大恢弘的城池！ 福州府！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福州府。” 朱瞻基的眼神中，带着狂喜，带着兴奋。 光是站在这郊外，便能看到福州府高大的城墙。 虽然远远没有应天府那么恢弘壮观，但却也是铸高的城墙，一眼看去，心生无限感慨。 古代的城池，永远都是恢弘的。 朱瞻基的大航海计划，便要从福州开始实施了！ 范秋听见太孙兴奋的大吼，也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待看见福州府三个大字刻在城墙上后，脸上也顿时充满了欣喜之意。 “福州府，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我只在诗句中听到过。”范秋笑着道。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福州，好地方。” 马车缓缓地走进。 百官迅速三千。 纷纷拜见太孙殿下。 几位福建的重要官员，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朱瞻基的脸上带着笑容，下了马车。 看见了好几位大员，朱瞻基呵呵一笑，吩咐道："谁是福州市舶使，站出来。 朱瞻基喊了一声，福州市舶使李茂才便站了出来。 “奴才福州市舶使，见过太孙殿下。”李茂才连忙跪下，给太孙行礼。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望着这位市舶使道：“朝廷要开海禁了，你要在其中多出力啊。” 李茂才激动道：“是，太孙殿下。” 朱瞻基颔首，又看向李茂才道：“你说话的声音，怎么如此奇怪？” 李茂才一愣，随后羞耻道：“太孙殿下，奴才是太监畜生……” 范秋站在身边，实时提醒道：“太孙殿下，各地的市舶使，都是由太监担任的。” 此话一出，朱瞻基脸色微变。 本能地，对于太监就涌起一股厌恶，连带着这位李茂才，都不受待见了。 在朱瞻基看来，这么重要的职务，岂能让太监把控？ 朱瞻基脸上的热情少了许多，淡淡地吩咐道：“李茂才，待我们去海关看看吧。” 李茂才感受到了太孙的夙愿，不由心中暗叹一声，却也没有多说，热情道：“太孙殿下，您跟我来。” 于是，一行来到福州府的官员，都纷纷跟在了太孙殿下和市舶使的后面，前往了福州海关。 海关很长，很宽，所连通的海域，绝不仅仅只有福州府一地。 海关范围，包括了福州，莆田，泉州等五个府，四十余个县，关区海岸线总长度达到了一千八百余公里，也就是三千六百里的海域长度。 其中所设置的港口，更是数不胜数。 有小港口，也有大港口。 而福州港口，很显然就是一个大港口！ 福州市舶使李茂才带着朱瞻基等人，花费了约一个时辰后，这才来到了福州海关。 福州海关，在某种程度上，比起朱瞻基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海关都要大。 巨大，宽广的海平线，出现在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一眼看去，四处是数不尽的码头，码头上，还停靠着许多的船只。 当然，这里，也是备倭兵的驻扎地。 倭寇时常骚扰，备倭兵便需要出动，对付倭寇了。 朱瞻基一来，码头上所有的备倭兵，都要前来拜见。 所以，备倭兵主将早早的就在这里准备好了。 在见到太孙殿下后，备倭兵主将连忙行礼：“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笑着道：“兵部的红衣大炮，和宝船，都下来了吗？” 备倭兵主将笑着点头：“还没那么快，大约再有个七八天，就能运输到福州海关了，” 朱瞻基笑了起来：“好。” 与备倭兵主将交涉了一番，朱瞻基又带着范秋，以及在百官的陪同下，一起朝着码头走去。 因为闭关锁国，没有开海禁的缘故，码头上靠岸的船只虽然多，但大多数都是朝廷的军方船只，以及朝贡所用的宝船。 商用的船只也有，但大部分都是运往国内的货物，至于通海到外国的船只，是没有的。 朱瞻基站在码头的甲板之上，望着这巨大的大海，波涛汹涌，滚滚波浪朝着朱瞻基的脚下涌来。 谈不上水流湍急，但这片大海，的确一望无际。 让人看上一眼，就有一种自己很渺小的感觉。 朱瞻基望着这片大海，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明，即将要开启航海时代了。” “这片大海，会被大明所征服的！” 在郑和下西洋的期间，这片大海，就已经被郑和给征服了。 可这样，还不够！ 征服这片海域，还要征服这片海域内所有的国家才行啊。 朱瞻基咧嘴一笑，立刻喊来了福州市舶使李茂才，吩咐道:“这几日你辛苦一下，准备开海禁吧。” “前方海域镇守的将士，让他们全部撤下来，所有禁海的工具，宝船，也全部停靠在岸。” 福州市舶使李茂才连忙点头：“好！” 朱瞻基微微颔首：“朝廷下发的开海禁文书，已经都收到了吧？” 市舶使点头：“收到了。” 朱瞻基笑了起来：“好，开海禁那天，我要看到我们大明的商船，通往世界各地。” “你去再告诉商人们一遍，大明支持海外通商了！” 福州市舶使连忙点头：“好！” 李茂才能看出太孙殿下的激动，能看出太孙殿下对于这片海域的热爱，也或许是想要征服…… 可太孙殿下这么激情的态度，让整个福州府的官员都重视了起来。 开海禁，乃国家头等大事啊。 第459章 期望 三日后。 福州市舶使李茂才，准备好了一切。 所有禁海的宝船，工具，备倭兵，全部都从前方的海域撤下来了。 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再也没有了阻拦商船的存在。 在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之后，福州市舶使这才请太孙殿下，来到了福州海关。 一望无际的甲板上，此时拉满了大红色的旗帜。 那是大明的旗帜，高高的挂在福州海关之上。 而备倭兵也全部集结，约有五千人左右，都站在甲板上，郑重地等待着这一刻。 福州府所有的官员，也全部来了，见证这令人心潮澎湃的一幕。 福州海关，所有的宝船，全部停靠在岸。 那巨大的宝船，隔着老远，就能看见，简直就是海上的巨无霸。 除了宝船之外，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稳稳地停靠在岸边。 这些船只，全部都是商船。 这些靠海的商贾们，在听说了终于能够通海贸易的时候，他们兴奋得哭了。 以往，他们想要通过海关，将东西偷偷运往国外的时候，都需要海关票拟，而且每一次都要被贪官敲诈。 可现在，用不着了…… 福州某些贪官，虽然是浙东党的人，可福建市舶司重新恢复，以后这海关票拟的事情，就与福州的官员无关了，全权交由福州市舶使管理！ 开海通商，以后不需要票拟了。 只要货物审核通过，就可以出海，卖往国外。 所以，这些停靠在岸边的大小船只附近，都有许多的商贾在等待着。 听闻能见到太孙殿下一面，这是他们最积极的地方。 第二，便是赶着来感谢太孙殿下。 因为，是太孙殿下打开了海禁！ 简直就是造福他们的福星啊。 他们一大早就在这里等待着，而且他们能看见一大批人已经上了福州海关的甲板，他们蠢蠢欲动，但是却不能贸然过去。 …… 朱瞻基，范秋，带领着一大群官员，走进了福州码头。 待看见那一首首巨大的宝船后，朱瞻基被震撼了。 只听说过下西洋的宝船很大，但朱瞻基从未想过，大明宝船竟然能超前到这种地步。 朱瞻基忽然相信，明太祖与陈友谅打仗的时候，鄱阳湖之战，为何被称为世界上第一大水战了。 光是这宝船的长度，宽度，就让朱瞻基有一种深深的渺小感。 在那一艘艘宝船上，还插着大明的旗帜，正在海边迎风飘扬，朱瞻基大笑着，脚步快了许多。 福州市舶使李茂才，也赶忙跟上了太孙殿下的脚步。 范秋也笑着上前，心中幻想着大明美好的未来。 待朱瞻基来到了宝船附近，在甲板上的五千备倭兵，纷纷跪下，给太孙殿下行礼。 朱瞻基哈哈大笑，亲自上前去扶起他们。 “起来！都起来！” “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啊。” 朱瞻基大笑着，被扶起来的将士们，一个个目光中充满了激动。 往后传出去，他们也可以说，自己是被太孙殿下扶起过的将士了。 备倭兵主将站在太孙身旁，笑着道：“太孙殿下，给您展示一下福州战船的威力。” 朱瞻基道：“好！” 备倭兵主将看向了停靠在岸的宝船，大吼一声：“开炮！” “开炮！” “开炮！” 大吼声，一阵阵地传过去。 很快，那些宝船有了动静。 “轰轰轰轰！” 突然，震天的响动声传来。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轰轰轰！” “轰轰轰！” 数百米之外的海域，突然被炸开。 就好像一颗颗深水炸弹，将大海之上的水炸飞起来。 砰！ 就像是蘑菇团一般，大水冲上云霄，随后溅射下来。 站在岸边的朱瞻基，也被这水珠浸湿了衣服。 但这却是朱瞻基第一次见识大明宝船的威力，虽然远远不如后世，可在这个时代，大明水军，就是天下第一，世界第一！ 有这么一只海军，朱瞻基想要征伐倭国，征伐其他国家的心情，就更加迫切了。 “哈哈哈，好好好！”朱瞻基大笑着。 这几炮，当真是打出了大明宝船的威力！ 备倭兵主将也大笑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行人朝着太孙殿下这边走来。 为首带领着的，正是福州市舶使李茂才。 李茂才带着数百名大大小小的商贾，来到了太孙殿下的面前。 朱瞻基看见了这群商贾，李茂才连忙开口道：“太孙殿下，这便是开海的商贾了。” 朱瞻基威严的目光，看向了他们。 锋芒毕露的眼神中，一个个地扫过这些商贾，被扫过的商贾，一个个连忙低头，不甘于太孙殿下对视。 更有甚者，甚至腿脚都在发抖。 因为他们这是第一次看见皇族，看见大明的皇太孙。 整个大明天下，这是除了太子爷，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人物了。 所以，他们怎能不激动？ 这些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更不敢与太孙殿下对视。 在这个古代封建时候，皇族是至高无上的，这些商贾哪怕再有钱，也是最低等的身份，不能抬头，更不能直视太孙殿下。 朱瞻基的眼神，看向了他们。 神色，变得肃穆下来：“诸位，我猜你们之前都干过走私吧？” 太孙殿下突然的这么一句话，顿时吓得所有商贾全部跪了下来。 走私…… 这个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是由太孙殿下说出来，那就是要杀头的。 “太孙殿下饶命。” “太孙殿下饶命。” 所有的商贾，被吓得瑟瑟发抖。 朱瞻基迎着海风，望着他们跪地求饶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平静：“之前你们走私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了，但接下来，海禁已开，你们可以随意贩卖任何货物。” “可朝廷的一些禁物，你们不能卖到国外去。” “盐铁茶器，谁敢走私贩卖到国外，诛九族，凌迟处死。” 说到这里，朱瞻基眼神一厉。 这些商贾，为了利益，都能够冒着巨大的风险。 朱瞻基必须要给他们立下规矩，让他们明白，朝廷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你们可以随便贩卖任何东西，但不该碰的，绝不能碰！ 第460章 皇后孙若微？ 这一通杀威棒下来，素有的商贾顿时松了口气的同事，又胆战心惊。 一时间，连忙点头。 “太孙殿下请放心，我等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还请太孙殿下放心啊。” “是啊，太孙殿下。” “谨遵太孙殿下之命。” 朱瞻基微微颔首，看向了远处，那大大小小的船只。 眼神平静地望着他们：“那边停靠的船只，都是你们的船吗？” 商贾们纷纷点头。 朱瞻基淡淡一笑，吩咐道：“往后，在你们的船只上挂上大明旗帜吧，证明你们都是大明商船，谁若敢侵犯大明商船，大明帝国与他们没完。” “有了这面大明旗帜，望你们能在海上畅通无阻，四季平安。” 此话一出，范秋眼神微微一亮。 所有的商贾也愣住了。 一时间，商贾们顿时对太孙殿下充满了感激。 他们运出去的货物，大部分都会被倭寇拦截住，要是被拦住，几乎就会被全部抢走。 而太孙殿下这番话，让他们心潮澎湃。 在商船上，挂上大明帝国的旗帜，这些倭寇多多少少总会忌惮一些的吧？ “这是太孙殿下给你们的保障，还不快谢恩。”李茂才连忙道。 这些商贾顿时狂喜不已，连忙跪下给朱瞻基行礼。 “多谢太孙殿下。” “多谢太孙殿下。” 朱瞻基笑着道：“要谢，就多往来贸易吧，把国外的好东西带到大明来，把大明的文化，传播到其他国家，这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谁说商贾不能做英雄，不能心系天下，我相信你们能的。” 一番话，商贾们顿时泪流满面。 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一番话。 太孙殿下对他们，简直太好了。 这番出言鼓励，对商贾们来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肯定。 朱瞻基望着这群商贾，继续画饼道：“你们好好干，若是能为国家带来建设，带来利益，你们也会是国之功臣。” “商贾的身份，将不再是最低。” 话音落下，所有的商贾喜极而泣。 他们最卑微的，就是他们的身份。 哪怕再怎么赚钱，可他们仍旧是人下人，低人一等的存在。 可太孙殿下画的大饼，让他们看见了改变命运，受人尊重的前景。 一时间，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宣布誓死效忠朝廷。 朱瞻基颔首：“挂上旗帜后，你们便开船吧，我让福州宝船开动，护送你们一程。” 所有的商贾立刻回去，待他们准备就绪后。 礼炮炸响。 开船的鸣笛声，响起了。 朱瞻基站上了高台，望着这广袤的海域，朱瞻基大喊一声：“开船！” “属于大明的大航海时代，开启了！” “太孙殿下有令，开船！” “太孙殿下有令，开船！” “太孙殿下有令，开船！” 声音越传越远，直到传到了海平线，传到了那无数的船只上。 数百艘大明商船，朝着那广袤的海域前进了。 在他们的两侧，是巨大的福州宝船，护送着他们！ 这是大明的第一次航海之旅，通商之旅，所以朱瞻基绝不允许他们出事。 只要贸易成功，就可以发展经济，就可以收关税，就可以给大明百姓带来好处！ 这一幕幕，都是朱瞻基所想要预见的。 范秋舒了一口气，望着太孙殿下道：“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发力了。” 朱瞻基笑着拱手：“范先生，一切就靠你了。” 范秋郑重点头：“好。” 朱瞻基转头，再看了那广袤海域一眼，喃喃道：“终究有一天，我会来征服这片大海上所有的国家的。” “倭国，你是第一个，逃不掉……” …… 福州一行，结束了。 各地，都开启了市舶司，也已经开海了。 朱瞻基从福州离开，带着一千多人的卫队，走了海路，朝着应天府而去。 海路要比起陆路快得多，几乎六天的时间，就已经在应天府的码头上靠岸了。 待朱瞻基从船上下来，再次看到应天府那巍峨的城墙，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总算又干成一件事了。 这一次开海禁，不止是为了以后铺垫，在临走前，兵部的红衣大炮也已经全部到位，并且部署在了甲板之上。 只要这些倭寇胆敢靠近，红衣大炮的炮口，就会对准他们。 无数的炮口之下，这些倭寇不敢轻举妄动。 朱瞻基已经给范秋，方城远知会过了，让他们看见倭寇，只需要赶去上游，将他们统统往山东的方向赶。 汉王的军队驻扎在山东，一旦发现倭寇侵犯海关，他们必定会去援救的。 到时候，就需要消耗汉王大量的人力了。 一举两得！ 所以，朱瞻基的心情怎能不舒畅呢？ “太孙殿下，现在去哪？”身后跟随着的锦衣卫询问道。 朱瞻基道：“回宫吧。” 朱瞻基翻身上马，就打算回宫去找爷爷汇报情况了。 身后的锦衣卫也迅速跟上，一行人朝着应天府内奔去。 至于跟随而来的一千卫队，自然也都各自回营去了。 应天府内，朱瞻基骑在马上前行，繁华的街道上，响彻着老百姓的吆喝声。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红色官袍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走来。 他一个不慎，撞到了朱瞻基的马下。 小母马将他撞翻了，跌倒在地。 不过，没有撞得很严重，只是摔倒了而已。 几个锦衣卫迅速上前，将那红袍官员给抓了起来。 朱瞻基皱着眉头，看向这红袍官员：“大白天的，走路无神，你是哪里的官？” 在大街上这般不长眼，说是朝廷的官员，都觉得丢人了。 那位红袍官员，高高瘦瘦的中年人，迷茫地看了朱瞻基一眼。 他甚至还不知道，面前这位黑衣年轻人到底是谁。 身旁的锦衣卫抓着她，提醒道：“这是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 话音落下，那位红袍官员神情剧变，连忙跪了下来，高喊道：“永城县主簿孙忠，拜见太孙殿下。” “永城县主簿？”朱瞻基有些疑惑。 “既然是永城县主簿，为何在京城晃荡？”朱瞻基皱眉询问。 孙忠从怀中，拿出了朝廷的调任文书，恭敬地递上：“吏部已经擢升臣为鸿胪寺序班，现臣在京城留任。” 朱瞻基看了看文书，上面有吏部大印，错不了。 朱瞻基颔首：“既是鸿胪寺序班，为何不去衙门做事？” 孙忠苦笑一声，叹息道：“我那女儿，还在鸡鸣寺中，不肯下来，不肯与我相见呐。” 女儿在鸡鸣寺？ 鸡鸣寺除了老爷子，皇族能进去之外，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而前段时间，自己和母亲一起去鸡鸣寺，在大雄宝殿内，发现了那名青衣女子。 难道，那名青衣女子，就是这永城县主簿之女？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朱瞻基询问道。 孙忠道：“孙若微。” 话音落下，朱瞻基神情剧变，抓住缰绳的手，瞬间开始轻颤了起来。 孙若微！ 出现了。 那位大明宣德皇帝的第二位皇后！ 她终于要来了么？ 原来，那名青衣女子，居然就是自己未来的皇后。 难怪，难怪，难怪老和尚会将她留在鸡鸣寺中！ 看来，老和尚真是神机妙算啊。 朱瞻基心中震撼，他忽然没有了任何的心思，突然想去看一看这位未来的皇后。 孙若微，一代贤后啊。 她的事迹，在朱瞻基脑海中不停地回转，就连朱瞻基都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后是一位极有本事的人。 沉吟片刻，朱瞻基看向孙忠：“你想去鸡鸣寺？我陪你去。” 第461章 皇帝掌控 孙忠虽然是朝廷官员，但鸡鸣寺这个地方却不一般，不是普通人可以上去的。 所以，朱瞻基说带他上去，孙忠顿时一脸感激：“多谢太孙，多谢太孙。” 朱瞻基哑然失笑，那么，如果按照历史发展，孙若微成为自己的第二位皇后，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自己的岳父了？ 朱瞻基不由心中微微感慨。 随后，往后面吩咐了一声：“改道，去鸡鸣寺。” 一声吩咐后，锦衣卫便改道，不再前往皇宫，而是直接去了鸡鸣寺。 至于孙忠，则在后面跟着。 有了太孙带领，他就能轻易上鸡鸣寺，不会被人阻拦了。 到了鸡鸣寺的山脚下，看守的见识果然没有在阻拦他，而是任由他和太孙一起，走上了鸡鸣寺。 鸡鸣寺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旷，没有什么人，更没有多少香火。 不过，胜在老和尚玩得自在，住的舒服。 “老和尚，老和尚，我来找你了。”朱瞻基冲着鸡鸣寺内大汉道。 老和尚并没有出来。 而是小和尚出现，双手合十，将朱瞻基，孙忠一起带了进去。 来到正殿，朱瞻基询问小和尚道：“怎么到处都没看见你师叔的身影？” 小和尚指了指旁边的一间禅房道：“他正在里面打坐修炼。” “修炼？”朱瞻基嘿嘿一笑，修仙吗？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你去玩吧。”朱瞻基摆了摆手。 那小和尚点头，随后离开。 朱瞻基又大喊一声：“等等，问你个事，那个女子现在在哪。” 小和尚指了指大雄宝殿内，道：“还跪在那呢。” 每天除了睡觉，青衣女子就是跪在大雄宝殿内，为她的父母祈祷。 虽说老爷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将她的父母都给送到了陕西，可她还是有些担心。 再加上这鸡鸣寺中，也没有哪里去，老和尚有时候也会和她说话，但絮絮叨叨的，小红裙根本就听不进去。 索性，不如跪在这如来佛祖面前更加轻松。 “好。”朱瞻基颔首，朝着大雄宝殿内走去。 至于孙忠，也连忙跟在了大孙殿下的屁股后面，一起走进了大雄宝殿。 果不其然，在蒲团上，朱瞻基又看见了那名青衣女子。 他好像就没有挪动过地方，永远地跪在那里一般。 记忆清晰恍若昨天，朱瞻基走到了她的身后，喊了一声：“孙若微？” 青衣女子下意识转头。 那张脸，出现在了朱瞻基的面前。 一模一样，还是那般娇艳，动人。 只是，气质和之前已经截然不同，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灵动，反倒是多了一丝高冷的感觉。 那张脸，古井无波。 刹那间，朱瞻基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整个人彻底怔在了原地。 他的心中，充满了骇然。 孙若微？ 这个孙若微，为何长得和沈清秋一模一样？ 这天底下，就没有长得这么相像之人，这绝对是她！ 她不是被大火烧成灰烬了吗？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刻，朱瞻基的念头，百转千回，眼神中有错愕，又惊喜，又不敢置信。 就好像，失去了许久的东西，又失而复得。 就好像，内心深处最珍藏的东西，他又回来了。 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轻易女子在看见来人是朱瞻基后，眼神也微微一怔，随后迅速将脑袋装了回去，似乎不像在见到朱瞻基。 朱瞻基轻声喊了一句：“清秋……” 青衣女子身子微微一颤。 随后，站起身来，转身看向了朱瞻基，眼神中不带一丝波澜，而是淡淡道：“太孙殿下，您口中清秋是何人？臣女本名孙若微。” 尽管拼命地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可青衣女子说话间，还是带着颤意。 朱瞻基也不是傻子。 小红裙说话的方式，神态，动作，举止，朱瞻基岂会看不出来？ 就算青衣女子故意想要伪装，改变自己之前的习惯，可仍旧还有之前的神韵在那，根本改变不了的。 而且，那张脸一模一样，绝对做不了假。 “清秋，你在说什么？”朱瞻基强行压抑住心中的狂喜之色，走上前，便想要将清秋狠狠搂进怀中。 然而…… 孙若微却一把推开了朱瞻基，面色不悦道：“太孙殿下，还请您自重。” 话罢，青衣女子微微躬身，给朱瞻基行了一礼。 随后，转身，继续跪在了那蒲团之上，心如刀割。 “孙若微？你怎么可能是孙若微？”朱瞻基有些迷惑了。 孙若微，在历史上是他的皇后，可眼前这位孙若微，明显就是沈清秋，是他最喜欢的小红裙啊。 日思夜想，牵肠挂肚，朱瞻基断定自己没有认错。 她还没死，她还活在这世上。 “我不信，我要去问老和尚。”朱瞻基话罢，转头朝着大雄宝殿外走了出去。 身后，贴身保护的锦衣卫，也跟随着太孙殿下，迅速出去了。 而至于孙忠，则还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太孙殿下那般激动的模样，这让孙忠有些迷茫，不知道他和自己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一段故事。 可他山上，本就是又目的的。 此时见到自己的女儿，孙忠岂能不激动？ 他身子微微颤抖，走上前，轻声喊了一句：“若微……” “若微……” 喊声，传到了孙若微的耳中。 跪在蒲团上的孙若微，再次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名陌生的中年人。 中年人顿时嚎啕大哭，上前几步，痛哭流涕：“女儿，女儿啊，爹终于找到你了。” “失散了十几年，爹终于找到你了。” 孙忠走到孙若微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孙若微望着眼前痛哭流涕的中年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不过，她很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大概率就是皇帝给自己安排的新爹了。 但是，这位新爹明显还不清楚状况，以为自己是他失散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孙若微不忍心瞒着他，轻轻摇头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孙忠摇头，紧紧地拽住孙若微的手：“不，我已经确定过了，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确定过了？ 怎么确定的，孙若微并不清楚，但这大概率又是皇帝的手段。 孙若微摇头道：“我本名叫做沈清秋，是沈家大小姐，并不是您的女儿。” 孙忠浑身微微一颤。 他低下头，喃喃道：“不是我的女儿？”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呢？” “就算不是，我也认了，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十多年来的寻找，让孙忠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气，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哪怕对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孙忠也不想再过多纠结了。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孙若微轻叹一声：“老伯，这都是皇帝的奸计，你不要被迷惑了，完全被皇帝掌控。” 第462章 爷爷的偏爱 然而，处于激动状态下的孙忠，又那里会听孙若微说这些呢。 “只要你叫孙若微，那你就是我孙忠的女儿！” “不管是不是亲生，都是我女儿。” 孙忠的固执，让孙若微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很理智。 在看见了孙忠这样的情况后，她也不忍心看见这个男人因为丢失了女儿而伤心，变得可怜兮兮。 索性，做他的假女儿，让他开心一阵也好。 想到这，孙若微开口道：“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爹。” 这番话，孙若微没有待上任何的感情。 纯粹就是因为可怜这个中年人罢了。 然而，听在孙忠的耳中，却是高兴无比，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脸欣慰第望着孙若微：“好女儿，好女儿……” 这是皇帝安排的身份…… 孙若微虽然心中无比抵触，但却也不得不选择接受，因为她这些天，已经仔细地想过了，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这鸡鸣寺中吧？ 自己这一生还很长，难道一直陷入过去么？ 皇帝的仇，她还没报呢。 …… 隔壁的禅房中。 老和尚正在打坐。 朱瞻基想都不想，便直接闯了进去。 禅房内空间并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而床上盘坐着一个老和尚。 老和尚手中拿着佛珠，正在喃喃地念着什么，振振有词。 朱瞻基迫不及待道：“老和尚，老和尚。” 老和尚眉头微皱，没有搭理他。 朱瞻基干脆直接上手了，走过去直接摇晃老和尚的身体，大汉道：“老和尚，你寺庙里的那个女子到底哪里来的？” “她长得和沈家大小姐一模一样，她就是沈清秋。” “你是怎么把沈清秋，送到鸡鸣寺来的？” 朱瞻基大喊着，希望能得到老和尚的回音。 “能不能让我把这篇经文念完？”老和尚不悦道。 瞻基摇头：“不能！” 老和尚也有些无奈了，这才不悦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向了朱瞻基后，老和尚皱眉道：“毛毛躁躁，就你这样还能当大明的皇帝？” “你这冲动的脾气，真要改改了。” 朱瞻基神情肃穆，忙道：“老和尚，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快告诉我，沈清秋是怎么道鸡鸣寺里面来的？” “是你提前知道老爷子要放火，所以把她给救出来了吗？” 姚广孝哑然失笑，望着朱瞻基道：“这话，你可千万别让你爷爷知道，让他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一点都不相信你爷爷吗？” 朱瞻基眉头微皱：“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宰相大人给我说清楚。” 姚广孝抬起头来，望着朱瞻基，淡淡道：“你觉得，你爷爷真就那么狠心，会把沈家烧了，把你喜欢的女子给灭门？” 朱瞻基微微一怔，好事从老和尚的话中，体悟到了什么。 他神色微微一怔，脸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还记得，沈家大火后的第三天，老爷子来东宫看他，自己却根本没有搭理老爷子，老爷子也只是报以苦笑，随后回宫了。 看见朱瞻基若有所思，老和尚轻叹一声：“你爷爷对任何人都狠心，唯独对你不够狠。” “按照他的脾气，勾引太孙的，的确要被灭满门，可那是你太孙喜欢的人，你爷爷不舍得杀她，就只好制造了一场大火，如此一来，成全了你，也成全了那女娃。” 此话一出，朱瞻基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地砸了一下。 原来，老爷子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他的心中，忽然涌过一阵阵的愧疚。 爷爷处处都在为他打算，可是自己却从未信任过老爷子，甚至还以为老爷子真的将沈家灭门了，知道海禁之前，朱瞻基都没有怎么和老爷子说话。 也不再去皇帝寝宫，给老爷子请安了。 这些天下来，朱瞻基对爷爷，明显是带着怨气的。 可是现在，在听到老和尚的话后，朱瞻基的心中顿时不好受起来。 望着老和尚，朱瞻基眼神中多了一丝愧疚。 老和尚戏虐一笑：“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你爷爷前段时间还来我这，跟我抱怨，说你现在对他毫不亲近，就像是外人一样，平时在朝堂见到他，也只是喊一句皇上，随后拔腿就跑，这是一个做孙子的态度吗？” “你爷爷疼你，所以才没有灭了沈家，才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给沈清秋皇上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从今往后，那个女娃就叫孙若微，是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 老和尚详细地给朱瞻基说着，讲述这这一切。 朱瞻基听着老和尚的讲述，有些愧疚道：“既然老爷子早就有这样的打算，那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跟我说？” 老和尚笑了笑，学着朱棣的语气，道：“我倒要看看，瞻基那臭小子，到底更爱爷爷，还是更爱那个女子。” 说着，老和尚站起身来，学着朱棣的模样，叉着腰道：“看看是爷爷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还是那个女子更重。” 原来，是这个原因…… 朱瞻基心中明白了。 老和尚继续说道：“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只有太孙你伤心欲绝了，朝堂百官才会相信这场大火，已经将沈家灭门了。” “之后出现的孙若微，哪怕跟沈清秋再像，朝堂也都认为这是一个复制品了。” “你爷爷苦心为你布局，就是希望你未来能越过越好啊。” “你自己说，你算不算得上一个孝子？” 老和尚说着，带着一股斥责的味道。 朱瞻基的心中，愧疚到了极致。 他喃喃道：“我不算孝子……” “等我待会回宫，就向老爷子请罪，跪在他面前忏悔。” 说着说着，朱瞻基沉默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手中的佛珠转动着：“臭小子，好好珍惜吧。” “历史上，身为皇帝，还能这么疼孙子的，四千年来也就你爷爷这独一份了。” “这是他给你独属的偏爱，不要伤他的心，也不要把这份偏爱弄丢了。” 话罢，老和尚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随后转身走出了禅房。 第463章 回皇宫 这空荡荡的禅房内，便只剩下了朱瞻基一人。 朱瞻基在原地默然了许久，想到之前对老爷子的种种态度，朱瞻基心中涌起无限的愧疚。 深吸了一口气。 朱瞻基已经打算待会回皇宫向老爷子请罪了。 而至于复活的沈清秋，朱瞻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很明显，沈清秋不满意老爷子的霸道，所以对老爷子还心存恨意。 不过这是正常的。 只是沈清秋目前，似乎不太愿意见到自己，一直保持着很疏远的关系，让朱瞻基心中隐隐有些叹息。 出了禅房，朱瞻基又朝着大雄宝殿走去。 在大雄宝殿内，孙忠已经哭成了一团，因为他找了十多年的女儿，终于找到了。 尽管这个女儿一直不承认，可那一声爹，就让他破了防。 至于孙若微，则还盘坐在那蒲团之上，见孙忠哭得伤心，孙若微似乎正在劝慰。 见到朱瞻基走进来，孙若微便不再说话了，假装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孙若微现在对朱瞻基的态度，比起以前来，便是热火与寒冰的差距。 而朱瞻基在看见这样的一幕后，也心中微微刺痛。 曾经的那个小红裙不见了，她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喊着“我喜欢你”。 可现在，她再也不会了……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朱瞻基会让她变回原来的自己。 挤出一丝笑容，朱瞻基走到了孙若微面前，望着那张娇艳的脸蛋，笑着道：“孙小姐，我马上要进宫了，你随我一起去吗？” “不去。”孙若微回答得很干脆。 她不想去皇宫，更不想见到那位老爷子。 朱瞻基闻言，苦笑了一声道：“难道你就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孙忠不明白自己女儿和朱瞻基的关系，但见到朱瞻基如此关心他女儿，孙忠还是忍不住道：“太孙殿下，就让小女跟随我一起回家吧。” “我调任鸿胪寺后，朝廷给我安置了一所宅子。” 朱瞻基望着孙忠，沉吟片刻道：“好。” 就让小红裙跟着孙忠一起回家也好，总比留在这里陪老和尚来得好。 每天青灯古佛，也就老和尚扛得住，换做正常人，再待一段时间非疯掉不可。 念及于此，朱瞻基一口答应下来。 孙忠因为得到了太孙的认可，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望着孙若微道：“闺女，你总是待在这鸡鸣寺也不是办法，这里是皇室的来处，不是我们这些臣下能来的。” “闺女，跟爹走吧。” 孙忠说着，孙若微在听到这是皇室来的地方后，身子微微一颤，本能地皱起眉头：“好，那就下山吧。” 她不想和皇族，有任何的瓜葛。 既然这鸡鸣寺是皇族才能来的地方，那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待在孙忠的家，也比待在鸡鸣寺好。 孙忠喜极而泣：“好好好。” 话罢，就从地上站起身来，就打算带着女儿下山。 朝着朱瞻基拱手，孙忠恭敬道：“太孙殿下，那我们父女就先走一步了。” 朱瞻基摆了摆手。 但眼神却一直盯着小红裙。 他忽然看这一身的青衣很不爽，并非这青衣不好看，相反穿在小红裙的身上，倒更衬托她清冷的气质。 但朱瞻基不喜欢。 忍不住开口道：“能不能换红色衣服？” “抱歉，太孙殿下，我没有红裙，红裙已经被烧了。”孙若微说罢，跟随者孙忠一起离开。 孙忠也生怕太孙殿下拦住他们，连行礼都没来得及，就匆匆带着女儿离开了。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也只剩下苦笑了。 不管如何，今天总算是一件喜事，至少还能得知，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一切就足够了。 朱瞻基望着那青衣离开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孙若微，还是沈清秋，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变成原来的模样。” “这一辈子，咱们注定有羁绊。” …… 从鸡鸣寺下来之后，朱瞻基便直接回了皇宫。 皇帝的后花园中，老爷子正在射箭。 但射的却并非是靶心，而是那天上飞着的鸟儿。 一连射出了三箭，每一箭都射中了。 三只鸟儿从天空掉下来，太监门边跑过去捡起来，送到皇爷的面前，满脸讨好笑意道：“皇爷，您的箭术高超，真是大明第一啊。” 朱棣呵呵一笑，将弓箭放下，叉着腰道：“大明第一夸张了点，鞑靼，瓦剌，兀良哈中就有几个人，我射不过。” “马哈木，阿鲁台，这两人都是我的老劲敌啊。” 朱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 “老爷子，我回来了。”朱瞻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紧接着，便是朱瞻基风风火火走来的声音。 老爷子转头一看，还真是孙子来了。 一时间，不由脸上多了几分诧异。 这段时间，太孙一直都很疏远他，甚至已经许久都没有来过皇帝寝宫来给他请安了，今天这是抽了什么风？ “臭小子，从外面野够回来了？” 不过，太孙能耐，老爷子由衷高兴。 朱瞻基笑着走到了老爷子面前，心情颇为不错，望着地上的三只鸟儿和弓箭，朱瞻基立刻一记马屁拍上去：“爷爷，您的箭术可真高明。” “我只学到您的三分之一啊。” 老爷子被孙子夸了，哈哈大笑，望着孙子道：“臭小子，之前不是跟爷爷之气吗？怎么今天这么乖了？” “福建一行，怎么样了？” 第464章 心愿解开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笑容，开始细细地给爷爷汇报福建一行的事情。 “福州市舶使是个太监，不过办事倒是挺利索的，三天的时间，就将开海要准备的东西弄齐全了。” “福建那边开海很顺利，当天约有两三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将货物运往外国，进行贸易通商。” “孙儿也给他们立规矩了，谁要是敢把咱们大明的盐铁茶器卖出去，就是罪加一等。” 朱瞻基细细的给老爷子讲述这自己在福建的行程。 老爷子也耐心的听着。 换做别人，又或者太子爷来跟他讲这些年见过所经历的事情，老爷子非得一脚踹飞太子爷，并且来上一句，太啰嗦了， 可孙儿不一样，老爷子听得确实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夸朱瞻基做得好。 讲着讲着，重心就开始偏离了。 朱瞻基郑重道：“老爷子，不出三个月，我敢保证朝廷的税收再加三成！” 海关税，一直都是大税。 这部分的利润，可占到农业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所以，朱瞻基刚夸下这样的海口。 老爷子听到能将国家财政提高三成，顿时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露出哈哈大笑之意。 “要真能提高三成，爷爷明年就再训练十万京营大军！” “给他们配备最好的战马，最好的弓箭，最好的盾牌！” 朱棣显得有些兴奋。 京营，是大明立身之本。 这只由朱棣打造出来的王牌军队，一直在蒙古横行无忌，所向披靡。 然而，在后世之中，仁宗皇帝，宣德皇帝保存的很好，可唯独传到了朱祁镇的身上，这位叫门天子，把京营所有精锐全部付之一炬。 明成祖的心血，毁在了这家伙身上。 不过，这一世，朱瞻基会注意的。 倘若真的将朱祁镇生下来了，朱瞻基会从小抓起，让他从一个叫门天子，变成马上帝王！ 要是冥顽不灵，那就直接掐死得了。 反正，大明江山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听说爷爷要再训练十万大军，朱瞻基跃跃欲试：“爷爷，我支持您。” 老爷子训练十万大军，自己又能用得了多少年？ 老爹又是一个守成之君。 那这训练出来的十万大军，到头来还不是给自己用了？ 到时候，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啊…… 朱瞻基有些兴奋。 朱棣呵呵一笑：“等海禁成果出来再说吧。” 朱瞻基笑了笑，又将话题车到了鸡鸣寺身上。 朱瞻基语气一沉，开口道：“老爷子，我今天去鸡鸣寺了。” 朱棣一愣，饶有兴趣第看向孙子：“怎么？去了？” “见着那个女子了？” 这一刻，朱棣恍然大悟。 难怪孙子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好，各种马屁一记接着一记，原来是看见那个女子没有事了。 朱瞻基有些羞愧。 扑通一声，给老爷子跪下来了。 跪在老爷子面前，朱瞻基沉声道：“爷爷，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朱棣的笑容，也逐渐收敛了起来。 他望着朱瞻基，淡淡道：“臭小子，你以为我会对她下狠手？” 朱瞻基咬牙不语。 朱棣感慨一声，叹息道：“商贾之女，我怎么劝你都不听，可爷爷也不能把你的最爱，直接一把火烧死，所以只能出以下策了。” “臭小子，不怪你错怪爷爷，起来吧。” “这十一年来，爷爷欠你的。” 说罢，老爷子就走过去，，要将朱瞻基给从地上扶起来。 朱瞻基一把抱住爷爷，声音中有些哽咽：“老爷子，谢谢你。” 朱棣浑身轻轻一场，脸上露出笑容：“臭小子，跟爷爷还说什么谢谢。” 爷孙俩之间的隔阂，又解除了。 也或许，不是爷孙俩之间的隔阂，而是朱瞻基自己的疙瘩，解开了。 毕竟老爷子，从来没有生过孙子的气。 …… 另外一边。 山东。 距离福建，浙江，广州等地开海禁已经过去了七八天左右。 汉王也早已经接到了消息，得知了朝廷最近开始开放海禁了。 这个消息，让汉王咧嘴一笑。 此时，他正在军营中操练新兵，而平南则跟在他的身边，一起指点将士们。 经过这几个月的发展，汉王变得越来越强强大了。 只是，因为有解缙镇守徐州，所以汉王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汉王一边操练行军，一边笑着：“平南，你说我这大侄子是不是脑袋有坑，放着我这么一尊大敌不动，反倒是在朝廷上大诰什么开海禁。” 朱高煦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 太孙殿下聪慧无双，就连汉王都佩服这个大侄子，可是开海禁这件事，汉王觉得大侄子不动脑子。 山东，还有自己盘踞。 朝廷本来就焦头烂额，他怎么还有那闲情雅致，去管这东西？ 不过，趁着这个空隙，汉王他自己又发展了一万多将士，队伍正在主簿扩大。 “太孙一向狡猾多端，咱们还是不要轻视的好。”平南提醒汉王爷道。 汉王咧嘴一笑：“轻视？我那大侄子上次被我追着打，怕是早就吓破胆，不敢跟我打了，现在就只能躲在朝堂上，管管这种开海禁的事情了。” 一旦打仗，汉王的智商一百八十度飙升。 可不打仗，汉王就不愿意动脑子了，所以他没有悟出太孙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平南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总觉得，太孙这么做，总有一些关联的。 深吸了一口气，平南道：“太孙，还是不能轻视。” 汉王咧嘴冷笑：“就那半大的小毛孩，他打不过我，只要他敢站在我面前，我立刻弄死他。” “让他鼓捣他的开海禁去吧，等咱们积攒够实力，就立刻偷袭徐州，一举击溃解缙，攻下徐州。” 攻下徐州，是汉王渴望了很久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汉王无时无刻不再蓄力，准备着攻击徐州事宜。 然而，就在此时。 大帐外，传来一道紧急的汇报声。 “禀汉王，镇守山东海关的刘将军来报，海关告急！！” 第465章 汉王的焦虑 话音落下。 紧接着，从军营外，就冲进来一匹马，那匹马上是一位将士。 那将士直接跳下马，来到汉王面前，跪拜这汇报：“禀汉王，小人是镇守山东海关的见识，刘建军昨日突然被倭寇袭击，折损三百余人，并且倭寇还在不断入侵掠夺财务。” 此话一出，汉王脸色剧变。 “怎么回事？” “倭寇怎么会道我们这里看来？我明明记得，倭寇一般之在福建，浙江一带海域活动啊。 不仅是汉王脸色一变，就连身旁的平南，脸色也变了。 因为，不管是汉王，还是平南，心中都很清楚，倭寇是十分难缠的。 听到汉王的问话，那名将士也咬着牙道：“不知为何，山东海关突然多了很多倭寇，一波又一波地掠夺，海关军早已经应接不暇，人手严重不足，还请汉王立刻支援。” 话语中，尽显急切之色。 倭寇出现得太多了，足有数万人，他们在海上劫掠，镇守在山东海关的刘将军，只有区区五千人，根本挡不住这群倭寇啊。 要是被这群倭寇抢占下了山东的领土，那汉王损失可就大了。 “为什么会出现许多倭寇？”汉王咬牙，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他才刚刚部署进攻徐州的计划，想着等势力足够，立刻进攻徐州。 可转眼，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大量的倭寇，竟然进攻山东海关，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山东的领土会被倭寇侵占。 汉王的心还没大到那种程度，能允许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抢走。 所以，汉王顿时火冒三丈。 平南脸色难看，但却还算镇定，站在一旁给朱高煦仔细地分析着。 “山东一带的海关，以前都很少出现倭寇，有也只是几百人而已。” “可现在，却高达数万人……” 平南喃喃着，脸色猛地一变：“汉王，太孙开海禁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倭寇引到我们山东来，消耗我们的实力！” 平南终于想通了。 海禁一旦被打开，倭寇就能涌入大明海域，等到了那时，他们就会进行掠夺。 可福建，浙江一带，早已经有许多备倭兵支撑着，再加上还有红衣大炮。 相比之下，山东一代的海关，就要比浙江，福建弱小得多。 这些倭寇见缝就钻，在看见山东海关远远比不上浙江和福建后，饥肠辘辘的他们，又怎能不见眼光放在山东一带呢。 猛攻山东一带，想来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在平南相同之后，汉王也想通了。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我就知道，这臭小子没安好心。” “我说他开海禁干嘛呢，原来都是为了给我挖坑！” “这大侄子，可真有意思啊。” 汉王咬牙切齿，现下海关告急，怎可让倭寇杀进来，于是汉王直接下令，亲自带着一万将士，前往山东海关。 花费了两天三夜的功夫，汉王终于带着一万将士，来到了山东海关。 此时，山东海关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镇守山东海关的刘将军战死，五千将士，愣是被倭寇杀的只剩下三千多，而且作战阵型还乱了。 原本镇守的五艘大明宝船，也被倭寇抢走了两艘。 不仅如此，山东海关附近的村民，还被倭寇狠狠的掠夺了一波。 当汉王赶到的时候，倭寇正好十分猖獗。 朱高煦望着整个海关一片狼藉的模样，顿时发出了最愤怒的咆哮。 “这群狗娘养的，找死！” “敢动我汉王管的领域，还敢抢走我大明宝船，真是不要命了。” 汉王怒喝声中，立刻将海关附近还残存的倭寇全部都消灭掉。 随后，带着一万将士，直接登上了仅剩下的三艘大明宝船上。 伴随着汉王一声怒吼，三艘大明宝船立刻开动。 半天后，汉王追上了那两艘大明宝船，并且发动了全面海战。 以汉王的铁血手段，再加上他亲自带兵，这群倭寇即便再怎么凶猛，也扛不住汉王的手段，纷纷死伤惨重。 这一战，倭寇死伤三千余人，逃散五千余人，整个海域的海水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算是打击倭寇以来，空前的一次大胜利。 因为倭寇狡猾，平常都是几百人一队，几百人一队，导致很难集中消灭。 可这次，倭寇们聚集在了大明宝船上，所以汉王能直接消灭。 待将那两艘大明宝船抢回来之后，汉王这才回航。 只是，即便汉王骁勇，可接下来的时间里，倭寇仍旧经常性地掠夺山东海关，与汉王的驻军发生冲突。 这一次，倭寇们就学乖了，不再抢大明宝船了，而是到处抢夺海关的粮草，兵器等等…… 哪怕偶尔被抓，也紧紧只是几百人的规模，根本无伤大雅。 汉王镇守在这，顿时被这些倭寇气得牙痒痒。 浙江，福建一带的海关，装备充足，最难获得好处，而汉王这边明显更弱一些，所以倭寇们就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 每天，汉王的军队都要和倭寇爆发战争。 小股作战，将汉王搞得焦头烂额。 也是经过了这样一波下来之后，汉王才知道太孙为什么要开海禁了。 这小子，可真是够阴毒的。 居然借用倭寇之手，来拖垮汉王的大军。 这样一来，汉王每天被骚扰，也的头疼。 在海关镇守了七八天后，汉王将一万大军留下，还是回了青州城。 哪怕山东海关以后倭寇猖獗，他们要分出相当大的兵力去对付，可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相比之下，汉王还是赶紧回青州练兵，继续训练士卒。 至于攻打徐州，汉王忽然觉得有些渺茫了…… 这阴毒的计策，着实将汉王打得措手不及啊。 然而，就在汉王带着极不好的心情，回到了青州时，却突然从南京传来了一封信。 一封朝廷官员的信。 汉王拆开信封一看，脸色顿时舒缓了下来，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浙东党……”汉王咧嘴一笑。 朝堂上那些武将，勋贵有一部分已经不再支持他了，为这个，汉王也有些头疼。 可现在，这个名叫浙东党的组织，居然愿意主动效忠汉王，以后朝堂的动作，浙东党都会向汉王汇报，并且给汉王给予支持，这让汉王怎能不高兴？ 也算是心中，有了一点小小的安慰吧。 这段时间来，朱瞻基先是釜底抽薪，动摇了他在武将集团中的根底，随后又搞出一个开海禁，将这些倭寇统统都往山东赶，现在整个山东海关，每天剿都剿不完。 在这种汉王即将怒火爆发的情况下，突然送来这样一封信，着实让汉王心情大悦。 不仅如此，随行的，还有数十个大箱子。 当把这些箱子打开。 汉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白银，一块块的银元宝，就堆砌在这些箱子里面。 足足三百万两！ 这都是浙东党在全国各地搜刮而来，用来给汉王做投名状的。 虽然丢了西瓜，但捡了芝麻，也算不错。 第466章 海禁税收 开海禁的影响甚大。 除了汉王被骚扰之外，还有可怜的高丽。 海禁一开，高丽就没了大明的保护，倭寇可以直接通过大明的海域，直抵高丽海关。 随后，对高丽进行轮番的掠夺。 当然，这个结果，也是朱瞻基所乐意看见的。 小弟嘛，还是一直软弱些得好，要是太强大，是会生出反意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朝廷都在观看着各大海关的反应。 特别是浙东党，密切关注着，一旦开海导致了什么差池，他们便会立刻上书，攻讦太孙殿下。 不过，所幸有几位大儒坐镇，各大海关还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问题。 海禁刚开的第一天，福州海关只有两百多艘商船，通往国外，来回贸易。 而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下海的商人越来越多。 从两百艘商船，变成了三百艘，四百艘，五百艘…… 越来越多了。 因为这些商人，都从下海之中看到了利益，所以他们会前赴后继。 所谓的贸易，是什么呢？ 就是将大明所现有的东西，都运到国外，在国外进行售卖，随后换回真金白银，又或者国外的东西，来卖到国内。 这样来回倒换，贸易越稳定，给大明带来的经济收入也就越高。 因为，海关是要收税的！ 目前，太子爷与朱瞻基所商量的税收，大概是两成左右。 也就是十两银子，交二两银子的税。 这个税，不算重，而且能得到国家保护。 要是换做以前走私，起码要给贪官们分五成。 与贪官们做生意，还不如与朝廷做生意，这笔账，商人们是算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样的良性循环，也让越来越多的商人下海了。 福，广，浙，江一带，干得热火朝天。 同样的，大明带出去货物，商人们也会从国外进来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而朱瞻基所等待的，就是辣椒，和土豆种子。 目前，国外应该已经生产出来了，但还没有普及。 若是有哪个商人将这两样东西带回来，大明国内，便再也不缺粮食了。 不过，朱瞻基也清楚，这两种东西的稀有性，注定不会那么轻易能找到的。 但就目前这个情况来讲，开海禁，的确带来了很大的收益。 短短半个月，福，广，浙，讲这是个地方的手工业，突然多了起来。 浙江的纺织业，也越来越繁荣，因为从这里卖出去的丝绸，棉布，产量一直在不停的增加。 浙江很多商人，都已经开始加班加点的生产了。 国外，对丝绸，棉布这玩意的需求量很大，这也就造成了海关收的税很多。 在这一点上，朝廷所有官员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如此，因为手工业的逐渐兴起，原本一些每天除了种地就只能种地的百姓，也有了别的营生，那就是去各大商人那里上工。 例如浙江的女性，她们最开始只能在家养蚕，可现在却能去地主家纺线，以此来换取钱财了。 这也是给朝廷大大的解决了人力问题。 这一日，朝堂之上。 百官而立，皇帝就高坐在龙椅上，朱瞻基陪同着太子爷，站在最前方。 对于老爷子的讲话，对于百官的奏报，朱瞻基不是很有兴趣，所以期盼着早点下朝。 朱瞻基本身对于这些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老爷子希望他能多看，多学一些，所以硬生生要求他每天必须早起，来到奉天殿上朝。 拥有懒睡习惯的朱瞻基，一度都十分不适应。 身边的太子爷，看见儿子这么无精打采的模样，忍不住斥责了一声：“儿子，你打起点精神来。” “站在这朝堂上，就是皇家的尊严。” 朱瞻基仍旧懒懒散散。 便在这时，一位官员站了出来。 “皇上，昨日福州海关的奏报来了。” 福州海关？ 最近，开海禁一事，可是火热得很。 许多人都想看看这道政策，能不能成功，所以此时听到福州海关，他们心中都十分的期待。 坐在龙椅上的老爷子，闻言神色也微微肃穆。 他也有些期待起来了。 他想看看，孙子的决策到底对不对，自己冒着风险，成为不肖子孙，去开海禁，到底对不对。 “说。”朱棣压着期待的情绪，淡淡开口。 那名户部官员立刻将奏报打开，随后当堂高吟：“微臣福州市舶使李茂才，问皇帝圣躬安，今开海禁，已有半月之余，出海船只每天已达到一千余艘，载重货物不一……” 一千余艘。 这个数字，把朝堂的官员们都吓到了。 就连老爷子也没有想到，民间居然对出海的需求这么大。 一千余艘，这还仅仅只是福建报过来的数据，还有浙江，广州，江苏呢？ 这几个地方加起来，岂不是出海的船只数不胜数？ 老爷子稳了稳心神：“继续念。” 那名户部官员，继续高声吟唱：“开海第一日，税收五千四百六十两，或银两，或货物折算。” 第一天，税收五千两？ 朝堂百官，顿时素然一惊。 他们的神色中，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之色。 只不过，五千两虽然多，但并不足以让他们震惊。 夏原吉微微颔首，点头道：“五千两，超乎了我的预期。” 最高兴的，自然是户部了。 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原吉，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五千两，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数字，每年从福州海关收上来的税，岂不要超过百两？ 哪怕每年维护的钱粮，要超过五十万两，这笔买卖，朝廷还是做的很值得。 杨士奇有些惊讶，随后微微点头，欣赏地看了太孙一眼。 摸着胡须的他，微微有些感慨：“太孙目光如炬，有眼光啊。” 起初，他还有些担忧，开海禁所造成的一连串反应。 可现在，换成了真金白银，杨士奇只能说一声，真香…… 蹇义笑了笑，有些高兴。 兴国公微微惊讶。 成阳侯，泰宁候咧嘴一笑，因为他们感觉，军费来了…… 有了军费，老爷子就会想着打仗，想着打仗，他们就有可能带兵出征，换取军功。 就在百官心思不同的时候，户部官员继续高声道：“开海第三日，税收达到八千两。” “开海第五日，折合布匹等实物，税收达到一万两。” 八千两？ 一万两？ 当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户部尚书夏原吉。 他对数字最为敏感。 在听到一万两的时候，夏原吉神情明显有些振奋了。 他兴奋地喃喃道：“一万两，每天一万两，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万两，各大海关加起来，每年税收或可超过一千万两！” “皇上，一千万两！” “一千万两！” 夏原吉激动地在奉天殿内大喊着，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无尽的喜悦。 这些年来，鬼知道他这位户部尚书有多难。 老爷子打仗要钱，修筑永乐大典要钱，而且老爷子还规定，不能加征农税，这导致夏原吉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几乎当上这个户部尚书后，每天都在为了钱而发愁。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啊。 如今，听到一千万两的税收，夏原吉怎能不高兴，怎能不兴奋！ 不仅是他激动，就连杨士奇的眸子也亮堂了起来，摸着仅剩几根的胡须，激动道：“一千万两……” 第467章 天策卫 按照这个趋势，海关贸易会越来越频繁的。 所以，一万两远远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在尝试到海关这么赚钱后，百官们已经彻底对海关改观了，这哪里是开海，这是开了一座大财库啊。 太子爷肥胖的身子，微微一顿，转头看向那名户部官员，连忙道：“把奏折拿给我。” 那名户部官员，连忙将奏折递给了太子爷。 太子爷接过，低头扫了一眼。 只见他的身子，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了，随后又逐渐趋于平稳，似乎是在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太子爷拿着奏折，高喊道：“开海第十三天，税收一万两千两。” “十四天，税收一万三千两。” “十五天，税收一万五千两。” “谨上奏皇上，福州海关已突破一万税收大关，开海之策，大有可为。” “臣顿首再拜。” 太子爷高声念完，将奏折合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直到现在，他的心中仍旧被震撼的麻木。 不过，他敦厚的声音，却仍旧回荡在大殿中。 福州市舶使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朝廷得到了什么。 一万五千两！ 开海才四五天，一万五千两的税收。 夏原吉狂喜了，这位大佬在朝堂上，当众失态，哈哈大笑起来。 杨士奇激动得不停摸胡子：“好，好，开得好！” “原先是我们有眼无珠了，竟以为开海禁只会造成麻烦，却没有料到，能给朝廷带来这么大的收益。” 蹇义也笑了起来，心潮澎湃。 每年多了这一千多万两的税收，不管是赈灾，还是修路打仗，朝廷都不用怕了。 兴国公也有些激动。 成阳侯，泰宁候两人，已经高兴得攥紧拳头了，他们紧紧的关注着老爷子的表现。 有了钱，老爷子一定会再起战端的。 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满朝文武，哗然一片！ 一时间，奉天殿内，交头接耳，所有人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震撼，是很正常的。 奉天殿内，也从来没有这般吵闹过。 但百官的心情，无不激动。 在古代，农业才是税收大项，而在未来，海关也会成为税收大项。 如此一来，朝廷就有了两项收入，在财政方面，会更加灵活。 这岂能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好事太大了，所以太子爷狂喜之后，神色反而肃穆下来了。 他拿着这份奏折，沉声道：“福州市舶使已经卸任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重开，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谎报数量，以求保住自己的职位？” 太子爷的话音落下，夏原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满朝文武，也被太子爷这话吓得一惊。 太子爷并非故意找茬，而是这样的事情见的太多了，所以比较谨慎一些，而且，这一万五千两，着实太多了，…… 老爷子也微微颔首。 他也不太相信，福州海关每天税收能达到一万五千两。 太子爷站出来，拱手道：“黄山，儿臣觉得，此事还是得查清楚，应当派可靠之人，去福州海关一趟，查查他们的账本，如此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国家大事，税收大政，绝不可糊弄，否则朝廷来年的各项开支超标，国库的金银维持不了大明运转的。” 朱高炽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老爷子反倒考虑的没有太子爷这么细致，闻言微微颔首：“行，那就派人去查查。” “谁愿意去？” 老爷子的眼神，在户部众官员中扫视。 因为在老爷子看来，户部官员对账目最是敏感，由他们去，最是合适。 然而，就在这时。 之前的那名户部官员却再次站了出来，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份账本，双手奉上，恭敬道：“皇上，海关账本的拓本，也一起送到户部来了，还请皇上检阅。”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太子爷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不少，他肥胖的身子，甚至等不及那名户部官员去将账本送过来，直接朝着他走了过去。 待走到那名户部官员面前，太子爷伸手拿过账本。 账本记得密密麻麻。 太子爷认认真真，一一核对。 一向谨慎，细致的他，从不放过任何一条可疑收入。 满朝文武，也都在看着太子爷算账，等待着太子爷的最终结果。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太子爷将账本合上。 微微的呼出一口气，抬头道：“账本是真的，每一笔账都对上了。” 太子爷话音落下。 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 老爷子的脸色，也明显舒缓了下来。 这要是假的，老爷子可能会非常失望，因为他的军费又飞了。 满朝文武，也纷纷松了口气。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太孙殿下的目光，彻底不一样了。 夏原吉忍不住夸赞：“太孙殿下目光如炬，慧眼识珠，果然发现海关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 杨士奇也由衷佩服，走到太孙面前，亲自拱手道：“太孙殿下，老臣糊涂啊。” 百官也在此时，纷纷躬身，给太孙殿下行礼。 “太孙殿下智勇无双，大明千秋。” “太孙殿下智勇无双，大明千秋！” 就在百官呼喊的同时，六科给事中的人却全程黑着脸。 别人不知道海关的收入有多高，可他们知道啊。 光是走私，偷运，这些商贩每年要给他们上交的钱财，就超过了五十万两，如今全面打开海禁，似乎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笔属于他们的收入，化为朝廷的了。 胡滢的脸是最黑的，他死死地盯着站在那里的太孙，眼神中闪过一抹寒芒。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听到每年有一千多万的税收，不开心的人，变成了胡滢。 哪怕心中再怎么嫉妒，胡滢却也没有法子了。 太子爷忽然有些懊恼了。 他看着自己儿子，苦笑了一声：“看来，是我有眼无珠了。” “一直以为开海禁会给国家带来很大的麻烦，今天我倒是得好好谢谢太孙了。” 太子爷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一脸欣慰道：“儿子，今天你给爹长眼了。” 话罢，太子爷又转身，看向了老爷子。 跪了下来，太子爷面对老爷子，郑重道：“爹，您支持瞻基，是对的。” “当时，得亏您支持啊，要不然这一千多万两的税收哪里找。” 老爷子呵呵一笑，太孙被夸赞，他面子上也跟着有光。 望着这位疼爱的孙子，朱棣笑吟吟道：“臭小子，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朱瞻基就等着这一刻了。 他嘿嘿一笑，连忙道：“皇上，我最近看中一女子……” 朱棣即可便猜到太孙要说什么了。 接着太孙的腔，老爷子继续道：“我想把她接到宫里来，恳求爷爷给个名分。” 朱瞻基顿时尴尬住了。 他没想到，老爷子会这么了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百官也在偷笑，觉得十分有趣。 老爷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摇头道：“换一个，暂时不行。” 朱瞻基皱眉：“换什么？” 老爷子坐在龙椅上，好好第想了想，开口道：“天策卫何在？” “去把天策卫找来。” 话音落下，太监门即可便出了奉天殿，前去传唤天策卫。 不多时，百名天策卫，带甲持刀，进入了奉天殿。 天策卫统领双膝跪地，高吼道：“天策卫，拜见皇上！” 百官心中隐隐猜到，老爷子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了。 天策卫…… 这是皇权最直接的象征。 也是皇帝的十二亲卫当中，最强的一只。 天策卫，要册封给太孙了吗？ 虽说太孙已经是未来的君王，可提前册封得也太早了吧？ 天策卫，代表着的意义，可是非同凡响的。 第468章 建军就是浪费钱 老爷子望着天策卫，眼神中涌动着不一样的情绪。 他呵呵一笑，看向了孙子：“瞻基，这只天策卫，就赏赐给你了。” “往后，他们就是你的亲卫了。” 朱瞻基没有拒绝爷爷的好意，直接接受了下来，跪下恭敬道：“多谢皇上。” 转头，朱瞻基看向了天策卫。 这只天策卫，能被编进皇帝的十二亲卫当中，自然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光是看他们的眼神，朱瞻基就能感受到天策卫的威力。 或许，接下来与汉王的对战中，自己还能用得上他们。 有天策卫的保护，朱瞻基将在战场上，更加游刃有余。 不过，历史中，这只天策卫也曾经效忠过汉王，所以，为首的统领是绝不能要了。 不管他是真心想归顺自己，还是假意，朱瞻基都得将他换掉。 至于谁来当这个统领，朱瞻基早已经心中有数。 自己人，用起来才最放心。 …… 这场朝会，就这么结束了。 老爷子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夏原吉去御书房开会了。 至于开会的内容，朱瞻基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每年多出了一千多万的税收，就算出去维护的费用，也至少还有一千万。 那么这一千万两白银，该用到什么地方呢？ 老爷子心中的目标，只怕明确得很。 而太子爷也身子老爷子见夏原吉拉到御书房是为了什么，所以着急之下，也没空管儿子了，匆匆地就往御书房赶去。 杨士奇也大概能猜到，夏原吉和太子爷可能招架不住老爷子，所以也匆匆地往御书房赶去。 蹇义也没有闲着，匆匆赶去。 兴国公等武将勋贵，眼睛一翻，立刻便能联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文官们都去给太子爷助阵了，兴国公，成阳侯，泰宁候等人自然也要赶紧去给老爷子助阵！ 于是，一窝蜂，全部不请自去，挤进了御书房内。 至于朱瞻基，对于这样的场合，倒是没多大兴趣。 接下来，他该出宫，去孙忠家里晃荡一圈了。 这几日，朱瞻基闲着没事，就会往那边跑，小红裙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冷漠，甚至又想要赶走他的意思，但朱瞻基仍旧死乞白赖，厚着脸皮，倒也就无所谓了。 有时候，小红裙太过分，还把孙忠吓了一跳。 想到小红裙，朱瞻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脚步加快，朝着宫外走去。 然而，就在朱瞻基才刚刚出宫。 来到宫门口时，却忽然发现，徐锦衣和陈循两人，就在宫门口等着他。 看见太孙出来，两人迎了上去。 朱瞻基有些意外：“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陈循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太孙殿下，您看看吧。” …… 与此同时。 御书房。 这里，已经不是批阅奏折的地方了，而是纯粹的战场。 老爷子叉着腰，站在太子爷等人的面前，不耐烦道：“建军！” 所谓建军，就是建造军队。 老爷子之前就有扩充京营的想法，如今有了钱，他想再训练十万将士出来。 太子爷一脸着急：“修路，赈灾，剿匪！” 老爷子勃然大怒，指着太子爷的鼻子道：“老大，你今天非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太子爷苦笑着摇头：“爹，我不是那个意思。” “朝廷每年养军两百多万，已经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了，再扩军的话没必要啊。” “咱们大明，谁打不过啊，为何还要扩军。” 太子爷认为，扩军就是浪费钱。 毕竟，现有兵力，已经足够能将瓦剌，鞑靼吊打了。 杨士奇也同意太子爷的观点，郑重道：“皇上，微臣也认为，修路，赈灾更重要。” “朝廷缺钱，本该两年前组织的剿匪一直拖着没进行，现在也该剿了。” “不让，那漫山遍野都是土匪了。” 各地都会有土匪，这些土匪扰乱大明秩序，与官府是天神的死对头，还会危害百姓的生命。 所以，剿匪是必须的！ 修路，则能让百姓条件更好。 “朝廷就一千万两，怎么剿匪？怎么修路？”老爷子看向杨士奇，极为不悦。 “一千万两，怎么就不能修路，剿匪了。”杨士奇反问道。 兴国公沉声道：“修路什么时候都能修，但建军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两方，形成了两个阵营。 武将统统站在老爷子这边，支持扩军。 而文官，统统站在了太子爷一旁，强烈抗议。 两方顿时僵持不下。 御书房内，大佬们吵闹不断。 太监，宫女们根本不敢靠近，只敢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成阳侯望着杨士奇，火爆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杨士奇，你信不信我把你这长出来的几根胡子都给拔了？” 只要扩军，就有希望上战场，但杨士奇一直阻挠…… 杨士奇也不爽起来，道：“建军，就是浪费钱。” 这句话，让成阳侯极为不爽，当即就撸起袖子，满脸不善，直接冲过去：“今天非拔了你胡子不可。” 兴国公想要阻拦，却拦都拦不住。 谁都知道，杨士奇最宝贝那几根胡子。 成阳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动手！ 一时间，杨士奇好不容易储下的几根胡子，直接被成阳侯给拔了个精光。 杨士奇悲愤得满面通红，摸着光秃秃的下巴，就像是被拔光毛的鸡，小老头一下子仿佛失去了精气神。 他悲愤异常，怒斥道：“成阳侯，竖不当人子呼？” 老爷子看见杨士奇的下巴光秃秃的，仅剩下的几根胡子被拔得精光，原本满腔的怒火，也消逝了一些，不觉有些好笑。 神色一肃，老爷子拍案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从国库调拨一千万两银子，八百万用于扩军，两百万用于修路，剿匪！” 太子爷连忙道：“爹，这……” 朱棣眉头一挑，叉着腰道：“再废话，两百万都没了。” 太子爷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文官也全部都哑巴了，一副遭受了憋屈的模样。 老爷子见到大家不再吵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这分配得够均匀了。” “行了，都散了散了。” “兴国公，成阳侯，泰宁候留下，再去把赵王叫来，商量一下扩军事宜。” 第469章 爷孙离开 翰林院，一间书房中。 书房内，正坐着朱瞻基，陈循，徐锦衣三人。 朱瞻基坐在主位，拆开手中的书信。 “谨告太孙殿下，臣范秋担任福州市舶司总督一职已有月余，海关税收大涨，但出行的商船，仍有些会遭到倭寇抢劫。” “朝廷获得大量税银的同时，也忘记了商船出海，倭寇可以大肆劫掠货物。” “大股倭寇虽然已经被赶去了山东海关，但各地海关仍旧有小股倭寇骚扰，使商船有不敢出行之忧。” “臣范秋请示太孙殿下，是否可以派出大明宝船，昼夜海上巡逻，若遇倭寇抢劫，便可及时止损。” “臣范秋，顿首再拜，望太孙安好。” 信的内容，写到这里便结束了。 朱瞻基望着这封信，眼神中闪过了不一样的光芒。 这样的结果，或许他早就已经猜到了。 这些倭寇，不可能不劫掠商船的，商船上有大量的物质，他们怎么可能会舍得放过这笔钱。 大片的倭寇，能被赶到山东海关，这已经很好了。 只是，这小股倭寇，也让人头疼啊。 商船不敢出行，又或者货物被人抢劫，这会导致海上贸易发展迟缓，远远达不到朱瞻基想要的目标。 陈循坐在一边，询问道：“太孙殿下，您意下如何？” “我觉得用大明宝船在海上巡逻挺好的，只要备倭兵足够强，他们就不敢乱来。”徐锦衣开口道。 此话一出，诚心也连连点头。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这注意倒是可以，但治标不治本，海上巡逻，那么大的海域，咱们巡得过来吗？” “若是货物要运送到苏门答腊，这么远的距离，咱们的大明宝船，也能护送吗？” 这就是朱瞻基的顾虑。 虽说能够护送一时，但却护送不了全程啊。 等到商船出了大明海域的范围，那些倭寇便会再次一拥而上。 这就是范秋此法的弊端啊。 朱瞻基仔细地想了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咧嘴一笑：“我有办法了。” 徐锦衣眼神一喜，连忙看向太孙殿下：“什么办法？” 陈循也连忙拱手：“洗耳恭听。” 朱瞻基瞥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自己想去。” 两人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耷拉了下来，冥思苦想。 朱瞻基站起身来，开口道：“明日，我打算再去福州海关一趟，将倭寇之患暂时解决。” 暂时！ 这里用的只是暂时。 因为对于朱瞻基来说，倭寇之患是不可能长久解决的，除非整个海上的倭寇被灭绝了。 但若仅仅只是暂时解决，也能够给大明带来很大的好处了。 至于全盘计划，已经都在朱瞻基脑海中呈现。 这一次，祸水东引，继续将这小股倭寇，全部赶去山东之地，让汉王为此焦头烂额！ 陈循连忙道：“左右无事，我愿陪太孙殿下同去。” 徐锦衣也连忙道：“太孙殿下，我也是。” 朱瞻基想了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两位未来都是国之栋梁，让他们提前跟着自己，倒也不错。 算是先熟悉熟悉吧。 朱瞻基这般想着，便打算立刻回皇宫，找爷爷请旨了。 …… 回到皇宫。 老爷子心情大好，正在用膳。 看见孙子进来，老爷子吩咐太监道：“再加一双碗筷，让太孙陪着我一起吃。” 太监连忙点头，迅速拿了一双碗筷过来。 不过，朱瞻基这次来，可不是来陪爷爷吃饭的。 主动端起酒壶，给老爷子倒了一杯酒，朱瞻基的脸上嘿嘿一笑。 这一声笑容，直接让朱棣看穿了朱瞻基的想法。 “怎么着？是还想让我把孙若微带进宫来，还是想出去野？”老爷子笑呵呵地望着孙子。 朱瞻基嘿嘿一笑：“老爷子，瞧您这话说得，海关税收大涨的同时，各地海关也遭受了倭寇的侵袭，我想解决这些倭寇的袭扰。” “所以，要再去福州海关一趟。” 身为大明的皇长孙，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同样的，也失去了自由。 以往朱瞻基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可现在得需要请旨才能离开应天府，否则又会被有心人攻讦。 朱棣闻言，神情微微诧异：“海关有备倭兵和红衣大炮，难道这些倭寇不怕？” 朱棣对于倭寇敢侵袭海关表示诧异。 朱瞻基笑着摇头：“不是，是商船被劫，货物被抢。” 朱棣明白了。 在大明海域内，商船或许能够畅行无阻，这些倭寇不敢拦着，可等到出了大明海域，那就不一定了。 这群穷凶极恶的倭寇，不动手抢劫才怪。 开海禁的同时，也方便了这群倭寇啊。 “你有什么办法？”朱棣疑惑道。 朱瞻基呵呵一笑，又给老爷子到了一杯酒，脸上带着笑意：“我想再坑二叔一把。” 朱棣哑然失笑：“你想要牵制老二的发展？” 朱瞻基点头。 朱棣淡淡一笑，点头道：“好，那爷爷陪你去一趟福州海关，去看看那些倭寇到底有多嚣张。” “这一趟，爷爷随你心意，任你行事。” “爷爷就是你身边的一个老兵，护送你一起前往海关，可行？” 朱瞻基眼眸一亮：“多谢爷爷。” 只是，朱瞻基又有些担心：“爹，您直接离开应天府，百官会不会趁机找麻烦。” 朱棣大手一挥，眼睛一瞪：“谁敢找麻烦？我们爷孙偷偷去就行了。” 倭寇，是洪武大帝和永乐大帝，两代帝王的心中刺，这根刺，朱棣也想拔了。 而且，许多年未曾去过海关，没有见过倭寇的踪迹了。 朱棣这次去，也是想了解一下，日后若是可以，也好方便动手。 就这样，爷孙俩稍微一合计，便决定明天就启程出发。 而一旁的太监，在身边听得心惊肉跳。 这两位可是大明的帝王和储君啊，整个大明的江山都系在他们身上，可他们说走就走。 只能说，这一对爷孙，当真没有把任何危险放在眼里。 不过，永乐大帝，也不需要在乎文臣的想法，哪怕离开应天，更不需要向百官报备。 永乐时代，是一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只有皇帝说的算，永远没有臣子说话的份儿。 第470章 到场 次日。 老爷子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棉麻布衣，随后便与孙子一起，出了宫。 一切的准备，纪纲都已经做好了。 在应天府的码头上，已经停靠了一只巨大的船只。 这只船只虽然没有大明宝船那么大，但却也相差无几了。 老爷子不喜欢那么惹眼，所以特意吩咐船只要小一点，但没想到纪纲还是弄了一搜大船来。 老爷子带着孙子，直接登上了大船。 与其一起同行的，还有陈循，徐锦衣，翠花秋香四人。 待上了大船，纪纲便立刻过来汇报：“皇爷，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船夫，已经全部被换成了锦衣卫，整个船上约有数百名锦衣卫贴身保护。 朱棣颔首，点头道：“那就开船吧。” 朱瞻基站在爷爷身边，忍不住多了一嘴：“老爷子，真不要跟我爹打声招呼吗？” 爷孙俩走了，留太子爷一个人还蒙在鼓里，似乎不太好。 老爷子不屑一笑：“什么时候我走人，还要向他报备了。” 朱棣大手一挥：“纪纲，开船。” 话音落下，纪纲再也不迟疑，朝着那些船夫大喊一声：“开船。” 于是，船只浩浩荡荡的开船了。 应天府码头不算小，也足够大了，当船只顺着河流往下游的时候，这美好的风景，尽皆收入眼中。 江南美景，流连忘返。 四处都是亭台楼阁，甚至还有丝丝香味从对岸飘来，那是百姓们做饭的烟火气。 一切，都显得那般美轮美奂。 朱棣就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眼神望着这锦绣河山，露出一丝感慨：“如此江山，岂不让人留恋。” “这大好江山交给咱们老朱家，咱们老朱家得把它守好啊。” 纪纲断了一匹凳子，给老爷子坐下。 朱瞻基站在老爷子身后，听着老爷子的感慨，眼神中也露出憧憬之色。 “这四海寰宇，终究静归于大明。” 这是朱瞻基的决心。 朱棣闻言，眼神中有些诧异，转头看向孙子，呵呵一笑：“你爹是个守成之君，你倒是和爷爷一样。” “四海寰宇，尽归大明太夸张了，要是再给爷爷一百年，爷爷或许可以做到。” 朱瞻基咧嘴一笑：“会有那一天的。” 只要又自己在，只要自己的目标没有变，征服四海寰宇，那是迟早的事情。 大明风华，才刚开始展现。 朱棣呵呵一笑：“你有那个志向，很好，比你爹好。” 大船航行了一天一夜，前方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纪纲前来请示老爷子，让老爷子做个决定。 朱棣毫不在乎：“湍急又怎么了？直接开过去吧，早一日到福州，早一日解决问题。” 纪纲点头，吩咐锦衣卫们继续开船。 于是，船只继续朝着那水流湍急的地方开去。 一路上，船只颠簸，一浪接着一浪，颇有些翻江倒海的意味。 朱瞻基和老爷子倒是没被吓到，就是陈循这个纯粹的读书人，被吓得脸色大变，宗师觉得要翻船了。 再过了三天，船只在海上航行了三天后，终于到达了福州海关。 若是走陆路的话，便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可走水路，仅仅只需要四天，就到达了福州海关。 当日，福州海关，大明宝船联袂相迎，范秋，李茂才，都纷纷站在甲板之上，等待迎接太孙殿下。 当然，关于皇帝也来了这事，在信中并未说明。 海关上的备倭兵排成一列，站在甲板上层层护卫，等待着朱瞻基的船只靠岸。 “爷爷，到了。”朱瞻基老远，便看见了海关之上，大明的气质在迎风飘扬。 一时间，不由身形有些沸腾。 历时四天，终于到了。 朱棣望着福州海关，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爷爷还是第一次来福州。” 朱瞻基咧嘴一笑：“福州的风土人情也很好的，爷爷到时候去看看，孙儿陪着你。” 朱棣颔首：“是该去看看了。” “这大明江山，哪里不是我的子民啊。” “不过，办正事要紧，先把倭寇之患解决了再说。” 朱棣说着，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便打算下船了。 船只上，所有的锦衣卫都排成两列，待船只靠岸后，他们相继下船，保护这爷孙两人。 福州布政使等大官有再一次迎了上来。 其中，朱瞻基看见了范秋，李茂才。 老爷子有意不暴露自己的社会能，所以跟在孙子后面，没有吭声。 李茂才高喊一声：“太孙殿下，恭迎太孙殿下。” 所有人都跪下了。 朱瞻基三千，将跪在地上的范秋扶了起来，呵呵笑着道：“大家都起来吧。” 一行人客套了一番，随后又将太孙殿下迎去了福州驿站。 老爷子原本想在海关上看一看的，只不过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要先行到驿站里休息休息。 待一行人到了福州驿站，朱瞻基伺候着老爷子，进了房间，让老爷子坐下歇息。 老爷子摆了摆手，吩咐道：“不要让人知道我来福州的消息，去把范秋喊进来吧。” “我有话要问他。” 想来，朱棣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倭寇之患了。 朱瞻基颔首：“好。” 话罢，走到房间外，纪纲，翠花秋香三人，正站在门口护卫。 见朱瞻基出来，三人行礼。 朱瞻基吩咐道：“去将范先生请进来吧。” 纪纲应了一声，立刻将范秋请了进来。 当范秋推开房门，正要给太孙殿下心里的时候，这才看见了坐在桌子旁边的老爷子。 当下，范秋身心一震，连忙看向了老爷子，躬身跪下：“微臣范秋，拜见皇上！” 范秋的心中，充斥着不敢置信。 这一次，不仅是太孙来了，竟然连皇帝都惊动了？ 脸皇爷都跟着一起，来到福州海关了。 老爷子摆了摆手：“起来，有话要问你。” 老爷子开门见山，待范秋站起身来，朱棣盯着他，淡淡道：“把倭寇的情况详细跟我说说。” “是。”范秋点头。 待在福州海关的一月有余，范秋也了解到了许多关于倭寇的信息，这些信息被范秋稍加整理，随后汇报给了老爷子。 第471章 失名义的回复 倭国，有过一段南北朝时期。 而这段南北朝时期，就是在洪武爷时代开启的。 随后，足利义满所统治的北朝，彻底粉碎了南朝的政权。 如此一来，南朝残余的政权，便只能退出倭国，成为了海上的流寇。 这群流寇，以在海上烧杀抢掠为主。 其中，有不少就是南朝后醍醐天皇的亲信大臣，所组成的倭寇组织。 其中，士利义求和士利义和两位最强的倭寇政权，此时就在山东，掠夺着汉王统领的山东。 而其他小股倭寇，则联合在了一起，统领者是后醍醐天皇手下的大将军，失名义！ 这位失名义在整合了一些小股倭寇后，势力甚至一度超过了士利义求和士利义和两位的倭寇政权。 在这两兄弟拼命掠夺山东的时候，失名义却将目光，瞄准了更硬的浙江海关，以及福州海关！ 这两座海关，虽然都有大量的红衣大炮和大明宝船镇守。 但好在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商贾来往，这也导致了他们的收获颇丰。 只需要躲在大明海域之外，就可以劫掠大明的商船，从而获得巨大的利益。 当然，商船的商人们，也会和这些倭寇谈条件。 但是倭寇几乎不跟你讲条件，更不收你的保护费，被他发现，几乎就是被抢得精光。 虽然大部分商船没有被劫，但小股商船被劫，已经让大明商贾们损失惨重了。 如此一来，这群倭寇，就成为了开海禁以来，最大的一个麻烦！ 若是不解决，这群倭寇只会附在大明身上吸血，直到越来越壮大。 “失名义？”朱棣询问道。 范秋郑重点头：“是这名字。” 朱棣脸上露出一丝好笑，淡淡道：“这失名义倒是比其他两位将军聪明，不过这主意打到咱们大明商船身上，是不是太嚣张了？” 范秋颔首，继续道：“其实，失名义已经很克制了，他畏惧大明的实力，所以也不敢劫掠太多商船，每天都劫一些，但也在大明的承受范围内。” 站在一旁的朱瞻基冷笑一声。 他对这些倭寇，从来就没有半点好感。 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家伙，和倭国那群人一眼，都是贪得无厌的。 若非现在汉王还在搞事情，朱瞻基有机会，一定要灭了这些讨厌的家伙。 朱棣淡淡一笑：“还挺聪明，知道不踩到咱们大明的底线。” 沉吟片刻，朱棣深吸一口气，吩咐范秋道：“能联系到这失名义吗？” 范秋不知道老爷子想干嘛。 但还是开口道：“如果咱们大明想要联系，随时都可以遇见失名义的手下。” 失名义自己的船只很少出动，但是他手下的人，却频频来劫掠大明商船。 所以，想要与他们对话，还是很轻松的。 朱棣微微颔首，点头道：“行，那你就去联系一下，我想见见这失名义。” 范秋神色一肃：“好。” 话罢，范秋告退，立刻安排去了。 房间内，就只剩下了老爷子和朱瞻基。 老爷子望着朱瞻基，脸上带着一丝笑：“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朱瞻基将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想和失名义谈判，让他不要掠夺浙江和福建，而是直达山东，骚扰二叔的海关。”朱瞻基郑重道。 朱棣眉头微微一皱：“那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会听你的。” “只要有利益。”朱瞻基解释道。 顿了顿，继续道：“我会派大明宝船，日夜在海上巡查，用来震慑他们。” “另一方面，我再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开往山东海关。” 朱棣微微一愕：“转移矛盾？” 朱瞻基咧嘴一笑。 “我们打汉王，又要出人又要出钱，但我们雇佣一批倭寇，就只需要出钱，两全其美。” “倒不如将倭寇全部赶到山东，让汉王焦头烂额。” 朱棣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 “你有没有想过，钱给了，这群倭寇不帮咱们办事呢？”老爷子道。 朱瞻基一愣，摇了摇头。 老爷子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分批给，按月定时给。” 朱瞻基心神一凛，若非老爷子提醒，他倒是忘了这茬了。 “是，都听爷爷的。”朱瞻基嘿嘿一笑，连忙拱手。 朱棣笑了笑，挥了挥手：“出去吧，爷爷累了。” 朱瞻基告退。 待朱瞻基离开，老爷子独自坐在桌子前，眼神中闪烁着忽明忽灭的光芒。 他就像是一个老人，枯坐在那，一点都没有动弹。 似乎，是在回忆。 “老二啊，爹自问待你不薄，为了那个皇位，你当真要闹得你死我活吗？” “叔侄对立，骨肉相残，哎……” “老朱家终究逃不脱这宿命。” 叹息一声，朱棣的眸子中，尽是复杂之色。 他想以前的汉王了，以前的老二，会为了他冲锋陷阵，会带着大明军队，痛击蒙元……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 两日后。 福州海关，终于联系上了失名义。 范秋以太孙殿下要见失名义的名头，成功获得了这群倭寇的回音。 当天，范秋便急匆匆地赶到了福州驿站，面见朱棣。 “皇爷，对方已经答应了。”范秋跪在地上，恭敬地向老爷子汇报着。 朱棣淡淡道：“怎么说的？” 范秋开口道：“微臣以太孙殿下的名义，提出要见失名义，但是失名义不敢上海来，所以要求太孙殿下想见到他的话，就乘船到他的船上去。” 顿了顿，范秋有些担忧：“失名义虽然愿意将我们，但却要太孙殿下上他的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这是范秋能想到的顾虑。 朱棣摸着胡子，将脚架了起来，架在了桌子上，淡淡道：“还有什么要求？” 范秋想了想，继续道：“太孙上他的船后，后面不能有大明宝船跟着。” 如此一来，失名义就彻底安全了。 大明宝船不能跟着，那么太孙殿下上了他的船，就没有任何保障可言。 朱棣微微皱眉，冷笑道：“这失名义想得倒挺好的。” 范秋叹息一声：“对方没有谈判的诚意，太孙殿下若是贸然上去，怕是也不会好好与我们大明谈的。” 第472章 孤身赴会 对这群倭寇来说，他们虽然畏惧大明宝船，畏惧大明水师，但大海辽阔，他们可以逃跑啊。 而且，他们也不相信，大明会拿出什么谈判的诚意来。 毕竟，大明一直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 故此，失名义根本没有谈判的诚意。 朱棣冷笑一声：“这失名义面子可真大，还要咱们大明的太孙去见他，不能带任何人。” “呵呵，有点意思。” 如此一来，那这场谈判，就谈不下去咯？ 这次来，难道就是白来一场？ 站在一旁的朱瞻基眼神一凛，他虽然很清楚这里有危险，但他绝不愿意轻易放弃。 好不容易来到福州海关一趟，怎么能没有半点收获，袖手而归呢？ 念及于此，朱瞻基开口道：“爷爷，我愿意去试试。” “有大明的威慑在，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他们虽然可以逃跑，但也怕得罪大明，一旦害了大明的太孙，大明会倾力剿匪报复，到时候他们扛不住的。 所以朱瞻基也并非莽撞。 朱棣瞥了孙子一眼：“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这群疯子会干出点什么来。” “你是大明的太孙，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大明的损失。” “怎么冒险？” 朱棣训斥孙子，明显责怪孙子太过于心急了。 朱瞻基低下头，嘟囔道：“老爷子，那你说该怎么办。” 朱棣咧嘴一笑：“你考起爷爷来了？” 朱瞻基不说话。 朱棣顿了顿，神色也肃穆下来。 望着太孙，朱棣深吸一口气，感慨道：“也罢，老头子就陪你走一趟。” 顿了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范秋，吩咐道：“你不是说失名义只要求太孙一人去吗？问他能不能再加一个老兵，贴身护卫太孙上床。” 话音落下，范秋神色一变。 “老兵？什么老兵？” 范秋意识到了谁吗，连忙高举双手，拜了下来：“皇爷，绝不可做此冒险之事。” “大明皇帝，大明太孙要是都上了失名义的船，万一出事，是整个大明都负担不起的罪责。” “还请皇爷一江山社稷为重！” 朱棣瞥了范秋一眼：“倔脾气又犯了？” “江山社稷我没忘，老头子我是有把握，才会去，不然丢下这偌大的大明，让你们给我收拾烂摊子吗？” “行了，去传话，跟失名义说，加一个老兵。” 范秋摇头：“不行！” “还请皇爷三思。” 话罢，范秋直接跪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皇帝，是大明之重，岂能冒险。 就连朱瞻基也被老爷子这番话震撼到，连忙也跟着跪了下来：“爷爷，您不能去。” “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朱棣望着孙子，饶有兴趣的询问道。 朱瞻基忙道：“我是太孙，您是皇爷，这不一样。” “再说，太孙和皇帝都去见他，失名义有那么大能耐？” 朱棣呵呵一笑，想要将孙子扶起来。 但朱瞻基仍旧跪在地上，觉得此事不妥。 皇帝一旦有闪失，大明就完了。 见朱瞻基不肯起身，朱棣脸色一扳：“你觉得爷爷是那么没用的人？” “只有没用的人，才会被失名义钻了空子。” “爷爷的本事，你也看过，从不吹牛，爷爷说能对付他，就有十成的把握。” “鞑靼，瓦剌，兀良哈爷爷都震慑得住，别说这群小小的倭寇了。” 老爷子苦口婆心，劝慰着孙子。 随后，强行将朱瞻基从地上拽了起来。 又看向范秋道：“行了，朕只有分寸，你去办事吧。” 话罢，摆了摆手。 范秋迟疑不定，朱棣脾气上来，骂道：“我是大明的皇上，谁敢动我？快去。” 范秋咬牙，站起身来，拱手道：“好。” 话罢，转身离开。 朱瞻基看向老爷子，担忧道：“老爷子，真的能行吗？” 朱棣淡淡道：“放心吧，爷爷有把握的事情，还从未失败过。”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到时候爷爷就装成一个老兵，跟着你一起上船。” 朱瞻基虽有担忧，但却也不是矫情的人，老爷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朱瞻基自然只有照做了。 当天晚上，范秋前来请老爷子和太孙。 “皇爷，失名义已经答应了，他派来的人，已经在岸边等着您和太孙了。”范秋开口。 朱棣颔首，随后吩咐太孙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爷爷换一身衣服就出来。” 朱瞻基点头，与范秋两人在门外等待了起来。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 老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甲胄，就像是一个普通小兵一般，完全没有了皇帝的气势，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朱棣望着朱瞻基：“呵呵，爷爷这身打扮怎么样？” 朱瞻基惊讶，笑着道：“以假乱真。” 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颔首道：“行了，从现在开始，爷爷就是你身边的老兵，待会上船，你跟失名义谈就行。” 朱瞻基点头。 爷孙俩便被范秋带领着，朝着福州海关码头走去。 待你带到福州海关码头时，已经是深夜的子时了。 只不过，哪怕是子时，来往的商船都还很繁荣，这里似乎昼夜不分的。 而在这些商船之间，还停靠着一艘小川。 这艘小船上，有着七八个留着小胡子的倭寇。 他们的八字须，格外的显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倭国的装束。 这就是失名义派来接太孙殿下的船只。 不能说羞辱，只能说根本没将大明放在眼里，竟只派这些虾兵蟹将来迎接。 隔着老远，朱棣便看见了那艘船只，不过并未多言，只是面色平静。 范秋，福州布政使，市舶使等几位大官，都跟在太孙殿下的身后，朝着那艘小船走去。 很快，就走到了那小船边上。 小船上，几个倭寇的眼神也看向了朱棣，朱瞻基他们。 “谁是大明太孙？”其中一名倭寇，用蹩脚的汉语开口道。 朱瞻基站了出来，淡淡道：“是我。” “上船。”那倭寇没有半句废话。 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一抹厌恶，随后登上了那艘小船。 紧接着，老爷子也跟在朱瞻基的身后，登上了那艘小船。 福州布政使，福州市舶使，范秋三位大官则站在码头，满脸担忧地看向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平安归来。” “太孙殿下，平安归来。” 他们纷纷拱手行礼。 太孙殿下为了解决倭寇之患，愿意不顾自己的安危，对他们来说，这是很值得敬佩的行为。 朱瞻基朝他们摆了摆手，这艘小船便渐渐地开远了。 船上的倭寇，没有跟爷孙俩说一句话，只是在默默的划船。 朱瞻基看了老爷子一眼，发现老爷子气定神闲，沉稳得当。 不由，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第473章 登上倭寇船 与此同时。 深夜，海上狂欢过后，倭寇们正在收拾东西。 而身为倭寇首领的失名义，自然是不需要干活的，只要躺在床上，便有人主动过来帮他按揉身子。 他有着一对标准的八字胡，两撇小胡子，腰间还挂着一把武刀，那模样与倭国的武士没有半点区别。 一边享受着，他一边询问道：“大明的太孙来了吗？” “已经派人去接了。”身边，一个倭寇连忙回答。 失名义点了点头，神色郑重了一些：“好好对待他，等他上船后，不要怠慢。” “那谈判怎么办？”那倭寇继续询问。 失名义咧嘴一笑，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神：“可以跟他谈，但要他拿出更多的好东西来。” “大明是个富有的国度，不狠狠宰他们一顿，这肥羊就放弃了。” “他们要是不愿意拿出好东西来，就将他软禁，让大明拿钱财来赎人。” “嘿嘿，好。”身旁，几个倭寇闻言，脸上都露出了贪婪的笑意。 因为他们和失名义的想法相同。 失名义根本就没有想着要与朱瞻基谈判，他想的仅仅只是想见太孙殿下给骗上船来，然后将他软禁，再卖给大明，卖出一个更高的价钱。 这就是失名义的想法。 ……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夜晚的大海，看不清前路，只有摇曳的烛光能让人勉强看清前方十米的海域。 浪花已然接着一浪。 但是这群倭寇划船的本事高超，硬是在这汹涌的海浪中，没有造成翻船。 足以见得，这一个个都是海上的好手。 老爷子站在小船的甲板上，仿佛是在观察这里的海域。 他全然没有倦意，朱瞻基就站在老爷子身边，也没有半点倦意。 与失名义的谈判，朱瞻基本能的感觉到会有困难。 因为这群倭寇，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不多时，小船终于越划越近。 已经离开了大明海域的范围，朝着更深的海域驶去。 终于，再花了一个时辰的工夫，朱瞻基终于看见了前方的岛屿上，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船只。 那艘巨大的船只，竟然与大明宝船的制造一模一样。 这让朱瞻基瞳孔一缩的同时，也让朱棣的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是抢来的大明宝船。”朱瞻基下了定论。 倭寇是绝对造不出这等巅峰的战船来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只有抢来的。 目前，全世界的船只，都不可能超过大明，所以这艘大船，明显就是大明宝船！ “哪个海关的宝船被抢了？”老爷子脸色不好看。 大明宝船，每一艘都要花将近百万银子打造，竟然被倭寇给抢了，老爷子心里能舒服才怪。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明宝船下，会贴上标签，标明是哪个海关所有的船只。 很快，小船终于彻底靠近了那艘大船。 从大船上，放下来好几个摇篮。 几个倭寇便招呼了朱瞻基一声，让朱瞻基坐着摇篮上去。 朱瞻基走到那摇篮旁，坐了上去。 老爷子也坐了上去。 很快，上面的人感受到重量，便往上面拉。 在拉起的过程中，朱瞻基看见了船身刻着的字体。 “福州海关。” 这是福州海关被抢走的大明宝船？ 朱瞻基冷笑一声，看来回去可以问责了。 老爷子也面色冷凝，没有说话。 很快，摇篮被拉了上去，朱瞻基终于能看到这艘大船上的场景了。 大船的甲板上，四处都站着巡逻的倭寇。 光是甲板上站着的，就有一两千人左右，他们虽然没有正规军那般站的笔直，但却也一个个提着刀，凶神恶煞的盯着朱瞻基和他身后的老兵。 那眼神，仿佛要将朱瞻基吃掉一般。 而在朱瞻基的正前方，还有着一队人马。 为首的，正是失名义。 小撇胡，身材矮小…… 这是朱瞻基给他的定义。 失名义的身后，还站着数十名倭寇，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朱瞻基。 这一来，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无论是朱瞻基还是朱棣，都看穿了对方的阴谋，朱瞻基不由呵呵一笑：“怎么？是不欢迎我？” “几千人堵在这甲板上，是想给大明施压吗？” 朱瞻基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半点畏惧。 失名义就紧紧地盯着朱瞻基，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见朱瞻基的神色如常，他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失望，又立刻笑道：“太孙殿下，欢迎你来到我的船上。” 蹩脚的汉语，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随后他便走过来，要给朱瞻基一个大大的拥抱。 朱瞻基眉头微皱：“谈正事。” 他的语气很肃穆，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自己是大明太孙殿下，是大明帝国未来的继承者，而这失名义仅仅只是倭寇而已，他没有资格碰自己。 按照规矩，失名义是需要下跪的。 失名义的笑容也凝固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太孙殿下竟然这么硬气，居然在他的地盘上，底气也这么足。 不过，他没有翻脸，而是很快又露出笑意：“行，那我们就谈正事。” “请。” 说罢，失名义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想将朱瞻基请进船舱。 朱瞻基跟随着失名义，走进船舱，而老爷子则化作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兵，就跟在朱瞻基的身后。 待走到船舱门口，失名义与朱瞻基都已经走了进去，但当老爷子要进来时，失名义却咧嘴一笑：“太孙殿下，你的护卫就没必要带着了吧？” 蹩脚的防御，让朱瞻基忍不住想吐槽。 朱瞻基面不改色，淡淡道：“他必须随时贴身保护我。” 失名义沉默了。 脸上有些狰狞。 这位太孙殿下，在来到他的船上之后，非但没有底气弱几分，反而一贯的强硬。 明明自己已经给他下马威了啊。 这让失名义有些不爽，但还是收敛狰狞之意，笑着道：“好，随便你了。” 待到三人走进船舱，立刻便有数位倭寇进来，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品。 “太孙殿下，知道您要来，我特意让船上的厨子做的你们大明菜肴，不知道你合不合胃口。”失名义笑着道。 桌子上，摆放着数十道菜肴。 很丰富。 而且的确是大明菜肴。 朱瞻基脸色微微一沉，失名义的船上怎么会有人做大明菜肴呢？ 很显然，那厨子是被抓来的。 竟敢明目张胆地向自己炫耀！ 朱瞻基面不改色，站在他身后的老爷子，也面不改色，就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朱瞻基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味道不错。”朱瞻基道。 失名义咧嘴一笑，亲自给朱瞻基满上一杯酒道：“不知道太孙殿下此次来，是找我有什么生意要谈？” 终于提到正点子上了。 第474章 明抢 朱瞻基望着失名义，淡淡道：“离开我大明海域，停止劫掠我大明船只。” 失名义脸色有些难看，这话，有点像命令一般。 “我有什么好处？”失名义沉声道。 提到这，两方的情绪似乎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似乎一个谈不拢，失名义就要动手一般。 而失名义旁边的那些手下，也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朱瞻基并未被影响，继续道：“我分批给你钱财，你们可以去掠夺山东海关，我给你们放行。” 山东海关。 一说这个，失名义就懂了。 原来，太孙打的是这个主意。 如今，汉王盘踞山东，不仅是蒙元那边知道了，就连倭寇，其他附属国也都知道了。 失名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要我们去替大明对付山东海关？”失名义咧嘴一笑，脸上带着晦涩不明的表情。 朱瞻基摇头：“你们掠夺汉王，也能从中获得好处。” 失名义笑了起来：“那大明能给我们多少丰厚的报酬？” “我每日劫掠大明商船，一天的收获也不少啊。” 这句话，是在提醒朱瞻基，他的价格很高。 朱瞻基面无表情道：“每月定时给你们提供弓箭，箭矢，兵器。” 为何要提供兵器呢。 因为朱瞻基知道，这是最能让失名义动心的东西。 而一旦失名义去骚扰山东海关，朱瞻基给他的武器，就会用在对付汉王身上，到那时，反倒是省了自己功夫。 仅凭这群倭寇，是攻不破汉王的海关的。 但却能一直骚扰汉王，这就是个很好的结局。 听到大明能够给自己提供兵器，失名义有些心动了。 他咧嘴一笑：“能不能给我们五十发红衣大炮？” 红衣大炮，是大明军中的最高武器。 而这失名义，竟然将目光盯到了红衣大炮上。 朱瞻基眼眸猛地一冷：“这不是你们该觊觎的东西。” 红衣大炮，是大明的命根子，岂能给他们？ 哪怕倭寇制作不出来，可五十门大炮，却也足够他们实力大增的了。 老爷子站在朱瞻基身后，浑浊的眼眸中，对失名义产生了一丝厌恶。 这个民族，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 竟敢找大明要五十门红衣大炮。 不过，老爷子的神色依旧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失名义咧嘴一笑：“给不到吗？” 朱瞻基摇头。 失名义的脸色变幻，神色逐渐变得凶厉起来：“既然给不到，那我把你绑起来，能不能向大明要来五十门红衣大炮？” 话音落下。 船舱的门猛地被人踹开。 紧接着，数十上百名倭寇蜂拥而入。 一个个手中立刻抽出刀，虎视眈眈地盯着朱瞻基和老爷子。 失名义就坐在朱瞻基的对面，脸上带着阴森的笑意：“既然帮你们做事的报酬还不如五十门大炮，那我干脆把你绑了，找大明要东西。” 朱瞻基眼神一寒。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刺。 这个民族，从来就不讲信用，从来就没有道德可言。 自己上来和他做生意，他竟转眼就想绑了自己。 不管是倭寇，又或者是现在的倭国，都是如此。 对这个民族的厌恶，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朱瞻基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灭了这个没有任何文化底蕴，只会偷盗抢劫的国家。 撮尔小国，也敢犯明。 朱瞻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难道你不怕被大明追杀？” 失名义摇头：“有了五十门红衣大炮，我就能整合整个海上倭寇，大明再强，又能出多少兵剿灭我们？” 蹩脚的汉语，却将大明分析得很透彻。 大明水军虽然强，但总不能一直在海上追着他们跑吧？ 老爷子倒没有朱瞻基那般年轻气盛，看见四周的包围，他也没有惊慌。 只是伸手，拽住了孙子的手臂，沉声道：“走，太孙，我们回去。” 老爷子已经发话，朱瞻基也站起身来。 只是，他对于老爷子的话有些担忧。 他们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走得掉吗？ 老爷子倒不管那些，而是拽着太孙，就要往外走。 失名义望着他们起身离开的背影，眼神中越来越森冷，越来越阴沉。 他望着朱瞻基，沉声道：“太孙殿下，你觉得你走得掉吗？” 老爷子没有搭理他，而是拉着朱瞻基继续离开。 推开挡路的一些倭寇，这些倭寇虽然凶狠，但面对大明的太孙殿下，还是迫于大明的威慑，不敢动手。 所以，老爷子大手一挥，那些挡路的倭寇统统被推开。 拉着孙子，强行走出了船舱。 只不过，爷孙两人，才刚刚走出船舱，外面镇守的数千倭寇，就已经蓄势待发，围了上来。 直接将整个船舱，给围得水泄不通。 数千名倭寇，眼神阴狠地盯着朱瞻基，仿佛朱瞻基要是不听话，就直接将朱瞻基给宰掉似的。 这让朱瞻基的胸中涌起一股怒火。 好大的胆子。 不过，老爷子的脸色倒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看向孙子低声道：“臭小子，沉住气，这是吓唬你呢。” 大风大浪，朱棣见得多了。 遇上这些小小的倭寇，朱棣的脸上波澜不惊。 虽然这么说，但朱瞻基内心还是极度不爽。 身后，传来失名义的声音。 “拔刀！” 一声大喊，包围爷孙俩的数千名倭寇，顿时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刀给扒了出来。 修长的武si刀，就那么对准了朱瞻基两人。 寒冷的海风，刮骨一般吹进人的身体，让朱瞻基遍体生寒，眼冒怒火。 并非害怕，而是一腔怒火涌上心头。 周围倭寇们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刃，死死盯着他们，致命的威胁，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酝酿而生。 失名义从船舱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太孙，我的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五十门红衣大炮，换回大明的太孙，这笔买卖值得啊。” 失名义咧嘴一笑，眼神中露出贪婪之色：“我对你们大明的红衣大炮，已经贪婪已久了。” 红衣大炮！ 这大概是当世最强的武器了。 就是因为红衣大炮，才导致他们不敢靠近大明海域，导致他们提起红衣大炮，就忍不住畏惧，害怕。 福州海关，摆着数百门红衣大炮，就对准前方的海域。 这使得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一旦靠近，他们的船只就有可能被炸掉。 所以，失名义做梦都想得到红衣大炮。 如今，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既然太孙不愿意给，那他就只能明着抢了。 第475章 心寒 朱瞻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寒意。 这个民族，真是世界上的人渣！ 就在朱瞻基盛怒之时，老爷子拍了拍孙子的肩膀，示意让他安静下来。 朱瞻基这才疑惑地看向了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一笑，转头看向失名义：“我今天不跟来，还不知道你们打算这么欺负我孙儿呢。” “你们倭寇，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这一个个，胆肥得连大明都敢宰了？” 话音落下，失名义眼神微微迷茫了一阵子，随后猛地反应过来。 他的眼神，顿时落在了老爷子的身上。 一时间，震惊，惊愕，不敢置信。 等种种情绪，全部萦绕在失名义的眼神中，让他有些迷茫。 这怎么可能？ 他喊太孙喊孙子，那他是谁？ 他是什么身份？ 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老兵，一直不起眼似的跟在太孙的身旁，失名义最开始也只以为他是个贴身护卫而已。 可谁能想到，此时的老兵，气势俨然一变，隐隐有震慑失名义的意思。 那股帝王之威，一瞬间就展现了出来。 让失名义眼神中，露出浓浓的畏惧。 永乐大帝！ 面前站着的这个老兵，是永乐大帝！ 永乐大帝，这个枭雄人物，谁敢招惹？ 而且，他还是大明帝王，与太孙的身份是天壤之别。 “你是永乐大帝？”失名义眼神中闪烁着迟疑。 朱棣淡淡道：“如假包换，刚才你跟我孙子的对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威胁的话，我也就懒得说了，你对我孙子不敬，我也懒得说了。” “还是一句话，你打算绑了太孙，索要五十门红衣大炮，还是拿了大明的好处，去骚扰汉王的海关，你自己选一个。” 朱棣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盛怒之言。 只是那双深邃，看不透的眼眸望着失名义，让失名义本能地涌起一股慌乱。 名声在外，永乐大帝哪怕只是站着这，人畜无害，失名义都有种惊慌的感觉。 听着老爷子的话，失名义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跟在太孙身边的老兵，居然是永乐大帝。 眼下，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他抓了太孙殿下，索取五十门大炮可以理解，可若是抓了大明帝王，就算大明愿意给五十门大炮，只怕他转头把人放了，大明便立刻集全国之力，来剿灭他们了。 可要是不抓，他又不甘心。 于是，失名义陷入了两难。 他的脸色不断变幻，不断狰狞。 朱棣叉着腰，淡淡道：“老头子我上战场，什么场面没见过，几万人包围，我带着几十骑都能杀出来，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搞几千乌合之众，就妄想吓住我？” 顿了顿，朱棣摆了摆手：“幺蛾子你也搞了，到底怎么样，选一个。” 朱棣在来之前，就吃定了他们不敢对永乐大帝动手，更不敢搞囚禁。 所以，朱棣明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前来，老爷子从来都不是那么爱冒险之人。 见到孙子受欺负，朱棣这才站了出来。 失名义犹豫不断，还没决定。 朱棣道：“要不要把我也给绑起来？” “我再给你十个数，你赶紧做决定。” 朱棣淡淡地说完，便开始喊。 “一。” “二。” 一旁，朱瞻基在看到这一幕后，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原以为，老爷子来到这船上会有危险，可谁都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表现得这般强势。 而且，竟然直接威胁起这失名义来了。 这四周的倭寇，在听到永乐大帝的威名之后，顿时也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 一个个，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似乎萎靡了不少。 这四海之内，有谁没听到过永乐大帝的名声，如今永乐大帝就站在他们面前，这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本能的涌出一股畏惧。 这股威慑，让朱瞻基都忍不住敬佩老爷子。 难怪老爷子说有把握，自己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倭寇再胆大，也绝不敢对大明的皇帝做什么，除非失名义真的想被彻底剿灭。 太孙若是被倭寇俘虏，还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可皇帝被俘虏，那是一国尊严，倭寇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老爷子还在数着。 四周的倭寇，一个个都踟蹰不定，盯着他们的首领失名义，等待着失名义最后的决定。 失名义的神色也难看无比。 在听到最后一声时，失名义所有的负面情绪彻底隐藏，取而代之的是哈哈大笑声。 “大明皇帝陛下，之前我是在和太孙殿下开玩笑，骚扰山东海关的事情，就全权交给我们来处理了。” “自今日起，我们不在福州海关和浙江海关骚扰了。” 失名义很清楚，皇帝亲自来到福州海关，这代表了什么。 掠夺商船的事情，被皇帝盯上了，那就等于是被整个朝廷盯上了。 一旦要是朝廷发怒，再次剿匪的话，他们必将损失惨重。 与其如此，倒不如答应了朱瞻基的条件。 念及于此，失名义才会说出这番话。 朱棣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呵呵地点头：“懂事。” 失名义有些不甘心，继续道：“既然红衣大炮不能给我，那能给我提供什么好处？” “大皇帝陛下，若是大明没有好处，我们也恕难从命。” 朱棣顿了顿：“给你们送弓箭，布匹，粮食，数量由福州海关跟你们谈，如何？” 失名义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好，一切听从大皇帝的意思。” 朱棣颔首，吩咐失名义道：“明日，你们就把船都开往山东海关。” “另外，这艘大明宝船，算是大明暂时借给你们的，以后要还的。” 失名义脸色难看：“是。” 朱棣颔首：“派人送我们回去吧。” “好。”失名义点头，今天吃了大亏，他也不敢久留朱棣这尊瘟神了。 于是，连忙吩咐手下，连夜将爷孙两人送回去。 而就在朱瞻基两人乘船离开后，失名义站在甲板上，隐约看见了海面上出现鲜红的大明旗帜。 四面八方，都竖着大明旗帜。 起初，失名义只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紧接着他才发现，他没有眼花，那的的确确就是大明旗帜！ 从船舱中翻找出一个望远镜，失名义连忙对准了大明旗帜飘扬的方向看去。 之间在那黑暗之中，隐藏着一艘艘巨大的大明宝船，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而炮口对准的方向，就是他的船只。 四面八方，全线包围。 约有十多只大明宝船，包围了他们。 在甲板之上，还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备倭兵的身影。 这让失名义的心顿时变得哇凉哇凉的。 他浑身出了一抹冷汗，忽然庆幸刚才的决定了。 原来，那皇帝早就留下了后手，一旦失名义翻脸，这十多只大明宝船，会立刻对他们发起攻击。 到那时候，他失名义必将葬身于此。 而这十多艘大明宝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四周的。 这也说明了，永乐大帝是多么可怕的人物…… 才刚刚与朱棣交锋，失名义就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对付太孙，失名义还觉得没什么困难，但对付永乐大帝，不由让他心寒啊。 第476章 汉王的决定 直到乘坐着朱棣的小船，遥遥离开了失名义控制的范围。 这十多艘大明宝船，这才调转航线离开了。 失名义松了口气，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忌惮。 …… 小船上。 老爷子正与孙子站在甲板上，等着上岸。 后面是七八个倭寇在拼命的划船，要将老爷子他们送回去。 在得知这位就是永乐大帝后，七八个倭寇哪里还敢嚣张，一个个都老实得很，不敢半点大放厥词。 而此时的朱瞻基，也看见了那十多艘大明宝船的模糊影子。 这一刻，朱瞻基才明白了，原来老爷子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不由咧嘴一笑，看向老爷子郑重道：“老爷子，还是你想得更加周全啊。” 朱棣淡淡一笑：“狡兔三窟，人要学刁一点。” 朱瞻基咧嘴一笑：“受教了，爷爷。” 朱棣哈哈大笑：“你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很快，爷孙两人上岸。 待他们上岸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天明了。 范秋等人都在码头等着，根本没有人离开。 待爷孙两人上岸，范秋等人这才迅速迎了上来。 “太孙殿下，您没事吧？”李茂才连忙询问。 福州布政使也嘘寒问暖。 范秋也关心了几句之后，又面色肃穆地问道：“怎么样？对方答应了吗？” “答应了。”朱瞻基颔首。 话音落下，福州市舶使李茂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范秋脸上露出笑容。 福建布政使的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一直都担忧，倭寇会将海上贸易给搞砸了，但现在太孙彻底解决掉了这个麻烦，就让福州海关可以彻底松一口气了。 福建布政使连忙拱手，一脸恭敬道：“太孙殿下果然英勇无双啊，就是那失名义，也要低下头来。” 李茂才也连忙拱手：“多谢太孙殿下为福州海关分忧。” 朱瞻基正想要将功劳推给老爷子，今天要不是老爷子的话，自己可能就要被这群倭寇给挟持了。 可他还没开口，老爷子却已然扯了扯他的胳膊，意思是不要透露。 朱瞻基这才强忍了下来，没有说话。 总而言之，这场倭寇之患，算是暂时地解决了。 但具体，还是要看明天！ 看那些倭寇，到底会不会离开。 朱瞻基与老爷子回去驿站休息了几个时辰后，这才又回到了码头上。 在码头上又等待了一会儿，大明海域的前方，一艘大明宝船靠岸，从大明宝船上，下来了一位将士。 那位是备倭兵的主将。 主将匆匆地跑过来，满脸欣喜地说道：“太孙殿下，他们真的朝着上游而去了。” 上游，也就是山东海关。 听到这话，李茂才有些激动，双手在微微颤抖，倭寇之患暂时解决了，那么福州海关的海上贸易，就会更加繁荣，收到的税银自然也就更多了。 范秋的脸上也带着笑意，心中却重重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场开海禁，有一半是他争取来的，所以他也不希望开海禁失败了。 朱瞻基也咧嘴一笑，心中却涌起一股玩味。 二叔，倭寇都朝你去了，你该怎么挡住呢？ 这些倭寇虽然实力不强，但胜在像牛皮糖似的，会让汉王不厌其烦的。 严重的拖垮汉王，是有可能做到的。 想到这些，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阵阵的笑容。 二叔，你扛得住吗？ 而朱棣的神情也微微缓和，爷孙俩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 朱瞻基沉吟片刻，吩咐道：“按照规矩，福州海关按月定时给他们发放布匹，弓箭等物吧。” “弓箭，只能他们恰好够用，绝不能多给。” 福建布政使连忙点头：“是。” 朱瞻基颔首，放下心来。 转头看向老爷子，朱瞻基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解决了。” 朱棣附耳在朱瞻基耳边开口道：“既然解决，就回去吧。” 朱瞻基点头：“好。” …… 失名义虽然带着他的手下前往山东海关了，但同样的，还有一些约束不住的手下，仍旧在各大海关作祟。 于是，大明宝船便日夜巡逻，导致这些倭寇根本毫无下手的机会，于是也只能纷纷跟着失名义前往了山东海关。 如此一来，商船贸易将更加繁荣。 但汉王那边，只怕就要焦头烂额了。 …… 数日后。 大船上游，是很困难的。 而失名义带着大部队来到了山东海关，也花费了十余日的时间。 待到了山东海关之后，这些大船便停在山东海域之外，对着山东虎视眈眈。 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却给这里的主将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虽然临走的时候，汉王留下了一万将士在这里，镇守海关，可来到这里的倭寇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于是，主将担忧海关会被攻破，又写信给汉王求援，希望汉王能够再派援兵。 汉王得知消息，盛怒之下，亲自来到了海关，远远眺望。 从平南的手中，接过了望远镜。 这个望远镜，当初从西洋进贡来了三只，汉王就得到了一只，所以带到了这里。 汉王将望远镜拉开，远远地看着前方的山东海域。 只见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的的确确有着许多的船只。 这些船只停靠在海域不远处，仿佛随时都要发起进攻似的。 汉王的神情阴沉下来：“上次的船只还没这么多，这次怎么越来越多了？” 镇守海关的主将叹息一声道：“据说是下游的福州海关和浙江海关的倭寇都来了。” “现在倭寇，大部分都聚集在我们的海域上。” 汉王冷笑一声：“怎么着？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吗？” 主将脸色难看：“只怕是啊。” “我们的武器，粮草，盔甲，已经被他们抢走不少了。” “要是再不加派人手，我怕挡不住这道海关。” 这段时间，汉王又招兵买马了不少人，可都是些新兵。 所以，在兵力上也很吃紧。 要分派出人来镇守海关，汉王也有些心疼。 毕竟镇守在这里，人吃马嚼的，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啊。 若非上次挖掉皇后坟墓，从那里面获得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只怕是现在汉王根本没钱，只能依靠那些世家了。 而依靠那些世家的结果，就只能是被掌控了。 望着海域上密密麻麻的船只，汉王只觉得头疼无比。 深吸一口气，汉王咧嘴冷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山东海关，暂时不增兵了，若是让他们牵制了我大半兵力，我还怎么对朝廷发动战争。” “兵贵神速，三日后，发兵夺取徐州！” 此话一出，平南一震，那位海关主将也脸色微变。 汉王的思想很简单。 既然要花费这么多兵力守着，还不如孤注一掷，先攻破了徐州再说！ 一旦攻破徐州，压力骤降，就会自动解决掉许多麻烦。 而且，攻破徐州后，进而能够直接威胁到应天府。 第477章 攻城 对于徐州，汉王早已经垂涎三尺了。 只要能攻下徐州，汉王就可以借助徐州的地理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如此一来，形成天然的优势。 这块兵家必争之地，若是被汉王牢牢攥在手中，整个朝廷都要人心慌乱的。 所以，汉王很是迫切。 可是苦于解缙一直镇守在徐州，数次大乱他的计划，使得他根本无法对徐州下手。 徐州就像是一根难啃的骨头，让汉王没办法下嘴。 这段时间，他与徐州之间的小股战争爆发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每一次都只是互相试探。 对上解缙，汉王竟然没有胜算。 以前在朝堂之时，就是因为解缙为太子爷说好话，这才使得老爷子犹豫，还是将皇位留给了太子爷。 可但是解缙若是不说，或许老爷子就遵守承诺，将太子爷废掉，把皇位给他了。 当年，都是解缙的阻挠，导致汉王错失良机。 这已经让汉王恨透了解缙。 而如今，解缙又镇守徐州，卡住汉王的咽喉，让汉王进退两难，使得汉王对他越来越不爽了。 如今，海关又来了这么多倭寇。 骚扰是难免的，可绝不能让他们拖慢自己的脚步，也不能被倭寇拖垮了。 速战速决，兵贵神速，是汉王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 平南眼神中有些惊诧：“汉王，要这么急吗？” “海关的倭寇越来越多，难不成我们不攻打徐州，还跑去剿匪吗？” 汉王咧嘴冷笑：“只怕这就是朝廷所想的。” “可我偏不让他们如愿。” 平南颔首。 他觉得汉王做的没错。 虽然三天后发兵攻打徐州，时间上有些仓促，可是相比较来抵御倭寇，攻打徐州想让是个更好的办法。 “汉王，我支持您！”平南沉声道。 “上一次，我丢失了兖州，这一次，我愿意当前锋军，为汉王冲锋陷阵。”平南跪下来，拱手道。 汉王嘿嘿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好兄弟。” “走，先回青州部署！” …… 海关上的倭寇，逼得汉王不得不提前发动战争了。 然而，这一切，还没有人得知。 徐州那边，许多的将军和官员，在得知倭寇都被赶到山东海关后，纷纷松了口气，认为汉王会分兵去对付倭寇。 唯有解缙，一直没有松懈，仍旧每天坚持登上城墙，观察外面的情况。 就这样，连续过了两天。 第三天，解缙如往常一般，登上城墙。 可前脚才刚刚上来，后脚解缙就听到了前方出现马蹄声。 解缙走到城墙近处一看，只见徐州城外，密密麻麻的大军正朝他们这边开进。 速度虽然不快，也没有要攻城的意思。 但这一幕，代表着汉王要对徐州发动进攻了。 解缙看见这一幕，瞳孔猛缩，立刻大吼道：“戒备，戒备！” “所有将士，全部上城墙御敌！” “戒备！” 解缙大吼着，听到声音的号角兵，立刻吹起了敌袭的号角声。 呜呜呜的声音中。 城墙下的那些将士，在听到敌袭之声，迅速抓起手中的武器，蜂拥着朝着城墙上赶去。 徐州城，是朝廷的屏障，绝不能破！ 一旦被破，汉王占据徐州城，实力将会倍增！ 将士们拼命往上赶，最后城墙上站满了一排接着一排的将士，虎视眈眈地盯着徐州城外。 突然，城外，步兵发起冲锋！ 攻城车，投石机，红衣大炮，纷纷向前推进。 烽火点燃。 解缙大吼一声：“放箭！” 一时间，无数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朝着城外落下。 耗时酝酿了几个月的战争，终于由汉王最先憋不住，率先打响了！ 徐州城，将陷入战争之中。 …… 京城。 这些天的时间，朱瞻基和老爷子也早就回到了京师。 可这一日，京师却传来急报。 应天府大街上，一名红绫信使骑马狂奔。 “急报！” “急报！” “八百里加急！” 红绫信使一路畅通无阻，听到急报，路上所有的百姓都赶紧纷纷给对方让路，生怕耽搁了家国大事。 同时，这份急报，也让应天府许多的百姓担忧了起来。 不知道大明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红绫信使一路纵马进入皇宫，直到来到皇帝的御书房，这才停下。 跪在地上，大喊道：“皇上，徐州急报！” 徐州急报？ 听到消息，肥胖的太子爷率先从御书房里面走了出来。 紧接着，是几位文官大臣。 纷纷跟在太子爷的身后，匆匆走到了那位红绫信使的面前。 “徐州怎么了？”太子爷匆忙地询问道。 红绫信使沉声道：“汉王……对徐州发动进攻了。” “这是军报，还请各位大人细看。” 话罢，将怀中的军报给取了出来，递给了诸位大人。 太子爷率先接过，看完之后，心中咯噔一声。 其他几位文官也纷纷传阅，在看完后，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汉王，终究还是发动进攻了。”夏原吉叹息一声：“国家又要烧钱打仗了。” 提到钱，夏原吉是最敏感的。 杨士奇摸着刚长出来的两根胡须，面沉如水：“希望解学士能扛住。” 蹇义肃穆道：“徐州粮草还够不够，需不需要朝廷补给？” 那位红绫信使摇头：“不知，解学士没有说。” 文官们沉默了。 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一丝担忧。 谁都知道，汉王是个打仗强人，他们不知道解缙能否守得住徐州城。 若是守不住，朝廷的半壁江山，可就要被汉王攻破了。 太子爷吩咐那位红绫信使道：“这样，你回去告诉解学士，让他缺什么东西，尽管派人回朝廷，告诉朝廷一声，朝廷会全力相助。” 红绫信使感激道：“是！” 自古以来，若是朝廷与前线都齐心的话，自然是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然而，前线最怕的事情就是，朝廷不支持前线，这样会导致前线得不到补给，会吃败仗的。 而太子爷这番话，显然是无条件支持前线。 “去吧，你再把消息去各大国公府上传一传，告诉他们。”太子爷顿了顿，说道。 随后，又派了一名太监过来，吩咐道：“来，你带着他去。” 那名太监立刻便带着那位红绫信使离开了。 剩下的便是太子爷和几位大臣了。 站在御书房门口，太子爷深吸一口气：“时刻关注徐州府的情况，不能让徐州府被汉王攻破了。” “是。”杨士奇道。 夏原吉和蹇义也郑重点头。 第478章 去找孙若微 消息，传遍了整个朝廷。 皇宫，后花园。 老爷子躺在椅子上，正在眯着眼休息。 朱瞻基则站在老爷子身后，给老爷子揉肩。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老爷子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话。 而朱瞻基则有些担忧。 汉王百战百胜，要真发了疯地攻起来，老师能不能是他的对手？ 看向面色平静的老爷子，朱瞻基顿了顿，开口道：“老爷子，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老爷子询问。 朱瞻基面带忧虑：“如果这次老师挡住的话，我希望朝廷能将他官复原职。” 历史上，解缙的官职很高。 朱棣十分欣赏解缙的才能，所以将他册封为内阁首辅，并且加封右春坊大学士。 只不过，下狱之后，这些官职也就成为了过眼云烟。 可现在，朱瞻基想为老师再争取回来。 内阁首辅，目前这个位置还是空的。 杨士奇，杨荣，杨浦，内阁三杨，如今都还没有登上内阁首辅的位置。 所以，这个位置留给解缙，在朱瞻基看来，是最合适的。 朱棣眉头微皱。 其实朱棣不太喜欢解缙。 因为解缙太过刚直了。 但转念一想，这是孙子的要求。 朱棣也就心肠一软，微微颔首道：“行，他要是有功的话，就给他官复原职。” 朱瞻基神情一喜：“多谢爷爷。” 而也就在此时，一个太监匆匆朝着爷孙俩这边走来。 “禀皇爷，解学士有一份单独给太孙的信。”太监恭敬地说道。 朱棣摆了摆手。 朱瞻基从太监的手中接过信封，拆开仔细阅读了起来。 老师会给自己待什么消息呢？ “一别数月，太孙可曾安好？还请太孙在朝堂替为师稳住众臣，稳住人心，有为师在，徐州断不会失。” 今汉王攻城，乃急心之行，各大世家皆不愿出钱，不愿支持汉王此次攻城，唯有一家，乃刘姓世家……” 信封中，洋洋洒洒一千多字。 但是句句都是重点，寒暄倒是很少。 这很符合老师的风格。 朱瞻基仔细地看完，对于前线的战局，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老爷子瞥了孙子一眼：“那倔驴在信里面说了啥？” 朱瞻基嘿嘿一笑：“说爷爷千秋，爷爷万岁，爷爷是千古一帝。” 朱棣哑然失笑，摇头道：“那老倔驴的嘴里绝蹦不出这种词来。” “爷爷，我有点事要办，就不陪你了。” 话罢，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朱瞻基匆匆离开，朱棣一眼就才出来，太孙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解缙在他的信封里面，肯定有其他的消息。 想到解缙给太孙带信，不给自己带。 朱棣不由朝身旁的太监呵斥一声：“太孙走了，没点眼力见？” 那太监连忙跑过来给朱棣揉肩：“皇爷，皇爷，消消气。” …… 宫道上。 朱瞻基独自一人，快步地走在宫道上，眼神锐利且坚定。 因为朱瞻基的目的很明确。 在信封中，解缙只跟她说了一件事情。 眼下，支持汉王的世家不计其数。 大多数都是士绅家族，这些士绅有钱得很，所以能够用钱堆起来，给汉王造反。 而且，这些士绅豪门，以北方的居多。 其中，财力最雄厚的，就是张，李，陈，刘四家。 而这些消息，都是解缙这几个月来所打探到的机密。 除了刘家之外，其余三家都是士绅阶级，只有刘家是商贾世家。 商贾，自古以来就低人一等。 汉王攻伐徐州，其他三家都认为不妥，遂而不愿意给钱出战。 但刘家为了在汉王面前显露财力，无条件支持汉王攻打徐州的钱财，一路支持。 而这也导致，汉王攻打徐州，完全是不计损失，疯狂攻打。 好几次，汉王的军队都快要攻上城墙了。 其中，平南将军更是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 不过，都被解缙给挡了回去。 而解缙在信中说，刘家曾经是沈家的附属世家，只要能找到沈家嫡系，阻止刘家继续支持汉王钱财，这场徐州之战，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没有钱，汉王上哪打仗去。 所以，刘家就成为了这场破局的关键！ 朱瞻基又怎能不心急。 他现在出宫，就是去找孙若微的。 只要带着孙若微一起前往徐州，或者约见刘家之主，这场危机就能化解了。 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而朱瞻基也担心过，刘家不会听沈家的，可解缙在信上表明，刘家能有今日辉煌，靠的大部分都是沈家，所以刘家一定会听命于沈家嫡系。 商贾世家，老爷子从来不看重。 但他们在战场中，却能发挥巨大的力量。 不，应该是他们手中的钱财！ 刘家为了改变商贾世家的卑微身份，所以宁愿烧钱，也要博个从龙之功，改掉这个卑微身份。 一个沈家附属世家的刘家，尚且都有如此能耐，敢这么烧钱。 更遑论鼎鼎大名的沈家了。 不多时，朱瞻基来到了应天府的西大街。 西大街朱柳巷，倒数第三间小院，就是朝廷给孙忠拨下来的房子。 他现在与孙若微，就住在这小院子里头。 小院子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住父女两人是足够了。 朱瞻基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脸上带着喜色。 很快，门被打开了。 孙忠去上朝了，小院内只有孙若微，所以这门也是她打开的。 看见那张娇艳的脸，朱瞻基笑了起来：“清秋，我来看你了。” 话还未完。 门突然就要被关上。 朱瞻基连忙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一众锦衣卫顿时被锁在了外面。 朱瞻基侧身进去后，脸上有些庆幸，幸亏自己眼疾手快。 “出去！”一道略微冰寒的声音传来。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一身青衣的孙若微。 她面色微寒，一双眸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望着朱瞻基。 朱瞻基微微一笑，随后从怀中拿出锁链，直接将门给锁死。 转身，看向孙若微：“出不去了。” 第479章 走 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走的。 只有继续留在这，和孙若微聊聊天这样子，才能勉强让朱瞻基的内心有所慰藉。 同时，也为了防止孙若微逃跑，朱瞻基直接干脆将门给锁死，让大家都出不去。 孙若微看见门被彻底锁死，不由柳眉紧皱：“你想干嘛？” “清秋，我……”朱瞻基刚要说话。 立刻被孙若微打断。 “我不认识什么清秋，我的名字叫孙若微。”孙若微面色仍旧漠然，没有任何表情。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那以后我就喊你若微。” 不管孙若微曾经叫什么名字，朱瞻基也都不在乎了。 只要还是她这个人就好。 不管是沈清秋，还是孙若微，终究都是她对吗？ “太孙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尽快离开把，这个小院子容不下太孙殿下您这种大人物。”孙若微话罢，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现下已经是正午，孙忠快要回来了，她得给孙忠做饭。 朱瞻基也连忙追了进去。 厨房不算小，但也不算大，坐在灶火旁，刚好能容纳得下两个人。 孙若微笨拙地拿着柴火，想要将火给生起来。 可是她生了许久，仍旧没有办法将火给生出来。 朱瞻基咧嘴一笑，从她的手中接过柴火，再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其点燃。 柴火烧得旺盛，朱瞻基便一把将其塞进了灶堆里面。 熟练的手法，娴熟的操作，就好像曾经经常做这种事情一般。 再拿起一根柴火，朱瞻基笑着道：“你这柴火太粗了，要劈成三段，这样才好烧起来，不让太粗，这里烧不动的。” 话罢，朱瞻基便从腰间将自己的刀抽出来，随后对准柴火，直接劈成了好几段。 然后，将这些柴火，一一都塞进了柴堆里面。 火势，一下就旺盛了起来。 朱瞻基看向了身旁的孙若微，咧嘴一笑道：“学会了没？” 孙若微微微一愣，有些迷茫地看向身旁的少年，她倒是没有想过，朱瞻基身为太孙殿下，竟然还会干这样的活？ 这不是下人才会干的么？ 就连以前，她们沈家的管家，都不会去干这种粗活。 似乎是感受到了孙若微眼中的疑惑，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四岁时，我被二叔抱走，丢去了乱葬岗，所幸我的养父母发现了我，这才让我免遭一难。” “但接下来的日子也不好过，养父母早亡，我只能独自一人生活，到后面自然也就说明都学会了。” “洗衣服，做饭，劈柴，生火，种地。” 说到底，朱瞻基虽然是皇太孙，但他之前所经历的，就是一个农家小子。 而孙若微这种财阀世家的大小姐，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啊，自然是什么都不会的。 所以，此刻听到朱瞻基会这些，孙若微也有些惊讶。 这段过去，她虽然听说过，但并未感受到朱瞻基当时的疾苦。 但看着朱瞻基娴熟的生火，劈柴，孙若微莫名有种心酸。 原来，他也有他的难处。 这个世界，或许并不只是自己一人遭难。 就在孙若微想着的时候，朱瞻基已然看向了一旁，那堆放着的许多柴火。 “你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劈柴这种粗活，我喊人来帮你劈吧。”朱瞻基轻叹一声。 原本，她是无忧无虑的沈家大小姐，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做生意就可以，至于衣食起居，都有人照顾她。 老爷子虽然没杀她，但还是毁掉了她的家庭。 让她改头换面，不再是沈家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小小主簿的女儿。 如此一来，她便什么都要做了。 曾经朱瞻基受过的苦，可能她都要在尝受一遍了。 朱瞻基的心中，又怎能不愧疚。 孙若微摇头：“不用。” 然而，朱瞻基已经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大喊一声后，房门没开，但是却有人纷纷从围墙上跳了进来。 挨个地跳进来。 锦衣卫们排队般的，站在了朱瞻基的面前。 为首的一位千户询问道：“太孙殿下，有什么吩咐？” 朱瞻基指了指那一堆柴火，吩咐道：“劈柴。” 千户看了看柴火，哈哈大笑起来：“好。” 话罢，三十几名锦衣卫，直接将整个小院都快挤满了，他们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开始劈柴。 这一幕，忽然让孙若微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强忍着笑意，皱眉道：“锦衣卫的绣春刀，不是用来杀人，抓拿逃犯的吗？” 朱瞻基咧嘴一笑。 “也可以帮你劈柴。”朱瞻基笑道。 锦衣卫，在孙若微的严重是很神圣的衙门，每一位锦衣卫的大人，都拥有着莫大的权利。 他们穿着飞鱼服，佩戴着绣春刀，在飞檐走壁。 这是孙若微的幻想。 但是他没想到，这群飞檐走壁的锦衣卫，现在却在这里劈柴。 不由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这或许就是皇家的权力吧。 只要有权力，就能掌控一切，就连神圣的锦衣卫，都要在这里劈柴。 就像是她沈家一样，明明是财阀世家，可却仍旧挡不住皇权，轻易就被皇帝给一把火烧了。 朱瞻基吩咐道：“不要偷懒啊，这批柴火都给劈了，劈得细一点，不然烧不动。” “是！” 听到锦衣卫的回复，朱瞻基这才放心，又走回厨房，看向孙若微，撸起袖子道：“炒点什么，我来帮你炒。” 孙若微漠然摇头：“不用。” 但其实，孙若微也有些错愕。 看见堂堂的唐顺殿下，竟然撸起袖子，像是一个平常人一般，要来帮她下厨做饭。 这不仅是对皇权的一种蔑视，更是对规矩的一种不尊重。 因为在古代，男人要远庖厨的。 而身为太孙殿下，居然亲自撸起袖子做饭，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看见了，非得大闹起来不可。 “堂堂太孙殿下为我做饭，我承受不起。”孙若微道。 面对她的夙愿，朱瞻基倒也不生气，反倒是笑呵呵道：“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以前我经常给老爷子做饭呢。” 话罢，朱瞻基看了看一旁。 大白菜，还配有一点扁豆丝。 朱瞻基笑道：“我一起给你做了吧。” 做菜之时，朱瞻基手段娴熟，而孙若微阻拦不住，就只好在一旁看着。 只是看着看着，孙若微心中又再有触动。 他身为太孙殿下，身份高贵，却又能放下身段，在这里做饭，这又该死怎样的一种胸襟？ 他能战场杀敌。 孙若微亲眼见到，他带着三十几人，就敢往十万大军里面冲去。 可孙若微也看见了，他拿起铲子，在这里做饭。 文武的一面，她都见过。 可现在，他平淡的一面，她从未见过。 他的能力似乎没有界限，什么都会做，也从来没有在乎过他的身份。 更没有君子远庖厨一说。 第480章 回忆 看着看着，孙若微就看愣了。 似乎，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孙殿下，而是当初平凡的朱案首。 一时间，孙若微有些恍惚。 很快，菜做好了。 孙若微将菜端到桌子上，便坐在桌子旁，静待着孙忠回来。 而三十几名锦衣卫，仍旧在劈柴。 柴火间的那些柴火，全都被锦衣卫们拿了出来，正在卖力的劈着。 以至于院子内，全都是劈柴的声音。 孙若微坐在桌子旁，望着这些锦衣卫劈柴，哐当哐当的声音，让她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也就在这时，孙忠散职回家了。 小院子的门，被打开了。 孙忠站在门口，看见了这三十多名锦衣卫正在劈柴的场景。 一时间，孙忠直接傻眼了。 这些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劈柴的锦衣卫，是真的锦衣卫吗？ 这些锦衣卫，居然在帮他家劈柴？ 孙忠吓得一愣，连忙上前，拉住那些锦衣卫道：“诸位大人，你们这是干嘛？” “快快，别干了，这哪是你们干的活儿啊。” “诸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孙忠完全慌了。 因为他没想到，一回家就看见这么多锦衣卫在帮他干活。 然而，这些锦衣卫哪里会听孙忠的，依旧继续干活。 孙忠没有办法，喊不住他们，只能抬起头来，又看见了太孙殿下，就站在女儿的身边。 一时间，孙忠瞳孔放大。 他大概能猜到这些锦衣卫为什么要帮他家劈柴了。 想来，这大概率是太孙殿下的主意。 孙忠连忙走过去，跪在了地上，恭敬地朝着太孙殿下拱手道：“微臣孙忠，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看见了孙忠，微微一笑，颔首道：“起来。” 孙忠这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朱瞻基吩咐道：“来，坐下来一起吃。” 桌子上的菜并不多，但孙忠望着这一大盘的菜，有些愣住了。 他牢牢记得，女儿不会做饭啊。 就算是已经学了好几天，可还是不会做。 他已经跟女儿说过了，他回家会做菜的，可今天为何菜都做好了？ “女儿，你做的吗？”孙忠询问道。 孙若微轻轻摇头：“不是我，是太孙。” 孙忠闻言，整个人直接石化。 是太孙殿下做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官吏，哪里敢吃太孙殿下做的菜，这不是找死么？ 他吓得脸色狠狠抽搐，望着桌子上的菜，已经不是菜了。 那是命啊。 谁敢吃太孙做的菜？ 他连忙跪下，拜倒在地，高声道：“太孙殿下，您折煞微臣了。” 朱瞻基淡淡道：“用不着受惊，坐着吃吧。” 孙忠这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但让他动筷子，他是万万不敢动的。 只是，心中忽然有些感动。 太孙殿下这顿饭，想让不是为了他孙忠做的，而是为了他的女儿啊。 孙忠看得清楚，太孙殿下时常来这里，为的就是见孙若微。 而且，还为孙若微做饭，喊锦衣卫给她劈柴，由此可见，太孙殿下对他女儿的深情。 这让孙忠不由有些感动。 连忙看向孙若微道：“若微啊，太孙殿下对你这么好，你要道谢啊。” 孙若微就好像没听见一般，没有理会。 孙忠脸色一肃：“若微，你这孩子，太孙殿下对你如此，你怎能不管不顾？” 看见孙忠板着脸，为自己说话。 朱瞻基的脸上也带着笑意，连忙点头道：“说得对。” 说着，朱瞻基把脑袋歪到孙若微面前，笑着道：“一直不理我，这也行不通吧？” 孙若微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能看向朱瞻基，点头道：“多谢太孙殿下。” 孙忠呵呵一笑：“这样吧，你待会和太孙殿下出去玩，每天待在家也闷得慌。” “不去。”孙若微直截了当。 孙忠眉头微皱：“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 孙若微郑重道：“爹，我不喜欢太孙殿下。” 她说得认真。 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孙忠深吸一口气，觉得孙若微说话有些大逆不道了，他脸色一板，连忙道：“孩子，你也太大胆了，怎么可以和太孙殿下这么说话。” “听爹的，待会和太孙殿下出去逛逛。” 孙忠没别的想的。 就是想为女儿好，太孙殿下对女儿这么好，完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朱瞻基一脸期待地望着孙若微，希望孙忠的话，能够打动孙若微。 孙若微有些犹豫了。 她不想违逆孙忠的意思。 而且，孙忠在他一边一直叨叨叨，也着实有些聒噪，孙若微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孙若微道。 话罢，转而看向了太孙殿下，眼神仍旧漠然：“太孙殿下，现下你满意了吧？” 朱瞻基嘿嘿一笑：“满意。满意。” 话罢，朱瞻基也不管孙忠还有没有答应，直接抓起孙若微的手，就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不管身后的孙若微如何挣扎，朱瞻基都没放开。 “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你想干嘛，就算你是太孙殿下，也可以胡作非为吗？” 然而，她的惊叫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有人会为他出头。 朱瞻基咧嘴一笑，拉着她走出了孙家，笑着道：“走，带你去逛逛。” 孙若微摇头：“不去！” “哪由得你。”朱瞻基咧嘴一笑。 话罢，拽着孙若微的手，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南大街，在某条小巷子内。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来到了这里。 此时的小巷子，空无一人，只有朱瞻基和孙若微两人还站着。 锦衣卫们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在这条小巷子的路上慢慢走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和回忆。 “若微，你还记不记得，在这条路上，你一直追着我喊‘我喜欢你’。” “还记不记得，在这里，你为我挡了箭。” “你说，会一直喜欢我。” 一年前，刚认识小红裙的时候，她就那么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娇艳的脸蛋，随风飘扬的小红裙，让朱瞻基此生怕是都不敢忘记了。 那一天，仿佛就像是昨天。 回忆，满满涌上心头。 一时间，朱瞻基感慨万千。 孙若微的眼神中，也点缀着盈盈泪光，她的目光中仿佛也陷入了回忆。 回忆中，她还记得自己追着朱辰，喊着我喜欢你。 而且，在这里为他挡了箭。 只是…… 那又如何呢。 孙若微摇头道：“可惜，那是过往。” 第481章 孙若微的眼泪 “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孙若微眼神中逐渐黯淡，随后继续化为冷漠。 朱瞻基心中一颤，咧嘴一笑：“有些事也不要那么早下定论，万一能回到过去呢？” 牢牢拽着孙若微的手，不管孙若微怎么挣扎，朱瞻基都牢牢抓着，一脸认真道：“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前世的沈清秋，我已经忘记了。” “这一世，我认定你孙若微。” 这一刻，无限的愧疚涌上心头。 孙若微是跟着他一步步变强的女人，说是一直陪伴他从弱小到强大也不为过。 她一路帮扶。 直到自己成为太孙殿下，她还能帮扶自己，阻拦住汉王。 她一直都在为自己做付出，可是自己却没有好好保护他，才让他遭受到这般变故。 这样的女子，他还能从哪里去找呢？ 深吸了一口气，朱瞻基笑着道：“你逃不掉了。” 孙若微感受到了朱瞻基的认真，心中微微一颤。 眼中，又忍不住涌起雾气。 她想强行愣住。 可是忍不住。 那种感觉，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泪腺。 当明显的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时，朱瞻基也清晰地看到了。 这一刻，朱瞻基心疼到了极致。 他看见了孙若微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清晰无比。 仅仅是那么一滴，却如同一根针，狠狠滴刺进了朱瞻基的心口。 让朱瞻基的心中，万分难受。 那一滴泪，是因为自己才落的。 朱瞻基伸出手，强行将站在原地的孙若微给拥入怀中。 孙若微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你干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 朱瞻基死死抱住，没有放开，她的挣扎也就越来越弱了。 可朱瞻基没看到的是，此时孙若微的眼神中已经早不满了泪水。 如同端详的风筝一般，掉落在了朱瞻基的肩头。 就这么抱着。 直到孙若微的情绪平稳下来，朱瞻基才看向她，笑着道：“过去的事就不谈了，我有个忙想让你帮。” 孙若微疑惑地看着他。 “太孙殿下，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能办到你什么？” 她的语气，还是清冷。 显然没有原谅朱瞻基的意思。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汉王已经开始攻打徐州了。” “一旦徐州城破，汉王便可举手徐州，进可攻，退可守，直逼应天府。” 话音落下。 孙若微的心中轻轻一颤。 她本来想，让汉王打过来更好，如此一来，灭了那位老皇帝…… 也算是为自己的遭遇报仇了。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还有一丝纠结。 看着认真的朱瞻基，孙若微冷笑道：“管我什么事？” “汉王打过来，我一个弱女子，无法掌控，没有那种动辄便可灭族的权力。” 朱瞻基苦笑一声：“这件事，或许只有你能帮我。” “支持汉王攻打徐州的，有一个商贾世家，这个商贾世家，曾经是你们沈家的附属家族。” “只有让这个商贾世家停止供应，汉王便只能停下了。” 沈家的附属世家很多。 孙若微都快数不过来了。 沈家，作为国内巨大的财阀世家。 其依附在这颗大树之下的世家，自然有很多。 孙若微不知道朱瞻基说的是哪一家。 但她不会主动去问，只是淡漠地望着朱瞻基。 朱瞻基笑着道：“山东刘家。” 这一下，孙若微心中有数了。 山东刘家。 “刘家家主，曾经是沈家的管家，如今一直与沈家，有许多生意往来。”孙若微道。 朱瞻基眼睛一亮，连忙道：“这样吗？” “那可否……” 太孙殿下的话，被孙若微直接打断。 “刘家家主，虽然曾经是沈家的管家，可我跟刘家家主关系不好，他不会听我的。” “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太孙殿下手段甚多，要是是在想不出应对办法，或许可以去找您的爷爷。” 话罢，孙若微直接转身就走。 她已经不想再和朱瞻基多呆了。 朱瞻基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已经连日来对孙若微进行骚扰了，可孙若微仍旧铁石心肠，没有半点融化的迹象…… 孙若微帮不帮这个忙，都是其次的。 可她不原谅自己，才是朱瞻基最担忧的。 “若微……”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心转意。” 朱瞻基有些扛不住了。 连日来的冷漠，让朱瞻基有些迷茫。 或许，她真的是铁了心肠，不打算再和自己又半点瓜葛了。 朱瞻基忽然想到了曾经的孙若微，也是这般迷茫地等待着自己。 念念不忘，未见回响。 曾经，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可现在，这个场景，倒是要倒回来了。 “呵呵。”朱瞻基苦笑一声，不再多想，转身离开。 还是过几天再去纠缠她吧。 而且她既然不愿帮忙，与刘家家主关系很差，那就算了吧。 还是自己另想办法，打退汉王吧。 朱瞻基这般想着，也快速朝着皇宫内走去。 …… 回到家中。 锦衣卫们已经走了，但他们皮的菜，却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杂物间。 桌子上，还有朱瞻基做的菜。 孙忠一口都没动，她不敢吃太孙做的菜，但也不敢倒掉，所以就只能放在桌子上了。 此时的他，已经但值去了。 所以家中，只有孙若微一愣在家。 望着桌子上的才，望着癖好的柴，孙若微的心中五味成杂。 “这辈子，我不想在和你有瓜葛，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孙若微轻叹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那里。 她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原谅朱瞻基。 也或许吗，这辈子都不会在原谅了…… 毕竟他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被烧毁了，而且还要改头换面，做别人的女儿，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走到桌子旁，将桌子上的才收拾好，孙若微却心不在焉，知道打碎了一个碗，她才惊叫了一声。 脑海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全都是朱瞻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全都是朱瞻基严肃地告诉自己，他需要自己的帮助。 一时间，她再次心乱如麻。 为什么她就是丢不掉这段杂乱的关系。 为什么她还是忘不掉朱瞻基的面容，为什么他一说需要自己的帮助，孙若微就忍不住想去帮他？ 自己的帮助，这么廉价么？ 孙若微搞不清楚，但她的心已经越发地迫切了。 汉王攻到应天府来，这与她无关。 但想到朱瞻基和他爷爷的下场，孙若微就无法不正视这件事。 尽管，那位高高在上的皇爷，让她不喜欢。 在将家里都收拾了一遍后，孙若微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纸笔。 在纸上，留下了一行字。 第482章 孙若微离开 “爹，我要出远门一趟，勿念。” 留下这句话，孙若微便出门了。 曾经的沈家大小姐，要什么品种的马都有，可现在的她，却穷得连马都买不起。 到最后，还是当了自己全身所有的首饰，这才换来了一匹马。 骑着这匹马，孙若微便直奔应天城外而去。 她不想去的。 真的不想去。 可是，她没办法不去。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请求，而无视这一切。 他还需要自己啊！ …… 在孙若微离开之后，朱瞻基也回到了东宫。 回到东宫后，他给老师解缙写了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 大概意思，就是自己找不到沈家之人，无法劝刘家放弃对汉王的支持了。 在写完这封信后，朱瞻基朝外面喊了一声。 立刻，便来了一个太监。 朱瞻基将这封信交给这个太监，吩咐道：“拿到英国公府，交给小公爷，让他们去处理。” “是。”太监拿着这封信，匆匆地走了。 …… 鸡鸣寺。 群星璀璨，那一轮残月，就挂在天空，彰显着黑夜中的光芒。 躺在这鸡鸣寺的屋顶，仿佛距离那群星更近了一些。 朱棣躺在屋顶上，双手抱着脑袋。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平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平静。 然而，就在这时，房顶下面，有一道黑影迅速朝着这边走来。 黑影低声道：“皇爷……” 声音从地面传到了房顶上。 躺在房顶的老爷子，看着群星，淡淡道：“什么事。” 来者，正是纪纲。 纪纲沉声道：“皇爷，今天太孙殿下去找孙若微了。” 听到这话，老爷子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光芒，随后从坐起身，看向地面上的那道黑影，淡淡道：“他们说了什么？” 老和尚对孙若微一向很感兴趣，此时也不由睁开了眼睛，想听听他的事情。 于是，纪纲便娓娓道来。 纪纲是个男人，虽然说得不够清晰，但老爷子和老和尚还是听明白了。 不过是男欢女爱的那些事，没啥好听的，老爷子重新躺了下去，不再关注这事儿。 但。 纪纲的话还没完。 顿了顿，纪纲犹豫道：“皇爷，还有一件事，太孙殿下请孙若微帮忙了。” 请孙若微帮忙？ 朱棣咧嘴一笑：“我老朱家是大明皇族，皇族还需要去求一个平民吗？” 朱棣觉得有些荒唐，有些好笑。 纪纲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皇爷。 “解学士给太孙写了一封信，心中提到刘家一直源源不断支持汉王，这才使得汉王能够攻打徐州，而沈家七巧又是刘家的主家，只要沈家嫡系出面，刘家可能会停止对汉王的恭迎，所以太孙殿下……” 说到这里，纪纲停下了。 大概意思，点到为止。 老爷子听明白了，不由眉头微皱。 随后，看向了纪纲：“那女子怎么说的，她同意了？” 纪纲摇头道：“她拒绝了。” 朱棣呵呵一笑：“也就是说，她不愿意帮太孙这个忙咯？” 在朱棣眼中，汉王造反也不是不可以解决。 只是，他更加关注这个结果。 纪纲颔首：“是啊。” 得到答案，朱棣呵呵一笑，有些感慨。 “你都灭她的门了，让她改头换面，连姓都改了，不恨你们就不错了。”老和尚淡淡道。 老和尚只是说了句公道话。 朱棣微微颔首，感慨道：“是啊。” “她不帮，也无可厚非，这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人。”朱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再说了，我朱棣的孙子什么人？要人帮？” 老和尚瞥了朱棣一眼，哑然失笑：“臭屁。” …… 就这样。 孙若微孤身前往了山东。 而当天晚上的时候，孙忠回到了家。 推开门，便喊着孙若微的名字。 孙若微不会做饭，所以孙忠散职后，便连忙回家，想着给女儿做饭。 可房间内，没有油灯点燃。 这让孙忠有些奇怪。 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回应。 以为是女儿已经睡下了，孙忠便走了出来，想着先做饭，再叫醒女儿。 可就在这时，孙忠无意间瞥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纸条。 “爹，我要出一趟远门了，勿念。” 清秀的字，让孙忠浑身轻微一颤。 出一趟远门，她要去哪？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又能去哪里？ 不会是自己今天中午逼了她和太孙殿下去玩，然后她想不开，离家出走了吧？ 可孙若微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姑娘，虽然孙忠紧紧之和孙若微相处了几天，但却清晰知道她的性格。 这让孙忠的心中，莫名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孙忠吓不住了。 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孙忠不想再失去了。 拿着纸条，孙忠撞门而出。 一路，直接朝着皇宫走进去。 这一夜，孙忠没有回家，而是在已经下钥了皇宫门口，从晚上等到了天明。 知道天明之时，才有人去奏报。 不多时，太孙殿下跟随者太监，走了出来。 在看见孙忠就站在门口，焦急地望着里面时，朱瞻基心中本能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孙忠找自己，不可能是官场上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孙若微了…… 若微，是出什么事了吗？ 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快步上前，走到了孙忠的面前：“怎么了？” 孙忠没有办法，只能来找朱瞻基了。 在看见朱瞻基后，孙忠眼窝深陷，在这里等了一夜的他，又饿又累，但还是焦急地将昨晚的情况都复述了一边。 并且，将怀中孙若微留下的纸条，递给了太孙殿下。 朱瞻基的眼眸一凝，望着手中的纸条，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担忧。 她一个女子，能去那里？ 难道，是昨天自己逼得太紧，所以她想要逃离应天府了么？ 就在朱瞻基沉思的时候，孙忠普通一声，已经跪在了太孙殿下的面前。 “微臣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序班，找不到她，还请太孙殿下能够帮帮忙……” 再抬起头时，孙忠已经满眼都是泪水。 他只有那一个女儿。 只有那一个啊！ 哪怕，那个是假的，可也无伤大雅了。 看见孙忠那急迫而又无奈落泪的表情，朱瞻基的心也被狠狠拉扯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孙忠从地上扶了起来，郑重道：“孙大人放心，你先去当值吧，若微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查到情况，会把她带回来的。” 孙忠连忙叩谢：“多谢太孙殿下。” 朱瞻基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担忧。 看向应天府城门外，其实朱瞻基也不知道，她会去什么地方。 看向身后的禁军统领，朱瞻基吩咐一声：“去，把纪纲给我找来。” 锦衣卫爪牙遍布整个应天府，哪里的事情都逃不过皇爷的掌控，而询问纪纲，毫无疑问是最快捷的办法。 禁军统领闻言，连忙去办了。 过了许久，才将纪纲给找来。 看见太孙殿下就站在皇宫门口，纪纲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太孙殿下。” 朱瞻基沉声道：“去查查，看看孙若微朝哪个方向离开了。” 第483章 到达徐州 只要能查到孙若微离开的方向，就能排除许多地方，再一一进行推断，就大概能推断出孙若微前往的地方。 纪纲将朱瞻基神色严肃，立刻沉声道：“好。” 话罢，立刻吩咐身后的锦衣卫。 约莫一刻钟后，一名锦衣卫飞速地跑了过来。 “拜见太孙殿下，拜见指挥使。”那名锦衣卫迅速躬身行礼。 朱瞻基看向他：“有消息了？” 那名锦衣卫恭敬道：“回禀太孙，我就是负责保护孙若微的人，只是她今天突然骑马离开，速度太快，我来不及追上。” 朱瞻基眉头紧皱：“负责保护孙若微？” 什么时候，孙若微也要人保护了？ 纪纲道：“这是皇爷的吩咐，她受了打击，皇爷怕她自尽，又或者受人欺负，所以一直都派人看着。” 闻言，朱瞻基微微一愣。 随后，心中一暖。 原来，爷爷也并非铁石心肠。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继续询问。 “她出城后，往哪个方向去了，你看见了吗？”朱瞻基道。 那名锦衣卫立刻坚定道：“待我骑上马，追上她后，发现她出了应天府，朝着正北方去了。” “走的，是正北官道附近。” 正北方！ 还是官道。 那么，通往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山东！ 因为正北方，只有一个去处，山东！ 过了徐州之地后，就正式进入了山东地界。 只是，她去山东干什么？ 朱瞻基的眼神中，顿时凌厉了好几分。 山东！ 那是汉王的地盘！ 她去那里干什么？ 那里兵荒马乱，她一个弱女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简直胡闹！”朱瞻基脸色有些阴沉，又有些焦急。 纪纲沉默片刻，看向太孙道：“太孙殿下，我去帮您追回来。” 朱瞻基轻叹一声，摇头道：“我亲自去，你们去了，她也不一定会跟你们回来。” 纪纲点头：“皇爷那边，我会帮您周旋的。” 朱瞻基瞥了纪纲一眼：“多谢了。” 纪纲顿时受宠若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太孙殿下客气了。” 死基佬！ 看见他那个讨好的笑容，朱瞻基又气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没有再多想，朱瞻基直接吩咐人前来了小母马，随后直接朝着应天府外狂奔而去。 身后，有数十名太孙亲卫也紧紧跟随，一起出了城。 一行人，朝着正北方冲去。 朱瞻基就希望，能在她跨越徐州之地前，提前将她拦在徐州。 否则一旦过了山东，兵荒马乱，她会更加危险。 …… 另外一边。 老爷子还在鸡鸣寺住着。 还在洗漱的老爷子，就听见了锦衣卫带来的消息。 听到太孙又追那个女子去了，朱棣平静的眸子，顿时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凌厉。 “鲁莽！”朱棣冷哼一声。 恰巧这时，打圆场的纪纲来了，听见鲁莽二字，纪纲连忙道：“皇爷，太孙殿下心中有分寸的。” “有什么分寸？有个屁！”朱棣直接骂道。 “身为堂堂一国太孙，大明第三代储君，岂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追出应天府？” “一次也就罢了，这是第二次。” “这小兔崽子，回来非得扒掉他的裤子，打他屁股不可。” 纪纲忙道：“皇爷，这……” 朱棣叉着腰，冷笑一声：“还有那个女子，我给她安排好了身份，她怎么还要走，添什么乱？” 朱棣忽然有些后悔，再让她见到太孙了。 此女，或许是个祸害，再次引得太孙出城。 “去，派人保护太孙殿下。” 纪纲无奈，点头道：“是！” …… 路上。 孙若微经过了一家茶铺。 在茶铺那，有许多的过路人坐在那里歇脚，喝茶。 孙若微也累了，走进了那家茶铺，喝了一碗水，买了一些干粮，便坐了下来。 她望着前路，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为什么要帮朱瞻基，至今还没想明白。 直到现在，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 但坐在茶铺里面休息了一会儿，孙若微还是站起身，骑上了马，朝着山东的方向而去。 她的马术，虽然没有朱瞻基的精湛，但也绝对不差。 每天赶路，再有两天，就能赶到山东。 接下来的两天，孙若微没有休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山东。 终于，耗费了数日的时间。 孙若微跨过徐州，来到了山东兖州。 这期间，到处都兵荒马乱，孙若微遇见了四批马匪，遇见了许多心怀不轨之人。 孙若微都巧妙躲过。 甚至徐州打仗，她还绕了个大远路，才到了兖州。 路上，可谓险象环生。 而至于刘家，她以前还是沈家大小姐的时候，经常跟刘家做生意，所以她很清楚刘家的大本营在哪里。 实际上，也根本不是像她说的，她与刘家主关系很差。 相反，不仅不差，而且还很好。 杨家主以前在沈家当管家的时候，孙若微便经常喊他杨叔，关系一直不错。 而且，沈家是刘家的主家。 要是她这位沈家嫡系开口，不管如何，刘家主都会好好掂量掂量。 但这，或许还不够。 能下决心帮助汉王造反，估计就是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所以孙若微很清楚，想要让他们放弃，很难。 她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望着兖州城的城门，孙若微骑着马，朝着城门缓缓走去。 为了帮他，自己别无选择。 …… 而此时。 朱瞻基也已经来到了徐州地界。 只不过，他无法靠近徐州城。 因为到了这里之后，朱瞻基才知道战况有多么惨烈。 数万汉王大军，无时无刻不在对徐州发起猛攻。 而他想要进入徐州城，根本不可能。 反倒是一旦被人认出来，朱瞻基就完了。 身后，有数十名太孙亲卫，还有追上来的两百名将士。 看见战况这般激烈，朱瞻基心神复杂。 “看来，汉王是下了铁心，要拿下徐州了。”朱瞻基冷笑一声。 身后，将士们和亲卫眼神中都在冒着浓浓的怒火。 汉王猛攻徐州，让他们体内的热血又开始沸腾，恨不得也立刻上战场杀敌，打垮汉王。 “太孙殿下，那个女子可能已经过了徐州，到了山东地界。” “就让我们去追吧，您要是去了山东，那就太危险了。” “还请太孙殿下，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 亲卫们，以及数百名将士，都跪了下来，恳求太孙殿下。 朱瞻基的脸色有些阴沉。 他知道，他不能再往前追了。 一旦进入山东，到处都是汉王的眼线，除非他能改头换面，否则一旦进入山东，十分危险。 一切，得以江山社稷为重。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好，那你们去吧，我会在徐州，等你们的消息。” 第484章 徐州危机 数百名将士和亲卫对视一眼，随后纷纷答应下来。 只是，他们也担忧，眼下汉王正在猛攻徐州，太孙殿下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进得去？ 当他们提出这个疑惑时，朱瞻基只是轻轻摇头：“你们先去，我有办法。” 那些亲卫和将士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太孙殿下。 于是，数百名将士离开，前往山东寻找孙若微，留下了那几十名亲卫，贴身保护太孙殿下。 望着前方，那偌大的徐州城。 即便隔着老远，甚至还能看见徐州城的城墙。 朱瞻基有些担忧，既担忧徐州，又担忧孙若微。 不过，眼下，他该进入徐州城，等待将士们的消息了。 就这样，朱瞻基和几十名亲卫就一直躲在暗处等待着天黑。 直到天黑后，朱瞻基才带着他们行动。 此时，战争刚刚结束。 汉王大军也已经退守到了驻扎地。 这个时候，就是进入徐州府最佳的时机。 朱瞻基绕过汉王大军的驻扎地，轻易地来到了徐州城下。 站在徐州城下，几十名亲卫冲着上面大喊了一声。 城墙上的守军，顿时往下看去。 但他们不敢开门，因为他们担忧，这是汉王派来的。 直到解缙看向城墙之下，看到了众多亲卫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解缙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中顿时迸发出 不一样的神采。 “你怎么来了？”解缙冲着下面大喊。 随后，立刻朝着身边的将士吩咐道：“快放篮子，快放。” 很快，数十个篮子就被放了下来。 朱瞻基抬头，看见了城墙上的解缙，脸上立刻也多了一抹笑容：“老师，我来助你！” 解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朱瞻基等人，坐着篮子上来了。 为了避免暴露朱瞻基的身份，所以解缙并未行礼，而是直接将朱瞻基拉到了一边。 朱瞻基望着城墙外的场景，眼神中露出一丝担忧：“老师，情况如何？” “我来时，看到城外还有数万大军驻扎。” 解缙轻叹一声：“汉王的攻势猛烈，那些招募来的新兵，就是最好的炮灰，不断用人命堆砌的情况下，汉王险些攻破了徐州的城墙。” 朱瞻基闻言，心神一凛。 这一刻，他对汉王的认知，又提升了一层。 徐州城这么高的城墙，汉王居然险些攻破。 不得不说，汉王果然是百战百胜的战神啊。 这件事，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老师，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朱瞻基继续询问。 解缙深吸了一口气：“死守城墙，坚壁清野！” 何为坚壁清野？ 就是将城外住的居民，全部都搬到城内来，绝不让汉王的大军得到任何补给，或者找到任何机会。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有用的办法。 朱瞻基颔首：“也只能如此了。” 解缙从怀中拿出太孙寄给他的那封信，叹息一声道：“刘家不能争取了吗？” 只要能让刘家放弃，汉王没有了军费，谁还会卖力地替他干？ 朱瞻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几乎不可能了。” 没有沈家嫡系，刘家有岂会听从？ 如今，孙若微又去了山东，朱瞻基已经不指望他能找刘家周旋了，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解缙颔首：“没事，朝廷与汉王的一战，朝廷也未必就怕了汉王。” 朱瞻基闻言，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意：“或许吧，毕竟爷爷都还没出手呢，他或许更想让我在这场政变中，得到磨炼。” 解缙颔首：“皇爷的苦心，你要理解。” “既然来了，那明日准备准备，就备战吧。” “明天，汉王还会发动一轮最猛的进攻。” 朱瞻基点头：“好。” 至于朱瞻基的身份，解缙是不可能会说的。 因为一旦说了，汉王会很快知道，到了那时，得知朱瞻基就在徐州，汉王会更加卖力的攻下徐州。 …… 次日。 休息了一夜的朱瞻基，也没怎么睡好。 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关于徐州之战，以及孙若微的事情。 徐州之战，暂时还不算太危急。 汉王虽然曾经攻上过城墙，但有老师解缙在，至少还能顶许久的时间。 孙若微就不一定了，山东兵荒马乱，她一个女子能跑到哪里去？ 希望那些亲卫能找到她吧。 要不然的话，朱瞻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失而复得，然后有失去？ 突然，就在这时，朱瞻基听见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敌袭！敌袭！” 伴随着这一声，几乎所有的号角，都吹响了。 内鼓声，号角声，大吼声，都在宣布着，汉王又一轮猛烈进攻开始了。 朱瞻基毫不犹豫，迅速披上铠甲带着武器，直接快速走上城墙。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这一战，终于渐渐结束。 汉王还是没能攻下来，但徐州这边，损失却也惨重。 除去地面下的那些尸体，城墙上的守军，也阵亡了一千余人。 尸体，被运下了城墙。 朱瞻基望着这一具又一具往下抬的尸体，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阴沉。 这一战，朱瞻基感受到来自二叔的压力了。 而他也意识到，徐州之战想要解决，或者打退汉王，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看汉王这架势，没攻破城墙，耗时几个月他都不会离开。 这也说明了汉王的决心。 汉王越是坚决，朱瞻基就只能咬牙坚持了。 而接下来。 原以为只有这一波猛攻的解缙师徒，在晚上的时候，又遭到了汉王大军的偷袭。 一万多将士，密密麻麻地朝着城墙下冲杀而来。 攻城梯，投石机，攻城车，纷纷朝着这边开赴而来。 一直守在城墙上的解缙和朱瞻基两人，望着这一幕，解缙立刻大喊道：“放箭！” 而朱瞻基则望着汉王大军的疯狂，心中深知，徐州府没那么好守了。 第485章 破了徐州 这一次，汉王攻上来的军队，不再是那些新兵了。 全部是汉王军中的精锐。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汉王就已经讲那些土匪，叛军给整合在了一起，进行统一练兵。 在他的训练之下，这群土匪和叛军的战斗力，直线飙升！ 甚至，比起朝廷军，也不差多少了。 当然，是比不上京营大军的。 所以，当解缙和朱瞻基两人，看见城墙下那些精兵的攻势，都大概能猜到，汉王越来越急迫地想要攻破徐州府了。 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也让解缙师徒压力倍增。 无数的箭矢，都朝着汉王大军射去。 倒下的将士，数不胜数。 以往这时，汉王大概率会选择撤退，因为他也在乎将士们的伤亡。 可现在，解缙却迟迟没有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 这让解缙心中咯噔一声。 随后，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大吼道：“全力守城！” “所有将士，全部登上城墙，共同御敌！” 大喊声，传遍了四周。 徐州城内，镇守的将士们，也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 纷纷不再犹豫，召集手下的将士，涌上城墙。 解缙怒吼一声：“守城，守城！” 城墙上的将士们，也都个个面色坚定，目光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背后，站着的是他们的国家！ 是那需要守护的黎民百姓。 徐州城若是破了，生灵涂炭，天下将分为两半。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所以，面对汉王的猛扑，所有将士的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促使着他们奋勇上城墙，绷紧身体，握紧刀剑，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这一刻，徐州城，众志成城！ 徐州的百姓，也意识到汉王攻来，若是破城，会给徐州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所以他们都异常的安静，没有给官府带来任何的麻烦。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雨点纷飞。 汉王的步兵，死伤惨重。 不过，还是有绝大部分将士，推着攻城车快速奔跑而来。 一共十多辆攻城车。 所谓的攻城车，实际上就是一颗打木桩子，被削尖之后，放在车上绑住，随后用来撞击城墙。 如此一来，城门就会迅速被撞开。 这是攻城，最有效的办法。 也是守城的人，最害怕出现的武器。 包括那些投石车，一直在往城墙上投放石头，也砸死了城墙上不少的守军。 伤亡，一直在增加。 从汉王大军发起夜袭开始，战争直接被拉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一直不断升温。 投石车，都还不会威胁到徐州府，只是造成一些伤亡。 可攻城车呢？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解缙身旁，眼神严峻地望着城下涌来的十多年攻城车。 “这些攻城车，不能让他们过来。”朱瞻基沉声道。 转身，吩咐了亲卫一声：“去，拿我的弓箭来。” 那名亲卫，连忙跑去拿弓箭了。 朱瞻基则望着那十多辆工程这，眼神中露出凝重。 解缙也死死盯着那十多辆攻城车，因为他也很清楚，一旦攻城车靠近，城门，就被破了！ “有把握吗？”解缙沉声问道。 他在询问自己的弟子。 弓箭，能否射到那么远的距离。 同时推车的，还有几十个人。 每一辆车后，一旦推车的人被射杀，后面会立刻有人顶上。 数十人守护一辆攻城车，弓箭能挡住他们的步伐吗？ 这是一个未知数，解缙也很迷茫。 朱瞻基咧嘴一笑，眼神森冷：“试试吧。” 很快，待亲卫拿来弓箭，朱瞻基直接将弓箭拉满，对准了其中一辆攻城车，三箭连发，直射过去…… 反观汉王这边。 前锋军不断压上。 步兵不断地往前面冲，前面死了多少，后面就补上多少。 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损失了几万将士没什么，汉王更加重视的，是解缙的命，以及徐州城。 解缙将他挡在徐州城外数月之久，唯有解缙这个劲敌死了，徐州城破了，就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所以，下定决心，汉王打算接下来的几天，不计伤亡的进攻！ 不过，最主要的表现，还是隐藏在步兵群中的那十多辆攻城车。 因为这些攻城车，才是重中之重。 步兵想要爬上城墙，是很困难的。 可若是能用攻城车将城墙给撞开，那就轻松多了。 所以，十多辆攻城车，才是主要工具。 看见十多辆攻城车疯狂推进，汉王的脸上也乐开了花。 “这些精兵，果然是比新兵蛋子好用多了，哈哈哈。” 汉王很是高兴，满脸期待地望着前方的攻城车。 平南就站在他的身边，望着攻城车的推进，他坚毅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汉王，这次破城有望了。”平南有些激动。 汉王咧嘴一笑：“死了这么多精兵，总不能一无所获吧。” 平南抬头，看向前方迅速推进的攻城车，安生中闪过一抹精芒。 徐州之战，已经持续七八天了。 这七八天的时间，谈不上损失惨重，但战况拉锯得太久了。 今日若是能攻下徐州，那便是大喜一件。 然而，就在两人讨论时，三道箭矢，迅速射向了其中一辆攻城车推着的步兵。 顷刻间，三名步兵倒下。 他们的尸体，卡在了前方，使得攻城车迟迟推不过去。 眼见这一幕，后面的步兵立刻同时发力，将攻城车碾过尸体后，便继续向前推进。 死去的位置，又顶上了新的步兵。 可就在这时，又是三只弓箭，直射过来。 又是几具尸体倒下。 紧接着，是六箭连发，九箭连发！ 每一箭，虽然不能谨遵的命中敌人，但命中率却也极高！ 朱瞻基的箭术，让所有的将士们都一阵惊叹。 顷刻间，一辆攻城车的几十名步兵，被直接射杀，攻城车停在了原地。 汉王眼眸一凝，看向了城墙上。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墙很远。 但依旧能隐隐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射箭！ “哼，解缙军中，什么时候还出了一个神箭手？”汉王有些不悦。 他吩咐身边一名将军：“让攻城车全速前进，今日定要破了徐州城。” 第486章 攻城 那辆攻城车停在了半路，负责的步兵全部死在了半路上。 身边的步兵想推，却过来一个，死一个！ 看见朱瞻基精湛的箭术，城墙上的将士们顿时异彩连连，眼神中充斥着崇拜。 百米远的距离，他竟然还能做到七成的精准率，竟硬生生逼停了一辆攻城车。 这让解缙也松了口气。 可是，单凭朱瞻基一人，只怕是挡不住十多辆攻城车的。 若是这时，有新式火铳就好了，正好射程可以在百米之外。 可现下，徐州没有这么先进的火器。 但弓弩，却是有的。 解缙模仿着朱瞻基的动作，立刻大喊道：“谁会用弓弩，全力配合他，阻拦攻城车！” 弓弩的射程，要比弓箭还要远。 因为他的冲击力很强，甚至不需要手动发射。 这就是弓弩的优势。 在解缙的大吼声中，立刻便有数十名将士站了出来。 解缙吩咐人给他们装配上弓弩之后，他们便与朱瞻基配合，射向那些推进的攻城车。 准度不太够。 但却也勉强压制了攻城车的推进，似的攻城车迟迟不能靠近城门。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攻城车过不来，这些步兵哪怕用登云梯，登上了城墙，也会很快被杀下去。 与老师对视一眼，朱瞻基笑道：“老师，汉王的攻城车废了。” …… 攻城车不得推进的一幕，也被汉王看在眼里。 看着那些精心制作的攻城车，就那么硬生生卡在半路上，不得推进半分。 只要有人去砰攻城车，立刻便有弓弩射杀过来，直接将步兵射杀而死。 这也导致，没有人敢过去推测了。 因为谁过去推，就是一个死字。 会死得更快！ 汉王脸色阴沉至极，平南也没想到，十多辆攻城车，他们竟然能挡得住！ “现下怎么办？”汉王阴沉着脸道。 平南咬牙：“汉王，已经过去七八天了，想要尽快攻下徐州，不如让我带着亲卫，亲自冲锋吧。” “攻城车，我来推！” 话音落下，汉王诧异第看向了平南。 堂堂汉王军中大将，却亲自充当前锋军，推攻城车？ 推攻城车是很危险的，一旦不小心，就会身死的。 “你不开玩笑？”汉王玩世不恭的面色，也凝重下来。 平南跪了下来，怒吼：“承蒙汉王把我当兄弟，我岂能不图回报？” 汉王眼中涌动着不一样的情绪，一把将平南给扶了起来。 “好兄弟！” “保重安全，不要死了。” “若是徐州攻下，你为第一功臣！” 平南，如今已经是汉王账下第一大将，甚至平南比起汉王来，带兵打仗的能力都不弱。 若是平南亲自带着他的亲卫出马，还是很有胜算的。 所以，汉王才会如此郑重。 “呵呵，汉王，功臣不功臣的，都无所谓，主要是你真心把我们当成兄弟了。”平南被扶起来，一脸诚恳。 不管汉王平时的作风如何。 挖母亲墓，截杀侄儿，可他对兄弟，却从来没含糊过。 话罢，平南怒吼一声：“将士们，跟我走！” 骑上马，平南穿好战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才带着他的亲卫，直接发起了冲锋！ 汉王望着冲出去的平南，眼神中涌动着不一样的热切。 平南，带着数十骑，直奔最前方的那辆攻城车。 而当一众步兵中，突然出现了高头大马，直奔前方，这让城墙上的守军也都警惕了起来。 解缙眉头微皱：“那是谁？他们想干嘛？” 距离太远，还看不清。 朱瞻基也凝神细看，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直到平南的脸越来越近，朱瞻基才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边，沉声道：“是平南！” 他在兖州之战中，见过平南。 这个全副武装，将脑袋都护得死死的，正是平南啊。 平南身为汉王军中大将，却不管为，横冲直撞抽象最前方，这是为什么？ 不可能是汉王军中无人，肯定是平南有别的目的！ 听到平南这个名字，城墙上的守军都有些心神不宁了。 他们与平南交战过，小股战争之间，他们见识了平南的厉害。 所以此时听见是平南，他们的眼神中也露出无比的警惕。 弓弩手顿时不用说了，直接便对准了那些高头大马，直射过去。 可每一次，平南带着那些亲卫，都能轻松躲过，让他们的弓弩仿佛失灵了一般。 城墙下，快马之上，平南死死盯着城墙上的那些弓弩手，脸上带着坚毅的笑容。 朱棣坐江山，就是不行！ 当初，就是朱棣靖难，才导致他爹死了，他与朱棣，不共戴天！ 若能攻下徐州城，不仅是帮助了汉王，同样也是帮助了他自己报仇。 所以，平南没有半点畏惧，注视着弓弩手的行动，再做出下一步应对。 这也导致身后的亲卫跟着他走，没有被弓弩手射中！ 眼看着平南距离最前方的攻城车越来越近，朱瞻基的养生中顿时闪过一抹惊骇。 “他要推攻城车！” 此话一出，解缙脸色剧变！ 平南是大将，他若是带着亲卫亲自推动攻城车，只怕还真有可能被他撞破城墙。 如此一来，徐州城就被破了。 “拦住他！”解缙沉声道，给城墙上所有的将军下了命令。 无数的箭矢，顿时再次一波波的连发，朝着平南那边直射过去。 可惜，弓箭的距离太近了，根本射不到平南和他的亲卫们。 在这种情况下，平南仍旧在狂奔。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坚毅的笑，望着城墙上的那些守军，他没有轻视，反而警惕无比。 身后，汉王看见了平南在步兵中横冲直撞的一幕。 很快，便已经到了大军的最前方。 距离那辆攻城车，也只有数十尺的距离了。 这让汉王的心，不由澎湃了起来。 “好样的！” “平南，不愧是大将啊。” 那么多箭矢和弓弩，都没能让他出事，反倒是完美地将其避开，随后朝着攻城车方向狂奔。 待平南和他的亲卫们跑到攻城车身边。 平南怒吼一声：“全部下马。” 紧接着，二话不说，平南直接将自己的马匹，拴在了攻城车的前面。 攻城车上，巨大的木桩子，削尖架在前面。 而平南的马，则被拴在了木桩子的左侧。 平南的动作，让他身后的亲卫们顿时眼前一亮。 将马拴在攻城车上，让马匹带动着攻城车跑，速度只会很快，比起他们推动要快多了。 念及于此，当即没有人犹豫。 纷纷效仿他们的大将军！ 四匹马，被拴在了前面。 平南则在一旁，推动着攻城车，怒吼一声：“走！” 攻城车前，是马匹在拉，后面是几十名亲卫在推。 平南大吼一声，将手中的剑，往马身上砍了过去。 “驾！” 马匹如同发狂了一般，迅速带着攻城车，朝着前方的城门，直撞而去！ 这一刻，平南眼眸大亮。 几十名亲卫，眼中爆发出极致的希望。 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如此多的人在推动，只要这辆攻城车撞向城门，几乎城门必破！ 到那时候，徐州城就完了。 第487章 平南的勇猛 而这一幕，也同样被朱瞻基和汉王看见。 汉王的眼神中，骤然爆发出极致的希望。 而朱瞻基则瞳孔猛缩，他没想到，这位平南竟然如此聪明，将马匹拴在了攻城车上。 如此一来，速度大大加快，就算朱瞻基想射箭，怕准度也不够。 解缙已经脸色变了，他也意识到了，如果让这两攻城车撞上城门，徐州城必破。 不仅如此，看见平南朝着城门直冲而去，后面的步兵也彻底疯狂了。 “杀！” “杀！” “杀！” 怒吼声，已然盖过一切。 汉王大军的热血，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们目光火热地望着前方的平南，望着那辆攻城车，谁都想在破城之后，迅速冲进徐州府，拿下功劳。 “兄弟们，徐州城要破了，杀啊！” “杀！” “将士们，冲啊，率先拿下解缙头颅者，赏万两黄金，晋升千户！” 大吼声中，将士们如同打了鸡血，疯狂朝着徐州城扑去。 谁都怕错过了这一波的良机。 而身后的汉王，也兴奋无比。 他大吼连连：“前锋军，全部压上！” “中军，冲！” “全面进攻！” 时候到了！ 城门要破了，此时若是在不发动全面攻城的号令，那就来不及了。 所以，汉王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下令全军出动，猛扑向徐州城。 徐州城，就像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城池，几乎要被汉王的大军给扑死。 汉王的前锋军，中军，全部出动！ 数万人，因为平南的带动，直接热血上涌，悍不畏死地冲向前方！ 这一刻，看见城墙下那密密麻麻的人，朱瞻基脸色剧变。 解缙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怎么办？” “解学士，您快拿个办法啊。”身边，有将军在催促了。 看见这密密麻麻的大军，发起了总攻，将军们都急了。 守城的将士们，一个个的眼眸中也冒出死志，已经打算誓死守护徐州城了。 解缙望着下方，深吸一口气：“人在城在，城破人亡！” “来人，给我穿铠！” 一声大吼，四周的将士们都愣住了。 就连朱瞻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师，竟然会来这一手。 身边有将军劝阻道：“解学士，您是文士，怎能穿铠作战？” “是啊，知府大人，这……” 解缙眉头紧皱，倔强道：“穿铠！” 将军们没办法了，只好让人拿来一套铠甲，给解缙穿上。 这一刻，身为文人的解缙，也选择了杀上战场。 “若城门破，诸君请随我一起，誓死决战！” “保家卫国，我等义不容辞！” 在说出这番话时，解缙的眼神异常坚定！ 他的目光，牢牢地看向所有的将军们。 十多位将军，眼神也凶厉下来，猛地抽出腰间的大明剑，沉声道。 “解学士放心，我等誓死守城！” “城若破，我等亡魂必聚于此！” “誓死守城！” 将士们心中清楚，作为兵家要地的徐州若是被攻破了，会给南京城造成什么。 这些将军们自然也更加清楚，若是徐州被攻破，整个大明，就真的要分裂成两个江山了。 一个，是皇爷坐镇，一个是汉王…… 大明，会分裂的。 到那时，或许会重现南北朝的情况…… 这是谁都承担不起的罪责。 所以，他们眼神中没有退缩，只有实战到底！ 解缙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至少这个时候，没有人畏战。 笨重的铠甲穿在解缙的身上，让解缙这个文人没有了文气，反倒是像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士。 而朱瞻基望着城墙下，那蜂拥而来的汉王大军。 他看了看打算誓死守城的老师，以及一众将士们。 深吸了一口气，朱瞻基知道，这次的士气，是平南带动的。 只要将冲锋在最前面的平南给击败，汉王大军的气势将会瞬间衰弱下去。 不攻，自破！ 那辆攻城车，也是重中之重，只要毁掉那辆攻城车，他们的攻势绝对会弱下来。 朱瞻基的眼眸，逐渐冷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冲杀在最前方的平南。 他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徐州城，守不住了么？ 呵呵，若是连这都守不住，还拿什么和汉王斗？ 念及于此，朱瞻基的心脏跳动得更快，他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死亡的威胁已经在朝着他步步逼近。 弯弓，搭箭！ 这一次，朱瞻基搭的箭，并非是普通的箭矢。 而是将士手中拿着的长矛！ 这根长矛，足有七尺那么长，前方一点红缨，显得亮眼。 当朱瞻基将这根长矛，作为箭矢时，所有的将军眼神中都带着一抹震撼。 他们有点不敢置信。 然而，朱瞻基却硬生生将弓拉满！ 直拉到整个弓箭，都彻底弯曲，变形！ 那柄长矛，就对准了攻城车上的平南！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拉力，也感受到弓箭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朱瞻基眼神一厉，屏息静气，猛地松手！ 弓断！ 成为了两半，摔下了城墙。 但同样的，那柄长矛，就如同流星划过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直刺向攻城车上的平南。 普通的箭矢，已经难以将平南伤害，因为平南几乎是全副武装。 他身上的盔甲太厚了，难以伤害到他。 可这柄长矛不一样。 那长矛之上的红缨，此时成为了所有将军眼神中的希望。 他们迫切地希望，那一点红缨，能够给他们带来莫大的惊喜！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 那柄长矛，划破天际，气爆声如同音速，直插而去。 “噗嗤！” 一声巨响。 长矛，刺中了平南的胸膛。 坐在攻城车上，正在疯狂推进的平南，根本没意识过来，就已经被那一柄长矛带飞出去。 整个人，重重倒飞出去。 摔出去四五米远，从攻城车上重重跌在了地上。 长矛，刺进了平南的盔甲，此时的平南，生死未卜！ 攻城车四周，那些亲卫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反应过来后，他们才看见，他们的大将军平南，竟然被一柄长矛，倒飞出去四五米远，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亲卫们顿时脸色剧变。 平南，是整个冲锋大军的核心。 如今，他被一柄长矛击退，又会给冲锋军带来怎样的变化？ 当亲卫们要下来拯救平南时，平南却狠狠地将胸前的长矛拔出，带出一连串的鲜血，捂着胸口，强行从地上站了起来，怒吼道：“别管我，冲！” “这是汉王唯一的机会！” 强撑着身体，也要站起来！ 这样的一幕，让朱瞻基心中钦佩。 四周的将军们，也狂喜了起来。 这一箭，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从未想过，长矛也能作为箭矢，直射过去。 当看见长矛刺中了平南的胸膛，跌倒下去后，他们更是狂喜不已。 解缙眼中也闪过一抹喜色。 看向太孙殿下的眼神，充满了异彩。 可这并没有结束。 当平南强撑着站起来，吩咐全军继续冲锋时，那些亲卫竟然真的不再管平南了，而是推着攻城车，迅速朝着城门撞去。 攻城车的冲势，竟没有减退的趋势！ 这让刚刚放心下来的将军们，眼神瞬间再次变了。 第488章 太孙殿下千岁 他们从未料到，这位平南在被长矛刺中之后，竟然还能强行撑起来，吩咐全军前进。 这样的一幕，让大家都变了脸色。 朱瞻基的心跳，并未停止。 平南虽然停下了，但是那辆攻城车却并没有停下。 一旦撞上，城门必破！ 此时，那辆攻城车距离城门，也仅仅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 解缙等人，甚至都已经打算下城墙御敌了。 然而，朱瞻基却屏息静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转过头，朱瞻基看见了城墙之上，放着一口大鼎！ 那口大鼎，是用来祭奠死去的将士们的。 此时，那口大鼎上，还插着许多的香火。 朱瞻基看了一眼城墙之下，来得及！ 迅速跑过去，朱瞻基双手抓住大鼎的脚！ 汉王能举鼎，我为何不能！ 这是挡住攻城车唯一的办法了！ 朱瞻基怒吼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行将这口大鼎给抬了起来。 那张英武的脸，瞬间变得五官扭曲！ 整个人，血液上涌！ 从脚上，疯狂地涌向脑袋。 整个脚下，仿佛顷刻间在发软。 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体内，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 “汉王，我定要赢你一次！” 朱瞻基大吼一声，将九鼎举过头顶，往前迈了几步，直接跨上了城墙的砖块上。 眼看着攻城车，就快要撞向城门了。 朱瞻基直接往下砸去！ 巨鼎之力，何其重量？ 岂是攻城车一些木头能抵挡的？ 而且还是从十二米的高墙砸下。 顷刻间，巨鼎迅速坠落，恐怖的压力，往地上凝聚。 那些亲卫仿佛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连忙抬起头来。 然而，不抬头还好，当他们看见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口大鼎时，他们面色剧变。 然而，逃不掉了。 大鼎直接砸落，攻城车上，木板飞扬，木屑顷刻四散。 就像是爆炸一般，那根削尖的大木头，也被顷刻压断。 坐在攻城车上的几名亲卫，甚至直接被大鼎砸中脑袋，亦或者手脚。 顷刻间，几个人都成为了肉饼。 大鼎砸下，岂有生还之理？ 攻城车，报废了！ 巨大的尘烟，四起。 一时间，谁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汉王看见了那一幕，心中猛地一紧，死死地盯着前方，等待着烟雾散去。 城墙上，守将们都震住了。 他们骇然地看向站在城墙之上的朱瞻基，这一刻，他们的喉咙在微微蠕动。 那巨大的尘土，他们也看见了。 他们也看见了，刚才就是这名少年，用长矛阻止了平南。 如今，又举起大鼎！ 当世，还有谁能有举鼎之能？ 除了汉王之外，别无他人！ 可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竟然能在万军之中，挽救颓落的局势？ 当攻城车快到城门口时，所有的将军都知道，徐州城要破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少年，仅凭一己之力，生生地将这座攻城车给毁了。 举起大鼎，再往下砸去，这需要怎样的神力？ 一时间，将军们都愣在了原地。 就连解缙的眼神中，也迸发出极致的色彩。 待城墙下的尘土散开，大家终于看见了下面的场景。 只见平南的那些亲卫，有的被砸断了腿，有的被砸成了肉饼。 至于那辆攻城车，横腰被砸断，宣告了它的报废。 平南亲自带兵，好不容易起来的士气，又在看到这一幕后，产生了巨大的畏惧和退缩。 这一刻，汉王的前锋将士们，看向城墙上站着的那道少年身影，眼神中露出巨大的畏惧。 力能举鼎，除了他们汉王之外，当世之中，竟然还有第二人！ 而且这个人，仅仅只是一个少年。 朱瞻基站在城墙之上，光是那道身影，就震撼了所有人。 这到底是谁？ 就连受伤的平南，在看见这一幕后，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绝望。 本来，势在必得的局势啊…… 可是，徐州城内，竟然有一个这样的少年。 平南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 看向站在城墙上的少年身影，平南坚毅的脸庞中，闪过一抹骇然。 这一刻，汉王的大军，隐隐有后退的趋势。 城墙上，守将们仍旧不敢置信的望着那道少年身影。 他们这辈子，可能再也忘不掉刚才那一幕。 他将鼎举起，站上了城墙！ “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其中一位将军，狠狠滴咽了一口口水，随后看向了朱瞻基。 这样的少年英雄，他们想要结交。 身后，几十名亲卫扫视了一眼这种情况。 其中一名亲卫没忍住，沉声道：“这是我们大明的太孙殿下。” 话音落下。 四周，落针可闻！ 守将们顿时还烂无比，他们仿佛不敢置信一般，一个个瞪大双目看向朱瞻基。 力能举鼎，天生神力，竟是他们大明的皇太孙！ 一时之间，守将们狂喜无比！ 这就是皇太孙吗？ 大明有此等太孙，岂不是江山之福，社稷之福！ 不知道多少将军，在这一刻心情激荡无比，纷纷跪了下来，异口同声。 “太孙殿下千岁，太孙殿下千岁！” “太孙殿下千岁！” 原来，太孙殿下早就在徐州城，与他们一同作战了！ 这一刻，将军们，将士们的心中，都燃烧起了无穷的斗志！ 士气，被直线拉升！ 平南在下方大吼了一声：“退军！” 他知道，没用了。 这场攻城，还是以失败告终，如果在他们气势强盛的时候，选择强行攻城的话，伤亡只会更大的！ 数十名将士，狂奔过来，将平南扶住，迅速撤军。 蜂拥而来的大军，在顷刻间便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这场战争，算是朝廷胜利了。 朱瞻基望着大军退去的一幕，眼神中微微松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但他却并没放下警惕。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 这只是开始，待汉王重整之后，将会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这一次，是平南冲前锋！ 可下一次，极有可能是汉王了。 老爷子和三叔都说过，汉王打仗，最喜欢冲在前头，如此一来，士气暴增的情况下，百战百胜！ 这一次，平南失败，下一次若是汉王，那徐州城就算有自己镇守，怕也是岌岌可危了。 然而，四周的将军们，却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着他们靠近。 只是敬佩地看向太孙殿下，心中万分钦佩！ 城墙上，一阵狂欢！ 四处，都在呼喊着太孙殿下的名字！ 第489章 汉王增兵 夜晚。 徐州城内，开始了一场庆功宴。 成功击退汉王的猛攻，使得汉王大败，的确需要办一场庆功宴庆祝。 徐州是重要兵家之地，所以老爷子在这里囤积了许多粮食，这里的粮食足够大吃大喝的了。 将士们都在狂欢之时，四处谈论的，也都是太孙殿下的名字。 他们提起太孙殿下，眼神中已经涌起无尽的崇拜。 如今，太孙不仅仅是在京营中有了名声。 在卫所军队中，也逐渐声名鹊起了。 只不过，在繁闹的环境中，将士们虽然开心，但徐州守卫的将军们，却已经被请到了主帐内。 一共十多位将军，分别是苏州卫和徐州卫调派过来的。 只是，他们暂时还不清楚，解学士将他们叫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一个个都站在主帐内，等待着解缙的到来。 不多时，朱瞻基和解缙来了。 走进主帐，十几名将军立刻躬身下跪。 “拜见太孙殿下。” “拜见太孙殿下。” 将军们对于这位太孙殿下，十分的恭敬，不敢有怠慢。 朱瞻基微微颔首，将他们从地上扶起来，淡淡笑着：“不用拘礼。” 解缙站在大家的面前，望着将军们，直接开门见山道：“诸位将军，今天将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汉王的军队，并未退回青州，而是继续驻扎在徐州城外。” 此话一出。 十几位将军顿时眉头猛地一皱。 他们的神情中，涌现出担忧之色。 汉王今日吃了一场大败战，发动了总攻，却还没有将徐州府给拿下，他为何还不退军？ 而是继续驻扎在徐州城下？ 难道，他还要发动进攻？ 十几位将军，在得知这件事情后，面色怎能不严肃。 “汉王难不成还想发动进攻？” “唉。” “这汉王，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解缙听着将军们纷杂的声音，不由轻声咳嗽一声，郑重道：“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将军们顿时聚精会神看了过去。 解缙郑重道：“刚才，探子来报，汉王又开始从青州调集粮草和援兵了。” 此话一出，大帐内顿时落针可闻。 众人的表情，顿时全部变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汉王不但没有撤军，反而还增兵了！ 这是怎么回事！ 汉王这是要彻底孤注一掷么？ 朱瞻基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森冷。 二叔，这是势必要攻下徐州府么？ 为何，如此执着？ “若是汉王再从青州调兵，那他们从总兵力上，就远远超过我们了。” “是啊，汉王的军队本就凶猛，若是再调兵的话……” “哼，来一个杀一双，太孙殿下在此，怕他汉王作甚。” 话虽如此，可大家说着说着，就逐渐陷入沉默了。 因为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汉王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解缙继续道：“汉王不仅要发起总攻，而且按照太孙殿下的意思，汉王极有可能亲自带兵冲锋！” 亲自带兵冲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徐州城只怕要岌岌可危了。 汉王的名声，谁又会不知道呢？ 一旦他带头冲锋，他身后的将士们，怕是一个个都如同凶猛的恶狼啊。 身先士卒，最能激励将士们！ 汉王若这么做，徐州又该如何抵御，这是摆在大家面前的问题。 “所以，还请诸位将军，这段时间要多多上城墙，关注着城外的一举一动，没有我的命令，轻易不得出去。” “诸位，做好汉王亲自冲锋的准备吧。” 解缙深吸一口气：“我已经写了书信，递给朝廷，让朝廷增兵了。” “最近的卫所，距离徐州不远，但没有皇帝的调令，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 “希望在汉王亲自带兵前，朝廷的增援能够下来。” 说到这里，解缙目光凝视着诸位将军，郑重行礼道：“诸位将军，徐州城，就靠你们了！” 众将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坚毅！ “还请解学士放心，我等必定坚守徐州。” “汉王要是来，我们一定死守，绝不让他攻破徐州。” “哼，汉王休想破徐州！” 看见将军们都一丝到了这场事情的严重性，解缙满意第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汉王亲自带兵攻城，他们是肯定难以抵挡的，但只要能撑到朝廷愿景到来，他们就有救了。 “行了，诸位将军去参加庆功宴吧，我和太孙殿下再部署一下。”解缙道。 将军们这才纷纷行礼，离开。 太孙殿下身份高贵，但他们也知道，解学士是太孙殿下的老师，就连太孙殿下都听他的，所以他的决策，就是最高指令。 待大家离开之后，朱瞻基转头看向了解缙：“老师，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解缙呵呵一笑：“汉王虽然凶猛，但老师却也不差。” “几十年的书，总不会白读的。” 顿了顿，解缙郑重地看向朱瞻基：“万一若是城破，我会第一时间送你离开。” “你是大明朝的皇太孙，你不能出事。” 对于汉王亲自带兵冲锋，其实解缙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因为他面对的人，是身经百战的汉王。 朱瞻基沉默，没有说话。 解缙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整个徐州城，再次进入了备战状态。 这一次，备战比之前还要紧张万分。 因为大家都知道，下一次进攻，可能是汉王亲自带兵了。 …… 山东，青州！ 青州经过上一次的屠杀之后，汉王又调集了许多百姓在这里。 伴随着调集的百姓越来越多，青州也逐渐有了繁荣景象。 大街上，已经可见地有许多人了。 身在汉王治下，青州的治安，可算得上比山东其他地区好多了。 至少，这里不乱。 土匪也不敢在青州抢劫，因为一旦被发现，汉王将会直接带兵剿灭。 “哎，这把青菜多少钱？” “卖豆腐啦，豆腐，新鲜的豆腐。” “扁豆，扁豆，快来买扁豆啦。” 大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道声音就这么孤寂地走在大街上。 她牵着马，走在大街上，仿佛对那些热闹的呼声，充耳不闻。 她好像听不见。 眼神中，带着一抹坚定，便那么牵着马，默默地往前走。 孤寂的身影，带着些疲惫。 娇艳的脸蛋，变得有些脏乱，眼窝处，有深深的黑眼圈。 进入山东后，她的速度明显变慢，因为这一路来，土匪，山贼太多了。 他们拦路抢劫，看见孙若微这般绝美的女子，他们更是动了劫色的心思。 这一路上，孙若微便是应付着过来的。 可谓废了九牛二虎，挡住了不知多少危险。 终于，来到了青州。 进入青州，看着这繁华景象，孙若微好像格格不入。 但是，她对于刘府所在的地方，却十分的清晰。 此时，她要去的，正是刘家。 第490章 见到刘家主 刘家门口见。 自从刘家明着支持汉王之后，便在门口安排了许多的家丁。 因为他们生怕造到别人的刺杀，造到别人不轨的举动。 十多名家丁，此时见孙若微挡在了门外，言辞喝问。 “你是谁？要找我们家老爷干什么？” “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这里是青州，是汉王治下，我们刘家可是汉王府的座上宾。” “快走！” 在他们嘈杂的催促声中，孙若微抬起头来，望着他们道：“劳烦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沈家大小姐到访。” 嘴唇微微蠕动，孙若微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实际上，她现在已经是孙若微，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沈家大小姐了。 但是，为了帮助朱瞻基，为了帮他打退汉王，她只能再次重回以前的身份。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不远千里，从安稳的应天府，赶到这山东来。 当这个女子抬头，看见她绝美的面容。 十几个家丁的眼神中，都有些惊艳。 哪怕孙若微此时有些疲惫，可那容颜却是遮不住的。 家丁们惊艳过后，也对孙若微的身份举棋不定。 如果是杀手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漂亮吧？ 其中一个家丁，忍不住开口道：“好，我进去帮你通报，你在这里等一下。” 如果这真的是沈家大小姐的话，那他们刘家是需要好好对待的，因为知情人都知道，刘家是沈家的附属家族。 很快，家丁回来了。 紧跟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在看见孙若微后，顿时浑身一震，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老泪纵横。 “大小姐。”他连忙喊了一声。 孙若微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来人，正是刘家主，曾经的沈府管家。 小时候，孙若微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感情深厚。 “刘伯。”孙若微回应一声。 刘家主喜极而泣，连忙匆匆地走过来：“我听说，我听说……” “听说什么了？”孙若微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应天府的沈家大宅，被一把火烧了，里面无人生还，大小姐，沈家主，沈夫人不知所踪。” 刘家主说到这，愤怒道：“是不是那狗皇帝干的？” “否则，堂堂沈家大宅，怎么会失火！” “他嫌弃沈家商贾的身份，又阻止不了太孙，所以他强行一把火烧了沈家，是不是？” 刘家主说到这，满脸的怒火。 他下意识的以为，沈家被烧后，沈清秋意外逃了出来，前往山东，来投奔他的。 孙若微神色复杂，轻轻摇头道：“一时间，我也解释不清楚。” “我们先进去吧。” 刘家主望着孙若微那一脸疲惫，忍不住心疼道：“以后就在刘家住下，快来人，给大小姐准备洗澡水。” 大小姐以来，整个刘家忙活了起来。 在这些家丁们听到是沈家大小姐来了之后，也都纷纷不敢怠慢。 因为沈家，才是真正的财阀巨柱，从元末时便已经发展起来了。 沈清秋待在刘府，先洗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疲惫后，重新换上一身青衣，这才走出房门。 刘家主就在外面候着。 见到沈清秋出来，他便赶紧吩咐人，把菜都端出来。 数十道菜，摆放在桌子上，刘家主请孙若微入座。 孙若微望着这一大桌子的菜，眼神中忽然有些恍惚了。 因为，她似乎已经有许久，没享受过这样的环境了。 之前在鸡鸣寺的时候，都是吃的两个素菜，由小和尚打好给她的。 在孙家的时候，更是没什么好菜了，一天能有三个菜，就算多的。 现在几十个菜摆在面前，孙若微感慨万千，心中勾起无数回忆。 “大小姐，快吃吧。”刘家主心疼道。 孙若微望着刘家主道：“谢谢刘伯。” 刘家主咬牙切齿，轻叹一声：“那狗皇帝，瞧不起咱们商贾，迟早有一天要他付出代价！” “待汉王攻到应天府，夺了他的皇位，咱们也算报仇了。” 孙若微摇头：“我爹娘没有死，他们被老皇帝送到陕西发展去了。” “沈家的产业，也没有被皇族接管，我爹娘仍在。” “只是一把大火，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罢了。” “我现在也不再是沈家大小姐了，而是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 “永城县主簿，孙忠之女？”刘家主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没有听明白。 于是，孙若微便见这其中的细枝末节，全部给刘家主说了一遍。 待说完后，刘家主这才松了口气。 眼神中，涌出一丝庆幸。 “幸好，幸好你们没事。” “沈家也没事，太好了。” 沈家和刘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生意往来。 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前段时间，听说沈家在京城被一把火少了个干净，所以刘家主直接怒了，想着要为沈家报仇，便公开支持汉王，大把大把的烧钱，支持汉王攻打徐州。 而如此一来，汉王才能这么大张旗鼓。 沈家，已经富可敌国。 而刘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只是差上一个级别而已。 孙若微轻叹一声：“刘伯，我从应天府赶来，就是为了求您，让您不要再支援汉王了。” “立刻将刘家，从青州迁出去吧。” “远离这场战争祸乱。” 刘家主微微一愣，冷笑一声：“那狗皇帝不把我们商贾当人看，随意摆布我们商贾世家，怎能放过他？” 说罢，又看向沈清秋道：“关于你和太孙殿下的事情，刘伯也听说了不少。” “那种男人，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 “你这次来，是为他来说话的吧？” 孙若微迟疑许久，即便他内心不想承认，可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刘家主摇头：“大小姐，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在我这住几天，等我安排好一切，就送你去陕西。” “这场战争，你不应该掺和进来。” 送大小姐去陕西，正巧沈家父母也在那边，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沈清秋听说要去陕西，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又常来一阵慌乱。 “不要。” 孙若微道：“我不想去陕西。” 她虽然想看看她的父母，但一旦去了陕西，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又或者，在这南方，再也没了她所经营的东西。 刘家主轻叹一声：“大小姐，听刘伯的吧。” 话罢，他立刻喊了两个家丁过来，让人看住孙若微，不能让她离开了。 而刘家主，则去给孙若微安排车驾和护卫去了。 对刘家主来说，应天府，大小姐绝不能再回去了，等到汉王打到应天府，南京城会乱的。 第491章 汉王总攻 转眼。 便是三天过去。 而在这三天的时间内，汉王大量调集青州城内的精兵，前来徐州之地。 刘家的经费，也在疯狂地燃烧。 粮草辎重，攻城车，红衣大炮，各种重型武器，全部纷纷开赴前线。 汉王这一次，似乎下了死决心！ 就差大杀器，徐皇后的遗体没用了。 就在这调兵之时，汉王似乎没有任何顾及，明目张胆地让徐州城内的守军看见，不断有援兵前来，有粮草辎重等等而来。 他是故意为了城墙上的守军制造压力。 只有这样，他们攻城时，才会更加轻松。 城墙上，不仅是解缙，就连朱瞻基，在看见汉王大量调兵后，眼神中都涌出一抹阴沉。 “已经聚集五万精兵了吧？”朱瞻基望向远处，汉王的大本营。 解缙颔首：“青州城内，精锐尽出，剩下的都是些新兵。” 新兵？ 说到这里，解缙眼神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东西。 只不过，眼中的光芒，很快便隐藏了下去。 “五万精锐，加上许多重型武器，粮草辎重，这一战，汉王只怕是真要亲自冲锋了。” 朱瞻基咧嘴一笑：“那就来吧。” 解缙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压力却怎样都不能放下。 看见大量调兵，不仅是将士们心中紧张，就连解缙也紧绷着一口气呢。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要不了几天，汉王就会再度发起攻城了。 到那时，徐州城，能否守得住？ 谁也不知道。 ……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 青州，刘府。 在大门口，有着数辆马车停在那里。 在四周，全都是由镖局组建起来的护卫队。 刘家主没有空来送大小姐，便吩咐刘府管家，一定要送大小姐上车，目送她去陕西。 沈清秋，待在这青州，总归是不安全的。 很快，孙若微从刘家出来，被刘管家苦口婆心似的，劝上了车。 坐在车上，马车缓缓开动。 孙若微坐在马车内，清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思虑。 她不能去陕西。 至少现在还不能去！ 他的麻烦还没解决……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和刘家主周旋，可是刘家主说什么都不同意取消对汉王的经济支持，还坚持要送孙若微离开，让孙若微也没有办法。 坐在马车内，孙若微想着，该怎样才能让马车停下，送她回去。 很快，队伍走出了青州城。 直到来到一片荒山上，孙若微冲着外面喊道：“停车，我要小解。” 马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声音。 “大小姐，老爷说了，不要相信你这句话。”车夫道。 孙若微有些无奈。 脑海中，快速转动。 “我有很重要的话，忘记给刘伯说了，带我回去。”孙若微道。 坐在外面的车夫，仍旧不为所动。 “大小姐，您要是想带话，告诉我就行，我回去的时候会带给老爷。” “您要是不方便告诉我，就写在纸条上，我带回去给家主。” “大小姐，老爷说了，说什么都不能被你迷惑，一定要安全送你去陕西。” 孙若微的柳眉紧皱了起来。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 只不过很快，她攥紧了拳头。 绝不能离开青州，至少现在不能。 从鞋底，孙若微取出了一把精细小巧的匕首，这是老和尚留给她防身的。 说是遇到危险，用这把匕首，都会逢凶化吉的。 孙若微一直放在鞋底，如今将它取出来，孙若微掀开马车帘子，直接将车夫给推了下去，紧接着用匕首直接扎在了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没有了车夫的控制，前方马匹狂奔的方向，就是一片悬崖。 孙若微望着前方的悬崖，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随后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草丛中。 那辆马车，则疯狂地朝着前方奔去。 没错，她要制造出一副她已经死了的场景，如此一来，这群护卫就不会再搜寻她了。 她就能顺利回到青州。 果不其然，那辆马车，冲进了悬崖。 直接坠落下去。 看见这一幕，那被推下车的车夫，骇然不已。 “大小姐！” “大小姐！”车夫撕心裂肺。 谁都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决绝，为了不去陕西，甘愿做出这样的牺牲？ 护卫队也直接慌乱了。 “快，快快！” “快去前面看看，快去看看大小姐还活着没有？” “快啊！” 所有人，直接慌乱了。 有的人，开始去山下寻找马车了。 孙若微躲在草丛中，望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尽管，从马车跳下来的时候，她身上到处都受伤了。 但是她没有后悔。 “这是我帮你最后一次了。”孙若微在心中这般说道。 随后，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起身，强忍疼痛，朝着青州城走了回去。 …… 一日后。 汉王调集大军的行动，突然逐渐停歇了。 而解缙也猜到了，汉王即将要发起进攻了。 于是，当天，解缙让全程将士开始戒严，日夜轮换，做好作战的准备。 直到晚上的时候，战争果然爆发了。 这一次，冲杀在最前方的人，赫然是那身披重甲的汉王！ 尽管他的身旁，还有数百名私兵在守护，可汉王亲自带兵冲锋，却让汉王大军的气势，攀升到了顶峰！ “驾！” “驾！” 拽紧缰绳，汉王目光凶猛无比，仿佛一只老虎，朝着偌大的徐州城扑杀而去。 身后，将士们士气冲天。 喊杀声，震天动地！ 黑夜之中，那轮圆月仿佛都被震撼，残月光落下，还能看得清那密密麻麻的大军，看得清汉王那无畏冲锋的模样。 最前方的那道身影，直接让城墙上的守军们绝望了。 “那是汉王的帅旗，就在最前头。” “汉王亲自冲锋了？” “汉王居然亲自冲锋！” “守城！守城！” “全军戒备，立刻作战！” “集结，全军集结，上城墙。” 呐喊声，在手劲这边疯狂响起。 “咚咚咚。”战鼓声疯狂被擂动，那名擂鼓的将士，恨不得再伸出一双手，通知全城。 号角声，不绝于耳。 解缙望着城池下，那冲锋在最前方的汉王，眼神中闪过一抹凝重：“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穿甲。” 很快，解缙也穿起了战甲。 这一次的冲锋，远不如以前。 之前，只是一波一波的进攻。 可这一次，汉王直接发起了总攻。 就是这种不规则的战法，才让敌人根本摸不透汉王的战法，完全是靠想法去猜测的，所以汉王才会百战百胜。 短短时间，短兵交接！ 无数的登云梯，架在了城墙之上。 数十条登云梯，上面是无数的将士们，在疯狂往上爬。 他们的速度，比起电视里演戏的速度，要快得太多了。 登云梯，步兵是经常训练的。 所以，四周的城墙，敌军蜂拥而上。 解缙望着密密麻麻的敌军，眼神中闪过一抹精芒：“就算丢了徐州，我也要扒下你一块肉，否则我还叫什么解缙。” 第492章 天才解缙 徐州城下，大战发生。 而在青州城内，刘家之中，刘家主面前，却坐着一个青衣女子。 女子显得有些狼狈，但却用倔强的眼神看着刘家主。 刘家主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昏暗的灯光下，刘家主有些心疼这位大小姐。 明明不需要掺和进来，她为什么非要回来？ 刘家主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可是，大小姐这般逼迫他，又如此倔强，刘家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抉择了。 一边，是支持已久的汉王。 一边，是倔强的大小姐。 孙若微目光坚定：“刘伯……” “就当是我求你了。” “刘伯，我给您跪下了。” 话罢，孙若微就要下跪。 刘家主脸色大变，连忙道：“大小姐，我受不起。” 连忙扶住大小姐，不让孙若微的膝盖跪下去。 孙若微就那么倔强地望着他，刘家主一时间纠结万分，眼神中露出浓浓的不甘。 “大小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只是一个商贾！” “最低贱的身份，没有人能瞧得起。” “我想要博一个从龙之功，我想要推翻那老皇帝……” 说着说着，刘家主的眼神也越来越黯淡了。 “行，大小姐，刘家能有今天，是沈家给的，你既然跪下来求我，我便不再拒绝了。” 说完这，刘家主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整个人，直接颓废了下去。 刘家，为了汉王，烧了太多钱。 如今，为了大小姐，却选择了放弃，可见刘家主心中，到底负担了多少。 孙若微也松了口气，得到了刘家主的承诺，她一颗心，彻底松懈了下来。 浑身的伤痛，也仿佛在瞬间就清除了个干干净净。 “多谢刘伯。”孙若微轻声道。 刘家主轻叹一声，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收拾行装，刘家全部产业关门，待刘家全部撤离青州后，再书信一封，送去汉王府。” 外面，传来了刘管家的声音：“是。” 此时支援汉王的行动，突然停滞下来，就是给汉王攻打徐州拖后腿。 所以，汉王不会放过刘家的。 刘家必须要在此之前，迅速撤离山东，所有产业一律从山东撤出。 这，就是不再供给汉王需要付出的代价。 但为了孙若微，这个代价，他刘家承担了。 听到刘家主的话，孙若微松了口气，轻叹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 很快，在刘家收拾好行装，已经出了青州城后。 这封信，被送到了汉王府。 汉王府的将军们，在看见这封信后，瞬间勃然大怒。 战已经打到一半了，这个时候不支援了，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拖后腿吗？ 所以，将军们立刻带人去了各大刘家产业。 只可惜，各大刘家产业，早已经关门大吉，就连刘府也都不见踪影了。 将军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快，速速将这个消息通知汉王。” “一旦军饷发不下去，人心会散的，赶紧通知汉王。” 没有了军饷，以及大量粮食的支持，没有了经济来源，这场战斗还怎么持续。 每一天的战争，都要燃烧巨大的经费。 而没有了刘家这个大财阀支持，汉王攻打徐州，还怎么支撑下去？ 很快，禀报汉王的信使，就冲了出去。 飞速地将这条重要消息，通知汉王。 就在将军们愁眉不展时，青州城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轰炸声。 “轰隆！” “轰隆隆！” “咚咚咚！”这是战鼓的声音。 “呜呜呜！”这是进军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将军们迷茫地看向了青州城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们对视一眼，很快便迅速反应过来。 “敌袭？” “谁偷袭青州城？” “快，御敌，御敌！” 将军们发出极致的呐喊声，几乎在这一刻，所有将军都在往青州城的城墙上赶去。 到底是谁 偷袭青州城？ 这怎么可能？ 待将军们登上青州城墙，这才看见了下面的一幕。 只见数十架红衣大炮，都在轰炸着青州城的城墙，而后面，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大军。 那是朝廷军！ 其上，挂着的，正是徐州卫的大旗！ “这怎么可能？” “汉王不是在攻徐州吗？为什么解缙竟然还敢分兵攻打青州？” “快，御敌！” 徐州卫内，至少都是老兵。 可留在青州城内的，几乎都是新兵。 看见那红衣大炮的轰炸，看见那正规的朝廷军，他们心中已经有些慌了。 一时间，青州城墙上，慌成了一团。 将军们立刻指挥作战，同时心中叫苦不迭。 谁都没想到，解缙会这么冒险！ 今夜，若是青州城破，汉王的起义，就要失败了…… …… 青州城郊外，数十里之外。 青州城下，火光四起，孙若微掀开马车窗帘，看见了那边火光四起，不由心中一凛。 刘家主的眼神，也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青州城，怎么突然发生剧变了？” “是朝廷军打过来了？”刘家主不敢置信。 孙若微轻轻摇头，她不懂军事。 刘家主死死盯着那火光燃烧的青州城，脑海中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深吸了一口气：“幸亏我们出来得快，否则就出不来了。” “大小姐，你救了我们刘家一命啊。” “徐州的解缙，果然是天下大才。” 能派兵攻打青州城的，也只有解缙了。 而此时，徐州还在遭到汉王的进攻，解缙却敢兵分两路，围魏救赵！ 只能说，这位解缙的谋略和大胆，已经是顶尖了。 朝廷军一旦攻破青州，他们刘家作为支持汉王的势力，会被瞬间查抄，所以他感激孙若微。 孙若微望着远处的方向，久久无言。 朝廷军是否攻打山东，都和她没关系了。 她现在只是有些担忧，徐州城会不会被破。 希望刘家不再支持汉王的消息迅速传到前线，如此一来，让汉王尽快撤军吧。 第493章 叔侄扭打 青州的战争，正在爆发。 而徐州的战争，同样也在爆发。 两相爆发之下，这场战争注定不会平静了。 徐州这边的攻势很猛，汉王亲自带队冲锋了一波又一波。 已经获得了一些实质性的进展。 士气，几乎是节节攀升。 城墙上的守军，也拼死抵抗，死伤了许多。 不过，在汉王这样不计后果的战争中，死的多也是常态。 就这样，战争一直在持续。 死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第二天天明，终于有一道消息从青州那边传来。 “禀报汉王，青州城被围，解缙的徐州卫，分兵一万人，攻打青州去了。” “禀汉王，青州危机。” "禀汉王，青州危急。" 一时间，许多探子纷纷来向汉王汇报。 而听到这些战报之后，汉王的脸色也映射出狠辣。 他抬头，看向徐州的城墙之上，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好一个解缙。” “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真是小瞧他了。” 身边的将军有些担忧：“汉王，要不要我派兵回去支援。” 青州危急，理应分兵去救。 可是，汉王却没有这样打算过。 他是个狠人，咧嘴冷笑道：“解缙分兵，我也分兵吗？” “大不了青州我不要了，只要能拿下徐州，区区一个青州，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我完全可以以徐州为据点。” “青州，不用去管了，我也不相信解缙能那么轻易攻破青州。” “全力攻徐州！” 话虽如此，可将士们还是能从汉王的眼神中看到疯狂，看到愤怒。 因为谁都知道，青州对汉王有多么的重要。 而眼下，青州城却被偷袭，汉王怎能不急。 但在这种情况下，汉王做出如此癫狂的举动，只能说尽显英雄本色。 青州，是他的大本营，是他经营了许久的地方。 如今，选择不管不顾，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这也侧面说明，汉王攻打徐州的决心！ 在得到青州被攻的消息后，汉王的攻击更加猛烈了。 仿佛是不计后果，疯狂地往上堆积人命。 汉王也数次亲自带兵冲锋，想要冲破徐州的城墙。 不过，一波波的抵抗之下，徐州的将士们，已经死伤大半。 汉王大军，也损失惨重。 但是，伴随着汉王军中高昂的士气，他们也不断地爬上城墙。 直到当天夜晚。 汉王大军终于登上了城墙！ 数百名将士，依靠着登云梯，率先杀上城墙。 紧接着，是汉王的私兵。 再然后，是汉王亲自杀上城墙，与城墙上的将士们展开厮杀。 他们数次都想下城墙，去打开城门，然而都被人拼死抵抗住。 解缙望着不远处这一幕的发生，几乎睚眦欲裂，目光中带着颤抖之意。 他的双手，也死死地攥在一起。 八万大军，三万陈兵在兖州之地。 还有五万，则分出去一万攻打青州，一万在之前的战争中战死，守城的不过四万人。 可现在，尸山血海之下，守城将士不断伤亡。 汉王竟然带着将士们，杀上了城墙！ 朱瞻基看见这一幕，眼神也几乎在顷刻间剧变！ 怎么可能？ 那边竟然没有挡住，让汉王冲上城墙了。 若是徐州破了，应天府岌岌可危！ 就在朱瞻基脑海中百转千回时，一道大吼声突然传来。 “解缙，我要你的命！” 不远处，自己的老师解缙，一脸震撼地望着前方。 而前方，是一把大刀，大刀之后，是汉王！ 汉王对于解缙的仇恨，早已积压已久。 如今看见解缙，汉王哪能不恨，第一时间就要杀了解缙报仇！ 汉王一脸狰狞的笑容，寒光闪闪的大刀，此刻在朱瞻基的眼中完美呈现。 那嚣张至极的模样，和当年在京城中也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刻，对汉王的不满，再次涌上心头。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一团怒火，血气涌上脑中。 “老师！”大吼一声，朱瞻基挡在了解缙前方，一刀朝汉王劈去。 汉王的战刀，和太孙殿下的战刀撞击在了一起。 两人皆是巨力。 带出一连串的火花。 解缙大口大口的喘气，朱瞻基眼神狠厉地盯着汉王：“二叔，我们又见面了。” 汉王像是没有想到一般，诧异地看向朱瞻基：“你怎么在这里？” 朱瞻基没有回答汉王的话，能回答的，只有一把大刀！ 汉王咧嘴一笑：“正好，把你们两个心腹大患一起杀了，再夺下徐州，逼老爷子退位！” “那就来试试。”朱瞻基哈哈大笑。 两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 与此同时，城墙之下。 无数攻城的将士们，在看见了汉王已经身先士卒的冲上了城墙，正在城墙上浴血奋战时，他们的眼神中都闪过了一抹狂热。 “汉王已经攻上城墙！” “杀啊。” “兄弟们，杀啊！” “哈哈哈，杀！攻破徐州城。” 这一刻，号角声，剧烈地响起。 高昂的声音中，无数的将士朝着徐州府的城墙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 顷刻间，高歌猛进！ 这是汉王距离胜利，最近的一次。 只不过，汉王他们虽然登上去了，可后续的兵力不足，迟迟没有爬上来。 哪怕是刚爬上来，就被守城的将军们给斩杀了。 在徐州城的将军们拼死守护之下，其他城墙倒是没有出什么纰漏。 按照守军的顽强抵抗来说，汉王就算攻上城墙，也至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拉扯，才能将整个徐州城全部拿下！ 但此时，汉王与太孙之战的战斗还在持续。 汉王龇牙咧嘴，凶猛异常，想要杀了这个大侄子，而朱瞻基则只有一个目的，将汉王给逼下城墙！ 只有将他逼下城墙，才能让汉王大军的士气降下去。 一刀之下。 汉王和朱瞻基两人都倒退礼部，至于两人手中的刀，也彻底断裂了。 朱瞻基嘴角溢出鲜血，直接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朝着汉王扑去。 汉王也扑了过去。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汉王往死里揍侄儿，侄儿往死里揍二叔！ 第494章 得到消息 叔侄两人，斗到了极致。 两人，近乎肉搏。 汉王死死压着朱瞻基，使得朱瞻基额头青筋暴出，死死盯着二叔，眼神中也迸射出一丝杀意。 汉王咧嘴一笑：“大侄子，跟二叔掰手腕，你还嫩了点。” 朱瞻基将腿缓缓前伸，随后猛地往上顶去。 仿佛，能听到风吹蛋蛋凉的声音。 汉王弓着身，短暂的失去了力量，脸上变成了猪肝色。 朱瞻基趁机而起，一脚猛地将二叔踹开，脸上带出一道笑容。 但，汉王的力量着实强大，而且打架经验老道，让朱瞻基有些弱于下风。 可胜在城墙上的守军更多一些。 朱瞻基怒吼一声：“上！” 四面八方的守军，顿时朝着汉王扑杀了过去。 只要能将汉王给杀了，那他们就大功告成，那里还有什么徐州城被灭的情况。 所以，所有将士几乎都拼了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汉王那边也看见了汉王的窘迫，好几位汉王阵营的将军，直接杀了过来，要保护汉王。 只不过，接下来的一刻，让汉王阵营的将军，以及朱瞻基全部脸色大变。 解缙目光猛地瞪大，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朱瞻基脸色剧变。 守将们转过头，便看见了那一幕，这一刻，他们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不仅是守将们，守城的将士们，顿时遍体生寒，眼神中露出极致的畏惧！ 几乎在片刻间，军心动摇！ 徐州卫，苏州卫，两大卫所的将士，也算是老兵了，可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生出极大的畏惧。 只见，汉王竟在近百人的包围中，疯狂乱杀！ 他手中拿着一把剑，那把剑看不出有多锋利，但那剑疯狂挥舞之间，浸染了汉王的盔甲。 使得汉王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些血，不是汉王的，而是守军们的。 近百人围攻汉王，汉王竟然毫发无伤，甚至如同屠杀般。 从那包围圈中，传出来汉王的声音。 “哈哈哈哈。” “大侄子，来啊。” “这些虾兵蟹将，有什么好玩的。” “来啊。” 此时的汉王，伸出包围圈中，仍旧在癫狂大笑，就好像那疯子一般。 可正因为他这种状态，才代表他血性飙升，要大开杀戒了。 他非但没有想着冲出包围圈，反倒是在包围圈中一阵乱杀，四周几乎无人能近他的身。 这一幕，直接将所有人都看呆了。 原本冲过去想救汉王的那些将军们，此刻也松了口气，眼神中爆发出极大的战意。 守将们的眼神，也彻底惊惧了起来。 但，他们仍旧强行压着惊恐，眼中冒出凶狠之意。 解缙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徐州城不能破，压上，将他们全部打下去。” 朱瞻基怒吼一声：“死守徐州城！” “徐州是大明的土地，岂可分割给乱贼？” “日月山河，皆为明土，日月所照，皆为明地！” “杀！” 朱瞻基率先带头冲杀出去。 身后，守将们也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眼神中冒出凶猛的杀意！ 这里，是徐州城！ 是大明皇帝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应天府最后一道屏障。 一旦徐州城破，大明京都岌岌可危！ 三十万京营将士，其中是否有能对汉王举起屠刀的，尚未可知。 三十万京营将士中，又有多少是汉王曾经的老将呢？ 这些，谁敢去预料。 所以，徐州城，绝不能破！ 兵家必争之地，若是给了汉王，大明天下，便可倾覆了。 将士们，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时间，他们的眼神冒出死志。 当兵，当的是什么？ 是家国天下，是守护百姓，是为了转过身，仍旧能看到百姓万家灯火，户户平安。 而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转身逃跑。 这不符合当兵的主旨。 若是因为畏惧，就不敢上前，那这个国家，谁来守护？ 这个天下，又有谁来为百姓挡住一切危难？ 为我所守护的，哪怕前方天渊，我亦将立身于万万人前，步步入黄泉。 “拼了！” “兄弟们，上，绝不能让汉王突破徐州城门。” “一条命而已，老子输得起，杀！” “兄弟们，冲啊。” “跟着太孙殿下冲啊，日月山河，皆为明土哇！” 前赴后继的将士们，不再顾及性命，哪怕他们再怕，还是不要命似的冲上前。 这一刻，汉王的包围圈越来越大。 汉王虽然英勇，但总有疲惫的时候，车轮战，也总能弄死他！ 守军们，也已经不顾一切。 当看见汉王的包围圈越来越大，汉王阵营中，也有不少将士杀过来。想要突破包围圈，将汉王给救出来。 可守军们已经下了死决心，此时又怎么会让他们打开突破口，救汉王出去呢？ 朱瞻基提刀，在混乱的城墙上斩杀一个个敌人，身上染血的同时，他屏息静气，热血上涌，大吼道：“此战身死者，朝廷两倍赏金，保家人孩子一世无忧！” “兄弟们，杀！” 大吼声，似得城墙上的守军，气势再振奋一倍。 没了后顾之忧，他们便可以更好的为国效力了。 包围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汉王的将军们根本突不破这个口子。 这使得汉王的将军们万分着急。 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汉王出了事，就算攻下了徐州城，也没有任何用了。 外面的汉王将军们，急得双目血红。 可是被包围的汉王，却杀得畅快大笑。 他宛如一个战神一般，在战场中发挥了极大的嗜血性，非但没有感觉到危险在靠近，反而狂笑不止。 “当年靖难之役，耿炳文设计，三千人围攻我十六人，我不仅把老爷子给救出来了，还成功逃脱了耿炳文的包围圈。” “你们这又算什么？” “大侄子，妄想这样杀了二叔，你把二叔想得也太简单了吧？” 他一边杀，一边咧嘴冷笑。 “二叔是楚汉的项羽，天生神力，谁能杀我？” 嚣张的大笑声，让朱瞻基脸色有些难看了。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汉王至少杀了五十多人，但是他身上却仅仅只是两道小刀伤罢了。 这两道小刀伤，对汉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像他这种猛将，至少能杀一天一夜。 “三千人……”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耿炳文这个人，是开国名将，以稳妥为主，可就连他，三千人的包围圈，也没能拦住汉王吗？ 那自己呢？ 这城墙上比较狭窄，想要制造三千人的包围圈，是根本不可能的。 心下一沉的同时，朱瞻基只能寄希望于汉王尽快力竭了。 第495章 徐州，我要了 若是汉王死了，那么万事皆休，天下太平了。 若是今夜，被汉王攻破徐州城，那便是天下分裂。 所以，一步都不能退。 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守城的将士们也意识到这点，所以谁也没有退。 就这样，疯狂地朝着汉王涌去。 他们，已经彻底不要命了。 汉王阵营的将军们，也已经不顾一切，想要将汉王给救出来。 两方，在这样的厮杀中，不断的死伤。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汉王阵营中，越来越多的将士爬上了城墙。 他们爬上城墙后，第一件事就是突围进去，救下汉王。 而守军这边，也几乎是源源不断的增补。 城墙上，站不下那么多人，施展不开，于是许多将士只能守在城下，拼命地往城墙上挤去。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伴随着时间逐渐地过去，汉王挥刀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但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如同一尊杀神一般，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而汉王阵营中的将士，也上来得越来越多，在源源不断的增补之下，他们对守军们进行疯狂厮杀。 直到最后，守军被越杀越少。 再到后面，就在两方还在作战时，汉王终于杀出了重围！ 在千人的包围之中，汉王遍体鳞伤，竟还能杀出重围！ 当看到他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朱瞻基的瞳孔中闪过了一抹惊骇。 他竟然……真的杀出来了。 这一刻，朱瞻基的心脏狂跳，仿佛看见了一个杀神。 汉王的目光，远远地看向大侄子。 他浑身都是血，已经被血给包裹了，尽管他身上也有许多刀伤，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在人群中，死死盯着大侄子。 随后，咧嘴冷笑。 “大侄子，这徐州城，我要了！” 在看见汉王冲出重围，杀出包围圈后，汉王阵营中，士气大振。 伴随着汉王大吼一声：“杀！” 由汉王带头。 他们在城墙上，进行了疯狂的反攻。 城墙，一点点被他们侵占。 守军虽死战不退，可汉王实在太过于凶猛，一路杀来，倒下的多了，守军失去的城墙也就越来越多。 不过，城墙下还有许多守军，他们都在死死的守住城门。 一旦有汉王的人从城墙上吊下来，想要开门的时候，守军们便会一拥而上。 如此一来，战况陷入了焦灼。 这一战，从昨晚，一直杀到正午，还没有结束。 直到晚上，两方似乎终于力竭了。 汉王带着将士们，在占领的城墙上暂时歇息。 而守军们，也停了下来。 两方，得到了一个缓冲。 但仍旧虎视眈眈，双方互不相让，死死盯着，警惕着。 汉王咧嘴，望着远处的大侄子，脸上露出笑容，大吼一声：“大侄子，你们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就投靠我，送上你的人头，我不杀这些守军。” 朱瞻基冷笑一声，没有回应。 只是心中，多了无尽的担忧。 从这场战争来看，汉王已经攻上了城墙，而且占据了大半的城墙，这对于守军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汉王，明显占据了上风！ 在粮草，辎重充足的情况下，汉王只需要再杀两三天，这座徐州城或许就被他拿下了。 眼下，岌岌可危。 或许只能依靠朝廷来援助了，只希望，朝廷的援兵，尽快赶到。 …… 与此同时。 青州城！ 解缙也没有想到，汉王竟然壮士断腕，选择死攻徐州城。 有这样的魄力，汉王的确是一位英雄。 只是，对于青州来说，就有些糟糕了。 汉王将精兵都给调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新兵，而这些新兵对于作战经验实在是太匮乏了，所以面对朝廷正规军，他们有些扛不住。 数次，也被朝廷军攻上了城墙。 徐州城岌岌可危，青州城也岌岌可危。 只是，他们仍旧在死守。 并且，青州城内的将军，给汉王连续送去了三道书信。 这三道书信，都是希望汉王能尽快回援的。 可是，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有见到汉王回援。 这让青州城的将军们有些绝望了。 …… 今夜，看来是不会爆发战争了。 汉王坐在原地休息，两方虽然互相提防，虎视眈眈，但是却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两方，都需要休息。 而汉王正在休息的时候，从城墙下，却爬上来好几个将士。 那几个将士，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地走来。 待走到汉王身边，他们恭敬地给汉王递上一封信。 “汉王，这是青州城内传来的信。” 汉王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接过这封信，拆开来观看。 看了一眼之后，汉王脸色微变。 如果是青州城危急的话，汉王或许还能保持淡定。 可这一份信，却并非是说明青州城危急的，而是刘家停止供应！ 刘家停止供应，并且不翼而飞？ 这让汉王脸色骤变。 第一时间，汉王的眼神冷厉了下来。 现在正在打仗，最多再有两天，就能将徐州城给攻下来了。 可刘家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退出。 这不是给他拖后腿，这是干什么？ 汉王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哈哈哈，真是厉害啊，刘家，好一个刘家。” 汉王眼神中冒着杀意，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刘家赶尽杀绝。 没有了粮草，辎重补给，他还怎么打仗？ 愤怒之下，汉王直接将信撕成了两半，随后阴沉着脸看向那几个将士：“刘家为什么不支持了？” 几个将士摇头：“我们也不清楚。” 送信的将士，早该在昨天就把信送到。 可是路上却遇到朝廷军，他们四处躲避，所以直到现在才送到。 至于刘家为何不支持，他们的确不清楚。 汉王脸色铁青：“等这场仗打完，我非找到刘家不可。” 深吸了一口气，汉王强忍着胸中的怒火，吩咐道：“去问问粮草官，看看还有多少粮草，能吃几天。” “是。”身后，一位将军点头。 此时，城墙已经被他们占据了一半，所以能够直接从城墙上下去。 待这位将军下去之后。 不多时，他们又回来了。 那位将军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们走到了汉王身边，那位将军低声道：“汉王，粮草官我带来了。” 话罢，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粮草官，开口道：“说吧。” 汉王看向了那名粮草官。 那名粮草官战战兢兢，看向浑身是血的汉王，脸上露出一丝畏惧：“汉王，粮草已经不足了。” 此话一出，汉王瞳孔猛地一缩。 第496章 汉王撤军 “还够多久？”汉王询问道。 那名粮草官道：“一天都撑不到了……” 粮草库中，已经一粒粮食都没有了，说一天都撑不到，这是事实。 前几天，汉王虽然大量从青州调集辎重，粮草，但大多数都是武器和步兵，真正的粮草，刘家却一时间供应不及，只带了两三天的粮食。 原以为刘家后面会不断运送粮草过来，所以粮草官也就没有操心这件事情。 可是，从昨天开始，刘家就已经不送粮了。 没有了粮，自然也就无法打仗，仓库哪里还有一粒米啊。 这个消息，让汉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愤怒之下，看向这名粮草官，沉声道：“前几天补充辎重，粮草，刘家只送了两三天的粮食过来？” 粮草官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们为何不汇报？”汉王低吼道。 粮草官颤颤巍巍，没有开口。 若是汇报了，依照汉王的暴脾气，可能第一时间就把他的脑袋给砍掉了。 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所以，粮草官不敢汇报。 现在刘家不送粮过来，汉王直接断了粮草供应。 汉王眼眸中，涌出无尽的怒火，整个人的脸色黑成了煤炭。 “杀了！”他吩咐道。 身后的将士们，立刻抓住了粮草官。 他们想都不想，直接将粮草官拉到了后面，随后直接将其杀掉。 几位将军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 纷纷看向汉王。 “汉王，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粮草，我们还怎么继续打仗。” “徐州城，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攻下，可现在就已经断粮，再继续打下去，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 将军们，在听说没有粮草后，已经产生了谋退的想法。 一旦军中没有粮草，那是会产生哗变的。 到了那时，别说是攻进徐州城，就是继续留在这城墙上，都有可能被朝廷军给杀得大败。 所以，他们才会劝汉王放弃。 趁着眼下，所有将士们还不知道断粮了，解缙那边也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离开，还能保全下来。 要是等大家知道断粮了，军队的士气会急转直下的。 汉王身经百战，显然也很清楚这个道理。 但是他却很是不甘。 难道，好不容易打下这大好的战局，死了一万多人，这才堪堪攻上城墙，现在却要选择放弃？ 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啊。 如果这个时候放弃，换做谁又能甘心呢。 更何况，徐州城还是兵家要地。 只要能占据徐州城，就能攻破应天府啊。 汉王怎能甘心！ “不可能，刘家绝不会轻易撤掉对我的支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变故。” “我当初攻打徐州的时候，刘家主可是全力支持的。” 汉王阴沉着脸道。 没了刘家支持，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他不知道了。 这一刻，汉王是真的有点迷茫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到底是选择撤军，还是继续进攻。 继续进攻，要在半天之内，就攻破徐州。 撤军的话，就要趁大家还不知道断粮的时候，迅速撤离，如此才能得到保全。 理智在告诉汉王，他必须离开。 但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刘家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支持，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变故？ 这一次要是不攻了，下一次再攻徐州，又要多久？ 而且，海关还有倭寇作乱啊。 汉王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握着手中的刀，有些发颤了。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有点像笑话了。 他在这里浴血奋战了两天一夜，可谁能想到，因为刘家不支持了，所以粮草直接断掉，导致最终的胜利没了…… 这场战争，从最开始到现在，持续了一个多月有余啊。 就这么离开，甘心吗？ 可是，不甘心也要甘心了！ 再不走的话，等到被解缙发现，解缙就会发起全面反攻的。 “还请汉王以大局为重，迅速撤军。” “此时回去，我们还能护卫青州城，打退那些朝廷军。” “青州城下，还有一万朝廷军，夺不下徐州，灭了他们也行啊……” 几位将军，纷纷都在劝说。 他们知道汉王脾气倔强，要是汉王一下子想不开，继续进攻的话，会损失惨重的。 汉王咬牙切齿，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撤军！” 谁都不知道，汉王在做出这个决定后，内心有多么崩溃。 好不容易就快要攻破徐州了，可刘家居然不支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撤军！ 在汉王做出撤军的指令后，几位将军也彻底松了口气。 只是，他们也有些不甘心。 好不容易杀到这里，就这么直接离开么？ 眼看着徐州这个香饽饽就快要落到他们手中了，可现在…… 在看向那些朝廷军，将军们的眼神中，更加凶狠了。 汉王提起刀，转身朝着城墙下走去。 与此同时，那些汉王阵营的将士们，也得到了汉王的命令，撤军！ 当听到撤军的消息，所有的将士都不敢置信。 甚至，有将士强烈的反抗了起来。 都已经成功了，为什么要选择在此时撤军？ 可是，他们只是普通的将士，为看不了汉王的决定，于是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城墙上，伴随着撤离的将士们越来越多，这边也逐渐变得空旷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守军们也逐渐发现了端倪。 汉王的大军，竟然选择了撤退？ 他们在城墙上，竟然选择了撤军？ 那些登云梯上，正在有许许多多的汉王将士，往下而去。 在这城墙上坚守了一天一夜，可现在竟然主动撤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守军们都搞不明白，但还是极为兴奋。 因为，眼看着他们的徐州城就快要攻破了，然而汉王却选择了撤军？ 几位将军兴奋地跑到了朱瞻基和解缙面前。 “解学士，太孙殿下，你们快看，汉王撤军了。” 一喊，朱瞻基才抬起头来，朝着汉王阵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朱瞻基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 第497章 退了 徐州城墙上。 将士们在看见汉王军撤走之后，眼神中都冒出狂喜之色。 他们的神情，变得极为兴奋起来。 眼看着徐州就要陷落，可汉王大军竟然选择了撤退，虽然他们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这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 “哈哈哈，汉王退了！” “汉王退了！” “兄弟们，这次徐州不会失了。” 坚守了这么久，汉王主动撤退，将士们自然是狂喜的。 不仅是他们，将军们也满脸狂喜。 只不过，对比他们，朱瞻基和解缙眼神中则尽是疑惑。 身为上位者，他们考虑的宗师要比别人更多。 因为，朱瞻基想不通，汉王为何要在这大好优势的情况下，选择撤退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解缙也想不明白，师徒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我爷爷亲自率军来了？”朱瞻基疑惑道。 解缙摇头：“不知。” “可即便如此，也应该是我们提前知道消息，汉王怎么会提前得知呢？” 朱瞻基微微颔首。 表示认同了解缙的说法。 不过，解缙很快又松了口气，脸上带着一抹笑容。 “此事容后再查，只要汉王退了就好。” 此时，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解缙，终于感觉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给放下了。 他一直都在担心，担心徐州城会被破。 可现在，汉王主动撤军，徐州城总算是保住了。 解缙对朝廷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朱瞻基也微微颔首，虽然心中藏着万千疑惑，可现在也理不清头绪。 徐州城，只需要再撑两三天的时间，就会被攻破。 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情。 而且只要攻破徐州，这天下就会变成两半，一半是大明正统，一半是汉王的天下。 这么绝佳的时机，汉王怎么会轻易选择放弃？ 这怎么可能呢？ 在朱瞻基看来，汉王绝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他能放弃即将获得的成果，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朱瞻基一时间都还想不通。 只不过老师说得对，现下应该是分享汉王撤军的喜悦，至于什么原因，都需要后面再查。 转过身，朱瞻基看见了汉王的大军，彻底退出城墙的一幕。 看见了汉王大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却，逐渐地消失。 朝廷军有心想要偷袭，但此时的胜利来之不易，大家都不敢轻易动手。 朱瞻基站在城墙上，望着这一幕，心中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徐州城，保住了！ 朱瞻基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解缙站在他身边，吩咐身旁的将军道：“尽快给朝廷传信，就说徐州大捷！” “给朝廷提振信心，阻止人心浮动。” 这等大捷，挫败汉王，岂能不上报朝廷？ 徐州被汉王攻击，已经有一个多月有余，满朝文武都在担忧这件事情，如今汉王退军，大捷传到京师，解缙已经能想象得到，那些文武百官都该松一口气了。 太子爷，也该松一口气了。 百姓们，也会狂喜的。 想到这些，解缙脸上又多了一抹笑容。 当晚，徐州展开了一场庆功宴。 庆功宴上，将士们都在狂欢，将军们也彻底再无后顾之忧，开心畅快的喝酒。 而只有朱瞻基和解缙，正在大帐中讨论着。 关于汉王为何撤军一事，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无以把控战局。 至于是老爷子亲自带兵来了，他们已经查探过，并没有。 所以，在战争结束后，解缙便第一时间派人去青州城内，了解情况，看看汉王到底为何撤军。 不多时，查探的人回来了。 那名探子，匆匆地走进了大帐，在见到太孙殿下和解缙后，连忙跪下行礼。 “这么快就回来了？已经查清楚了么？”解缙询问道。 探子拱手道：“我们并没有去青州城，只是混进了汉王军中，得到了消息。” “似乎是因为刘家不再支持汉王，所以汉王断了粮，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撤军。” 话音落下。 解缙眉头微皱。 没有粮草了，所以汉王撤军，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只是…… “刘家为何会突然不支持汉王？”就算是解缙这位大才子，也有些想不通这其中的情况了。 唯有朱瞻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中猛地闪过了一抹迫切。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而这种可能性，让朱瞻基心脏狂跳了起来。 这一刻，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没有求证，他也不敢直接断定。 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来，他吩咐这名探子道：“你们去青州城内，再打探清楚，看看刘家到底为何不愿意支持汉王了。” “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太孙殿下发话，探子连忙拱手：“是！” 朱瞻基颔首，强压着心中激动的情绪：“快去快回。” 探子拱手，迅速退出了大帐。 解缙扭头，看向了太孙，眼神中带着一抹疑惑：“太孙殿下，怎么回事，你知道这件事的隐情吗？” 朱瞻基微微颔首，又轻轻摇头。 他眼神中，也露出一丝不确定。 “或许，是她做的。” “我来徐州，不是为了帮助老师退敌的，而是因为她离家出走，进了山东，所以我才追来的。”朱瞻基道。 此话一出，解缙脸上有了些明悟的神色。 她！ 关于她，解缙作为朱瞻基的闹事，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而且，解缙还见过这红衣女子几面。 至于沈家被灭门的事情，他并不知晓，但他却知道那是沈家大小姐。 如果是沈家大小姐做的，那刘家的确有可能临时反水。 解缙郑重道：“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朝廷欠了她一个天大的恩情啊。” “这是一个好女孩。” “可惜，出生于财阀世家。” 解缙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感激。 如果真的是她，解缙想当面感谢她。 为了朝廷的安慰，她竟然能孤身进入青州，不得不说，她为朝廷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啊。 第498章 军报 朱瞻基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所以，才会派人去查探清楚。 而解缙的这番话，也让朱瞻基眼神中露出一丝感慨。 她明明……说好不帮自己的。 而且，明确的告诉自己，拒绝了自己，说与刘家主的关系不好。 可是，她怎么还是来了？ 朱瞻基原以为，她是想离开京城，不想再留在那个伤心之地了。 可没想到，她不远千里，是来帮自己的。 朱瞻基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欢喜。 喜的是她从来没有忘记帮自己。 忧的是她现在身在何处，人又在哪里呢？ 派出去的人，在打探了一天之后，又迅速赶回了徐州。 回到徐州后，探子便立刻将实情娓娓道来。 “据说前段时间，刘家来了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刘家主将她请进去，还一口一个大小姐什么的。” “好像说的是沈家大小姐。” “我们的探子看到了这一幕，但具体这个女子来找刘家主是干什么，我们查不到。” 当听到这里，朱瞻基已经能确定了。 青衣女子，又被刘家主喊做大小姐，不是孙若微还能是谁呢？ 而解缙的目光也带着疑惑地看向朱瞻基，等待着朱瞻基的求证。 朱瞻基微微颔首：“是她。” 话音落下，解缙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真的是她。” “皇爷烧了她的家，迫使她改头换面，她却还愿意帮助你……” 解缙说着，语气有些激动。 他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看向朱瞻基道：“若是下次见到她，替我当面感谢她。” “这般女子，就算是商贾的身份，老师也支持你娶她！” “娶了她，是大明之福，是天下之福。” 解缙的语气郑重，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朱瞻基也微微有些惊讶。 老师的思想虽说不固化，但身为文人，总有些瞧不起商贾的，可现在，老师却主动承认了孙若微。 而且，不仅承认她这个人，还承认了她的身份。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欣喜：“多谢老师。” “呵呵，谢我干什么？” 解缙淡淡一笑：“待我修书一封，上表朝廷，为她请功。” “你若是喜欢她，为师替你推波助澜一把，也未尝不可。” 说罢，解缙转身离开，去给朝廷写奏表了。 唯有朱瞻基还站在原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探子，思虑片刻道：“你们再去山东搜寻，务必要找到她在哪里。” 那几个探子连忙点头：“是。” 朱瞻基摆了摆手，他们这才出去了。 走出大帐，朱瞻基望着山东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知是什么的情绪。 他的心中，万分复杂。 沈清秋，孙若微…… 自己未来的皇后。 她，真的很优秀。 为了自己，她能付出一切。 这一刻，朱瞻基忽然有种迫切想要找到她，见到她的冲动。 原来，是所有人都错怪她了。 孙忠以为她离家出走，自己以为她想逃离应天府这个伤心之地，可没想到，她来到山东，是为了帮助自己的。 …… 一日后。 解缙写的军报，从徐州快速送到了应天府。 皇宫中，御书房内。 太子爷坐在龙椅上，正在翻阅奏折。 这一夜，他没有睡。 因为他批改了一夜的奏折，国事繁重，他已经疲惫不堪了。 坐在龙椅上，他数次都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可是他知道，自己多休息一会儿，政策就晚一步得到解决。 自己拖一会儿，下级官员再拖一会，那落实到百姓身上的时间，又会要多久呢？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仁宗皇帝的国事，一般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 而这也就导致，经常熬夜，再加上肥胖的他，身体出现了许多问题。 此时，批改着奏折的他，手中拿着毛笔，正在思索着批改，可这时，他喉口突然一甜，一股股猩红的感觉涌上心头。 太子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抓起一旁的纸张，剧烈地咳嗽起来。 太子爷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咳出来了。 他的五官，已经有些扭曲。 仁慈敦厚的模样，变得有些难受了。 从他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他很难受。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落下，这一刻，他竟然暴汗如雨。 身体，却不断地发虚。 整个人的双腿，站都站不稳了。 拿着毛笔的手，不断地颤抖。 身边的太监，在看见这一幕后，吓得脸色都开始发白了。 几个太监连忙凑上前。 “太子爷，您怎么了？” “太子爷，您没事吧。” “太子爷，您别吓奴才啊。” 几个太监连忙跑过去，将太子爷给扶着，这才致使太子爷没有摔倒在地。 像太子爷这么胖的人，若是摔倒在地，只怕是会更加严重。 太子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带着一丝虚弱的笑容，摇头道：“没事，没事。” 他想掩饰自己的身体状况。 身为当朝太子爷，若是身体不行的事情被人给发现了，只怕就有人要从其中做文章了。 “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说，你们知道吗？”太子爷叮嘱那些太监们。 这些太监们，都是东宫里面跟过来的，是东宫的老人了。 在听到太子爷这么说，他们自然心中无比清楚，连忙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太子爷这才松了口气，被扶着坐下休息。 可就在这时，一道奏折，从外面传来。 一个太监，匆匆地走进了御书房。 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封军报。 这封军报，是徐州传来的。 “太子爷，徐州传来的军报，是解学士亲自所写，还请阅览。”太监高高将手中的奏折举起。 太子爷听说是徐州的奏报，连忙吩咐道：“拿过来。” 对于徐州奏报，太子爷也很是上心。 很快，太子爷打开奏折。 奏折上面写着，徐州大捷！ 徐州大捷，汉王撤军，此战汉王损失一万余精兵，粮草辎重无数，久攻不克！ 汉王大军数次冲上徐州城墙，都被打了回去。 而汉王的大本营青州城，也险些被解缙派出去的朝廷军攻破。 这是朝廷距离攻破汉王大本营最近的一次。 看见这道奏折，太子爷疲惫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振奋之意。 他的脸上露出喜色：“好，好，好！” 连续说了三声好，太子爷脸上挂着狂喜之色。 第499章 只因孙若微 坐在龙椅上，太子爷反反复复的看着这封奏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汉王，一直都号称百战百胜。 而现在，下定决心，猛攻徐州已经两月有余。 从平南开始发起第一波进攻，再到现在为止，汉王大军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徐州的攻伐。 原本太子爷还很担心，怕解缙守不住。 可现在，解缙不仅守住了。 而且，还险些将汉王的大本营也给捣毁了。 这等泼天之功，让太子爷对解缙充满了喜爱。 不过，在奏折的后面，还写着一些话。 “守城之功，非我之功，汉王撤军，只因一人，孙若微……” 孙若微？ 孙若微是谁？ 太子爷不清楚，但却深深第将这个名字给牢牢记在了心中。 “吩咐杨大人他们，立刻进宫议事。”太子爷吩咐道。 他有些高兴，迫不及待就要将这件喜事，告诉文官们。 明天还要展开朝议，将徐州大捷的消息，公之于众！ 这场胜利，让朝廷如淋甘露啊。 此消息一出，想必整个朝野都会振奋的。 所以，太子爷有些迫不及待了。 “是。”太监点头。 其中一位太监低声道：“太子爷，您已经一天一夜都没休息了，要不回去先休息再说吧。” 然而，太子爷却笑着摇头：“不用了，觉什么时候都能睡，但国事不可废。” 说着，太子爷摆了摆手：“快去办吧。” 太监们没了办法，只好去办了。 太子爷继续吩咐道：“去将这份奏报，送到鸡鸣寺去，老爷子在那里。” 几个太监恭敬地接过奏折，将奏折送去了鸡鸣寺。 …… 太孙走的这段时间，老爷子都待在鸡鸣寺中。 每天和老和尚聊聊天，老爷子倒也觉得惬意，就是孙子不在身边，多少有些孤单。 至于太孙去了哪里，老爷子心中很清楚。 只不过，他也懒得管了。 而这时，鸡鸣寺外，几个太监匆匆赶到。 鸡鸣寺的小和尚，进来通报道：“老皇帝，外面有太监找你。” 朱棣瞥了小和尚一眼，道：“让他们进来。” 小和尚这才去外面通报。 很快，下和尚将这几个太监给迎了进来。 太监门在见到了朱棣之后，神色都十分的恭敬。 “禀报皇爷，太子爷让奴才们给您送来一封奏折。” “徐州的奏报。” 话音落下，太监门将奏折高高举起。 朱棣听闻是徐州的奏报，这才走过去，将奏报给接了下来，翻开看着。 徐州大捷？ 入眼，老爷子看到的是这四个字。 随后，老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瞻基在徐州，还有解缙，徐州还是能守住的。” 徐州大捷，这件事，也算是给老爷子传递了一个好消息把。 然而，最后一句话，却让朱棣眉头微皱。 “徐州大捷，汉王撤军，只因一人，孙若微……” 这句话，让朱棣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孙若微。 不是沈家的那个丫头吗？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封奏折上？ 而且，汉王撤军，和她能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短暂的联想后，老爷子便明白了。 上一次，朱瞻基曾去请她帮忙，希望她能说服刘家主。 而她拒绝了。 她拒绝了，但她还是去了？ 这才使得刘家撤销对汉王的支持，汉王没了钱，打不下去，所以才撤军的？ 如此说来，这个女子就是此战中最大的攻臣？ 老爷子神情中，露出一丝复杂。 他喊了一声：“老和尚，下来看看。” 此时，老和尚正在走钢丝，听到了老爷子的话，老和尚从钢丝上跳了下来。 稳稳地落在了老爷子的身边。 “看什么？”老和尚笑呵呵地说道。 朱棣没有说话，只是将奏报递给了老和尚。 这是军事机密，是很重要的，但老爷子丝毫没有避讳，直接给了老和尚。 姚广孝接过奏报，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老和尚的表情顿时越来越精彩了。 他看见了最后的一句话。 徐州大捷，在老和尚的意料之中，所以老和尚宠辱不惊，可是老和尚在看到最后一句，确实有些没想到了。 “孙若微，她居然是此战最大的攻城？” 老和尚也没想到，这个女娃子，居然真的会跑去山东，帮助朱瞻基。 朱棣瞥了老和尚一眼，道：“上次，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上次，老和尚说：“你灭了人家的族，人家怎么可能还会帮你。” 会想到这句话，老和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多少有些尴尬。 朱棣呵呵笑道：“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老和尚轻叹一声：“这是变数啊。” 老皇帝也跟着笑了笑，感慨道：“你看走眼了，我也看走眼了啊。” “那是个好女孩。”朱棣道。 老和尚听到这话，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真心地？” 朱棣郑重第点了点头：“没假话。” 老和尚呵呵一笑：“让他做你孙子的太孙妃？” 朱棣眼神中涌现出回忆，暂时没有回答老和尚的这句话。 只是，老爷子也忽然有些后悔，那一次将沈家给直接一把火烧掉了。 或许，是他手段太过霸道，明明可以选择更加柔和的方式的。 她帮了皇族，帮助朱瞻基挡住了汉王，这个恩，朝廷该如何报？ 朱棣有些纠结了。 “你好好想想，赏那女孩什么吧。”老和尚笑着道。 “要实在不行，你给她道个歉，或许她的心结就解开了。” 朱棣闻言，嗤之以鼻：“呵呵，我朱棣这辈子，还没给谁道过歉。” “谁能让我朱棣低头道歉？” “可笑！” “老和尚，我回去了。” 话罢，朱棣转身便走，打算回皇宫问清楚了。 老和尚站在原地，望着朱棣逐渐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感慨。 “好女孩啊，连我都看走眼了。” “未来，这定是一代贤后。” “老朱家有福气啊，先是马皇后，又是徐皇后，再是孙皇后，三代皇后，代代贤惠啊。” 说到这，老和尚呵呵一笑：“原来，老朱家是靠女人起家的。” 这话，可千万不能被朱棣听到，否则是要跳脚的。 第500章 朝会 次日。 百官朝会。 在朝会上，太子爷宣布了徐州大捷的消息。 一时间，百官群臣，顿时激昂起来。 信心倍增！ 整个朝廷，人心大定。 太子爷看见这一幕，也松了口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紧接着，太子爷又宣布，恢复解缙之前的所有官职。 这是老爷子昨天回来之后，找太子爷下的决定。 内阁首辅的位置，又重新还给了解缙。 解缙此次守住徐州，将汉王挡在徐州城外几个月之久，并且还夺回兖州，就算恢复他的内阁首辅之位，也是正常的。 因为有了政绩，百官都没有不满。 而是认同了解缙内阁首辅的身份！ 不仅如此，对解缙大加封赏一番，除了内阁首辅之位，还将翰林院空余的大学士之位，也给了解缙。 这样的荣耀，对一位臣子来说，可谓是做到了极致。 至于孙若微的功劳，则被老爷子给隐瞒了。 太子爷本想对这个名叫孙若微的姑娘进行封赏的，但是老爷子直接将孙若微从名单上抹除。 老爷子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所以太子爷也就不管了。 皇宫中，朝会正在开，而老爷子则在寝宫中，将纪纲给喊了过来。 “你吩咐山东，徐州一带的锦衣卫，告诉他们，全力寻找孙若微，把她给找回来。”朱棣吩咐道。 纪纲点头：“是。” 顿了顿，朱棣强调道：“就说皇帝要见她，谁要是找到了，赏银百两。” “是！”纪纲郑重道。 朱棣这才摆了摆手，纪纲迅速撤出去。 …… 两日后。 朝廷的封赏，到达了徐州。 太监们亲自将任命文书，交给了解缙。 朱瞻基则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自己的老师，成为了内阁首辅，对朱瞻基来说，是有很大的助力的。 老爷子竟真的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将解缙给官复原职了。 当解缙拿到这封任命文书后，又看向了太孙：“太孙殿下，你定在其中推波助澜了吧。” 朱瞻基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今晚，我便回应天府。”朱瞻基道。 解缙颔首：“晚上我送你。” 到了晚上，朱瞻基派出去的那些将士们，又全部都回来了。 他们在山东境内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孙若微的痕迹，无奈之下，只好回来复命。 此时，朱瞻基已经准备离开，在得到他们并未找到孙若微的消息后，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徐州城外，山东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道：“再等等吧。” 他还派出了许多徐州的探子去。 这些探子如今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孙若微的消息。 朱瞻基这般想着，索性便在城门口等待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等待，是很盲目的。 朱瞻基等了许久，约有一两个时辰后，那些探子终于也回来了。 只是，当他们回来时，身后并没有多一个女子的声音。 朱瞻基看见了那些探子，那些探子也迅速上前，朝着朱瞻基拱手道：“太孙殿下。” “我们在山东境内找了许久，也没有那位青衣女子的身影。” 探子们垂头丧气。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一声道：“也罢。” 虽然心中万分担忧孙若微的安全，但朱瞻基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进入山东。 转头，看向解缙道：“老师，劳烦你多多查探了，若是有她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解缙颔首：“好。” 她是一个好女孩，对太孙殿下无私奉献，这样的人，解缙支持她成为未来的皇后。 所以，太孙请求，解缙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有了解缙的沉落，朱瞻基这才微微放松。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找到孙若微。 反倒是解缙在徐州，能够动员许多人。 以老师在山东的布局经营，若是孙若微在山东，一定能找到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老师，学生走了。” 跳下马，朱瞻基对着解缙恭敬作揖。 解缙颔首：“太孙殿下慢走。” 朱瞻基郑重点头，随后再爬上马，带着卫队朝着应天府的方向回去。 解缙望着太孙殿下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他知道，若非太孙殿下，以及这位孙若微，这一次徐州城就守不住了。 这的确是未来的明君啊。 而他解缙能成为未来明君的老师，倒也是一件极为不错的事情。 转过头，解缙吩咐身边的人：“动员在山东的所有探子，让他们迅速查探孙若微的踪迹。” 在离开前，朱瞻基留下了一幅画，画上的人，正是孙若微。 只要照着这张画去找人就可。 …… 一日后。 朱瞻基回到了应天府。 在应天府城门外，停下了马，朱瞻基让人将小母马牵回去，自己则在大街上走着。 纪纲得到消息，连忙来迎接太孙殿下。 朱瞻基询问纪纲：“老爷子呢？” “这些天，皇爷刚回皇宫去了。”纪纲说道。 朱瞻基颔首，朝着皇宫走去。 他想去找爷爷，让爷爷为孙若微册封了。 …… 同一时间。 皇宫内，老爷子正在后花园中。 而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容颜绝美，穿着一身青衣，只是面目有些清冷。 坐在老爷子身边，哪怕知道这是大明皇帝，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望着老爷子，孙若微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恨意，柳眉紧皱：“不知道皇上将我抓进皇宫来，是想见我杀人灭口吗？” 孙若微倔强地说道。 她本来打算跟着刘家主去一趟陕西，见一趟她的爹娘再回来。 但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到半路上，就被锦衣卫给发现。 随后，被强行带了回来。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这才刚刚被锦衣卫送回了京城，送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所以，孙若微本能地以为，这个皇帝又有什么坏心思。 朱棣听到这番话，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对我恨意这么大？” “我只是一把火烧了你们沈家的宅子，没伤害你们沈家一个人吧？” 孙若微没有回答。 确实没伤害任何一个人，但是一把火拆散了整个沈家，把她曾经的人生轨迹全部毁掉，让他们一家都不能团聚。并且改头换面从此变成陌生的孙若微，只为了成全他的孙子，难道还不够狠心吗？ 朱棣呵呵一笑：“你放心，今天来，不要你的命，我想再和你谈谈心。” “这一次，我不站在皇帝的立场，就站在一个普通爷爷的立场，询问你的意见。”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成为大明朝的皇后，你会为朱家皇族考虑，会对老朱家抱有敌意吗？” 第501章 道歉 此话一出，坐在位置上的孙若微，浑身猛地一颤。 她听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了。 老爷子在问她，假如她成为皇后，会不会对大明皇族抱有敌意。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算是傻子也会明白了，老皇帝有同意她的意思？ 若是换做许久之前的孙若微，只怕是会欣喜若狂，再恭敬地端上一杯茶，递给老爷子，请老爷子喝。 可现在，孙若微听到这番话，只冷漠地看向老爷子：“会！” “我要是成为皇后，就毁掉你们老朱家的江山，让朱家皇族分崩离析，让你们的皇权旁落。”孙若微坚定的说道。 她的眼神，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很是认真。 老皇帝在她的面前，总是一脸淡定的模样，这让孙若微对这位老皇帝，有着深深的恨意。 朱棣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但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我觉得你不会。” 孙若微看向老爷子，强迫自己与老爷子对视。 “我会！” 她语气很是坚定。 但是对上老爷子的眼神，却第一次感受到，这位皇帝的眼神，竟然如此有压迫力，让她忍不住就想闪躲。 这让孙若微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恼怒。 低下头，不敢再看。 朱棣呵呵一笑，眼神略显深邃：“我知道瞻基喜欢你，你也喜欢瞻基。” “可你是商贾的身份，我没有办法，只能让你改头换面，来个偷梁换柱。” “直到现在我还认为……”顿了顿。 朱棣继续说道：“我没有错，我只不过是想成全我孙子而已。” 孙若微静静地看着这位老皇帝的独白。 朱棣道：“但是我没想太多，给你一家都造成了伤害。” “在这里，我以一个爷爷的身份，给你道个歉，如果我当时再多思考一番，或许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老爷子是一个很果决的人。 甚至比起朱瞻基还要果决，从来不犹豫。 前段时间从鸡鸣寺回来之后，老爷子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 为了孙子，他决定了要给孙若微当面道个歉，那就绝对不会拖沓。 而他的这番话，也让孙若微愣住了。 这一刻，她仿佛从朱棣的脸色中，看出了一丝懊恼。 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服百官，不服群臣，做事霸道，果决。 可孙若微再怎么都没有想到，朱棣找到她，并且将他带进皇宫，就是为了给她道歉的？ 皇帝，给一个普通女子道歉？ 孙若微也愣住了。 仿佛，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她的心中，悲伤的情绪在迅速爆发！ 泪水，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滑落了。 她望着面前的这位老皇帝，看着他懊恼的神情，深邃的眼眸，孙若微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恨不起来了。 心软了。 就因为老皇帝的道歉，她心软了。 可是，这一刻的皇帝，真的很真诚啊。 朱棣仿佛没看见孙若微的眼泪，继续喃喃地说道：“我告诉你，只要孙子过得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给你道个歉，算什么？我朱棣这辈子又不是没低过头。” “猪圈吃屎的事情，我都做过，别说这点区区小事了。” “百官群臣，这天底下，哪怕我朱棣真的做错了，也没人敢指责我，也没人能让我低头道歉。” “要不是瞻基喜欢你，非你不可，我老头子也不会把你带到皇宫来。” 朱棣继续道：“把你请到皇宫来，除了给你道歉之外，也是想告诉你，以后就在皇宫待着吧。” “还是以孙若微的身份，你愿不愿意？” 徐州之战，让朱棣彻底对孙若微改观了。 这样一个女子，愿意奔袭千里，只为帮助朱瞻基，她未来若是成为皇后，也能是一个很好的皇后。 若是能和徐皇后一样贤惠，那他们老朱家就赚到了。 孙若微摇头：“我要回家。” 朱棣眉头微皱：“你不愿意留在皇宫？” “皇帝的话，你都敢不听？” 孙若微没有被朱棣吓到，反而直视着老皇帝：“我不想留在这。” 几十年来，竟然敢有人违抗他的命令、 除了孙子之外，也就是面前这个女子了。 本想发脾气，但转念一想，连道歉都给人家道了，生气还有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朱棣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颔首道：“行，你想走，那就走吧。” “我不留你了，你自便。” 话罢，朱棣转身，直接离开了。 孙若微望着朱棣挺拔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的泪水，都快要擦不干了。 她万万没想到，皇帝把她叫来，竟然是来道歉的。 这样的低头，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孙若微对这个老皇帝真的再也恨不起来了。 只是，孙若微真的有些纠结了。 她想要离开，回到孙忠的身边，以后父女就在那个地方呆着。 可她心中，却还有一丝羁绊，竟然想留在皇宫…… 这些念头，在她心中纷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恰巧，就在这时。 一个太监匆匆地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孙小姐。” “孙小姐。” 走到孙若微身边，太监恭敬递上一块玉佩：“这是皇爷给你的，说以后你可以拿着这块玉佩，自由出入皇宫。” 此话一出，孙若微微微一愣。 伸出手，将那块玉佩拿在手中。 孙若微心中，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经历了多少磨难，才获得了老皇帝的认可，可以留在皇宫了，可是她却不愿意了…… 朱棣给她这块玉佩，也是想让她能有个缓冲的余地吧。 至少，在这一点上，老爷子想得很周到。 既然选择了接纳，老爷子就已经将她当成了半个朱家人。 “谢谢。”孙若微接过玉佩，攥紧在手中。 太监呵呵一笑，羡慕道：“孙小姐，皇爷对您真的很宽容了。” “我从未见皇爷向谁低头过。” “可是为了太孙，皇爷向您低头了。” “十二年来，自皇爷登基，百官文武，就没有人能忤逆他的，至于向别人道歉，更是不可能的，这说明啊，皇爷真的把您当做自家人了。” “您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太监说罢，转身离开。 第502章 训练新兵 孙若微在原地踌躇许久，还是选择了离开。 只是，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佩，并没有丢下的意思。 一路出了皇宫，直到出了皇城，来到那个小院子门前，孙若微推开院子的大门，便看见了让她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孙忠满脸颓废，胡子拉碴的坐在小院里，眼窝深陷，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股的悲痛之意。 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这一刻，孙若微的心被狠狠触动。 下一刻，孙忠抬起头，看见了孙若微。 这一刻，孙忠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 “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吓死爹了，吓死爹了……” …… 与此同时。 朱瞻基才刚刚回到皇宫。 还没走到东宫，老远就看见了太子妃正带着几个宫女，似乎正要去哪里。 在看见朱瞻基后，太子妃忙朝儿子招手：“儿子，快过来。” “娘。”朱瞻基也连忙走了过去。 太子妃见到儿子，立刻就变得一脸疼爱：“你爷爷说你有跑去徐州了，你说你和你二叔斗什么啊，有你爷爷会和他都，你一个小辈愁什么热闹。” “以后少去前线，那里多吓人啊，知道吗？” 在太子妃的眼中，只要儿子好好的就行，任何危险的东西都不能做。 朱瞻基颔首点头：“娘，我知道了。” 太子妃点头：“乖儿子，要听娘的话哦。” 说罢，踮起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脸上，带着疼爱。 朱瞻基咧嘴一笑：“娘，你们这是去哪？” 太子妃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正要去后宫拜访拜访呢。” “已经许久没去了。” “儿子，你回来了，就跟娘一起去吧。” “等你跟了娘去啊，她们看见你，就会给你熬汤补身子，到时候你多喝两碗，也省的咱们家做了。” 朱瞻基摇头：“娘，我不想去。” 太子妃二话不说，直接拿着儿子：“陪娘去吧。” 朱瞻基无奈，只好跟着娘一起，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对于朱瞻基来说，后宫没什么好去的，都是一群勾心斗角的夫人罢了。 自己就算再无趣，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玩儿。 只是娘又说要求，朱瞻基米有办法，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待走到后宫，太子妃第一个拜访的，就是恭献贤妃。 为何？ 因为恭献贤妃才是后宫中，辈分最大的娘娘。 又一次来到了贤妃宫，朱瞻基对这里的记忆犹新，上一次记得来这里，还被贤妃威胁了一顿。 这一次，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听说太孙殿下来了，恭献贤妃亲自出了贤妃宫，出来迎接。 朱瞻基看见他，也连忙开口道：“贤妃娘娘。” 贤妃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听说太孙又去徐州了，此战大捷，徐州守住了，解学士晋升内阁首辅，你也有功劳。” 朱瞻基哑然失笑：“贤妃的消息果然灵通。” 贤妃脸上带着一抹笑：“若是不灵通，如何在这后宫生存下去呢。” “只是，过刚易折，还是要尽量低调一些为好。” 朱瞻基拱手，笑着道：“受教了。” 对于这位恭献贤妃，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一抹冷意。 她，又在威胁自己了。 过后，便是香妃等娘娘。 各自走了一遍，朱瞻基就已经喝了好几碗汤了，回到东宫的时候，肚子都已经管饱了。 太子妃这才心满意足，放太孙离开，并且叮嘱太孙殿下，让他以后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不过，只是空话。 朱瞻基转头就离开了东宫，去找老爷子了。 来到皇帝寝宫，老爷子正坐在龙椅上，翻阅着书籍。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只是的重要性，知道老了，才知道读书有多重要，所以老爷子经常都在恶补知识。 只不过，老爷子的坐姿，比起太子爷来说，实在是有些不雅。 太子爷做的端端正正，而老爷子却到处架脚。 “老爷子。”朱瞻基走进寝宫，喊了一声。 知道老爷子根本不会拦着太孙，所以太监们根本没有通报，直接就让太孙进来了。 听见太孙的声音，老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瞥了太孙一眼：“臭小子，玩疯了回来？” “听说你在城墙上，跟你二叔扭打到一起去了？” 朱瞻基哑然失笑。 他知道老爷子的消息很灵光，所以没有半点惊讶。 朱棣冷笑一声：“我看你小子也不用当这个太孙了，到处乱跑，一声通报都没有，就跑去徐州了。” “干脆自己向百官谢罪，把这太孙的位置吃了去吧。” 此话一出，朱瞻基脸色微微一变。 嘿嘿一笑，走到老爷子身边，替老爷子捶背道：“爷爷，我这不是去徐州扬我军威了嘛。” “杨个屁！”老爷子直截了当。 “有解缙在那里，你去愁什么热闹？”朱棣反问道。 “改明儿我叫锦衣卫打造一副脚链子，把你的脚都锁住，看你还怎么走。” 朱瞻基嘿嘿一笑：“我跳着去。” 朱棣被气笑了。 朱瞻基也咧嘴一笑：“爷爷，用不着担心我，我皮糙肉厚的，肯定没事。” 朱棣懒得管孙子了，微微颔首道：“长点心吧。” “待会陪爷爷去办点事。” “招募的十万新兵，目前已经差不多招齐了，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待会我们爷孙俩过去训话，你去不去？” 十万新兵？ 朱瞻基眼神猛地一亮。 他的眼神中，爆发出光芒。 京营中，如今已经有三十万精兵，要是老爷子再训练十万新兵，那就是四十万！ 四十万兵力，再加上全国各地卫所的兵力，大明实际储存兵力，已经达到了两百五十多万。 这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 又是一股多么令人畏惧的力量。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欣喜，这样盛大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自己呢？ 当即，朱瞻基连忙道：“去。” 看看大明新生代的力量如何，够不够气势，够不够强大！ 朱棣就猜到了太孙会同意。 因为他知道，太孙和他一样，骨子里都有一股热血，一股对战争的渴望。 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朱棣笑着道：“行，那就走吧。” “十万新兵都还在校场等着我们。” 第503章 扩军 接下来，老爷子和太孙一路走出了皇宫。 这十万新兵，并非是临时扩招的，而是从各地卫所抽调上来的精兵。 他们已经是卫所的精兵，有了底子，再由朱棣进一步训练，变得更强，补充入京营中。 而各位被抽调的卫所，又会进行增兵。 如此一来，十万新兵的表现，绝不会太难看。 一路跟着朱棣来到了京营，将士们立刻将爷俩给迎接了进去。 接下来，又来到校场。 此时，校场内，已经有数不清的将士们守在校场内，等待着他们了。 他们的眼神锐利，站的笔直，而且因为被调进京营的缘故，显得还有几分振奋。 当朱棣出现时，将士们的目光，顿时全部落在了朱棣的声音。 他们顿时浑身一颤，眼神中闪过汹涌的崇拜。 这就是他们大明朝的皇帝，永乐大帝！ 数次北征，永乐大帝早已经成为了军中最狂热的追捧对象。 无人不对这位永乐大帝敬畏万分。 此时，看见了真人，将士们的心中更是激动万分。 对他们来说，永乐大帝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那一双双狂热的目光中，涌动着将士们对于沙场争逐的渴望。 朱棣穿着一身黑色的棉麻素服，没有太过华丽的衣服，但整个人出现在校场台上时，就已经气势浑然变化，俨然是以为高高在上，威压无穷的帝王！ 朱棣深邃的眸子，看向这密密麻麻的将士们。 脸上，咧嘴一笑。 从太子爷那里夺了八百万过来，可不容易，就为了再组建十万新兵。 这十万新兵，老爷子可宝贝着呢。 朱瞻基也跟在爷爷的身后，他能切实地感受到，老爷子的兴奋，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 十万新兵，哪怕他自己不用，留给子孙，他也高兴。 朱瞻基不由脸上也露出笑容。 走到爷爷身边，朱瞻基笑着道：“爷爷，这十万新兵，看着都还不错。” 各地卫所抽调上来的精兵，果然不一样。 并没有让朱瞻基太过失望，至少不拉胯。 “那是，我大明人才辈出，都是好样的，找出十万精兵来，还不容易？”朱棣呵呵一笑，淡淡道。 朱瞻基咧嘴一笑，望着下方的将士们，眼神中也闪过一抹狂热。 有了这些将士，自己南征北战的计划，将会更加方便一些。 毕竟，兵，爷爷都给自己训练好了。 这都是爷爷在为自己一点点的打造家底子啊。 军中将领们大吼一声：“参见大帅！” 身后，十万将士此起彼伏的声音也响起了。 “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大喊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震耳欲聋，振聋发聩。 仿佛，那天上的太阳都要被震慑下来。 新兵的气势，在这一刻如冲云霄！ 在军中，老爷子不允许别人喊他皇上，他来到军中，就是军中的大帅！ 朱棣呵呵一笑，喊道：“将士们，起来！” 大喊声传来，十万将士们这才缓缓起身。 朱棣站在高台之上，继续说道：“扩军，是我早就有的想法。” “大明，不能只靠三十万京营大军，所以京营需要源源不断地补充新兵，来保卫大明！” “你们都是各地抽调上来的精兵，来到这，就要以国家为重，以大明为重！” “脚下踏着的，是你们所要守护的土地，背后站着的，是国家的百姓！” “进入这里，你们就要守好国门，为大明杀尽最后一滴血。” 说到这，朱棣沉声道：“要是有怕死的，不敢的，就站出来，滚出去。” 扫视了一圈，没有人站出来。 反倒是越发地狂热了。 因为，这一刻，朱棣给他们赋予了使命。 保家卫国！ 哪怕身为一个最平凡的将士，也需要有保家卫国之心。 他们的使命，职责，就是保护大明的百姓和疆土，不受到外人侵略。 保护这个日不落帝国！ 这是他们的荣耀！ 大明将士，可以流血，可以身死，但转过头之际，他们还想看看这个曾经守护的江山，看看那百姓家家户户，平平安安。 朱棣的一番话，告诉了他们进入京营的使命。 惊艳，并非老爷子用来保卫皇权的武器。 而是每次广外有战争，朱棣第一时间就会抽调京营精兵，跟着一起北上。 跟着永乐大帝，精兵的气势也一往无前。 台下的将士们，纷纷大吼起来：“是！” “是！” “是！” 大喊声，不绝于耳。 将士们已经很期待，永乐大帝带着他们出征的画面了。 保家卫国！ 这是京营大军在进入京营之前，老爷子每次都要来上这样的一番话，以点醒他们，告诉他们，保家卫国！守护百姓，是军人的职责。 也是最高的荣耀！ 并非是朱棣的话，多么令人感染。 而是连皇帝本身，都在与他们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出征，保家卫国！ 正因为有了永乐大帝这样的皇帝，剩下的将士们，才会个个凶猛如虎，天不怕地不怕。 也正因为他，整个大明的军事力量，才会达到最强。 士气，空前的强盛。 在当前世界上，还没有那个国家能与大明帝国硬碰硬。 而且，大明的火器，也足以令人畏惧。 在明朝初期，大明就已经超越了全世界一大步！ 这是时代给予的荣耀，更是这位千古一帝，永乐大帝所缔造的传奇！ 上下五千年历史，能做到永乐大帝这般的皇帝，少之又少。 洪武开国，永乐盛世！ 二世，便做到了巅峰，这是永乐之功啊。 在将士们大吼时，朱瞻基的心灵也忍不住激荡。 他望着面前的爷爷，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曾经在历史上，他以为朱棣很伟岸，给人的感觉遥不可及。 可现在，他不过也只是肉体凡胎，平方的永乐大帝，却缔造了这样的大明盛世。 此时，朱棣还在训话，训着训着，朱棣忽然转头瞥了朱瞻基一眼，淡淡道：“臭小子，过来。” 朱瞻基走了过去，有些疑惑道：“爷爷？” 朱棣呵呵一笑：“你是第三代储君，这些兵大概率是要留给你用的，你来训话。” 朱棣深知，到了太子爷这一代，大明是不可能出征打战的，最多只是保卫大明而已。 所以，这四十万京营大军，就成为了闲军。 太子爷用不到，可孙子不一样，孙子跟自己一样，拥有着雄心壮志，拥有着南征北战的渴望。 这十万精兵，让他们提前先熟悉一下，也是好的。 第504章 日月山河 爷爷都说了，朱瞻基自然不可能再客气。 当然，在老爷子面前，朱瞻基也的确没啥好客气的。 当即，上前一步。 看向面前的将士们。 朱瞻基大喊了一声：“我是大明的皇太孙，朱瞻基！” 皇太孙？ 之前那位是永乐大帝，现在皇太孙也来了？ 各地卫所，关于皇太孙的传奇，也已经传了不少了。 现如今，皇太孙也亲自站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眼神中顿时一阵阵的狂热。 他们想起了皇太孙的战绩。 四千人，挡住了十万大军，整整十天的进攻…… 而且，还是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没有城墙的情况下。 徐州之战，击败汉王，太孙也在其中出力。 太孙的名声，早就在各大卫所中流传着。 所以，看见太孙，他们也很是激动。 “参见太孙殿下。” “参见太孙殿下！” 将士们又乌泱泱的跪了下去。 十万人，同时下跪，是什么场面？ 朱瞻基不清楚，也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形容。 但是，那种站在至高点，就仿佛苍天，在俯瞰着大地。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那种权力巅峰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让人，忍不住痴迷，忍不住迷恋。 十万人，场面浩大。 难怪自古以来，都有那么多人争着想要当皇帝，光是这份野心，这份权力，就让无数人都羡慕不来。 若非因为自己是皇族，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呢。 朱瞻基很享受这种感觉，享受这种被人敬仰，被人尊重的感觉。 放眼望去，脚下全是跪下的。 在这个时代，至高的皇权，让人迷醉啊。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将士们，这个国家的未来，需要你们来守护。” “百姓需要你们守护。” “大明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只是守护，还有开疆拓土！” “我要这天下，尽归我大明。” “我要这世上所有的子民，皆为我大明子民。” “我要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传至后世，万世，万万世！” “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为明土！”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朱瞻基大吼着 他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全部都吼出来了。 因为他不怕被人听见，也不怕有心人以此来做文章，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自己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 有实力，就一定要打人！ 一定要为后世，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朱棣也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孙子，万万没想到，孙子的野心竟然比他还大。 他只是想将大明的领土，再北扩一倍。 但没想到孙子的志向，竟然远远要比他大得多。 不仅仅只是北扩一倍，而是征服整个天下？ 这份雄心，这份壮志，让朱棣忍不住有些兴奋，因为他的孙子，让他很欣赏。 这种坚定的主战思想，才不会导致国家变得颓废，只会思变，图强！ 台下的将士们，仿佛也能感受到太孙殿下这般野心勃勃的雄心。 他们的情绪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眼神，瞬间变得激动无比。 仿佛整个人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太孙的话，让他们明白，大明还能变得更加强大。 这是一位主战的未来帝王！ 他们狂热的目光望着太孙殿下，几乎在第一时间大吼。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大吼声，冲上云霄！ 这一刻，所有将士们的目标，和朱瞻基达成一致。 南征北战，打下疆土！ 这不仅仅是帝王的意志，更是将士们心中所渴求的。 谁不想让自己国家变得越来越强大呢？ 呐喊声，不绝于耳。 声音震动天地！ 让人忍不住就浑身颤抖。 一股股的热血冲上大脑，使得将士们的大吼声，久久未曾停歇下来。 朱瞻基的眼神中，也涌动着无限的热切。 他也能冲将士们的眼神中，看出渴望来。 朱瞻基大笑一声，转头看向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正微笑着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既然说完了，那就让他们操练吧。” 老爷子要他们操练一遍，看看他们的水平。 朱瞻基点头，大吼一声：“开始操练！” 大吼声响起，下方，无数的将士们瞬间动了起来。 开始排成一列列，进行操练！ 长矛刺出，刀剑劈砍，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力量感。 下方，是铠甲碰撞的声音。 听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朱瞻基的情绪，也被拉到了顶峰。 看着下方操练的将士们，朱瞻基咧嘴一笑，这只军队，未来一定会成为自己开疆扩土的最大功臣。 对朱瞻基来说，这一天，或许要不了多久。 征高丽，灭倭国，北击鞑靼，瓦剌，西统西洋！ 这，就是朱瞻基的思想。 让这些国家，都成为大明的附属国，成为殖民地！ 如此一来，就能打造一个空前强盛的帝国，展现真正的万国来朝，四海来拜。 大明风华！ “杀杀杀！” “杀杀！” “杀！” 怒吼声，冲上天地。 喊杀声，让人感受到，那一股子的杀气，仿佛要凝成实质，让人忍不住想喊出来！ 朱瞻基的头脑中，一股股热血冲上云霄，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出征，开启大明征服四海的篇章。 可眼下，汉王叛乱还没解决，这一幕，或许要延后了。 …… 待操练结束，老爷子便大概知道他们的水平了。 吩咐手下的将士们，给他们拆开，分别配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如此一来，十万将士们，正式进入了京营。 补充了新的血液。 对大明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对朱瞻基来说，爷爷愿意练兵，则更是一件好事。 爷孙两人，在京营里面忙活了好几天，这才将十万将士都给安顿好了。 这几天，老爷子也合眼得少，但却难得的振奋，因为他又可以训练十万新兵了。 以至于老爷子不打算再回皇宫，直接吩咐纪纲，将所有的生活用具，全部都搬到军营来，他要和将士们住一起。 老爷子有这种兴致，朱瞻基自然也陪着爷爷待在军营中，训练新军。 只不过，训练新军，还需要钱财。 他们的盔甲，武器等等都需要制作，都需要花钱。 上一次朱瞻基开采的那个精铁矿，已经用光了。 现如今，再想要这种合适的精铁矿，就只能从国外引进了。 以现在大明的贸易来说，想要引进精铁，还是轻松的。 但时间太久，没有人能等得了那么久。 朱瞻基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 打造更坚硬的铁器！ 后世的铁器，用作各种用途，其坚硬程度可比现在的铁器要坚硬得多。 只要自己能批量制作出那种铁器，就能让大明的武器伤害翻倍！ 对朱瞻基来说，这似乎也并不是太难，只是需要许多的时间再去钻研钻研！ 第505章 冶铁 军营大帐中，老爷子掏出了五百万两银子，让人摆放在了大帐中。 “扩军花了三百万，还剩下五百万，这五百万是用来买武器的。”朱棣淡淡道。 孙子在身边，他说话也就没什么好顾及的。 都是自家人。 三百万的军费，用作扩军之用。 而五百万，要买来十万副好用的盔甲和刀，着实有些困难。 这些钱，还不够。 又缺钱，又想要好的装备，朱瞻基望着这五百万，一时间也发了愁。 如果自己能制造出前世的铁器，或许五百万也足够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多久的时间。 时间太久，将士们是等不起的，老爷子也等不起。 “爷爷，我来试试吧。” 朱瞻基道：“我这里有一套新的冶铁方法，或许能冶出上好的铁器来。” 老爷子微微一愣，望着朱瞻基道：“你还有这种办法？” 朱瞻基点头：“是啊。” 朱棣呵呵一笑，来了些兴趣：“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盔甲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你？” 朱瞻基点头。 朱棣呵呵一笑：“行啊，这五百万够不够？” “不够的话，爷爷再去找户部扯皮一番，户部不给钱也得给点。” 朱瞻基哑然失笑。 大明朝都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幸亏自己改革商税，开海禁，否则依照老爷子花钱的速度，整个大明只会陷入极度缺钱的状态下。 而历史中，也真是如此。 朱棣打光了国库，后面都是朱瞻基和太子爷两人给补起来的，这才让国库又逐渐地充盈了起来。 眼下，五百万银子，朱瞻基也不知够不够。 不过，朱瞻基还是笑着道：“我先试试。” “新的冶铁办法，要是能让兵器再坚硬一倍，咱大明的步兵也就无敌了。” 朱棣眼神微微亮起：“再坚硬一倍？” “真要能坚硬一倍，爷爷领着步兵，就能把大大，瓦剌杀翻，神机营都不用出动了。” 朱瞻基大笑道：“爷爷，那您等着瞧吧。” 闻言，朱棣有些兴奋。 倘若孙子真有这样的本事，那倒是让他大大的省事情了。 朱棣呵呵一笑：“好，那爷爷就拭目以待了。” “到时候，爷爷看看你冶出来的铁器，到底有多坚硬。” “缺什么就和爷爷说，爷爷全力支持你。” 朱瞻基郑重点头。 这十万新兵，需要配备新的武器装备。 而朱瞻基若能制造出更好的铁器，给他们装备的话，那就会大大增加他们的实力。 到了那时，再与汉王对阵，朱瞻基也不用怕了。 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久。 而且，这些新兵配备了新式武器，以后南征北战，也能让他们派上用场了。 朱瞻基，已经在开始为未来的南征北战，进行布局了。 “爷爷，那我先走了，我去找一趟兵部。”朱瞻基道。 想要冶铁，得先找一趟兵部，让兵部出铁匠，如此才能赶制工具。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而朱瞻基紧紧只是提供一种冶炼办法而已。 这对朱瞻基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难事。 很快，朱瞻基出了军营，便立刻去了兵部。 在兵部之类，朱瞻基看见了方宾。 方宾见到朱瞻基来了，也连忙心里道：“太孙殿下，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摆了摆手，笑着道：“不用搞这些了，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的。” “要事？”方宾有些诧异。 随后，连忙拱手道：“有什么要事，还请太孙殿下直言。” 朱瞻基也不客气了。 直截了当道：“让兵部替我找一批现成的铁匠来，我要冶铁。” 只要前世的冶铁技术，能用于现在。 那么大明的冶铁技术，必将大大提升。 到了那时候，大明的兵器，盔甲，装备程度，将会再上一个台阶！ 这对朱瞻基来说，是时代的跨越。 "冶铁？"方宾有些好奇了。 冶铁？ 太孙殿下，竟然想要冶铁？ 制造火铳还不够，现在竟然又要冶铁了？ 方宾很是才地看着朱瞻基，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太孙殿下，您要冶铁？” “冶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很多道工艺才能形成的。” 方宾说着，脸上带着极大的震撼。 也正因为方宾现在已经是太孙一党的了，若非如此，太孙殿下来找他，他不会过多解释，估计会直接婉拒。 现在，还提醒太孙，是希望太孙能量力而行。 “我清楚。”朱瞻基道。 “快去给我找吧，另外再将兵部的冶铁厂给腾出来，我要冶铁。” 方宾见太孙殿下如此坚决。 这让方宾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疑惑，难道太孙殿下真的能冶铁？ 可是，冶铁明明是一项很复杂的事情啊。 念及于此，方宾看向了朱瞻基：“太孙殿下，您有把握吗？” 要将现在兵部的冶铁厂腾出来的话，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的，而且很多兵器的制造都需要停工。 如果折腾许久，没有折腾出什么东西来，兵部要承担这其中的责任。 所以方宾才会这么说。 朱瞻基淡淡一笑：“如果新的冶铁办法能够成功，铁器的坚硬程度，能够翻一倍。” 此话一出，方宾脸色猛地一变。 武器，自然是越锋利，越坚硬越好。 蒙古那边的骑兵，最喜欢在马上用重弩，那一人高的重弩射过来，直接能将铠甲给射穿。 作为兵部尚书，方宾最是清楚，武器能再坚硬一倍，能给大明带来怎样的效果。 只是，方宾有些不敢相信。 “太孙殿下，真能坚硬一倍？” 朱瞻基点头：“没错。” 方宾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望着朱瞻基，将太孙殿下没有半点想要开玩笑的意思，这让方宾的神情也变得郑重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方宾郑重道。 如果能让武器坚硬一倍，就算太孙殿下想要怎么折腾都没事。 于是，方宾二话不说，直接同意了。 “兵部的冶铁厂，我会立刻腾出来。” “另外太孙殿下想要多少个铁匠？”方宾询问道。 朱瞻基想了想，开口道：“大概要几百个吧。” “如果后期方法成功，需要的会更多，兵部要及时找好人。” 方宾闻言，连忙点头：“好。” 只要太孙殿下能造出来，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第506章 浙东党搞事 当天。 方宾放下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直接带着太孙殿下，去了兵部的冶铁厂。 这些冶铁厂，足有数十座。 都是用来给朝廷建造兵器的。 朱瞻基看见这十多座冶铁厂，笑着摇头道：“我不要这么多，只需要一座就够了。” “其他的不要停工，继续生产。” 方宾点头：“好。” 话罢，他匆匆去吩咐了。 很快，他又回来了，恭敬地拱手道：“太孙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去办了。” “明天，这座最好的冶铁厂，就会腾出来。 ” 说着的时候，方宾指着最前方的那座冶铁厂。 听说能让武器坚硬一倍，提升武器质量，方宾很兴奋，因为一旦做出来，他们兵部虽然没有功劳，但也能在以后的战争中，省力不少。 朱瞻基笑着点头：“好。” “另外铁匠们，我今天就去筹备调拨，明天就能齐备，还请太孙殿下稍待。” 说着的工夫，方宾已经有些激动了。 朱瞻基微微颔首：“好。” 心中，深吸了一口气。 朱瞻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前世的冶铁之法还原，但只要能还原，那么大明的武器，就会再远远超过所有国家一大步！ 想到这些，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只要能制造出来，未来自己南征北战，也能给提供很大的助力啊。 当然，主要目的就是因为这个。 …… 次日一早。 朱瞻基早早地就来到了这座冶铁厂。 在冶铁厂内，已经有数百名铁匠在等待着朱瞻基了。 见到朱瞻基来了，铁匠们连忙行礼，喊着大人。 方宾没有将太孙殿下的身份告诉他们，而是让他们喊大人。 朱瞻基微微颔首，望着这数百名铁匠：“你们都会打铁？” 那些铁匠纷纷点头。 朱瞻基笑了起来：“会打铁的话，就过来试试看我的办法，看看能不能让铁的质量再提高一个等级。” 朱瞻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是冶铁之法的锻造。 其中，还有许多的原料，关于各种元素的。 只要将这些元素加进去，就能造成铁变得更加坚硬，只不过朱瞻基一时间还不知道是哪种元素，所以随便配了一些。 一时间，数百名铁匠，都凑上来观看了。 看着看着，他们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朱瞻基心中一喜，笑着道：“怎么？觉得可行？” 那些铁匠抬起头，看向朱瞻基，脸上带着迷惑的神情。 “看不懂。” “看不懂。” “什么是元素？” 一个个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让朱瞻基原本的笑容变得有些凝固，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些元素，对古代来说，着实是有些难懂了。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仔细地将这些元素都纷纷给他们讲解。 想要让他们提高铁质，就必须要告诉他们，什么是元素，在铁里面增加什么样子的元素，才会导致铁变得更加僵硬。 只不过，教了一天。 这一天下来，没什么进展。 就此作罢。 朱瞻基回到皇宫，等到第六天早上的时候，朱瞻基又回来，继续教导这些铁匠学习。 而其中，终于有一个比较聪明的铁匠，听懂了一些，于是便尝试着往铁里面加入其他的东西，来进行煅造。 只不过，他失败了。 第一次，加入了生石灰，整个熔炉都发出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让人险些以为熔炉都要爆炸了。 第二个，又往里面加硫磺，盐巴等等东西。 毫无例外，仍旧没有一点作用。 熔炼出来的铁器，竟然成了一块块的废铁，别说坚硬，砸死狗都困难。 朱瞻基脸色有些黑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大家继续挨个的实验。 这些实验，都是比较高危性质的。 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被炸伤了，随后被送到大夫那去的。 不过，朱瞻基跟这个新的冶铁之法较上劲儿了，所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些铁匠们，也一个个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开始慢慢的研究，不敢随意的往里面添加什么东西了。 而方宾也经常时不时地会过来看看，明显他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很重视。 就像是之前，对于火铳的制造一般。 因为一旦造出来，那就是跨越时代的改变啊。 …… 而这几天。 浙东党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对于朱瞻基来说，浙东党是迟早都要根除的。 而浙东党也觉得，一旦让太孙上位，他绝不会放过浙东党的。 所以，浙东党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机会！ 对于这个机会，他们已经渴求许久了。 如今，机会找到了。 太孙殿下在兵部，要了兵部一座冶铁厂，而且还挪用了数百名铁匠，要是成功也就罢了。 可要是失败了呢？ 太孙殿下算不算是妨碍了兵部，耽搁了兵部的大事，这是要问责的。 而一旦让太孙殿下成功，这对于他们浙东党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太孙只能失败！ 不能成功！ 抱着这样的想法，这让胡荣的心思又开始变得活络了起来。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想办法，渗透其中。 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对太孙的冶铁制造搞点破坏。 党争就是如此，争夺利益，哪怕是一丝一毫也要争夺。 这一日，兵科给事中。 兵科给事中，实际上和兵部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仅仅只是根据六部，来分为，兵科，户科等给事中的。 兵科给事中内，胡荣坐在主位，正在思考着什么。 而不多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很是响亮。 “胡大人，我已经从那座冶铁厂，带回来一个铁匠。” 声音中，充满了一丝惊喜的意味。 胡荣闻言，眼神中也露出惊喜之色。 随后连忙看向了门外。 很快，门外就走进来一个铁匠装扮的人，以及兵科的副给事中姚临。 姚临一脸笑意地看向胡荣：“胡大人，我把他给您带来了。” 胡荣看向了那名铁匠，沉声询问道：“你就在那座冶铁厂里做事么？” 那名铁匠连忙点头：“小人正是。” 胡荣呵呵一笑：“帮我破坏掉他们，只要成功，我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提拔你成为一县之长。” 此话一出，那铁匠顿时双目放光。 第507章 变故 这是跨越人生的大事，只要能办到，那就是加官进爵啊。 一县之长，那不就是县令么？ 一名铁匠，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县令，这是怎样的诱惑呢？ 为了这点诱惑，似乎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了。 那名铁匠的眼神，明显得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的眸子中，迸发出极致的光芒。 望着胡荣，他磕头叩首：“大人，还请放心，我一定替您办到。” 只要破坏了这次冶铁试验，他就能一飞冲天，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要？ 胡荣颔首：“不要给我办砸了，去吧。” 那名铁匠连忙点头，随后被姚临给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姚临又重新回来了，再看向胡荣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担忧。 “胡大人，你说这铁匠他能成功吗？”姚临心中方嘀咕。 一个铁匠，他觉得不太靠谱。 太孙殿下向来聪明，一个铁匠的手段，怕是行不通啊。 此话一出，胡荣瞥了姚临一眼。 “呵呵，那你就再找几个，若是失败，再杀人灭口就是。”胡荣开口道。 总之，这件事的成败，绝不能牵扯到他们身上来。 多找几个铁匠，总是没错的。 姚临目光一脸：“对对对，我这就去。” 话罢，姚临转身离开。 而胡荣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凶光：“太孙，要是让你成功改革铁器，那还得了？” 现如今，浙东党是全面支持汉王的。 而且，为了汉王，浙东党花费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各地官吏，贪污的力度比起以前大了一倍，就是为了给汉王输血的。 汉王此次徐州战败，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损失了。 现如今，若是让太孙再改革铁器成功，到时候用这种武器对付汉王，汉王只会更加步履维艰。 所以，浙东党必须要阻止。 浙东党，已经孤注一掷，怎能赌输？ …… 接下来的几天，朱瞻基都在这里等待着，看着铁匠们用各种材料加进去，是否能产生化学反应。 不过，进展不大。 反倒是铁匠，倒是受伤了不少。 这让朱瞻基懊恼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自己未来可是要靠这些装备去南征北战，征服整个天下的，现如今却卡在了第一关。 火铳的研制还在继续。 而这边铁器，也没有进展。 朱瞻基左思右想，索性不如自己动手。 他拿起了锤子，开始亲自锻铁。 那些铁匠们也纷纷过来围观，好奇地看着这位大人，想看看他到底能用什么办法。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被烧得越来越红的铁器，朱瞻基拿起了一些炭灰。 他依稀记得，用炭或许会好些。 但也许，他记错了。 撒了一些炭灰下去，碳灰覆盖在了铁器的表面上，顷刻间便被那烧红的铁骑给融化。 所有的铁匠，也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变化。 朱瞻基则死死地盯着，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产生化学反应的撤退。 不过，仅仅只是将碳灰给融化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反应了。 朱瞻基松了口气，铁匠们也紧紧地盯着。 朱瞻基继续抓了一大把的碳灰，将整个铁骑都给覆盖了之后，烧红的铁骑再度将碳灰给吞噬。 但，已经表面可见地发现，铁骑的表面，烧得越来越红了。 而且，似乎有融化的迹象！ 这让朱瞻基的眼神闪过一抹惊喜。 铁匠们做了好几天的实验，也能明显感受到不同，此时看见这样的变化，他们的眼神中顿时冒出惊喜。 “好像增加硬度了。” “仔细看！” “还是大人厉害啊，等出炉了，再试试看。” 铁匠们仔细地盯着，朱瞻基也难掩期待的情绪。 这可是自己未来需要用到的武器，如果现在就能制作好，那自然是最好的。 朱瞻基这般想着，大家都在盯着。 只见那铁器表面烧得越来越红了，而且在滋滋滋的冒着黑烟。 “以我打铁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似乎是要成功了。” “仔细看，表面的色泽度，很光亮，这说明铁器的质量很好！” “哈哈，研究了这么多天，终于要成功了吗？” 朱瞻基也笑了起来。 前世的铁，硬度很强，甚至可以用来做钢架结构，用来造房子，而在这时候的铁，却远远没有前世那么硬。 可自己若是做出来了，就是迈进了一大步。 说不定，下次也能给大明盖上高楼大厦？ 抱着这样的想法，朱瞻基期待得很。 铁匠们也围着，仔细地看。 只不过，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的时候，铁匠群中，还有好几个人，贼眉鼠眼。 他们的眼神盯着那即将成型的铁器，眼神中闪过焦急之色。 这些人就是被胡荣买通的铁匠。 他们对于自己的加官进爵，十分的渴望。 如今要是成功了，他们的加官进爵梦，自然也就泡汤了。 所以，他们都在寻找时机下手。 可这个时候，人多眼杂，还有许多人都在直勾勾的盯着，等着。 谁敢下手啊？ 此时下手，岂不是跳出来，说明自己就是那个内奸？ 所以，几个人都踌躇不定。 唯有最大胆的一个铁匠，他看着这样的情况，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色。 直接故作倾倒，将身体往前倾曲。 大家本来都站在一起，可是被他这么一压，前面的人顿时就万千倾倒下去。 而后，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一个个没反应过来，被后面的人压过来，挨个地倒下。 最后，最前面的那个铁匠，直接被扑道，正巧就扑在了那个小熔炉上。 惨叫声顿时响起。 “啊！” “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人的胸口，直接贴在了刚刚熔炼出来的铁器上，那种温度，可以直接将人给烫死。 所以，他疯狂地尖叫了起来。 整个胸口，鲜血淋漓！ 熔炉，直接将他的胸口都给化掉了。 这样的剧变，让朱瞻基根本没有想到。 他连忙将那个人给拉了起来，但大家将他抬到一边时，发现他已经没了气息。 整个人，胸口处鲜血淋漓，一股股烧焦的味道传来，极为刺鼻。 朱瞻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铁匠们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发生这样的变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08章 黑衣人 朱瞻基的眼神，闪过一抹厉色。 狠厉的眼神，盯着那个已经死了的铁匠，眼神中冒出一丝怒火。 怎么会这样？ 这个被烫死的铁匠，惨到了这种程度。 而且，铁器也没了。 熔炼的过程中，要是遭到了别的打扰，铁器是不会成型的。 整个熔炉现在都熄灭了，而那原本被烧得通红的铁器，也变得黑了下去。 成为了一块煤炭似的黑剑。 铁匠们的脸色，由难看变得煞白。 “谁干的？” “怎么回事？后面干嘛要往前面挤，没看见这都闹出人命了吗？” “哪个人干的？” 受到惊吓的铁匠们，死死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凶手。 被看到的铁匠，也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朱瞻基的眼神也在铁匠群众扫视了一拳，只不过，那个率先推人的铁匠，早就换了位置，混进了其他人中，成为了一个无辜的铁匠…… 眼下，想要找，是找不到的。 只是，这一番操作，也让朱瞻基意识到，这座冶铁厂有些不对劲了。 这到底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的？ 朱瞻基搞不清楚，但只是脸色有些阴沉，没有多说。 “安葬好他，由朝廷发放抚恤金给他的家人，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上工。”朱瞻基吩咐道。 话音落下，铁匠们纷纷点头。 既然大人都开口了，他们自然是选择听从的。 很快，铁匠们四散离开。 数百名铁匠，都离开了冶铁厂。 朱瞻基目送着他们离开，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沉，随后又叹息一声。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这到底是一不小心，还是故意为之？ 这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萦绕。 但始终想不到一个答案。 只不过，朱瞻基却也想起了他爹告诉他的一句话。 “儿啊，不管在任何时候，人都要保持三分谨慎，三分防备，一份信任，凡事多一个心眼，总不会错的。” 这是朱高炽教给他的为君之道。 朱瞻基走到冶铁厂门口。 门口，那些锦衣卫朕站在那里守护者太孙殿下。 朱瞻基望着他们，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很快，那几个锦衣卫迅速地走了过来。 “太孙殿下。” 几个锦衣卫恭敬地看着朱瞻基。 朱瞻基吩咐道：“去给我把纪纲找来。” “是！” 话罢，其中一个锦衣卫，迅速去禀报了。 他们锦衣卫，想要找到纪纲会更容易。 而朱瞻基则没有召集会皇宫，而是留在了这座冶铁厂，打算等纪纲过来。 在冶铁厂枯坐了半个时辰后，纪纲终于来了。 见到太孙殿下，纪纲问道：“太孙殿下，怎么了？” 朱瞻基瞥了他一眼：“去查查，浙东党最近和这座冶铁厂的那几个铁匠有过联系。” “又或者，亲汉之人！” “还是兵部自己出了内讧。” “都给我去查一查。” 纪纲诧异，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太孙殿下，怎么了？” 朱瞻基瞥了那小熔炉一眼，沉声道：“今天快要成功了，被人给阻止了，还死了一个。” 此话一出。 纪纲的眼眸顿时冷厉了起来。 “那就是有人在其中捣鬼，阻止新的冶铁之法诞生了？” 朱瞻基颔首。 纪纲嗤笑一声：“除了那几个小丑，还能有谁？” 话罢，顿了顿，纪纲看向了朱瞻基，沉声道：“太孙殿下，还请放心，我立刻去查。” 朱瞻基颔首点头：“去吧。” 纪纲也不在说话了，转身离开。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一堆煤炭，眼神中闪过一抹阴沉。 随即，也转身离开了。 …… 当天夜晚。 朱瞻基已经毁了皇宫，但这座冶铁厂，似乎并不平静。 本该是安静一片的冶铁厂，可却在这个时候，哟怒了动静。 是人的脚步声！ 虽然很轻，但还是能听到。 之间一个身穿黑衣的黑衣人，蹑手蹑脚地躲过了守卫的人，流进了冶铁厂内。 漆黑的冶铁厂内，那名黑衣人点燃了一根小火把。 火把散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黑衣人便拿着这根火把，在漆黑的冶铁厂内摸索着。 他四处找着。 终于找到了冶铁厂的仓库。 在仓库内，含着很多冶铁需要的工具！ 其中有铁疙瘩，还有许多用来烧的煤炭。 柴火的温度，烧不到一百度以上，所以必须要用煤炭烧，而这里的煤炭还是很多的。 今天，朱瞻基用煤炭烧，明显快要成功了。 所以，这就证明，煤炭一定是有效的。 为了防止朱瞻基成功研制出新的冶铁之法，这些煤炭一定要破坏掉！ 至于如何破坏，这名黑衣人心中也很清楚。 被水浸过的煤炭，还能叫做煤炭吗？ 只怕是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作用吧。 只要在煤炭上洒点水，如此一来，这些煤炭明天就不会产生反应。 到时候，朱瞻基自然就要放弃了。 让他本能地怀疑，是不是昨天只是意外，实际上煤炭根本没用？ 黑衣人今晚来，就是来给煤炭洒水的。 所以，到了仓库之后，他直接找来了一个大木桶，用大木桶装满了许多水，随后用瓢盆轻轻地往那些煤炭上洒水。 水不需要多，太多水，煤炭烧不着，是个鬼都知道这批煤炭出了意外， 只需要稍微加入几滴水，就能让煤炭产生不了化学反应。 冶铁就是这样，只要稍微有些细微的变化，就不会产生反应。 花费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他才将这项庞大的工作做完。 在做完后，这名黑衣人终于松了口气。 他脸上出现了一刀笑容。 随后，重新将脸上的黑布裹起来，便举着小火把，打算离开冶铁厂了。 然而，就在这时。 好几个锦衣卫悄无声息地从冶铁厂的顶棚上，落了下来。 他们动作轻燕，就如同轻功一般，从顶棚上落下来，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个黑衣人所作的一切，都被锦衣卫们看在眼里。 七八名锦衣卫在落下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名铁匠靠近。 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待快要走到那名黑衣人旁边时，黑衣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有锦衣卫朝着他飞速扑来。 走路无声，锦衣夜行，竟像是鬼魅一般。 这就是锦衣卫的恐怖吗？ 那名黑衣人眼神一凛，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随后找了一个没有包围的地方，转头就逃。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挡得住这些锦衣卫。 平时，见到锦衣卫，他们都是敬畏无比的。 在极限的危机之下，这名黑衣人也跑得很快。 眨眼间，竟然就要逃出冶铁厂。 第509章 抓人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 七八名锦衣卫，直接朝着他飞速追了过去。 在门口，漆黑的冶铁厂外，却鬼魅般的再出现了好几名锦衣卫。 那名黑衣人神色剧变，立刻将手中的火把扔掉。 他立刻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锦衣卫们顿时找不到他了。 他循着黑暗，凭借着脑海中熟悉的记忆，朝着这座冶铁厂的后门摸索而去。 心中，确实万分的紧张。 他的腿已经快要乱了，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有锦衣卫！ 若非是他手中举着火把，根本发现不了这些鬼魅般的身影。 终于，摸索着来到了后门。 只要将前面的门打开，就能逃出去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赶忙打开了后门，随后猛地一拉。 直接往外面逃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后门之外，已经有一道声音，站在那里等着他了。 漆黑的环境下，幸亏还有些许月光倾斜下来。 至少，还能看清对方的脸。 这名铁匠看见了前方那道身影的脸，是一个冷峻，阴沉，冷漠的脸。 “还走吗？”纪纲冷笑。 “锦衣卫包围了这里，你进来时，大家都知道了。” “跟我走一趟吧，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纪纲沉声道。 那名铁匠似乎还想要挣扎，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转身就逃。 然而，又出现了数十名锦衣卫，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顷刻间便见他给拿下了。 纪纲冷笑一声：“带回诏狱，等太孙殿下明天来审问。” “是！” 锦衣卫是专业的。 在他们带着铁匠回去的路上，那名铁匠还想咬舌自尽，但却被锦衣卫阻止。 落在锦衣卫手中的犯人，哪怕是死，都不是那么轻易的。 …… 深夜。 丑时，胡府的大门，突然被哐哐哐地敲响。 门房一脸不耐烦地朝着门外走来，口中大骂道：“谁啊，这么晚要死啊。” 然而，没听到外面的回音，仍旧只是哐哐哐的砸门声。 门房顿时走得很急了。 不多时，门房就走到了门口，将门给打开。 只见门外，站着一脸焦急的姚临。 姚临灰头土脸，满头大汗，眼神中露出谨防之色，朝着门房大喊道：“快，快去通报，告诉胡大人，有一个铁匠被抓了。” “而且还是被抓到诏狱去的。” 抓到诏狱！ 如果是应天府衙门，又或者是大理寺，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胡荣多方运作之下，还是能让那名铁匠什么都说不出来的。 但…… 这是锦衣卫。 是诏狱！ 谁能将手伸到诏狱去，一旦那个铁匠被抓进去，只怕什么丑事都要抖搂出来了。 那门房虽然听不懂，但是看见姚临一脸急迫，也忍不住心中变得焦急了起来。 他不敢再耽搁，请姚临进了家中，随后迅速去通知老爷。 “老爷！” “老爷，出大事了。” 迷迷糊糊的胡荣，从睡梦中醒来，随后走到打探，看见了一脸焦急的姚临。 从姚临的目光中，胡荣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睡意清醒了几分，沉声询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姚临急声道：“胡大人，大事不好了，有一个铁匠，在今晚被锦衣卫给抓住了。” “现在，就在被押往诏狱的路上啊。” 此话一出，胡荣面色剧变！ 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 如果那名铁匠被抓进去，那一切就都完蛋了。 念及于此，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快速穿衣，吩咐姚临道：“你先去找几个杀手，准备截杀！” 浙东党，能够在京城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有这方面的人脉。 只要出得起价钱，就会有人敢冒生命风险。 姚临闻言，连忙点头：“好！” 说罢，他匆匆地相信离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胡荣在准备好一切后，面色肃穆，阴冷道：“这个太孙殿下，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胡荣也不再多想，迅速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待查探清楚位置，才知道锦衣卫已经押着那名铁匠，快要进入皇城了。 于是，姚临已经带着一大批的杀手，躲在皇城附近，就准备直接射杀那名铁匠了。 待胡荣赶到时，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姚临死死咬牙：“胡大人，待会怎么办？” 胡荣阴狠道：“还能怎么办，想射杀那个铁匠，如果偷袭不中，立刻火拼！” “火拼？”这让姚临脸色剧变。 让这群杀手，和锦衣卫火拼。 这怎么可能。 锦衣卫可是正规军，而且那是经过层层提拔，才能成为锦衣卫的。 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让这群杀手去和锦衣卫火拼，那不是找死么？ 胡荣看见了姚临不相信的眼神，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出钱，他们出命，你管他们的死活，那咱们还活不活了？” “他们无需杀光锦衣卫，只需要在锦衣卫舒服的时候，把那名铁匠给杀了，一切就都万事大吉了。” “明白了吗？” 姚临点头：“明白了。” 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也不迟疑，立刻去通知那群杀手了。 而胡荣则蹲在皇城附近的某个角落，在夜幕之中，他紧紧地盯着前方。 终于！ 来人了。 有了脚步声。 胡荣听见了有人，在往皇城这边靠近。 而此时此刻，出了那群锦衣卫，还能有谁呢？ 一个铁匠而已，锦衣卫们不需要出动太多人手，就能够将他镇压，所以此时押送他的，也只不过是七八个锦衣卫罢了。 其中，还有一名百户。 七八名锦衣卫，分散在铁匠的四周，压着他前往诏狱。 而铁匠的前方，没有任何的遮挡。 这是最好的方式，只要一箭够准，铁匠必死无疑。 这样的不惧，让胡荣松了口气，感觉还有挽救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胡荣转头看了一眼姚临，低吼道：“动手！” 姚临立刻吩咐下去。 在姚临的身边，出现了一名黑衣人，那名黑衣人手中拿着弓箭，对准了垂头丧气的铁匠，随后拉弓！ 弓，拉了个半圆。 对上了锦衣卫，这名杀手心中也十分紧张，但他手中的箭矢却很稳。 “放！” 一声低吼，那名杀手手中的箭，直接放射出去。 咻！ 箭矢在黑夜中，划出声音。 速度极快。 一根箭矢，在黑夜中极速穿梭。 破空声响起，锦衣卫们顿时警惕了起来。 七八名锦衣卫，同时看向了那只箭矢。 第510章 火拼 那名锦衣卫百户顿时怒吼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随后朝着那只箭矢劈了过去。 刹那间，那只箭矢硬生生被截断。 绣春刀的威力，直接将它劈成了两半。 那名锦衣卫百户眼神一冷，大吼道：“搜！” 应天府内，竟然有人敢偷袭锦衣卫，还妄想杀死这个铁匠，这就足以说明，对方就是幕后之人。 锦衣卫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这让他们很是愤怒。 因为，锦衣卫已经许久，没有找到偷袭和拦截了。 如此做，只不过是自不量力而已。 七八名锦衣卫正要散开搜寻，锦衣卫百户也站在了那名铁匠的身边，随时准备应对任何风险。 然而，就在这时。 从皇城的前方，突然冲杀出来数十名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朝着这七八名锦衣卫杀来。 锦衣卫百户眼神中顿时爆发出极致的怒火：“敢与锦衣卫火拼，死！” “杀！” 大吼声响起，七八名锦衣卫无不涌起怒火。 区区几个小丑，竟敢挡住锦衣卫！ 腰间的绣春刀，蹭蹭蹭地出鞘。 随后，朝着那群黑衣人，直接杀了过去。 七八个锦衣卫，丝毫不惧那几十个黑衣人。 在数量上，他们虽然对锦衣卫有着压制性的优势，但是对锦衣卫来说，人数算不得什么，势力才是王道。 七八个人冲进了黑衣人群中，双方火拼了起来。 而在这期间，还有好几个黑衣人绕过他们，直接杀向了那名铁匠。 所有黑衣人的目标，几乎全部都是那名铁匠。 他们知道，要是跟锦衣卫火拼的话，只会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牢牢记住任务目标，就是那个铁匠。 只要那个铁匠死了，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两方火拼之时，胡荣和姚临都紧张万分地看着，他们的眼神中露出紧张之色。 这个铁匠，必须是！ 要是不死的话，带他到了诏狱，什么都会捅漏出来，到了那时，他们就完了。 “人不够，再喊人来！” “加钱！”胡荣咬牙切齿道。 几十名黑衣人，眼看着就要压不住锦衣卫，而且根本无法靠近那名铁匠，这也导致了胡荣有些着急。 要是再不行的话，他们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姚临听见胡荣这么说，也毫不犹豫，立刻就往会跑。 他要再去找一批杀手来，联合围杀这群锦衣卫。 胡荣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咬牙道：“希望他们能撑到姚临带人回来。” 锦衣卫们的火拼，还在继续。 胡荣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焦急得等待着。 约莫一刻钟过后，姚临气喘吁吁地来了，他的身后，还多了几十名黑衣人。 这群人，都是他临时花了高价钱，这才雇来的。 待姚临来到胡荣身边的时候，那几十名黑衣人已经冲上去帮忙了。 一时间，人数将近百人。 胡荣咬牙切齿，冷笑连连：“我就不相信了，这么多人，还不能在七八个锦衣卫的手中，杀掉那个铁匠。” 好几道箭矢，朝着那个铁匠射去。 有几箭美欧挡住，直接射中了铁匠。 只不过，那个铁匠只是惨叫，却并没有死亡，因为没有射到要害部位。 这让胡荣惋惜的同时，又只能继续等待。 那名锦衣卫百户怒吼一声，在斩杀了好几个黑衣人后，便提着那个铁匠，飞速离开。 往锦衣卫衙门狂奔而去。 一时间，所有的黑衣人都要朝着他追杀过去。 只不过，被那七八个锦衣卫给挡住了。 只有少部分，追了出去。 胡荣内心在疯狂呐喊，但那个锦衣卫百户已经带着铁匠跑远了。 “追！” 胡荣呐喊了一声。 所有黑衣人也迅速追了出去。 一路追杀到了锦衣卫衙门门口，那些黑衣人，竟然已经跟大批的锦衣卫干起来了。 这让躲在远处的胡荣和姚临，脸色剧变。 那个锦衣卫百户，已经带着铁匠回到了锦衣卫衙门，而这些黑衣人，惊动了衙门，一时间出现的锦衣卫，数量多到发指。 而且，锦衣卫多的情况下，对待这群黑衣人，简直就是乱杀。 一个个的黑衣人倒下，胡荣瞳孔猛缩，知道大势已去了。 “另想办法，走！”胡荣沉声道。 话罢，匆匆转身离开。 姚临也跟在胡荣的身后，迅速离开。 只是，两个人的心情，都已经沉落谷底。 因为他们不知道，那个铁匠能不能为他们保守秘密。 临走前，胡荣只吩咐了一句：“立刻去控制那个铁匠的家人，再派人去牢狱给他传话，让他服毒自尽，家人可保！” 姚临点头。 …… 次日。 一大早，纪纲便来到了冬宫门口，等待在那里。 在见到太孙殿下出来后，纪纲的脸上多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他的笑容，一度让朱瞻基觉得有龙阳之好的嫌疑，如今也不例外。 “太孙殿下，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去布局了。” “昨晚，有一个铁匠潜入到冶铁厂，想要毁坏那些碳，被我给抓住了。” “幕后之人为了杀人灭口，在锦衣卫回程的途中，对锦衣卫进行截杀，只不过锦衣卫保住了那个铁匠，没有让其成功。” 纪纲简单地将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闻言，朱瞻基的神色中露出一丝玩味。 冷笑道：“幕后之人要站出来了。” “走吧，去诏狱看看，看能不能审问出那个幕后之人。” “是！”纪纲点头道。 话罢，两人便朝着锦衣卫诏狱而去。 到了诏狱之后，朱瞻基也没有任何客气，而是直奔了那个关押铁匠的地方。 此时此刻，那个铁匠似乎被吓得不轻，脸上一直都带着惊恐之色。 好像，昨晚的事情，让他受到惊吓了。 朱瞻基走了进来。 几个锦衣卫立刻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牢房内，便只剩下了纪纲和朱瞻基。 朱瞻基望着那名铁匠，似乎对郑铁建有点印象。 因为他之前，似乎也很积极的寻找新的冶铁之法。 看着他，朱瞻基沉声询问道：“告诉我，这件事是谁让你做的。” 朱瞻基制造冶铁之法，为的是天下，为的是国家。 这是大事。 一旦被人发现是谁在后面侵扰，是会被制裁的。 那名铁匠咬牙，并没有说话，也不回答。 直接无视了太孙殿下。 朱瞻基淡淡一笑：“你不说话，我诛你九族。” 笑容很正常，没有什么魔鬼一般的狰狞，更没有什么恐怖的威胁，也没有其他的情绪。 但，这番话说出来，就是让人感觉，朱瞻基就是一头洪水猛兽。 动不动诛人九族，这是何等的狠辣。 那个铁匠浑身一颤。 就在之前，已经有一名锦衣卫来偷偷威胁他，说胡大人已经控制住了他的家人，如果他不乖乖听话的话，家人就有危险了。 可现在，他要是不说的话，家人不仅有危险，还要牵连九族！ 这个范围，可比家人还要广多了。 这让铁匠惊恐的同时，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抉择。 面对朱瞻基冷漠的眼神，这个铁匠终于还是扛不住，眼神黯淡下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第511章 新的冶铁之法 昏暗的牢房内，这名铁匠低着头，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朱瞻基和纪纲，则静静的听着。 朱瞻基坐着，纪纲站在朱瞻基的深厚，眼神漠然地望着那个铁匠。 “胡大人说，只要我能破坏改革铁质，就让我加官进爵，让我成为县令，我抵不住这样的诱惑，所以同意了。” “他期间还联系了我好几次，让我尽快行动。” “昨天看见冶铁之法中，加了碳水之后，似乎快要成功了，所以我忍不住，就强行中断了那次试炼。” “到了晚上，我想再破坏碳灰，这样的话，明天再进行同样的试炼，就不会产生效果了。” 为了权力，任何人都可以铤而走险！ 朱瞻基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就连一个小小的铁匠，也敢破坏这利国利民之事。 朱瞻基面色如常，继续询问到：“那昨晚对你的截杀，是不是也是他们做的。” 铁匠点头到：“是。” “他们刚才还派人来威胁我了，说让我自杀，否则我的家人就危险了。” 闻言，朱瞻基嗤笑一声。 得到答案了。 朱瞻基很高兴。 只要将这个铁匠的话，作为证词，那么胡荣他们，必死无疑！ 到时候，胡荣下狱都是轻的。 身为朝廷官员，竟敢阻拦太孙殿下锻铁，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让朱瞻基的心中有点想笑，胡荣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把他的话写下来，当做证词，送到我爹面前。”朱瞻基说道。 纪纲点头，表示明白。 朱瞻基这才转身离开。 只留下纪纲，吩咐了一声，随后那铁匠便重复一遍，另外一个小吏，则赶忙拿笔抄录。 随后，这份证词，被送往了皇宫。 在皇宫之内，太子爷在看到这份证词后，顿时勃然大怒。 太子爷虽然心地仁厚，可这样的行为他是不容忍的。 不由得，太子爷直接让太监吩咐下去，把兵科给事中的胡荣和姚临都给叫来。 这两人，在被喊到皇宫后，立刻就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但两人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匆匆赶去了皇宫。 到了御书房，太子爷召见了两人。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朱瞻基已经回到了冶铁厂，并且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重新给大家说了一遍，随后这才让人去外面，再买些好的碳灰来，用以冶铁。 至于皇宫那边发生的事情，朱瞻基相信纪纲会给处理好的。 很快，碳灰就被买来。 朱瞻基将碳灰，给洒在了烧红的兵器上，很快冒出滋滋滋的声音，冒着黑烟。 但，烧红的武器，却越来越红了，甚至能看见里面的纹理。 这让朱瞻基眼神一亮，身边的铁匠们也都纷纷目光一凝。 因为他们明显可以看得出，这是要成功的节奏。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成功。 已经被烧红得能看到里面的纹路，这就代表，兵器的硬度会非常好。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把兵器尽快出炉。 约莫一刻钟后，兵器越烧越红，朱瞻基终于选择了浇水下去。 一大桶水，直接往那把兵器上浇灌了下去。 很快，那把兵器，冒出剧烈的滋滋滋的声音。 紧接着，那兵器不再喊着烧红的火光，而是变黑了下来。 通体邮费，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再放在任谁中冷却了一刻钟后，朱瞻基这才伸手，拿起了那把剑。 这是一把中间。 朱瞻基提着这把中间，直接朝着向前的大明宝舰劈去。 两把剑同时撞在了一起。 那把大明宝舰，轻易第就被这把剑给劈dua g，两方的硬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让四周的铁匠们，顿时惊喜了起来，四周全然落针可闻。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研究要成功了。 而且，效果竟然这么好 新的冶铁之法，要诞生了！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恭喜大人，和希大人。”、 他们纷纷给朱瞻基道喜。 朱瞻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冶铁之法，终于成功了 有了这套新的冶铁之法，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制造出更好的铁器，到时候对付其他各国来，也是轻而易举的。 至少，在冶铁这一步上，大明又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虽然咱现在的铁，还远远无法和后世的铁质比起，但已然很不错了。 朱瞻基提着这把剑，望着四周的铁匠们，脸上露出欣喜：“既然成功了，大家也赶紧去试试吧。”“ “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朝廷专门的铁匠，朝廷会给你们办法俸禄，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你们安心在这做工就行。” "谁要是将新的冶铁之法给透露出去，那就是罪加一等，到时候要论罪的。" 朱瞻基这般说着，所有铁匠们都神情一凛，表示明白。 这是朝廷的机密，不可能让他们轻易透露出去。 接下来，朝廷会安顿好他们，但他们估计也没了自由，只能在这里继续做工，而且不能与外界接触了。 不过好在，给朝廷做事，总不会吃亏的。 无怪朱瞻基谨慎，而是这实在是跨越时代的冶铁之法。 一旦这种新式冶铁执法被传出去，到时候汉王打造出同样质量的兵器，全世界跟随，那自己的研究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朱瞻基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就连这座冶铁厂门口守着的那几个锦衣卫，在听到新的武器已经出炉后，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纷纷看向了太孙殿下手中的武器，眼神中露出渴求。 他们也想试试。 朱瞻基笑着道：“替我去请兴国公来一趟皇宫，还有成阳侯，泰宁候。” 那几个锦衣卫连忙点头：“是。” 说着，他们就离开了。 而朱瞻基则带着这把剑，立刻前往了皇宫。 既然新的冶铁之法已经诞生，那么朱瞻基自然要将这个喜讯，告诉给老爷子，让老爷子也高兴高兴。 而朱瞻基也相信，拥有了这样高超的冶铁技术后，大明只会先所有人一步！ 至于汉王，也不过是征服路上的一个小难题罢了。 第512章 朱棣大喜 回到皇宫。 路过御书房时，正巧太子爷站在门口伸懒腰，似乎是处理完了一天的政务，有些疲惫，还喊着一些黑眼圈。 朱瞻基看见老爹，给老爹行了个礼，随后就要走人。 太子爷望着儿子的背影，连忙大喊道：“儿子，你去哪？” 朱瞻基回应道：“我去找爷爷。” 太子爷一向对兵器不太感兴趣，所以朱瞻基也没有和老爹分享快乐，而是直接去找爷爷了。 太子爷想和朱瞻基说说话，可惜朱瞻基走得太快，太子爷也只能作罢。 “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野了。”太子爷苦笑摇头。 很快，来到了御花园。 老爷子正站在御花园内，似是在休息。 而在他的身边，还坐着一名贵妇，那名贵妇正轻轻地替老爷子按摩肩膀，动作轻柔。 朱瞻基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贵妇真是恭献贤妃。 看见她，朱瞻基翻了翻白眼，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直接喊了一声：“爷爷。” 恭献贤妃这才发现了太孙来了，听见太孙殿下直接这么喊，恭献贤妃面色不悦，呵斥道：“你爷爷才刚刚睡着，你这么喊，成何体统。” 朱瞻基根本不搭理她的话。 还是先让老爷子高兴高兴再说。 他又喊了一声：“爷爷，快起来，孙儿给你带了好东西。” 恭献贤妃脸色阴沉下来，她好不容易才让皇上睡着的，现在太孙一来，就要搅局？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躺着的老爷子，就已经醒过来了。 他摆了摆手：“贤妃，你先退下吧。” 老爷子被吵醒了，竟然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反而还让自己退下？ 这让贤妃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再看向太孙殿下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阴毒了起来。 她心中冷笑了一声，抱着满心的不满，在与皇爷告退后，这才转身离开。 朱瞻基也目送着贤妃离开，拱手笑道：“贤妃娘娘慢走。” 等贤妃走后，朱瞻基这才从背后掏出一把长长的东西，咧嘴笑道：“爷爷，你猜这是什么？” 老爷子久经沙场，即便睡了这么久，可也还没有睡蒙，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孙子手中的东西。 “这里面包的是剑吧？”老爷子淡淡一笑，不知道孙子要搞什么幺蛾子。 朱瞻基笑道：“这里面的确是剑。” “不过，不是一般的剑。” 话罢，朱瞻基将表皮的布给拿下来，随后一把通体幽黑的剑，就出现在了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是懂剑之人，更知道兵器的锋利与否。 可此时，在看见这把黝黑的剑之后，老爷子的眸子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这剑……”老爷子喃喃道。 朱瞻基拿着剑，直接对准了一旁的铁盆，劈了过去。 伴随着铿锵一声！ 铁盆直接碎裂成两半，刀割般的切口，竟光滑无比！ 这让老爷子的眼神，猛地一亮。 随后，看向那把剑的眼神，再也不一样了。 这一刻，老爷子眼神中，充满了狂喜之色。 他躺在椅子上的身躯，也立刻就站了起来。 老爷子是马上皇帝，对于刀剑这一类的东西最是热衷，此时看见孙子这把剑的威力，他心中早已充满了无限的震撼。 站起来后，朱棣直接朝着孙子走去。 朱瞻基嘿嘿一笑，将剑递给爷爷：“老爷子，你快试试。” 朱棣有些急迫道：“你小子，把新的冶铁之法给制造出来了？” 朱瞻基笑着点头。 朱棣哈哈大笑：“好，我来试试这把剑。” 话罢，拿着这把剑，直接吩咐身边的太监道：“之前国外进贡，不是有一块天外陨铁吗？” “把它给我拿过来。” 天外陨铁，最是坚硬！ 一般，很难破开。 老爷子要这块天外陨铁，就是想实验实验这把剑的威力。 很快，那个太监从国库中，将那块天外陨铁给拿了过来。 天外陨铁不算大，仅仅只有巴掌这么大。 但却是一场的坚硬。 朱棣让太监将陨铁放在地上，随后直接一剑劈了过去。 “咔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剑与陨铁摩擦出了火花，那陨铁直接被劈出了一道小缺口。 虽然不算大，但仅仅只是如此，却已经让人很震撼了。 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在这块陨铁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然而，这把剑却做到了。 这让朱棣震撼的同时，那一直沉寂的雄心壮志，也再次涌动起来。 哪怕朱棣老了，可热血仍在，心中的渴望仍在。 他举着这把剑，目光欣赏地望着它，就像是望着一个绝世美人。 老爷子的眼神中，露出痴迷，深邃的目光。 “臭小子，你爷爷这次彻底被你搞服了。” “好样的！” “这把剑要是早生二十年，爷爷有信心，把整个蒙古彻底荡平，鞑靼，瓦剌，兀良哈，早已不复存在。” “哈哈哈。” 这一刻，老爷子对这把剑爱不释手。 再看向孙子的目光，也彻底不一样了。 失而复得，是朱棣这辈子，除了起兵得到皇位以来，最高兴的一件事情。 得到的不仅是一个太孙。 还是一个能够让大明昌盛的后代。 大明在他的手中传承，必然会越来越强大。 这一刻，老爷子对孙子充满了无限的信心。 朱瞻基嘿嘿一笑：“爷爷，现在也不晚，等咱们处理完汉王一事，起兵北上，灭了鞑靼瓦剌如何？” 灭掉鞑靼，瓦剌，是老爷子的心愿。 但老爷子也知道，这一辈子，只怕是不能做到了。 和鞑靼，瓦剌斗了十多年，只是把他们打服，但想要灭了他们，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老爷子只是将这种想法，深深掩埋在了心里。 如今，孙子说出这番话，让老爷子的内心又火热起来。 有火铳，有新的兵器，在绝对性的优势碾压之下，就算不能彻底灭掉鞑靼，瓦剌，也能够让他们再也不敢踏足这片疆土。 将北方草原，数千里地，尽归大明版图！ 念及于此，朱棣怎能不激动？ “爷爷是想啊，可是你爹那一关过不去，他表面上怕我，实际上鸡贼着呢。” “爷爷是一分钱都不能从他那掏出来啊。” “要开战，得你爹同意。” 朱瞻基咧嘴一笑：“小事，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我爹拿钱出来。” 朱棣和孙子对视一眼，爷孙两人目光交流，立刻达成一致！ 第513章 和太子爷的谈话 老爷子沉吟片刻，继续道：“这是个好东西，要保密，那些参与过的铁匠，全都不能走，让他们留下，继续为朝廷效力。” 朱瞻基咧嘴一笑，他就猜到老爷子会叮嘱这些。 老爷子一般比他要谨慎得多。 朱瞻基点头笑道：“已经做好了。” 朱棣这才放下心来，笑着道：“这项工艺，只能咱们大明有，要是传到别过去，这优势可就没了。” 朱瞻基点头。 老爷子呵呵一笑：“那行，你去办吧，爷爷全力支持你，要多少钱就跟爷爷说，多造些兵器出来。” “尽量在明年，把京营四十万人的兵器全都给换了。” 朱瞻基笑着道：“好。” 每个将士身上的盔甲，兵器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就算是朝廷也负担不起四十万人迅速更换装备的钱财。 就算是宽限到明年之内，也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钱财嘛，挤挤总会有的。 要想富，先修路，太子爷的决策是没有错误的，但爷孙两人想让更加倾向于打仗！ 在初步规划了一下后，朱瞻基这才离开了爷爷的后花园。 路过御书房时，朱瞻基看见了太子爷还在里面批改奏折。 不由得，朱瞻基多了一抹心疼，心中嘀咕道：“爷爷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老爹，天天让他批奏折。” 说着，朱瞻基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太子爷专注地批改奏折，直到儿子走到他的近前，他都充耳不闻。 “爹。”朱瞻基喊了一声。 听到喊声，太子爷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少年。 在看见是朱瞻基后，太子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乖儿子，你来看我了？” 朱瞻基摇头：“我顺路从这过。” 太子爷脸色一黑：“毛孩子，不会说话。” 朱瞻基笑了笑，转身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去，给太子爷端一碗参汤来。” 那太监连忙去办了。 朱瞻基则在老爹身边坐下，坐在了那些小凳子上，看向老爹道：“爹，我等你批改完，咱们再一起回家吧。” 太子爷呵呵一笑：“总算说了句人话！” 朱瞻基也咧嘴一笑，不再说话，安心让太子爷改奏折。 等到批改完，已经是深夜了。 太子爷伸了伸懒腰，发现儿子还在原地等着他。 不由有些感慨道：“这就是亲儿子啊，要是换了旁人，早走咯。” 随后，躬下身，用手搭在了朱瞻基的肩膀上，轻声喊道：“臭小子，该走咯。” 朱瞻基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批完了？” 太子爷点了点头：“批完了。” 朱瞻基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来，生了个懒腰：“那咱们走吧。” 太子爷笑着点头。 朱瞻基看见太子爷疲惫的脸，以及那黯淡的眼神，眉宇间还挂着两个黑眼圈，不由得多了几分心疼。 这是批改到什么时辰了啊。 都已经深夜了，才刚刚批改完。 朱瞻基忍不住伸手，搀扶着太子爷，不悦道：“爹，以后这些这只，你让内阁的人帮忙批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要亲力亲为？” “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朱瞻基说道。 朱高炽一边被儿子搀扶着走出了御书房，一边呵呵一笑：“你小子，还没做到这个位置上来，自然不懂这其中的原因。” “有些奏折，要是不经过皇帝批红的话，是发不下去的，政策更不会贯彻到百姓之中。” “大臣批红，和皇帝批红，是不一样的。” “大臣批红，代表朝廷不重视这件事，皇帝不知道，可若是皇帝批红了，就代表皇帝知道这件事了，你们下面的官员得好好干，不许贪污腐败，不然皇帝会找你们麻烦的。” 朱瞻基哑然失笑：“还有这一层意思。” 太子爷呵呵笑道：“是啊。” 朱瞻基感慨道：“可是您也不能中这么天天累啊，爷爷把这些交给你，你端一半端到他书房去啊。” 朱高炽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发笑了。 “儿子啊儿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小子说话不够严谨，且不说你爹敢不敢这么做，要是真的端过去了，你爷爷还不得打断我的腿啊。” 朱瞻基咧嘴一笑：“我帮您端过去。” 朱高炽摇了摇头：“就算你帮我端过去，那国事也不能两个人处理，假若你爷爷批改的奏折，过段时间又有反馈上来了，你爹我看了，能看得懂吗？” “浙江发大水，老爷子知道了，我不知道，等浙江大水案结束，递了折子上来，老爹两眼一蒙圈，不知道浙江还发过大水，那不是丢大人了？” 朱瞻基哑然失笑。 他倒是没有想过那么多。 只是觉得，不想让太子爷这么累了。 每天批改到这深夜，是有多劳累了。 太子爷眼睛中的黑眼圈，是一圈比一圈厚了。 “对了，爹还得跟你说个事。”太子爷继续道。 朱瞻基疑惑地看向太子爷，不知道太子爷有什么话想说。 太子爷面色肃穆了一些，郑重道：“今天我把兵科给事中的那些人都给叫过来了，姚临一口咬定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和胡荣无关。” “现如今，姚临将全部罪责都给揽下来，此事已经与胡荣无关了。” 此话一出，朱瞻基眼神猛地一凝。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原以为胡荣这些人要彻底落马了，但胡荣居然自断一臂，逃过一劫？ 姚临是怎么同意揽下所有罪责的？ 胡荣到底是怎么说服姚临的。 这让朱瞻基的瞳孔微微一缩，眼神也冷厉了下来。 “好一招金蝉脱壳。”朱瞻基咧嘴冷笑。 太子爷看见朱瞻基这般模样，淡淡一笑：“儿子，你得淡定一些，以后你是要做皇帝的人，遇见不好的臣子，难道你也要这样吗？” “这事儿，爹能帮你，但你以后也要上位，要懂得应该如何驾驭他们。” 差不多了。 说着说着，就到东宫了。 朱瞻基搀扶着太子爷，走了进去，只是心中一直想着的，都是那件事情！ 胡荣居然没有完蛋，仅仅只是自断一笔，就抽身出局！ 这让朱瞻基的心中晚很不爽，想着到时候一定要去牢狱中，看看姚临，看能否撬开他的嘴巴。 第514章 颠倒黑白的姚临 次日一早。 朱瞻基没有去冶铁厂，而是直接前往了锦衣卫诏狱中。 前面，几个锦衣卫开道，朱瞻基便跟在后面，由锦衣卫带着，走进牢房。 直到走到诏狱的第三层，终于看见了姚临的身影。 此时的姚临，躺在了牢房之中，似乎是已经死了，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 朱瞻基眉头微微一皱：“怎么回事？” “他死了？” 若是姚临死了，那还怎么从他的嘴里挖出胡荣的罪证。 几个锦衣卫也眉头紧皱了起来。 走上前，直接在姚临身上摸索了一番，随后冷笑了起来。 “回禀太孙殿下，他没死，是装死！” 以锦衣卫的能力，是不可能让没有审问清楚的牢犯死在这里的。 若是想死就能死，那诏狱和外面的监狱也就差不多了。 装死？ 朱瞻基咧嘴一笑：“有点意思。” 有些犯人，为了逃过锦衣卫的酷刑，所以就会故意制造一副假死的现象，实际上没死。 而此时，锦衣卫就会将姚临给抬出去，扔到乱葬岗，虽然结局也是死，但死之前，至少不用受到折磨。 而眼下，姚临显然也是一副这样的情况。 朱瞻基沉声道：“弄醒他。” 几个锦衣卫直接上前，对着姚临一阵拳打脚踢，狠狠地往他身上踹去。 一拳又一拳。 打得姚临顷刻间鼻青脸肿。 他的脸色，已经扭曲了起来。 整个身体，也蜷缩成了虾米形状。 果然没死。 朱瞻基走到一旁，从一旁打了一盆水，随后直接走回来，倒在了姚临的身上。 刺骨的冷水，倒在了他的身上，瞬间使得姚临睁开了眼睛。 朱瞻基看着姚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们聊聊？” 姚临突然指着朱瞻基，睚眦欲裂：“朱瞻基，你竟敢害我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那冶铁厂的铁匠根本就不是我们安排的，可你却将这盆脏水全部都泼到了我的头上，你什么居心？” 朱瞻基眉头微微一皱。 这是干什么？ 开始泼脏水了？ 朱瞻基望着他：“你继续。” 姚临冷笑连连，指着朱瞻基，一脸悲愤之色：“太孙殿下，你能坐上太孙这个位置，也是我和胡大人一手帮你上位的，要不是我们多方周旋，你岂能登上这太孙之位？” “要不是胡大人花费了千辛万苦，才说服了百官群臣，你能成为这大明朝的皇太孙？” “如今，忘恩负义，竟然故意诬陷我们打冶铁厂的主意，你可真行啊。” “当初我和胡大人真是瞎了眼，才会帮你这种狗东西。” “帮你，还不如帮一条狗，让狗做太孙，狗都知道摇摇尾巴。” 这些话，一连串地，让朱瞻基一下子就听懵了。 姚临的话，让朱瞻基觉得有些好笑。 朱瞻基也不知道，姚临这么说的目的在哪？ 他转头，看向了一名锦衣卫，询问道：“他还没招供？” 那名锦衣卫摇了摇头：“目前只是嫌疑，并没有招供。” 姚临不敢招供，因为他一旦招供，不仅是他得死，就连他的三族都得死。 所以，姚临直接将所有的罪责全部都推到了太孙的身上，说是太孙故意污蔑他的。 如此一来。 也只有死死抓着这一点，姚临才可能有活路。 若是被发现真的是他干的，那三族肯定就没了。 朱瞻基明白了。 不由冷笑起来：“姚临，你在说什么？” 姚临嗤笑一声：“我说什么，太孙心中没数吗？” “火铳的制造图，是我和胡大人帮你一起想出来的，新的冶铁之法，也是我们替你想出来的，现如今你说我们想害你，是想把我们踢出局吧？” “太孙殿下，您可真是狼心狗肺，不如一条狗啊。” 朱瞻基的眼神逐渐森冷下来。 这种平白无故被人冤枉的事情，让朱瞻基的内心有了些许的怒气。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上来就不讲道理，没有理的事情，竟然说得惟妙惟肖。 “我现在不想和你纠缠那些，老老实实把胡荣和你的罪责都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朱瞻基道。 姚临嗤笑：“卸磨杀驴，卸磨杀驴！” “太孙，哪天你下了地狱，会不会觉得对不起我们？” 朱瞻基脸色狠狠滴抽出了起来。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不由得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再看向姚临，朱瞻基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上刑！” 很快，刑法工具就被端上来了。 姚临的眼神中，明显可见地露出畏惧之色。 但他仍旧破口大骂。 “太孙，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天杀的，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太孙，你不得好死。” “我没犯罪，我没罪！” 伴随着尖叫声，他被架上了刑具，随后发出剧烈的惨叫。 朱瞻基听着他的话，额头上青筋暴出，只是看见姚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模样，他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 再看见这种情况，朱瞻基只觉得心中顺畅。 只是，朱瞻基也知道，姚临极有可能不会再说了。 看他这副模样，明显就是还留着一丝侥幸，希望能从这诏狱里面逃出去。 但显然，既然他不说出胡荣的罪责，并且要栽赃诬陷的话，那他就不用留着了。 “我告诉你，逃不出去了。”朱瞻基道。 “待会，我会亲自向爷爷请旨，给你定个凌迟处死之刑，相信爷爷会答应我这个请求。” “污蔑皇族，是死罪！” 凌迟处死…… 听到这话，锦衣卫们微微一震。 姚临听到这番话后，眼神中也露出极度的恐惧，他知道凌迟处死是极度的酷刑……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刚才骂了太孙，后悔刚才嘴硬…… 若是不嘴硬，或许还有一个好死，可现在却是凌迟处死，那死前，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朱瞻基望着畏惧的姚临，脸上露出笑容：“既然你非要无中生有，那就让你慢慢死吧。” “好好享受。” “不愿意攀咬出胡荣来，那也罢了，那就先弄死你。” 姚临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去。 朱瞻基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第515章 御驾亲征！！ 这个胡荣，实在是太难攀咬了。 姚临哪怕死，都不愿意将胡荣给攀咬出来，这也让朱瞻基不由得疑惑，胡荣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使得他这么为胡荣卖命。 而这场斗争中，最重要的人并非是姚临，而是胡荣。 只有扳倒了胡荣，才算是真正的胜利，而区区一个姚临，根本就不是核心！ 死了一个姚临，还会有另外一个姚临上位，所以实际上是没什么用处的。 …… 与此同时。 胡荣府邸。 此时的胡荣，端坐在位置上，额头上一直在冒汗。 他的内心，万分焦急一件事情。 是他亲手将姚临送进诏狱，而现在他最怕的，就是姚临不遵守约定，将他给曝光了出来。 一旦将他给曝出来，那他也就完蛋了。 所以，胡荣在害怕，在畏惧。 以胡荣的原话，就是告诉姚临，让他不要太过担心，要是姚临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责，那么等姚临走后，姚临的家人全部由他来照顾。 所以，姚临才死死咬牙，没有将胡荣给攀咬出来。 而这也是胡荣的把柄。 只不过，他已经听说，太孙殿下去牢狱里面审问姚临了。 诏狱之中，酷刑太多了，姚临要是一个承受不了，突然松口了怎么办？ 到了那时候，他还能有活路吗？ 所以，他直接做好了要跑路的准备。 在这大厅中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个传信的回来了。 那是胡荣府邸的管家。 在看见他跑回来之后，胡荣连忙朝着他招了招手：“怎么样了？结果如何？” 那个管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老爷，已经处理好了。” “我亲眼看见太孙殿下阴沉的从诏狱里面出来了，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这说明姚临没有将您给攀咬出来。” 管家说到这里，也有些庆幸起来。 胡荣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眼神里面的紧张彻底放缓下来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如今姚临果然遵守诺言，没有将他攀咬出来，这让胡荣也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胡荣颔首。 “那姚临的家人呢？我们是接过来住吗？”管家询问道。 胡荣轻叹了一声：“接过来吧，他的夫人，以后就是我的夫人，他的儿子，以后就是我的儿子。” 管家点头，默默地退下了。 ……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几天，朱瞻基都在冶铁厂里，对铁进行加紧赶制。 好不容易都研制成功了，老爷子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全面开始炼铁！ 从全国各地开始召集铁匠，源源不断地赶往京城来，进行冶铁锻造。 兵部亲自下达文书，由各地方政府推行。 如此一来，地方上，就有源源不断的铁匠来到京城。 冶铁厂，也一座一座地开始建造。 以兵部的速度，顷刻间就盖了十座冶铁厂，足够容纳这些前来的铁匠们。 依照老爷子的规矩，这些铁匠到京城来，也没有别的赏钱，但是朝廷却能给他们一个名誉。 让他们名誉上好听，是为朝廷办事，故此这些铁匠才会源源不断地赶来。 这些铁匠在赶来之时，皇宫之中，身为皇帝的老爷子，又发布了第二道诏书！ 第二道诏书，内容极为震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炼铁之事，刻不容缓，兹汉王叛乱，帝命所归，朕心甚痛，然山东百姓苦不堪言，预决于七月十五，帝亲率二十万精兵，出征！” 第二道诏书下达，整个京城瞬间沸腾了起来。 所有的百姓们，都凑到了那些张贴榜上，去看清这个事实。 一时间，整个京城何等的热闹。 百姓们早就对汉王积怨已久，但也知道这是皇帝的儿子，估计皇帝也不忍心下死手，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打算亲自御驾亲征，征讨汉王了！ 这是最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要知道，老爷子是永乐大帝，而汉王哪怕再怎么身经百战，可永远都只是老爷子的儿子。 再厉害，又岂能打得过御驾亲征的永乐大帝？ 所以，当这道诏书发布，整个南京城狂欢起来。 百姓们憋了一肚子的气，早就想要发泄出来，而如今终于能够狂笑几声了。 “好啊，皇帝亲自御驾亲征，还怕收拾不了那个汉王吗？” “汉王虽然力能举鼎，可他毕竟是儿子，老子都亲自出征了，他还能挡得住？” “永乐大帝，举世无敌！” 百姓们对永乐大帝，可是有着空前的信心。 因为他们知道，永乐大帝就是民族的骄傲。 曾经强大的蒙元，被他吊起来打，鞑靼，瓦剌，兀良哈，没有一个能与大明抗衡的。 听说了永乐大帝的名字，他们跑都跑不及。 这是一个民族振兴，重新竖立信心的永乐时代。 这是独属于永乐大帝的时代，哪怕这位帝王已经年近五十，可仍旧在大明这片土地上，拥有绝对的权威。 永乐出征，震撼全国！ 当圣旨公布的这一天，朱瞻基也在冶铁厂里面，还在鼓捣着这些兵器。 可冶铁厂外，两道身影忽然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挂着狂喜之色。 正是翠花和秋香两人。 这两个铁憨憨，此时别提有多高兴了，望着太孙殿下拱手道：“太孙殿下，好事啊。” “好事啊！” 他们两人的脸上，带着极致的高兴。 朱瞻基都没有回头，只是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两个铁憨憨咧嘴一笑：“太孙殿下，您亲自看吧。” 话罢，翠花递上来一张公告。 告示上，贴着的正是皇帝的原话。 “御驾亲征！” 最后这几个字，极为显眼。 让朱瞻基的心情，瞬间激荡了起来。 他原以为，这是自己与汉王之间的斗争，可现在，爷爷终于要插手了么？ 有了爷爷插手，这场战斗很快就会结束，汉王斗不过爷爷的。 忍不住，朱瞻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老爷子终究还是要出手了！” 能早日解决这个后患了！ 一旦爷爷出手，汉王岂能有活路？ 这一次，从圣旨的原话中，朱瞻基显然能感受到老爷子的决心。 永乐大帝，终于要对汉王出手了。 再加把劲，将这些新兵器都给制作好，到时七月十五，便可直接发起攻击！ 第516章 皇爷英明 老爷子这次可真是铁了心了。 不然的话，绝对不会昭告天下。 朱瞻基看出了爷爷的决心，两个铁憨憨也满脸兴奋。 “我早就看汉王不爽了，如今皇爷终于要动手了。” “哼！皇爷亲自出征，还不得将汉王打得满地找牙！” “皇爷英明！” 两个铁憨憨，对皇爷的行为十分崇尚，脸上都是狂喜之色。 不仅是朱瞻基亲近战争，身为英国公的两个弟弟，他们也是倾向战争的。 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就绝不用大脑来解决。 在他们看来，战争，是解决办法的最好途径！ “你们替我在这里看着，我先回去一趟了。”朱瞻基开口说道。 翠花连忙道：“好。” 他知道，这道圣旨一公布，太孙殿下肯定会回宫里找皇爷的。 话音落下，朱瞻基立刻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皇宫，御花园。 老爷子还在后花园中休息。 当朱瞻基看见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身披铠甲了。 当看见老爷子这幅意气风发的样子，朱瞻基的心情瞬间激荡了起来。 他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爷爷。” 喊了一声，朱瞻基快步靠近老爷子。 朱棣转过身，看见孙子来了，脸上也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臭小子，听到消息了？” 这可是大明朝的大事情，永乐大帝要亲自出征了，朱瞻基肯定要回来慰问慰问的。 朱瞻基笑着点头：“是啊。” “爷爷，你真打算七月十五对二叔出兵？” 说实话，这之前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所以，朱瞻基也很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才会促使老爷子做出这样的选择。 “还能有假？爷爷定下的事情，从来没有变过。”朱棣淡淡笑道。 朱瞻基咧嘴一笑：“那您怎么突然想到攻打二叔了？” 说到这，朱棣眼神中有些感慨。 “这件事，拖得太久了。” “内有反贼，百姓苦不堪言，要是朝廷迟迟不能剿灭逆贼，岂不是让百姓们对朝廷失望了？” “爷爷也有爷爷自己的考量，这天下，还是要以百姓为重的。” 朱瞻基听着爷爷的这番话，眼神中闪过一抹认同。 是啊，这天下还是要以百姓为重的。 要是不以百姓为重的天下，又能称得上天下吗？ 而且爷爷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拖得太久了，山东百姓只怕早已经苦不堪言，就算朝廷不急，可山东百姓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需要靠朝廷去解救。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怎能不救，老爷子也终于坐不住，要选择出兵了。 七月十五，距离那一天，不会有多远了。 有爷爷亲自出马，汉王能挡得住吗？ 朱瞻基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容。 朱棣继续道：“除此之外，爷爷还有一个毕生所愿。” 毕生所愿？ 朱瞻基的眼神闪过一抹浓浓的好奇。 随后，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棣：“什么毕生所愿。” 朱棣淡淡一笑：“我想统一草原！” “这是爷爷二十岁，跟随徐达大将军攻打蒙元的时候，就已经萌生的想法。” “这个毕生所愿，我想了几十年！” “可是我和蒙元斗了几十年，但是仍旧没能将他们给灭了。” “哪怕是鞑靼，瓦剌，兀良哈三个大族，我也一个都没灭掉。” “一打就跑，一打就跑，爷爷这辈子的心气，都被他们给消耗完了。” “可是爷爷前几天看见了你制作的刀剑，我就猜到，机会来了！” “攘外必先安内，所以爷爷今天才会写下这道诏书，你明白了吗？” 话音落下，朱瞻基明白了。 或许，他能感受到这位永乐大帝心中的期望。 既然已经成就了永乐盛世，何不变得再强大一些，将整个草原全部统一，如此一来，永乐之名，将超越唐宗宋祖！ 哪怕是汉武帝，也能比一比。 这就是朱棣的想法，也是他的毕生所愿。 朱瞻基咧嘴一笑：“爷爷，我明白了。” 既然这是爷爷的想法，朱瞻基自然会遵从。 而且，他也想帮爷爷实现这个毕生所愿。 灭了鞑靼，瓦剌，兀良哈，大明的国土至少再扩大一倍！ 对于朱瞻基这个战争狂魔来说，他很支持爷爷的决定。 只要能灭了这三族，那么大明就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攻进中原，再也不用担心后世会遭到入侵长城之事了。 先灭汉王，再北征！ 朱瞻基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点头道：“爷爷，我支持你。” 老爷子呵呵一笑：“多造点兵器，就是支持爷爷了。” 朱瞻基笑了起来：“好！” 终于，要对汉王发起总攻了。 只要能够将汉王之患彻底解决，大明国内就一片清明了，到时候就能发兵北上！ …… 接下来的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朱瞻基一直都在冶铁厂制造兵器，监督铁匠们，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兵器，盔甲都给制作出来。 而全国各地，也都有不少的铁匠，正在纷纷地往京城这边赶来。 得知皇帝要御驾亲征，对付汉王，收复山东，铁匠们也来劲了，纷纷都在赶路，前往京城。 这是振奋人心的好事，他们心中自然高兴愉悦了。 伴随着源源不断的铁匠们纷纷涌入京城，朱瞻基这边的冶铁厂也越来越多了。 但核心技术，不会告诉这些铁匠们，只是在拿材料给他们之前，就已经隐藏好了。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别国的奸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心怀鬼胎，谁又是真心。 所以，只能如此了。 但产量仍旧很高。 铁匠们都十分卖力，再这样的情况下，大明的经费在疯狂燃烧，但百姓的激情却一天比一天更热了。 因为他们知道，等到七月十五那天，永乐大帝将会亲自带兵出征！ 到那时候，覆灭汉王，就能解救山东的百姓了。 只不过，永乐大帝亲自出征，想要覆灭汉王也还需要时间，所以他们也在担忧。 这场战争或许是必胜的，若是数月之内就能解决自然最好，可若是形成拉锯战，又将会有许多的百姓死伤的。 第516章 兵部 兵部已经在疯狂建造冶铁厂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够。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铁匠到达京城，所需要的精铁，工具等等只会越多。 大明也在疯狂的烧钱之中，因为铁匠一来到晋城就必须要先给我们发钱。 如此一来就导致了经费的不足。 因为一但不足了，老爷子就会找户部支出。户部若是不批，老爷子也纠缠着太子爷。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太子爷被老爷子揍得不轻。 因为老爷子想要钱，制造兵器，太子爷却小气吧啦，舍不得给钱，导致老爷子对他很不满。 在这样的情况之中，户部的钱财在疯狂的燃烧，若非是因为太子爷从中作梗，户部烧的钱财只会更多。 老爷子向来是一个比较大方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会更加大方，所以要是不控制他的支出，他会败光这个大明朝的。 当然也是因为老爷子不懂户部的苦处，所以才会这般大手大脚。 不过老爷子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像后世帝皇一样修建各种宫殿，招揽各种宫女，只贪图自己享受玩乐，却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老爷子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打仗而已，这有错吗，这没错吧？ 而作为孙子的朱瞻基，自然也会对爷爷鼎力支持。 内政的事情就让太子爷去管，他爷孙两人只管打仗就好了。 这些天朱瞻基一直都泡在冶铁厂内，哪里都没有去，吃喝都是在这里。 他一心想帮着爷爷尽快将这些兵器造出来的同时，偶尔也会想到那一袭红裙的身影，但似乎已经找不到她了。 她好像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东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回来，朱瞻基相信谢晋，一定会去全力寻找她的，但现在没有消息就代表还没有找到。 对她的思念，也只能化作动力，在冶铁厂内宣泄出来。 于是朱瞻基每天都在跟这些铁匠们为伍。所造出来的兵器也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好。 老爷子也经常会来这里看上一看，看看孙子的成果，看看这些铁匠们已经打造出了多少兵器。 他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汉王之祸是朝廷必须要解决的，现在老爷子想亲自出征，就是在尽快灭掉汉王之后，能够立刻北上，对付鞑靼瓦剌兀良哈。 而老爷子剩下的时间也不会呆在皇宫里面，而是继续去往京营，在京营之中训练士卒。 每天京营之内，都传来数十万将士的怒吼声。 老爷子亲自操练士卒，这是很少见的，主要不仅是想北上，也是想给孙子留下一些能够防卫自身的东西。 因为有皇帝在，所以京营之中的将士们也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训练，在短短时间内，那十万刚招募进来的新兵就有了巨大的提升。 整个大明朝的气势也在直线拉升。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永乐大帝即将北上要对付汉王了。 很快他们就能将山东的失地给收复回来了。 这对全国来说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因为他们也担心一国两制，画江而治。 这是最差的局面了。 边疆的官员们也很期待这一幕，因为他们知道老爷子一旦出征，不仅是汉王要畏惧了，就连塞外也没有几个敢做声。 这一日，朱瞻基照常前往野铁厂。 走在宫道的时候，朱瞻基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道熟悉的人影身穿青衣，容颜绝美，那双眼睛明亮，也带着一股凌厉。 “若微？” 第518章 再见孙若微 宫道之上。 朱瞻基再一次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对方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朱瞻基。 青色的衣服，淡漠的神情，但唯有那张脸是永远不变的，她是那么的熟悉，让朱瞻基瞬间惊喜了起来。 “若微，是你吗？” 朱瞻基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孙若微会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他还差点以为孙若微在山东回不来了…… 眼下，亲眼看到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朱瞻基高兴无比。 他心里面实在是藏了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去问她了。 所以一口气，朱瞻基问出了许多问题。 “汉王突然从徐州撤军，是因为刘家撤销了对汉王的支持，据说前几天刘家有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进去过，那个青衣女子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帮了我和爷爷？” “你是怎么从山东回来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朱瞻基实在是太急于求证了。 以至于他的语气比较急。 孙若微看着面前的朱瞻基，其实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她今天是被孙忠撺掇着来皇宫的。 因为孙忠得知她拿到了皇帝的令牌，若是不去皇宫的话，就是违背皇命，所以孙忠硬是逼着孙若微来了。 没有办法，孙若微只能选择听从孙忠的意见，为了不让孙忠担心，她只好来到了皇宫。 可却没有想到的是，好死不死的，竟然遇见了朱瞻基。 其他人也就罢了，孙若微低着头走路也就罢了，可遇见朱瞻基，朱瞻基还会让她离开吗？ 孙若微不清楚。 但是，她本能的不想去承认这件事情。 她不想让朱瞻基知道这些是她办的，因为自己家被别人烧毁了，自己却还要去帮别人，是不是显得自己有点傻？ 孙若薇摇头道：“不是我做的。” “我也不清楚哪里来的青衣女子。” “也或许是你们朝廷不要脸，所以故意派人化妆成我的样子去了刘家，让刘家主停止支持的。” 此话一出，朱瞻基哑口无言。 孙若微这是不想承认吗？又或者说，真的是朝廷派了一名身穿青衣的女子，化妆成她的模样，去骗了刘家。 这样的事朝廷也不是做不出来，只要能避免战争，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的。 所以孙若微这么一说，朱瞻基倒是也有些怀疑了。 但具体的朱瞻基并不知道，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相信，孙若微所说的话属实。 “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你离家出走之后去了哪里？”朱瞻基询问道。 孙若微嗤笑一声：“你管我去了哪里，我去了江西一趟，散散心，难道不行吗？” 去了江西？ 朱瞻基颔首点头道：“如果你真的去了江西，那么我现在便派锦衣卫去查一查，事实很快就能清楚。” 话音落下，孙若微又被噎住了。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强大，自己去过哪里，他随便一查就能知道。 刚才不应该说自己到过江西的，如此一来她就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了。 看见孙若微不再说话，朱登基再次询问道：“是不是你。” 孙若微沉默了，没有说话。 朱瞻基的脸上这才露出一只笑容，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果真是她呀。 既然她默认了，朱瞻基也就不打算刨根问底了，这中间发生的什么事情，如她愿意告诉自己，那自己就安静的听着，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你是怎么可以进入皇宫的，没有老爷子和太子的命令，好像是不能进吧？”朱瞻基咧嘴一笑，试探着道 第519章 原因 “太孙殿下，小女只是区区主簿之女，您这样未免有些逾矩了。与其关心我的行踪，不如多关心关心国家大事吧。”孙若微被朱瞻基缠着，没给好脸色。 朱瞻基觉得自己这样刨根问底，可能是有点烦人了，不过没关系，男人不脸皮厚点怎么能追到妻子呢。 朱瞻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逾矩，淡淡一笑道：“若微，你不想说没事，我自会等到你想说的那天的。” 孙若微骂了一句，“无耻。” 朱瞻基也不生气，反而凑上前去：“若微，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进来，不过没关系，我带你进皇宫看看，看看这偌大的紫禁城，有多么美好，多么宏大。” 朱瞻基颇有一种地主的风范。 孙若微不想再跟朱瞻基纠缠下去了，她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拒绝了朱瞻基，冷着脸道：“多谢太孙殿下的好意，紫禁城这种地方本就不是我该多待的地方，家里还有长辈在等我回家，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可现在她一定要离开了。 不然会被纠缠的。 朱瞻基已经许多天没见到过孙若微了，他想她想的发狂，此时好不容易撞见了，岂能这么快就又分离。 不过朱瞻基不是那种无耻之徒，孙若微说要走，朱瞻基也不能强行把人留在皇宫。 朱瞻基还是很尊重孙若微的意见的，“没事，既然你要赶着回去，不如坐我的马车，我带你回去。” 孙若微都急着想逃离他，哪能还坐他的马车跟他结伴而行，连忙拒绝了朱瞻基：“不用太孙殿下劳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罢急匆匆的宫门外走。 朱瞻基哪能就这么放孙若微走了，连忙上前拉住孙若微拦着她前进的路。 孙若微被朱瞻基这一下搞懵了，心里没由来的怒气：“太孙殿下，请您自重！虽然我只是小小主簿之女，但是我也是个未出阁的闺女，您这样做岂不是让别人看我都得笑话吗？” 说罢，把朱瞻基的手给拍打下来。 朱瞻基实在是急了，怕孙若微再一次离开自己，孙若微拍他那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属实有些不妥，道歉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跟你待在一起，不想离开你，你不在的许多天我想你想的紧。” “太孙殿下，言重！”孙若微意识到这里是皇宫，不是个乱说话的地。 说完，孙若微甩开朱瞻基就走。 两人拉扯中，孙若微口袋中的玉佩突然从身上滑落下来，这个玉佩是皇帝送给她的，她不想被朱瞻基看见，所以有一点心虚，两人对视了一眼，孙若微赶紧把玉佩从地上捡起来。 朱瞻基何其眼尖，从玉佩掉下来的那一刻，他就看清了这个玉佩的模样。 朱瞻基疑惑道：“这个玉佩不是皇爷爷的吗？难怪啊，难怪你今天来皇宫了，原来是皇爷爷给你的玉佩！” 难怪她能来皇宫。 有了皇帝的玉佩，她能进入皇宫，是很正常的。 可老爷子为什么要给她玉佩呢？ 第520章 再遇贤妃 孙若微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感觉，像朱瞻基解释道：“这个玉佩是皇上给我的，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玉佩还给他的。” 朱瞻基暗暗笑道：“不用还了，皇爷爷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皇爷爷给你时，有说什么吗？” 孙若微哪能把那件事告诉朱瞻基呀，不过她确实不想收这玉佩来着，摇头说道：“没有说什么，就是要我保管好。” 朱瞻基觉得奇怪了，皇爷爷这么贵重的玉佩送了人就是要她保管的？此事朱瞻基实在是琢磨不出来朱棣的心，不会是…… 朱瞻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此刻的他显得特别兴奋，他想快点找到朱棣，想向他寻求答案，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拉着孙若微的手向皇宫内走去。 他要去询问爷爷，问问爷爷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见！ 只要爷爷能够答应，他此生也就没什么怨念了。 孙若微哪能让他这么拉着，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甩开朱瞻基的手，大声吼道：“你干嘛！” 朱瞻基咧嘴一笑，向孙若微看去，道：“我只是想去帮你问清楚皇爷爷什么意思而已。” 孙若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凶了，不就是再一次去面对皇帝嘛，没事，她就跟他一起去，正好当着朱瞻基的面拒绝皇帝，她真的不想跟皇族牵扯了。 皇族，没有任何意义。 孙若微道：“算了，我跟你去一趟吧，正好我们一起去把事情说清楚。走吧。” 朱瞻基见孙若微答应了，高兴极了。原来皇爷爷早就把她从山东接回来了，原来皇爷爷已经瞒着我布置好了一切...还把自己最贵重的玉佩给了若微，皇爷爷是不是已经同意了她才把玉佩交给她的，孙若微注定是我的皇后，跑不掉的！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迫不及待的朝皇帝宫里走去。 两个人走到皇帝宫内，发现皇帝并不在里面，询问了宫里的太监才知道，皇帝去后花园了。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两人又火急火燎的往后花园去。 在去后花园的路上，好巧不巧居然迎面碰上了恭献贤妃。 这个时候朱瞻基可没时间跟她废话，本来想带着孙若微往另一条路绕道走的，没想到恭献贤妃也看到了他。 “哟，这不是我们的太孙殿下吗？这是带着谁来了？现在什么人都能进皇宫了吗？”恭献贤妃看见朱瞻基带着孙若微，没好语气道。 随后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孙若微。 沈家之女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女子又是谁呢？ 孙若微听着这话，心里实在是怒气冲冲。可奈何就算她的态度恶劣，但看这装束也是朱棣的妃子，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尊重她。 朱瞻基是皇太孙可以不用向恭献贤妃行礼，可是孙若微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之女，如果今日不行礼的话，怕是要被恭献贤妃抓着不放了。 孙若微身子微躬，向恭献贤妃行了个礼。 朱瞻基朝着恭献贤妃冷哼一声：“若微是皇爷爷特地请进宫的，今天我带着若微有事找皇爷爷，还请贤妃谅解。” 恭献贤妃不信，一介女流还能被皇帝邀请？这话任谁说了都不会信。 恭献贤妃淡淡道：“我倒是不知，原来这女人有这么大脸面？居然能让皇上亲自请她？那是有皇上口谕呢，还是有圣旨呢？” 说罢，就想叫人来把孙若微拉走。 朱瞻基哪能由着她让人带走孙若微，出言阻拦：“信不信由你，若微，我们走！” “你身为皇太孙，随便带个女人进宫，我是拦不住你，你皇爷爷总能拦住你。我已经叫人去禀报皇上了，若是皇上首肯，你们再进去吧。”恭献贤妃一脸看戏的表情道。 朱瞻基本就是想去后花园找朱棣的，这下好了，不用走了，直接在这里等皇爷爷的人回来禀报就行了，朱瞻基正好落个轻松，一路走来都没休息，正好歇下来喝口茶。 朱瞻基带着孙若微找了个能坐的地方，让她坐下休息会，对恭献贤妃说道：“行啊，那我不走了，就坐这等皇爷爷来。” 小太监一路小跑着来到御花园找到朱棣。 此时的朱棣正在摸着皇太孙做的铁器。 小太监走来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拱手道：“皇爷。” 朱棣道：“说。” “启禀皇爷，皇太孙带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进宫，皇宫大内，皇家之地，在没有您的首肯之下，怎么能随便带一个女人进来。”小太监尖嘴猴腮的说道。 皇帝岂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生气，就告诉了小太监一声：“你去告诉恭献贤妃，朕给了孙若微玉佩，孙若微就是没有我的旨意也能随意进宫。” 此话一出，小太监神情剧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孙若微竟然拥有皇帝给的玉佩，有了玉佩，她想出入皇宫，自由自在。 可是，贤妃娘娘却拦住了她。 小太监得到旨意又一路小跑回到恭献贤妃那，把朱棣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她。 “什么！皇上居然把玉佩给了这女人？”恭献贤妃一脸不可思议道。 第521章 谣言四起 看着恭献贤妃如此震惊的模样，吓坏了旁边一众奴才。 恭献贤妃再一次向那位小太监求证：“你说的可是事实？皇上真把玉佩给这个女人了？撒谎可是要掉脑袋的！” 小太监害怕的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禀娘娘，奴才说的千真万确。” 恭献贤妃再一次得到确认，心中很是不服，凭什么一个野女人还能得到皇帝的玉佩。 此时朱瞻基和孙若微在一旁已经听完了那个小太监的禀报，走了过来。 朱瞻基暗讽道：“贤妃娘娘，我和若微就先走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好好看风景吧。” 说罢拉着孙若微就要离去。孙若微朝恭献贤妃行了个礼便跟上朱瞻基前去。 恭献贤妃气急败坏，看着他们径直离去，恭献贤妃也没有理由再次拦住他们。 恭献贤妃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把象征着皇家的玉佩给一个野女人。那不成还想这个野女人做太孙妃不可？ 想到这恭献贤妃觉得这事荒谬，太孙妃岂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做了，大概是皇帝一时兴起吧。 恭献贤妃心生一计，给玉佩这事皇帝和皇太孙都没有宣扬出去，只有她和那个小太监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孙若微是如何进来的啊。 想到这，恭献贤妃就带着那个小太监一起回宫了。 回到宫内，恭献贤妃把小太监喊上来，疾言厉色道：“今天皇爷告诉你的话，你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敢说出去，本宫要了你的脑袋。” 小太监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道：“是，奴才遵命。” 恭献贤妃冷哼道：“谅你也没那个胆量。” 说完就甩手让小太监下去了，又叫了自己的贴身宫女来，道：“你去把我们宫的老太监喊来，本宫有事吩咐。” 宫女行了个礼就下去叫人了。 没一会宫女便带了人进来，老太监也不知道何事被带来，以为自己犯了错，一看见恭献贤妃就跪下。 老太监颤抖着道：“拜见贤妃娘娘，不知贤妃娘娘找老奴何事？” 恭献贤妃言简意赅道：“今天宫内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本宫打听到此人进宫并没有皇上的旨意，并且这个人是由皇太孙带进来的，你把这件事散播出去。记住是你自己亲眼所见，但凡把本宫说出去，本宫要你好看！” 老太监毕恭毕敬道：“是。” 说罢老太监出门之后，找到一个最喜欢八卦的小太监，道：“我刚看到太孙殿下带了个陌生女人进宫，现在太孙殿下都这么明目张胆带人进宫了吗？” 小太监像是听到一个惊天的八卦似的，像老太监求证：“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太孙殿下也太大胆了吧，没得到皇上的命令竟然敢私自带人进宫。” 老太监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对着小太监点头：“是真的，不止我看到了，还有其他宫人也看到了呢。” 自打皇太孙从山东回来之后，除了冶铁这个重大消息，宫内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重大八卦了，此时小太监已经迫不及待的去跟其他宫人讲述呢。 约莫一个时辰，皇太孙私自带人进宫一事已经人尽皆知。竟有更甚者说，皇太孙不顾皇帝的阻拦，直言要把那女人娶进门当太孙妃。 “什么？这竟然真的是皇太孙做的事？” “皇太孙这么做，岂不是不顾理法了？” “皇太孙这样做，帝王家的尊严何在？” 没有人阻止谣言的扩散，谣言越发酵的厉害了。此事竟已传到了宫外，百姓们群情激昂，觉得皇太孙不把朱棣看在眼里。 “皇族选妃难道不是需要层层筛选的吗？” “这皇太孙是明着跟当朝皇上对着干啊！” “当皇太孙的妃子这么简单吗？那我的女儿岂不是也能当妃子了。” 竟然还有一些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跑到宫门口，扬言道：“我也是皇太孙看中的小妾，你们快放我进宫。” 这一幕落在了刚想要出宫的浙东党眼里，浙东党眼里露出精光，胡荣幸灾乐祸道：“这事闹的这么大，等明天上朝看那小兔崽子怎么办！” …… 与此同时。 杨士奇府。 几个文官匆匆的进入了府邸，杨士奇把他们都邀请到大堂坐下。 “管家，上茶。” 几个婢女匆匆的把茶放在了几位文官的桌前，随后退下。 “杨大人，大事不妙。” “皇太孙带了野女人进宫，此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我们几个也找御林军核实过了，御林军说皇太孙确实带了个陌生女人进宫。” “就算皇太孙喜欢这个女人，也不能胡来呀，瞧把这事闹的。” 杨士奇听了这话神色一变，询问道：“这事，浙东党他们知道了吗？” 一位文官回答道：“这事这么大，连我们都知道了，浙东党还会不知道吗？” 另一位文官接着道：“是啊杨大人，明天那群浙东党必定在朝堂上弹劾太孙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杨士奇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已经微微有些担忧了。 杨士奇面不改色道：“此事你们先别慌，待我把夏原吉和蹇义喊来一起商讨一下明天如何应对。” 说罢杨士奇就叫自己的贴身侍卫去两位大人的府邸，把夏原吉和蹇义请过来。 杨府外，只见夏原吉和蹇义两位风风火火的赶来。 管家看见他们来了，行了个礼道：“两位大人终于来了，我家大人和几位文官已经在大堂内等候多时了。” 夏原吉朝管家摆摆手，两人急匆匆的走到大堂去。 “杨大人，太孙殿下带陌生女人进宫一事，我也在外听说了，我和蹇义正等着你喊我们来商讨呢。”夏原吉火急火燎的还没进大堂呢，就迫不及待想议此事了。 杨士奇看着门外来人，不慌不忙道：“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又对着管家喊道：“管家，给两位大人上茶。” 夏原吉和蹇义一进大堂，几位文官也都站起来向他们两个行了礼。 夏原吉摆了摆手，让大家都坐下去，神色匆忙道：“行了，别管那些虚的了，太孙殿下的事，你们商讨出来了吗？” 第522章 真相大白 杨士奇也担忧起来，对着夏原吉和蹇义道：“还未做定夺，就等你们两一起来商讨的。” 蹇义皱起眉头道：“明天上朝，浙东党肯定抓着这事不放，不过我们也别太担心，太孙殿下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的。” “说不定此事有误会。” “明日上朝之时，如若浙东党会攀咬，我们要护好太孙殿下。” 杨士奇点头道：“你说得对，明天我们就随机应变吧，反正我是不相信太孙殿下会私自带人进宫的。” …… 第二天早朝。 早朝还没开始，殿门外就已经聚集一大波人，胡荣站在人群之中，兵科给事中也蠢蠢欲动。 胡荣站出来淡然自若道：“各位同僚，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最近的谣言？” 其中一位言官听到此话，回道：“不知胡大人说的是否是有关太孙殿下一事？” “太孙殿下的谣言我也听说了，真是让我倍感震惊啊。” “这太孙殿下当真做出这种事来了吗？” “也不知道太孙殿下带的那个女子是谁。” 大家都有些疑惑，还是有大多数人不相信太孙殿下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 浙东党其中一人站出来道：“我问过御林军的人了，御林军说的确看到太孙殿下带了个陌生女子进宫，大家若还有不信的，可自己亲自去问。” 此话一出，百官脸色一变，这真是太孙殿下做过的事吗？ 此时有文官站出来说道：“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能断定太孙殿下做错了事吗？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另一位文官也出来说道：“是啊，还有你怎么能断定那位女子是无诏进宫的呢？” “是啊是啊，这女子说不定是皇上请进宫的呢。” “说的不错，太孙殿下怎么都不会做出无视皇上尊严的事的。” 胡荣冷哼一声：“哼！一个野女人有那么大的脸面被皇上请，任谁说了也不信。” 大家听了胡荣的话，也有点半信半疑，皇帝为什么要请一个民间女子进宫？难不成这女人救了皇上的命不可？开什么玩笑。 一位文官站出来为孙若微说话：“你还看不起一个女子不可？说不定该女子为皇上办过事呢。” 胡荣嘲讽道：“并非是我看不起女人，像我朝的徐皇后，我就很敬佩，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皇家办事还需要一个民间女人来帮忙吗？此事若传到别人耳朵，可真要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百官们都沉默了，他们神色各异，脸色各有不同，他们虽然相信太孙殿下，可是胡荣这么一说，他们心中也开始犯嘀咕了。 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人，帮皇帝做事，此事实在是说不通啊。 这个文官被胡荣驳的哑口无言，对着胡荣愤愤道：“哼！事情到底如何，等我们面见了圣上，一切自见分晓！” 胡荣也不气，圣上再怎么宠太孙殿下，百官面前还能自己乱了皇族章法不可？ 一直站在旁边听，没有发言的一位文官出来说道：“大家都别争了，此事结果如何，待进殿之后，禀明圣上，圣上自会定夺。” “是啊是啊，上朝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走吧走吧。” 一时间聚集的大臣们一哄而散，都朝着大殿内走去。 大殿内，百官已站好，就等着皇帝来。 “皇爷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百官齐声道。 朱棣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之后，胡荣第一个站出来弹劾朱瞻基：“皇爷，臣要弹劾皇太孙作风不检点，藐视皇家规矩，私自带女人进宫败坏皇家风气！” 兵科给事中纷纷站出来。 “皇爷，皇太孙私自带女人进宫一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连百姓们都在说皇太孙无视宫规。” “是啊皇爷，我们都知道您宠皇太孙，可也不能如此放任吧。” “若是此事维护皇太孙，以后其他皇子纷纷效仿那皇家还有规矩可言吗？” 杨士奇听了这些话，怒不可遏：“你们简直胡言乱语！凡是都要讲究证据，平白无故泼脏水什么意思！” 胡荣反驳道：“证据？这么多双眼睛都是证据，你当宫人们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夏原吉道：“那你怎么又知道那女人是无诏入宫呢？” “只要那个女人拿得出圣旨来，我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对啊对啊，想证明自己那就拿出圣旨来。” 一位文官出来说道：“如果是皇爷的口谕，那哪来的圣旨呢！” “说不定是皇上派人传得口谕呢？” “太孙殿下的名誉任由你们一张嘴胡说了吗？” 两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浙东党和杨士奇他们差点都要在朝堂之上打起来了。 朱棣看着这下面场景，叉着腰，脸色如常，淡漠道：“行了！这里是朝堂，不是菜市场任由你们在这胡闹。” “谁在说话，拉出去砍头！” 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谁都怕掉脑袋。 朱棣走到胡荣面前，审视着他却不说话。 就这样一分钟过去了，胡荣原先还有点底气，可现在已经满头大汗，脸色微微苍白。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 满朝百官也慌了，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皇爷想干什么。 朱棣盯着他，突然咧嘴一笑，用平静的语句说道：“你的脑袋硬不硬？” “你有几个脑袋敢编排皇太孙？” 胡荣被皇帝吓到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再也不敢发出一句声音。 所有浙东党跟着一起跪下。 皇帝看着跪下的浙东党，也不说话，嗤笑一声，重新走回龙椅上，淡淡道：“她能进宫，是因为大明皇帝的玉佩在她手上。” 此话一出，百官一愣，随后哗然。 皇上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是皇帝邀请她进宫的吗？ 浙东党面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原来他们的判断有误，这一次弹劾又失败了。 杨士奇一行人，恍然大悟，他们就知道皇太孙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 胡荣更是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害怕，他怕皇帝会直接拉他去砍头。 第523章 去道歉 此时，四周鸦雀无声，胡荣甚至大气都不敢喘。 朱棣对着胡荣疾言厉色道：“我想叫谁进宫便叫谁进宫，难不成我叫谁进宫还要向你胡荣汇报不可？” 胡荣寒颤道：“不敢不敢，皇爷我错了！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不听您的汇报啊。” 朱棣听着胡荣的话，对着下面的百官，扫视一圈。 “还有你们，编排皇太孙，这皇族要不然换你们来做？” 文武百官听着朱棣的话，吓得齐齐往地上一跪，齐声道：“微臣不敢！请皇爷息怒！” 此时朱棣脸上神色稍有好转，一位文官看着局面稍好些，壮了壮胆，拱手站出来说道。 “皇爷，谣言起于皇宫内，臣认为此事得查一查，看是谁传出有损皇太孙名誉的谣言，抹黑皇族乃是死罪。” 另一位文官也拱手出来说道：“臣也认为此事该查一查。” 朱棣听着点了点头，手指着兵科给事中的人道：“这件事，你们跟胡荣闹得最凶，那就你去查吧，要是查不出来，就劈了你们。” 兵科给事中的喷子们被朱棣指着头上直冒冷汗，全部跪着：“是，皇爷。” 胡荣跪在一旁，看着朱棣视线已经转移，终于敢喘一口大气了。 百官们看着这场闹剧终于有了结果，都松了一口气。 朱棣也没有再为难这些大臣们，摆了摆手，淡淡道：“好了，今天早朝就上到这里，大家都散朝吧。” 朱棣说完转身就去了御书房。 胡荣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想，只要他们找到了谣言传播者，这事也应该就此作罢了，皇爷应该也不会来为难他了。 本以为这次能搞朱瞻基一波，却没想到还要帮朱瞻基找到凶手。 想到这，胡荣嘴角狠狠抽搐，准备起身跟着这些百官一起离开朝堂。 此时突然来了个老太监，对着散去的百官喊道：“皇爷有旨，胡大人留下！” 大臣们站在门口愣了一下，目光怜悯地看着胡荣，认为胡荣完蛋了，还有几位大臣暗暗庆幸还好今天不是自己出头弹劾。 胡荣听见皇帝要留他，吓得头上直冒冷汗，也不敢拒了朱棣，刚迈出大殿的脚又收回径直走到大殿中间。 胡荣找到刚才传话的老太监，问道：“请问这位公公，皇爷有什么吩咐吗？” 老太监瞥了一眼胡荣道：“皇爷没吩咐什么，就是让胡大人您留在大殿。” 老太监说完就离开了。 于是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胡荣一个人。 胡荣脸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他不知道朱棣现在想做什么，留他一个人在大殿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荣揣着手，焦急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内心紧张的他现在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没过一会，胡荣已经像是一个没了生气的人，颓废地坐在地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刚才那位传话的老太监又回到了大殿内。 胡荣抬起头，看见了老太监，眼睛放着精光冲到了老太监面前：“公公！是不是皇爷叫你来的？皇爷是不是又吩咐了？” 老太监顿了顿神色，道：“胡大人，皇爷请您去御书房回话。” 胡荣终于有了生气，收拾了一番自己的衣物，连忙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麻烦公公您带个路。” 说罢老太监就带着胡荣走到了御书房。 在路上时，胡荣拼命的吸着这外面的空气，他觉得此时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事了，他从未觉得这空气是如此的清香过。 胡荣站在御书房外，又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摆正了自己头上的官帽之后，示意老太监可以敲门了。 老太监清了清嗓子，喊道：“皇爷，胡大人已经带到。” 朱棣在里面说道：“让他进来。” 老太监拱手对着胡荣道：“胡大人，您可以进去了。” 胡荣向老太监道了声谢，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皇帝就坐在御案旁批改奏折，他听到了脚步声，但并没有抬起头。 胡荣也不敢声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御案前，跪在地上默不作声地等朱棣忙完。 约莫半个时辰，朱棣终于收起了笔，整理完奏折，这才看向胡荣，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胡荣一整个跪在地上磕头，道：“皇上，臣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朱棣道：“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去道歉，你要是没得到她的原谅，那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胡荣连忙点头道：“是是是，皇爷，我这就去道歉。” 胡荣说完之后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一路小跑赶在宫门下钥前出了皇宫。 出宫之后，胡荣立刻找了自己的手下来，吩咐他们查清楚皇太孙身边那个女人的家住哪。 胡荣吩咐完事情，就上了马车回胡府。 刚回到胡府，手下就打听好了消息，准备来回话。 原来那个女人是孙忠的女儿，从小就失踪了，现在才找回来的，名字叫孙若微，住在南大街。 知道住址后，胡荣一刻都不敢停歇，马上叫下人准备好了礼品，起身前往孙若微家。 马车一路颠簸着，胡荣的胃也跟着马车一样翻江倒海。 马车停了，终于来到了孙若微家，胡荣也不敢摆架子带侍卫，提着礼品只身进入孙府。 刚入孙府，就看到孙若微正拿着斧头在劈柴。 胡荣看见立马放下礼品跑上前去，想夺过斧头帮助孙若微。 孙若微这才看见府里有人来了，放下斧头，询问来人：“你是谁？你来我家是找我爹吗？” 胡荣正了正衣服，拱手道：“孙姑娘，我是胡荣，我是受皇爷的吩咐，前来拜访孙小姐。” 孙若微回道：“原来是胡大人，那您先请进去坐，我给您上壶茶。” 胡荣摆摆手拒绝了孙若微的邀请，想拿起刚刚孙若微放下的斧头：“刚刚看你在砍柴，女子哪能做这种粗活，我来帮你吧。” 孙若微连忙拒绝：“没事的，我做惯了，这种粗活就不劳烦大人了。” 两人争执了一番，孙若微实在是拗不过胡荣，便把斧头交给了胡荣。 看着矜矜业业干活的胡荣，孙若微也不明白。 她不是傻子，看得出来胡荣干活很笨拙，应该是没怎么干过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过来给自己干活呢？ 第524章 胡荣讲明来意 胡荣一边劈柴，一边笑着道：“没事，能为胡小姐做事，是我的荣幸。” 说着，胡荣举起手中的斧头，往下劈去。 腰那么粗壮的柴火，并没有被劈开，只劈开了一点。 这说明了胡荣的力气很小，估计从来就没有干过这种力气活儿。 孙若微就站在一边，看着胡荣笨拙的手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献殷勤，但定然是有原因的。 索性，也就懒得再管他，而是独自去厨房做饭了。 院子里只剩下胡荣一个人在太阳底下大汗淋漓的劈柴。 胡荣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他十岁就已经饱读诗书，十八岁考上秀才，二十三岁就中了进士的人，在家里从来没做过粗活，居然在这里给一个女人劈柴。 在胡府时，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想到居然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在女人面前点头哈腰，他把今天受的耻辱都归在了朱瞻基身上。 如果不是朱瞻基，今天他也不会受这份苦。 想到这，胡荣直愣愣地盯着这地上的木柴，好似把这木柴当成了朱瞻基，手中的斧头丝毫不留情的朝下砍去。 第一根木柴终于被胡荣劈开了，胡荣用袖子擦了一把汗，大口喘着粗气，没想到劈个柴居然这么难。 这还只是开头，一地的木柴都在等着胡荣来临幸，胡荣看着它们，脸上有了一丝丝的绝望。 过了好一会，院子里的柴已经被胡荣劈的七七八八了，胡荣终于完成了劈柴的任务，直接累瘫坐在地上。 胡荣的双手都在颤抖，他差点觉得自己的命就要断送在这了，这一趟把他这辈子做的活都给做了。 孙若微听到院子里已经没有劈柴的声音了，想来应该是胡荣已经劈完了，对着院子喊道：“胡大人，劈完了柴去前厅坐着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胡荣听着这话，心里真的很想去里面歇息，但是今天他不是来孙若微家做客的，他是来道歉求原谅的。 想到这，胡荣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往厨房方向走，一边道：“没事的孙姑娘，这点脏活累活都不算啥，你去歇息吧，做饭的事交给我了。” 孙若微拒绝了胡荣要做饭的请求，她想一个男人怎么会做饭呢，可别把这饭菜给糟蹋了。 孙若微道：“胡大人，做饭的事您不会，还是我自己来吧。” 胡荣想确实是这样的，他不会做饭，别反倒帮了倒忙，把菜给做糊了。 虽然他不会做饭，但他可以生火啊，胡荣进入厨房走到生火的地方，道：“孙姑娘，做饭我确实不会，我来帮你生火吧。” 胡荣盛情难却，孙若微也不再拒绝，想来生火的活也不会太难，就让胡荣去生火了。 孙若微告诉胡荣生火要小心一点，不然容易被呛到，胡荣嘴上答着知道，但是手上的动作确实生疏的很。 那不成生火还有什么技巧不成？不就是把火点起来就行了吗。 花了好半天火终于被点起来了，胡荣生怕这点火会灭掉，一直拼命往里面塞柴火，没想到塞了这么多柴，火势一点都没起来，反而冒出一大团浓烟。 浓烟来势突然，直接往胡荣鼻子里面钻进去，呛得胡荣咳嗽不停，眼泪水直接往下掉。 胡荣脸色憋红，孙若微听到咳嗽声询问：“胡大人，你没事吧？不然你还是去休息吧。” 胡荣摇摇头笑道：“没事没事。” 半个时辰之后，孙若微终于做好了饭，胡荣生火的任务也完成了。 饭菜都做得差不多了，胡荣帮孙若微把饭菜都端到院子的桌上，此时，孙忠也从外面回来了。 孙忠一进院子，就看到胡荣在自家院子里帮女儿做事，震惊的走上前去，问道：“胡大人，您怎么在我家？” 还没等道胡荣回答，孙若微看见自己爹回到了家，喊了一句：“爹。” 胡荣听见孙若微喊了声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孙忠，活也干了这么多了，孙忠回来了，他求原谅的机会终于到了。 胡荣放下手中的活，目光看向孙忠，道：“孙大人，前些天冲撞了您女儿，今天特来道歉。” 孙忠听了此话，目光疑惑的看向孙若微，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若微也觉得奇怪，她这是第一次和胡荣见面，哪里来的冲撞之说？ 孙若微摇摇头，两父女的眼光一起移向胡荣，等待着胡荣的下文。 胡荣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外面谣言一事，谣言四起，此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在里面，还请孙姑娘能原谅在下。” 孙若微恍然大悟，难怪今天胡荣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又是帮她劈柴，又是帮她生火的。 原来这两天的流言蜚语，也有胡荣在中间推波助澜。 在古代，一个女人的名誉是何其重要，胡荣三言两语就把一个女人的名誉给毁掉了，这两天孙若微一出门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连带着她爹孙忠的名声给一起坏了。 想到这几天她和孙忠过得艰辛的样子，直接冷下脸来，径直想把胡荣给赶出去。 胡荣脸色尴尬，没想到孙若微这么刚毅果断的就要赶他走，满脸愧疚道：“孙姑娘，您别赶我，我今天一知道错就立马来找你道歉了。” 孙若微冷脸道：“今天就算你一直赖在这，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胡荣看见孙若微心意已决的样子，内心都要哭出来了，难道他的脑袋真的要断送在这了吗？ 胡荣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但神色叹息道：“既然如此，孙姑娘，我也不求什么了，我这就去回了皇爷，把脑袋献给他，你多保重，告辞！” 听到这，孙忠父女两人，神色一变。 孙若微本想心软一次，但一想到沈家，当初沈家被烧又有谁替她求过情呢？难道她家就活该被烧吗？自己名誉受损一事，又有谁来补偿她呢？ 但是孙若微真的要这样狠心的见死不救吗？她好像真的做不出这种事。 孙忠劝孙若微：“若微啊，不然就原谅了胡大人吧，胡大人今天还来帮你干了活，看样子是真心来道歉的。” 第525章 结束 看孙若微面无表情，孙忠继续劝道：“若微啊，我们孙家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看着人死在我们面前还无动于衷，你就看在爹的面子上原谅胡大人吧。” 孙若微脸上这才有了点变化，也不是不想原谅胡荣，就是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太吃亏了。 孙若微对着胡荣开口道：“行吧，看在我爹的面上，我就原谅你了。” 胡荣一脸赴死的表情终于变了过来，胡荣嘴角闪过一丝邪笑，但面上很诚恳的拉着孙忠的手道：“多谢。” 胡荣得到原谅之后，欢快的坐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府上。 一到府里，胡荣就卸下了自己的装束，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休息。 今天一天可把胡荣累个半死，孙若微让他干了那么多活，受尽了屈辱，他绝对不会放过孙若微和朱瞻基两人的。 胡荣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他只觉得孙若微碍了他的眼。 胡荣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想其他事了，在床上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道歉的事胡荣已经做完了，接下来该是去衙门看看兵科给事中找人的事发展到哪里了。 胡荣想，要是被他找出来了，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人的，都是因为他害的自己被皇爷盯上。 胡荣一大早起来，就乘着马车来到了衙门。 兵科给事中的人看见胡荣来了，连忙把他迎进去坐。 胡荣坐下询问了身边的人：“皇爷交代的事情，你们查的怎么样了，什么进展？” 那人答道：“差不多已经有眉目了，就等手下的人回来汇报了。” 胡荣点点头，道：“办事效率还挺快，做得不错。” 没过一会，手下就急匆匆跑回来了。 胡荣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手下拱手道：“报告胡大人，人已经查到了，是后宫内一个老太监，现在人正在送往大理寺。” 胡荣高兴道：“很好，那我们现在也赶去大理寺。” 于是胡荣带了一个兵科给事中的人，一齐前往大理寺。 赶到大理寺门口，兵科给事中的人在门口询问了一番，知道了那个老太监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牢狱了。 两个人匆匆走到大理寺牢狱，关押老太监的地方，正巧碰上大理寺卿要审问老太监了。 胡荣走上前去：“李大人，且慢，此人是否是皇爷要找的谣言散播者？” 大理寺卿看见胡荣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道：“胡大人，这个人就是谣言散播者。” 胡荣道：“皇爷吩咐过，让我查这件事，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应该让我来审？” 大理寺卿回道：“既然是皇爷的吩咐，那此案就全权交给胡大人您来处理，我就先走一步了。” “来人，给胡大人备把椅子。” 胡荣坐好后大理寺卿就离开了，胡荣让人把老太监提出来，开始审问。 胡荣对着老太监疾言厉色道：“就是你害的我？你有几个胆子敢编排皇太孙？你的主子又有几个胆子？” 老太监战战兢兢道：“老奴并不是有意编排皇太孙的，老奴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此事就这样传扬出去了，大人求放过啊！” 胡荣冷哼一声：“一个老太监没有主子的意思，也敢随口讨论皇太孙？废话不多说，不主动供出你的幕后指使，那就用刑吧。” 说罢胡荣就让人先仗打二十大板起，一个老太监被仗打了二十大板后，就已经快撑不住了，但嘴巴还是结实的很，没有把恭献贤妃供出来。 胡荣看着老太监如此的坚硬，胡荣眼光微冷下来，道：“死鸭子嘴硬，来人把他给我绑在柱子上。” 说罢老太监就被提起来捆绑在柱子上，胡荣拿了根鞭子来，对着柱子上的老太监不断抽打。 鞭打了一会，老太监没坚持住，就这样晕了。 胡荣也还没放过他，让人准备了一桶凉水，泼了上去。 突然老太监浑身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开口向胡荣求情。 胡荣邪笑一声：“只要你把你的主子供出来，我就放过你。” 老太监张口闭口都把错归在自己头上，胡荣冷笑：“还不说就继续打。” 又几鞭的抽打，老太监实在是扛不住了，死在了这里。 看着老太监闭眼，胡荣以为他又晕了，叫人又泼了一桶凉水，没想到这次老太监没醒，兵科给事中的人上前去探了探鼻息。 “胡大人，他死了。” “这么快就死了？罢了，我们去向皇爷请罪吧。”胡荣回道。 虽然没抓到幕后主使，可自己已经获得了孙若微的道歉，应该是足够了的。 而且，抓到老太监，也算是抓到凶手了。 此时长春宫中，恭献贤妃正坐立不安。 今天有个小太监来报，说那个老太监被大理寺抓走了，恭献贤妃听到消息吓坏了。 虽然她许诺了那个老太监的愿望，但是人在紧要关头说不定还是会把她供出来，毕竟人都是怕死的。 恭献贤妃做什么都没有了心情，她拽紧自己的手绢，内心的紧张已经达到了极限。 过了好一会，她派出去打听事的小太监终于回来了。 小太监一路小跑来到恭献贤妃身边回话：“贤妃娘娘，奴才打听到，那个老太监死在了大理寺牢狱。” 恭献贤妃听到此话，终于松了口气。 老太监死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要来抓她的意思，看样子老太监没有把她供出来。 她庆幸自己平时也没有太苛刻老太监，不然老太监绝对要把她供出来了。 恭献贤妃叫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我答应过老太监帮他照顾他的家人，你拿点银子去给他家里。” 说罢在自己的袖口里掏出来一锭银子，给贴身宫女送出宫去。 昨晚这一切，贤妃娘娘才彻底松了口气。 “朱瞻基，你可真是命大啊，这么诬陷你，都没有让你身败名裂……” 贤妃娘娘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真的想将朱瞻基给搞下台，可偏偏数次都不成功。 第526章 必胜 这场闹剧，就算是过去了。 朱瞻基的名誉，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而在这样的时间流逝中，七月十五号，也终于快要到了。 这段时间以来，朱瞻基一直都在进行冶铁，所冶出来的兵器越来越多。 如此一来，便可配发新兵，让他们装备上。 虽然朝廷的钱财也在不听的燃烧，可却是真正用在了刀刃上。 至于老爷子，在这段时间内，便不停地训练京营的兵。 有老爷子训练，这群京营的兵是越来越士气冲天了。 他们是永乐大帝亲自训练的兵，是永乐大帝的亲兵，拥有整个大明最强大的战斗力！ 七月十五，他们就要出征。 四十万京营大军，留守二十万拱卫京师，还有二十万则跟随着老爷子出征了。 新式火铳，虽然还没改良成功，但也配备了三千把，重新配备给了神机营。 这也使得神机营的兵力，大大提升。 举国上下，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皇帝就快要亲征了。 整个应天府内，也开始弥漫着各种紧张的气息，频繁地有军队进入应天府，进入皇城。 这代表，战前动员已经开始了。 各种兵器，被大量的运往郊外，运到京营之中。 应天府的百姓都是明眼人，自然能看到这些的变化，自然也更加期待了起来。 “终于要对付汉王了。” “汉王嚣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将他打倒了，收复我大好河山，就在眼前。” “呵呵，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皇爷亲自出征，还怕会打不过汉王吗？” 大家都在讨论着，群情激动。 就连那些文官，武将们，也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各地方官员根和期待。 山东的官员们，更是翘首以盼。 …… 青州，汉王府。 在汉王府内，汉王正在与几位大将军商量事情。 这些大将军，都是山东各地的守将，此时全部被召集到了青州来了。 因为他们也知道，朝廷要在七月十五号，发起最后的进攻了。 对他们和汉王来说，这都是一个最严峻的考验了。 汉王站在一个沙盘面前，看着沙盘中的地形，眼神中的目光透着凶狠。 “老爷子终究还是要动手了！”汉王沉声道。 “为了那个儿子，他还是抛弃了我，他有想过我为他挡箭，为他挡住了十几次致命伤吗？”汉王阴冷道。 他为大明朝做过的功劳，比起那个大胖子要多。 可为什么，老爷子却偏偏这么对待他。 实在是太可恶了。 几位将军也纷纷附和。 “就是！汉王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爷子无情无义，居然要对我们发起总攻。” “汉王您也是他的儿子，老爷子的心实在是偏的太厉害了！” 汉王点点头，对这些将军的奉承话很是满意。 “好了，那些话我们就不提了，提了伤心啊，我们先来想一想该怎么应对老爷子的第一波进攻吧，不知道几位将军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这时，李大将军站出来说话：“禀王爷，臣推测，按照老爷子的路程走，老爷子第一波进攻极有可能是兖州。” 说罢，李大将军就拿出地图摊在桌子上，大家一起讨论对策。 几位将军细细研究了一番地图，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按照地图的路线，老爷子应该带着大军要路过徐州，然后进攻兖州。” “兖州兵力相对比较弱，老爷子第一个下手会比较快。” “那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派精兵去兖州了，汉王您说呢？” 汉王点点头回答道：“行，这里留几万兵坐镇，剩下的精兵都去兖州，不管怎样老爷子的第一波进攻我们都应该抵挡住。” 汉王继续道：“皇帝御驾亲征大家也别慌，不管如何，我一直都在跟你们同进退。” 有了汉王这些话，几位大将军的心里也都平静下来，就算是御驾亲征，不过也是拼个你死我活，既然都当了武将，上了战场就不能轻言放弃。 想到要和当朝皇帝打仗，他们此刻的内心也有点激动不已，若是赢了那荣耀自然是不必言说的，若是输了，自己也是拼劲了全力，不后悔。 此时，平南大将军拱手站出来，说道：“汉王，此次打仗，让我去镇守兖州吧。” 平南的要求汉王也没拒绝，毕竟平南是汉王手下打仗最厉害的将军。 “行，我和你一起去。” 几位将军听到汉王也要去，纷纷来劝阻。 “汉王，您不能去啊，若此仗败了，谁来主持青州的大局啊。” “是啊，汉王，青州不能没有您啊。” 汉王摆了摆手，让这些人别在劝了：“你们都别说了，兖州这一趟我是肯定会去的，老爷子的第一场，我作为儿子怎么能不去迎一迎。” “汉王既已做决定，那我们也不阻拦了，此番前去请你们务必保重性命，我们在青州等你们回来。” 说完几人走出大营，看着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们。 平南也望着他们，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一起去镇守兖州了！” 校场之中的战士们顿时纷纷的转过头来，看向了平南大将军，一个个的脸上充满着坚毅的神情。 从他们造反以来，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必胜！必胜！”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朝廷大军算什么？胜利是属于我们！” 战士们一个个群情激昂，没穿盔甲的去穿上了盔甲，穿了盔甲的跟着平南大将军走到校场外准备集合。 平南将军站在校场台上，望着底下的将士们，沉声道：“与朝廷的这一战决不能输，我们本就是叛军，若是输了，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众将士齐声道：“听清楚了！” 八万精兵都集合之后，汉王肃了肃神色喊道：“出发！” 说罢，汉王和平南两人带着八万精兵出发了，一路上浩浩荡荡，那阵仗擂鼓宣天。 一路上汉王和平南两个人都在商量对战之事。 第527章 恭迎皇上 此时，京城内。 朱棣离开皇宫，来到了东宫找朱瞻基。 朱棣对着宫内喊道：“孙子！爷爷来找你了！” 朱瞻基听到声音，走出来，问道：“爷爷，你来找我干嘛？” 朱棣笑道：“这不是要上战场了吗？咱爷孙俩去京营看看，给那些战士们灌灌鸡汤。” 朱瞻基哈哈大笑，但是也没拒绝朱棣的邀请，两人一起前往京营。 爷孙俩意气风发的来到校场。 看着校场上训练的战士们，朱棣和朱瞻基满腔热血。 朱棣喊道：“众将士们，此战你们有没有信心？” 将士们齐声道：“有！” 朱棣继续说道：“大明自洪武帝定国以来，国泰民安，南北和睦，我们不能让人把我们的国土分裂！” 朱瞻基附和道：“没错！我们要誓死捍卫我们的国土！” 下面战士们听了热血沸腾，纷纷扬起手来喊道。 “誓死捍卫国土！” “誓死捍卫国土！” “誓死捍卫国土！” 朱瞻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安静，说道：“大明就是一个大明，我们不能让大明分裂两半，不能让外人看了我们的笑话！此战，必胜！” 朱棣喊道：“不错！大明只能是铁板一块，谁也不能分割了这江山，就算是老朱家的也不行！” 自己所处的国土，要被自家人分去一半，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笑吗？ 有些将士的家在北方，只身来到南方投兵，若是真分裂了，那不是连家都回不去了吗？ 将士们都不会想看到这种场景的，此刻，自己的土地由自己来捍卫！ 将士们开始大吼道。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朱棣看着下面打了鸡血的将士们，点了点头道：“很好，继续训练！” 说完将士们继续操练，朱棣和朱瞻基来到营帐里。 两人坐在营帐的椅子上。 朱棣询问朱瞻基，道：“孙子，你是想留在京城，还是想和我一起北上？” 朱瞻基二话不说，回答道：“爷爷，我想和你一起北上，一起讨伐汉王。” 朱棣点点头，道：“好,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你等会回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朱瞻基道：“是，爷爷。” 随后两人又来到校场，朱棣道：“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今天晚上大家都收拾一下，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朱瞻基回到东宫，来到太子和太子妃跟前，和他们道别。 朱瞻基道：“爹，娘，我决定和老爷子一起北上了。” 太子似是早就知道了朱瞻基要做这个决定一样，一点都不惊讶，太子妃一脸的舍不得。 太子妃关心道：“儿子啊，去了要小心，保护好你自己和你皇爷爷。” 朱瞻基点头道：“娘放心，儿子知道了。” 太子妃知道上了战场就有危险，她不在乎受不受伤，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切都是好的。 太子道：“你们明天就出征了，今天晚上你收拾完去好好睡一觉吧。” 朱瞻基“嗯”了一声就离开了，不仅要跟爹娘告别，他还想去和孙若微告个别，这一趟没个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晚上，朱瞻基来到孙若微家，孙若微看见他问道：“你来干什么？” 孙若微作势就像关门把朱瞻基拦在外面。 朱瞻基见状，急忙挤了进去，淡淡笑道：“若微，别赶我呀，我来只是想跟你道个别。” 孙若微心中一紧，道别？他要去哪？ 孙若微没做声，朱瞻基继续道：“若微，我要和老爷子一起北上去打仗了，这一趟，没个三五个月回不来，而且我怕自己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来看你最后一面。” 孙若微神情一变，她还是狠不下心来，关心道：“那你...注意安全。” 朱瞻基听着这话，高兴道：“若微，你放心，有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的，毕竟我还要娶你呀。” 孙若微脸色微红，怕朱瞻基再说下去，连忙把朱瞻基赶出去。 朱瞻基也道完了别，任由着孙若微赶他，顺势出门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朱棣和朱瞻基来到校场，先给战士们打了场鸡血，差不多时，朱棣怒吼一声：“出发！” 京城二十万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兖州方向前进。 京城内的百姓知道了今天是朱棣出征的日子，纷纷出来欢送。 百姓们从城内一直排到郊外，排成两排的他们，对着大军挥手，争先欢送。 百姓们大声呼喊着：“一定要胜利啊！” “我们的国土不能让奸人拿走！” “一定要收复山东啊！” 百姓们内心充满恐慌，好不容易能过上国泰民安的日子，他们不想再有战争，不想生活在满是战场的地方，不想过一出门就害怕被杀头的日子。 他们怕家破人亡，所以他们才会殷殷期盼，希望这次能一举打败汉王。 大军一路赶到了徐州，徐州城内的百姓都夹道欢迎。 这几年来，徐州百姓一直都受到汉王的威胁，他们不想再过这种被威胁的日子了，内心极度盼望着汉王大败倒台。 解缙得到消息，带着徐州城的官员，出城三十里路，直到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现，此场景气度恢弘。 解缙老远就听见了大军来到的声音，再过了一会，他看到了那道久违的身影。 解缙的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他终于来了！这让解缙紧绷的身子彻底松懈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徐州城内十分紧张，害怕汉王再次突袭，这下他终于不用再害怕了。 他虽然厌恶皇帝到处打仗，也不满皇帝当初让他下大狱，但此刻他对朱棣竟然莫名的又安全感。 待那道身影越走越近，解缙跪在地上大喊一声：“恭迎皇上！” 第528章 逆子 解缙一跪，他身后所有的官员也都纷纷跪下，喊道：“臣等，恭迎皇上！” 朱棣威风凛凛地在马上注视着他们，说道：“这段时间汉王威胁你们的事，我们在京城都已知晓了，辛苦你们了！” 解缙拱手道：“皇上，守护徐州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没有辛苦一说，我们只怕汉王来势汹汹，徐州抵挡不住。” 朱棣冷哼道：“这一次，我要让汉王一败涂地！让徐州百姓不再受奸人威胁！” 解缙和身后众多官员纷纷附和。 “臣等祝皇上旗开得胜！” 朱棣看了一眼解缙没说话，带着身后四十万大军，入驻徐州军营。 解缙也一起来到了军营内。 解缙身为朱瞻基老师，朱瞻基来了自然要去寒暄一番。 营帐内，朱瞻基来到解缙身旁，拱手道：“老师。” 解缙点点头，道：“此番你们打仗，可有胜算？” 朱瞻基眼神看向远方，道：“皇爷爷都要亲自率兵了，没有胜算也得有。” 解缙拍了拍朱瞻基肩膀，叹息一声道：“汉王把大明的局势搅成这样，总归要收拾一番的，不能再任由汉王这样搅下去。” 朱瞻基昂首道：“老师，大明不会被一分为二的！” 解缙道：“嗯，我相信你们，你皇爷爷呢？我去找一趟皇上。” 朱棣营帐内。 解缙来到朱棣营帐，跪在朱棣面前，道：“皇上。” 朱棣淡淡道：“嗯，这两个月，汉王都做了些什么？你如实说来。” 解缙娓娓道来：“汉王先后进攻了徐州几次，每次都让徐州防不胜防，有一次夜晚，汉王来袭，徐州城差点破防。” 解缙还没说完，继续道：“汉王有时候还会派人故意装扮成平民百姓的样子，然后进入徐州城内烧杀掠夺，搞得徐州百姓胆战心惊。” 朱棣听后心里怒火冲天，他知道汉王做得远远不止这些，肯定还有更过分的事，随后立刻派人去叫泰宁候。 “来人，把泰宁候给我叫过来，我有事吩咐！” 泰宁候收到消息，立马来到了朱棣面前，拱手道：“皇爷，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朱棣给汉王下最后一份通牒，对泰宁候吼道：“你最后去一趟兖州，叫那个逆子滚过来见我！” 泰宁候答应道：“是，皇爷。” 泰宁候得到指令，丝毫不敢懈怠，立刻吩咐人准备马车，前往兖州。 泰宁候进入兖州，汉王得到消息，立刻出来迎接。 汉王笑道：“陈叔，什么风把您吹给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一边把泰宁候迎进军营，一边吩咐自己身后的侍卫：“快去叫人设宴，说泰宁候来了。” 侍卫得到命令就往里面跑。 汉王一心想拉拢泰宁候，但是自己一直忙着骚扰解缙，没得到机会去见泰宁候。 没想到泰宁候竟然亲自来找到他了，这可让他大喜过望啊。 汉王一直对泰宁候礼遇有加，一路把人带到宴席上。 汉王嘴角咧道：“陈叔，不知道您这次来兖州是有什么事吗？兖州是我的地盘，只要您一开口，侄子马上帮您办到！” 泰宁候没理会汉王的话。 汉王继续道：“陈叔，这次我知道您是和皇帝一起跟来打仗的，但这件事情绝不是我的错，我造反，是他逼出来的，如果不是他，我岂会造反？” “当初靖难之役，是他告诉我，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可现在竟然转头就翻了脸，把皇位给太子一家了，我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老爷子这是在逼我造反！” 泰宁候觉得汉王真是不可理喻，如果不是他把国泰民安的大明搅得天翻地覆，皇帝也不至于御驾亲征来讨伐，现在居然还在讲歪理。 想到汉王做得那些恶，泰宁候气的直接把面前宴席桌子上的饭菜给一脚踹翻。 泰宁候生气地说道：“你不仅不投降，还要我支持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这是最后一次，我站在这里劝你，赶紧投降吧，不要再惹老爷子生气了，你现在回去跪下认个错，你父皇绝对不会杀你的。” 汉王看着泰宁候一系列操作顿时暴怒。 汉王怒吼道：“想让我投降？门都没有！我同样是他的儿子，他是怎么对我的？他不给我好处，我还不能自己争着一口气了？” 汉王看泰宁候不仅拉拢不过来，反而还要劝他缴械投降，气不打一处来，想冲上去把泰宁候暴打一顿。 但是理智拉住了他。 泰宁候见状，生气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我的命今天要是交代在这，你也没好果子吃！” 汉王憋着心中的怒气道：“要不是看在你曾经在战场上救我的份上，今天我绝对让你横着出兖州！” 泰宁候道：“既然知道我救过你，那你还算有点良知，不如就投降吧，免去这场战争，让百姓也过个安稳的日子。” 汉王怒吼道：“滚回你的徐州去！” 泰宁候摇摇头，似是觉得汉王这人已经没救了。 泰宁候劝说无果，转身离开，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汉王看着泰宁候的背影，吼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子，打仗时，我会亲自站在两军阵前！” 泰宁候愣了愣，摇头叹息地离开了。 泰宁候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敬重泰宁候是长辈，而且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之辈。 今天若是别人来这里当说客，他定会叫那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泰宁候一路回去也不敢多耽误时间，很快就到了徐州军营。 来到朱棣营帐内，泰宁候把自己去兖州发生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 “皇上，汉王他不肯投降，而且还让我告诉您，他会亲自在两军阵前迎战。” 朱棣听着这话，怒气值蹭蹭上涨。 “逆子！真是逆子！好心劝他，他居然还不领情，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那就别怪我狠下杀手了！” 说完，朱棣愤怒地将自己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 汉王怎么说都是他的亲儿子，他的骑射也都是朱棣亲自教的，汉王的成长朱棣也付出了心血，没想到最后竟成了这样。 朱棣为汉王的执迷不悟而难受，也为自己的儿子即将死在自己手底下而悲伤。 此时，朱瞻基来到了朱棣房间，想找老爷子商量对战。 第529章 汉王的用意 朱瞻基进门就大喊：“爷爷，孙子来找你了！” 朱棣看到朱瞻基的身影，悲伤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他想，好在他还有一个浑身上下都令他满意的孙子，那个逆子不要也罢。 朱棣让朱瞻基坐在他身边，把今天发生的事向朱瞻基娓娓道来。 “孙子，你那个皇叔真是罔顾人伦啊，我好心劝他归降，他竟然还挑衅我！你说这人过不过分？” 朱瞻基看着悲怆的皇帝，安慰道：“爷爷，既然他挑衅您，那到时候我们就赢给他看。” 朱棣一脸忧伤的说道：“哎，这可是我儿子啊，我都这把年纪了，手上真的不想再染上老朱家的血。” “当初刚坐上皇位，还不稳定，为了稳固朝堂，我是不得已才灭了我的侄子，如今面对的是我自己的儿子，你叫我如何下得去手啊！” 说完，一滴泪水竟从朱棣的眼角流了下来。 朱棣是何等人物，当初为了稳固自己的脚下的龙椅，那叫一个杀伐果断。 如今面对自己大逆不道的亲儿子，竟然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此时朱棣的泪水无声的落下，落寞的身影像个孤独的老人。 面前是自己的亲孙子，他并不觉得哭是个很丢人的事，所以在朱瞻基面前，朱棣轻声哽咽了起来。 朱瞻基拍了拍皇帝的背，安慰道：“爷爷，没了汉王，您还有我爹呢，而且是汉王先不尊敬您在先，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您不必为此感到伤心。” 朱棣的哭声停止，他想，为了汉王这样的人伤心一点都不值得，如果他不杀伐果断一点，死的就是他了，汉王可是为了皇位起了弑君的念头。 看着老爷子不再哭泣的朱瞻基，朱瞻基开口问道：“爷爷，这次北上你有什么打算？” 朱棣眼睛看向远方，目光深邃犀利道：“三日后，发兵攻打兖州，我亲自带阵！” 朱瞻基听到朱棣的计划，内心激动不已。 他又可以和老爷子并肩作战了！ 朱棣晚上兴奋地睡不着觉。 黑夜悄悄爬上枝头，夜色已经降临。 徐州城墙外，有一名黑衣人正鬼鬼祟祟的靠近。 只见黑衣人偷偷摸摸地走到城墙外的一角，趁着夜色徐州城墙上此时已经没什么人防守。 黑衣人使劲甩动手上的绳索，绳索径直向上冲去，挂住城墙一角，黑衣人拽了拽，然后向上爬动。 在月色下，黑衣人慢慢摸索着，混到了徐州军营里。 军营内还有正在巡逻的将士，将士们并不觉得会有人这么大胆，敢混入朱棣的军营，所以他们的巡逻也比较松懈。 黑衣人进来，他们并没有发现，反而在闲聊着。 “你知道皇上三日后要发兵了吗？而且听说是皇上亲自上场呢！” “真的吗？我在军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和皇上一起作战呢！” 两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的聊天，这些话也都被黑衣人给听了进去。 此时黑衣人悄无声息的走到他们背后，用匕首将其中一个给一刀抹净。 另一个看着同伴被杀，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呼救，也被割了喉。 黑衣人将两人拖到荒野处处理干净之后，换上了他们的军衣，来到了朱棣营帐外。 黑衣人为了能更好的听到朱棣的作战计划，站在了离朱棣营帐最近的位置，开始像刚才那两人一样巡逻，伺机偷听。 夜晚正悄悄过去，黑衣人也在外面偷听了一晚上。 朱棣的作战计划，已经被黑衣人全部知晓了。 而黑衣人听完之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军营，朱瞻基和朱棣也并未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 原来这黑衣人是汉王派来的打听消息的探子。 黑衣人也没敢浪费时间，第一时间就把晚上朱棣在营帐内所说的话毫无保留地写在了信纸上，用飞鸽传给了汉王。 很快，汉王手上已经拿到了来信。 看着信上的消息，汉王脸上愁眉莫展。 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要亲自上场动手，他竟真要上赶着杀亲儿子么？ 汉王叫来平南大将军，两人一起分析信中所写内容。 汉王担忧地说道：“怎么办？老爷子亲自上场，我们赢的胜算寥寥无几。” 平南大将军脸上也爬满了忧虑：“既然我们有了皇帝的全部部署，那就一点一点破解吧。” “上面说了三日之后攻打，我们就还有时间，先稳住自己的阵脚。” 汉王点点头，他和老爷子也必须要做个了断了。 这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汉王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出营帐外，看着外面正在操练的精兵，他想，也未必就打不过，这些兵可都是他自己亲自带出来的。 之前从来都是朱棣带着他上战场，想到小时候上战场时，他的母妃徐皇后总是叮嘱他要多听老爷子的话，不要逆着皇帝。 汉王突然灵机一动，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妃徐皇后，皇帝是个讲情的人，而且徐皇后是他最喜爱的皇后，若是徐皇后在这...... 于是，汉王把自己的亲信喊来，说道：“你去青州找一趟李将军，让李将军把徐皇后的灵柩挖出来，送到兖州。” 亲信应了一声就立刻上马前往青州。 找到了李将军，把汉王的意思告诉他。 李将军很疑惑，汉王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将军心里不解，但还是照着汉王的话去做了。 将徐皇后的灵柩挖出来之后，亲自秘密护送前往兖州。 平南大将军知道消息后，问道：“汉王，您让李将军送徐皇后的灵柩来，是？” 汉王不怀好意的笑着，将自己的想法隐瞒了，神秘地对平南道：“将徐皇后的灵柩送来，也是以备不时之需。” “等三日后皇帝攻打上来了，你就看着吧。” 说完，背着手，朝营帐里面走去。 留下平南等一众人还在原地思考着汉王的用意。 李将军疑惑地看向平南，问道：“平南将军，汉王这用意，你猜得透吗？” 平南也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汉王说三日后就知道了，那我们就静静等着吧。” 第530章 领兵来了 徐州军营。 一个将士消食散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荒野处，在地上发现了散落的军衣，疑惑道：“这不是我们大明将士的军衣吗？为何会落在此处？” 他的脚步跟随着一地的衣服，突然目光惊惧：“怎么会有两具尸体？” 他内心惶恐，尸体已经散发着恶臭，他强忍着恶心，把其中一具尸体翻过来。 定睛一看，震惊道：“二虎！这具尸体竟然是二虎？难不成营中有人陷害？” 他心中是既愤怒又伤心，平时他和二虎最要好了，兄弟突然离去，让他的内心悲伤不已。 现在唯一能为兄弟做的，就是把此事禀报给皇上，让皇上帮他找到凶手报仇。 这名将士二话不说直接跑回军营，找到朱棣，气喘吁吁道：“报...报告皇上！军营前的荒野处发现了两名我军尸体！” 朱瞻基也坐在朱棣旁边，听着下人来报。 还没等朱棣开口，朱瞻基就惊讶道：“什么？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杀皇家军营的人？” 朱棣摸着下巴说道：“再过两日我们就要出征了，挑在这个时候动手的，不是汉王还能有谁？” 朱瞻基冷哼道：“哼，他这是知道打不过我们，叫人来打探消息的吧！” 朱棣道：“汉王派来的人此时应该还没出城，去叫人把城门关起来，禁止所有人出城！” 那名将士应了一声，立刻骑马来到城门外，对着守门人喊道：“皇爷有令，关闭城门，捉拿奸人！” 城门开始慢慢合上，想要出城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内心也有些惶恐。 那名黑衣人此时就躲在百姓之中。 看到此景，知道自己一时半刻也逃不出去了。 朱瞻基此时正骑马往城门赶来，他跟汉王也对战过几次了，对于汉王身边的人，他也熟悉一二。 找人的任务，就交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抵达城门口，对着要出门的百姓们一个一个检查，黑衣人看到朱瞻基，顿时想要逃跑。 朱瞻基眼睛一扫，发现了正想离开的黑衣人，开口把人喊住。 黑衣人一听在喊他，连忙跑走。 朱瞻基眼神一定，就是他了！ 朱瞻基指着他，出口喊道：“就是他！” 众人听到朱瞻基的指令，冲上去就把他压制在地上。 等到朱瞻基走近，看清了此人的脸后，说道：“汉王的奸细。” 黑衣人心一狠，头别到一处去，冷哼道：“被你抓到，是我大意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朱瞻基淡淡道：“杀你？别脏了我的手，来人，把他带到军营去。” 黑衣人抓到了，城门也可以打开了，要出城的百姓们也都浩浩荡荡的出城去了。 只见大街上，朱瞻基压着一个人，往军营走去。 回到军营，朱瞻基就下令把这人关进大牢。 然后从大牢出来，去朱棣房内回话。 朱瞻基拱手道：“爷爷，人我抓到了，是汉王身边的奸细，已经被关在军营大牢了，等您去审问。” 朱棣摆摆手，说道：“这点小事就别来汇报了，此人交由你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瞻基应答道：“是，爷爷。” 说完转身又进了大牢，询问黑衣人：“汉王派你来干嘛的？” 奸细把脸一别，还是那句话：“我说过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朱瞻基内心平淡，这会汉王派人来，要不然就是刺杀，要不然就是来打探老爷子的作战计划。 不过汉王可没那个但，敢现在派人来刺杀老爷子或者他，很明显，这奸细是来打探消息的。 消息探就探了，有朱棣在，朱瞻基没得怕的，他不信汉王能有什么法子完美的避开第一波进攻。 汉王派奸细来的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人抓到了，审问也就是走个过场。 朱瞻基也没在跟奸细废话，直截了当的说了一句：“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满足你。” 说完就潇洒的转身离去，叫了人来直接把他处死了。 奸细也没再怕的，他心里清楚，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眼睛一闭，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朱棣起兵的日子。 这天大早，朱棣穿好盔甲，带好装备，手中握着长枪，看向下面的将士们。 将士们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朱棣一声令下。 朱棣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喊道：“将士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众将士一齐喊道：“有！” 朱棣手中的长枪指向天空，怒吼道：“好！出发！” 一声令下，众将士们都齐齐跟在朱棣后面，前往兖州。 朱瞻基也跟随在朱棣旁边，朱棣率领了一万轻骑，准备第一场攻打。 大街上，一支威武雄壮的军队，任谁看了不说一句：壮观！ ...... 与此同时。 兖州军营。 此时汉王也没敢松懈，大早起来训兵，准备今天的战事。 汉王气势汹汹的喊着：“兄弟们，成败就握在我们手里，我们一定要赢！” 将士们群情激昂，个个高声喊道。 “必胜！” “必胜！” “必胜！” 朱棣的军队在路上一刻都没歇息过，很快一众人就来到了兖州。 此时朱棣的身影就落在兖州城下。 朱棣抬头对着守城人喊道：“把汉王这逆子给我叫出来！” 守城人还在看是何人大言不惭，看着下面军队的军旗，才知道是皇帝的军队来了。 守城人吓住了，马不停蹄地跑去军营。 一见到汉王就跪下道：“报告汉王，皇帝领兵来了！” 汉王听到汇报，脸上并没有很吃惊，自言自语道：“等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汉王立刻让人备马，军中的战士们也已经严阵以待！ 汉王一声令下，一支军队开始向城门口前去。 两军阵前，一方是朱棣坐阵，另一方是汉王。 汉王一见到朱棣，面对长辈该有的礼还是有。 他对着朱棣喊了一声：“爹。” 朱棣冷哼，愤恨道：“你还认得我是你爹？” 汉王暗讽道：“怎么不是？您一辈子都是我父皇。” 第531章 父子情断 朱棣生气道：“既然认得我是你爹，那还不束手就擒？” 汉王笑道：“爹，您这话着实好笑，今天可是你带兵到兖州要来攻打我的。” 朱棣道：“你这个逆子，你把天下搅得大乱还不知错？” 若不是汉王多次攻打徐州，还肆意屠杀百姓，让百姓过上心惊胆战的日子，他朱棣会做得这么绝吗？ 甚至几次三番追杀他最疼爱的孙子朱瞻基。 汉王还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有问题，一直把错怪在朱棣身上。 若是汉王是个稳定的性子，可以主持大局，那朱棣也照样偏心汉王。 老老实实做个汉王，帮皇帝打天下，和太子兄友弟恭，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很潇洒，非得要造反。 若是汉王这性子当上了皇帝，那天下岂不大乱？百姓还能安居乐业吗？ 汉王说道：“爹，这不是我自己要造反的，这是您逼我造反的啊！我帮你打了这么多场战，你为什么还总是要偏心太子一家？” “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如那个废物太子吗？” 汉王内心极度愤恨，他恨朱棣的偏心，更嫉妒太子一家轻轻松松得得到朱棣的偏爱。 他不理解，也不明白，以前他多次率兵出征，帮朱棣打天下，还得不到朱棣的喜欢。 甚至很多次他和朱棣一起上战场时，敌方的箭朝朱棣射去，也都是他汉王帮朱棣挨箭，最后落得自己一身伤。 想到这，汉王脸上开始扭曲。 朱棣脸上也不好看，他确实是喜欢朱瞻基，但是从来没有对汉王不好过。 汉王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心里又怎么能不疼呢？ 想到小时候，汉王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喊着“父皇，父皇。” 他心里也是疼爱的不行，汉王的骑射还是朱棣自己亲自教的，可是如今的场面竟然是两父子对阵。 朱棣内心真是不忍，可是他不能一直看着北方的百姓民不聊生，胆战心惊的过日子。 平时汉王针对朱瞻基的小打小闹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是大明的皇帝，不能看着自己的国土上民不聊生，大明百姓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大明只能有一个大明，大明皇帝也只能有一个！ 朱棣生气道：“你在青州肆意虐杀百姓，还在徐州烧杀抢掠，多次攻打徐州让徐州百姓民不聊生，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你看看你自己配当一国之君吗！” 汉王阴笑道：“爹，我配不配，那得我坐上位置才知道，等您死了，我再烧纸告诉您。” 朱棣怒喝：“逆子！” 汉王淡淡道：“爹，您别生气呀，给您看个好东西，说不定看了这个您就不想打我了呢。” 朱棣和朱瞻基一众人疑惑，纷纷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汉王葫芦里买了什么药。 说完汉王把贴身侍卫喊来：“你去找李将军，让李将军把徐皇后的灵柩带到城墙上来。” 贴身侍卫马上行动，把疑惑的李将军和徐皇后的灵柩一起带上了城墙。 李将军把灵柩交给汉王后，汉王把它拿起，对着朱棣坏笑喊道：“老爷子，你看，你认识这个东西不？” 朱棣仔细一看，瞬间愤怒。 朝着汉王呵斥道：“你竟然敢动徐皇后的灵柩，你不知好歹！” 朱棣没想到汉王竟然有这么大胆，居然敢把徐皇后他亲娘的灵柩挖出来。 这一幕纷纷震惊在场的所有将士。 汉王那边的将士也惊讶，没想到汉王竟然有如此高招。 李将军和平南大将军了然，原来汉王要挖出徐皇后的灵柩是如此用意。 虽然挖了自己亲娘的坟，但是汉王一队的人并不觉得汉王这么做是很过分之事，为了赢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朱棣这边对汉王鄙夷更深了一层，觉得汉王实在是没有亲情可言，连自己亲娘的坟都要挖。 想一下，汉王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弑父的事不也被他做出来了吗。 朱棣目光凌厉，看着汉王，道：“把徐皇后的灵柩还回来，我饶你不死！” 汉王将徐皇后的灵柩放下去，道：“老爷子，把徐皇后的灵柩还给你，我还拿什么威胁你？” 朱棣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目光死死地盯住汉王。 他强压着怒火，吼道：“找死！” 说罢拿起手上的弓箭，用尽全身力气，把弓箭拉满，对准了汉王。 此刻朱棣的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和汉王一同上战场的一点一滴。 想到汉王也曾多次为他挡住敌人的刀枪，多少次本应该插进他胸口的箭，都插进了汉王的胸口。 曾经父慈子孝的场面一幕幕都落在朱棣的眼前。 汉王也是他疼爱的儿子啊，如今这一箭算是彻底断了父子情谊。 想到这，朱棣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手上的弓弦松开，箭滑破虚空，离弦之箭何其之猛，杀子之箭肝肠寸断。 朱棣闭起眼睛，泪水从眼角流出。 从此再无父子，剩下的只有皇帝和反贼。 汉王看着离弦之箭向他射来，霎时间眼中布满泪水。 没想到老爷子竟真的想要杀他。 没想到老爷子竟真的这么狠心... 他还记得当初老爷子被困敌圈，他一个人在二十六个人之中杀进重围救出老爷子，还帮老爷子断后，自己陷入危难。 这么多次的营救，难道他汉王就该死吗？老爷子竟不顾一点父子之情。 汉王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支朝他射来的箭。 箭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直直的站在那，闭上了眼睛。 一滴泪瞬间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划过他的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曲折的线。 直到那支箭射在了他的臂膀上。 在旁边人的呼叫声中，他眼睛睁开了。 看着射到自己臂膀上的那支箭，他轻笑了一声。 汉王伸出手，眉头微皱地将那支箭拔出，箭头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的血，惨笑了一声。 此刻，城墙上他的背影略显凄凉。 “这箭，我们父子情断。” 第532章 进攻 汉王直接把箭掰成两半，朝城下扔去。 “这箭，还给你！就当是我还你一场养育之恩！” 平南将军走上前来安慰：“汉王，您没事吧？要不要先去包扎？” 汉王摆摆手说道：“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我。” 听见没事平南将军放下担心，愤愤不平地说道：“汉王，皇上竟是来真的，我们也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汉王冷笑一声，皇上可真是他的好爹啊。 汉王看着下面皇帝的军队，目光悲凉地朝朱棣说道：“我从未想过要造反，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份而已。” “皇帝你好好的看看，我汉王就真的一点都不如那个废物太子吗？” “我并不是想坐上皇位，发兵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比那个软弱的太子更厉害！” 城墙下，朱棣听着汉王这些话，摇摇头。 他并不觉得汉王做得很对，难道急于证明自己就要祸害百姓？ 百姓是无辜的，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而汉王选择了最不恰当的。 这种极端的人，怎么能让朱棣放心把皇位交给他呢？ 看着城墙上汉王落寞的身影，朱棣心里也不好过。 眼角的泪还在流，朱瞻基上前一步安慰着朱棣：“爷爷，莫哭莫哭。” 朱棣和汉王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似乎都能够喷出火，把对方烧成灰烬。 朱棣的这一箭彻底斩断了父子情缘。 朱棣道：“纵使你有万般理由，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百姓的生命做玩笑！” 汉王对着朱棣吼道：“皇帝，你等着！我一定会打到京城去的！” 朱棣冷笑道：“就凭你？等你有命能胜过今天再说吧！” 朱棣拿起手上的红缨枪，怒吼道：“开始攻城！” 前锋军向前冲着，嘴边喊着：“杀！” 前锋军们强城门攻去。 汉王看着冲过来的将士们，嘴边扬起一抹邪笑。 去徐州的探子早就把打探到的作战计划告诉他了，所以城门下早就有所防备。 平南将军此时上前，拱手对着汉王道：“汉王，要不要让弓箭手们做好准备？” 汉王颔首，说道：“是时候了，让弓箭手们准备放箭！” 平南将军应下，随后手一扬，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箭雨如下。 朱棣的前锋军们毫无防备，冲在前面的将士们相继倒下。 朱棣怒吼一声：“该死！” “所有人撤退！” 那些攻打城门的将士们听到指令，也不再向前冲了，慢慢向后退。 手中的盾牌也抵住自己的胸口，防止中箭。 朱棣看着前方倒下的将士们，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和无奈不断的交织着。 只见他咬紧牙关，嘶叫一声：“挡箭！” “弓箭手放箭！” 说完把手一挥，两方的箭在天空上如雨点般落下来。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此时汉王这边的将士们也有点撑不住了，汉王看着将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手中的拳头紧握，牙齿咬的咯咯响。 不过好在汉王早就知道了朱棣的作战计划，才没让损失变得更严重。 而朱棣这边，也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将士。 为了避免更严重的损失，两方的军队都停止了放箭。 第一波的进攻算是结束了。 朱棣本想破开城门，没想到这一波直接被汉王抵挡住了。 此时汉王在城墙上大笑：“哈哈！皇帝，你竟然也有失败的一次！” 朱瞻基身下的拳头握紧，想站出来说话，但是被朱棣的手挡住，朱瞻基欲言又止。 朱棣道：“你派人潜入我的军营，打探我的作战计划，就得到了这？” “你也太没用了，明明都知道了我要从哪里开始进攻，怎么进攻，你也就只能拦住我罢了，你能杀了我吗？” “我若是你，此时我知道了你的计划，第一波我定会叫你有去无回，汉王啊汉王，你还是太过于自负了啊。” 汉王听到这些话，咬牙切齿，一向自负的他哪能听得这种诋毁他的话。 朱瞻基看着汉王这咬牙切齿的表情，瞬间心情也好了很多。 还不忘顺带嘲笑一番汉王。 朱棣朝朱瞻基伸伸手，道：“孙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朱瞻基头微转，耳朵侧到朱棣的嘴边，朱棣悄悄的附在朱瞻基的耳朵上说话。 至于说了什么，谁都不清楚。 汉王看着两人小动作，愤恨道：“两个人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朱棣说完，只见朱瞻基牵着马，调动了一部分军队转头走去。 汉王和平南都不解，以为朱瞻基带着军队回去调兵，虽然他们都骁勇善战，但是敌人是朱棣，他们都摸不清楚朱棣的心思。 此时朱瞻基带着军队绕过众人的视线，悄悄走到城墙的另一端。 果然这边的防线相对较弱，朱棣临时更改作战计划，汉王和平南又怎么能猜到呢？ 朱瞻基盯着前方，目光一凛，对着将士们喊道：“杀！” 朱瞻基夹着马腹，双脚一踢，在最前方冲刺着。 一个个顶盔带甲，全副武装的将士们，此刻就像一群展翅风前羽毛鲜明的鸵鸟一般。 他们声势烜赫地喊着：“冲啊！” 而这边守城的将士们看着来势汹汹的朱瞻基，气势丝毫不弱于朱瞻基的军队。 他们的眼里充满的火光，明明知道自己这边明显弱于对方，也毫不惧怕。 带头的将领怒吼一声：“冲啊！” 很快两军便厮打在了一起。 战士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 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来袭，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守城的将士们明显占了下风，此刻本就是小支的军队人数更少了。 而有备而来的朱瞻基一伙，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很快朱瞻基便将这块给一网打尽。 第533章 中箭 此时一个守城的小将士正落荒而逃。 一个丢盔卸甲的兵卒踉踉跄跄地朝城墙上方，汉王的位置逃来。 他满身的血污，污渍斑驳的面孔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失败后的恐惧。 他艰难地向上方跑去，终于来到了汉王身旁。 汉王和平南看见此人的模样，满脸写上了震惊，转而化为了愤怒。 汉王问道：“怎么回事？” 那兵卒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颤抖着说道：“皇...皇太孙他，带了一支精兵，绕到了我们城墙后方，将我们后方的将士们一网打尽，我们...尽力了。” 兵卒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直接向地上倒去。 平南派人来给他治疗，可是，已经晚了。 汉王叹了一口气，扶额说道：“给他厚葬吧。” “还有后方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也都厚葬。” 说完眼里涌出一股怒火，原来刚才朱棣跟朱瞻基说的悄悄话，竟然是叫朱瞻基带人进攻城墙后方！ 之前朱棣的作战计划里根本没有这场屠杀，而汉王也完全没有想到，所以城墙另一端的防线稍弱些。 没想到朱棣竟然从这一端入手攻打。 朱瞻基的打仗能力也不弱，所以很快就将那道防线打破了。 想到那端的防线已经破了，汉王立刻派了一波人再次去那块守着，而这次汉王把李将军叫过去了。 刚才朱瞻基已经攻打了一波，不可能会继续攻打第二次，但是汉王在别的地方又加派了人手。 而此时朱瞻基已经回到了朱棣身边。 朱瞻基咧嘴笑着，对着朱棣道：“爷爷，赢了！” 朱棣宠溺地看了一眼朱瞻基，颔首道：“嗯，知道你小子不会有失误。” 而汉王站在城墙上寻找着下面朱棣的身影，对着朱棣喊道：“你无耻！竟搞偷袭！” 朱棣哈哈大笑：“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做人不要太自负。” “这是战场，你以为我在跟你过家家吗？” 汉王看着朱棣的脸色，怒不可遏。 对着弓箭手们喊道：“给我放箭！” 瞬间又是一场箭雨。 而朱棣的军队也扬起盾牌，挡住箭雨。 汉王死死盯住朱棣和朱瞻基两人，对平南呵道：“拿我的弓箭来！” 汉王的射箭技术虽不说是百发百中，但也是相当准的。 很快平南就将汉王的弓箭拿来了。 汉王目光如炬，盯着朱棣，使出全力将手中的弓拉满。 而朱瞻基此时抬头看到了汉王手上的弓箭正对着老爷子，呼喊了一声：“爷爷，快躲开！汉王朝你射箭了！” 汉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上的弓微微调动方向，就是现在！ “咻” 弦上的箭直直飞去，所有人都以为汉王的箭矢是朝着朱棣而来，没想到汉王在发射的那一刻竟然改变了方向！ 而箭的方向对准了朱瞻基！ 朱瞻基瞳孔放大，看着箭的速度飞快地朝自己射来，他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朱棣也死死盯住那支箭，大声呼喊着：“瞻基！” 箭离朱瞻基越来越近，朱瞻基的身子脑袋向旁边移去，想要躲开。 “噗滋！” 朱瞻基还是没能躲开，箭直接射中了朱瞻基的左肩。 朱瞻基眉头皱起，肩膀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朱棣喊道：“瞻基！” 旁边众人惊呼：“太孙殿下！” 朱瞻基惨白的脸，摆摆手说道：“爷爷，我没事。” 说完就将肩膀上的箭拔出，扔在地上。 朱棣看着朱瞻基惨白的脸，呼叫着：“军医！快叫军医来包扎！” 很快军医就被推上前来帮朱瞻基包扎伤口。 朱瞻基咬紧嘴唇，忍着疼痛看着军医给他上药。 城墙之上，汉王看着被射中的朱瞻基，哈哈大笑。 “朱瞻基，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朱棣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中了箭，也满是心疼。 凌厉的眼神射向汉王道：“你最好祈祷自己能躲过这次战争！” 汉王冷哼一声：“你现在还是多关心关心你最爱的孙子吧！” 朱棣看向天空，算了算时辰，内心盘算着另一支军队差不多该要到了。 此时。 通向兖州的路上，一支盛气凌人的军队正在前往兖州。 而这正是朱棣的另一支军队。 一个兵卒朝领兵人泰宁候气喘吁吁跑来。 泰宁候呵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兵卒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跪在地上拱手道：“侯爷，得到前方消息，太孙殿下中箭了！是汉王射的！” 泰宁候震惊：“什么！太孙殿下要紧吗？” 兵卒道：“军医包扎了，已无大碍。” 泰宁候听到无事，紧张的心情瞬间放下，同事又觉得这汉王的实力属实强大，竟然在皇帝面前能射中太孙。 转而对着后面的战士们喊道：“不休息了！我们抓紧时间前进，皇爷和太孙殿下需要我们！” 远处，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靠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颤抖着。 朱棣举目望去，见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 “来了！”朱棣轻诉一声。 汉王感受到了地面的马蹄声响，向远处看去，发现了朱棣的另一支军队也来了。 汉王暗叫一声：“不好！” 朱棣的军队强大，人数众多，汉王这下只能默默祈祷自己能抵住这次攻击就行。 他知道自己进攻的话绝对是以卵击石，所以他只防守，不进攻。 泰宁候的军队已经融进了朱棣的军队里，泰宁候骑马来到朱棣身边，拱手行了个礼。 看到朱瞻基肩膀上的伤，泰宁候抱歉道：“皇上，臣来迟了。” 朱棣摆摆手，表示没事。 朱瞻基笑道：“泰宁候，没事，一点小伤。” 朱棣看向汉王，冷哼道：“不知道现在，你还有多少信心？” 说完直接带领了一众战士们向前进攻。 而后面的弓箭手也不停歇，弓箭朝着城墙射去。 汉王也毫不示弱，带领将士们抵挡住朱棣的猛攻。 瞬间，兖州城外杀声四起，地面上掀起一阵烟尘。 第534章 运粮 天空中只属于火和硝烟，战壕外只属于恐惧于死亡。 朱棣的军队一波一波的猛攻，而汉王也是一波一波的阻挡。 此时汉王已经满头大汗，而朱棣这边也不是很好。 朱棣的每一轮攻击，都被汉王巧妙的拦下。 此时，朱棣亲自杀到汉王面前。 朱棣冷哼道：“从小你的剑法就是我教的，现在让我看看，你的剑法又多能耐。” 汉王冷笑道：“我亲爱的爹，那就让你见识见识！”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 战场上朱棣和汉王两人正在厮杀。 刀剑无眼，两个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朱棣和汉王，同时闪出手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所在的风中，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他们面前。 朱棣一转手臂，那剑竟然在他的指尖旋转起来，几乎要把汉王的手搅进去一般。 而汉王灵光一闪，巧妙地化解了朱棣的攻击。 两个人再次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尘埃之间跳跃，两个人的剑气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 很快两个人的力气就要耗尽了，同时后退大喘着粗气。 突然，汉王的身子一震，用剑撑着似乎要倒下的身体，唇角涌出鲜血。 而朱棣定定的站在那里，惆怅与冷漠交织着看着他。 朱棣目光冷冷地看着汉王，不动声色道：“和我斗，你还不够资格。” 汉王面目狰狞道：“哼！那又怎么样，今天你不还是没能攻破我的城门吗？” 随后大声一吼：“兄弟们！咱们撤！” 汉王的将士们听到撤退很快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向城门里面退去。 朱棣也喊道：“我们撤！” 朱棣的军队也停止了进攻。 第一轮的攻击就这样结束了。 朱棣在离开战场前，清点了战场上死亡和受伤的战士们。 朱棣目光悲凉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对泰宁候道：“这些死掉的将士全部厚葬，受伤的将士全部带回军营治疗。” 泰宁候拱手道：“是，皇爷。” 随后朱棣带着大部分军队回到了军营，战场上留下小众军队帮助泰宁候一起打扫战场。 这一战，两方都没有什么损失，朱棣的进攻也没有成功。 唯一胜利的还是朱瞻基带兵绕到敌后方的计划。 回军营路上，朱瞻基愤愤不平：“这汉王太狡诈了，要不是他知道了我们这次的作战计划，不然这次的进攻肯定已经顺利攻破城门了！” 朱棣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朱棣看向朱瞻基受伤的肩膀，道：“你手肩膀上的箭伤也别忽略，回去先好好休养，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上战场吧。” 朱瞻基笑道：“没事爷爷，谢谢爷爷关心。” 兖州到徐州路途上还有一点距离，所以朱棣并没有打算回徐州军营，而是在郊外扎营。 朱棣带着剩下的军队回到了驻扎地，而泰宁候清扫完战场也回来了。 朱棣喊来泰宁候，道：“泰宁候，你回一趟徐州，让再派二十万大军过来。” 泰宁候和朱瞻基听到还要派二十万大军来愣了一下。 朱瞻基抢先说道：“爷爷，再派二十万大军来的话，恐怕我们现在营内的粮草不够。” 泰宁候也附和着：“是啊皇爷，如果一次性来二十万大军的话，粮草我们都没有时间去准备。” 朱棣听到朱瞻基的话，也沉思了，是啊，粮草并没有准备那么多。 朱棣摸了摸下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去运粮草，运粮草过来大概要两个月，我们提前准备，速度要快。” “那二十万大军就先放一放，不能等军队来了，没有粮草吃。” 粮草陆陆续续地从徐州过来，也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那谁来运粮呢？ 泰宁候抛出问题：“皇爷，那派谁去运粮呢？” 朱棣沉思，紧要关头，派谁去合适呢？ 此时朱瞻基站出来，拱手对着朱棣自告奋勇道：“爷爷，我去吧。” 朱棣和泰宁候听到声音，眼神纷纷看向朱瞻基。 朱棣担忧道：“路途遥远，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确定能去吗？” 朱瞻基从容不迫道：“爷爷，正因为我肩膀受了伤，短时间上不了战场，与其让我在营地坐以待毙，还不如让我去干点事。” 朱棣点点头，表示同意了朱瞻基的说法。 吩咐道：“行，那你去徐州运粮吧，路上切记要小心。” 朱瞻基道：“是，爷爷！我一定平安将粮草运回！”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夜爬上了枝头，皎洁的月光洒在广阔无边的大地上。 此时朱瞻基正在营地里清点人数，准备连夜前往徐州运粮。 清点完毕，朱瞻基趁着月色带领了五百人出发了。 刚出军营，躲在草丛里的一个兵卒就探出了小脑袋。 他跟黑夜融入在了一起，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贼眉鼠眼的小脑袋。 待到朱瞻基走远，他才从草丛里走出来，自言自语道：“太孙殿下带五百人要去哪？，我要赶紧回去把消息告诉汉王。” 小兵卒悄悄地就回到了汉王身边，汉王问道：“可打探道什么消息没有？” 小兵卒跪在地上回话：“回汉王，我看到了太孙殿下带着五百人出军营了，不知道去哪。” 汉王愠怒道：“不知道去干嘛你还回来？还不去打听清楚！” 小兵卒被汉王吼的瑟瑟发抖，整个身子趴在地上，语气颤抖道：“是，汉王，我这就再回去打探。” 汉王瞥了一眼小兵卒，任由小兵卒前去。 而汉王也不指望一个小兵卒能打听到什么，自己也没闲着，喊了个比较有能力的将士去跟在朱瞻基的军队后面。 那将士跨坐在马上，双腿一踢，绳子一甩，叫了声“驾！”就去追朱瞻基了。 骑马到郊外之后，怕朱瞻基他们会听见马蹄声，这将士就把马停在了树林里不再骑马走，而是徒步前往。 将士没有走郊外的官道，而是一直在树林里面钻，钻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了朱瞻基他们。 第535章 埋伏 恰巧朱瞻基他们正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会。 将士就躲在他们身后的草丛内，听他们讲话。 有两个靠近草丛位置的将士，正坐在这里闲聊。 “你说，我们这样连夜赶路多久能抵达徐州？” “不知道，这次运粮没个把月我们回不来。” 而就躲在他们身后的探子把他们闲聊的话都照收不误，这探子不傻，三言两语中就抓住了准确信息：运粮。 打探道消息的将士也没敢轻举妄动，硬是等了好一会，等到他们都休息完离开之后才站出来。 将士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想连赶路去徐州运粮，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汉王。” 将士一路小跑，来到刚刚拴马的地方，骑着马就赶紧回到了兖州军营。 此时汉王房间内，登州府的韩主将和平南也在房间里和汉王两人商讨战况。 汉王道：“今天有人回来报，朱瞻基带了五百将士不知道去哪了。” 平南道：“不会又是向搞什么偷袭吧？” 韩政颔首，表示也觉得可能是这个意思。 韩政愠怒道：“这狗皇帝，难不成只会搞小动作不可！” 汉王摆摆手，说道：“大家先别急，各个地方我在就已经派重兵把守了，而且我又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很快有将士气喘吁吁地来到营帐内，汉王见是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立刻上前询问道：“回来了？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此时房间内，汉王，韩政和平南都看着他，等着他的消息。 将士缓了一口气道：“报告汉王，我打听到太孙带人是去徐州运粮的。” 众人一愣，去徐州运粮？难不成皇帝军营里粮草不够了？ 平南笑道：“那不成皇帝营内的粮草不够了吗？这不正是打退他们的大好机会吗？汉王，那我们还等什么，明天一早就进攻！” 韩政却不赞同平南的提议。 韩政反驳道：“万一只是一个骗我们的幌子呢？这不是送大家去死吗？我提议我们现在发兵去埋伏朱瞻基，他只带了五百人，肯定抵抗不住，到时候我们直接在路上把他杀了，还能得到一批粮草呢。” 而汉王不太信朱瞻基去运粮草只带了五百人，他觉得路上肯定还会有朱棣的军队埋伏在草丛里等着他们上钩呢。 运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只有区区五百人护送呢？着朱棣难道当真不怕朱瞻基半路被抢吗？汉王和平南偶读觉得此事有蹊跷。 而韩政面目狰狞，他有个喜爱的小妾，因为一点事就被余学奎给当场杀了，余学奎是朱瞻基阵营的人，所以他将此仇记在了朱瞻基身上。 他恨不得将朱瞻基千刀万剐。 这明明是杀朱瞻基的大好机会，可是汉王却不对朱瞻基下手，想对朱棣下手。 汉王内心思考了一番，最终决定趁黑夜，直接杀到朱棣营里去。 汉王放声道：“别争了，我决定趁现在月黑风高，我们直接带兵进攻朱棣营地。” 平南应道：“是，汉王。” 韩政也敷衍的应着，但是内心并不想服从。 他身为一个主将，自己手底下也有不少兵，既然汉王不派兵去埋伏围剿朱瞻基，那他就自己派兵去。 朱瞻基一时半会还回不到兖州来，他还有时间准备，等到朱瞻基回兖州时就可以发起进攻了。 韩政离开军营，来到自己府内。 他将自己手底下的兵都招来，吩咐道：“朱瞻基现在正在去徐州的路上，我们先去郊外的草丛里潜伏着，等看到朱瞻基回来了，我们伺机而动。都听清楚了没有？” 他底下的将士们喊着：“听清楚了！” 说罢韩政带着一众人就徒步而行了。 来到回兖州的必经之路，韩政手底下的兵正在布置陷阱，为的就是此次能将朱瞻基一网打尽。 而朱瞻基对着一切毫不知情，他们此时才刚刚抵达徐州。 徐州军营内，解缙看到朱瞻基来了，立马上前去，询问道：“太孙殿下，您怎么来了？” 解缙目光中突然看见朱瞻基受伤的肩膀，惊讶关心的问道：“太孙殿下，您受伤了！” 朱瞻基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事。 解缙听到朱瞻基说没有事，紧张的心也放下了。 解缙又问：“你跟皇爷两人联手，怎么还会有人伤到你？” 朱瞻基将战场上发生的事，给解缙说了个大概，还道明了此次回徐州的目的。 解缙听到朱棣和汉王两人已经的父子情谊已经正是决裂，表示欣喜，这下朱棣攻打兖州终于不会再有什么负担了。 也希望朱棣能尽快将汉王给缉拿，让百姓们少点苦难。 解缙也没再耽误朱瞻基的时间，帮助朱瞻基一起搬粮草到马车上。 粮草搬完，众人都气喘吁吁累得直接瘫在地上，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这可是个大工程。 一众人连夜赶路，刚刚又搬了那么多粮草，这下属实没有什么精力了。 朱瞻基也不想将士们这么劳累，打算在徐州军营休息下，等到天亮时再回程。 朱瞻基吩咐道：“各位将士都辛苦了，连夜赶了这么多路，我们明天天亮再启程回兖州，现下你们都回营帐去休息吧。” 没有怨声载道的声音，将士们内心感激朱瞻基体恤他们。 解缙关心的对朱瞻基道：“太孙殿下，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朱瞻基回道：“谢谢老师关心，那我先去休息了。” 而此时，兖州城外，烽火战起。 朱棣也没有想到汉王竟然会夜袭军营。 放哨军听到军营外的动静，两眼望去，看到了汉王正带兵杀来，他连忙吹响大号，警告正在睡觉的将士们。 战场的将士们睡觉都不会睡的很死，就怕会有敌人夜里进攻，他们一听到大号声，赶紧起身穿上盔甲，紧急集合。 朱棣站在最前方，看着前面杀来的汉王，他目光一凛。 他对着汉王喊道：“你有几条命竟然敢对我发起进攻。” 朱瞻基只带走了五百人，将士的数量丝毫不受影响，汉王怕是吃醉了酒吧，竟然这么大胆？ 第536章 陷阱 汉王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的太孙去徐州运粮了，你们连粮草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来跟我对抗？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朱棣听到此话，瞬间觉得汉王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皇帝都亲自来打仗了，为的就是一举拿下他，还会带不够粮草吗？ 朱棣怒吼一声：“那你试试，今天晚上能不能攻下我。” 两军阵前，两个将领都扬起手，吼道：“冲！”“杀！” 随后，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场厮杀。 此时，汉王明显占了下风，这会他才明白过来，自己根本打不赢朱棣。 若是再与朱棣这样耗下去，自己会损伤惨重的。 汉王的脸上已经有一点挂彩了，他面目狰狞的怒吼一句：“撤！” 汉王的军队这才撤了下去。 从刚才的来势汹汹这下已经彻底没了底气。 看着战场上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汉王的内心也是无比悲怆。 他还是过于自负了。 朱棣看着撤退的汉王大军，对着汉王说道：“无知小儿，还想主动进攻你老子，再回去多吃两年大米吧。” 汉王被说气的吹胡子瞪眼，握紧手下的拳头，愤恨道：“今天算是被你摆了一道了！” 朱棣可从来没想过要给汉王设陷阱，使绊子的，这不都是汉王自己脑补出来的吗？ 朱棣道：“你的手下真是废物，连打探消息都打探的不明不白。” 汉王“哼”了一句，拉着缰绳掉了个头，就走了。 走之前派了平南将军，将受伤的战士抬回去治疗了。 朱棣回到营中，脱下盔甲，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朱瞻基。 今天晚上汉王来袭，朱瞻基一点都不知道，朱棣怕汉王那边还会派人去埋伏朱瞻基。 但是想来，今天晚上汉王已经损伤惨重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军营好好休养精气，应该不会派人去埋伏朱瞻基。 想到这里，朱棣就放心的睡下了。 然而事实并非朱棣想的那样，汉王手下的登州府韩主将，早已经派人潜伏在了郊外，就等着朱瞻基回来，然后收网。 此时汉王回到军营，气急败坏的将盔甲往地上一扔，对着平南说道：“没想到今天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皇帝毫发无损，到是我自己又损了一半将士。” 晚上搞偷袭这主意平南也有份，平南跪在地上，对着汉王有点抱歉：“汉王，此事都怪我，若不是我出的馊主意，今天晚上我们也不会死了这么多兄弟。” 汉王看了一眼平南，说道：“你是我手底下的大将了，此事我自己也有一份冲动在里面，与你无关。” 他和平南两个人是达成了共识，就算平南不出主意，他自己也会想到这点的，所以他不会怪罪平南的。 汉王继续道：“今天晚上折腾了一夜，回营帐早点休息。” 平南拱手道：“是，汉王。” 说完便回去休息了。 汉王此时也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在床上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突然想到那会韩政说的话，汉王还是有点后悔今天晚上的进攻。 现在想下，若是此刻派人去埋伏朱瞻基能否行得通？ 汉王想到这又摇摇头，若真是听了韩政的话，派人去埋伏朱瞻基的的话，朱棣突然发起进攻怎么办？那兖州城内岂不是无人防守？ 今天晚上已经损失惨重了，现下也派不出将士去埋伏朱瞻基，还是在军营好好休养生息吧。 这下他绝对不会再冲动了，兖州城墙没那么容易攻破，朱棣也攻打不进来。 想到这，汉王的脑袋已经有些昏昏沉沉了，扛不住困意就睡去了。 天渐渐破晓，不一会儿天际就浮起了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汉王也起了个大早，此时正在校场练兵。 而远在徐州的朱瞻基，此时也从床上起了身。 穿上衣服，集合将士们，运粮队准备出发了。 解缙也站在一旁，叮嘱着朱瞻基。 “此去要小心呀，注意路上有敌人埋伏。” 朱瞻基点点头，给了解缙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老师，您放心吧。” 说完，朱瞻基将腿一提就跨坐在马背上了，喊道：“我们出发！” 一众人，拖着几车的粮草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朱瞻基知道此程要耗费个把月的时间，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耽误时间。 大约走了一百里路，朱瞻基也有点累了，看见前面有一条小溪，朱瞻基吩咐道：“兄弟们，停一下，前面有条小溪，我们下去喝点水，整顿整顿再走。” 朱瞻基第一个下马前去，到了小溪旁，他将脸整个埋进去，洗了个干净。 将士们也都纷纷来到小溪旁，给自己灌一大口水，也有人带了容器来将水装进罐子里。 朱瞻基喝完水，走到了后方检查粮草，点数了粮草数量无误之后，车队再一次出发了。 在走了很久的路之后，朱瞻基终于快到兖州的驻扎地了。 不远处，埋伏在草丛里的韩政，终于听到了有马蹄声。 韩政在此已经埋伏了将近两个月了，他身为一个主将，自然知道调集粮草是很需要时间的事，所以他除了吃喝拉撒，一直守在这里，就等着朱瞻基落网。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让他听到了一点响声。 待朱瞻基的队伍靠近之后，躲在暗处的韩政拿起身边的弓箭，对准了朱瞻基的马，朝马腿上射去。 突然间，朱瞻基身下的马已经站不住了，一只腿往地上跪着，还没等朱瞻基有反应，身下的马就带着朱瞻基的身子一起向前倾倒，直接在马上摔了下来。 朱瞻基赶紧从地上爬起，目光扫视着周围，警惕地喊着：“大家小心！有埋伏！” 其他将士们立刻陷入战斗状态。 韩政看见此场景，哈哈大笑地在草丛中现身，边走边拍手道：“哈哈哈！朱瞻基，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沦落到我的手上！” 说完就将手一挥，其他埋伏的士兵们也都纷纷站了出来，将朱瞻基的车队给包围了起来。 第537章 绝路 韩政幸灾乐祸道：“今天你逃不出去了！准备死在我的剑下吧！” 朱瞻基目光微冷地看着韩政，道：“试试看！” 说罢朱瞻基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敌方，表情有些异样，眉头微皱。 这次运粮他只带了五百将士，而对方有足足三千人，要突破确实是个难题。 韩政在这时杨起手中的剑，大吼道：“兄弟们，给我杀！” 刹那间，尘土飞扬，韩政的军队冲了上去。 朱瞻基他们也誓死抵抗。 朱瞻基喊道：“保护粮草！” 朱瞻基一边打退自己身边的敌军，一边退到粮草旁。 此时朱瞻基的私兵张百户也杀到了朱瞻基旁边，，对着朱瞻基说道：“太孙殿下！对方人数太多，我们实在难以抵抗，属下和其他私兵们想办法先救您出去。” 朱瞻基面不改色，说道：“粮草重要，不要管我，你们先将粮草运送出去。” 韩政正在战场上寻找朱瞻基的身影，一路冲到朱瞻基面前，冷笑道：“今天你和粮草谁别想出去，我在这里先替汉王谢谢你的粮草了。” 说完韩政的剑直直的向朱瞻基插去，而朱瞻基也闪躲开了，两人扭打在一块了。 五百人不足以抵挡三千人。 而且**带着极强的攻势汹涌而来，就算朱瞻基想要抵挡也抵挡不住。 那五百将士一心想要将粮草先运输出去，可却没有想到韩政在阵营中布下了许多的陷阱，使得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 不消片刻，军队中伤亡惨重。 遇上这样的埋伏，而且还在极力的保护粮草，朱瞻基他们几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而朱瞻基的脸上也不是很好看，他看着四周一个个倒下的将士们，眼神中露出深寒之色。 这一次，他向爷爷请命运粮，但万万没有想到半路竟然截杀出汉王的大将，致使这次运粮遭受了致命的堵截。 朱瞻基的心中不由有些迷茫了，这一次他们能逃得出去吗？ 朱瞻基阴沉着脸，目光盯着韩政。 张百户再次来到朱瞻基身边，气喘吁吁地对朱瞻基道：“太孙殿下！您再不出去，我们就来不及了！” 朱瞻基敛气凝神道：“少废话！粮草先走！我们一起从东南方向杀出去！” 张百户表情严肃道：“好！” 此时韩政的队伍将朱瞻基他们越圈越紧。 朱瞻基怒吼一声：“兄弟们，东南方向，我们杀啊！” 队伍里面剩下最后三百人，众人听见朱瞻基的声音，都朝着东南方向，准备作为突破口杀出去。 三百个人齐心协力，一齐朝那边杀去。 很快，眼看着朱瞻基他们就快要突破了。 韩政在后面吼道：“冲！别让他们逃了！” 一众人便在朱瞻基后面追去。 韩政取下身上的弓箭，对准朱瞻基的背影，直直射去。 眼看着箭就要射中朱瞻基，一个眼尖的私兵看见了，整个身子直接朝朱瞻基背后扑去。 朱瞻基听到动静，瞬间转过头去就看到箭直接射在了这个私兵的胸口。 私兵的胸口开始噗噗流血，他用仅剩的最后一口气，说道：“太孙殿下...快跑...” 说完直接咽气，死在了朱瞻基的面前。 朱瞻基看到这样一幕，眼眶满是红血丝，但是后方敌军杀来，他也没有时间替这个死去的私兵处理后事。 韩政歪嘴一笑，“你的命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所有人弓箭准备！” 一瞬间一半人的弓箭都已准备好，对着朱瞻基他们的背影射去。 箭已离弦，他们也没有地方闪躲。 此时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太孙，随即他们的面色骇然。 众人大叫道：“太孙殿下！小心！” 朱瞻基回过头，已经来不及闪开，又一个私兵直接往朱瞻基身上扑，箭直接落在他的背上。 那些离弦之箭根本让他们没有思考的时间，一个接一个的射来。 而其他人看见这些箭一个接一个地朝朱瞻基射去，也没做犹豫，一个接一个地朝朱瞻基背后挡去，为的就是帮助朱瞻基能快点逃出去。 近百名太孙私兵，这些私兵都奋不顾身的帮朱瞻基以身挡箭，一直到最后死伤过半。 他们没有盾牌，无法挡住这样的弓箭密雨。 这只太孙私兵由朱棣亲自为太孙建立而成，到如今为止，已经死伤多次，这其中的百人早已不是先前的百人了。 最后一箭，张百户挺身而出，嘴边还喊着：“太孙殿下！快跑！” 直到箭落在了他的心脏，一命呜呼。 朱瞻基眼睛红的像是火焰在燃烧，他对着韩政怒吼道：“韩政！这仇我记住了！” 朱瞻基别无他法了，现在的战况只能撇下粮草，赶紧带着剩下的人撤退。 在那些用命保护朱瞻基的情况下，剩下的人随着朱瞻基的带领，已经杀出了重围。 众人跳上马背，骑着马径直朝石林里面跑去。 而韩政看着他们已经杀出重围，用手指着一边的将士们喊道：“你们继续追！别让他们跑了！” 朱瞻基一众人的马在前面跑，韩政的人就在后面追。 而韩政却没有追上去。 此时韩政正来到粮草旁边，自言自语地哈哈笑道：“哈哈哈！这么多粮草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韩政看向另一边没有去追朱瞻基的军队，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剩下的把这些粮草运回我们自己的军营。” 剩下的人众声喊道：“是，将军。” 说完他们就纷纷下马，坐上了运粮草的车马，将粮草运回军营。 韩政眼看着他们走远之后，自己骑马钻进了树林里面，想要追上朱瞻基他们。 而此时还跟在朱瞻基后面的人，拿出马上的弓箭，朝着他们的背影射去。 马儿受惊，很多人都被马甩了下来。 马已经不能再骑了，朱瞻基等人选择丢下马，自己跑。 朱瞻基带着他们专门往马儿不能下脚的地方钻，身后追杀之人在马上也没有了办法。 带头人暗暗叫了一句：“可恶！我们也下马！” 话音刚落，他们也纷纷下马，生怕跟丢了朱瞻基他们，下了马之后赶紧向前追去。 而韩政此时也正好追上了他们。 韩政看见前方已经不见了朱瞻基的身影，看向那个领头人问道：“人呢？” 领头人指着前方崎岖的路，说道：“回将军，他们往那边去了，我们正准备追上去。” 韩政说道：“抓紧追！别跟丢了！” 说罢韩政带领着他们向崎岖的山路钻去。 而朱瞻基等人此时已经跑到了树林的尽头，来到了悬崖边上。 韩政等人随着这一条路追，也跟到了他们后边。 韩政放声大笑：“这下你没地方跑了吧！” 众人将朱瞻基围护在身后，作战状态已经整装待发。 朱瞻基脚步一点一点退到了悬崖边上，眼睛朝悬崖下面看去，悬崖下面满是迷雾，一眼看不到底。 第538章 逼死 跟他们打也是死，跳下去也是死。 悬崖下面还可能是一条河，跳下去还不至于死的那么彻底，而要是跟他们打的话...... 像**这种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所以还是赌一把吧，宁愿死在悬崖底下，也不想死在奸人手下。 想到这，朱瞻基面色严肃地对身前的将士们道：“兄弟们，我们在这里跟他们对抗也是死，跳下去也是死，我宁愿死在悬崖底下，也不想死在奸人手下！” 将士们听见朱瞻基的话，点了点头，道：“我们愿意追随太孙殿下！” 随后朱瞻基心一狠，闭着眼睛径直向下跳去，而其他人也纷纷跟随在皇太孙后面，一起往下面跳。 **看见这样的场景，顿时狂喜起来，这一次，他把太孙给逼上绝路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过，朱瞻基他们竟然这样心狠，面对着悬崖也敢直接跳下去。 **向前走到悬崖边上，他想亲眼看看这悬崖到底深不深。 **的头向前伸去，只看见悬崖底下一片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他拿起脚边的一块石子，朝悬崖外边扔去，试探着这悬崖底下是什么动静。 石子扔下去之后，他的耳朵竖起来听，过了一小会还是什么都没听见，这才觉得这悬崖是深不见底。 朱瞻基等人跳下去一定死无全尸，想到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悬崖下，只听见“咚！”的一声，朱瞻基直直的摔倒在地面上。 原来悬崖下还有一块平地，因为从上面看都是迷雾，所以看不见这块平地。 朱瞻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 对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看见了自己的同伴还躺在地上，他连忙上前将其他人去扶起来。 在所有人醒来之后，一名将士兴奋地说道：“太孙殿下！我们没死！” 朱瞻基颔首，笑着说道：“嗯。” 对于这个结果，朱瞻基还是很满意的，心狠赌一把跳崖，没想到赌对了。 又有一个将士出声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瞻基开口道：“咱们先别高兴地太早，这只是悬崖下的一块平地，我们落在悬崖中间，先想想怎么上去吧。” “我们先清点一下人数，然后开始找路。” 众人拱手应道：“是！太孙殿下！” 话音落下，朱瞻基便开始数人，没想到留下的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十来个人了。 在上面射死的被射死，跳下来只有这么些幸运的人落在了这里。 这些人看着自己身边只剩下了这么些兄弟，大家的心里都未免有些难过，眼眶里面通红。 朱瞻基的内心也不是很好受，但是他现在脑子要清醒，他还要带着这些人走出这里呢。 朱瞻基正了正神色，道：“大家先别悲伤了，仔细找找出去的路吧，我们不能一直被困在这。” 众人听到声音，思绪被拉了回来，确实他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止住悲伤之后，朱瞻基带着他们围着这山腰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上去或者下去的路可以走，这让朱瞻基有点惆怅了。 难道他们就要这样被困在这里了吗？在这里他们不能带消息给朱棣，也没办法传信，好像被与世隔绝了一般。 其他人也都在惆怅着，虽然这下没死，但是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好事啊。 一众人都在崖壁上摸索着，希望可以摸出什么来。 “太孙殿下！快来！这里有动静！”一道惊呼声响起。 被他摸着的那块崖壁有点松动，好像一使劲就要坍塌了一样。 朱瞻基听到声音，赶紧向他那里走去，其他人也一起跟在朱瞻基的后面走去。 那名将士退下，朱瞻基用手摸上去，一使劲，那块崖壁就塌了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山洞。 朱瞻基眼睛闪过一丝喜悦，说道：“一时半会我们是离开不了这里了，这山洞大家将就住，夜晚在这里也不至于会冷到。” 众人点点头，朱瞻基就带着他们一起进入了山洞。 山洞内，朱瞻基眼睛在寻找，果然被他看到了有用的东西。 被掉到这里的肯定不止他们，以前估计也有人来过这个山洞，所以这地上才会有被用剩下的东西。 朱瞻基内心狂喜，既然以前也有人来过这，那现在人不在肯定是有出去的路。 既然有出去的路，那就放心了。 朱瞻基将别人用剩下来的火把搬来，将士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它点燃。 山洞内的十几个人围坐在火焰旁，开始讨论接下来的事。 朱瞻基开口说道：“我刚刚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山洞曾经也有人来过，说明这里还是有路可以出去的。” 一个姓刘的将士说道：“太孙殿下，那我们得尽快找到出口了，皇上他们估计都还不知道我们回程路上遭遇了埋伏。” 另一个姓田的将士说道：“皇上他们肯定还在等着我们粮草，我们把粮草丢了，这下可咋办啊。” 朱瞻基说道：“别着急，粮草我们肯定会要回来的，那个韩政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现下我们先休息一会，等有了充足的体力，我们就开始找出去的路。” 众人应了一声“是。” 稍作休息了一会，他们便开始行动了。 朱瞻基吩咐道：“一半人留在山洞看有没有什么出口，剩下的人跟我出去找，眼睛要放光些，不要错过任何一角！” 说罢朱瞻基就带着一小队人出山洞了。 朱瞻基眼睛细细的盯着脚下的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悬崖边上的一角，被他发现了一条特别陡的坡。 朱瞻基呼喊着：“大家快来看！这里有条陡坡！” 其他人围过来，有人开口说道：“这么陡的坡，还是要小心一点，一个不注意就会滑下去了。” 朱瞻基道：“没别的办法了，只有这条路能走，找到路了我们先回山洞去，商讨一番。” 山洞内。 朱瞻基开口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可以下去的坡，但是那个坡特别陡，待会大家下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第539章 走水 “还有大家下去的时候，先别着急回军营，我们的粮草还是要抢回来的，不然前线的战士们没有粮草吃会被饿死，你们觉得呢？” 这喜人也都是在前线打过仗的将士，他们能明白粮草对于一个军队能有多重要，所以他们很认同朱瞻基的说法。 但是难题是，他们只有这么几十个人，该怎么在一个那么多人的军营里抢回他们的粮草呢？ 田将士抛出问题：“太孙殿下，可是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该怎么抢？” 朱瞻基回道：“我们当然不是明抢了，那不是明显是去送死吗？我们要智取。” “白天去太引人注意了，等到了夜深人静，他们都睡死的时候，我们就出发。” 此时，韩政军营内。 韩政回到军营之后，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朱瞻基跳下悬崖之后，本该放下的心一直在怦怦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韩政喊来一个贴身侍卫，吩咐道：“你去兖州郊外，下山去找一下有没有朱瞻基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贴身侍卫拱手应了一声，就出去找人了。 韩政还是不太放心，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去一趟吧，不亲眼看见，我放不下心来。” 说完韩政也骑上了马，去山脚下找朱瞻基的尸体了。 此时，天已经大黑，安静地只能听见虫鸣声。 这个时候，朱瞻基他们也开始行动了。 朱瞻基想，那韩政应该还没有那么快将粮草给到汉王军营里，又或者这批粮草韩政想自己私吞也说不定。 所以朱瞻基带着他们去韩政的临时驻扎地。 来到陡坡前，朱瞻基说道：“大家都小心一点，每个人都牵着手，避免掉下去了。” 十几个人开始手牵着手，准备下坡。 这时，田将士脚下的石头开始滑动，带着他的脚一起往下溜，田将士脚打滑，差点滚了下去。 众人惊呼：“老田！小心！” 田将士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说道：“没事，大家快跟上。” 田将士摆好了姿势，让自己处于平衡后，继续走下去。 就这样，在众人齐心协力下，大家一起平安下山了。 而此时的韩政还在山下继续摸黑寻找着朱瞻基的尸体，没有回军营，生怕晚了一秒朱瞻基就能复活。 而朱瞻基这个时候，已经带人来到了他的军营外。 夜深人静，大家都已经入睡，军营内只有几个巡逻兵在巡逻。 朱瞻基几个人就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 在山洞内，他们已经做好计划了，由田将士和刘将士打先手，潜入军营将巡逻的兵卒用匕首杀死。 田将士和刘将士也没有过多耽误，两个人一来到军营就往军营内部潜入。 他们躲在一个营帐后面，看见有一小队巡逻兵正靠近他们时，田将士吹了声口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一个小兵卒指着说道：“那边有声音，你们两个跟我来，去看看是什么。” 田将士和刘将士看见他们已经被吸引来，已经做好了战斗状态了。 两个人分别蹲在两个营帐后，等他们一来，直接一人一刀将他们抹杀。 那小兵卒看到有敌人潜入后，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被他们给杀死了。 而剩下的一队人，还在继续巡逻。 带头人看见刚才那些人去查声音来源，还没回来时，心中不免有些些疑惑起来。 当即掉头，带着这几个人去寻找。 而就在这时，在营外看见他们掉头的朱瞻基，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 朱瞻基带着几个人悄悄潜入他们的后面，一人抓着一个脖子，当即杀死。 就这样，朱瞻基他们顺利的进入了军营内。 为了保险起见，朱瞻基还备了迷药。 他将迷药放入竹管里，几个人分批合作，每路过一个营帐，都往里面吹一下，让这些人睡的更死。 待到迷药都吹完之后，朱瞻基便找到了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 朱瞻基冷哼道：“哼，就知道这韩政把粮草放在这里了！还好没跑空。” 人数不多，所以大家的能力有限，这么多粮草并不能一齐带回去。 朱瞻基道：“兄弟们，我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尽力而为。” 说罢，十几个人又开始了搬搬扛扛，将一半的粮草都放到韩政军营的马车上。 朱瞻基用手擦汗，气喘吁吁地说道：“就这些了，我们一人驾一辆马车回去。” 朱瞻基看着粮库里剩下的粮草，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他喊道：“兄弟们，剩下我们拿不回去的粮草也不能放在这便宜了他们，拿火折子来，我一把火烧掉。” 那个随身携带火折子的将士，赶紧递上火折子给朱瞻基。 “轰”地一声，整个粮库就烧起来了。 朱瞻基的目光里有火焰在闪动着，看着这些被烧掉的粮草，他的嘴角勾起了笑意。 火势渐渐大了起来，朱瞻基他们也不久留了。 几十个人都驾着马车浩浩荡荡地从韩政的驻扎地离开了。 而韩政军队的战士们，因为迷药的关系，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粮库已经着火了。 山脚下，韩政带着的几个将士们还在找朱瞻基的尸体...... 在宁静的夜空中，整个大地一片漆黑，只有高挂的月亮，发出了一丝丝的光芒，而粮库的那场大火，给这个黑夜带来了一点火光。 一个将士用余光看到了远处的火焰，抬头定睛一看，果真是着火了，他指着那个方向对韩政说道：“韩主将，你快看，那里有个地方走水了。” 韩政听到声音，顺着手指着的方向，朝着火焰的位置看去，疑惑地说道：“那个方向怎么有点像我们驻扎地的位置？” 他暗叫道：“不好！真是我们的驻扎地！走！我们快回去！” 说完赶紧上马，快马加鞭地赶回了驻扎地。 刚进军营门口，就看到了地上趟了几具尸体。 他暗叫不好，但是又猜不到到底是谁来他军营搞乱了。 难不成是朱棣那边知道他半路埋伏朱瞻基了？ 第540章 粮仓被烧掉 到这又摇了摇头，当时朱瞻基那伙人被围的水泄不通，五百个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最后十几个人都跳崖了，哪来的机会给朱棣报信呢？ 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了，他必须马上知道是哪里走水了。 他顺走水的方向，想寻找一下到底是哪里走水了。 一路来到了粮库，看到是粮库走水，他顿时怒不可遏。 韩政怒吼道：“人呢！军营里的人都是死了吗！粮库着这么大的火都没发现？” “快点来人救火！” 说完那些跟随着韩政一起回来的将士们急匆匆的去装水救火了。 而韩政便怒气冲冲的去每个营帐内看看其他将士到底在干嘛，连走水了都不知道。 随便进了一个将士的营帐，就发现此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韩政内心极其愤怒，火都烧到家里来了，还能睡的这么舒服？难不成是第一次上战场吗？晚上还敢睡这么死？ 韩政愤怒地走上前去，想将此人叫醒。 他拍了拍这个将士的脸，喊道：“你这个废物！快点给老子起来！” 喊了一声没醒，韩政又继续在他耳边吼。 连续吼了几声，见这人还没有反应，韩政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最后他用手用力的打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身子一震，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韩主将那张阴气沉沉的脸。 他慌张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声音颤抖的问道：“韩...韩主将，怎么了吗？” 韩政说道：“有人潜入军营，你知道吗？” 那人赶紧跪下，神色紧张地说道：“韩主将对不起，对不起！我睡太死了，完全没注意到。” 韩政冷哼道：“你当然注意不到，你都被人下迷药了！” “我且问你，你睡觉之前吃的东西，有没有感觉不对？或者你是喝了水之后感觉昏昏沉沉的？” 韩政想，若是是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喝了营内的水所以昏倒的话，那岂不是有人将迷药下在食物里了，那这些食物和水都不能再用了。 若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中招了？ 想到这，韩政握紧手中的拳头，在我的军营里又是给我的将士们下迷药，又是烧了我的粮草，这事不是朱棣做的就是朱瞻基做的！ 朱瞻基跳下悬崖之后不可能找不到尸体，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死！ 此时他已经有点后悔，在朱瞻基跳下悬崖之后没有乘胜追击了。 那将士回道：“回主将，我们晚上吃的食物并没有不妥，喝的水也没有问题，就是我在入睡之后，本来没有睡的很死，感觉到鼻子里突然吸进了一股粉末，之后我便再无知觉了。” “一直到刚刚您把我打醒，我才有了知觉。” 韩政知道他是被人下了药之后，也没有过多的难为他了，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粮库...走水了。” 那名将士震惊住了，惊讶道：“什么！粮库怎么会走水？” 韩政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人潜入了我们军营，悄无声息的杀了巡逻的队伍，然后去粮库放了一把火。” 那将士听到这些话，瞬间就往地上一跪。 对着韩政道歉：“对不起！韩主将，都是因为我的疏忽，导致粮库被烧！求您责罚！” 说完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个头。 韩政说道：“罚肯定要罚，那都是之后的事，与其在这里磕头不如现在赶紧去救火。” 那将士听完话，就赶紧跑出营帐，朝粮库前去救火。 韩政内心有点疑惑，既然这个将士说跟吃食无关，是吸入了粉末才导致昏迷的，那其他将士也都是吸了粉末吗？ 还是因为这个人离粮库近，只有他一个人被下了迷药？ 韩政出了营帐又继续朝其他的营帐去看看其他的将士们。 无一不例外，所有的将士都被迷晕了。 韩政愤怒的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朱瞻基心思居然这么缜密，真是该死！” 军营里所有将士都已经被韩政给打醒了，醒来之后都是先跪在地上道了个歉，在知道粮库走水后，都一起前往粮库救火了。 一整个夜晚，韩政军营都在救火，直到天微亮时，火才彻底灭完。 每个将士的头上都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 韩政想进去检查有没有剩余的粮草，刚进去就被一股烟给呛到了。 此时粮库里面都是刚灭完火的浓烟，想来已经没有剩余的粮草的了。 韩政看着这一幕，眼眶瞬间血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粮库竟然有一天回被人烧掉。 他有种心血被人毁于一旦的感觉。 军营没了粮草该怎么活啊。 看着这些灰烬，韩政五官扭曲，脸色异常可怕，他的眼睛死死盯住粮库里面的浓烟，寒声道：“今天晚上是谁守粮库？给我站出来！” 人群中两个将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扑通。” 两人双双跪在韩政面前，一直对着韩政便磕头边念道：“对不起韩主将，对不起...我们就是一时大意，求您放过我们吧！” 韩政的眼神没有一丝情谊，他冷声道：“不管今天你们是什么原因，都给我拖出去，斩了。” 韩政冰冷的目光，绕着这些将士们扫视了一圈，说道：“不要以为我不在军营里，你们就可以玩忽职守，你们都是上战场的将士，不是来军营里面过家家的！下次再有这样玩忽职守的人，被我抓到直接斩了！你嫩听清楚了没有？” 那些个将士全部一齐跪在地上，喊着：“听清楚了！” 韩政手底下的将士对着韩政拱手说道：“主将，那我们现在没有粮草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抢来了朱瞻基手上那么多粮草，这下不仅抢来的那些粮草没了，连自己的粮草都被一烧而尽了，这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怎么办？韩政也想知道这下该怎么办。 要是实在没办法的话，他就只能带着这些将士去汉王身边了，可是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挑选出来，自己练出来的兵。 他自己归在汉王底下就行了，不想自己的兵也归在汉王底下。 第541章 抢夺粮食 不行！自己的兵自己负责！ 只能去抢农村百姓的了！他暗暗下决心。 韩政对着将士们道说道：“没有办法，我们现在只能去抢百姓的粮了，大家稍作休息一番，等起来我们就出发。” 兖州和徐州交界的郊外，住着很多村子，只要村子里有人，那就必定有粮。 话音落下，韩政就带头走去营帐去休息了，一个整夜前半夜在山下找人，后半夜救火，一夜下来着实让他也有些累了，躺在床上，马上就进入了睡眠。 ...... 兖州城外驻扎地。 此时，朱棣正和泰宁候两个人在营帐内看沙盘。 朱瞻基离开已经有很久了，朱棣不由得疑惑，为什么朱瞻基带人去运粮还没回来？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差错吗？ 朱棣看向泰宁候，问道：“泰宁候，太孙殿下离开多久了？” 泰宁候回复道：“回皇爷，太孙殿下已经离开一月有余了。” 朱棣疑惑道：“是啊，都一月有余了，为什么还没回来？” 怕朱瞻基再路上有危险，朱棣喊来手下的将士，吩咐道：“你快马加鞭去一趟徐州，顺道在路上看看能不能遇见太孙殿下。” 那将士拱手应道：“是，皇爷，卑职这就去。” 那将士刚骑上马准备出军营，就在军营门口看见朱瞻基他们了。 那将士赶紧下马，半跪在地上，拱手对朱瞻基说道：“太孙殿下，您回来了，皇爷刚准备派我去寻您呢，您回来了正好，我这就去向皇爷禀报。” 朱瞻基摆摆手示意道：“不用禀报了，我这会自己去找皇爷爷。” 太孙殿下已经回来了，皇帝派的任务也可以不用去了，这名将士听到朱瞻基的话就退下去了。 朱瞻基来到营帐内，走到朱棣身边，俯身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泰宁候听到声音，看向朱瞻基行了个礼，知道此时两爷孙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就退了出去。 泰宁候出去之后，朱棣开口道：“怎么才回来，粮草都运过来了没有？一路上还太平吗？” 朱瞻基抱歉地对着朱棣说道：“瞻基有负皇爷爷所托，粮草没能成功全部运回来。” 朱棣脸色严肃说道：“怎么回事？” 朱瞻基目光一凛，冷声说道：“路上遇到韩政埋伏包围了，估计是汉王设下的。” 朱棣疑惑道：“你刚走那天晚上，汉王夜袭我们军营了，但是被我们打回去了，他损伤惨重应该不会派兵去埋伏你。” “汉王估计都不知道这件事，怕是韩政私自派兵去埋伏你的。” 朱瞻基听后咬牙切齿说道：“这该死的韩政！” 朱棣继续问道：“你们被包围了是怎么冲出重围的？” “我们损伤惨重，几百个人齐心协力破了重围，最后逃出来了一半人，之后一直被韩政的兵追杀，一直被逼到悬崖边上，我赌了一把，带着人往悬崖底下跳，幸存者就十几个了。” “我们从悬崖上去之后，粮草都已经被韩政抢走了，运回来的一半是我去韩政军营里面抢回来的。” 朱棣只是听一听就觉得有点吓人，更别说朱瞻是亲自体验了。 朱棣眉头一皱，寒声说道：“这韩政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又面露关心之色，对朱瞻基说道：“瞻基你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 说完他便搂着朱瞻基的肩膀，说道：“走吧，我们出去看看你运回来的粮食。” 随后两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粮草已经都被运进了粮库，两人来到粮库，朱瞻基说道：“这些就是我带人抢回来的粮草了，还有剩下的粮草也没便宜那韩政，我直接一把火把他的粮库都烧了。” 说到这，朱瞻基的脸上还带有一点邪笑。 随后朱瞻基问道：“爷爷，只有这么些粮草肯定不够二十万大军吃吧，剩下的怎么办？” 朱棣道：“没办法，我们还得接着运粮，要不然我就派人去一趟徐州，叫解缙带人把粮运过来。” 朱瞻基拱手道：“还是不那么麻烦老师了，我再走一趟吧。” 朱棣想了想，说道：“行，但是那韩政肯定还守在郊外，咱们先得想办法灭了韩政才能让运粮的路顺畅。” 朱瞻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皇爷爷说的话。 随后朱瞻基和朱棣两人一起回到营帐内，商讨作战计划。 ...... 韩政军营。 韩政稍作休息了之后，马上吹哨集合了将士们。 “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粮库被朱瞻基的人一把火烧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粮草可以吃了，短时间内我们筹不到粮草，所以当下我们只能去抢了！” “为了我们自己，那些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我们上战场打仗，他们也不会有这样吃得起饭等的生活！所以现在我们没有粮草吃了，就是他们回报我们的时候！” “如果有不给粮草的，直接杀死！兄弟们都听到了没有？” 众人一齐喊道：“听清楚了！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和战马都不能被饿死！” 说完韩政手一挥，大吼道：“出发！” 一众人气势汹汹地来到兖州和徐州交界处的村子里。 村子里，农民们正在烈日之下，辛勤的在田地里耕作，每个人的头上都是汗雨如下，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裳。 有一个老伯停了下来，用手撑着锄头，大把大把的用袖子擦汗，一个小女孩见状，赶紧拿了块湿毛巾来。 小女孩乖巧地说道：“爷爷，给您，擦擦汗。” 老伯对着小女孩笑了笑，说道：“谢谢我们的囡囡，真乖，今年爷爷田里稻子都长的好，囡囡终于能吃上一口香米饭了。” 小女孩也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圈，拍手笑道：“哈哈哈，爷爷，我们终于有米饭吃啦！” 老伯看着小女孩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也倍感高兴。 天气炎热起来，烈日之下，老伯一脸关心地对小女孩说道：“囡囡啊，这个天太热了，你先回家吧，这里太晒了，等爷爷耕完这点地就回家给囡囡做饭。” 第542章 坏人 小女孩听后满脸笑容，甜甜地说道：“嗯，爷爷，我在家里等你哦。” 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回家了。 小女孩回到家也没闲着，忙活起来帮爷爷做家务，刚进到厨房，就听到了外面有一阵阵的动静。 小女孩在厨房门后面探头出去看，就看到了隔壁院子门口有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战士。 原来是韩政的队伍已经来到农庄了。 隔壁的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正坐在破旧的茅草屋里哄小孩睡觉。 未出过门的妇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心里不由得慌张起来。 她放下怀中的小孩，站起身来，问道：“几位军爷，你们找谁？” 带头的将士不屑的瞄了她一眼，随后将手扬起，喊道：“大家进去给我搜！把所有的粮食都给找出来！” 说完一群人无视这个妇人，直接将她推在一旁，径直冲了进去。 妇人被直接推到在地，坐在地上脸色惨白一片。 听到这些人是来抢粮的，她奋不顾身的直接冲了上去。 “军爷，不要啊，我们家里也没有粮食，我还有个娃儿，娃儿也好久没有进过食了，求求您了，我们家真的没有粮啊！” 妇人竟直接冲上前去抱住那个带头人的脚，希望他能停住脚步。 可是那人丝毫没有同情之心，用脚将妇人一脚踹开，脸上凶神恶煞的对妇人说道：“给老子滚开！碍眼的东西。” 那妇人被踹开了之后，又一次上前去抱住那人的大腿，哭天喊地道：“求求了军爷，我们家真的没有粮啊，娃儿还饿着肚子呢！” 那凶神恶煞的带头人，被妇人缠得脸上已经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了。 没理会脚下的妇人，他转过身去，横眉怒目向后面的人说道：“别管这贱妇了，你们进去搜！” 其他将士绕过妇人，直接朝房间里面冲去。 而被妇人抱住双腿的这个将士，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脚下的妇人，拔出了腰上的佩剑，直直的捅进了那妇人的身子。 “去死吧！碍眼的东西！” 妇人的身子直接被刺穿，肚子在噗噗的流血。 妇人瞪大了眼睛，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眼眶里满是泪水，她还有孩子...... 她想爬到孩子身边去，但是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直接倒在地上，含满泪水的目光不舍的看向孩子，口中轻轻的念着：“娃儿，娘不能陪你长大了，对不起...” 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再维持着她的生命，眼睛恋恋不舍的闭上了，停止了呼吸，生命的最后一刻眼角还挂着泪水。 在一旁的小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在睡梦中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将士看着死在地上的妇人，眼神中没有一丝留情，冷哼了一声，便也进了屋内翻箱倒柜。 韩主将交代过，若有人阻拦直接杀死，怪就怪在这个妇人不识好歹。 里面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本来干净整洁的房屋内被这样一群人翻的乱七八糟。 翻箱倒柜好一阵，这些将士们终于出来了。 带头的人手上提了一袋的东西，嘴上还念叨着：“穷人家就是穷人家，翻了这么久才这么点东西，走，我们继续去下一家。” 说完就离开了这个茅草屋，脚边路过这个妇人的尸体，还不忘呸一声，将口水吐在尸体上面。 小孩的哭声还在继续，有人问道：“将军，那小孩怎么办？” 带头人一个眼神都不给他，说道：“我们是来抢粮的，不是来做慈善的，小孩关我屁事？” 隔壁茅草屋的小女孩见到这样一幕，脸色已经吓得惨白，她赶紧将自己家中剩余的一点点粮食拿出来，随后抱着粮食一起爬到了床底下躲起来。 将士们已经来到了她家门口，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小小的身板躲在床底下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将士们直接闯了进来，发现里面没有人，开口说道：“这里面没有人，大家直接搜。” 说完这些人就开始动手了，屋内该砸的砸了，砸不了的就用手中的剑将它劈开。 小女孩在床底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看着这些人的脚步，看着地上被砸碎的东西，小女孩眼里噙满泪水，但是怀里的粮食还是被抱的紧紧的。 将士们翻箱倒柜一阵之后，没有一点收获。 这时一个将士出声说道：“这户人家是不是好久没人住过了，怎么什么都没有？” 就在一众人想要离开时，带头的将军将目光看向了床底，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床的方向走去。 小女孩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也紧张的一直在往后倒退着爬。 那将士来到床边上，突然蹲了下去，映入眼帘的是小女孩那张惊恐惨白的脸蛋。 那将士站起身来，对着旁边的弟兄，指着床下说道：“这里有人，粮食在这里。” 将士再一次蹲了下去，桀桀冷笑了起来，看着床底下的小女孩，怒吼了一声：“出来！” 小女孩害怕极了，一直往后退不敢出去，缩在角落手中还死死地抱着粮食。 将士有点不耐烦地再吼了一声：“快来出来！” 小女孩吓得身子一颤，浑身哆嗦还是没敢出来，将士的眉头皱起，满脸不耐烦。 他直接伸手进去，一把将小女孩狠狠的从床底拽了出来。 那将士一整个把小女孩提起来，悬在了空中，说道：“小贱蹄子，你还挺会藏啊，这下看你往哪藏去。” 小女孩害怕的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小脚在空中乱踢，口中大喊道：“坏人！坏人！” 将士没理会小女孩的哭声，直接将她怀里的粮食给抢了过来。 小女孩的力气的力气本身就小，更别说面对的是一个常年出征打仗的将士了。 那将士不费吹灰之力就夺了过来，小女孩看着被抢的粮食，哭的声音更大了。 将士们拿到粮食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没过一会，小女孩的爷爷回来了，看着家里被洗劫一空，听到小女孩的哭声，他连忙走了进去。 “囡囡啊，家里发生啥了？” 看着爷爷的身影，小女孩冲上去抱住爷爷，放声大哭。 “呜呜呜...爷爷，我们过冬的粮食被抢了！” 爷爷听到之后，整个人一愣，随后仰面倒下。 第543章 震怒 韩政带着军队，前前后后共抢了八个村子， 一时间，火光四起，弥漫滔天。 老百姓们哭天喊地，好不容易又饿过冬的粮食，这下全都被抢了。 一车一车的粮食运往韩政的驻扎地。 那些将士们看着粮库的粮草又堆了起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名将士高兴的说道：“有了这些粮草，兄弟们也能好好过个冬了。” 韩政听到这话，眼神有些骇人地看着他，说道：“这就满足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粮草是怎么没的吗？” 那将士看着韩政骇人的眼神，顿时跪在地上，说道：“回将军不敢忘，我们的粮草是被太孙那伙人给烧的。” 韩政冷哼说道：“哼，没忘记就行，现下我们抢来的粮草也都运过来了，去把那几个将军喊到大帐来，我有事吩咐。” 那些将士应答着便出去了。 很快大帐中聚集了几个韩政手下的大将。 韩政义正言辞道：“太孙殿下他们烧了我们的粮库，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现在我们粮食也有了，该是动手报仇的时候了。” 有个大将站出来问道：“韩主将，我们的兵哪能跟皇帝的兵对抗啊，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韩政思考道：“当然不能正面跟皇帝的兵打仗，太孙殿下从徐州运回来那么多粮草，现下只拿回去了一半。” “只有一半他们肯定不够，只要他们还敢继续运粮的，我们就还是一直待在兖州郊外，继续埋伏他们，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底下的将士纷纷应和道：“是！将军。” ...... 与此同时，徐州城有来往商队，路过兖州边陲之地时，这一路过来竟看见了十几个村子的惨状。 还有徐州城前来探亲的百姓们，还没到亲戚的家门口，便听闻这附近的村子，被某支大军狠狠掠夺的一番。 待他们赶到亲戚的屋里时，就发现死的死伤的伤，即便是最轻的都被抢了粮。 一时间民怨四起，百姓们有苦难言。 众多百姓们来到官府门口怨声载道，纷纷高喊着。 “求官府大人做主啊！我亲戚在住在郊外村子里，竟然被屠了家！一家老小没一个活口啊！” 说完竟当众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 其他人也开始哭喊着：“我家住在郊外村庄的也都被杀了！求官府做主！” “求知府大人还百姓一个公道！”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作恶多端的军队！” 底下百姓都在高呼着：“求知府大人做主！” 此时解缙正在府内写送给朱棣的军报，门外，一个侍卫来报。 “报告大人，外面聚集了好多百姓，喊您出去主持公道。” 解缙疑惑道：“什么？什么主持公道？” 侍卫回道：“说是郊外有好几处村庄被一支军队给抢劫了。” 解缙震惊，说道：“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事？” 解缙说完便急匆匆的赶到门外去了，打开官府大门，百姓们看到知府大人出来了一涌而上。 侍卫们一下子将百姓们拦住，不让他们靠近解缙。 解缙在后面高声喊道：“大家停住！不要激动！有什么情况一个一个告诉我！” 百姓们这才停了下来，有一个百姓喊道：“郊外的村庄被一支军队烧杀掠夺，我的侄子也死在其中，求知府大人主持公道！” 百姓们纷纷开始喊道：“我姐姐和她的襁褓中的孩子也被杀了，真是死得好惨！” “我爹在庄稼也被杀了！” “我爹好不容易存下来过冬的粮食全被这群人抢了！” “我...” 百姓们七嘴八舌，搞得解缙不知道先听谁的。 解缙将手一抬，高呼道：“你们的情况我大致了解清楚了，过一会我会亲自派人去郊外查清楚！” “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们公道的！官府也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一支作恶多端的军队在民间！” 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他们相信知府大人会给他们做主的，有百姓向解缙道了声谢之后，大家便一哄而散。 解缙也回到府中，叫了个侍卫过来，吩咐他快马加鞭去郊外每个村庄查探一番。 侍卫走了之后，解缙在房间内思考，徐州和兖州这交界处只有皇上和汉王两支军队，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皇上做得，那就只有汉王了。 随后，他又觉得不放心，亲自骑马去郊外村庄查探。 来到村子口，青天白日的这里寂静的让解缙觉得毛骨悚然。 解缙走到村子里面看，刚走到第一户人家，就发现了有尸体在地上。 他检查了一下尸体，随后走屋子里面去，发现屋子里简直一片狼藉，在屋内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什么痕迹。 接着又走了好几家，几乎都是这样满屋狼藉一片，一看就是被翻箱倒柜过。 径直走到一个茅草屋旁边，屋内传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解缙大喜，还有人活着！ 他连忙走屋内，看到一个小女孩在照顾床上的爷爷。 脚步声惊动了小女孩，小女孩看到人之后吓到一直往后退。 解缙出声道：“孩子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徐州的知府，有人报案这里有人杀人，我是来查案的。” 小女孩很慌张，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任由着解缙说话，她也一直不开口。 直到最后解缙在马上取了个干粮出来，伸到她面前给她吃，她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那着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解缙看着她吃完之后，便又开口说话了。 “小姑娘，你多大了？” 在吃完干粮之后，小姑娘放下警惕的心，这才开始回答解缙的话。 “我十二岁了。” 解缙接着问道：“你爷爷怎么了？” 小女孩看着自己的爷爷，又想到了被好几个将士抢粮的事，还是小声的呜咽起来。 “上午的时候，有好多人穿着将军一样衣服的人，冲到我家来，把我家翻了个便，还抢走了我和爷爷过冬的粮食。” “爷爷回来知道后直接晕倒在地上，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呜呜呜......” 解缙听到小女孩这些话之后，眉头皱起，前面家里有人被杀，这里又被抢粮，大明的天下，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第544章 抢夺粮食 解缙又问道：“那你看清他们长什么样了吗？” 小女孩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后说道：“我太害怕了，不敢看他们，但是我看到了有个人的衣角上有个韩字。” 他觉得自己太凶了，怕吓到小女孩，语气放软说道：“小姑娘，今天你说的这些很有用，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到凶手的。” 小女孩哭着向他道了声谢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些银两，给到小女孩手上。 解缙说道：“这点钱你拿去给你爷爷看病吧，剩下的你们就自己去城里换点粮食来。” 小女孩双手接过银两，跪在地上向解缙磕了个头。 解缙将她扶起来之后便离开了。 回到府内，解缙开始思考，姓韩？莫不是汉王手下登州府的韩主将？这汉王竟然这么大胆，派手下的兵来屠杀百姓，抢百姓的粮草。 解缙吩咐手下的人出门调查，自己赶紧给朱棣写了一封信。 “禀皇上，前段时间有很多百姓来哭诉，说徐州和兖州交界处好几处的村子里，村民被杀，粮草被抢，臣去调查了一番，发现是汉王手下的韩政所为，臣恳请皇上为百姓做主。” 写完信之后，解缙将信封好，喊道：“来人！” 解缙将贴身侍卫喊来，吩咐道：“你现在快马加鞭，将这封信送到皇上手中。” 手下拱手应道：“是，首辅大人！” 说完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前线。 ...... 兖州驻扎地。 大概一日的时间，送信的人已经到达了前线。 此时朱棣正在大帐内看沙盘，有个下人急冲冲来报。 “报告皇上，首辅大人派人送来急信，正在外面等候。” 朱棣眉头微皱，解缙的急信？难道徐州城出事了？ 朱棣连忙道：“快，快叫他进来。” 下人立刻传旨让送信的人进来，送信之人把信件交给朱棣之后就离开了。 朱棣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目不转睛的看着信的内容。 朱棣看着信，眉头皱起，最后看完之后，愤怒的将信往地上一丢。 “这该死的韩政！他难到想造反不成？” 朱棣愤怒的声音传到营帐外，营帐外的将士听见动静，连忙跑进来，说道：“皇爷，出什么事了？” 朱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没什么，你去把太孙殿下喊过来。” 手下拱手应道：“是，皇爷！” 说完就去外面将朱瞻基喊了过来。 朱瞻基一路急冲冲的跑道朱棣帐内。 在看见朱棣后，行了个礼，随后问道：“爷爷，有什么急事？” 朱棣看见来人之后，将信丢给朱瞻基，说道：“你看！这个韩政简直气死我了！我势必要他让他付出代价！” 朱瞻基疑惑的拿起手中的心，看了起来。 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深。 最后震惊道：“这韩政居然这么大胆？” 朱棣冷哼道：“哼！不仅敢埋伏皇太孙，抢皇家的粮，还敢屠杀百姓，他简直是活腻了！” 朱瞻基看向朱棣，问道：“爷爷，我们该怎么做？” 朱棣目光一冷，说道：“韩政不能留，既然之前他埋伏我们，这次我们就反击回去。” “韩政应该还没回到汉王身边，我们再万霞谷设下埋伏，再从徐州假装运粮引蛇出洞，到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瞻基点点头，说道：“是，爷爷，那我们先派人去一趟徐州，告诉老师一声，让老师配合我们从徐州运粮来。” 朱棣颔首：“嗯。” 随后，朱瞻基回到自己的营帐内，给解缙写了一封信，将事情的计划告诉了解缙。 远在徐州的解缙收到信后，第一时间就打开看，想知道皇帝出了什么好的对策。 韩政不仅抢了百姓过冬的粮食，还屠杀了那么多百姓，不处死，难以平民愤。 所以对于皇帝说要将韩政一网打尽时，解缙并不反对，反而很赞同。 做出这样的事，韩政该死。 看完信之后，韩政将信件收好，随后去了粮仓。 本就是做个戏，假装运粮草去前线，所以也不会带上很多粮。 解缙装好粮草之后，就准备带兵出发了。 前前后后一共有十多辆马车，但是只有前面两车里面装了粮，后面的车上都是空的。 出发前，解缙也派人快马加鞭去了一趟前线，告诉朱棣爷孙俩，他已经从徐州出发了。 朱棣和朱瞻基得到消息之后，朱棣就给朱瞻基派了两万的将士，一起前往万霞谷。 朱棣吩咐道：“让韩政知道，在皇家面前，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朱瞻基回道：“定不负爷爷所托，我很快就能回来。” 说完便率领了两万大军，赶到了万霞谷。 此时，韩政还在他的驻扎地里，毫不知情。 他每天都会派一个将士去郊外草丛守着，一旦有朱瞻基运粮的消息，就立马回来汇报。 朱瞻基等人，已经在万霞谷埋伏好，而韩政的那个小兵在远处的草丛里呼呼大睡。 解缙带领着运粮的队伍正在赶往前线，因为粮草的数量并不算多，所以大家赶起路来也比较快。 一阵阵车轮子的声音，将韩政的小兵吵醒，他一阵激灵，清醒了过来。 看着解缙的队伍正往前走来，他激动地跑回去将消息报告给韩政听。 “报告韩主将！我看见解缙从徐州运粮过来了！现在已经到万霞谷了。” 韩政听到消息，也一个激灵，等了几天，终于把他们给等来了。 韩政奸笑道：“终于来了！兄弟们，抄家伙，我们来事儿了！” 说完带着他的军队前往万霞谷。 在看见解缙之后，他激动地喊了一声：“兄弟们，冲！把他包围起来！” 话音刚落，一群人冲了上去，将解缙的队伍给围了起来。 韩政站在前面，大笑道：“哈哈哈！解缙，别来无恙啊！” 解缙盯着韩政，咬牙切齿的说道：“韩政！果然是你。” 韩政咧嘴一笑，说道：“你是说抢了太孙殿下的粮是我，还是说抢了百姓的粮是我？哈哈哈。” “我就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做的，怎么了？你马上也要死在我这里！” 第545章 被埋伏 解缙心中冷笑，真不知道说这人傻好，还是什么，真当皇家是吃素的吗？ 一个小丑也敢跳出来和皇家叫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解缙知道，此时朱瞻基就埋伏在旁边，他也没什么怕的。 他对着韩政“噗嗤”地嘲讽了一声。 韩政被解缙这高傲的姿态给激起了心中的怒火，他平时最瞧不起这种人，仗不会打仗，还显得自己很厉害一样。 都快死在他的剑下了，竟然还这样嘲讽他。 韩政眼中烧起怒火，怒吼道：“兄弟们，杀啊！” 躲在一旁的朱瞻基见状，也喊道：“就是现在！冲啊！” 随即，两万大将一同从草丛里冲了出来，将韩政这些人给围住了。 韩政看见这些围住他们的将士，顿时傻了眼，愣了一下。 朱瞻基站在前方，说道：“韩政，没想到吧，我没死，今天来取你狗命了！” 韩政看见是朱瞻基带着这么多队伍来了，心里虽然有点慌张，但是面上一点都不显。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啊！” 听着韩政的嘲讽，朱瞻基也不生气，淡淡的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 韩政握紧手中的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朱瞻基冲出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浴血奋战的准备了，他知道今天必定在劫难逃了，跟朱瞻基拼个你死我活吧！ 将士，上了战场就不能畏惧！ 可是韩政手下的兵开始有些慌乱了。 韩政安抚道：“兄弟们！我们既从了兵，上了战场就不能退缩，更不能害怕让敌人有机可乘！” “我们要拼死一战，才有活路！” 一群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拿着剑向前方冲去。 很快，两军便扭打在了一起。 很明显，朱瞻基的军队更有优势。 很快，韩政便败下阵来，他半跪在地，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目光死死地盯着朱瞻基。 朱瞻基也看向他，问道：“徐州边界屠那几个村庄的事，是你做得吧？” 韩政冷笑：“是我做得怎么样？” 朱瞻基愤怒道：“你还真是十恶不赦啊！你好歹也是曾经在皇家做过将军，打过仗的人，竟然这样残暴！” “那是他们该死，我说了我只要粮，他们非要阻拦我，那我只能杀咯。” 韩政嘴角挂着血，冷笑道：“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的手下就不残暴吗？一个弱小的女子，你们不也是说杀就杀了吗？” 朱瞻基摇摇头，觉得此人真是彻底无可救药了。 朱瞻基向前走去，站在韩政面前。 韩政抬起头来看着他，又将眼睛闭着说道：“要杀要剐随你便。” 朱瞻基冷笑：“杀你？当然要杀你，但是不是现在，现在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军队是如何被我们杀的全军覆没的。” 韩政被朱瞻基的话又刺激到了，强撑着站了起来，用尽力气拿起剑朝朱瞻基刺去。 朱瞻基嘴角冷笑：“就你还想杀我。” 朱瞻基握住手中的剑，抵挡住韩政的刺来的剑，最后剑直直的向韩政胸口刺去。 韩政停止住进攻的脚步，双腿跪在地上，目光中的神采在逐渐涣散，最后向地面倒了下去。 没有主将带领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他们被打乱了节奏，漫无目的的在战场上乱杀。 很快朱瞻基他们，就将他们给一网打尽。 战争终于停止了，解缙走上前去，关心的问道：“太孙殿下，您没受伤吧？” 朱瞻基摇了摇头，说道：“没事，老师，这韩政的尸体怎么办？” 解缙说道：“就让人带回徐州，这人死了也是还百姓们公道了，让百姓们看看，他们的仇报了。” 朱瞻基点点头，又说道：“那老师，你现在要跟我一起去老爷子那里吗？” 解缙颔首：“嗯，来了肯定要去拜访，而且我还带了两车的粮草来，自然是要送到前线的。” 随后，两人带着车队一起前往兖州前线。 韩政一死，这条路也顺畅了许多。 两人回到驻扎地，就有将士去向朱棣汇报了。 “报皇上，太孙殿下和首辅大人来了。” 还没等朱棣开口，朱瞻基的声音就传来了。 “爷爷！我回来了！” 朱瞻基大摇大摆的走进朱棣营帐内，解缙紧随其后。 看到朱棣后，解缙行了个礼。 朱棣转身说道：“来了？” 朱瞻基拱手说道：“爷爷，韩政已死。” 朱棣点了点头，韩政杀了那么多百姓，是死有余辜。 解缙站出来说道：“皇上，我从徐州运了两车粮草过来。” 朱棣说道：“嗯，你将这两车粮草放进粮仓，就回徐州继续运粮过来，韩政一死，我们运粮的路也会顺畅很多，还有徐州边界村庄里的百姓要安抚好。” 解缙应了一声，就出营帐处理两车粮草了。 ...... 此时，兖州军营内。 汉王和平南将军正在营帐内看沙盘。 汉王开口道：“韩政呢？好几日没见他了，去把他喊来我们一起商讨商讨战事吧。” 平南拱手说道：“是，汉王。” 说完，平南就骑马赶去了韩政府内。 来到府内，里面只有管家在。 管家说道：“平南将军，你是来找我家将军的吧，我家将军不在府内。” 平南疑惑，不在府内？会去哪？ 平南问道：“你家将军呢？” 管家回道：“将军吩咐过我，如果有人找，就说他在万霞谷。” 平南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出门就骑上马前往万霞谷了。 来到万霞谷，满地的血迹让平南心头一惊。 再往前走，尸体遍布满地让平南心里极度不适。 韩政说告诉别人自己在这里，难不成韩政带兵在这里跟谁打仗？ 那这些又是哪方军队的尸体呢？ 平南下了马，上前查看尸体。 他将一个尸体翻过来，竟然有点面熟，他记得韩政带的兵衣服上都会有标记，他熟练的检查了一番，果然在衣角发现了一个“韩”字。 又接着看了看旁边其他尸体，衣角上都有标记。 平南心头一惊，这死的都是韩政的兵啊...... 第546章 救下 韩政败了？ 这里都是韩政军队的尸体，那韩政哪去了？ 平南撇下心中的疑虑，向前走去，眼神还在尸体中寻找。 直到走到荒野处，一直都没有找到韩政的尸体，平南想，可能韩政自己逃了没有被杀。 平南转身回到原地，准备骑马回去。 路上，有几个百姓，正急匆匆的往徐州城的方向赶去。 一边跑一边嘴里念叨着：“听说杀百姓的那个将军已经被徐州的知府大人找到了，我们快去看看。” 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平南耳朵里，平南疑惑的朝他们跑的方向看去。 第一时间他觉得这个百姓说的将军是韩政。 解缙把韩政抓了？ 他带着心中的疑问，骑马前去了徐州城。 刚到徐州城外，还没进城就看见了许多百姓站在城墙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平南下马走过去，抓着刚要出城一个百姓问道：“请问，徐州城内发生什么事啦？怎么这么多人在这里。” 那个百姓激动地说道：“前段时间，有个将军带着军队屠杀了好几个村的百姓，抢百姓的粮食，这下被徐州的知府大人抓住了，砍了头呢！” “听说还被挂在城墙上了，我刚看了一眼吓死人了，真是没眼看，不过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啊！” 平南心中一惊，该不会真的是韩政吧... 他悄悄进城凑上前去，顺着众人的目光向上看去，果然是韩政的首级！ 他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平南赶紧骑上马回兖州，嘴上念叨：“要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汉王！” 平南快马加鞭，很快就回到了兖州军营内。 来到汉王营帐内，汉王看见来人，问道：“回来了？韩政呢？怎么没跟着一起。” 平南拱手，激动地说道：“汉王！韩政...死了！” 汉王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愣，眼神看向他，说道："什么！被谁杀了？" 平南将自己从徐州城听来的消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汉王。 “听说韩政屠杀百姓，抢百姓的粮食，被太孙殿下杀了，而且...韩政的首级还被悬挂在徐州的城墙上。” 汉王听到这些话，顿时大怒！ “该死的朱瞻基！居然杀掉了我手下的大将！” 韩振跟了汉王好几年了，汉王一直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好兄弟，从未有过上下级之分。 得知了韩政的死讯，汉王心中一股悲痛感，席卷而来。 随后对着平南下令：“过两天这个风头过了，找个夜晚去徐州内把韩政的尸体带回来吧...” “带回来之后好好安葬，安排后事，不能让我的兄弟死了都回不了家。” 平南心中也是无限感慨，两个人一直都是肩并肩的在战场上厮杀，这么多年的称兄道弟，突闻死讯，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 韩政的后事，是要好好安排。 还有韩政府内的那些人，也要遣散了。 平南先去了一趟韩政府内，事先已经来过一趟了，再来一趟传回来的竟然是死讯。 管家走上前去问道：“平南将军，怎么了？是没找到我家将军吗？” 平南一脸悲怆，黯然失色地看着管家，说道：“你家将军...死了...” 管家震惊住了，一脸的不相信：“什么！我家将军怎么会...” 平南眼神坚定的说道：“是的，现下尸首就在徐州城。” 看见平南坚定的眼神，管家这下不信也得相信了。 一瞬间管家老泪纵横，一边呜咽这抹眼泪，一边说道：“我可怜的将军啊，怎么就这么走了...” 里面的人听到管家的声音，一道尖锐的女声传出来：“管家，你说什么？谁走了。” 管家看见来人之后，哭着说道：“夫人，将军他...走了...” 妇人大惊失色，随后大声哭着：“老爷啊！” 平南看见哭成一片的人，内心也十分忧伤，但他来还有事情要说。 平南开口打断道：“韩夫人你节哀，韩将军已经走了，后面我和汉王会帮你们安葬韩将军，剩下你们府里的人，就要夫人你自己去遣散了，家事我们也不便插手。” 韩夫人停止哭泣，点了点头，说道：“谢谢平南大将军了。” 平南消息传到之后，便回了军营。 ...... 几天后。 营帐内汉王将平南叫来。 “今天晚上，你带十几个将士去徐州城吧，韩政的后事...不能再拖了。” 平南拱手说道：“是，汉王。” 随后在校场调集十几个将士，准备晚上的行动。 夜晚悄悄来临。 汉王嘱咐道：“此去我们只取回韩政的尸首，不要跟徐州城的人发生冲突，被发现了就赶紧跑。” 平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冲动。 随后带着十几个将士便出发了。 一群人很快就来到了徐州城外，没有打草惊蛇，悄悄地潜入了。 平南等人到爬到城墙上，晚上的城墙，显得有些瘆人。 平南也是经常上过战场的人，倒也没有被这样的环境给吓住。 他没有害怕，只觉得痛心疾首。 几个人合作，将韩政的首级从城墙上取了下来。 平南还在周围找了找尸身，想来尸身已经没有了。 夜晚安静的可怕，一路上只有平南一群人的马蹄声。 平南一只手抱着黑布里的东西，一只手甩动缰绳。 而汉王此时正在后山上，手上拿着铁锹疯狂的挖坑。 他的旁边堆满了韩东西生前所用之物。 这是在平南走了之后，汉王才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前往韩府，向韩府内的管家要了韩政生前的东西。 他知道，今天晚上平南就会将韩政的尸首带回来，所以他连夜在这里挖坑，准备给韩政立墓碑。 平南也带着东西回到了兖州军营。 刚进军营就有个将士来报。 “平南将军，汉王不在军营内，他去后山了，汉王吩咐如果您回来了就去后山找他。” 平南颔首，转身骑上马去了后山。 一眼望去，只看见了汉王的那孤独的身影。 平南双手拿捧着黑布，走上前去。 第547章 报仇 “汉王，我把韩政...带回来了。” 汉王看着平南手中的东西，伸出手将它接了过来。 打开黑布，汉王瞬间落泪。 “兄弟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但凡提前知道了你的计划，我也会去帮你的，害得落入贼人手上啊！” 看见汉王这么伤心，平南的眼中的泪水也流了下来。 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就这样走了。 汉王暗暗发誓，一定会为韩政报仇的。 汉王的坑也挖的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的捧着将东西给埋了下去。 随后又将韩政的生前使用的物品，一齐放了进去。 放好之后，两个人一起用铁锹把土填满，立了个墓碑。 汉王坐在墓碑旁，手上拿着酒壶，像是在跟韩政聊天的样子。 “兄弟啊，我不会让你这样白白的死了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你报仇，你放心！” “你的家人我也帮你安顿好了，你放心离去吧，兄弟。” “最后再陪你喝一次酒了，来干杯！” 说完，汉王拿起酒壶，往自己嘴里灌去，剩下的酒在韩政的墓碑旁转了一圈。 夜深了，汉王也回军营了。 月光将他孤独的背影拉长，显得更加的突兀。 汉王独自回到军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脑袋里想了很多事，终于敌不过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 汉王早早的醒来。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了所有兄弟，去跪拜韩政。 “兄弟们，韩将军被奸人所杀，我们连夜将韩将军的尸首运回来，昨夜已立好墓碑，大家也都是被韩将军带过上战场的，理应去跪拜一番。”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有出现震惊，有出现愤怒，有出现悲伤。 一时间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当初英勇善战的韩将军，就这么死了...... 整个军营陷入了死寂。 汉王将他们带上山，一批一批人的祭拜。 而韩政的那些亲信们，哭的最厉害了。 汉王喊道：“我们要为韩将军报仇！” 众人燃起斗志。 “报仇！” “报仇！” “为韩将军报仇！” 回到军营，汉王开始和几名大将商讨作战计划。 杀韩政的是解缙，而解缙又是站在太孙殿下这头的，这件事若是没有太孙殿下的旨意，解缙断不会这样就把韩政杀死的。 所以众人又将矛头指向了朱瞻基。 “朱瞻基不死，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汉王愤怒的说道。 这件事他跟朱瞻基要有个了断。 他决定要约战朱瞻基。 随即，他喊道：“来人，笔墨伺候！” 桌前，开始书写挑战书。 信中只要求朱瞻基一人作战，老爷子不能插手，若是应战那便明日就出战。 怕朱瞻基不应战，所以信中还写满了挑衅之意，故意引起朱瞻基的斗志。 写完，他对着贴身侍卫吩咐道：“你去将此信送到城外皇帝的驻扎地去。” 手下将信收好，便前往兖州城外。 他怕信被拒收，特地叫手下换了身普通老百姓的装束前去。 来到朱棣军营外，就被守在外面的将士伸手拦住了。 “站住！你干什么的。” 那人回道：“军爷，刚刚有个人叫我把这封信给你们的主子，我是来送信的。” 守门人疑惑，但是因为面前人穿的是寻常老百姓的衣服，也没有过多的为难。 不知道是谁送的信，但是是给主子的也不想耽搁太久，怕误了什么事。 守门人将信件拿了过来，就将人赶走了。 拿着信一路上小跑，来到朱棣的营帐内。 朱棣和朱瞻基都在营帐聊天喝茶。 韩政一死，运粮轻松地很，大批大批的粮草赶到了，他们也眼下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了。 下面的人急匆匆的来到营帐内，对着两个人行了个礼。 朱瞻基开口说道：“什么事，急匆匆的。” 那人将信拿出来奉上，说道：“皇上太孙殿下，刚刚军营外有个人送信来了，说是给你们的。” 两人疑惑，朱棣说道：“什么信？拿过来给我看看。” 那人便双手将信递给朱棣了。 朱棣将信打开，一行一行的看下去。 脸上由生气转为嘲笑。 看着朱棣脸上丰富的表情，朱瞻基不免好奇，问道：“爷爷，谁的信？信上写了什么？” 朱棣将信丢给朱瞻基：“是你二叔给你的信，你自己看看。” 朱瞻基接过信，嘴上念着：“二叔？” 等朱瞻基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是带有嘲讽之意。 朱棣问道：“看完了？有什么想法？” 朱瞻基笑道：“爷爷，二叔的要求我怎么敢不从呢。” 朱棣冷哼道：“哼，就凭他也敢向你约战。” 朱瞻基说道：“既然二叔都有这个胆量，那我何尝不应呢，陪他战一场也无妨。” 两个人势均力敌，但是汉王骁勇善战，朱棣内心还是有一点担心的。 朱棣嘱咐道：“那你小心一点，别中了汉王的诡计。” 如果就是正常的两军对战，朱棣也不会太担心什么，可是就怕汉王太狡诈，会使一些阴谋诡计。 第二日，朱棣和朱瞻基带着几万军队来到兖州城下。 怕汉王中途使诈，所以朱棣多带了些兵来。 而汉王的军队也早早的在这里等待着。 两军阵前，汉王喊话道：“朱瞻基，你是还没断奶的孩子吗？约你单挑你还要把爷爷带在身边。” “带这么多兵来，你这是不想单挑的意思啊，这是想一起上？” 朱瞻基等人没有理会汉王的这些话。 朱瞻基开口道：“少废话，怎么个单挑法。” 汉王大笑这说道：“哈哈，简单，咱们就这样。” “你出三千骑兵，我也出三千骑兵，我们两对战，看看谁能杀得过谁。” “那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是你手底下的几个大将阴我怎么办？” 朱瞻基问道。 “我的侄儿啊，你还是太不了解你叔叔了，我这么实诚的一个人，怎么会使阴招呢。” “倒是你，带了那么多兵，万一你皇爷爷趁我在单挑的时候，偷袭我城墙怎么办？” 第548章 较量 朱棣冷哼道：“哼，只要你不耍阴谋诡计，我皇爷爷定然不会动这兖州的城墙。” 汉王沉着脸说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使诈。”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朱瞻基目光一凛，带着三千骑兵冲了上去。 而汉王也毫不示弱，带着三千骑兵迎了上去。 这是一场叔侄之间的较量。 或许汉王早就想这样跟朱瞻基单挑一场了。 两方对阵，汉王和朱瞻基都冲在了最前面。 两个人在马上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对方，手上拿着长剑。 只见两个人的身影淹没在战场中间。 战场上正在厮杀着，谁也不弱于谁。 汉王骑着马朝朱瞻基奔去，而朱瞻基此时眼中也只有汉王一个人。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碰撞，直到，两匹马之间相撞。 两个人瞬间从马上翻滚了下来。 而朱棣此时在场外看着也心惊胆战。 汉王打过这么多年的仗，朱瞻基未必是他的对手。 朱瞻基是他最疼爱的孙子，若是有了什么，他会难受一辈子的。 战场上，两军狠狠的厮杀，而汉王和朱瞻基手下也是一点不留情，招招致命。 汉王恶狠狠地说道：“没把你杀死在宫外，是我最大的错误！” 朱瞻基也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二叔你就试一试，今天能不能杀死我吧！” 说完手中的剑又直直的朝汉王劈去。 汉王躲开了朱瞻基的攻击，也朝着对方回击。 朱棣看到，在后面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孙子！有我当初的姿态呀！” 笑完又觉得心酸极了，战场上的，一个是他的孙子，一个是他的儿子。 虽然自己当初狠了一把心，杀了兄弟坐上了皇位，但是不想自己膝下的儿子互相残杀啊。 可是看着汉王这样一点一点的对朱瞻基下杀手，他也顾不得这样难过了。 心中只能盼望着自己的孙子能没事。 若是汉王下死手将朱瞻基杀了，那他也不会留情面了，直接杀到兖州城内去。 战场上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可是大家都没有临阵脱逃。 只见朱瞻基拿着剑，轻松地杀死对方向前冲的将士。 而汉王也在战场中间，手中的剑一挥，靠近的十几个将士直接倒地而亡。 汉王停下来擦了擦脸上别人溅出来的血，转身看去。 突然嘴角邪魅一笑，直接冲向了朱瞻基的背后。 手上的剑直直的朝朱瞻基身后劈去，大叫一声：“去死吧！朱瞻基！” 朱瞻基旁边的将士瞪大眼睛，大喊道：“太孙殿下！小心身后！” 朱瞻基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直接一个翻滚躲开了汉王的偷袭。 而战场外的朱棣，看见这样一幕，紧张的拳头紧握。 朱瞻基快速从地上爬起，嘴角冷哼：“还想偷袭我！” 朱瞻基拿起剑向汉王劈去，两个人气势汹汹，好像战场只属于他们俩了。 没有人敢过来插手他们之间的斗争。 几个来回，两个人的体力已经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此时两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汉王气喘吁吁，但是朱瞻基明显还是不想放过他。 这是他赢一次汉王的好机会。 用尽力气朝他来了第二轮的攻击。 汉王被逼的步步紧退，只能拿着剑防卫，丝毫不能进攻。 两个人停了下来，朱瞻基用剑指着他的脖子，目光凌厉。 汉王身边的将士见状，围了上来，脸色担忧的喊道：“汉王！”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的命留给皇爷爷来杀吧！” 朱瞻基不屑的说道。 而汉王还是不服的样子，他怎么能就这么败给朱瞻基呢？ 朱瞻基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就这么输了，他心不甘情不愿！ 汉王整张脸狰狞起来，再一次拿起手上的剑，用尽力气朝朱瞻基刺去。 而朱瞻基灵巧的躲开，说道：“二叔，别在白费力气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打得过我吗？” 汉王的愤怒被激起，想再一次杀去，但是旁边的将士都拉住他。 “汉王，别冲动！” “下一次我们还有机会！” 汉王咬牙切齿，身边的将士都在劝他撤离，他不想就这么输了。 此时平南冲到了战场中间，抓着他的手，说道：“汉王，冷静，下次我们还有机会。” 说完又恶狠狠地朝朱瞻基看去：“这一次，算你赢了，下次赢我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兄弟们，我们撤！” 于是将士们纷纷护着汉王往回走了。 看见撤退的汉王大军，朱瞻基紧绷的身子终于松懈下来。 他没有乘胜追击，因为到最后两个人都会一败涂地。 他直接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仗，他赢了。 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是汉王还是被他打退了。 他倒在地上，没有打过仗之后的疲惫感 朱瞻基的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以前单挑都是汉王赢，这一次，他终于赢了二叔一次。 朱棣看见倒在地上的朱瞻基，心中有些紧张，以为朱瞻基晕倒在地了。 他连忙下马，吩咐了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带朱瞻基回来。 走到朱瞻基面前，才发现朱瞻基的嘴角还是向上的。 朱棣说道：“瞻基，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朱瞻基这才睁开眼睛，发现朱棣来了，想从地上起身，这才觉得自己受了伤，在地上有点起不来了。 朱棣发现了他的窘境，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爷爷，我没受什么很重的伤，我只是在想，我赢了二叔，我终于赢了他！” 刚刚打仗的情况，朱棣是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对于汉王的偷袭他也是看在眼里，朱瞻基赢的有多不容易，他也知道。 看着孙子这么高兴，他嘴角也扬了起来。 “行了，臭小子，走吧，我们回军营了，你身上的伤还是要处理一下。” 朱瞻基点了点头，搀着朱棣也一瘸一拐的走了。 大军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回了驻扎地。 泰宁候就在驻扎地门口等着他们归来。 在军营里，他也知道今天是汉王要跟太孙殿下单挑的事。 看见大军回来，泰宁候赶上前去：“皇爷，太孙殿下，你们回来了！” 第549章 总攻 泰宁侯将朱棣和朱瞻基迎接到了军营里面。 军营内，将士们整齐排列，在看见朱瞻基归来之后，他们的脸上带着喜色。 因为这一次他们朝廷军战胜了。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战胜，是从正面击溃了汉王而获得的胜利，这样的胜利无疑是最荣耀的。 所以此时看见朱瞻基归来，将士们脸上带笑的同时也激动，无比的大喊着。 “太孙太孙太孙！” 他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 仿佛要将那天上的苍穹都给震下来一般。 朱棣望着将士们兴奋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向了身旁的朱瞻基，笑着道：“将士们都在为你庆祝啊。” “你小子，这回赢了你二叔，大明第一战神的位置，你算是彻底坐实了。” 朱瞻基笑了起来：“爷爷，您不是不知道二叔的英勇，此次我是侥幸赢他，如果下次还存有轻视之心，势必会被二叔所打败。” 朱棣感慨万千，点头道：“是啊。” 他抬起头，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将士们，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威严。 那是帝威。 帝王威仪。 而且朱棣是何许人也，他是永乐大帝，是五征漠北的皇帝，每当他露出自己的气势时，就代表朝廷军真正进攻的时候到了。 朱棣大吼一声：“去把运粮官给我喊来。” 很快，运粮官被喊了过来。 朱棣望着那运粮官，淡淡道：“军营之中还剩下几日的口粮。” 那运粮官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回复着皇帝：“军营之中所剩粮食不多，大概还能再撑十天左右。” 此话一出，朱棣咧嘴一笑，他并没有因为粮食而感觉到头疼，相反竟有种破釜沉舟的高兴。 朱棣叉着腰，呵呵一笑：“好啊。” 十天的口粮足够了，这场大战十天之内也该结束了。 运粮官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惊。 不仅是运粮官，就连朱瞻基，泰宁侯，等人的脸色也纷纷一变，大家似乎都猜出了朱棣的意图。 这位皇帝想要干嘛？十天之内攻破兖州城吗？ 若是如此，那么这几日便是要全面发动进攻的日子了。 泰宁侯上前一步看向朱棣道：“皇爷，准备发动总攻了吗？” 朱棣叉着腰，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看不透。 没有人能看透朱棣的心思，也没有人能看破这位皇帝心中的宏图伟略，以及他的军事作战计划。 朱瞻基的心中隐隐的激动了起来，虽然今天他已经作战了一场，并且受了不轻的伤势，可在听到爷爷要发动总攻之后，他的脸色仍旧是兴奋狂喜。 朱棣是一个作战狂，朱瞻基同样也是他对着军事有着热切的喜欢。 “爷爷，您准备什么时候发动进攻？”朱瞻基询问着朱棣。 朱棣深邃的眸子望着皇太孙淡淡道：“臭小子，你觉得爷爷会在什么时候发动进攻？” 朱瞻基稍微做思考，片刻便直言道：“爷爷，我觉得明日便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今日我获此大胜，正是汉王军中士气衰微的时候，明日若发动进攻，最有可能大破敌军，大破兖州城。” 朱棣哈哈大笑：“猜对了一半。” “爷爷的确打算进攻，大破兖州城，但爷爷没打算明天进攻，爷爷打算今晚就发动进攻。” ***瞳孔一缩，给爷爷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爷爷，够狠。” “不狠，怎么能在这个地方立足。” 朱棣淡淡道：“这件事情已经拖了太久了，现在大明分割两边，百姓们早已怨声载道，我若再不加快作战进程，百姓们就该闹意见了。” 朱瞻基咧嘴一笑，立刻单膝下跪，大吼道：“皇爷，请您下令。” 朱棣看向了一旁的泰宁侯，眉宇间透着一股恕目道：“明日你随我一起，作为中军统帅，压阵进攻。” 接下来朱棣又将其他几位将军的任务分配了一下。 其中包括前锋军，中军，几乎全部出动。 但唯独没有朱瞻基的份。 朱瞻基脸色微微一变，立刻站起身来不满道：“爷爷您什么意思？” 朱棣摆了摆手道：“今天辛苦你了，明日的那场战就不需要你动手了，爷爷要亲自动手，剿灭你二叔。” 此话一出朱瞻基，微微沉默了。 “爷爷，明日之战，岂能无我。” 话罢，朱瞻基再度跪了下来，恳请道：“皇爷，臣朱瞻基恳请出战。” 朱棣眯了眯眼，那股帝威再次释放而出：“臭小子皮痒了，连爷爷的话你都不听了？” 朱瞻基倔强的跪在地上，没有任何答复。 朱棣伸手拍了拍孙子的肩膀，感慨道：“这是爷爷和你二叔之间的事情，我和他之间总要有一个了结，这段父子之情该如何结束也要有个结果了。” “你一个小辈横插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明天你乖乖的站在那鼓楼之上，看爷爷大破你二叔，看看爷爷还威不威猛，强不强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朱瞻基也知道这是二叔和爷爷之间的对决了。 爷爷既然已经开口，那么此战的结果应该可以注定了。 朱棣没有在管朱瞻基，而是看向了前方一望无际的将士们，手放在了胸口，大吼一声：“将士们，明日随朕出征。” 伴随着皇帝大吼一声，将士们的热血仿佛冲破云霄，一时间激动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坚毅，犹如一柄柄利剑。 这一次老爷子似乎要发威了，将士们或许可以再见一次永乐大帝的神威。 朱棣将手抵在胸口，面色肃穆无比，喊道：“明天我们就要会战敌军的主力，我要你们和我一起打破敌军，打破兖州城！” 朱棣大吼一声：“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将士们也纷纷跟随着朱棣怒吼了起来。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不破敌军誓，不回转。” 大吼声冲破云霄，这股士气仿佛凝成了一条巨龙，这是一股无敌的信念。 当朱瞻基看见这一幕，他的心中便感慨万千，老爷子只要一站在那里便能拉动自己，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代表了无敌二字。 永乐大帝，何等风华？ 五千年上下的历史长河中，又真正有哪几位帝王能比得过永乐大帝呢？ 或许也只有那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了吧。 朱棣再大吼一声：“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士气席卷而来。 将士们犹如打了鸡血，拼命的怒吼出这句话。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第550章 大战起 相比于老爷子这边的准备打仗，可是汉王那边仍旧浑然不知。 败退的汉王，在回到了城里之后，便立刻咆哮大怒。 他站在军帐里面，愤怒地看向平南：“但是你不应该拉着我，要是你不拉着我，我必定把那小子给砍了。” 平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叹息了一声道：“汉王，三千铁骑对拼，我们已经败了，那皇太孙的实力的确非凡，可这一次没必要和他硬碰硬。” 他说着，汉王的语气沉默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确不应该那么冲动，可是被那小子赢了去，他心中实在是不甘心的。 那小子，不过就是他的侄子罢了，一个小辈，竟然也能斗得过他这位真正的大明第一战神了？ 眼神中闪过一抹不爽，汉王道：“也罢，那就全军休整，到时候再战吧。” 说着，汉王转身，便往房间里面走去。 平南拱手道：“是，汉王。” 眼见汉王终于不再执着于眼前的失败，平南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有些担心，汉王会再度发飙，找朱瞻基再来一决高下。 如此，没有半点好处。 现在汉王偃旗息鼓，平南倒是轻松了。 他来到了军帐外，喊了一个将士过来，开口道：“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出城了，所有人开始防守城墙。” “朝廷军势大，现在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平南都这么说了，那自然只能如此了。 接下来，平南又吩咐了一下，便来到了兖州城的城墙上。 汉王大败，打不过太孙，这让他战神的名号，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些跟随着汉王的将士们，此时哪怕守城，也是土匪的，他们都有些浓浓的担忧了起来。 现如今，一个皇太孙都能将汉王给打败，要是老爷子真的发起怒来，到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们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所以，将士们的士气是比较低迷的。 平南站在城墙上，望着将士们萎靡的气势，不由轻叹一声：“将士们，大家坚守城墙，坚守燕州城，到时候我再请汉王给大家加军饷。” 此话一出，人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平南也没打算离开了，而是继续守在了城墙上，随时防备着朝廷军那边的攻击。 转眼，便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 这几个时辰内，都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 可接下来，就不同了。 坐在城墙上的平南，忽然感觉到了城墙下的动静。 大地，仿佛在颤抖，天空仿佛在震动。 城墙之下，大片大片的脚步声，朝着这边涌来。 不仅如此，还有马蹄声，喊杀声！ 这样的声音，让平南再熟悉不过了。 他知道，这是进攻的声音！ 瞬间，浑身汗毛倒竖，平南看向了城墙之下，果不其然，发现城墙下的远处，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大军，朝着这边开赴而来了。 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看见这一幕，平南的瞳孔，剧烈猛缩了起来。 换做是谁也没有想到，朝廷军竟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这简直是难以置信啊。 “狠！够狠！” 平南冷笑一声：“难道又是那个朱瞻基所为？” “戒备，戒备！” 平南大喊着，让全军戒备起来，并且让许多弓箭手也做好了准备。 无数的弓箭手，顿时走在了最前头，直接朝着城墙下弯弓搭箭，打算等他们走到了安全距离，便直接开始无差别射箭。 但明显能看到，那些弓箭手的士气不足，他们的手都在颤抖了。 对于这一幕，平南又怎么会看不清楚，可那又能如何，士气的确已经低迷到这个层次了。 守城的将士们，在浑身紧绷的同时，也仔细地朝着城外看去。 “不对劲，怎么气势这么大？” “是啊，这气势，绝不是一般人领军！” “这些朝廷军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显然领军将军很厉害啊。” 这般的气势，将士们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看着便像是一只只恶狼，就等着扑向兖州城来。 这样的气势，让平南心中一颤。 他知道，极有可能是谁了。 这样无敌的信心，无敌的气势，只有永乐大帝！ 只有永乐大帝亲自带兵，亲自穿上盔甲，才会引发这种气势！ 永乐大帝亲自率领朝廷军，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永乐大帝要发动总攻了！ 伴随着无数的大军朝着这边涌来，朱棣也坐在了马上，走在了最前头，待走进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城墙下，朝着上面喊道：“打开城门，到时候我心情好，还饶了你们一命。” “要是不打开城门，到时候就让你们这些叛军，全部株连三族！” 朱棣的语气，云淡风轻。 可是说话，完全带着一股凶狠的意思，动不动就要灭族，这就是朱棣的狠毒之处。 城墙之上，那些叛军听见了，更是心惊肉跳了起来。 城墙下的那个人，果然是永乐大帝！ 真的是永乐大帝！ 他亲自带兵了，要发动总攻，而且不投降，还要株连三族…… 一时间，那些将士的士气暴起，被永乐大帝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平南怒吼一声：“放箭！” 他连续怒吼了好几声，接下来才终于有人放箭了。 无数的箭矢，朝着城墙下面射去。 坐在马上的朱棣，身边立刻有了数十人护送着，退了回来。 朱棣望着城墙上，也冷笑了一声：“老子打仗的时候，这些娃娃们都还在吃奶呢，今晚破不了兖州城，我朱棣就不用混了。” “老二，别怪爹今天灭了你！” 朱棣抽出了腰间的宝剑，随后大喊了一声：“杀！” 命令下达，前锋军瞬间冲了上去。 无数的将士，前赴后继，如同密密麻麻的点。 城墙上的那些将士，顿时骇然无比，就连平南的脸色都变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朱棣发起的竟然是总攻！ 玩真的了…… 平南脸色大变：“去喊汉王，去喊汉王！” “全军御敌，全军御敌！” 第551章 平南慌了 面临着朱棣大军的冲击，平南直接慌乱了。 因为他从没和永乐大帝对阵过，因为他深深的知道永乐大帝的可怕。 面对永乐大帝的总攻，他没有半点懈怠，直接让人赶紧去找汉王来。 另外一边，他则吩咐将士们疯狂往外射箭。 他企图用密密麻麻的箭雨挡住朱棣大军的进攻。 两方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有了朱棣压阵，前锋军的速度飞快，迅速的就冲到了城墙下，搭上了登云梯，直冲而上。 平南大吼道：“御敌御敌。” 然而前锋军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无穷无尽的扑向了兖州城。 不远处高塔之上，朱瞻基就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爷爷带着大军进攻兖州城。 他看到了将士们的士气，也看到了前锋军，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精神。 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不，他们怕死，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可正因为有永乐大帝在，所以他们才有这般气势。 他们知道这次的总攻一定会迎来胜利，一定会攻破兖州城，使大明江山重归一体。 当今天下有谁能随便调动起将士的士气，也唯有永乐大帝了吧，只要他亲自带兵，士气总是气势如虹的。 “爷爷，预祝你旗开得胜。”朱瞻基在心中喃喃的说道。 看见前锋军疯狂冲锋，扑向沿州城，这铺天盖地的一幕又怎能不让屠宰机艳羡，若非是他身上受伤，他也要冲到那前面去做第一个攻破兖州城的人啊。 …… 而此时，朱棣就站在中军的最前方，他望着疯狂涌出的前锋军，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孙子爷爷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气势，作战要的就是这股士气，要是心气儿败了，那这场战争也就败了。” 朱棣喃喃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想用这场战争，亲自告诉朱瞻基应该如何打仗。 应该如何成为一个百战百胜的君主。 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泰宁候：“沉声的老家伙，也该你出场了吧。” 泰宁侯咧嘴一笑：“皇爷，你就瞧好吧。” 说吧，泰宁侯带着中军疯狂的往前涌去。 兖州城的城墙很大很宽，所以当大军涌上去的时候，还有其余的位置，当前锋军和中军一起涌上前时，那般场面当真是铺天盖地。 平南彻底慌乱了，他大吼道：“防守防守。” 可是即便再怎么防守，在他的眼中前锋军就冲得越来越高了，而他们这边的将士彻底陷入了恐惧。 为何呢？ 因为这是永乐大帝亲自率领的部队，这是二万大军围攻兖州城的最后大战。 这群被永乐大帝带领的将士们就如同疯了一般，不顾细密的往前冲他们，无所畏惧，哪怕身上受了再多的伤势，也要一往直前。 这就是永乐大帝的威望吗？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经瑟瑟发抖，他们毕竟不是正规军，哪怕再怎么野蛮，此时看到这样铺天盖地的杀来气势，又怎能不震撼？ 有人已经丢盔弃甲想要逃跑了。 有了第一个人动手，第二人就也会紧紧的跟着，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逃跑了。 平南看着城墙上越来越少的守军，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大吼道：“谁要是敢逃，我砍了他的脑袋。” 于是他赶紧吩咐监军去监视着大家，谁要是敢逃就砍一下谁的脑袋。 将士们虽然不敢逃了，但是却也彻底没了心气。 平南望着这一幕，心中有些悲凉，因为他知道这场战争他们极有可能失败了。 “汉王呢，汉王怎么还没来？”平南大吼道。 一位将士连忙冲上前：“禀将军汉王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听到这句话，平南眉头紧皱，还要多久还要多久。 汉王再不来，这场战争将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余地。 可是目前也只能如此了。 在疯狂的进攻中，守军节节败退，越来越多的前锋军冲上了城墙。 红衣大炮就摆在下面，疯狂的对着兖州城的城墙，狂轰滥炸，炸的城墙都震颤不已。 第552章 重头戏 守军的心都已经被震怕了。 但是平南只能疯狂地阻挡，防止将士们后退，退缩。 面对这样的情况，平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下，汉王没来，士气越发地糜乱，振作不起来了。 朱棣！ 平南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和朱棣的差距，原来自己和朱棣之间，竟然是这样的。 朱棣所率领的大军，简直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就算是朱瞻基带领的军队，也远远不如朱棣带领的军队啊。 平南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厮杀得浑身鲜血，就等着汉王尽快赶到了。 …… 朱棣坐在马上，望着大军疯狂攻城的一幕，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细微的情绪。 “臭小子，你跟爹斗，爹四十年前就在打仗，从马上混过来的，你跟爹斗，不是自寻死路么？” “要是你没有造反，该多好啊。” 朱棣喃喃的念着，眼神中竟然有些迷茫了。 永乐大帝，竟然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待会抓到了你，我是该杀你，还是把你留下……”朱棣不知道，也不清楚。 以至于他心中复杂。 若汉王不是他和徐皇后所生，只怕他不会有半点犹豫，正因为汉王是嫡子，所以他才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 …… 另外一边。 此时的汉王，终于赶到了。 而跟随着汉王一起来的，还有一口的巨大的棺材。 汉王吩咐人，将这口棺材，直接运上了城墙！ 在城墙上，汉王看见了朝廷军疯狂攻入城池的一幕，看见了无数的大军，涌入兖州城。 眼看着，兖州城墙就快要被破了。 汉王几乎牙呲欲裂。 兖州城要是被破了，他的青州城估计也保不了多久了。 于是，汉王害怕了，生生地害怕了，他万万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 乘人之危，是老爷子能做出来的手段。 汉王脸色变得难看，直接冲上前，喊了几位将军。 那几位将军看见汉王之后，也连忙凑了过来。 “汉王，您终于来了！” 几位将军看见汉王，眼神中顿时几乎要迸射出泪花了。 因为他们在这里，苦战已经又两三个时辰了。 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啊。 汉王看见他们这般模样，重重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放心，我们不会输，我们不会输的。” “兖州城，还有得救！” 其中一位将军一愣，满是血污的脸上，看向汉王：“汉王，兖州城，如何还救得了？” 话罢，那位将军直接跪下，跪在了汉王的面前：“恳请汉王率先撤退，如此好能保留我们的精锐部队。” 此话一出，其他几位将军也顿时明白过来。 对，兖州城已经守不住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汉王先逃，只要逃走，至少还不会被一起给灭掉。 而面对他们的劝说，汉王却并没有行动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放心，你们都不用怕，我说兖州城守得住，那就一定守得住。” 此话一出，几位将军更是着急了。他们都觉得汉王可能是魔怔了。 怎么可能，现在这个情况，朱棣亲自带兵，前锋军的士气极大，他们这边都开始溃散了，还如何能赢朝廷。 还如何能赢永乐大帝？ “汉王，您快走吧。” “对，汉王，先走！” 几位将军跪下来，直接哀求。 汉王咬牙切齿，冷笑道：“我还有杀招，你们给我等着。” 话罢，汉王直接朝后面怒吼一声。 几位亲卫，立刻将那口大棺材，给抬了出来。 几位将军看见那口大棺材，瞬间就明白一切了。 他们焦急的情绪，直接愣在了脸上。 他们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一时间，兴奋，错愕，不敢相信，激动，全部表露在脸上了。 对啊，他们还有这个大招。 尽管这个办法有些卑鄙，可那又如何，胜者为王啊，只要兖州城不失去，他们就还有机会能打到南京去。 念及于此，几位将军的士气顿时提升了不少。 汉王大吼了一声：“都住手，都住手！” 连续的大吼，正使城墙上一些将士，听见了他的声音。 “徐皇后灵柩在此，谁敢造次？” “徐皇后灵柩在此，谁敢造次？” 汉王说罢，他直接走到了灵柩面前，将那口棺材，双手抱住，而后整个抬了起来。 起初，他得脸色狰狞的可怕。 因为这口棺材的重量，不亚于真正的九鼎。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举起来了。 举的高高的，他再次怒吼一声：“都住手！” “徐皇后灵柩在此，谁敢造次？” 大吼声，一阵接着一阵。 这个声音，瞬间穿的很远。 徐皇后的灵柩？ 一时间，那些杀上城墙的前锋军，全部都愣住了。 关于徐皇后，他们不会不知道那是谁。 那是当今皇爷的正妻，那是大明的皇后娘娘！ 是无比尊贵的存在。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战场，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冷了下来。 汉王大吼道：“徐皇后灵柩在此，谁要是敢动，就是对徐皇后不尽！” “我便直接将这灵柩，往兖州城墙上扔下去！” 话罢，汉王直接抬着那口大棺材，站在了城墙的边缘。 这一幕，让朝廷军的将士们兴奋异常。 这一刻，没人敢动手了。 谁敢动手，就意味着他们冒犯了徐皇后。 汉王眼见这一幕，顿时狂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谁敢对徐皇后不敬？ 徐皇后生前，体恤将士，体恤百姓，是天下的好皇后，如今她的灵柩，自然也有很多将士仍旧尊重无比。 “去，把朱棣给我喊来，我要和朱棣说话！”汉王怒吼连连。 城墙上的前锋军，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只有一位跟随朱棣多年的老将军站了出来，盯着汉王冷笑道：“汉王，你好大的胆子！” “这他娘的可是你亲娘，你敢这么做？” 汉王瞥了那位将军一眼，冷笑道：：“承恩伯。” “说的冠冕堂皇，这个天下，只要我能拿下什么手段，怎样都无所谓。” “去告诉老爷子，让老爷子过来说话，不然我把徐皇灵柩扔下去。” 承恩伯大怒连连：“竖子尔敢，我弄死你！” 话罢，他连忙拔出手中，直接朝着汉王冲了过去。 徐皇后生前，对待将士们都十分好，对待百姓也是很仁慈的，有她在，朱棣的杀气都减少了很多。 承恩伯，就是曾经要朱棣斩杀，但是却经皇后娘娘求情之后，才得以活下来的。 此时看见有人玷污皇后娘娘，他心中怎么不怒，怎能不怒火滔天？ 第553章 汉王咧嘴冷笑了起来，他的脸上异常地阴冷。 "你要是再不去告诉朱棣，让朱棣过来见我，我就要将这灵柩扔下去了。" 说罢，汉王的手，往前面放出了一些。 那巨大的灵柩，几乎就悬空在兖州城上。 这一刻，几乎没有人敢动手了。 所有的战斗，停止了。 那些将士，谁敢动手，他们生怕惹怒了汉王，导致汉王将灵柩扔下去，那他们可承担不起这个罪责。 承恩伯也咬牙切齿："狗东西，你还是人吗？" "皇爷把你生下来，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直呼自己亲爹的名字叫朱棣，想把自己亲娘的尸体毁掉，你还是人吗？" "你还有半点人性？" 然而，汉王仍旧不管不顾，他的脸上带着一股疯狂。 "我要人性干什么？" "我只知道，我现在要是丢了兖州城，到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这个天下，不管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只要能夺下来，那就是胜者！" 汉王这么说，承恩伯也咬牙切齿扎扎实实没有办法了。 他盯着汉王，冷笑道："好，我这就去说，我这就去。" 话罢，承恩伯立刻登下了城墙。 他沿着登云梯，迅速下了城墙之后，便往朱棣那边跑了过去。 他的心中，也很着急，因为他担心有变故，担心汉王一个脑子抽风，真的害了他的亲娘啊。 此时，朱棣看见前方竟然不再进攻，而是全部愣在了那里，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瞥见远远朝着他冲来的承恩伯，他深邃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了。 既然没有打，那肯定是有事情。 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如此血腥的战场还能停手的呢？ 承恩伯跑到了朱棣面前。 朱棣没有开口，而是坐在马上望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承恩伯双目通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心中，悲凉万分。 朝廷军马上就要进攻兖州城，打破汉王的精锐部队了。 可汉王却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他甚至都不敢和皇爷说了。 皇后生前，就是皇爷最疼爱的人，此时听见儿子举着灵柩，要把皇后往下砸，皇爷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他不得不说。 "皇爷，禀皇爷，汉王举着灵柩，在城门上。" ''他说，要见您一面。'' "见我一面？"朱棣微微一愣。 随后，他仔细的听见了两个字。 灵柩！ 汉王手上的灵柩，除了徐皇后的灵柩，还能有谁？ 朱棣瞳孔猛地一缩："徐皇后的灵柩，那小子想干什么？" 承恩伯见皇爷暴怒，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意，承恩伯心中咯噔一声。 朱棣冷笑了一声："这小子，居然还用徐皇后的灵柩来压我了。" "好，那就过去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朱棣说道。 他的心中，其实是五味成杂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生出这种孽障，只能说是他们朱家的遗憾啊。 朱棣深邃的眸子，变得幽暗，沉凝，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冷漠了下来。 一眼望去，帝威更加慎重。 他骑着马，一步步地朝着城墙下走去。 很快，来到了城墙下。 朱棣抬起头，看见了汉王。 也看见了汉王手中举着的灵柩。 那是徐皇后的灵柩，朱棣就算是化成灰也记得，因为那是他精心挑选的，说是风水好，让她住在里面，能保证她在地下也过得舒心。 看着这副灵柩，看见儿子举着灵柩的一幕，朱棣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时间，竟然隐隐忍不住想要落泪。 可堂堂永乐大帝，又岂能流泪呢？ 朱棣目光犀利，盯着汉王道："说罢，你想要干啥？" 汉王冷笑一声："爹，我没有别的想法，我要你们退出兖州城！" "所有的兵，全部退出去！" 朱棣眉头紧锁，盯着汉王："不可能。" 汉王冷笑一声："爹，那你可真够狠心的，你忍心娘的棺材，就这么被扔下去吗？" 朱棣沉默不语，盯着汉王："你这样，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汉王咧嘴一笑："老爷子，废话少说，你到底愿不愿意，我把灵柩还给你，你让大军撤出兖州城！" 朱棣盯着汉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抉择了。 身后，好几个将军纷纷开口，他们跪了下来，哀求朱棣。 "恳请皇上下令撤军！" "恳请皇上下令撤军。" "恳请皇上下令撤军。" 朱棣听着身后传来的话，他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转头，看向了那些将军，看见了身后的那些将士们。 "大明定国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如今，他在我朱棣手上发生，而且造反的还是自家的子弟，我岂能不清理门户？" "而且，大明分裂得太久了，要是继续分裂下去，天下百姓该如何安顿？他们的怨气，有怎么发泄出来？" 顿了顿，朱棣继续道："而且这更是将士们的心血。" "死了多少人命，差点攻破这里，现在想要放弃，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那些人命，不值钱的吗？" 朱棣喃喃的说着，将军们纷纷沉默了。 这种事情，换做谁会甘心啊。 本来今夜及时总攻，能够彻底击溃汉王，可汉王竟然来这么一招！ 朱棣深吸一口气，望着汉王高高举着的灵柩，眼神中闪过一抹晶莹的泪水："妙云，我对不起你。" "天下百姓，我不能不顾及，身为皇帝，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大明分裂太久了，若是再不统一，这片江山，我如何向祖宗交代。" "妙云，我会给你立下一个衣冠冢的......" 朱棣喃喃着，仿佛像是在和死去的徐皇后对话，却也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无奈于自己作为皇帝，竟然也无法掌控天下，无法拯救自己死去妻子的灵柩。 她死了，却连全尸都得不到么？ 朱棣朝着城墙上，大吼一声："攻城！" "承恩伯，继续，攻城！" "前锋军，压上！" "中军，继续攻城，红衣大炮继续攻，不要停！" 朱棣继续发布指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了朱棣的命令，整个战场，似乎又开始动了起来。 几位将军的眼神中顿时迸射出泪花。 "皇爷，不要！" "那是徐皇后的灵柩啊。" "那是国母，国母......" 第554章 汉王败 他们都在大吼，希望朱棣能取消这个指令。 皇爷不能这么做啊，那是徐皇后的灵柩，是多少将士的恩人。 这么做的话，会让皇室心寒的。 那是太子的生母，那是皇太孙的奶奶，您这么做，太子会不会心存怨念？ 将士们都在竭力的劝阻着朱棣，因为一国之母的灵柩实在太重要了，这代表了大明的颜面，同时也代表了整个国家的尊严。 然而朱棣并没有半分的动摇，他的眼神仍旧坚毅无比，就那么看向前方。 “废话少说，全力进攻。” 朱棣对于将士们并没有太多的话说，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进攻汉王。 百姓们已经期待的太久了，他身为皇帝不能再拖下去。 他如果这么做的话，会对不起徐皇后，但绝不会对不起这天下的百姓。 至于徐皇后，到时候再进行弥补便是。 其实朱棣比任何一个将士都更心疼，可是那又如何呢，汉王做出这个决定，胜利就在眼前，他只能做出这种狠心的选择。 当朱棣说完最后一句话，冷漠的眼神便往四周扫视了一眼，顿时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了。 承恩伯的眼中闪动着泪花。 因为他无法忘记，曾经皇爷因他作战失利想要杀他的时候，是徐皇后站出来帮他挡刀挡剑，这才免了他一条命。 若非徐皇后求情，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现在眼睁睁看着徐皇后的灵柩，即将要被砸下来，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心中是有多么难受的。 但是皇帝已经下令，他不得不这么做。 “前锋军，攻城！” 承恩伯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在他的身后那些将士们也顿时鱼贯而出，蜂拥出去。 城墙上，朝廷正规军，听到了皇帝的声音也听到了，皇帝下令继续进攻兖州城的指令。 这让他们的心咯噔一声，虽然心中有着万千遗憾，但他们却无比敬佩于皇帝的精神。 宁愿牺牲徐皇后的灵柩，也要换得国家带兵，这才是一位好皇帝啊。 将士们不再迟愣，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刀，血腥的气息再次笼罩了整个兖州城。 战争一触即发。 刀剑碰撞的声音，弓箭红衣大炮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将士在怒吼，有将士在哀嚎，有将士在惨叫。 这场大战在短暂的被中战之后又继续了。 汉王望着这一幕，顿时睚呲欲裂，他的眼神中爆发出极强的恨意。 他举起手中的灵鹫，死死的盯着城墙下的朱棣吼连连：“老爷子你难道真的不管母后了吗？” 朱棣哈哈大笑，眼神深邃，叉着腰道：“就算你母亲在世，她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我要是再不灭了你，你还要祸害大明百姓到几时？” 我朱家自此再也没有汉王这个人。 皇帝朱棣，也再也没有三个嫡子，那个叫做朱高旭的嫡子已经死了。 听到这番话，汉王的眼泪汹涌而出。 他的脑海中回忆一阵接着一阵。 他想起了静安之弈时，他带着朱棣冲出重围，他替朱棣挡刀挡箭，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许多的贡献。 曾经他也为百姓们贡献自己的力量，为大明百姓击退外族，保家卫国。 可现如今他自己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外敌。 老爷子也已经宣布，那个汉王已经死了。 朱高旭愤怒之际，冲着朱棣大吼道：“老爷子，十二年前是不是你亲口跟我说，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 “十二年前你是不是说过这个话？” 朱高旭站在城墙之上怒吼连连，他的情绪变得无比的暴躁，他看着四周冲向他的将士们眼神中露出一丝绝望和凶狠。 他知道他败了彻底的败了。 在这一场斗争中，他没有赢过朱瞻基，更没有赢过太子朱高炽。 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痛，汉王却还抱有最后一次希望，他还在等待着朱棣的回答。 朱棣眉头微皱，眼神冷漠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世子多病汝当勉励之这句话。” 朱棣脸色森寒，眉宇间带着疑问。 汉王脸色一寒怒吼道：“难道这句话还是我杜撰出来的吗？”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看向朱棣道：“老爷子你说话不算数啊。” “这辈子我斗不过你，斗不过朱瞻基，斗不过我，那大哥，下辈子我还要跟你们斗。” “我要和你们，再争个高低！” “啊啊啊啊！” 汉王突然怒吼了起来，他惶恐着四周的将士，顿时被震得心中一颤，因为这股威势实在太强了。 紧接着便听得砰的一声巨响。 大家都看向了汉王所在的方向，只见汉王手中举着的灵柩，已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他没有扔掉灵柩，而是扔在了原地。 看见这一幕，所有的将士都愣住了，不仅是朝廷正规军，还有汉王手下的那些将军们。 他不是要带着灵柩玉石俱焚吗？ 汉王把灵柩扔下之后，便看向了城墙之下的朱棣，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惨笑，随后直接跳了下去。 “老爷子，十八年之后，我还要再跟你斗一场！” “老爷子好好看住你的江山，别被太子和太孙两人给夺了。” “老爷子，儿子走了。” “这三十多年的恩情，我全还给你了。” 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 一声巨响过后，汉王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兖州城的城门之下。 虽说汉王是天生神力，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面跳下来又焉有命在。 汉王砸在地上之后，便再也没有了一丝声响。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不甘。 他的五脏六腑在这样的冲击之下早已移位。 风吹过，一阵凉意，吹进了所有人的心中。 汉王死了！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城墙上的那些将士们纷纷看向了城墙之下。 平南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痛苦。 他万万没有想到，汉王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死法。 不过也对，相比被抓住，自杀而亡是最好的选择。 而这也完美的诠释了汉王的勇气，至少他不是所谓的贪生怕死之辈。 平南望着城墙下的那具尸体，久久不能忘怀大吼一声：“汉王，我来陪你了！” 随后平南也跳了下去，伴随着砰的一声，平南的身体不再有半点动静。 紧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将军。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此时跟随着汉王一起跳，跳下城墙才是捍卫尊严的最好办法。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投降被俘虏，这样还能保得一命在。 可如此做，岂不是堕了汉王的威名。 一个接一个的将士跳下城墙。 最开始的是将军们。 “汉王我们来生再做兄弟。” “汉王我来陪你了。” “汉王酒泉之下，还有我们陪你一起同行啊，莫怕，莫怕。” 前赴后继演奏成了城墙之上，跳下来不知多少身影。 也许汉王到临死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想到，朱棣竟然真的会做的这么绝情。 他心中是万万不愿意冒犯徐皇后的，因为那是他的母亲，生前对他也是极好的。 第555章 尘埃落定（修改版） 汉王终于死了！ 这个消息将会震惊整个大明。 而现如今汉王的尸体也让所有的将士们都感觉到了恍惚。 这位曾经称霸的汉王，曾经的军，中第一战神，曾经为大明立下，悍马功劳的王爷，竟然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看着那一个个前赴后继跳下城墙的将士们，就算是朝廷正规军的眼中也充满了复杂。 陈恩博的心中更是感慨万千，他心里复杂无比，汉王在跳下城墙之前，竟然没有将徐皇后的灵柩扔下城墙，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汉王临死前，给大家都留了最后一道余地。 他没有狠心到将自己的生母的尸体毁掉。 而现在还有如此多的将军和将士为了他而相继赴死。 他们的性命难道不重要吗？ 如果他们选择投降的话，还是能有命在的朝廷为了安顿他们，甚至会给他们有我的条件，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跟随汉王一起死。 这足以说明汉王生前对待他们是很不错的。 此时耳边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城墙之上不断的有人跳下去。 朱棣也认住了。 他的眼神中顿时充满了复杂。 他万万没有想到汉王竟然选择了跳下城墙。 他还想将这个儿子抓住，随后进行斩首的。 可是当真正看见汉王死亡的时候，朱莉的心中心如刀绞。 养了30多年的儿子，如今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以这般惨烈的方式，他心中怎能没有情感。 种地的老眼之中，顿时心童五比，他的目光深邃直勾勾地望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那具身穿黑色盔甲的实体。 10年前，汉王就是穿着这一身盔甲，陪着朱棣在靖难中挡刀挡枪，他经常将剑魂帝的大军杀得七进七出在无数危难的场景中将朱迪救下。 要说没有情感，怎么可能。 可是就连朱棣也没有想到，11年前拼死救他的儿子，如今竟然会演变到这般情况。 朱棣的眼眶血红，他喃喃着，儿子…… 有许多的话，他想对汉王说，憋在心里的话也太多太多了。 朱棣眼中终于忍不住落泪了，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让他的内心心如刀绞。 他不是一个无情的帝王，对待外人，他可以诛灭别人的十族，但汉王是他的亲生儿子。 放下了马上的江神朱棣，从马上下来，随后走到了汉王的尸体前。 站在汉王的尸体前，足底缓缓蹲下了身。 他望着汉王，瞪大的双眼便知道海王死前是不甘心的。 朱棣伸出苍老的手，大手抚摸在了海王的脸上，他的手感受到了汉王没有温度的脸，随即微微颤抖了起来。 “儿啊……” “你说你跟老爹斗，你斗得过爹吗？” “你这兔崽子真他娘是没有脑子的，但凡今天有脑子的人，怎么会起兵造反，怎么会为了一个皇位，搞得老朱家都不愉快呢？” “爹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世子多病，鲁当勉励之的话。” “到底是谁跟你说的，把你这条命都给送了？” “爹不是没有想过让你当皇帝，你在靖难中屡次立下大功，爹的命有好几次都是你救的，爹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的功劳，爹都记着呢。” 说到这里，种地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了，他眼中的泪如何都止不住。 “儿啊，爹要是有两个皇位，那该有多好啊。” “可是这大明的江山只有一个，我只能选择一个稳妥之君，你性格暴躁残忍奥赛，我如何能将这江山交给你。” “我已经是一个残忍暴虐的皇帝，若下一任再是一个暴君，这大明百姓岂不是要造反了。” “所以我只能选你大哥，也只能让你大哥当这个皇上。” 朱棣喃喃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不该出生在皇家，更不该出生在老猪家。” 陈恩博，太宁侯他们也都走了过来。 看见了朱棣喃喃自语的声音，他们都纷纷沉默了。 泰宁侯拱手道，荒野节哀顺变。 陈恩博心中复杂无比，苦笑道黄岩，大明江山可以一统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黄爷指示。 朱棣，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吩咐全军，夺下兖州城。” “汉王所剩下的将士全部坑杀，一个不留。” 听到这话，太宁侯有些迟疑了，他开口道皇上这不妥吧？ 他们若是招安的话，也能成为朝廷的一大助力啊，而且他们是汉王训练出来的，一定是精兵啊。 泰宁侯正在为汉王说话，人都死了，他也觉得有些可惜。 朱棣转头，深寒的目光看向太宁侯：“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太宁侯瞬间浑身一颤，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猪弟站起身来，大吼一声：进攻。 战争再次一触即发。 因为助力的赶紧杀绝，所以导致了叛军疯狂的反击，然而朱棣圈没有任何心软。 因为他觉得既然是叛军，那就都不要留着了，对大明不忠之人，他能不忠一次，就能不中第2次。 战场之上一片厮杀声。 这场战斗异常的激烈，结束的也非常快。 因为老爷子所帅的部队实在是太强了，在这样疯狂的进攻之下，叛军们没有了主将，根本难以抵挡。 他们就像是树倒胡孙散，纷纷逃跑。 几个时辰后，整个兖州城彻底被迫在兖州城墙上镇守的岸军们，死的死，逃的逃。 但即便逃掉了，也不超过1000人。 兖州城墙之战全是尸体，有朝廷军的，也有叛军的。 但总体来说还是叛军的更多。 这场战争，大明获得了大胜，汉王一死，整个大明就再次异同了，山东异地将再次归于曹林管束。 只是可惜了，一个强大的对手就这么死了。 当将士们打扫完战场，朱棣独自登上了城墙。 此时城墙之上，徐皇后的灵柩还摆在那里，朱棣朝着那灵鹫一步步的走去，他的脸色面无表情，分不出是喜还是怒。 “妙云，是我把这一家人搞分裂了……” “妙云，我没有当好爹，没有管教好，儿子才死了，他们两兄弟为了争夺皇位，弄得你死我活。” 第556章 天下一统 家中只有三个嫡子，如今三个嫡子却各怀鬼胎，汉王也死在了兖州城。 对朱棣来说，这又是何等的打击。 他甚至不知道如何下去再见徐皇后了。 所幸汉王在死之前还没有将自己母亲的灵柩砸下来，否则的话，朱棣只能给徐皇后做一个衣冠冢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言，朱棣曾经想着三兄弟和和美美，谁的手上都不要沾上老朱家人的血，但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汉王想杀他大哥，想杀太孙子，那么朱棣只能做出取舍，他身为帝王绝不能在两边摇摆，否则大明帝国将如何立国？如何坐稳这江山呢？ 朱棣喃喃的念着，也不知道他念了多久。 在他的身后，承恩伯，泰宁候等人一直都在等待着，他们不敢离开，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朱棣是最伤心的，若是此时有人偷袭的话，只怕会伤到皇爷的性命。 战场一直都有人在打扫，整个兖州城的百姓，还陷入恐慌之中，朝廷正规军涌入，都在收拾尸体的同时，也在安慰这些百姓。 朝廷军涌入，不像那些叛军对兖州城烧杀抢掠，而是安抚百姓，让他们宽心。 …… 城墙之上，朱棣还在喃喃的念着，而此时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朱瞻基来了。 朱瞻基来了之后，承恩伯便想向朱棣汇报，但却被朱瞻基给阻止了。 朱瞻基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待朱瞻基走到了爷爷的身旁，站在爷爷的身后，走到爷爷面前，望着爷爷的表情，他轻声道：“爷爷你没事吧？” 朱瞻基知道他说这些都是废话，但是他已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 “爷爷没事，爷爷没事。”朱棣揉着发红的双眼，似乎是不想让孙子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可即便是这样身为永乐大帝，难道就不会悲伤吗？难道就没有人情吗？ 朱瞻基轻声道：“爷爷二叔死了吗？” 朱棣颔首道：“是啊，他死了。” 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一抹欣喜，他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阴狠。 如果汉王不死，那么死的就是他和他的亲爹，朱瞻基是一个聪明人，他相信如果被汉王夺下这座江山，他和太子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而且朱瞻基也没有想到汉王会死。 对于汉王刚烈的跳下城墙，并且有无数将士陪伴着他一起跳下城墙的事情，朱瞻基已经知道了，他敬佩汉王的勇敢，在军队中他是一位好将军，但他却不是一位好弟弟，一位好儿子，一位好二叔。 汉王死了一切也就尘埃落地了。 朱棣在徐皇后的灵柩前沉默良久，随后朝着朱瞻基招了招手说道：“臭小子过来，给你奶奶跪下。” 朱瞻基没有多想，直接跪了下来，等待着爷爷继续说话。 “妙云，这一次你亲眼看到瞻基了。”朱棣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意很苦很苦。 朱瞻基望着那口灵柩，他心中同样不平静，他早就听说奶奶在临死前还拉着太子的手，说希望把他给找回来。 而且皇祖母也是因为他，才思念成疾，最终早逝而亡的。 朱瞻基都知道这一切，此时看着那个灵柩心中也是情绪万千。 他高高举起双手，随后对着地上趴了下去，重重的给徐皇后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孙子回来了，是孙儿不孝没能在六年前赶回来看您。” 他喃喃的念着，喃喃的念着，就像是一个孙儿，有许多的话想要跟奶奶诉说。 朱棣听着，他安静的听着，或多或少有了一种欣慰，至少他没了汉王，还有一个好孙儿啊。 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说道：“行了，起来吧，把你奶奶的灵柩运回北平。” 朱瞻基点了点头，大战已经结束，他离开兖州城也并非不可以了。 只是他又有些疑惑询问道：“爷爷，那你呢？你还留在这里吗？” 朱棣摇了摇头，淡然一笑：“你二叔毕竟是我们老朱家的人，他生前虽然犯下大过错，但他人已死，所有的罪孽也就烟消云散了，我想把他送回南京，当做一个无名人士安葬吧。” 朱棣不敢说，让他以王爷的身份后葬，因为汉王曾经屠了十万钦州百姓，若是厚葬的话，如何向这十万百姓交代？ 所以朱棣说让他以一个无名人的身份下葬，至少让汉王入土为安。 朱瞻基点了点头好。 人已经死了，这点度量他还是有的。 随后朱正基便与爷爷道别，点了一千亲卫，随后亲自率领部队，前往北平。 这一次他要带着皇祖母，再次让皇祖母回归到明长凌去了。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朱瞻基回头看了那灵柩一眼，随后喃喃道：“奶奶我送您回去了。” 接下来朱瞻基便带着军队前往北平。 …… 南京城内。 此时南京城内，一片祥和，没有前线的那种战火。 可就在这时，一道大吼声从城墙外穿透而来，兴奋的大喊响彻了整个应天府大门。 “捷报，捷报。” “皇上率二十万大军与汉王在兖州城下进行决战，于三日前将汉王战于城下。自此青州，兖州，登州大定！” “天下再次一统了。” 兴奋的喊声，从城门外传来，听到这个声音，就连那些守城的将士们都震惊了。 当他们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兴奋无比，因为这是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谁都没有想到，捷报竟然会传得这么快。 就连百姓们也都以为这场战争至少要拉近一到两年的时间，可万万没有想到，永乐大帝一旦出手，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将汉王给平判了。 这是何等的威严，何等的帝威呀。 百姓们顿时欢呼了起来，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的状态之中。 一位宦官匆匆的从皇城内跑向了皇宫，在宫道之中，他走得飞快。 来到皇宫之后，他大喊道：“喜报喜报。” “皇爷大胜了，皇爷大胜了！” 他的声音在整个皇宫内不断的响起。 当喊声响起的时候，整个皇宫也狂欢了。 无数的宦官汇集在了一起，随后一起朝着奉天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557章 太子的叹息 “皇爷大胜了，皇爷大胜了！” 呐喊声从皇宫内一直传达到了奉天殿。 此时的朱高炽才刚刚上朝，朱棣不在，那么这封天殿的皇位也就一直由朱高炽坐着了，暂代监国。 此时正是上朝的时候，百官也才刚刚开始，跟太子爷商讨许多的国事。 突然听到外面的一声太监尖叫，皇爷大胜了，皇爷大胜了。 听到这一声尖叫后，百官们纷纷扭过头来看向了奉天殿外。 朱高炽也眉头微皱看向了殿外有些不悦道：“是哪个在外面鬼叫啊，把他给喊进来。” 很快几个太监被喊了进来，迈进了奉天殿内他们的脸上尽是狂喜的表情，是喜悦是高兴，是激动。 几个太监匆匆走进来之后，便立刻跪在了地上。 其中那个更为年老的太监跪在地上高声大喊道：“启禀太子爷，皇爷在兖州城大胜了。” “皇爷率二十万大军在兖州城展开总攻，于半日的时间将汉王的兖州城彻底攻破汉王，跳楼而死，徐皇后灵柩得以拯救，太孙将徐皇后的灵柩以运回北平。” 听到太监激动的汇报着这些军情，朱高炽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脸上的肥肉在微微的颤动，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情绪。 他飞快的汲取着太监话中的重要信息。 皇爷大胜，汉王已死。 朱高炽坐在皇位的身子，忽然如释重负，感觉浑身紧张的劲头都卸下来了。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结束了。 朝廷不需要再消耗钱财，百姓不会再不安居乐业，大明江山也得以一统啊。 因为太过激动，朱高炽的身体已经逐渐的往皇位下滑，他浑然未觉直到一屁股坐在地上，朱高炽才被身旁的太监们赶紧扶起来。 “好好好！” “好事啊，好事啊。” 太子爷脸上露出喜色，即便被摔得屁股当然都红了，他也毫不觉得疼痛。 奉天殿下百官们也都愣住了。 杨士奇，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汉王已死，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太子爷的皇位了，太子爷太孙才是大明朝当朝圣君哪。 蹇义的脸色也狂喜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皇爷进攻竟只花了半天的时间，便将兖州城大破。 夏原吉有些高兴了，他忍不住老泪纵横，朝廷终于不用再耗钱了啊。 这些天皇爷开战，他身为户部尚书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呀。 那些武将们脸上虽露出喜色，但却也有些遗憾，因为他们曾经是效忠于汉王的，并且一直都比较喜欢推举汉王上位。 但这一次汉王已死，他们高兴的同时却也有些担忧，接下来太子爷和太孙会怎样对待他们这些武将？是招抚还是打压？ 这些谁都不清楚，但是朝堂之上已经是一片喜色了。 “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 “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 当百官们的喊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也纷纷跪下了。 乌泱泱的一大群百官跪下之后，朱高炽的情绪也久久的没有缓过来。 直到身旁的太监轻声喊了一句太子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 他看向跪下的百官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呵呵笑道：“起来吧，都起来吧。” 百官们纷纷起身之后朱高炽，这才纷纷开口道：“应天府应当派人出城百里，随时恭候皇爷归来。” “若是皇爷回来，当立刻回信传报朝廷，我将带着百官一起前去迎接。” 应天府尹连忙站了出来，拱手道：“是。” 如此空前的大胜利，他们当然是需要出城百里去迎接皇爷了。 朱高炽继续安排道：“户部，应该筹措银两，准备发放给此战胜利的将士们了。” 户部尚书，夏原吉虽然高兴，可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发愁了。 他咬牙说道：“好，请太子爷放心，户部就是咬着牙，也会把这场大战胜利的钱给拨出来的。” 朱高炽点了点头，随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 直到最后他才看向那几个太监询问道：“太孙呢，太孙他什么时候回来？” 几个太监连忙开口：“太孙已经去北平了，徐皇后的灵柩还需要有人运回去。” 朱高炽点了点头，这是他奶奶的灵柩，由他运回去也是应该的。 待将一切事务都安排好，朱高炽才终于上了朝。 散朝之后，朱高炽徒步走回东宫。 不知为何本应该狂喜的朱高炽，心中却有一股难掩的悲伤。 他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就如同被一块大石堵在了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之中有忧愁，有哀伤，有失望，有难过，也有对自己二弟的思念。 “二弟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呀，非要跟父皇硬刚到底吗？” “现在可好，把这条命都给送了。” “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啊，为了这个皇位，三兄弟已经离心离德，母后若泉下有知，他该多么伤心了” “二弟，大哥……大哥还想着若是等你投降之后再给你安置两处别院，把你的儿子还有妻子都一起送到那座别院去，让你们一家人过完这最后一生。” “如此一来也不至于你死的这么惨啊。” 正所谓兄弟如手足，汉王放得下这块心，但朱高炽放不下这段情。 他一路都在喃喃的念叨着，念叨着，絮絮叨叨没有停下嘴。 朱高炽是妇人之仁不错，可若是连这点亲人的东西都没有了，那还能是人吗？ 几个太监匆匆的跟在太子爷身后，他们又如何没听到太子爷的喊声呢，他们也纷纷一叹，仿佛能感受到太子爷心中的那种哀伤。 朱高炽一边走着，脑海中一边在回忆着。 他的脑海中仿佛想到了儿时跟汉王他们一起玩乐的场景。 “大哥大哥，你看你胖的像一头猪一样，就你这样以后还怎么上战场？” “那西游记里面的猪八戒说的就是你吧？” “哈哈哈哈，三弟你看，大哥走路都喘气。” “大哥就你这身子骨，以后跟人打架准是输的，要是打不赢你就把我喊去，我帮你打。” “大哥，以后你当皇帝，我就当你的征北大将军。” “大哥，这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的千年人参，你补补身子吧。” 这些声音一直在朱高炽的耳边萦绕着，哪怕他真的造反了，朱高炽仍旧放不下这段情啊。 他觉得自己是一位失败的大哥，没能约束好二弟更没能约束好三地 让这一大家子人都离心离德，老朱家再次互相残杀了，这或许就是他们老朱家逃不掉的宿命吧。 第558章 无名氏 走在这空旷的皇宫中，朱高炽双眼逐渐无神，轻叹一声：“二弟好走。”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心中对于汉王的思念也逐渐淡下了。 而这个消息也传遍了整个应天府，消息一出，应天府的百姓们狂喜无比，他们都在欢呼，都在喜悦。 因为汉王终于死了，汉王这个罪魁祸首！ 百姓们几乎交相欢畅，他们走在大街上都在狂喜中。 “你们知道吗？汉王死了呀。” “皇爷已经大胜，现在他们都在回来的路上，二十万大军出马，将那汉王杀得丢盔卸甲呀。”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有皇帝在，怎能容得他儿子造反。” 百姓们大笑着，对永乐皇帝的喜欢，再上一层。 他们的心中对朱棣也更加尊重了一些，能够为了天下百姓，而秉公办案，杀了他儿子以谢天下，这样的帝王在世间都是少有。 所以永乐大帝也受到了空前的欢迎。 百姓们纷纷出城，想着要在城外迎接朱棣回京。 …… 从兖州到应天府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大军在处理完事务之后开始分批返回京城了。 皇爷因为还要处理许多政务，所以便先行一步赶回来了他的身后还带着两三万大军。 很快大军就从兖州城回城，到达了应天府外。 但是他们并没有进去，因为皇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时的朱棣，带着已经死了的汉王尸体，来到了某座无名山头。 棺材内躺着的正是汉王，朱棣吩咐将士们将灵柩运到这里之后，便自己也下了马。 他开始吩咐将士们挖坑，待挖出一个大坑后，才将汉王的尸体放了进去，给汉王立下了墓碑。 在刻下墓碑时，是朱棣亲自动的手，但此时的朱棣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给汉王写这个墓碑名了。 若是写汉王的话，这个墓碑必被挖起，引来百姓痛恨。 所以朱棣只能在墓碑上刻下了几个字。 无名氏！ 待刻下这三个字后，朱棣的眼神中有些疲惫，他望着这三个字，心中有些伤感。 “为了区区一个皇位值得吗？” “我朱棣的儿子竟成了无名氏了。” “哈哈哈，你说这可不可笑，可不可笑。” 朱棣笑着，最后再看了一眼，喃喃道：“汉王爹走了，你就待在这南京城外，自生自灭吧。” 朱棣走后，大军也跟随着朱棣开始回城了。 几万大军率先回到了京营，而朱棣则带着自己的亲卫进入了应天府。 在应天府百里之外，就已经有百姓，太子爷等人率军前来迎接，在看见朱棣的身影后，他们狂喜不已，纷纷上前来膜拜。 “儿臣见过父皇。”朱高炽上前连忙跪在了朱棣的马前。 他的身后，百官们也纷纷给朱棣下跪，高声大喊道：“恭迎皇上。” 百姓们更是乌泱泱跪下了。 他们跪在地上，对永乐大帝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朱棣骑在马上望着这文武百官天下百姓跪拜的一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笑着道：“跪什么，都起来吧？” 朱高炽看见自己爹的情绪还不错，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小跑着上前给朱棣牵马执蹬，笑着道：“爹，你这次回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 朱棣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还能遇到什么危险？” 朱高炽讪讪的笑了起来，嘟囔道：“爹，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朱棣听到了朱高炽的这一声嘟囔，心中忽然感慨万千，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父爱：“好儿子。” 现在汉王已死，朱棣倒是不再动摇了，只是他的心中再看向这个肥胖的大儿子时，多了几分怜爱。 以前他总是觉得大儿子看不顺眼，可现在再看朱棣觉得这个大儿子为大明朝付出了很多。 就在这时，朱高炽一边牵着马，却忽然感觉逆血上涌喉，口一甜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咳着咳着，连忙拿出手绢捂住了嘴。 咳完之后，朱高炽将手绢再次藏了起来，只是在转头看向朱棣时脸上却带着一丝苍白。 朱棣眉头猛地一皱，盯着他问道：“臭小子，怎么了？” “你怎么一直咳嗽。” 汉王一死，朱棣对朱高炽的关心就异常凶猛，因为他生怕再失去一个儿子了。 朱高炽呵呵一笑摇头道：“爹，我没事，我没事。” 朱棣不太相信他，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眉头紧紧皱起，呵斥道：“把那块布拿给我看看。” 朱高炽浑身一颤，连忙道：“爹，这些都是污秽之物，您今天大胜归来，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宫用膳吧，您行军打仗了这么久，估计早就想家里的饭菜了吧。” 朱棣，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大声呵斥一声：“我叫你拿出来，就给我拿出来！” 朱高炽面色有些难看，但却不敢违逆朱棣的意思，只能将袖中的手帕拿出来，双手递给了朱棣。 此时的太子爷已经不敢抬头了，因为他生怕再一次受到责骂。 他低着头战战兢兢的一幕，让朱棣看在眼里。 朱棣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手绢打开露出的便是各种血斑。 那些陈年血迹已经化作鲜血，粘在上面，洗不掉了。 看见这一幕，朱棣瞳孔猛地一缩，眼神瞬间落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朱棣神色有些阴沉。 朱高炽喃喃道：“爹，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朱棣脸色难看到什么病？ 朱高炽轻轻摇头：“爹我没病，您不用担心。”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你没病，你是想要气死我吗？”朱棣将手中的手帕狠狠地往朱高炽的脸上砸去。 朱棣气呼呼的，朱高炽被吓得不敢说话。 他只能低着头对于父亲的气逆来顺受。 朱棣怒斥一声：“走回宫。” 很快父子两人在处理完一系列的事务后，朱棣便带着朱高炽回到了皇宫。 刚来到皇帝寝宫，朱棣便转头看向了朱高炽随后大喊一声：“来人给我把所有的太医都找来！” 不管是民间的还是朝廷的，只要是医术高明的，通通请来。 他大喊着那些太监们，也不敢迟疑，纷纷跑去请太医了。 待这个皇帝寝宫的太监都走得差不多了，朱棣才看见的，战战兢兢的朱高炽。 一时间他感受到了这个大儿子的懦弱，却又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凶了，所以他才会自卑惧怕自己，所以才会养成他卑微懦弱的性格？ “你……为什么不跟爹说？”朱棣道。 “你知不知道爹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 “爹要是再失去了你，你叫爹快六十岁的年纪可怎么活？” “你太祖高皇帝，就是因为儿子早死，所以才后半生孤独的呀。” 第559章 关心 看着自己儿子唯唯诺诺的模样，朱棣的眼中也有些心痛。 可能是他平时太过严厉，导致了太子唯唯诺诺的性格，所以这也使得朱棣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个大儿子。 但伴随着汉王造反以来，朱棣的心态忽然改变了许多，儿子太过大胆也不好，竟想要造反夺他的天下，如今将这一家人搞得团团糟，让他朱棣死后都无颜面见徐皇后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 但朱棣这会儿看见朱高炽的脸色，却忍不住紧张起来。 因为他实在担心这个大儿子，万一大儿子有点什么，他的江山谁来继承，以后谁来关心他。 很快，太子们便带着所有的太医匆匆赶来。 太一门听闻太子吐血，一个个都纷纷赶来。 待他们都到齐之后，便赶紧跪在了朱棣的面前，高喊道：“见过皇上。” 朱棣的眼神在他们之中扫视着，随后出来了喝一声：“太子爷的病情你们知不知道？” 太医们的脸色顿时拉垮了下来。 他们感受到了朱棣的愤怒，也感受到了皇帝暴躁的情绪。 他们跪在地上根本就不敢站起身来，同时也不敢回答，更不敢抬起头面对朱棣灼灼的眼神。 最终是太医院的院首站起身来，拱身拱手战战兢兢道：“微臣罪该万死。” 前段时间，太医院的人便已经知道太子爷病情愈发的严重了，但是在太子爷的要求下，太医院的人没有跟朱棣说，如此一来就导致朱棣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 现如今朱棣知道了，他们瞒着自己，又岂会那么好放过他们。 听见太医们主动承认，朱棣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他呵呵一笑，插着腰，显然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你们现在胆子肥了，都该瞒着朕了。” “太子爷的病情到底怎么样？告诉朕。” 当朱棣在说“朕”的时候，就已经代表朱棣可能要动杀心了。 因为朱棣若是认真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听见皇爷说“朕”，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脸色顿时苍白无比，他们藏在袖子下的手都在发颤了，他们已经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棣死死的盯着他们，怒吼一声：“给我说！” 太医院的院首终于忍不住了，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皇爷，太子爷他与徐皇后所得的病症一致，是积劳成疾呀。” “太子爷每天都操心国政，兢兢战战不敢多休息片刻，所以导致病情越发的严重。” “微臣们不是没有劝过太子爷，需要注意休息注意保养的，可是，太子爷却仍旧批改奏折到深夜，院首们的话太子爷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啊。” 听见这些话，朱棣的脸色有些难看。 “有生命危险吗？” 几个太医对视一眼，院首看向皇爷，沉声道：“若是再不好好调理，迟则一年，短则三年。太子爷必积劳成疾而薨啊。” 听见这些话，朱棣沉默了下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随即直接走上前，一脚朝那些太医狠狠踹了过去。 “我儿子都已经病成这样了，我这个当爹的到现在才知道吗？” “你们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有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太医院院首，蒙蔽圣听，给我拖出去斩首。” 听见这句话，所有的太医吓得哗啦啦跪下，纷纷为院首求情。 “皇爷，院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怎能将他斩首。” “若是将他斩首的话，大明天下必将寒了心呢。” “是啊，皇爷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啊。” 太医们纷纷为院首求情，朱棣仍旧冷漠无比，他心中也有气。 自己的儿子都成这样了，当爹的现在才知道，是不是一种失职。 若是太子爷也没了，那他朱棣岂不真成了孤家寡人？ 念及于此，朱棣对太医们的恨意愈加浓烈。 跪在一旁的太子爷战战兢兢，虽脸色苍白，但听到朱棣要将这些太医们斩首的时候，还是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宽慰道：“爹，您不能这样，您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大明天下谁敢张口啊。” “爹，您不能把朝堂变成您的一言堂。” “爹，这件事情是我要求的，是我让他们隐瞒了你，如果你要斩首就把我给宰了吧。” 听见这番话，朱棣的眼神冷厉了下来。 他看向了太子爷，原本想厉声呵斥他一顿，但看见太子爷微微苍白的脸，他又忍不住心软。 因为他知道太子爷为大明朝做了许多，也正是因为昼夜批改周折。为国鞠躬尽瘁才导致积劳成疾，病魔缠身的。 他忽然没了心气儿，忽然觉得，再高的霸业也不过如此。 望着大儿子，朱棣眼眶微红，伸出手拍了拍大儿子肥胖的脸，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臭小子，好好治，以后奏折批得完就批，批不完就交给瞻基吧。” “那孩子是时候该学着处理国家大政了。” 朱高炽点了点头，道：“好。” 朱棣看向了那几个太医说道：“你们能有把握治好太子爷吗？” 太医们纷纷对望，最终轻轻摇头。 “太子爷的病是积劳成疾，谁也不敢保证能将他的性命一直保住。” 朱棣看见他们的摇头，嗤笑一声：“朝廷养你们有什么用？” “给我去找，找遍全国，也要找到可以治我儿子的神医。” 太医们连忙点头，在朱棣怒吼一声后，他们纷纷退下。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朱棣又将继刚喊了过来，吩咐道：“全国范围内寻找神医，一定要找到可以治好太子爷的人。” 等到纪纲也离开之后，朱棣的眼神，这才看向了朱高炽，他轻声道：“臭小子这些年是爹把你给忽视了。” “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上朝了，好好待在东宫休养吧，再过段日子瞻基回来，我会着手教他处理国政，处理军事，是时候该让他碰碰了。” “有他为你分担，你就好好在东宫休养吧。” 听着这些话朱高炽心中忽然暖洋洋的，他望着朱棣，眼中忽然没有了那么畏惧，而是掷地有声道：“爹有您今天这份关心，儿子就算是死了也无憾了。” “爹，是我不孝，我若是治不好，便只能提前跟爹道歉了。” 说着说着，朱高炽眼中泪眼婆娑，泪水怎么都止不住。 他的小眼睛里，仿佛有洪水般的泪。 朱棣也红了眼，眼中饱含热泪：“回东宫休养去吧。” 第560章 火铳制造成功 与此同时。 北平，朱瞻基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方。 来到这里之后，他立刻直奔明长陵而去。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必须要让皇祖母尽快入土为安。 此时朱瞻基速度飞快，直奔明长陵而去，他的身后一千多名护卫队也跟着他进入北平后，便往明长陵快速奔去。 等到了明长陵之后，朱瞻基才看见了明长陵的全貌。 此时的明长陵早已经被修复好了，但仍旧能看到被挖掉的痕迹。 朱瞻基转身看向了徐皇后的灵柩，他轻叹一声道：“奶奶我送您回去了。” 随后朱瞻基大喊一声，将徐皇后的灵柩抬进明长陵。 将士们纷纷下马，随后抬着灵柩便要进明长陵，但这时，朱瞻基却亲自下了马，来到了灵柩面前，他沉声道：“我来搬吧。” 既是皇祖母的灵柩，朱瞻基是要搬的，也算代表自己对奶奶的尊敬吧。 话音落下，那几位将士纷纷让开一点空隙，由朱瞻基亲自抬着灵柩，朝着明长陵内走去。 此时北平知府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他早就收到了消息，皇太孙带着徐皇后的灵柩来了，所以此时门口聚集了北平所有的官员。 他们看向了皇太孙抬棺的一幕，纷纷愣住了。 “皇太孙可真是至亲至孝啊。” “是啊，皇太孙此举可比那挖坟墓的汉王好多了。” “汉王如今已经伏诛，有皇太子，皇太孙掌控天下的话，这天下也就亲民了。” “汉王一死，这天下的确要好上太多太多。” 看见朱瞻基抬着棺，他们纷纷敬佩朱瞻基的至亲至孝，而朱瞻基也带着灵柩，一直朝着明长陵内走去。 终于在忙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后，朱瞻基终于将徐皇后的灵柩给安顿好了。 随后朱瞻基看向了那几位北平的官员。 “若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难辞其咎。” “我奶奶的灵柩你们要是再守不好就别怪我老朱家无情。” 那几位官员被吓得连忙点头，纷纷跪下。 在敲打了他们一番之后，朱瞻基这才走出了明长陵。 望着这大好河山，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终于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现如今，是时候该回应天府了。 …… 兵器工厂。 此时应天府搭建了十几座兵器工厂内，传来了欢呼之声。 因为在今天发生了一件巨大的喜事。 火铳的改良在今天终于成功了。 胡善祥在跟着他的徒弟们昼夜不停的实验后，终于将火铳三次改良成功了。 这一次的火铳改良将会彻底颠覆之前的变化。 这一次的射程将会更远，而且绝不会发生炸膛的情况。 如此一来便算是最成功的改良了。 而且填弹速度极大的增加，导致了火冲在战场上将会发挥更强大的力量。 胡善祥在制造成功之后，便立刻将兵部尚书给喊来了。 兵部尚书在看见这一幕之后顿时欣喜若狂，他连忙抓起一把火铳，开始试验了。 举起火铳，他连续射了三枪果不其然，火铳的威力大大增强射程更远，同时填弹速度得到了大大的提高，再也没有炸膛的事情发生。 一般来说火铳在发射完之后是需要冷却一段时间防止再次炸膛的，可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了。 这对于火铳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提升。 而且对于未来对付蒙古兵的情况下，将会得到更大的效果。 兵部尚书便想也不想，直接拿着火铳匆匆的前往了皇宫。 来到了皇宫之后，他立刻找到了皇爷，此时的朱棣正在后花园中听着太子爷的病情，就在他为太子爷发愁的时候，兵部尚书已经跪下，拱手的参见皇帝。 朱棣有些不耐烦，撇了他一眼，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 兵部尚书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拱手道：“皇爷微臣给您带来了一个好东西啊。” “您若是试了一定会欢喜不已的。” 朱棣呵呵一笑：“什么东西我没见过，还会欢喜不已吗？” 他现在为太子爷的病情而发愁，已经让各地的官府遍寻名医，就为了将太子爷的病情治好。 除了将太子治好之外，朱棣觉得自己不会再有任何高兴的事情发生了。 兵部尚书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火铳，恭敬地递给了皇爷，道：“还请皇爷试枪。” 朱棣眼神中顿时闪过一抹精光。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紧紧的盯着兵部尚书，手中的那把火铳，他连忙道：“火铳已经改良好了。” 兵部尚书笑呵呵道：“是的皇爷。” 朱棣便迫不及待的拿过那把火铳，随后直接对准了后花园中的一条白色小狗。 朱棣想也不想直接开枪。 伴随着砰的一声，火铳没有炸膛，而且射速极快，直接射中了那只白色的小狗。 白色小狗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生气。 几个太监顿时开始惊呼。 “征北大将军，征北大将军……” “征北大将军……” 听见几个太监的惊呼声，朱棣斜了他们一眼，几个太监吓得战战兢兢。 朱棣颔声道：“你们给一只狗取名叫征北大将军？” 几个太监对视了一眼，连忙慌张道：“这是太子爷养的狗，是太子爷给取的名字。” 朱棣冷笑一声：“荒唐！给狗还取什么名字？竟还叫做将军？” 这臭小子是嫌自己命太长，玩不够啊。 虽然骂着，但朱棣的心中却是比较欣喜的，因为他看见了这火铳的能力。 有了这火铳之后，朱棣忽然热血沸腾。 他捧着这把火铳喃喃道：“有生之年，我或许可以给后世子孙打下三代太平了。” 大明天下，将再也不惧外敌…… 我老朱家的天下可以一直长久下去了。 朱棣这般喃喃念着，眼神中已经露出疯狂的心情，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着火铳冲到边关，痛击蒙古军。 此时他真的有些激动了，因为他在看见了火中的威能之后，忽然有种预感，他能够一统蒙古，一统那整个硕大的草原。 “哈哈哈，好东西，好东西！” 朱棣笑着看，向了兵部尚书：“这是那个女娃研究出来的吗？” 兵部尚书笑着点头：“对。” 朱棣呵呵一笑，看来让她当太孙嫔是个正确的选择。 “传下去，重重有赏，赏她黄金万两，良田一千亩，京城宅子一座，送到他们胡家去。” 第561章 奖励 皇帝龙颜大悦，整个皇宫上下仿佛也都明媚了起来。 兵部尚书带着欣喜之意，匆匆的朝着那些兵器工厂走去，因为皇爷已经正式下令，不管如何也要大批量的开始制作这种武器，就算把户部的经血都抽干了，也要继续干。 所以兵部尚书立刻去安排了。 立刻要加大产量，尽快使大明的神机营全部配备上这种新式火铳。 回到兵器工厂后，所有的工匠们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兵部尚书，因为他们正在期待着最终的结果。 兵部尚书兴冲冲的走来，与他们的眼神对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众位兄弟们，我们成功了。” “皇爷在看见这把火铳之后，十分的欣喜，并且已经将这把火铳留在了皇宫。” “皇爷宣布所有人赏银五两。” 赏银五两，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赏赐啊？ 要知道在这个只用铜钱的时代，能被奖赏五两银子，是多么丰厚的奖励。 所有人几乎狂欢了起来，他们的脸上带着欣喜之色，有些人兴奋的满脸胀红，因为他们得到的不仅仅只是赢钱还有荣誉。 要知道这个是皇帝的奖赏，能得到皇帝的奖赏，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就在大家高兴的时候，胡善祥也走了出来。 她看向了兵部尚书，笑着道：“皇爷觉得怎么样？” 兵部尚书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直接将其摊开高声喊道：“胡善祥接旨。” 胡善祥闻言，微微一愣，她这辈子还没有接过圣旨，亦没有见过圣旨颁发的一面。 可现在这份圣旨却专门为她所写，而且还叫她接旨，这是一份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胡善祥脸色有些慌张，连忙跪下将脑袋磕在了地上高喊道：“臣女接旨。” 兵部尚书呵呵一笑，开始念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家有女胡善祥，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特奖赏文银一万两千两，田地一千亩，京城大宅一座。” “………” 后续还有许多的奖赏就没有一一列出来了。 反正胡善祥已经听得晕晕乎乎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里面的那些奖赏，有些她听都没有听过。 但是这却不代表她不知道皇帝的喜悦。 皇帝肯定是喜悦无比，所以才会赏赐这么多东西，而皇帝若是高兴了，只会对她这位太孙嫔越好。 她颤颤巍巍的接过圣旨，脸上有些兴奋，小脑袋顿时抬得更高了，脸上的傲气也愈发浓烈。 夏玉珏能与她比吗？ 很显然不能。 她可是得到皇爷夸奖的女子啊。 一时间，胡善祥有些飘飘然了，兵部尚书在她耳边说话，她都没有听得太清，满心喜悦的想着什么时候能被皇爷招进宫中，然后再见太孙。 “呵呵，你也别高兴过头了，到了皇帝面前，你可要收收性子啊。”兵部尚书笑着提醒她。 胡善祥拱手，屈膝一礼道：“多谢尚书大人。” 兵部尚书呵呵一笑道：“还是得我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做出这种丰功伟绩，我又岂会受到皇爷嘉奖。” “我要回家告诉父亲去。”胡善祥面带笑意，随后便快步往胡家大宅走去。 第562章 太子仁慈 与此同时。 东宫之中，太子爷正在休养。 这几天，皇爷再也没有把朝中的奏折交给他批改了，所以这段时间，太子爷清闲了很多。 可越是这么清闲，反倒是让太子爷有些不舒服了。 因为平时，日日都有份忙碌，如今反倒是清闲成这样了。 太子爷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也能彻底休息一会儿了。 太子妃是很高兴的，只不过太子爷郁郁寡欢，每天都要听听朝中传来的奏折才行。 他总是怕朱棣太过暴虐，将这些民生大事处理得比较狠心，所以总担忧着。 “行了，这皇宫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病人去操心。” “你是太子殿下，但是你现在都病了，国家大事就让老爷子管去。”太子妃手中端着一碗汤药，继续喂着太子爷。 太子爷摇头：“我不喝。” 太子妃道：“这药又不苦，你为何不喝。” 太子爷皱着眉头，看着这碗药，皱眉道：“这药味太呛鼻了我不想喝。” 太子妃皱眉道：“这事能有的你说的？想不喝就不喝啊，那你的身体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瞻基和我？” 太子爷听见太子妃又要开始絮絮叨叨了，不由连忙道：“打住，打住！” “我喝，我现在就喝。” 太子爷说罢，从太子妃的手中接过汤药，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咕咚咕咚的声音传来，太子爷一口气喝完，这才看向太子妃：“怎么样？现在行了吧。” 太子妃望着空空的碗，心中忽然有些酸楚，抬头看向太子爷，脸上有些疼惜：“好好的人，怎么就要吃药呢。” “以前还好好的，现在就病成这样了。” “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让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太子妃不敢想象太子爷离开的一幕。 在东宫之中，她现在能有这样的权势，甚至让其他妃子们都有些怕她，要敬畏她。 这完全都是太子爷的功劳。 要是太子爷正出点事情，那她这个太子妃怕是要打入冷宫了。 娘俩的日子，会过得非常艰难。 太子爷看见正在抽泣的太子妃，眼神中露出一丝愧疚，一丝败色：“行了，别哭了，我还没死，我好好的呢。” 说着，伸出手，去摸太子妃的秀发。 他感慨道：“呵呵，想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头发都是黑的，现在还有两根白发了啊。” 太子妃憋着嘴：“废话，我们都快死死的人了，有点白发不是很正常啊。” 太子爷呵呵一笑：“是啊，白驹过隙，白云苍狗，万事万物，都有他生存的规律啊。” “希望我还能再多活几年，再多陪陪你和瞻基，如此，我便满足了。”太子爷忽然有些悲观地说道。 太子妃听完之后浑身一颤，立刻脸色一变：“我不许你这样说，不许你这样说！” 话语间，已经带着哭腔了。 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扑簌簌地落下。 太子爷心疼无比，忙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开玩笑的。” “别再吓到你们娘俩。” 此时，外面飞快冲进来一位太监，那太监脸上带着欣喜之一。 “禀告太子爷，太孙嫔的火铳上次改良，已经成功！” 听到这话，太子爷一愣，然后连忙问道“你确定？” 那太监欣喜道：“千真万确，咱们东宫，又给国朝立下了一大工啊。” 太监兴奋地说，因为太孙嫔本就是东宫的人，这份功劳，自然也有东宫的一份了。 只是，太子爷在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黑了，夸了下来。 “要命啊，真要命了。”朱高炽叹息连连。 他拍了一下大腿，扼腕叹息：“眼看着这大明天下一统，老爷子就要太平下来，继续发展百姓名声了，这火铳要是一出，老爷子不想打仗才怪。” “这一次，户部已经被抽干了钱粮，老爷子要在想打仗，户部可从哪里掏钱来啊。” 国库，永远是出于一个缺钱的状态。 听到这么说，太监也愣住了。 太子爷起身，匆匆道：“不行，不行，我得找老爷子去，阻止他打仗的想法，否则咱大明百姓，哪里去过好日子啊。” 连连开战，对国家的禁忌是极为不利的。 太子妃在身后喊着：“你回来，回来……” 然而，太子爷的身影却停都停不住，匆匆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身为太子爷，有义务保护这天下，更有义务让这天下百姓过安稳日子。 年年打仗，像什么样子？ …… 与此同时。 远在北平的朱瞻基，已经准备开始启程了。 他在明长陵外面，守护了皇祖母整整一个月犹豫，这才打算回去了。 这份孝心，终究是要尽。 马上就要回应天府了，朱瞻基带着将士们，不再停留，直奔应天府而去。 一路，走水路，陆路秉性，速度上边快了许多。 就在他快要赶到南京城码头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了一个消息。 “你听见了吗？我们大明朝的火铳，似乎又变强了。” “皇帝龙颜大悦，打算明年开春，彻底消灭瓦剌，鞑靼，兀良哈啊。” “这是好事，不过就不知道咱们大明的国库吃得消吗？” 船上，有商人正在讨论着。 朱瞻基坐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声音，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火铳已经改良好了？”一时间，朱瞻基也有些激动了。 别说爷爷激动，就连朱瞻基在听到这番话后，也顿时感觉到了热血在疯狂地上涌。 因为，朱瞻基和爷爷一样，都是好战分子。 既然有了改良火铳，那还不赶紧把敌人干死！ 一时间，朱瞻基想要回去的心，瞬间迫切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其中一位将士，询问道：“去问问船夫，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应天府。” 那名将士连忙跑去问了。 不多时，便传来一道声音：“禀大人，大概还需要三个时辰，就能到应天府了。” 朱瞻基脸上露出笑意。 三个时辰，很快了。 他马上就可以见到久违的父母，马上可以见到孙若微，爷爷，以及那新式火铳了。 一时间，朱瞻基归心似箭啊！ 浩浩荡荡的军队，在到了应天府马头后，便分散开来。 因为，他们要回京营了。 只剩下太孙的私兵，还在保护着太孙，跟着太孙一起进入应天府。 这批私兵，已经不是之前的私兵了，他们是永乐皇帝重新填充进朱瞻基部队里面的。 跟着朱瞻基京城之后，朱瞻基便直奔皇宫而去。 第563章 再见孙若微 对于大明已经将火铳制造出来了，朱瞻基很是高兴。 不过在去皇宫的路上，朱瞻基却忽然停住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小红裙，小红裙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呢。 于是朱瞻基想了一想，便转头看向身后的私兵道：“去孙家。” 私兵点了点头，随后赶忙调转方向。 很快，朱瞻基来到了孙若微的家门口。 望着这座小宅子的门，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竟然有点不敢进去了。 因为他有些担心，担心孙若微搬走，亦或者是不在这个地方。 他敲了敲门，想听到里面的回应。 里面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谁呀？” 朱瞻基微微一喜，随后连忙道：“是我，我回来了。” 门被打开，孙若微的眼神看向朱瞻基略带复杂，其实她本不想开这道门的，但心中的迫切之意，却使她鬼使神差的来开门了。 她也很担心朱瞻基在战场之上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看见朱瞻基，浑身安然无恙，孙若微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淡漠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朱瞻基呵呵一笑，直接挤了进去，坐在了桌子旁，朝孙若微笑道：“最近我不在，你有没有想我？” 孙若微没有回答这个话题，甚至她有些不屑于回答，随后直接拿起了扫帚开始扫地。 朱瞻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扫帚，呵呵笑道：“我来我来。” 孙若微眼见太孙亲自扫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继续坐了下来。 既然太孙愿意干，那就让他干吧。 朱瞻基的殷勤没有得到孙若微的回应，但他仍旧继续再扫地，劈柴生火。 这一次他没有假手于人，而是亲自帮着孙若微弄这些东西。 因为这才代表着他的真诚。 即便孙若微没有回应，可朱瞻基也不生气，因为他的脑海中一直隐绕着，念念不忘未见回响这句话。 她能等，自己也能等！ 等把这些东西扫完之后，朱瞻基在，看向孙若威开口道：“跟我回皇宫吧。” “这一次我一定让爷爷给你一个名分。” 然而却没有得到孙若微的回应。 朱瞻基轻叹一声点头道：“好，我尊重你的选择，等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随后，朱瞻基转身立刻离开了，朝着皇宫而去。 他从北平归来，也应该去皇宫觐见上报了。 很快朱瞻基回到了皇宫，皇宫之中，皇帝已经等候朱瞻基多时了，他早就从锦衣卫的手中得到了太孙回来的消息，并且太孙最近去了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等到朱瞻基一过来，朱帝便呵呵一笑道：“又去找女人了？” “你从北平归来，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到皇宫来奏报吗？你这么做是违背流程，懂吗？” 朱瞻基嘿嘿一笑，随后快步走上前，询问道：“爷爷，这个事情就不提了，听说火铳已经制造出来了？” 朱棣说起这个脸上也露出笑容，叉着腰道：“是啊，还是你那个太孙嫔有本事，竟然能替我解决这么大的烦恼。” “有了这火铳爷爷就能大展宏图，明年再次发动北征一举，拿下整个蒙古将蒙古跨入大明版图。” 这是朱棣的雄心壮志，也是他五征漠北的原因。 朱瞻基眼神中也闪过一抹热情，他哈哈大笑道：“爷爷你明年要是北征的话就带上我一个。” “到时候我也好给你打打下手。” 朱棣呵呵一下：“那这个国家留给谁来治理你爹吗？” 朱瞻基微微一热，心中有些无语：“爷爷这么多年来您去打仗的时候不都是让太子监国吗？明年我跟着您去，您让我爹监国就成了呗。” “想的倒是简单。”朱棣嗤笑一声。 说这话时，朱棣又有些伤感了。 他郑重的看向了孙子，随后道：“你知不知道你爹生病的事情？” 朱瞻基一愣连忙道：“我爹病了？” “已经病了很久了，他一直瞒着，到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太医说你爹要是再不找到好方法治疗的话，最多活不过几年了。”朱棣喃喃的说着。 听到这话，朱瞻基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虽然十几年都没有得到过太子爷和太子妃的照顾，可太子爷太子妃终究是他的亲生父母，如今听到亲爹生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朱瞻基又怎能保持镇定。 “爹……” “我爹他到底是什么病？” 朱瞻基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棣，眼神之中带着一抹伤感，他现在恨不得飞快的跑回去，去看看太子爷，去看看他的亲爹。 原本汉王一死本该是一家团聚的，现在太子爷生病病入膏肓，这让朱瞻基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你爹和你奶奶一样，都是肺疾。”朱棣说的。 朱瞻基连忙道：“上次我给姑姑治病的药方，你们给我爹试了吗？” 朱棣轻轻难受：“是啊，效果不大，没什么用处。” 听到这话，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那可怎么办啊？ “爷爷，我回去看看我爹。” 他喃喃的说着，转头便要走人。 朱棣在后面大喊道：“你这小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爷爷已经派人遍寻名医，到时候一定会有好结果的，你不用怕，我也不用怕。” 朱瞻基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便一路往东宫走去。 来到东宫，朱瞻基果然看见朱高炽躺在了床上。 朱瞻基连忙询问道：“爹，你没事吧？” 朱高炽呵呵一笑伸出手，摸着儿子的脑袋：“儿，你回来了。” 朱瞻基笑着道：“已经回来了，刚才还到爷爷那里。” 朱高炽寒手笑着摇头道：“你放心吧，爹的病没事不需要你一个小辈来操心。” 朱瞻基愣了愣，心中还是有些酸楚，他是不是得多想想，然后以此戒治好朱高炽的肺疾呢？ 表面上朱瞻基没有在过问，实际上心中已经开始发愁了。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爹治好。 堂堂仁宗皇帝要是没有了他，大明的盛世江山还怎么继续。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匆忙的声音响起。 两个太监连接走了进来，其中一位太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喊道：“太子爷，朝堂传来军报。” 朱瞻基父子俩顿时眉头微皱，朱瞻基叨念。 那太监便立刻高声大喊了起来。 “倭国进攻李朝，如今已经打得如火如荼，李朝已被连破十八座城池，我国的军队已经快打进李朝的国都了！” 第564章 炮轰 听到这话，不仅是朱瞻基，就连太子爷的脸色都直接变了。 其实，倭国一直都有进攻李朝的打算。 只不过李朝一直以小中华自居，所以倭国一直容忍了许久，都没有攻打李朝。 可现在，倭国竟然不顾大明的意见，私自袭击李朝！ 这对于大明来说，是不可容忍的行为。 任何的行为，都需要通过大明的同意，然而倭国现在这样做，完全就是没有把大明放在眼里啊。 这像是什么？ 把大明当成什么了？ 朱高炽脸上露出急迫之色，他的神情之中，仿佛带着一丝着急。 而至于朱瞻基，更是如此。 他心中仿佛有着一团团的怒火。 “我早就说过，倭国野心太大，绝不会姑息的。” “现在敢进攻李朝，以后就敢进攻咱们大明。” 朱瞻基沉声说着，太子爷的脸色也黑了下来：“这一次，倭国的胆子的确太大了。” 他喃喃的念着，眼神之中带着极致的怒火。 随后，朱高炽沉声道：“这件事，你得去找你爷爷讨论，询问你爷爷的意见。” “我估摸着，大臣们很快就会来觐见，到时候你爷爷一定会在朝会上，将这件事情说明的。” 此话一出，朱瞻基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有些诧异道：“爹，您怎么知爷爷会召开廷议？” 朱高炽呵呵一笑：“相处久了，自然也就知道皇帝的心思了。”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去找你爷爷商量去。” 朱高炽说着，顿了顿，就也站起身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朱瞻基脸色微微一变：“爹，您身子骨都这样了，还是别去了。” “到时候再看看吧，别为了这，而伤到了身体啊。” 朱高炽咳嗽了两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还是国家大事更重要。” “倭国进攻李朝，李朝要是被吞并，对我大明并非好事。” 虽说现在的大明，的确拥有很强大的力量，甚至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威啊！ 倭国身为附属国，竟然敢不听从大明的号令，私自攻打其他的附属国，这让大明怎能姑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今，倭国如此明目张胆，无疑是在挑衅大明的权威。 朱瞻基没有再劝，既然爹已经很心急，那他就只能听从爹的意思了。 于是，朱瞻基便搀扶着太子爷，一起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 而此时，皇宫内，早已经有各项奏报传来。 这些奏报，实际上来得很晚。 因为倭国和李朝，都与大明有着距离，来回都需要时间。 所以，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倭国已经带着军队，强势地闯进了李朝，将李朝的十八座城池，据为己有！ 而且马上，都要打到人家的国都了。 国都要是灭了，那李朝也就亡了啊。 各项奏报传来，坐在御书房的朱棣，勃然大怒。 他叉着腰，脸色阴沉无比，一边看着奏报，一边胸口上下起伏：“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我大明都没有开口，我老朱都没开口，他就敢做这样的事情？” “哈哈哈哈，真好，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啊。” 朱棣这般念着，他心中自然是涌起了一股无名火的。 而那些太监门的甚至也开始瑟瑟发抖了。 因为他们感受到了朱棣的愤怒，感受到了皇帝的雷霆天威。 朱棣狠狠将这些奏报，砸在了地上。 砰第一声，朱棣怒吼一声：“宣旨，让倭国使者过来见我！” 几个太监连忙点头，匆匆地走了出去。 而很快，朝中的诸多要员，纷纷到达了御书房。 大门外，响起了声音：“皇爷，杨士奇，蹇义，夏原吉求见。” 朱棣心情烦躁，听见他们来了，便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几位大臣，纷纷到场。 夏原吉连忙跪下，沉声道：“皇爷，息怒，此时看看时候尚且有撞击，若是可以，大明一道令旨，吓退倭国，也是可以的。” 蹇义没有说话。 杨士奇刚想说话，便被朱棣直接打断。 之地直接看向夏原吉，怒吼道：“都他拉你按的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你那几个银子？” “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来了！” 朱棣不容许倭国又这样的能耐，跟不容许倭国逃脱大明的掌控，这是朱棣暴怒的原因！ 李朝一旦灭亡，大明的颜面放哪里去？要知道李朝可是附属国！ 夏原吉脸色发苦，喃喃道：“可是国库里面，的确没有银子了啊。” 朱棣吗道：“那就想办法，想办法找银子！” 夏原吉不敢吭声了，跪在地上，默默无言。 而杨士奇着道：“皇爷，倭国此举，的确没见我大明放在眼里，我与夏尚书或许持不同的观点，倭国既已经攻打道李朝国都，有岂会轻易放弃。” “大明的令旨，不一定管用。” 朱棣闻言，脸色微微缓和下来，他冷笑道：“是啊，大明的令旨，这时候还有用吗？” “他们马上就要吞下这一口肥肉了，还会舍得放出来吗？就算是我永乐大帝的名号，也不能让他们改变主意啊。” 杨士奇拱手道：“既然他们准备进攻，就已做好了被大明牵着的打算了。” 朱棣沉声道：“那就打。” “把那个小岛，给我炮轰了。” 杨士奇沉吟道：“此时，或许还需召开廷议，让百官一起商量，在做定论。” “重大的事情，是绕不开他们的。” 朱棣也明白这个道理，暗自思衬片刻，便开口道：“行，立刻召开廷议，大家就议议这件事情。” 杨士奇他们纷纷点头。 随后，便跟随朱棣一起，朝着奉天殿走去。 这场廷议，来得很急，又急又快。 但是，太监门挨个地通报，再加上倭国进攻李朝的消息，也传播得很快，所以这些官员，甚至都不用通报，便直接朝着皇宫而来。 朱棣急切，大臣们急切，事关重大，他们都有自己的意见要发表！ 第565章 廷议 很快，百官纷纷至午门而入，进入皇宫，来到奉天殿。 在奉天殿内，他们看见了朱棣已经高坐龙椅之上，等待着他们进来。 此时百官纷纷神情一震，随后连忙走进了奉天殿之中。 他们知道其实事关重大，所以不敢有片刻耽搁。 很快奉天殿内就聚集了几乎所有的官员。 就连太子爷以及朱瞻基都匆匆的赶到了。 太子爷从门外匆匆走进来，随后朝着朱棣拱手道：“皇上我来迟了。” 朱棣看见他来，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 不是都跟他说过了吗？让他不要再管朝堂之事了，可为什么他还要再管呢？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不是叫你别来了吗？”朱棣有些不悦的开口道。 朱高炽微微一愣，随后拱手道：“皇上，家国大事，我怎能不操心？” “这倭国进攻李朝，是对我大明的挑衅，我要是不来，像什么样？” 身为监国太子很多事情都是他处理的。 反倒是朱棣更没有朱高炽知道的这般清楚。 所以这场朝议，他要来，他必须要来，他要听听百官们的意见，随后再争取有利的信息，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其实朱高炽心中是不愿意开战的，因为一旦开战，势必会导致大明的国库迅速耗空，虽然打赢了这一仗，可大明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获得。 可若是不开战的话，又会导致倭国气焰嚣张，到最后禁犯大明的东南海域，都尚未可知。 所以他必须要来到这里听听大家的判断。 见他有些执拗，朱棣也就不再说话了，随后将眼神扫视向百官，开口道：“诸位，开始吧。” “大家都说一说关于这件事情，你们的态度。” 朱棣一发话，台下的百官顿时就憋不住了，因为他们早就已经在心里憋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此时自然是争先恐后。 “皇上曾认为，我国进攻李朝是对我大明的大不敬，必须发兵，立刻将倭国打回那个小岛。” “必须发兵，好叫他见识见识，我大明朝的厉害。” “臣认为不能发兵，若是发兵的话，又将损耗我大明的白银几万两。” 他们喋喋不休，在大殿上争吵的不停。 有说开战的，也有说不开战的，有劝和的，甚至还有唧唧呱呱，却给不出任何意见的。 看见朝堂之下是这样的一幕，朱棣脸色平静，因为他早就知道朝议会是这样的结果，每个人心中的想法不同，自然所议论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只不过朱棣却将那些议和的人给记清楚了，凡是议和的人，朱棣通通都视为乱臣贼子。 只不过那些人还不知道，在朱棣的心中，他们早已经被判定了死刑。 而朱瞻基也看向了百官，他也想看看百官对于此事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只不过，在听到朝堂之中，竟然还有人劝皇帝与倭国讲和的朱瞻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难道大明朝之内也有倭国的奸细吗？ 此时，胡容站出来开口说：“皇上臣认为此事还是要先将倭国使者喊来再说。” 朱棣闻言觉得颇为有理，随后点头到去，将那倭国使者给我喊来听听他到底是什么意见。 几位太监闻言，便匆匆的从大殿内走了出去。 只不过还没等多久，那几个太监便又回来了，同时他们的身后还带着一个人，那个人正巧便是源义力。 源义力一走来便看见百官们的眼神纷纷看向了他，这使得他内心狠狠的异彩。 但他的心中却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因为倭国那边早已经给出了他提示。 自从倭国开始攻打李朝以来，源义力便已经接到了倭国的奏报，希望他能够尽量拖住大明朝能，让大明朝尽量不知道此事的发生。 现在终于东窗事发了，一向提心吊胆的源义力，此时愈发的忧郁起来。 他的一颗心早已经沉落谷底，甚至他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此时，他来到这皇宫之中，也只不过是在想拖住永乐皇帝片刻，希望能为倭国争取最后的时机。 如果倭国能在大明朝发兵之前，直接将李朝国都干掉，如此以来，木已成舟，大明朝即便是在想说什么，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外城源义力，拜见永乐皇帝。”源义力跪在地上，朝着皇帝高呼道。 随后便立刻有百官站出来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倭国竟然敢率先袭击李朝，连攻克李朝18座城池，竟要将李朝国都都给灭掉了吗？” 听到这话，源义力浑身颤抖。 他并不知道倭国那边的进展如何，此时听到倭国已经攻下李朝十八座城池，并且即将要攻下对方的国度时，使者源义力也很激动。 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值得了。 源义力连忙到皇帝陛下，李朝骚扰我我国边境已久，他们时常来我岛上抢掠，使得我岛百姓苦不堪言，我们没有办法只能对李朝发起进攻，希望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听到这话，朱高炽眉头微微一皱。 杨士奇脸色一变，夏原吉冷哼一声，老是稳重的简易，都觉得这源义力话中实在是太过于可笑了。 李朝的实力一向都落于倭国，倭国的倭寇不去进攻李朝，收刮李朝，就已经是李朝烧高香了。 朱瞻基瞥了一眼源义力，淡淡一笑：“原来李朝已经这么厉害了呀。” “那我大明得多谢你们倭国，帮我大明干掉了一个心腹之患啊。” “那你们倭国进攻下他的国都之后，是否可将李朝所有的国土都奉献于大明呢？” 听到这话，源义力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这位太孙殿下竟然如此狮子大开口，想要谋夺他们倭国进攻的所有成果。 大明一兵未出，就想要得到李朝所有的国土，这怎么可能？ 源义力脸色有些难看：“禀太孙殿下，外臣会尽量去争取的。” 朱瞻基冷笑一声：“争取？你争取什么，那李朝是我大明的附属国，你们倭国却私自进攻与打，若是让你们将倭国给私吞了，我大明颜面何存？” 源义力低着头不说话了。 朱棣盯着台下跪着的源义力，冷笑一声道：“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发兵的。” “朕绝不容许大明的附属国被其他人吞并，否则朕永乐大帝的名号岂不是摆设？” “你倭国不要太过嚣张，朕命令你倭国立刻撤出李朝所有国土，否则别怪朕轰了你们那小岛。” 朱迪站起身，将手中的军报直接砸向了源义力。 源义力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但却一声都不敢吭。 第566章 朝议结束 听到这句话，源义力脸色都变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下场。 朱棣的强硬他是知道的，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只不过源义力没想到朱棣竟然一点时间都不给，直接要求开战。 倭国给他的提示是希望他能多拖一会儿，拖到将李朝的国都给破了再说。 可现在朱棣若是发兵的话，倭国那边极有可能还没有攻下李朝的国土，便被永乐大帝的军队给打回去了。 所以源义力有些着急了。 他看向永乐大帝拱手道：“皇帝陛下，容臣回去协商可好？” “外臣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棣盯着他，冷笑一声道：“我要你现在就答复。” “要么跟大明宣战，要么立刻停止进攻李朝。” 朱棣的脾气暴躁至极，所以根本不容源义力思考片刻。 源义力此次也有些急了，若是大明进攻倭国的话，那倭国将得不到任何好处，即便将整个李朝给攻下来，也将会被大明所负灭。 所以源义力沉吟片刻，直接为倭国做出了决断。 “皇帝陛下，外臣这就传信，回去告诉幕府大将军，让他立刻停止进攻李朝。”源义力沉声说道。 此话一出，朱棣冷笑一声：“你确定你能做出决断？” “你能替你们倭国做决定吗？” 源义力沉声道：“我也是幕府家族的人，我既是驻大明的外臣，便有权利替倭国作出决定。” 他说的神色异常的诚恳。 朱棣嗤笑一声，心中并未相信，只是他冷冷的盯着源义力道：“好那就再给你一点时间。” 顿了顿，朱棣指着他道：“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我必须要听见倭国撤军的消息，否则我立刻发兵。” 听到这句话，源义力浑身一颤磕头道：“是是是”。 朱棣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大喝道：“滚。” 源义力连忙滚了，他滚得麻溜的。 待他一走，杨士弃便立刻站了出来，他拱手看向朱棣，沉声道：“皇上这样做是否不妥？要是再等他们半个月的话，说不定李朝就彻底被攻破了。” “到那时我们还如何挽救。” 朱棣，听见杨士奇这番话，呵呵一笑道：“他娘的，那源义力真当朕是这么傻的人吗？” “他报他的信，我出我的兵。” “十五天的时间足够倭国从李朝退兵若是不退，我这十五天的时间也足够调兵遣将，将我大明水师开赴到倭国去。” 要知道大明水师是何等的强大，堪称海洋第一舰队也不为过。 大明的力量，不仅在陆地是最强的同时，在海上也是一个巨无霸，是最强的存在，没有之一。 一旦大明水师开赴到中南海，到那时倭国将会瑟瑟发抖。 朱棣呵呵一笑道：“他敢灭了李朝，我就灭了他家的大本营。” 此话一出，百官们纷纷一震，他们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朱棣。 杨士奇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为朱棣的战略而感到惊奇：“皇爷雄才伟略啊。” “皇爷英明。” “皇爷英明啊。” 百官纷纷觉得这一招很是不错，若是倭国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不愿意撤军，那么大明也可以直接炮轰倭国，使得倭国损失惨重。 朱瞻基听到这般策略，也不由心中为朱棣喝彩，他觉得爷爷这个决策实在是不错。 至少，就算倭国将李朝攻下，大明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而且将倭国炮轰之后还能登上倭国，将倭国的资源彻底扫掠一空，如此以来，就将军费也给挣回来了。 这反倒是变成一件好事，是大明正规出兵的借口了。 很快，朝议散了。 当然百官们也有许多不同意出兵的，例如夏原吉，但是在皇爷如此强势的状态之下，他们不得不答应下来，甚至不敢吭声。 只是又要苦了夏原吉了，这偌大的国库却空的可以跑老鼠，哪怕实行了商税改革政策，可大明却还是消耗甚多呀。 …… 皇宫之中。 御书房内，朱棣走在最前头，风风火火的进去了。 而朱瞻基和太子爷则紧随其后，也匆匆的走进了御书房内。 太子爷的身体不大好，所以走进去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朱棣看了之后只是微微皱眉，随后直接开口道：“把你的小凳子拿出来坐吧。” 朱瞻基愣住了。 朱高炽闻言也是微微一愕，随后满头大汗，假装糊涂：“爹什么凳子啊？” 朱棣冷笑一声，还跟我装？ “你不是英明神武，不是仁慈待人，在这御书房的预案下面藏了几张小凳子吗？专门给那些来议事的官员做的，你真当朕傻，不知道？” 听到这话，朱高炽浑身一颤，随后连忙道：“爹，我这…我这…” 他有点慌了，因为怕被朱棣责罚。 朱棣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这些都是小事。” 朱高炽见朱棣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随后老老实实的从预案下面抽出了两张小凳子。 一张凳子给了自己，一张凳子则给了儿子。 朱瞻基扶着朱高炽坐下之后，这才看向了朱棣，眉头紧锁：“爷爷，半个月的时间能让大明水师开赴到东南海域吗？” 第567章 朱瞻基的想法 其实大明水师镇守在浙江，福建等地的居多，各地的宝船也在那边的居多。 真正的朝廷中枢，反倒是没有多少损失的。 所以当朱瞻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朱棣也是呵呵的笑了。 “福建，浙江，江苏山地的水师以及宝船加起来，足有数千艘，几十万兵力，数千门红衣大炮，想要覆灭那个小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朱棣插着腰，略显平淡的说道。 这话难免有吹牛的成分在。 朱瞻基呵呵一笑，心里清楚，但爷爷说的也并非假话，就算进攻不简单，可想要直捣黄龙还是很轻松的。 “此次倭国进攻李朝的确是太嚣张了一些，唉，他们如此作妖，这让我大明百姓还怎么活下去？”朱高炽轻叹一声，脸上有些惋惜之色。 这些该死的附属国总是搞各种各样的幺蛾子，使得他们大明疲惫不堪。 在北方有游牧民族，到处侵略也就罢了，就连附属国也不安生到处搞事情，这让大明怎么富裕起来，让百姓怎么富裕起来？ 太子爷最忧心的实际上还是民生的问题。 朱棣嗤笑一声：“敌人都到面前来了，自然的打，就算是把国库给打空了，也必须要打。” 朱瞻基呵呵一笑，点头道：“我支持爷爷的想法。” 朱高炽轻叹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要打，那我便赶紧筹钱去吧。”朱高炽说道。 朱棣呵呵一笑，对朱高炽这句话很是满意，郑重的拍了拍自己大儿子的肩膀，笑道：“不错不错，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朱高炽有些汗颜，但总归是得了父亲的一句奖赏。 朱瞻基沉吟片刻，随后继续道：“爷爷，我或许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朱瞻基开始给爷爷出馊主意了。 此话一出朱高炽的眼神看向了朱瞻基，微微皱眉道：“你这瞎孩子乱出什么主意？” 朱瞻基嘿嘿一笑，走到爷爷身后，开始为爷爷捶胸敲背，一边敲一边说道：“爷爷这是我们的大好时机呀。” “你要知道我们大明一直都没有一个正式向附属国开战的机会。” “现在这机会不是送上门来了吗？” 没错，朱瞻基就是要怂恿爷爷先把那个小岛给干了再说。 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棣，甚至大明朝历代帝王的想法，都是有容乃大，包容万象。 他们认为华夏民族应当怀有包容心，而没有侵略性的想法。 可朱瞻基知道这大明朝的四周都是一群恶狼，你不侵略他们，几百年之后，他们就会来侵略你。 所以朱瞻基面向劝说爷爷，改变大明国策，从而吞噬掉这些附属国。 “那破小岛上除了能捞个军费回来，还有什么有钱的地方？”朱棣笑的。 朱瞻基摇头：“不听话的小弟自然是灭了为好。” “爷爷，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进攻李朝，如今，倭国若是攻下了李朝国，都那么我们在反手将倭国灭掉，如此一来是不是继伸张了正义，又吃下了两大国家呢？” “这是不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事情呢？” 说到这里，朱瞻基都有些兴奋了。 他体内的热血又在疯狂的上游，那好战精神再次涌出。 他疯狂地怂恿爷爷，嘿嘿笑道：“爷爷，您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两大国家都给吞了。” 朱高炽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这臭小子是想要掀起灭国之战。 什么时候这臭小子竟然这么大胆了。 朱高炽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儿子，希望他别再说下去了。 他是一位仁君也清楚灭国之战要消耗多少粮草，多少钱财，多少人力物力和资源，所以他绝不赞成开启灭国之战。 李朝和倭国虽然是当年的附属国，也很弱小，可若是想灭掉一个民族是很难的。 泱泱华夏，千年历史，即便被灭了许多次，可中华民族依旧存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正是这种生生不息的精神，才是民族能长存下去的原因。 就算倭国将李朝灭掉，大明随后再灭掉倭国接，手了两个国家之后，这两个国家的百姓也会疯狂的对大明进行反击，到时候大明派过去镇压的兵都需要发放军饷，可能还不如李朝给大明进贡。 这就是朱高炽所担心的原因。 别西瓜没吃到，反而将芝麻都丢了。 然而朱瞻基此时兴起哪里会听老爹的话，疯狂的在给爷爷灌输着好战的知识。 “爷爷，您想想，我们的火铳都做好了，难道不要试试他的威力吗？” “这玩意儿要是不试试，难道放在家生锈吗？” 朱瞻基说着，已经是循循善诱。 朱棣却并未轻易动摇决心，他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子说的倒也不错，只是这两个国家都太穷了，大明就算把他们灭了也只够军费，没有什么好处。” 朱瞻基嘿嘿一笑：“那就殖民他们。” 什么叫殖民？这是一个新的概念。 这对于朱棣来说更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对于整个大明朝来说，依然是的！ 第568章 诡计 听到这个全新的概念，不仅是朱棣愣了，朱高炽也愣了。 他们两个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朱瞻基。 太子爷率先发话，询问道：“什么叫殖民？” 朱瞻基呵呵一笑，随后便开始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 而另外一边。 百官在散朝之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有的担忧，有的兴奋。 有人对倭国充满了恶意，想要将其灭掉，也有人对倭国充满了和善之一。 这两方是完全不同的事例。 而源义力在离开皇宫之后也开始四处奔走了。 他没有写信回去，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他写信回去幕府大将军，也绝不会听从他的话，而选择霸占。 就像是一只老虎已经到嘴的肉，他难道还会放开吗？ 所以现在源义力唯一能为自己国家争取的就是时间，他只要尽量拖住朱棣，拖住朱棣出兵的步伐，等到木已成舟之后，他们便没有办法了。 而大明也并非是全部都支持朱棣的，有主战派，自然就有主和派。 夏原吉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是大明是最缺钱的人，所以源义力估测，户部尚书大概率是不想开战的，每次开战，户部必定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所以源义力想也不想，离开皇宫之后，便直接前往了户部尚书的府上。 但是源义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前往，而是偷偷乔装一番化作是给户部尚书家中送菜的，这才蒙混过关的进去了。 带推着一车子的菜进入了户部尚书府上的时候，源义力便将这一车菜放进了厨房，随后在户部尚书府内开始四处寻找了起来。 在寻找的途中，他在后花园发现了夏原吉，此时的夏原吉似乎也在为钱而发愁。 他在发愁，大明要开战，那么钱从哪里来呢？ 不仅是户部尚书，就连户部侍郎也与夏原吉坐在一起，愁眉苦脸。 他们两人是整个户部最苦哈哈的人了。 所以夏原吉回到府上之后，便立刻将户部侍郎给招了过来，其目的便是商量商量，看看哪里还有搞钱的地方。 只不过，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在后花园响起了。 “外臣源义力，拜见户部尚书，户部侍郎。” 听到这道声音，不仅是夏原吉愣住，户部侍郎也愣住了。 随后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前方。 只见前方一个穿着怪异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身上穿的是和服，是与大明服饰完全不同的装束。 两人的眼神几乎同时凝结了起来。 夏原吉看向源义力，眼皮猛的一跳。 此时的源义力是很危险的人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府上，若是被皇爷知道，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所以夏原吉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拍案而起：“你是怎么进来的？” 户部侍郎也看向源义力，他的语气可没有夏原吉那么好，当即便暴喝一声：“你这是僭越，知道吗？” 不仅是夏原吉要受到牵连，就连见过源义力的他也要受到牵连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你想要害死我们吗？”户部侍郎寒声说道。 源义力并没有被吓到，他的脸色异常的坚韧，面对永乐大帝，他不敢抬头，可面对两位朝廷大臣，他必须要劝说成功，否则倭国如何成功？ “禀两位大人，我知道两位大人在为钱的事情而发愁，大明要是开战，户部就是最难的。”源义力沉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夏原吉和户部侍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就算是大明没钱，也轮不着他一个外臣来说这句话吧。 户部侍郎刚要开口，却被夏原吉给拦住，他沉声道：“源义力，你若现在出去，我便不再追究，否则此事，我定当上呈皇爷。” 源义力闻言，不为所动，而是直接开口道：“大明缺钱，若是强行开战的话，必然使得大明的民生凋敝，这一时间，也难以抽调出这么多钱来吧。” “若是两位能够说服皇爷不出战，我倭国必将献上大礼！” “这段时间，我也可以保证，倭国绝对不会攻占李朝国都！” 这句话，当然只是源义力随便说说的。 为的，就是想要骗过两位大臣，让倭国彻底攻占了李朝再说。 到了那个时候，木已成舟，说不定大明会采取更加柔和的方式。 听到这个全新的概念，不仅是朱棣愣了，朱高炽也愣了。 他们两个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朱瞻基。 太子爷率先发话，询问道：“什么叫殖民？” 朱瞻基呵呵一笑，随后便开始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 而另外一边。 百官在散朝之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有的担忧，有的兴奋。 有人对倭国充满了恶意，想要将其灭掉，也有人对倭国充满了和善之一。 这两方是完全不同的事例。 而源义力在离开皇宫之后也开始四处奔走了。 他没有写信回去，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他写信回去幕府大将军，也绝不会听从他的话，而选择霸占。 就像是一只老虎已经到嘴的肉，他难道还会放开吗？ 所以现在源义力唯一能为自己国家争取的就是时间，他只要尽量拖住朱棣，拖住朱棣出兵的步伐，等到木已成舟之后，他们便没有办法了。 而大明也并非是全部都支持朱棣的，有主战派，自然就有主和派。 夏原吉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是大明是最缺钱的人，所以源义力估测，户部尚书大概率是不想开战的，每次开战，户部必定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所以源义力想也不想，离开皇宫之后，便直接前往了户部尚书的府上。 但是源义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前往，而是偷偷乔装一番化作是给户部尚书家中送菜的，这才蒙混过关的进去了。 带推着一车子的菜进入了户部尚书府上的时候，源义力便将这一车菜放进了厨房，随后在户部尚书府内开始四处寻找了起来。 在寻找的途中，他在后花园发现了夏原吉，此时的夏原吉似乎也在为钱而发愁。 他在发愁，大明要开战，那么钱从哪里来呢？ 不仅是户部尚书，就连户部侍郎也与夏原吉坐在一起，愁眉苦脸。 他们两人是整个户部最苦哈哈的人了。 所以夏原吉回到府上之后，便立刻将户部侍郎给招了过来，其目的便是商量商量，看看哪里还有搞钱的地方。 只不过，就在两人商量的时候，一道声音突兀的在后花园响起了。 “外臣源义力，拜见户部尚书，户部侍郎。” 听到这道声音，不仅是夏原吉愣住，户部侍郎也愣住了。 随后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前方。 只见前方一个穿着怪异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身上穿的是和服，是与大明服饰完全不同的装束。 两人的眼神几乎同时凝结了起来。 夏原吉看向源义力，眼皮猛的一跳。 此时的源义力是很危险的人物，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府上，若是被皇爷知道，将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所以夏原吉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拍案而起：“你是怎么进来的？” 户部侍郎也看向源义力，他的语气可没有夏原吉那么好，当即便暴喝一声：“你这是僭越，知道吗？” 不仅是夏原吉要受到牵连，就连见过源义力的他也要受到牵连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你想要害死我们吗？”户部侍郎寒声说道。 源义力并没有被吓到，他的脸色异常的坚韧，面对永乐大帝，他不敢抬头，可面对两位朝廷大臣，他必须要劝说成功，否则倭国如何成功？ “禀两位大人，我知道两位大人在为钱的事情而发愁，大明要是开战，户部就是最难的。”源义力沉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夏原吉和户部侍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就算是大明没钱，也轮不着他一个外臣来说这句话吧。 户部侍郎刚要开口，却被夏原吉给拦住，他沉声道：“源义力，你若现在出去，我便不再追究，否则此事，我定当上呈皇爷。” 源义力闻言，不为所动，而是直接开口道：“大明缺钱，若是强行开战的话，必然使得大明的民生凋敝，这一时间，也难以抽调出这么多钱来吧。” “若是两位能够说服皇爷不出战，我倭国必将献上大礼！” “这段时间，我也可以保证，倭国绝对不会攻占李朝国都！” 这句话，当然只是源义力随便说说的。 为的，就是想要骗过两位大臣，让倭国彻底攻占了李朝再说。 到了那个时候，木已成舟，说不定大明会采取更加柔和的方式。 听到源义力的话，夏元吉和户部侍郎还是不相信。 源义力也清楚，都还没到那个时候，才刚说两句，对方是绝不会相信自己的。 所以，源义力继续道：“夏大人，您知道我们倭国战斗力远远落于大明，大明水师比起我倭国要强大十倍不止，在海上大明水师就是最强大的存在，倭国若是想违背大明的意思，难道等着被灭国吗？” “所以请相信我一定能说服幕府将军，让他停止进攻李朝国都。” “而现在您所需要做的只是帮我缓一缓，暂时缓住皇帝陛下，如此一来，才能让我们倭国有时间撤军啊。” 源义力望着对方，诚恳无比，他的眼眸中竟是真诚之色。 夏原吉听到这一番话，在看向源义力那真诚的眼神，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了。 这源义力到底说的是真还是假？ 若是真的话，大明倒是省事了许多。 若是假的话，那他夏原吉所要承担的极有可能是叛国之罪。 户部侍郎，看向了夏原吉，夏原吉与他对视一眼。 最终，夏原吉挥了挥手道：“回去吧，今天你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此事若是被皇爷知道，难免砍了你的脑袋。” “老夫虽然缺钱，但是灭你们倭国的钱还是有的。” 说吧，夏原吉见源义力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顿时冷哼一声：“送客。” 很快，管家便来了。 几个家丁也立刻出现，将源义力给抬了出去。 源义力的演讲失败，他跌坐在夏府门口，眼神中晦涩不明。 如果大明现在便发兵，那将会是倭国的灾难，他们什么都捞不着。 所以他必须要在大明京城中继续周旋，继续替倭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思来想去，源义力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他忽然有些迷茫了，到底应该怎么帮助倭国？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源义力，我们大人要见你。 第569章 胡荣的想法 源义力闻言，迷茫的转过了头。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那两人穿着朴素的衣服，但从他们的腰牌来看，不难看出这是大明的官员。 一时间，源义力有些愣住了。 竟然还会有人主动找上他的门吗？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众矢之的，倭国也是众矢之的，大明的官员，有哪个敢跟他们接触的？ 不过这对于源义力来说是绝望中的一根稻草，是希望中的一缕光。 “你们是谁？”源义力询问道。 然而那两位官员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着脸道：“你，无需管我们是谁，你只需跟着我们走便是了。” 话罢那两位官员扭头变走，也不知道源义力有没有跟上。 源义力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微迟疑了片刻，他有些害怕，害怕对方是想害自己，想害他们倭国。 但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咬了咬牙源义力还是决定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左右横竖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如果他们真的想威胁自己，死了也无所谓。 于是源义力紧紧的跟随那两名官员，穿过大街小巷，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终于来到了一个民房的门口。 民房的门口，大门紧闭，密不透风。 那两位前行的官员终于在民房门口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源义力正，紧紧的跟着他们。 带到源义力走到边上，他们立刻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麻袋，直接将源义力套了进去。 源义力在里面疯狂挣扎着，两位官员扯上了麻袋便往民房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喝道：“不要再吵了，我们大人的身份不想让你知道。” 麻袋内的源义力果然安静了下来，他老老实实的跟着那两位官员走着，不再说话。 很快，便来到了一个房间之中。 房间内，他们将源义力带到这里，便转身出去了。 而一道身影逐渐的走了进来。 那道身影正是胡荣！ “源义力，你想要救你们倭国吗？” 源义力闻言连忙开口道：“这位大人，可有办法救我倭国？” 听到源义力急出的声音，胡荣冷笑了一声：“那就得看你出得起什么价格了。” 源义力连忙道：“只要大人愿意帮忙，我们倭国什么价都愿意出。” 胡荣闻言心中微微炸舌，果然还是这种钱好赚呢，对方直接一口答应下来。 “呵呵，那万两黄金，你们愿意吗？”胡荣问道。 万两黄金，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不是皇帝用作赏赐了，三千两黄金时机，却全都是铜做的，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万能黄金呢，这个数目绝对是很大了。 只要我们能达到这笔钱，他甚至能再发展许多东林党，将许多官员都拉拢到东林党来。 源义力也没想到对方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万两黄金，哪怕是他一时间也凑不出来啊。 “愿意，我们倭国愿意！”虽说他拿不出来，但只要对方能够答应让朱棣暂缓出兵，那这万两黄金他咬牙也得拿出来。 “我现在虽然拿不出这么多钱，但到时候我会传信回国，让他们将钱都送来的。”源义力连忙说道，他生怕对方反悔。 胡荣心中暗暗窃喜，这个倭国真是为了攻占李朝，果然是什么钱都舍得出啊。 不过说的也对，万两黄金就能换来朱棣不出战，这的确是很划算的买卖了。 胡荣对这次的谈判很满意。 只是叫朱棣不出战而已，也并没有当卖国贼嘛。 本来现在大明也没出什么损失，他还能赚这万两黄金呢，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见胡荣一直没出声，源义力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官员不会不信他的话吧？ 他连忙出声说道：“这位大人，我源义力从不说假话。” （昨晚传重复了，抱歉，已修改） 第570章 万两黄金 胡荣深知，人心的险恶。 现在源义力拿不出来，等到时候，事情结束了，他们倭国还舍得拿出来吗？ 别到时候事情办了，反倒是被对方给黑吃黑了。 所以，这种事情必须要留一个心眼。 胡荣沉声道：“你们倭国本就没什么诚信可言，现在万年黄金这么大的数目，要是任凭你们空口白话，那能行么？” “你得拿出真金白银来，才有人替你做事啊，你们倭国难道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面，借不到钱吗？” 胡荣说着，脸上净是贪婪的眼神，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万两黄金拿到手。 这些话让源义力有些为难了，因为他现在的确没有办法拿出这万两黄金来。 而且，倭国哪里有什么人脉，要想在京城借到钱来，那是比登天还难。 可就算借得到，这一时半会儿，也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呢？ 这让源义力有些发愁了。 但胡荣的态度坚决，而且他还听得出来，要是他拒绝的话，胡荣能不能为他们倭国出力，还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源义力此时绝对不能拒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直接了当道：“好，大人，您请稍等，待会儿出去之后便立刻去筹集着万两黄金，等到筹集够了，我该怎么联系你呢？” 听到这话，胡荣满意了。 他不管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只要能得到这万两黄金，足够他们东林党在朝中发展许多官员了。 “你筹集够钱之后，就直接来这个民房吧，把钱放在这里自然会有人来收，等我收到了钱，自然就会替你办事。”胡荣沉声说的。 源义力闻言点了点头，但却仍旧带有疑惑。 他可不想被人骗了这万两黄金。 于是源义力沉声道：“大人，您能否给我看看您的真容，待我知道您的身份，我才能放心！” 这个话，源义力说的很直接。 若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等他将这万两黄金放在这，岂不是人家不帮自己办事，他连人都找不到。 所以，源义力也留了一个心眼。 胡荣冷笑一声，你的心眼子倒是挺多的。 源义力沉默了，没有说话。 而外面那些兵科给事中的人纷纷走了进来，直接将那源义力头上的麻袋给解了下来。 这一刻，源义力终于看清了外面的场景。 他看见了十几个官员正站在他的身旁，而在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位身穿红袍的官员。 那位红袍官员，正是他在大殿上看见过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他不知道对方的名讳。 源义力只知道六部尚书的名讳，但他却不知道下面的一些官员的名讳。 所以源义力迟疑片刻，询问道：“敢问大人姓甚名谁？” 胡荣冷哼一声：“本官胡荣，乃六科给事中官员。” “六科给事中……”源义力的口中喃喃的念着。 六部给事中这个衙门的权力，虽然比不上六部尚书，但是他们却有谏言皇帝的权力。 甚至在某些朝代里，那些文皇帝都得听从御史的话，生怕御史和他对着干，被骂的臭名昭著。 所以若是六科给事中的人帮助倭国去劝说朱棣的话，希望或许还是很大的。 这让源义力隐隐的有些期待了。 他点点头拱手道：“还请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凑钱。” 话罢，源义力起身，转头就走。 胡荣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而他身后的几名官员看着胡荣，也忍不住开口道：“胡大人，您觉得他能够拿出这万两黄金来吗？这万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啊。” “是啊，胡大人，这倭贼哪里去找这万两黄金呢？” “我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别到时候钱没捞着，反倒被他们握过，摆了一道，那就太丢我们大明的脸面了。” 听到这些话胡荣冷笑一声：“放心吧，他若是不拿出万两黄金来，我胡荣岂会替他办事？” “但是你们也该去想好对策，若是他拿出了万两黄金，我们还是该帮人家办事的，只是怎样劝说皇帝，这个就需要我们去动动脑筋了。” 几位官员对视一眼纷纷道：“一切但凭胡大人吩咐，胡大人怎么说，我们便怎么做。” 胡荣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道：“拭目以待吧。” “若是有了这万两黄金，我们以后办起事来也轻松方便了许多，我们东林党，又能在扩大一个层次。” 众人闻言，眼神中纷纷闪过惊喜之色。 …… 源义力在从那个民房里面出来之后，他走在街道上，心中却开始无尽的忧愁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上哪里去筹集着万两黄金了。 他在京城中可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倭国在京城内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产业，所有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一个人。 “天皇陛下，我源义力也算是为国尽忠了吧？” “还请天皇陛下保佑，保佑我能借到这万两黄金如期交付，使得他们劝说皇帝不再攻打倭国，否则大明水师一旦出动，我们倭国可就要岛沉国灭了。” 源义力喃喃的念着，眼神中难免闪过一抹坚毅！ 他想过去偷去抢，可是就算抢十户人家，一百户人家，又岂能抢到这万两黄金呢？ 要知道这可不是万两白银，若是白银的话，那还是很轻松的。 所以源义力绞尽脑汁，再回到他的宅子之后，也立刻将他的下人们一起给喊了过来。 把这些下人喊来之后，源义力便与他们一起商讨的处理办法。 “这万两黄金，我们该上哪里去找？”源义力看向他们说道。 几个下人对视一眼，他们商讨了片刻之后，有一个下人低声说道：“大人，我倒是认识一位家财万贯的商人。” “是谁？”源义力连忙询问道。 那人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姓沈。” “是苏州沈家吗？”源义力连忙问道。 下人点了点头道：“正是。” 源义力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愠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那沈家早已被皇帝灭门，此时那沈家大宅都还是残垣断壁呢。” “大人，其实皇帝并没有将沈家灭门，而是将沈家一家都送往了陕西。” “只是他们的女儿已经不见了，所以这次，沈家主回到京城，便是要寻找他的女儿。” 源义力迟疑片刻问道：“既然他寻找他的女儿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会愿意借给我们万两黄金吗？” 下人呵呵一笑道：“极有可能，因为那沈家主与皇帝有仇啊，他最疼爱的女儿死在皇帝手中了！” 第571章 我知道你女儿在哪 此话一出，源义力眼神猛地一亮。 对于源义力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没有下手的地方。 而现在，只要拥有了突破点，就能够有机会筹集这万两黄金。 他是知道沈家的。 苏州沈家，当年就是大明首富，如今虽然没落，但想要拿出这些钱财来，还是很容易的。 所以，源义力有些兴奋了。 他看向那下人，连忙询问道：“你知道那沈家主在哪里？” 那下人笑着点头道：“我知道。” “大人，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采取一个方式，骗取他的万两黄金。” 源义力闻言，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疑惑。 “怎么骗取？”源义力询问道。 那下人呵呵一笑，沉声道：“想要骗取他的钱财还不容易？我们只需要抓住他的重点。” “他是来应天府找他的女儿，那我们就告诉他，我们知道他女儿的线索，如此一来，他不就乖乖给钱了吗？” 源义力闻言，眼神微微一亮。 随后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只要我们抓住这个重点，就不怕对方不给钱。” “她想要女儿，那我们就给他找出一个女儿来。” 想到这，源义力忍不住有些激动了啊。 原先要为这万两黄金发愁，可现在却不用着急了。 只要能忽悠这沈家主，万两黄金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念及于此，源义力也不敢迟疑，立刻道：“带我去找那沈家主。” 那下人连忙点头：“是。” 随后，一行人立刻朝着东城的方向而去。 几个下人，找到马车后，源义力便坐上了马车，由那下人带着，去找沈家主了。 …… 此时。 京城处，沈家庄内。 这里，也是沈家的产业。 只不过，这里的产业，没人知道，只以为不是出自苏州沈家的。 而沈大和沈夫人，在从陕西回来后，便一直就住在这个沈家庄内。 这里的占地面积很广，而且装饰得也很豪华，放眼天下，能有这样的豪宅，也是极少数了。 沈家主，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又或者说，不是沈家主，而是苏州沈家，就有这么财大气粗！ 此时，沈家庄内，大院里，这里的丫鬟还在打扫，而一个大胖子，就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尽显愁容。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妇人。 那妇人脸上也带着愁容，却宽慰着那个大胖子道：“行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说不定女儿没死呢。” “这一路过来，不是有人说了，在青州看见了女儿的身影么。” “你呀，就是太着急了。” 沈夫人说着，沈大也有些不满了：“还说我呢，你自己都是这样的。” “你难道不着急啊？” “现在没有女儿，你让我怎么办？那可是我们沈家的独苗啊。” 这让沈夫人也有些愁容满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见丈夫这个模样，她心中还是很难受的。 这段时间以来，沈大已经消瘦了不少啊。 这座宅子很大，每天都有人打扫，所以并不会脏乱，此时沈大看着这干净的宅院，却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他在等消息。 等派出去的下人，找到消息给他！ 所以，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门口，希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而也就在此时。 一个身影匆匆地朝着这边走来了。 “老爷，老爷！” “找到了，找到了！” “有人来拜访，说是找到大小姐了。” 那老掌柜，兴奋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脸上尽是狂喜之色。 这老掌柜，就是一直跟着沈清秋的那个老掌柜。 此时，这老掌柜也兴奋得不得了。 听到这话，沈大的眼神顿时一凝。 随后，他问道：“是谁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女儿在哪里？” 老掌柜闻言，也愣住了。 沈大终究还是比普通人要多个心眼子，所以没有轻易相信对方的话。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沈大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的。 可现在却不同了。 沈大实在是太想找到他的女儿了啊。 这偌大的京城，却没有他女儿的身影，这让他可怎么活啊。 所以，即便知道有可能是假的，沈大还是吩咐道：“行了，你去见他带劲来吧。” 听到这番话，老掌柜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就去了。 对于老掌柜而言，若是能找到大小姐，怎样都行。 至于来的这群人，他看着也不像是好人，可那又能怎样，找到小姐就行了。 很快，老掌柜就将源义力等一行人给请了进来。 源义力进来后，左顾右盼，眼神一直在这沈家庄子内扫视着。 这沈家庄，着实豪华无比，光是这庭院，就已经超越了许多一品大员，甚至和王爷府都差不多了。 这让源义力暗暗咂舌的同时，也更加兴奋了。 因为这代表了沈家有钱啊。 苏州沈家，大明的首富，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手下低声在源义力耳边说道：“大人，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只要您能够说通沈家主，咱们就有可能得到这万两黄金。” 源义力闻言，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他一边走，一边放缓脚步，心中在盘算着，该如何从沈家主这里，骗走那万两黄金。 很快，源义力他们，就来到了沈家主面前。 沈大看见了对方，源义力也看见了他。 源义力拱手道：“沈家主。” 他彬彬有礼，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但他的行为，却让沈大没来由地眉头一皱，怎么是个洋人？ 对于洋人，沈家并没有好印象，因为沈家的一支旁支，到海外去做生意，总是被倭寇劫掠，所以看见这些洋人，沈家主向来很不喜欢。 不过，他们知道女儿在哪，沈家主也就没有多想这些。 看向他们，沈家主沉声道：“我女儿在哪里？” 源义力呵呵一笑：“沈家主，您的女儿在哪，我知道。” “但是你这么直接问我，也不太好吧。” “若是不付出点代价，您女儿找到也太容易了吧？” 源义力这般说着，摆明了就是要开门见山，得到沈家主的钱财。 沈大冷笑了一声：“你先告诉我，只要见到了我女儿，到时候多少钱，我都给你。” 顿了顿，沈大说道：“不要怀疑沈家的财力！” 沈家，就是财大气粗。 源义力沉声道：“那一万两黄金呢？” 一万两黄金？ 听到这个数字，沈大有些诧异，万两黄金，对于他们沈家来说虽然不多，但却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了。 这群洋人急需要这万两黄金干嘛？ 不过，沈大却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冷笑一声：“只要能找到我女儿，这万两黄金给你们也行，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我给。” “到时候，说不定还给你加一些小费。” “你爽快一些，告诉我女儿在哪。” 沈大说着，源义力却呵呵一笑：“沈家主，想要找到人，尤其是贵小姐，哪里有这么容易？” “我若是告诉了你，她的具体位置，那我还能得到这万两黄金吗？” 顿了顿，源义力道：“要是沈家主信得过我，我可以拿沈小姐的一件东西来，给您证明。” “你把钱给我之后，我再告诉你，她的具体位置，如何？” 听到这话，沈大眉头一皱：“我信不过你。” “但是，我愿意给一半。” 沈家有钱，不在乎这点小钱。 所以，沈大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哪怕给了这五千黄金，他也不心疼。 只要能找到他的女儿，就行！ 第572章 富可敌国啊 听到他愿意给一半，源义力心中暗暗咂舌，因为他少见有这么豪的大户人家。 这沈家主果然非同一般，不是寻常人等，这苏州沈家果然是富可敌国啊。 源义力笑着道好。 五千两黄金，能先得到一半已经是极好了，剩下的钱，到时候只要自己再凑一凑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源义力直接同意了。 见源义力也答应的这么干脆，沈大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那你们什么时候能拿我女儿的东西给我？” 源义力想了想，开口道：“明天我亲自将东西送过来可好？” 沈大点了点头：“行，那明天我就在这里等你。” 源义力二话不说，转头便走，他现在留在这里，多留一秒都是浪费时间，他要尽快回去，开始准备寻找沈清秋留下的物品了，只要能找到那五千两黄金他就拿定了。 所以源义力很急很急。 带着一群下人走出了沈家庄之后，源义力便坐上了马车，跟着下人们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回到房间之后，源义力便看向那些属下吩咐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那沈清秋留下的一件物品？” “要是你们能找到的话，我们就省事多了。” 几位属下都纷纷有些犯难了。 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情也有点难办。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是沈清秋是肯定没有死的，但是要去找沈清秋的一件物品，这就有些困难了。 “能不能造假给他？” “要是能够造假的话那就更加简单了，到时候只要直接给沈大一看，他便将那五千两黄金给我们。” 源义力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那沈大能把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也绝对不是什么傻子，你们妄想用骗傻子的办法去骗他是绝对不行的。” “还是另外再好好想一想吧。” 源义力说完，便看向那几位属下，眼神中露出斟酌之色。 他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着应该如何找到沈清秋的一件物品。 沉吟了片刻，源义力吩咐道，你们喊上一些人在今晚去沈家老宅，去翻找，看看能不能将沈清秋的物品翻找出来。 听到这话，那些属下有些愣住了。 倭国在京城之中，并非只有他们四五个人，他们还拥有许多的暗线。 所以想要办起事情来也是很简单的。 晚上若是前往沈家老宅翻找的话，人手上是足够的。 只是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只怕那沈家老宅在里面找不到沈清秋遗落的物品。 所以他们才有些犯难了。 不过源义力沉声道：“眼下也没有比在他的老宅更好找的了，今晚召集人手，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将沈清秋的物品给找出来。” 闻言，那几个属下点头。 …… 而也就在同一时间。 一家当铺内，一到身影走了进来，那道身影穿着青衣，脚步略快，容颜绝美。 她走进来之后，便没有半点迟疑，直接来到了当铺掌柜的面前。 那当铺掌柜瞥了她一眼，被她的美貌惊艳，随后开口道：“你想要当什么东西。” 一身青衣的孙若微开口道：“我要当一块玉佩。” 话罢，她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件玉佩，递给了那当铺的掌柜。 那当铺掌柜看了一眼之后，细细的瞥了几眼，忍不住嗤笑一声：“就这种次等货，我最多给你一百个铜钱。” 听到这话，孙若微微微一愣。 最近孙忠有些病了，病情虽然不算严重，但却也是感染了风寒，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肯定是会出问题的，所以孙若微这才想着拿自己之前的玉佩来当掉，以此换钱，给孙忠治病。 孙忠的俸禄很少，这在大明朝是一个通病。 所以孙忠的俸禄平时也只够两父女吃喝以及日常开销，若是再想要剩下钱便很难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这块玉佩竟在这掌柜的面前一文不值吗？ 开什么玩笑，这块玉佩可是自己贴身的玉佩呀。 只值一百文，这一百文钱连给孙忠看病都不够。 所以孙若微忍不住开口道：“能不能再加点价？” 第574章 杀人 一间小院子外。 一道人影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他的脚步有些急促。 一边走他一边望着前方，带到了那小院门口之后，他便敲了敲门，却并未做声。 身为倭国的眼线，他是必须要尽量减少被人发现的，所以他一般不怎么开口，因为一旦开口，那倭国的口音就会让人辨别出来。 敲门后，门被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道身影，那身影正是源义力。 在看见源义力之后，那眼线连忙将手放在了胸口，微微躬身道：“源大人。” 源义力道：“有什么事，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那眼线便连忙道：“就在不久之前，我在一家当铺门外听见了有人变卖沈家大小姐的玉佩。” 听到这话源义力，脸色微微一变。 他有些不相信这话。 因为这怎么可能呢？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源义力皱眉：“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眼线便连忙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源大人，我不敢骗你。” 源义力抱着狐疑的心态，还是打算去看一眼。 于是他便喊上了几位属下，随后一起跟着这人，朝着那家当铺走去。 待源义力踏进这家当铺之后，看见了那掌柜。 那掌柜眼见几个洋人朝着他们走来，顿时就微微皱眉道：“你们想干啥？” 源义力连忙露出一个笑容，拱手道：“我们听闻这里有沈家大小姐的玉佩售卖，所以便前来了。” 沈家大小姐的玉佩，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掌柜的眼神中顿时露出警惕之色，随后摇头道：“我们这里没有玉佩售卖。”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那沈家大小姐的玉佩，岂会在我们这小小当铺之中。” 沈家大小姐的玉佩，这是何其的珍贵，若是待价而沽的话，他是不愿意拿出来的。 而且一看这群洋人，他就从心底生出厌恶，不想与对方做生意。 要知道倭寇可是没有信用的呀。 那掌柜只话一出，源义力脸色微微一沉：“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将这块玉佩卖给了你。” 掌柜的脸色一变，随后连忙道：“走，走，走，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你们听错了，你们听错了。” 随后便从当铺之内走了出来，伸出手，作势就要将这些人给赶走。 源义力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就在那掌柜碰到他的时候，源义力猛地抽出貂获的武士刀，随后朝对方的脖子抹去。 顿时，鲜血飞溅。 鲜血滑了下来，那掌柜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到死那掌柜也没有想到，这群倭寇竟然敢在应天府之下强行强夺，并且杀人越祸。 源义力看着他的尸体，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因为他也很慌张。 这是哪里，这里是大明的京城，这里是应天府，这里是南京，这里是整个大明权力的中枢，这里是那位皇帝的住所啊！ 在这里杀人源义力真的很慌。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将对方杀死以此来获得他手中的玉佩，否则他倭国可就没救了。 为了救倭国，让倭国顺利灭掉整个李朝，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源义力沉声道：“给我收，一定要将那玉佩给收出来。” 于是，那些属下迅速将当铺的大门给关上，随后像土匪一般，在里面进行抢劫。 他们将整个当铺都翻，找了个遍倒是找出不少值钱的物品，但却就是没有找出那块玉佩啊。 因为这里像样的玉佩实在是太少了，稍微一眼便能看出那玉佩的拙劣，若真是沈家大小姐的玉佩应当是很贵重的。 就在源义力等人蒙圈的时候，从里屋晃晃悠悠的走出来一个老头，那老头看见这地上散乱的一切，顿时清醒了几分，眉宇间露出不悦：“你们在干嘛？” 他的手中，还牢牢的攥着一块玉佩。 源义力眼神立刻看向了那老头手中的玉佩，顿时眉头一拧，大喝道：“把那玉佩给我。” 那老头便是徐老。 徐老眼睛一瞪，也大吼一声：“去你娘的个倭贼，这里是应天府，也容得下你们在这里猖狂。” “赶紧给我滚，否则我们皇上不会饶过你的。” 徐老说话之间看见了那倒下的当铺掌柜，更是义愤填膺，双目爆红：“好一群倭贼，竟敢在应天府动手，你们真是不要命。” “待我大明皇帝知晓此事，必叫你倭国灰飞烟灭呀！！！” 徐老激动的大喊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对方的怒火。 他万万没有想到，刚一出来竟横遭此祸。 然而源义力可不会管对方说什么，此时的他早已经红了眼。 他怒吼一声：“把那玉佩给我拿来。” 身后两名属下迅速上前手中的武士刀直接朝那老头狠狠的捅了过去。 伴随着扑哧的一声，那徐老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他半跪在地上靠着墙壁，眼神中还露出极度的恨意：“倭贼，我大明与你势不两立啊。” “你等着吧，大明皇帝不会放过你的。” 徐老奄奄一息的话，让源义力听得实在烦躁，因为他心中也很清楚干了这种事，若是被永乐皇帝知道，他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出于对永乐皇帝的畏惧，此时再听到这老头不停的提醒，源义力烦躁无比，上前又狠狠的补了两刀。 死了彻底没有声音了。 源义力的眼神中闪烁着凶狠。 这个民族就是这样的，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劳动，只知道烧杀抢掠。 这就是他们的野心，哪怕是在大明应天府，他们也忍不住。 对于大明永乐皇帝他们是不敢招惹的，但是在这些平民百姓的面前，他们却忍不住暴露出了他们野性的一面。 直接动手抢，这就是这个民族的可恶，恶心。 这种民族，便不该继续留在这世上，他们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众生谴责。 这血腥的一幕，便是他们的天性。 源义力从那老头的手中夺过了玉佩，看了一眼这玉佩后，眼中顿时露出一丝笑意。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这玉佩看着挺精美的，而且上面还刻着一个沈字，极大概率就是沈大小姐的预判。 于是源义力将玉佩小心地放在了袖子里，随后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 “这件事绝不能传到官府去，也绝不能让大明皇帝知道。” “否则我们倭国就危险了。” 在应天府杀大明的子民，永乐皇帝是不允许的，若是被永乐皇帝知道，他定会发兵攻打倭国。 几个属下点头，随后迅速将那两人的尸体给处理掉，并且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于是一个徐老，以及一名掌柜便出现了。 源义力吩咐他们道：“若是有人问起这两人去了哪里，你们便说你们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在此地帮着他们看店，明白了吗？” 那两个手下连忙点头。 第575章 见面 吩咐完之后，源义力这才放下心来。 他望着手中的玉佩，眼神中已经露出一丝喜色。 杀完人之后他经历了短暂的畏惧，害怕之后，便转变为了欣喜。 因为他即将就能获得沈大的五千两黄金，剩下的钱他再到处凑一凑，是必然能抽出来的。 缺钱的这个危机，被暂时解决了。 拿到玉佩之后，他没有立刻的停顿，而是直接吩咐到走去沈家庄。 听到源义力的话，那些手下也不再停顿，纷纷的朝着沈家庄的方向而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沈家庄。 他们是上午来的，如今傍晚就回来了。 天色逐渐的暗下来，源义力敲了敲沈家庄的大门，随后大门被打开，老掌柜看着源义力等一些人，眼神中露出不善之色：“你们找到大小姐了吗？” 源义力笑着，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玉佩随后摆在了老掌柜的面前。 老掌柜看见这一块玉佩，眼神中顿时绽放出光芒，因为他显然认出了这块玉佩。 这这不是大小姐的玉佩吗？ 老掌柜有些激动吗？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拿得出大小姐的玉佩。 可是即便大小姐还尚在人世，那为什么他们能拿到大小姐的玉佩呢？ 难道便是对方挟持了大小姐吗？ 念及于此，老掌柜看向源义力的眼神，顿时更加不善，但他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强心的这怒火，着急道。 “大小姐在你们的手上吗？” 源义力听见他的话，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随后呵呵笑道：“她不在我的手上。” 然而这话说出来却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他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就是说明大小姐就在他的手中。 这让老掌柜咬牙切齿沉声道：“你敢伤我们大小姐一根汗毛你就完了，我家大小姐可是和太孙殿下认识的。” 对方身为倭国的人，老掌柜也知道，哪怕是他们京城沈家也吓不到对方，所以他便连忙搬出了太孙殿下，希望以此能震慑对方。 源义力笑着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去，他想要尽快见到沈大，然后拿到那五千两黄金。 此时的沈大早已经听见了对方的动静，听见对方走来，沈大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对方，道：“你们已经找到了吗？” 源义力笑着颔首，将手中的玉佩直接交给了对方：“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她的贴身玉佩？” 沈大捧着玉佩，顿时一脸激动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是我送她成人的礼物啊。” 听到这话源义力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确定了。 随后他呵呵笑道：“你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至于她人在哪里，你应该先将这五千两给了吧。” 沈大闻言，沉声道：“待我找到女儿，我会再将剩下的五千两给你。” “好。”源义力说道。 …… 与此同时。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从皇宫之中走了出来，他似乎正在寻找太孙殿下。 不过很快便有锦衣卫向他汇报太孙殿下的位置。 这几日太孙殿下，每天无事就往孙家跑，这三天的时间已经有数十个时辰泡在外面了。 等到了孙家院门口时，纪纲直接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皇太孙的声音，问道：“什么事？” 纪纲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很快便在院中看见了太孙殿下，此时的太孙殿下正在为孙若微劈柴。 看见太孙殿下劈柴纪纲心神一颤，随后连忙将眼神别开，太孙殿下亲自劈柴，这种场面他身为臣子是看不得的。 纪纲连忙道：“太孙殿下，锦衣卫发现倭国使者到处勾结官员，如今就在沈家庄，那沈大似乎回来了。” 沈大，纪纲当然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因为沈家那一晚就是他放火烧的，也是他将昏迷的沈大一家人直接抬上马车送往陕西。 这几日沈大刚回来，纪纲便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锦衣卫的实力无孔不入，沈大只要稍微踏进京城半步，纪纲都能清楚地知道。 不过沈大最近没什么异动纪刚也就懒得关注了，但就在今天，锦衣卫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几个倭国的人跑去沈家庄了。 这让纪纲疑惑的同时，也立刻前来找皇太孙了。 而朱瞻基听到沈大这两个字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家主解释这一切。 但是听闻倭国使者在与沈家打交道，朱瞻基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 而一旁孙若微听见了这句话，顿时浑身一颤，那双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光芒，她看向纪纲，道：“我父亲来了？” 纪纲点了点头，开口道：“对，前几天他就已经来了。” 孙若微眼中顿时露出复杂之色，现在的他已经是孙若威了，而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沈清秋，她已经不知道有没有颜面回去再见他的父亲。 朱瞻基看向了孙若微道：“你回去吗？” “若是你思念你的父亲，我这边带你回去。” “正巧也看看那群倭贼们的阴谋。” 在朱瞻基看来，这群倭贼去找沈大是绝对没安好心的，若是不能将他们的意图挖出来，倒让朱瞻基有些难受了。 所以朱瞻基也想去看看。 而孙若微听见朱瞻基这话，眼神更加复杂，她爹已经来了，若是她再不去相见的话，岂不是大不孝。 念及于此，孙若微没有再犹豫了。 她点了点头：“好。” 纪纲看了朱瞻基一眼，只见朱瞻基点了点头，纪纲变立刻明白了，随后直接转身喊上了几个锦衣卫，带着太孙殿下他们便直接朝着沈家庄的方向而去。 一路前行，朱瞻基的心情倒是还好，但孙若微已经难以平复下来了。 她每走一步，内心中就紧张一分，仿佛好像做了什么极大的亏心事。 每当这个时候，孙若薇便忍不住恨上当今的皇帝，若不是他，自己总会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孙若微脚步虽然很快，但跨出的每一步都是踟蹰。 不多时终于来到了沈家庄的门外。 沈家庄是自家的产业这一点，孙若微是知道的。 此时看见沈家庄外，停着的一辆马车以及并未锁上的大门，她就知道里面绝对有人居住。 马上要见到爹了…… 第576章 见到爹了 马上就要见到爹了。 孙若微的心中万分激动，紧张，担忧，害怕…… 对她而言，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爹了。 此时跟随着朱瞻基来到这里，她竟然有些不敢踏步走进去了。 朱瞻基看了她一眼，随后向着她道：“走吧，就跟在我的身后，见到你爹，也好给你爹打个招呼。” 孙若微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朱瞻基一起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敲门的一刹那，门再次被打开了。 里面露出了老管家的面容，之前来的那批人已经在里面了，现在来的又是谁呢？ 所以老掌柜有些疑惑朝外面看去，却发现外面站着一张熟悉的脸。 是朱瞻基。 是大明皇太孙殿下。 看见朱瞻基，老掌柜的眼神中猛的一愣，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朱瞻基，这朱瞻基，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吗？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老管家脸色一般有些难看。 他不怎么想搭理朱瞻基，因为沈家招致大难，几乎有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太孙引起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回应太孙，因为他才是这大明应天府的皇族。 老管家笑着道：“怎么会不欢迎呢？不知太孙殿下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我给你带了一个人类。” 老管家疑惑道：“谁呀？” 朱瞻基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身后，从身后拉出了一道人影。 那身影穿着一身青衣，目光复杂的看着前方，看向老管家的时候，眼神中尽是复杂之色。 老管家神情异彩，随后连忙道：“小姐？竟然是小姐！” “哈哈哈哈，小姐竟然真的是你！”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啦！” 听见他兴奋的声音，孙若微的眼中，忽然有些湿了眼眶。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多久没回家了，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自己的亲爹了。 此时看见老管家兴奋的朝着里面跑去，孙若微眼眶通红，心中的思绪，早已飘飞到了里面。 朱瞻基看了孙若微一眼，笑着道：“要进去吗？” 孙若微重重的点头：“走，进去吧。” 朱瞻基便率先走了进去，孙若薇跟在他的身后，而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还跟着数十名的锦衣卫以及纪纲。 …… “老爷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苍天有眼了，老爷小姐她自己回来了。” “老爷，你快过来看看啊。” 老掌柜冲到了前院，朝着沈大高兴的说着。 他的眼神中竟是狂喜之色，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了。 沈大看见他这副狂喜的模样，顿时微微一愣，以为老掌柜魔怔了，便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老掌柜连忙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小姐她马上就过来了，您看。” 沈大闻言，顿时身体狠狠一颤。 随后他连忙朝着门口看去，果不其然，他看见了一道身影！ 这道身影身穿青衣，容颜绝美。 看见这道身影，沈大顿时老泪纵横，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女儿啊。” “我的女儿，爹终于见到你了。” “爹想死你了，女儿。” “快过来给爹抱抱。” 第577章 父女相见 大半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 沈大终于见到了他的女儿。 这让沈大怎能不激动？ 要知道，他们沈家只有沈清秋这一棵独苗啊。 所以，他直接冲过来，狠狠的将沈清秋给抱住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激动。 “女儿，你没事吧？你没有受伤把？” “快给我看看，乖女儿，爹这大把的时间可想死你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爹吓死了。” 沈大一边说着，一边嚎啕大哭。 此时，堂堂的沈家主，竟然哭的像是个孩子，抱着沈清秋，仿佛就找到了他的大树一般。 沈清秋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爹的反应，不由得眼中落泪。 “爹，我没事，我最近过的都挺好的，你呢？”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大抬起头，泪眼婆娑道：“以前不是你让爹瘦一点吗？所以爹就瘦了。” “这次瘦下来，你还不高兴了啊。” 孙若微眼中也蓄满泪水：“爹……” 沈大哭着，父女两人的情绪，早已经崩溃了。 而朱瞻基就站在后面，没有打扰他们两人，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 皇爷爷当初做的，可能是有些过了，直接制造了一场假死，破坏了沈家的家庭。 使得沈清秋，以及他爹到现在才能相见。 要是沈大知道，沈清秋已经变成了孙若微，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些，萦绕在朱瞻基的脑海中，让朱瞻基不愿意多去想。 而此时，那几个倭国的手下，在看见了朱瞻基之后，他们的眼神中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在看见朱瞻基身后跟着的数十名锦衣卫，以及纪纲的时候，他们更是心惊肉跳。 就连源义力也在瞬间就慌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朱瞻基竟然会来！ 而且，来的还这么及时。 他马上就要拿到沈大的那五千两黄金了啊，现在沈清秋回来，他要的五千两黄金，岂不是要泡汤了？ 钱财还是其次，现在最重要的是，太孙带着锦衣卫来了啊，这要是让他们发现倭国的人也在这，以太孙嚣张的性格，岂能对倭国善罢甘休？ 所以，源义力想都不想，直接神色紧绷，趁着朱瞻基还没反应过来，就要撤退。 “赶紧走！” “那是太孙。” 他低声提醒了一句，哪怕心中再不甘，他还是要迅速离开了 就在他们纷纷四散开来，打算撤掉的时候，一道冷漠的声音，却突然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朱瞻基嗤笑一声道：“你们去哪里？” 听到这声音，源义力的脸色，瞬间愣住了。 而他抬起头，看向了朱瞻基，果然发现朱瞻基的目光，就定定地盯着他。 朱瞻基嗤笑一声：“都到这一步了，还想跑？” “纪纲！” 他叫喊着，纪纲便二话不说，直接上前，数十名锦衣卫隐隐有要将源义力他们给统统包围的趋势。 此时父女两还在叙旧，朱瞻基却直接走到了源义力面前，淡淡道：“你来这里干嘛？” 源义力连忙跪下，拱手道：“拜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咧嘴一笑：“说。” 源义力连忙道：“我们是来和沈家主做生意的，没想到正巧就遇到您了。” 这样拙劣的话语，谁会相信？ 徐七舟冷笑一声，直接看向纪纲：“查出他们的阴谋。” 纪纲挥了挥手，数十名锦衣卫，直接将源义力他们给抓了起来。 根本没有让源义力他们有半点逃跑的机会。 待他们被抓起来后，朱瞻基才吩咐道：“把他们带到牢里去，审问出他们来沈家的原因。” “这群人，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纪纲也清楚太孙的意思，点了点头：“好！” 随后，便带着源义力，直接离开了。 朱瞻基眼神发冷，锦衣卫早已经查出源义力勾结官员，并且来到沈家庄了。 那么，源义力来到沈家庄，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这个目的，必须要查出来！ 对于这件事，朱瞻基绝不姑息！ 待纪纲他们离开之后，朱瞻基这才看向了那对父女。 父女两人哭得厉害，老管家站在一旁，也哭得厉害。 他就站在身边，看着父女两相拥的一幕，他也想拥上去，然而却很清楚不合适，所以只能站在一边抹着眼泪。 “老爷，小姐，我们沈家终于团聚了。” “好好好。” “老爷，我太激动了。” 老管家说着，沈大也终于缓过气来，他瞪了老管家一眼，哭着道：“老家伙，你在这边上絮絮叨叨什么啊，我女儿的话，我都快要听不清了。” 老掌柜连忙道：“那我走远点哭？” 沈大摆了摆手：“算了啦，我女儿都回来了，正是大家一起高兴的时候。” 转头，沈大看见了朱瞻基。 一时间，沈大微微一愣，随后道：“太孙？” 朱瞻基笑着回应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沈大，而是看向了孙若微道：“我先走，你们父女两聊聊吧，到时候我会来接你。” 孙若微点了点头：“好。” 朱瞻基颔首，朝着沈大微微拱手，随后离开了沈家庄。 他为何要离开呢？ 一是他不知道如何在继续留在这。 二是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 与此同时。 诏狱之中。 源义力，以及他的那些属下，全部都被带过来了。 他们被关在了同一个牢房内，源义力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而那些属下的眼神中，也布满了灰暗。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被直接给抓到诏狱来，再想要出去，就很难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被太孙殿下直接抓到的。 太孙殿下，可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啊。 就在这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太孙殿下来了。” “拜见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您来了。” 朱瞻基一路走过诏狱，那些锦衣卫纷纷给朱瞻基拱手行礼，朱瞻基面不改色，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很快，在纪纲的带领下，朱瞻基来到了关押源义力他们的牢房。 在牢房内，看见了源义力。 “把他给带出来吧。”朱瞻基说道。 纪纲便吩咐几个锦衣卫，直接让他们将源义力等一行人给带出来。 很快，等他们都出来之后，朱瞻基才看向了他们。 “源义力，跟我说说吧，你们倭国到底想干嘛？” 第578章 倭国的狼子野心 听到朱瞻基的话，源义力眼神中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倭国不想干嘛，我们去沈家庄，的确只是和沈家主有点交易，没想太孙殿下就来了。” “据说你和我们大明的官员走得很近啊？这几天，你们倒是从中周旋了？”朱瞻基冷笑道。 源义力连忙道：“绝无可能！” “我已经写信回去，就断然不会再去联系大明的官员，我与他们，只不过是想慕名登临罢了。” 朱瞻基嗤笑：“这话，你骗骗三岁小孩可以。” “现在，你告诉我，你们去沈家庄究竟是干嘛的？” 源义力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他属下，也都纷纷沉默。 朱瞻基道：“我的耐心有限，你们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话罢，朱瞻基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 他直接把匕首，横在了其中一个属下的脖子上，沉声道：“你来说。” 那属下的脸色，顿时变得蜡黄无比，他吓得满头大汗，却死死咬紧牙关，不肯说出来。 然而，朱瞻基可没有半点留情，也没有半点劝他的意思，直接往他脖子上狠狠一抹！ 鲜血顿时迸溅而出。 噗呲一声，那人倒在了地上。 看见这一幕，其他倭国属下顿时畏惧不已，他们的眼神中，仿佛像是看见了魔鬼。 他们都还没有招供，朱瞻基就直接开始杀人，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简直就是杀人狂魔啊。 朱瞻基又将匕首，横在了另外一个属下的脖子上，笑着道：“你来说。” 那属下战战兢兢，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哆哆嗦嗦道：“太孙殿下我们……” “我们……” 他想说的，可是被朱瞻基身上那恐怖的气势，吓得根本开不了口。 朱瞻基此时的戾气，以及那一身的杀意实在是太强大了。 因为朱瞻基面对这群倭贼向来是没有任何好感度的。 这个属下结结巴巴，让朱瞻基眉头微微一皱，索性直接再次抹了脖子。 那人被抹了脖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源义力望着自己的属下，一个个地倒下，眼神中露出极度的畏惧。 刚才人家是打算说的，可是朱瞻基竟然直接动手，把人家给杀了，这也太没有耐心了吧？ 为了活命，当朱瞻基再把刀，放在下一个属下的脖子上时，那属下面色惨白，快速地将一切，都给说了出来。 “太孙殿下，我们去沈家庄，是为了骗取沈家主的五千两黄金。” 听到这话，朱瞻基微微诧异：“你们还缺钱？” 五千两黄金，这个数目的确很大，但是对现在的倭国来说，又有什么帮助呢？ 这一点，实在是让徐七舟想不明白啊。 那属下连忙道：“不是我们缺钱，是有人需要钱。” “我们找了一位官员，希望他能帮忙在这其中周旋，而他开的价格就是万两黄金啊。” 听到这话，朱瞻基这才明白了。 他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色，随后直接道：“那个官员是谁？” 几个属下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朱瞻基冷笑了一声：“不打算说？” “不是不是，是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啊，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大人才知道。”那个属下连忙开口道。 听见这话，朱瞻基的眼神，就看向了源义力。 源义力连忙道：“我……” “我不能说。” 如今，胡荣是倭国最后的希望了，也只有胡荣才会帮助倭国，而现在倭国要是将胡荣给供出来了，那倭国在朝中，就彻底没有任何支柱了啊。 所以，源义力直接拒绝。 朱瞻基咧嘴一笑：“你觉得，你能拒绝吗？”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脑袋割下来，送到皇帝那里去。” 听到这话，源义力浑身一颤，如丧考妣。 他喃喃道：“愿听从太孙殿下吩咐……” 朱瞻基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源义力沉声道：“太孙殿下，我倭国没有半点不臣之心，与大臣来往，只是想保住倭国而已，若是太孙要割掉我的脑袋，那就请割去吧。” 朱瞻基咧嘴一笑：“还挺硬气的。” “行，既然你这么硬气，那就让锦衣卫的刑法来对付你。” 朱瞻基话罢，看向了一旁的纪纲。 纪纲立刻心领神会。 直接拖着源义力便走。 那些属下，也被统统带走，带进了牢房之中。 而朱瞻基，则是找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等待着纪纲的审讯结果。 要说逼供，纪纲他们才是专业的。 朱瞻基一边等，一边也能从里面听见惨叫声。 那些惨叫声，如同凄厉，鬼哭狼嚎一般，让人不寒而立。 听见这些声音，朱瞻基心中方嘀咕了，那些倭贼应该会说了吧？ 也不知道为何，听着他们的声音，朱瞻基非但没觉得残忍，反而心中涌起一阵阵快感。 仿佛这群人，就该被这么对待。 从最开始，朱瞻基见到源义力的时候，就打心眼里不喜欢。 这个源义力，一看就贼眉鼠眼的，让人心中生起厌恶，也或许就因为他是倭国人，所以朱瞻基一直都看对方不顺眼。 如今，有惩治他的机会，朱瞻基岂能放过？ 约莫一个时辰后。 纪纲终于出来了。 他走到了太孙殿下的面前，随后拱手道：“太孙殿下，只剩下源义力还活着，其余的全死了。” 至于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折磨死的…… 源义力都算是纪纲手下留情，要不然也死了。 不过，这不是朱瞻基的侧重点，而是直接询问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那幕后帮他们的官员，到底是谁？” 纪纲沉声道：“官员是谁，源义力不肯说，至于计划，我倒是从其他人口中逼供出来了。” “倭国并未打算从李朝撤军，而是想着拖着咱们大明，等到他们倭国彻底将李朝国都攻下，那时候木已成舟。” “所以，源义力的主要任务，就是为了拖住咱们大明不出兵的。” 听到这些话，朱瞻基顿时豁然开朗了。 原来如此…… 这一下，他们的计划，彻底清晰了。 得知了他们的计划后，朱瞻基想办起事来，也更加简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咧嘴露出冷笑：“我早就猜到了，倭国可狡猾着呢，这群人根本不能被信任。” “一群白眼狼，岂能相信他们的话。” 第579章 爷孙图谋 顿了顿，朱瞻基吩咐纪纲道：“有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纪纲一愣：“什么事情？” 朱瞻基想也不想，便直接吩咐道：“去帮我把源义力的人头割下。” 此话一出，纪纲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 朱瞻基沉声道：“为了让那些在朝堂上摇摆不定的人，彻底坚定一个想法，只有源义力死了，整个朝堂，才会只剩下一种声音！” 纪纲明白了。 他有些沉默。 源义力毕竟是倭国的外交大臣，要是将他杀了，那就是与倭国彻底撕破脸皮了。 而且，百官被他断了后路，也会为他的这种武断，而弹劾他。 不过，既然太孙殿下开口，他就打算豁出去了。 “好，太孙殿下，您等等我。” 话罢，纪纲立刻走了进去。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纪纲，倒是忠心耿耿。 只不过，他的历史问题很大，后期会造反…… 也不知道，随着自己的到来，能不能改变他造反的命运呢？ 这些，朱瞻基暂时不去想，也不会因此而针对纪纲，倘若纪纲后面要造反，朱瞻基也有信心，能直接镇压了他！ 很快，纪纲就提着一个人头，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狠色，提着人头走来时，身上都是溅射出的血迹。 “太孙殿下，好了。”纪纲开口道。 听见这声音，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沉声道：“干的好。” “你现在就跟着我，提着这颗人头，一起去找老爷子。” 纪纲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擅自杀了源义力，杀了这倭国的使臣，老爷子是肯定会生气的。 但既然已经跟着太孙殿下干了，那他纪纲也就不会再犹豫，索性一条道走到黑吧。 所以，他提着人头，便直接跟着太孙殿下一起，前往了皇宫之中。 等两人走出了锦衣卫诏狱，纪纲手中提着箱子，跟随着朱瞻基一起，前往皇宫。 …… 宫道内。 纪纲跟在朱瞻基身后，路过的宦官，都会跟朱瞻基打招呼。 一位大宦官，看见了纪纲手上的箱子，便笑着问道：“太孙殿下，您这是又给皇爷带什么好宝贝了？” 朱瞻基哈哈大笑：“的确是好宝贝。” “我爷爷呢，他人在哪里？” 听见这话，大宦官便笑着道：“太孙殿下，还请跟老奴来吧，皇爷他就在德政殿内。” 朱瞻基颔首，跟着大宦官便一起去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德政殿。 此时，朱棣还在仔细的批改奏折，如今太子殿下不能办公，这些重任也就只好落在了朱棣的身上。 看见爷爷那么辛勤的模样，朱瞻基不由咧嘴一笑。 “以前有我爹的时候，爷爷可是清闲得很啊，每天只要把手往腰上一叉，就能到处游玩了。” 朱瞻基的笑声，传入了德政殿。 听见这道声音，朱棣抬起头，便看见了自己的孙子。 朱棣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臭小子，竟敢埋汰起你爷爷来了。” “你这小子，可真是有本事。” “看来还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朱瞻基嘿嘿一笑：“爷爷，不用批改了，交给我爹呗。” 朱棣愁眉苦脸：“你爹也是我儿子，你不心疼，我做爹的还心疼。” 朱瞻基笑了起来。 随后看向朱棣道：“爷爷，今天我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朱棣眉头瞬间凝了起来，开口道：“解决了什么麻烦？” 听闻解决了麻烦，朱棣倒是认真起来了。 朱瞻基便直接吩咐了纪纲，带着那个箱子走了过来。 纪纲提着箱子走来时，朱棣便一直盯着纪纲手中的那个箱子。 “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朱棣询问道。 他叉着腰，豪气地看着那个大箱子，以为孙子真给他带什么大宝贝来了。 朱瞻基嘿嘿一笑：“把箱子交给爷爷。” 纪纲连忙将限制，递给了一旁的宦官。 那位大宦官笑着道：“太孙殿下就是有孝心，还知道给皇爷带礼物呢。” 笑着说着，朱棣直接命令他将箱子打开。 大宦官笑着，将箱子打开了，只往里面看了一眼，顿时晕厥了过去。 他的脸上，是极致的惊恐。 手中的箱子，也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从里面滚出了一个东西。 朱棣看见那从箱子里面滚出来的东西，不由嗤笑一声，随后看向了那昏迷的大宦官道：“没出息，这就吓成这样了？”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东西？” 直直的眸子，看向了朱瞻基。 即便是太孙殿下，朱棣也要好好管教，他为何要突然杀掉源义力。 这倭国使臣的脑袋长什么样子，朱棣自然是清楚的。 朱瞻基看了一眼纪纲，随后纪纲便连忙禀报道：“回禀皇爷，这倭国使臣，一直都又不臣之心。” “他虽然将信传了回去，但是他却早就知道，倭国是不可能退兵的，他们不可能将李朝那个香饽饽给吐出来。” “所以，为了帮助倭国顺利吃下李朝，便一直拖着我们大明，延缓我们大明出兵。” “这，就是他的不臣之心。” 听到这话，朱棣眸子中闪过一抹反观：“早就知道这家伙没什么好心。” 对于太孙殿下杀了源义力，他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有些不满。 他看向朱瞻基道：“虽说你把他杀了，爷爷不会怪罪你，可你要知道，朝廷百官会不会怪罪你，会不会说你鲁莽，以后没有圣君之风范？” 朱瞻基嘿嘿一笑：“把他给杀了，朝中的意见就统一了。” 之前，朝中还有许多人不想出兵。 现在，把倭国使臣一杀，大明朝就算彻底和倭国站在了对立面，不出兵，也要出兵了。 朱棣哈哈大笑道：“这也算是一个和好消息了吧。” 源义力一死，直接就满足了爷孙两个战斗狂。 朱棣虽然不喜倭国，觉得倭国只不过是贫穷之地，但倭国敢不经过大明的同意，就攻打李朝，老爷子也早就想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了。 朱瞻基一笑：“爷爷，咱们可以着手准备开战了吧？” 朱棣颔首：“倭国狼子野心，竟然还想拖住咱们大明，那咱们大明越要兵贵神速，快速出击，直接击垮倭国。” “明天上朝，将人头拿出来，到时候逼得那群百官不得不同意出兵。” 朱瞻基点头。 随后，朱棣又喊了一个宦官进来，让那宦官将地上的东西给捡起来。 那宦官看见这东西，顿时吓得浑身哆嗦，朱棣直接喝骂道：“没出息，这还怕什么？” “赶紧捡起来。” 那宦官被这么一骂，只好哆哆嗦嗦地捡起来了，重新放回了箱子内。 刚放进去，他就昏死了过去。 朱棣哑然失笑，随后看向朱瞻基道：“臭小子，明天上朝，把这东西带来。” 朱瞻基大笑：“好，到时候吓得满朝文武，脸色剧变！” 朱棣也叉着腰，大笑起来。 这是爷孙俩人，故意用来恶心朝廷百官的。 第580章 闯祸了 纪纲在后面看见爷孙两人的谈话，心中暗暗咋舌。 满朝文武百官，遇到朱棣这种野蛮的君主已经是他们的悲哀了。 而现在太孙显然也和朱棣亢泄一气，联合起来，恶心这满朝文武。 明日朝会之上，必定会很精彩的。 纪刚虽然有心想去看看，只不过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是没有资格上朝的。 朱棣接下来又与太孙合计了一下，制定了初步的计划之后，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爷爷，那我就先回去了。”朱瞻基给朱棣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这才离开。 离开之后，朱瞻基直接去了东宫。 来到东宫，此时太子妃正在训斥几个小宫女。 那几个小宫女一脸委屈巴巴的跪在地上，似乎正在哄着太子妃。 朱瞻基走进来，看见那几个小宫女跪在地上的一幕，便呵呵一笑道：“娘，你在干什么呢？” 太子妃转头看见儿子过来了，她这才嘟囔着嘴，有些不满的道：“这几个小宫女总是不听我的话，我当然是要训斥训斥的了。” 朱瞻基笑呵呵的伸出手，将那几个小宫女给扶了起来，随后看向太子妃道：“娘，她们都是东宫的老人，您就饶了她们吧。” 太子妃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了那几个小宫女道：“今天是太孙殿下给你们求情，要不然的话我可是要罚你们跪一下午的。” 那几个小宫女感激的看向了太孙殿下，忙说着：“谢谢。” 朱瞻基摆了摆手，也并不在乎，而是扶着太子妃在一旁坐下了。 “娘，我跟你商量个事呗。”朱瞻基嘿嘿笑道。 看见儿子这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太子妃心中微微一动，脸上有些警惕道：“儿子你该不会在外面又给我闯什么大祸来了吧。” 朱瞻基顿时皱眉：“娘，你怎么就不盼着我点好呢？” 太子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看你这脸色就不像是什么好事，你让娘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朱瞻基嘿嘿一笑，随后道：“还是娘懂我呀。” 他伸出手，挽住了太子妃的手臂，轻轻的晃了晃，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说到这里朱瞻基顿了顿。 太子妃顿时一脸紧张，睁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儿子，催促道：“快说快说，你到底闯什么祸回来了？” 说话间太子妃有些紧张。 朱瞻基咧嘴一笑：“就是，我把倭国的使臣杀了。” 听见这话，太子妃脸色猛的一变。 她诧异无比，脸色也沉下来几分，十分不悦道：“这件事你爷爷知道吗？” “倭国的使臣那也是一国的外交大臣啊，你身为太孙殿下怎能如此不考虑？随随便便就把人给杀了。” “你这样做，你爷爷答应吗？你爹会同意吗？满朝文武会满意吗？” “儿啊，不是娘说你，你这样做实在是太鲁莽了。” 听见娘开始絮絮叨叨了，朱瞻基连忙晃了晃太子妃的胳膊，讨好般道：“娘，爷爷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倭国的使臣不安好心，所以会一气之下干脆就把他给杀了。” 太子妃听见这话连忙问道：“那你爷爷有没有生你的气？” 朱瞻基摇了摇头：“没有。” 太子妃顿时松懈下来，脸上重新洋溢起笑容，摆了摆手道：“小事情，只要你爷爷不生气，什么事情都好办。” 朱瞻基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附和着娘亲：“对对对。”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人，很难搞定。” 太子妃便又惊讶的道：“谁呀？” 朱瞻基连忙道：“我爹。” 太子妃诧异道：“你爹？” 朱瞻基认真点头：“对，我和爷爷已经决定要发兵，支援李朝，可就怕爹他不同意。” “你说我要是把倭国使臣的人头提到爹的面前，爹会不会同意呢？” 太子妃噗嗤一笑：“那你爹不还得被吓死啊。” “就你爹那胆量，要是看见这东西，估计吓得几天都睡不好觉啊。” “你还是别去坑你爹的为好。” 朱瞻基嘿嘿笑：“娘，那您说该怎么办？明天上朝之时，我可是和爷爷都已经串好气了，现在就希望爹也能支持我们。” 太子妃似乎对于朱棣也有着莫名的崇拜，言语间对老爷子总是多了一分敬佩的。 所以听见了朱棣也答应这件事情，太子妃便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胡闹了。 她笑着点头：“放心吧，这件事情就包在娘的身上了，娘说一句话，你爹不敢崩半个屁。” “我保证明天你爹在朝堂上，帮你们爷孙两人说话。” 朱瞻基大喜，拱手道：“谢谢娘。” 太子妃摆了摆手，十分傲娇的道：“哎呀，小意思。” 朱瞻基心中窃喜，他自己是不敢去找爹的，更不敢将自己将倭国使臣斩杀了的消息告诉爹，否则爹非被气死不可。 可是由娘去说就不一定了。 娘一定能把爹给搞定的。 满朝文官之中，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是听从太子爷意见的，所以太子爷开口支持这件事情的话，那么将会在文官的心中占据很大的一个部分。 所以，太子爷同意与否很重要。 “娘，您好些天没有去烧香拜佛了吧？儿子陪您去吧。”朱瞻基笑着说道。 太子妃白了朱瞻基一眼，傲娇地道：“娘啊，现在可不图儿子能带我去哪里玩了，我儿子现在公务繁忙，他才懒得管娘呢。” “也就是需要求到娘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位娘在。” 朱瞻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随后拉着太子妃的胳膊便往东宫外走，笑着道：“快备轿子，太子妃要出宫了。” 几个太监连忙将太子妃的马车给牵了出来。 太子妃坐上了马车之后，朱瞻基便坐在他的身旁，母子两人一起朝着鸡鸣寺的方向而去。 …… 到了晚上，太子妃回来了。 今天，儿子陪着他去烧香拜佛，让太子妃十分的高兴。 因为有儿子陪着就是最好的。 回到了房间之中，太子朱高炽躺在床上，也不忘关注朝廷的动向，手中拿着一份一份的文稿在看着。 现在百官虽然不向他奏报了，但是每逢大事，杨士奇等人还是会写好一份文稿递送到他这里来。 躺在床上看文稿的胖胖，看的聚精会神，就在这时，太子妃突然开口。 “太子爷，我得给你说个事。” “你儿子今天可是闯祸了，他把人家倭国的使臣给杀了。” 第581章 你想开战啊？ 听到这话躺在床上的胖胖几乎快要跳起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将倭国的使臣斩杀了。 这倭国使者可是代表整个倭国的呀，将倭国使臣给斩杀了，也就意味着大明要和倭国彻底开战啊。 胖胖下意识有点不相信的话，他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吓我的吧，我才不会信你们娘俩的鬼话。” 太子妃笑着道：“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啊。” 朱高炽眉头紧皱，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自己的儿子倒是一个冲动脾气，他该不会真的把人家给杀了吧？ 这要是把他给杀了，那大明朝，可是和倭国彻底成为死对头了呀。 朱高炽一直想采用的都是怀柔政策，包括对待倭国这些附属国，他也不希望与其开战，而是希望大明胸怀四海啊。 现在儿子若是把倭国使臣杀了，就是直接切断了他的后路，也切断了满朝文武的后路啊。 “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朱高炽询问太子妃。 太子妃满不在乎的说道：“是你儿子亲口告诉我的。” 胖胖的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这件事真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臭小子竟然真的把人家给杀了。 胖胖忽然感觉一股逆血要涌上来，他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情绪平缓不下来。 “臭小子那臭小子是要气死我呀。” “就算我答应了，那满朝文武能答应吗？” “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无非就是想让你给我求情，让我答应明天朝会上的出兵吧？” 朱高炽是何等聪明之人，他稍微一猜便猜出了朱瞻基将国家大事告诉他娘的。 因为太子妃一般是不参与国家朝政的，她也对国家朝政并不感兴趣，此时会主动过问，也只有朱瞻基的阴谋了。 “等着吧，明天我非收拾这臭小子的不可，简直是太嚣张了，这太孙之位，迟早有一天得被他给弄没了。”朱高炽愤愤不平的说道。 死了一个倭国使臣倒是没什么，朱高炽主要是不希望国内打仗。 “你儿子都已经来求娘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明天朝位置上，你到底支不支持你儿子？”太子妃询问道。 朱高炽哼了一声：“想得美。” “想要出征，那还得问过满朝文武的意见，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现在国内民生凋敝，被元廷统治了数十年，想要恢复元气还很困难，大明处处都需要钱啊，更重要的是应该让百姓吃饱，怎么能到处打仗呢？” 太子妃听见太子不答应，顿时有些不悦了。 一只手忽然攀上了朱高炽的耳朵。 随后轻轻一拧。 朱高炽正愤愤不平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连忙转头看向了太子妃，不悦得说道：“你想干嘛？” 太子妃应道：“我可不管那些大道理，我儿子既然想要干这件事情，那我做娘的必须得答应。” “就是你这当爹的，也该支持儿子的意见啊。” 朱高炽晕倒：“你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都不懂，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太子妃脸色微微一变，随后手中的力量加剧，重声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明天，你必须要同意你儿子出兵。” 朱高炽仿佛被太子妃抓到了命脉，他连忙道：“疼哪！疼哪！疼哪！” 然而太子妃就是不松手，而且越来越弄用力了，疼的胖胖是哭天喊地。 “你发什么疯啊？可疼死我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快松开快松开，别累着你的手啊。” 朱高炽被太子妃缠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凄凄哀哀的答应了下来。 太子妃听见朱高炽答应这才笑了起来，随后喃喃道：“娘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次日一早，东宫之中，朱瞻基起了一个大早。 因为，今天就是百官朝会了。 在今天的廷议上，会商讨出一个方案，对倭国到底是打还是再等几天。 而这个结果十分的关键，所以朱瞻基起得很早，正在思考着如何能让百官答应出征。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阴沉的声音：“臭小子。” 朱瞻基转过头才发现是他爹。 “爹，你也去上朝吗？” 朱高炽苦笑一声，望着自己的儿子，本来想对儿子动辄打骂的，可是当看见儿子之后，他又舍不得了。 于是便只能轻叹一声：“是啊，爹也去上朝。” “昨天是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娘的吧，她折腾了我一宿啊。” 说这话时朱高炽看一下儿子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无奈。 这小子实在是太鸡贼了，知道自己要挟不了他，所以就把他娘给搬出来了。 朱瞻基嘿嘿一笑，他心中已经了然，看来爹在朝会的时候，是一定会帮着自己说话的。 看来爹已经同意了出征的事情。 “没办法，爹也只有娘才能吃得住你了。” 朱瞻基笑着说着，扶着朱高炽一起朝着皇宫深处走去。 他们马上要进入奉天殿，随后等待百官入朝了。 两父子来得很早，所以当他们到奉天殿的时候，百官们也还都没来。 于是两父子便在奉天殿外等着。 百官们在卯时初便纷纷来到了奉天殿外，他们在不远处看见了太子爷和太孙殿下的身影。 看见他们两人的影子，百官便服连忙上前，纷纷朝着太子爷和太孙殿下恭拜。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孙殿下。” “微臣见过太子，太孙。” 他们纷纷熟络的与朱高炽打着招呼，这其中包含了文官，也包含了武将。 当然这些武将都是靠朱瞻基拉来的。 但是他爹朱高炽也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因为朱高炽对这些武将和文官几乎是同样的待遇，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偏于哪一方。 只不过在他们打完招呼之后，朱高炽笑着将他们扶起来，他们也看见了朱高炽那眼中的一抹担忧和无奈。 “太子爷，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士奇上前，轻声询问道。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到时候上朝你就知道了。” 杨士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却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来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582章 朝会 “百官入朝，觐见！” “百官入朝，觐见！” 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声音传到了奉天殿外。 而奉天殿外，太子爷等一众人纷纷看向了奉天殿内。 以往都是官员等着皇帝的，而朱棣也向来不是一个爱上朝的皇帝，所以他上朝总是迟到的，都是臣工们，等待着皇帝，而从来没有皇帝等待着臣工的道理。 可今天似乎一切都不一样。 身为皇帝他竟然比百官早来了。 百官们纷纷诧异，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了。 杨士奇等官员纷纷低下头来，开始有序进入奉天殿。 待百官纷纷进入奉天殿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流程后，朱棣的声音这才响起。 “众位爱卿，关于倭国之事，你们想的怎么样了？”朱棣询问道。 之前朱棣虽然用强行的方式迫使这些官员不敢说话，并且也说明了要出兵，那些官员也被迫同意了。 可这些官员到底是被迫，暗中给皇帝使绊子，使得朱棣出兵受到了一些阻挠，总是没有那么顺畅的。 他们暗中给皇帝下套，所以朱棣此时也不得不征求他们的意见，希望他们能同意下来。 翰林院一位学士，立刻站出来道：“禀皇上，臣认为倭国之事虽然麻烦，但还是应当采取怀柔的政策。” “大明乃是天朝上国，岂能与那弹丸之地一般见识。” “所以还请皇上三思，轻易出兵攻打着弹丸之地，岂不是失了我们大明的威严。” 在这位学士的话语里，大明是包容四海的，而且已经是巅峰的存在，堂堂大国去攻打一个弹丸之地，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反而是堕了大明的威严。 朱棣听完，却是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群文官就喜欢打这样的马虎眼，来迷惑皇帝。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出兵了。 朱棣不动声色，微微点头，随后继续道：“还有谁想说的，一起站出来吧。” 听到皇帝说话，百官们也都不在拘谨，而是纷纷站出来劝诫皇帝。 “皇上此事不可为啊。” “诚如刘学士所说，支援李朝，攻打倭国，对我们大明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们大明最应该做的是写下国书，狠狠的谴责倭国天皇，若是他们实在不愿意退出李朝之地，大明到时再另想办法也不迟啊。” 百官们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除了武将之外，几乎大部分的文官都要求不出兵。 武将们倒是积极的很，泰宁候等人纷纷嚷嚷着要出兵，就差和文官们打起来了。 “杨士奇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我们再不出兵的话像什么样子？” “杨士奇你信不信我把你那几根胡子都给拔了？” “哎哟！” “我的胡子啊！！” 杨士奇好不容易储存的几根胡须，就这么轻易的被泰宁候给拔了。 文官们见到武将开始动手，他们也纷纷开始撸起袖子与武将对峙了。 场面一时间紧张了起来，不过他们倒不是真的干，只是不停地吵闹。 杨士奇脸色铁青，看着泰宁侯，露出了浓浓的不满，口水飞溅。 坐在龙椅之上的朱棣，看见这般场景也并没有阻止。 随后他看向了朱瞻基。 那眼神中仿佛是在说：孙子可以开始行动了。 于是朱瞻基领会了爷爷的意思之后，他便再也不犹豫，直接吩咐身旁的一位太监低声道：“可以把外面的人喊进来了。” 那太监便连忙去殿外喊人了。 殿外，纪纲捧着一个盒子，就站在外面等待着皇上的传唤。 终于，那太监过来了。 小声跟纪纲说了几句之后，纪纲就捧着箱子走了进去。 走进了奉天殿之后，纪纲的眼神扫视了百官门一眼，他看见了百官们正在吵架，吵得十分的激烈。 然而他却面不改色，仍旧淡定从容，直接走到了最前方，跪了下来。 “拜见皇上。”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纪纲，你怎么来了？” 纪纲拱手道：“回禀皇上，昨夜那倭国使者招供了。 “太孙殿下早就知道倭国使者有阴谋，而且还与大明官员有勾结，所以便将那倭国使者抓进诏狱一番锤打之后，才锤打出了倭国的真正意图。” “什么意图？”朱棣道。 纪纲道：“倭国使者说他们倭国会退兵，其实都是骗我们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听到这话，正在吵闹的百官，顿时忍住了，他们虽然在吵架，但却也关注着纪纲这边，听到纪纲这句话，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骇人。 纪纲继续说道：“这群倭国使臣口是心非，竟敢诓骗我大明上国，所以臣自作主张将那倭国使臣直接谋杀了。” 听见这话，满朝百官顿时哗然色变。 就仿佛往平静的湖水上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纪纲，谁都没想到，纪纲竟然有这么大胆，竟然把人家倭国使臣都给杀了。 随后纪纲又直接将箱子打开，面对百官：“倭贼人头在此，倭国狼子野心，竟敢违背我大明上国之意，理当出兵伐之！” 当看见源义力的人头，不少百官都直接愣住了，他们的眼神中涌出骇然之色，那是万万都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死了。 那个东西就躺在盒子里面，让许多的文官们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作呕。 百官们着实被恶心到了一把。 他们有的反胃，有的身心不适，有的则是愣住了。 而朱高炽看见了这一幕，眉头也在疯狂的挑起，嘴角狠狠的抽搐。 这臭小子竟然真的把人家给杀了。 看来木已成舟了。 这一刻，不仅是太子殿下沉默了，那些正在争吵的百官也都纷纷沉默了，只剩下那些武将在狂笑着。 “哈哈哈，你们这下没辙了吧，倭国使臣自己都阳奉阴违，我们大明岂可容他？” “对呀，他真当我们大明是好欺负的吗？” 武将们大笑的，文官们的脸色却很难看，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竟然出奇的没有反驳，也没有出声。 因为他们知道木已成舟，一切已成定局。 纪纲极有可能只是推出来在表面上的，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谁都知道他为人谨慎，是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将倭国使臣斩杀的，这其中一定是有皇帝的意思。 这下可好，人被杀了，和倭国算是彻底闹掰了。 没办法，百官们想了想，似乎也只有出兵这一条路了。 朱棣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这一幕，随后严重批评了纪纲一番，并且直接削掉了纪刚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罚俸三年，暂时留任家中。 这个刑罚可是很重了。 但是对于纪刚来说这都不算什么，因为他是帮皇爷办事的，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官复原职。 第583章 朱瞻基出战 对于纪纲来说，这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然而百官们却愤怒了。 文官群体虽然知道出兵已经是木已成舟的事情，但是却对纪纲十分的愤怒。 因为纪纲打破了他们的决断，直接堵住了他们的嘴，让他们没有办法谏言献策。 现在和倭国算是彻底闹掰了，唯一能做的决策就是出兵，打击倭国，让倭国退出李朝。 所以百官纷纷站出来，要弹劾纪纲。 只不过纪纲却一直面不改色，任由官员们弹劾他，他也没有说半句话。 现场一阵吵闹过后，朱棣望着百官，沉声说道：“好了，不要再吵了。” “现在是倭国，想对付我们，他们阳奉阴违，哪怕纪纲把对方杀了，那也是他活该吧。” “我大明乃是天朝上国，一个小小的倭国难道还怕他不成？” “诸位大臣，你们是对朕没有信心，对大明没有信心吗？” 听见朱棣这番话，百官们纷纷沉默了，朱棣最擅长的招数就是往文官们的身上扣屎盆子，这屎盆子一扣，大家也就不敢说话了。 看见百官们纷纷都不再争吵了，似乎认定了这个事实，朱棣的眼神中也露出一丝满意。 他呵呵一笑道：“行了，既然大家都没有意义的话，那我可就要宣旨了。” 随后朱棣又看向了朱高炽，吩咐道：“太子爷，你觉得怎么样？” 太子爷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因为太子爷监国了这么久，他有一定的话语权，再加上文官们都听他的，只要他开口了，文官们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也不会再多说什么，更不会在背地里使绊子。 所以朱棣必须要征求大胖子的意见。 朱高炽看见朱棣的眼神望着他，他心中苦笑了一声，这爷孙两人摆明了就是逮着他坑了。 再加上昨天晚上，太子妃一直在他耳边叨叨叨个不停，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答应。 他站出来拱手道：“父王，儿臣别无意义，一切就照您说的办。” 听见太子爷竟然这么懂事，朱棣十分满意他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太子爷都这么说了，那朕就不客气了。” 话罢，朱棣直接吩咐道：“既然那倭国是想拖延时间，攻打下李朝，不愿意退兵，那我大明的军队就应该驰援李朝。” “李朝是我大明的附属国，岂能容倭国这么横行霸道？” 说着朱棣毫不犹豫，便看向百官道：“朕打算出兵十万驰援李朝，诸位以为如何？” 出兵10万？ 听到这个数字，百官们心中纷纷震惊无比，他们眼神中带着骇然之色，谁都没有想到，驰援李朝而已，竟然要出动十万大军吗？ 要知道，十万大军来回奔走，再加上作战，可是需要很多银两才能打发的呀。 而最愁的莫过于户部尚书夏原吉了，听见朱棣打算十万大军支援李朝，夏原吉心都拔凉了一半。 满打满算下来，至少要花30万两不止…… 十万大军这也太多了。 夏原吉变连忙站出来道：“皇上，攻打小小的倭国，岂能需要我大明十万雄兵？” 听见夏原吉的话，百官们也纷纷讨论了起来。 而至于胡荣他早就已经愣住了，在看见源义力的人头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没有想到源义力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万幸的是，源义力在临死之前却没有将他的名字给说出来。 这就让胡荣还能继续站在这朝堂之上。 不过心中庆幸是归庆幸，但是听闻大明要出动十万大军支援李朝，胡荣心中还在想着能从这其中捞到什么好处。 所以他暂时压抑着，没有发话。 而百官之中也不断的有人站出来：“支援李朝而已，十万大军就太多了。” 要知道朱棣征伐蒙古的时候，也才不过三十万大军，而对付一个倭国便需要十万大军吗？ 不过百官们的意见，再一次被朱棣给驳回了。 朱棣呵呵一笑道：“你们知道这一次，朕打算让谁去吗？” 百官们纷纷愣住了，夏原吉询问道：“皇上，您打算让谁去啊？” 杨士奇也有些好奇，看见朱棣这副表情，他心中仿佛有了很好的人选。 皇爷最有可能选上的人就是太孙殿下。 因为这是刷军功的最好方式，十万大军攻打李朝，那是必然能胜利的。 这样泼天的功劳，朱棣岂能不给自己的孙子呢？ 果不其然，接下来朱棣的回答便让百官们纷纷明白了。 为何要出动十万大军呢？因为朱棣想让朱瞻基带领大军前往李朝。 而这十万大军便是极大程度的保护了朱瞻基。 听见朱棣要让自己前往李朝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欣喜。 因为他没有想到爷爷竟然替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断，他其实想去的，但因为自己是皇太孙，所以他没有好意思向爷爷开口，可没想到爷爷自己也答应了。 这让朱瞻基兴奋的同时，又有些热血了。 杨士奇他们听见十万大军是由朱瞻基带队的时候，他们便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因为不仅是朱棣疼这个孙子，就连他们太子党也想要保护这位太孙殿下。 所以文官们出奇的都没有做声，而是默认了十万大军都由朱瞻基代理。 就连夏原吉也没有出生，而是打算凑出十万大军的军费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 正是胡荣。 胡荣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眼下距离倭国进攻，李朝已经过去了，数天之久，而这份军报从李朝运送到我们大明，估计也已经过去了月余。” “眼下，要是十万大军出动，去支援李朝的话，怕是来不及了吧。” “微臣建议不如就轻装上阵，一万大军支援李超，这样的话也能加快行军速度。” 听到胡荣的话，朱棣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岂能不知道这胡荣与自己的孙儿有过节，但他没想到这胡荣竟然还想让太孙只带着一万人去。 万一要是太孙在途中受了什么闪失的话，那可怎么办？ 胡荣的话，让朱棣有些不满。 而至于胡荣为何说出这句话，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朱瞻基在李朝之中尽可能的发生危险。 若是朱瞻基死在了李朝又或者受重伤，那对他胡荣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方式呢？ 第584章 征途 朱棣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朱瞻基却拱手道：“爷爷他说的没错，如果十万大军一起跟随我出征的话，势必很难才能达到李朝，而如果一万大军随我轻装上阵，那么驰援李朝之时，或许李朝国都还没有灭亡。” 朱瞻基这番话，朱棣又岂能不懂呢？ 只是他终究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孙子，一万大军真的能行吗？ 就连太子爷也有些担忧了，虽说一万大军出征会很省钱，能给大明朝省下一大笔军费，可若是自己的儿子出了闪失，那便是几千万的军费也挣不回来的呀。 经历过丢失儿子的痛苦后，太子爷更加懂得保护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太子爷直接站出来道：“一万大军太少了，最少也得五万大军随行才行。” 胡荣拱手，笑道：“太子殿下，若是五万大军随行的话，那谁能保证倭国已经将李朝国都给灭了呢？” “到了那时，太孙殿下前去李朝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到这话百官们又沉吟了起来，因为胡荣说的的确有道理。 可是谁也不敢拿太孙的性命去赌，故而没有人同意胡荣的意见。 而太子爷也脸色阴沉了下来。 对于胡荣他是有些不喜的，但是身为太子爷，他不能表露出来。 朱棣倒比太子爷更加直接一些，他直接看向了胡荣冷笑道：“你想害太孙殿下？” 胡荣义正言辞地摇头道：“禀皇上，臣断无此心。” 而此时朱瞻基却站了出来，他笑着看向爷爷道：“皇上不用担心，一万大军随我出征，我有把握的。” “难道您忘记了，我们大明才刚刚研发出，那改良的火铳吗？” 听到这话朱棣这才想起来了，之前胡善祥将那火铳成功改造了。 如此一来有了这火铳朱棣倒是放心得多。 一万大军再加上那些火铳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能在对太孙殿下构成威胁的。 只是朱棣仍旧担心，就怕河边湿鞋呀。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皇上您要是不放心的话，那就找一个人和我随行吧。” 听见这话，朝堂之上忽然有一人站了出来。 这个人便是赵王，当赵王站出来之后，他便立刻看向了朱棣拱手：“皇上我愿意前往。” “太孙说到底还是我的侄子，我要是跟着他一起去的话，至少能给他帮不少忙，也能防止他被倭国给欺负呀” 赵王突然站出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而朱棣看见赵王这番诚恳的模样，心中也微微一动。 眼下汉王已死，而赵王也是打仗的，一把好手若是让他跟着太孙保护太孙的话，这一行倒是有把握的多。 而且朱棣敢料定以赵王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加害太孙殿下的。 所以朱棣便直接同意了下来。 “好，那就由你跟着太孙殿下一起驰援李朝。” 赵王拱手笑道：“好。” 朱瞻基撇了一眼自己的三叔，他知道，已经木已成舟了。 朱棣向来是希望家庭和睦的，所以朱棣让三叔跟着他，其实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和睦相处的。 于是他便笑着看向三叔道：“三叔，那侄儿接下来可就都靠您了。” 赵王哈哈大笑，拍着胸脯道：“大侄子，你放心吧，有三叔保护你，料你也不会被蜇人欺负。” 朱瞻基含首随后看，向了朱棣道：“皇上，一万大军足够了。” 朱棣沉吟了片刻，随后道：“好。” 既然朱瞻基强行要求，那就让他去试试吧。 接下来便是朱棣亲自写下圣旨了。 最终决定于明日，驰援李朝。 …… 朱棣在下了圣旨之后，没过多久便宣布散朝了。 散朝之后，百官们纷纷往回走。 他们在路上议论纷纷。 “眼下距离倭国进攻，李朝国都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也不知道太孙殿下带着一万大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什么样的场面了？” “我估计是来不及的，但太孙殿下到了之后，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是啊，倭国忌惮大明，肯定会速战速决，不惜一切代价。” 百官们纷纷讨论着，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太孙殿下无功而返的准备。 而胡荣也走在百官门之中。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不受重视，百官们也在刻意的疏远与他的距离。 因为在场之人谁都能感受得到，不仅是皇爷不喜欢他，现在就连太子爷也不喜欢他了。 所以百官们要离他远一些，否则到时候怎么被牵连的都不知道。 不过胡荣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他有着自信的本钱，他有信心在他将自己的能力全部展现之后，他就不相信皇帝能对他视而不见。 只是听到这些百官们的议论，胡荣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把人家倭国使者斩杀了，害得我浙东党竟是一分钱都没捞着。” “太孙殿下，你可真是处处阻挡我的财路啊。” “这次你带一万大军前往，若是搞得好，便是无功而返，搞得不好便葬身在那里吧。” 在胡荣看来，倭国进攻李朝已久，李朝国都是极大可能已经沦陷的。 所以就算太孙到了，也是无功而返。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抱着这个念头的时候，朱瞻基他却不这么想。 因为他知道人在垂死的时候都会拼命的挣扎，更何况一个硕大的国度了。 李朝一定会拼命挣扎的。 只不过朱瞻基想要及时赶到，的确需要费一番功夫。 …… 南京码头。 朱瞻基与一万将士登上了一艘大明宝船，随后便在这汪洋之上航行。 起初大家是决定走陆路的，可是朱瞻基一语定乾坤，直接选择了走水路。 因为只有走水路才能加快行军步伐，虽然是逆舟而行，其中不乏凶险，但却也能大大的缩短行军时间。 走水路是一个凶险的行为，可朱瞻基还是依然这么决定了。 此时朱瞻基站在甲板之上，望着这波涛汹涌的大海，眼神之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呵呵，李朝，我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将倭国打服，让倭国见识大明的威力，如此以来才能让百官们知道大明的真正实力让他们明白，灭了倭国只不过是大明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至于李朝，我也要在这其中埋下一点东西。” “总不能帮了李朝就白帮了吧，李朝之地虽然贫瘠，但若是能归于大明，自然也是不少好处的。” 朱瞻基望着这苍茫大海，眼神中闪出的光芒，何其兴奋啊。 因为他的征途是这星辰大海！ 第585章 贫瘠之地 甲板上，无风自动，朱瞻基的头发被吹得呼呼作响。 他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的思绪飘飞。 大明富有四海，虽然已经是这中央之国的巅峰，但是这些边境小国若是不能将其吞食也是一种遗憾。 而其根本原因便是大明的百官，不愿意动刀兵，他们认为倭国乃是贫瘠之地，没有必要去征伐他们，损耗自己的钱财和能力。 所以朱瞻基这一次一定要将这场仗打得漂漂亮亮。 因为只有这样子将战打的漂漂亮亮，才能让百官们知道大明的真正实力是怎么样的。 让他们知道攻打倭国不过是轻松无比的事情，随随便便被人将倭国拿下，夺得他们所有的财富。 所以朱瞻基在离开应天府时已经是一鼓作气，心中在不断的筹划着部署了。 这一次，一定要一口气将倭国打服，进而在进攻倭国，以此来以战养战，大明才能进入高速发展，不断的拓展版图。 而至于李朝，也得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才行啊。 至于真的驰援他们吗？那倒不是的。 李朝虽然是大明的附属国，可他们同样也有着狼子野心，同样会称大明虚弱的时候，跑上来咬他一口，既然如此，那么大明帮他们自然也不算是真心。 “大侄子，在想什么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朱瞻基转过头去，便看见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朝着他走来。 这道身影正是他的三叔，朱高燧。 朱高燧长得英武雄壮只比汉王的身材差上那么一些，但却也是百里挑一的。 至少比起他大哥来说，卖相是要好了许多的。 看见三叔朝着自己走来，朱瞻基呵呵一笑，拱手道：“侄儿见过三叔。” 这是基本的礼节，表面功夫朱瞻基还是会做的。 赵王看见朱瞻基这幅模样，表面上呵呵一笑，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大侄子，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是不是在担心如何击退倭国的军队？” “你要是担心的话，三叔今晚便给你谋划谋划，左右给你想出个方案方案来。” 朱瞻基听到这话，便笑了笑道：“三叔，不用了。” 这一下他也摸不清三叔的意图。 毕竟在历史当中朱高燧也是想登上皇位的，至于他现在还有没有这个心，朱瞻基是不清楚的。 “大侄子，我可跟你说倭国的军队是十分凶残的。” “三叔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曾经跟随着常大将军在码头与倭寇对战过。” “那些倭寇十分的凶残，他们刀口舔血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所以这一次咱们叔侄二人一定要万分小心。” 听见这话，朱瞻基心中微微犯嘀咕了，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不知道三叔说这话到底是有什么原因。 “多谢三叔提醒，我知道了”朱瞻基拱手说道。 赵王哈哈大笑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道：“大侄子，有事你就跟三叔说，三叔一定帮你。” “你这次选择走水路是正确的，要不然的话咱们走路路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到得了李朝，出兵嘛，就是要出其不意，敢于冒险才对。” 朱瞻基颔首点头。 叔侄二人又在甲板之上聊了一番之后，朱高燧这才离开，重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当然所谓的房间只是船舱而已。 走进船舱，朱高燧便坐了下来，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传来，有一人从窗口跳了进来。 朱高燧没有转头过去看他，而是面色如常，直接询问道：“怎么样了？” 那人拱手跪下：“赵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赵王嘿嘿一笑：“准备好了就行。” 只是那跪在地上的人有些奇怪，他询问道：“赵王，太孙殿下如今成为未来的皇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您为何……” 有些话即便是赵王最亲近的属下，也不敢说的那么明白。 赵王冷笑了一声：“我自己的侄子，我自己当然要好好给他把把关了。” “他未来可是要成为咱们大明的皇帝的，若是不给他使绊子，怎么能那么成长。” “再说了，让他们父子二人这么轻松就得到那个位置，我心里不服气，不行吗？” 赵王这么说着，那属下便明白了。 赵王这是不服气啊，凭什么他能当皇帝，而自己就不行了？ 哪怕不能当皇帝，他也咽不下这口气，想着要给朱瞻基一点教训，让他到时候不要那么嚣张。 毕竟这一次走水路的事情朱瞻基甚至都没跟他这位三叔商量，而是直接就自己做下决定。 要知道他虽然是军中的主将，但自己可是他的三叔啊。 “赵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待船来到陈山渡口的时候，上面便会有人往下扔石头的。” 那属下详细的汇报着一切的情况，将这次计划直接全盘告知。 赵王晗首点头：好，知道了。 待那属下走了之后，赵王坐在船舱之内，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我的大侄子你不是要建功立业吗？你不是要给大家树立威望吗？我就让你失败一次，让你也尝尝失败的味道。 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纯粹就是不服。 这一次一定要搓搓他的锐气，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 另外一边。 朱瞻基站在甲板之上，感觉有些凉意之后，便也回去了。 这一次出征，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三叔。 所以他并没有将三叔一起喊来进行军事会议。 那一万将士中有六千人，都是神机营的队伍，所以几乎等于是朱瞻基的亲信了。 而这些亲信中，是绝不可能会背叛他的。 而至于朱瞻基喊来的这些将军，也几乎都是神机营中的百户，千户。 在朱瞻基的船舱之中，那些百户千户已经纷纷聚集在了这里，等待着太孙殿下的到来。 等朱瞻基走进船舱之后，便看见了他们已经在等待着自己了。 “哈哈，让诸位久等了。”朱瞻基笑着走过去。 那些将士们纷纷有些激动，能再次看见太孙殿下，并且与他并肩作战，是他们觉得很荣耀的事情。 第586章 久等 “太孙殿下，不久等，大家都才刚刚来。” “对，太孙殿下，您将我们喊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他们纷纷开口着，让朱瞻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便看向众位将军道：“这一次我们要进攻，倭国将倭国从李朝的国土中击溃出去，仅凭这一万人是绝对不够。” 听见这话将军们都纷纷沉默了，因为太孙殿下说的没错，仅凭这一万人是万万不够的。 要知道这一万人中，到了李朝之后还有多少人会水土不服，而且这倭国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这也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不过好在他们有改良的火铳有了是火铳和火药之后，要对付我国的大军还是比较轻松的。 “太孙殿下，那您为何在奉天殿中亲自站出来，说明只要这一万大军呢？” “是啊，太孙殿下，当时陛下可是答应给您派十万大军的，如今缩减了十倍，这战争难度自然是相应的增加了。” 听见这话，朱瞻基呵呵一笑。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朱瞻基道。 那些将士们便连忙点头，纷纷好奇地看向朱瞻基，想知道朱瞻基到底是什么意图。 朱瞻基看见他们好奇的眼神，便笑着道：“是十万大军打败了倭国，还是一万大军打败了倭国，更让人觉得震撼呢？” 太孙殿下的话，让他们有些不明白了。 不过，朱瞻基继续说道：“倘若我以一万大军的兵力打赢了倭国，那是不是大家都会震撼于大明的强大呢？” “一万大军便可击溃倭国，那么大明出十万大军，能否将倭国灭掉呢？” “所以这一战，就是要打出大家的信心，打出大明百官的信心，打出大明的威望！” “也要告诉倭国，他们在大明的面前到底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朱瞻基这么说着，将士们终于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 他们的眼神中顿时闪烁着光芒。 他们明白了眼前这位太孙殿下说的话了。 谁又能想到这位太孙殿下要的不是军功，而是为了打出大明的威望呢？ 这就是太孙殿下的高瞻远瞩吗？ 朱瞻基的这一番话，也让将军们热血沸腾。 “太孙殿下，您但请吩咐，我们在所不辞。” “太孙殿下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只要太孙殿下一句话，我们兄弟们变为大明冲锋陷阵，有死无生。” “只要能让倭国看见咱们大明的强大，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听见将军们的这些话，朱瞻基的心中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就是他们大明的将士啊，这就是永乐大帝训练出来的军队，这就是他爷爷倾尽毕生心血训练出来的京城三大营！ 也只有这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铁血之师。 有了这样的铁血之师，何愁大明的万世基业不成功呢？ 这就是强大的铁血之师与孱弱军队的区别。 强大的铁血之师，永远是充满着斗志的，带领着他们，便仿佛拥有了无穷的斗志。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望着将士们沉声道：“好！” “诸位有这般决心，我们便也不愁了。” “眼下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还在探听，暂时不知道倭国攻打李朝到底出动了多少万兵力，所以这是一个未知数。” “眼下我们要走水路，虽然凶险万分，但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李朝。” “此战若胜回去，我通禀皇上，也让他给大家颁发双倍军费。” 将军们的信心被彻底激励了起来。 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一位将军站出来，咧嘴一笑道：“就算倭国来了十万大军，我们大明也照样将他击垮！” “对，倭国算什么东西？” 朱瞻基咧嘴一笑：“现在我们来谈一谈作战部署。” “一万兵力实在是有些施展不开，但是只要我们做好部署还是能够胜利的。” “届时到了李朝国土之后，我便率领三千人大张旗鼓的宣扬，告诉李朝所有人，大明来驰援他们了。” 一位将军便拱手道：太孙殿下，那我们要宣称多少兵力？ 朱瞻基嘿嘿一笑：“当然是宣称十万兵力，我大张旗鼓的出行，就是要让他们相信这一点。” 一位将军有些忧愁道：“太孙殿下，若是您只带三千人，会不会有些危险？” “要不然还是换做我来带领这三千人，走在明面上吧。” 在战争之中，三千人和十万人的区别是很大的。 但是，只要大明多扬起战旗，故意装成十万人的气势，相信倭国一定会被吓到的。 到了那时候，在气势上就已经胜过倭国了。 “不用了，还是我亲自率军更有威信力一些。”朱瞻基沉声道。 太孙殿下亲自带着三千兵力，明目张胆的进入李朝国土，那么倭国一定会相信大明是派出十万大军了。 因为，谁都不相信，大明会让太孙殿下只带三千人，因为这太冒险了。 那几位将军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朱瞻基却一锤定音，将军们就算是想说想提意见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其中也有不乏老将军的，他们也跟着朱棣作战过不少次了。 爷孙两个人的性格还真是说一不二，有着共通之处啊。 随后朱瞻基又继续道：“至于这剩下的七千人便伺机而动，偷偷的潜入李朝国都进行攻围！” 有一位将军便提出意见道：“如果李朝国都已经被攻破了怎么办？” 朱瞻基文言，便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锋芒，厉声道：“若是李朝国都被攻破，那我们便将李朝国都给夺回来。” 听到这话将军们都有些骇然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太孙殿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要知道倭国，若是将李朝国都给攻下之后，必定是严防死守的，大明怎么有机会能从倭国的手中把李朝国都给抢回来了？ 不过太孙殿下这番话虽然骇然，但却是必须要做到的，他们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所以便有一位将士看向了朱瞻基道：“还请太孙殿下做出决断。” “若是李朝国都已经被攻破，如何攻打李朝国都，这些都需要太孙殿下拿出方略了。” 第587章 部署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锋芒。 “我们不是带了红衣大炮吗？如果李朝国都被倭国给攻破了，那到时候我们便直接用着红衣大炮将他的城门给轰开。” “到那时候再另外做部署吧。” “现在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听见朱瞻基策划，将士们纷纷点头。 他们心中只默默祈祷，希望李朝国都能再坚持一会儿，也希望李朝的军队不要那么无能，弱小。 一番部署之后，将军们才离开了朱瞻基的船舱。 而接下来的两天，朱瞻基也一直在不断的进行模拟，心中演练着战场的变化。 如果李朝国都被攻破，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断，以及如果战争失利他应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需要提前想好的，否则当战争到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决断的。 …… 而这两天的时间，大明宝船已经行驶到了陈山渡口这边。 到了陈山渡口这边之后，已经能明显看见来往的船只变得少了。 因为这里水流湍急，而且在两边渡口之间，还有着两座巨大的山峰，这两座巨大而且宽敞的山峰，便形成了一道天池，是最容易死亡的地方。 特别是像朱瞻基这种逆流而上的大明宝船在这种地形之中就更加危险了。 不过朱瞻基不愿意绕行，因为此时若是登陆陆地的话，他们行军又需要多耗费一倍的时间，才能到达李朝国土。 于是当将军们找到朱瞻基，并且询问朱瞻基，到底是否逆流而上之时，朱瞻基毫不犹豫的道：“让大明宝船往前开！” 太孙殿下一声令下，便没有人再敢阻止了。 很快大明宝船，直接朝着陈山渡口的那两座山峰行驶而去。 也就在此时，赵王又走了出来。 他来到了朱瞻基的身旁，咧嘴一笑看向朱瞻基道：“大侄子，你可真有勇气啊。” “这里是陈山渡口，可是很危险的，逆流而上的话只会更加危险，到了这里可别怪三叔没提醒你呀。” 朱瞻基咧嘴一笑：“三叔，若不然的话，还有其他别的办法吗？” 赵王呵呵一笑，除了这里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李朝国土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快的法子了。 顿了顿，赵王道：行，那你上吧。 “大不了三叔支持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三叔和你一起扛。” “大侄子三叔对你好不好？” 朱瞻基便咧嘴一笑道：“好，多谢三叔。” 赵王笑呵呵地站在朱瞻基身边，显然没有离开的想法。 他就这么站在朱瞻基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大明宝船朝着那陈山渡口的两座山峰开去。 “大侄子，听说你前两天已经召开会议，和大家商讨了作战的方案了？”赵王笑呵呵的说道。 朱瞻基点了点头：“是啊三叔。” 赵王呵呵一笑：“那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老爷子派我来是来帮你的，你不会以为三叔要害你吧？” 朱瞻基摇了摇头，郑重道：“三叔，侄子能有这样的心吗？侄子不尊敬谁，也不能不尊敬您啊。” 这倒还算是说了句人话。 至少虽然没有让他参加军事会议，但是面子却是给足了。 “行，算你小子，还挺会说话的，但是你得把军事计划告诉我听啊，我三叔好歹也能给你出谋划策啊。” 朱瞻基咧嘴一笑：“我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三叔，我那不是怕你太过操劳了吗？” “至于军事计划，那就不劳烦三叔了。” 赵王直接攀上了朱瞻基的肩膀，勾着朱瞻基，笑着道：“三叔不嫌麻烦，三叔得帮侄儿呀。” “侄儿怕你累着。” “不，我不累啊。” “你快说吧，三叔就在这里听着呢，你要不要三叔去洗洗耳朵，搞一个洗耳恭听，咱们也玩玩文人那一套。” “用不着啊，三叔，您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臭小子，你不给三叔面子是不？” “大侄子，你这么做，回去我可是要告诉老爷子的。” “三叔，你这都多大的人了，回去还要哭鼻子，告诉老爷子？” 朱瞻基笑着道：“三叔，你就说实话，你是不是玩不起？” 赵王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铁青着脸盯着朱瞻基道：“大侄子，你埋汰三叔呢。” “就算你不告诉我，难道你三叔就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吗？你真当我是吃素的？” 朱瞻基掏出了圣旨，高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敕封太孙朱瞻基为主将，赵王为辅……” 赵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朱瞻基将圣旨念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合上，随后看向赵王大吼一声：“没大没小的，你是主将还是我是主将？” “来来来，史官在哪里，把史官给喊过来。” 朱瞻基说着，便吩咐史官赶紧过来。 在这个时代，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孙，在逢重要事件上都是会有专门的史官拿笔记载的。 而这一次出征，自然也有史官跟着。 所以朱瞻基大喊之下，很快便有一位使官拿着纸笔匆匆的走了过来。 朱瞻基直接道：“来，来给我记一下，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吗？把赵王说的话通通都给我记在里面，回去送给皇爷看。” 赵王的脸色刷了一下就变了，随后直接满脸笑容都走过来，勾着朱瞻基的肩膀：“把这个三叔刚才那是跟你开玩笑，你要是放在心上，那就真输了呀。” “那肯定你是主将啊，老爷子又没封我，对不对？” 朱瞻基笑了起来满意道：“对。” 赵王的脸色是阴晴不定。 然而就在两人交谈的时间，大明宝船已经来到了陈山渡口的两座山峰中间。 此时水流湍急，若非大明宝船太过于巨大，只怕是要被水给冲走了。 但即便巨大，却也是背着湍急的水给冲的，并不稳定，在夹板子上，将士们都摇晃来摇晃去。 然而，就在此时，陈山渡口的两座山峰之上，突然有一块巨石朝着下面狠狠的滚来。 山峰之上，巨大的声响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要炸破苍穹。 这一幕，让将士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纷纷抬起头，朝着山峰之上看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588章 散开 他们是万万都没有想到啊。 竟然在这个时候从山峰之上掉下大块大块的巨石。 这些巨石若是被砸下来，那可是会将他们的大明宝船击沉的呀。 要知道大明宝船虽然坚固强大，可若是遇上这种恶劣的地形，怕也是难以逃脱啊。 “大家快散开，快散开” “上面那是什么东西？大家赶紧跑！” “小心小心。” 将士们纷纷大吼了起来，站在甲板上守卫的那些将士们纷纷如临大敌，看着那巨石砸落，他们的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 朱瞻基也看见了那一幕，他看见了巨石，疯狂的往下滚落，看见了那巨大的石头，狠狠的从山底滑落时摩擦出来的火花。 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骇然。 这是怎么回事？大明保存虽然逆流而上，但在陈山渡口的山峰之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一旦发生这种事，那就会很危险了，如此一来会将大明宝船都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虽说这些巨石很难将大明宝船击沉，但也会给宝船带来巨大的损伤。 念及于此，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躲开，快躲开。” 将士们纷纷躲开，伴随的第一块巨石轰然砸落，它狠狠的砸在了大明宝船的船舱之中，直接将那船舱击穿，可怕至极。 恐怖的威力让大明宝船在逆流而上的时候都震颤了一下。 朱瞻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但见抬头，又听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轰隆隆，轰隆隆。” “那是什么？大家快看。” “又是巨石！！！” 将士们看向滚落下来的巨石，眼神中露出无比凝重的神色。 他们是铁血的将士，哪怕在战争之中发生在危险的情况，他们也能临危不惧，立刻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而现在遇到山体滑坡，他们也只是冷静的思考着，做出最利于他们的选择。 将士们在预判了巨石滚落下来的方向之后，便立刻从那个地方撤离，进行躲避。 朱瞻基也站在甲板之上，看着那巨石滚落，而大明宝船又在继续前进的情况下，眼神中露出凝重之色。 他立刻看向身旁的将士，沉声道：“快，调转船帆。” 只要将风向转移，暂时先退出这片地区，等山体滑坡结束之后再过通行也来得及。 否则这样冒险前进实在是太危险了，甚至大明宝船有可能被击沉，他们也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于是很快便有将士想要去调转船帆。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波涛汹涌，海水打得很急，大明宝船虽然在海上很厉害，问题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也避免不了动荡再加上巨石疯狂滚落的情况下，那船帆倒是很难调转。 将士们想要靠近船帆，都成了难度。 朱瞻基的脸色顿时铁青无比。 眼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卡死在这中间，承受着山体滑坡的危险。 朱瞻基眼神露出坚毅之色，随后大吼道：“大家稳住，既然不能后退，那就加速前进。” “把船帆全部给我拉起来！” 大明宝船之上，不仅只有一个船帆，而是有许多备用的船帆。 将所有的船帆全部拉起来，这样的好处就是会让大明宝船行驶的非常快，但同样也有坏处。 在如此湍急的情况下，危险的地形当中，若是让大明保存加速行驶，只怕会更加危险。 但同样，也能快速驶离这片区域。 有利就有弊，而朱瞻基选择了最冒险的那一部分。 将士们也都是不怕死的，听见了朱瞻基这番话，他们竟然没有任何的犹豫，眼神中露出疯狂之色，随后立刻跑去，将那几个船帆纷纷拉了起来。 巨大的船帆被他们拉动。 随后直接拉到最顶端。 在风速的吹动之下，大明宝船顿时行驶的更快。 而这样冒险的行为也让赵王的脸色变了。 赵王是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大侄子竟然如此的凶猛。 他竟然毫不顾及，直接就拉起所有的船帆快速前进。 不仅是朱瞻基的这一艘船，就连紧跟随在朱瞻基身后的另外一艘，看见了前面拉起了所有的船帆后，竟也疯狂的将自己的船帆拉了起来。 这算不算是仅仅听从朱瞻基的命令呢？ 朱高燧有些震撼。 这哪里是主将啊，这分明就是毛头小子。 竟然无所畏惧，一往直前的。 朱瞻基疯了，这群将士竟然也跟着他一起疯。 其实山风之上是有人故意在推动巨石的，这山体滑坡也是人为故意造成的，而造成这一切就是赵王干的。 赵王，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狠狠错一下朱瞻基的锐气，但是赵王万万没想到朱瞻基竟然会命令大家继续往前冲。 这要是全军覆没，又或者死了一半将士，那岂不是太亏了？ 而且要是不幸，朱瞻基死在了这里，那自己可怎么回去跟老爷子交代啊？ 所以赵王心中也有些担忧了。 他看向朱瞻基大吼了一声：“大侄子。” 朱瞻基转头看向了他。 其实朱瞻基甚至不想搭理赵王，在这个时候他只想做自己的决定，牢牢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上，可因为赵王是他的三叔，三叔喊自己，他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所以朱瞻基转过头来便直接询问道：“三叔，你还有什么事吗？” 赵王阴沉着脸，连忙道：“不能这样冲。” “前面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海路，才能从这两座山峰之间驶离出去，眼下水流很急，又遭遇山体滑坡，你这么冲万一全军覆没怎么办，你拿什么跟老爷子交代？” 朱瞻基眼神中露出深冷，呵呵一笑：“三叔你不敢啦？” 赵王大骂了一声，赶紧将另外两个船帆给拉下来。 然而朱瞻基却并未听从他的命令，而是仍旧视而不见。 赵王忍不住破口大骂：“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你和老爷子，和汉王一样都是疯子。” “你们为了达到目的，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这样的环境你也敢冲，你这是想葬送我们所有人吗？” 朱瞻基咧嘴一笑，看向赵王：“三叔你要是没有那个胆量坐，我的船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听到这话，赵王顿时憋的脸是通红。 他从这里跳下去的话，那还能活命吗？ 虽说赵王懂水性，可这不是一般的海路啊。 大侄子这是故意在埋汰他呢，赵王是聪明人，他岂会听不出来？ 第589章 英明神武 赵王自然是被气的不行。 可即便是这样，赵王也拿朱瞻基没有办法。 因为眼下的情况，朱瞻基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赵王冷笑一声：“大侄子，三叔比你多活了二十年，见过的大风大浪可比你多多了。” “你这么做无疑是自取灭亡，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你全速前进必然会导致翻船，你这是要带着将士们去死啊。” 朱瞻基没有搭理赵王的话，而是继续吩咐道：“全速前进继续给我冲。” 赵王脸色更加寒冷，他大吼一声：“大侄子这些人要是死了，我到时候看你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你简直太鲁莽，太冲动了。” 赵王怒吼着，他看着全速前进的大明宝船，眼神中闪过一抹忧愁之色。 以这么快的速度，若是触碰到礁石又或者其他的变故，是一定会出事情的。 可是眼下赵王根本调动不动将士，因为这里面大部分都是神机营的将士，而神经营的将士，对于朱瞻基是有一种狂热的。 不仅仅是因为朱瞻基制造出了火铳，更是因为朱瞻基曾经带着他们打仗，获得了空前的大胜利，所以让导致了他们盲目的听从朱瞻基的话。 朱瞻基的话甚至就和圣旨差不多了。 至于他这位赵王，神机营的将士们是根本不听啊。 所以哪怕赵王再怎么急切也没有半点作用。 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情况的发生，赵王只能铁青着脸，站在甲板之上，一言不发。 此时，山体滑坡，还在继续。 轰隆隆轰隆隆。 湍急的水流，再加上这山体滑坡的恐怖，让将士们仓促的抵挡。 他们只能在大明宝船之上，到处躲避，闪开。 不过，所幸的是，这山体滑坡并不算强烈只是数十块大石砸下来并没有砸的那么快，导致将士们还有反应的余地，甚至还有躲避的空间。 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而朱瞻基为何要全速前进呢？ 与其躲在这里畏畏缩缩倒不如全速前进，迅速驶离这个区域，这便是朱瞻基的战略。 畏畏缩缩，从来都不是朱瞻基的性格。 …… 而两座山峰之上。 一处高地，这里堆放了许多的巨石，都是刚刚才开凿出来的。 而在这些巨石身旁，还有许多的人影。 这些人影便是赵王的手下。 他们都是赵王的亲信。 而此时他们正在疯狂的将身边的巨石推动着往下面砸去。 因为巨石实在太过巨大，所以他们推动起来也需要时间，而这就导致了山体滑坡，虽然恐怖，但是并没有那么强烈。 就在那些属下们推动巨石的时候，为首的那名赵王属下眼神中闪过一抹精光。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赶紧给我加快速度，继续往下砸。” “你们的速度太慢了，要是炸的不快，到时候赵王殿下是会怪罪我们的。” “快砸啊，快砸。” 其实在朱高燧的心中，他是忽然有些后悔这个决定的，因为朱瞻基如此激进的步伐使得极有可能会给大明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赵王其实是有些想叫他们罢手的，可因为距离实在太太远，所以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在赵王心中是希望他们能够停下不再往下投石的。 然而，那些人却没有一个听从的。 山峰之上，赵王的亲信疯狂的往下投石，为首的那名属下还在疯狂的催促着。 “赶紧啊，赶紧啊。” “赵王殿下就等着我们发力呢，赶紧往下砸，要是能把朱瞻基给砸死，那咱们就是大功一件了，哈哈哈哈。” “快快，谁都不要偷懒啊。” 站在这里，能清晰的看见大明宝船上的情况。 大明宝船虽然没有被击沉，但这些巨石滚落下去，倒是也砸死了不少的大明将士。 所以看见这些被砸死的大明将士，为首的那名属下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好啊，死得好。” “死的越多，赵王殿下就会更加欣赏我。” “砸！给我狠狠的往下砸，砸到赵王殿下满意为止。” 上面仍旧在疯狂的往下投石，而朱瞻基也在疯狂的躲避。 至于赵王，则看向两峰之上看见那不断滚下的巨石，赵王的心中都开始骂娘了。 大明宝船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了，再砸这么砸下去，是极有可能把船舱板都给砸烂的，到时候要是漏水了，大明宝船就要沉了呀。 这一群废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怎么还不快住手？ 他只是想给朱瞻基一点教训啊。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宝船迅速前进，在经过约摸半个时辰的疯狂前进后，大明宝船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竟然安全的驶离出了那片区域。 赵王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了。 但同时他面对的是朱瞻基的嘲笑。 将士们也放松下来，他们坐在船舱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就在刚才他们在经历过了一场生死赛跑，跑得慢的那些将士们，自然已经被炸死了。 朱瞻基看一下这些将士们的尸体，沉声询问道：“快看看到底死了多少兄弟。” 于是将士们快速的清点，最终由一位将士快速跑到了朱瞻基的面前，拱手道：“禀太孙殿下，我们死了九十六人，伤了一百多人。” 朱瞻基听见这个数字，心中微微一叹。 “我知道了。” 那名将士却拱手道：“多谢太孙殿下，太孙殿下不必难过，遇上这样危急的情况，能少死一些人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太孙殿下，你的决策没有错，幸亏您让我们迅速前进，否则死的人只会更多。” 朱瞻基叹了口气，他沉声道：“将这些将士们的尸体到了下一个码头的时候便送回去吧，记得给他们的家人安排好身后事，让他们的家人一世无忧。” 太孙殿下的这一番话，让将士们自然是感动不已的。 他们纷纷点头道：“是！” 而朱瞻基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赵王。 “三叔，我们挺过来了。” “不知大侄子的决策，你可还满意？” 听见朱瞻基的话，赵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因为就在之前，他笃定，要是船只快速前进的话，大明宝船上死的将士会更多。 然而，现在并没有。 所以，就轮到了朱瞻基炫耀的时候了。 朱瞻基笑着，看向赵王，眼神中带着调侃之意。 赵王嘿嘿一笑，尽管他心里疯狂的骂娘，但此时却不得不走上前抓住了朱瞻基的肩膀道：“哈哈，刚才是三叔失策了。” “大侄子，你可真是英明神武啊。” 第590章 情况 赵王总是喜欢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这叔侄二人，自然是阴阳来，阴阳去。 他阴阳朱瞻基，朱瞻基自然也阴阳他：“三叔，接下来我还是得靠您的英明神武带领啊。” 两人阴阳了一阵子，再往边转身，回到船舱里面去了，而朱瞻基则开始带领将士们开始修修补补了。 大明宝船被砸的严重，他必须要妥善安排，否则待遇保障一旦发生漏水，那就完蛋。 而且那些死伤的将士们他也必须要挨个的去慰问，否则的话，那就太寒了将士们的心了。 就这样，大明宝船终于渐渐航行，以最快的速度，极速的向李朝国土奔去。 …… 与此同时。 李朝国内。 这里早已经变成了一片混乱的场景，这里面的百姓已经民不聊生，他们的家园突然被倭国攻破了无数的百姓死在了倭国的刀兵之下，他们杀起人来，几乎是毫不扎眼睛的，如同屠鸡宰狗一般，根本毫无人性。 百姓们面临这些凶猛的倭贼，哪里能抵抗自然是被杀的杀抢的抢。 女人们遭受了她们此生最可怜的待遇，贞操全无，倭国的将士们对他们实施了最残暴的行为。 稍微看见一个漂亮的，到了第二天他就变成了一具尸体，浑身上下都如同被狗啃了一般。 而至于那些小孩，则被杀的被杀被抓的被抓。 那些壮汉自然也惨遭屠杀，他们有的被抓进去，帮着倭国干活，有的这招已经死在了村口，死在了街头。 整个李朝的大地上是一片苍凉。 真正应了那句话，血流漂杵，堆成尸山血海。 倭国是最没有人性的。 他们极具侵略性，从来都不会将他国的人命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冲进来，我便对李朝进行了最为惨烈的屠杀，李朝的数十个城池已经被他们屠杀了近七八座。 那里面是最为惨绝人寰的。 李朝的国土已经有将近一大半被倭国给吞下。 李朝以南的土地，被倭国全部暴力吞噬，仅剩下的一点北方国土，便是李朝国都了。 只要攻破了李朝国都，这最后的一些北方之地，也将彻底归于倭国的掌控。 此时的李朝虽然还是很贫穷的，但是他是大明的辅助国，他自称是小中华！ 那么就绝不允许他被倭国所攻破。 要攻也是大明亲自下旨，岂容倭国如此肆无忌惮。 李朝国都附近，一个小村落之中。 此时这个小村落已经被屠杀殆尽了，满地都是尸体，那些尸体中流出来的鲜血是殷红的，将整个村庄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倭国的大军已经进攻李朝国都数日了。 他们在迅速攻陷了李朝南方的土地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疯狂的攻击李朝国都。 为何如此着急呢？ 因为他们害怕大明插手，害怕大明发现他们希望尽快将李朝覆灭，木已成舟。 所以，他们十分的急切。 连日的进攻之下，倭国的凶猛尽情的展现了出来。 那些倭兵们自然也是极为凶猛的。 因为他们知道李朝的国都之中有更多的金银财宝，而那里面也有更多的美女，更多他们想要的东西。 李朝的女人长得都是水灵灵的，是倭国的倭军们十分想要的。 而且李朝国都是整个李朝最富裕的地方，谁都知道攻破了，他能获得巨大的好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几乎是疯了！ 疯狂的进攻，疯狂地掠夺。 只不过，在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之下，倭国的军队也有些扛不住了。 粮草供应不足，一路抢过来的，也已经快要吃完了，所以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到处掠夺，哪怕是一只鸡，他们也没有放过。 这附近国都的百姓，自然也就遭殃了。 附近的村庄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被屠了。 他们的鸡鸭鱼肉，都被抢走，只要是粮食，倭军们一点不留。 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倭军们还是迟迟攻不破李朝的国都。 就在一个月之前，他们就快要将李超的国都给攻破了。 然而李朝的太宗李芳远，竟然力挽狂澜，硬生生再坚持了一个多月。 他在李朝的历史上也算得上很出色的君主，所以他的各种谋略即便是倭国，也有些难以对付。 李芳远一边带领着百官和农民们抵抗倭国的大军，一边派出了自己的女儿偷偷逃出了李朝国都，随后朝着南方而去，将那些残兵败将重新收拢起来，又形成了一股势力。 所以李芳远和怀宁公主，成为了整个李朝的希望。 而这怀宁公主也是十分的聪明，在逃出了，国都来到南方之后，不仅迅速收拢起了这些残兵败将，而且面对倭国的数次围剿，怀宁公主竟然仍旧有一战之力。 要知道他率领的都是些残兵败将了却仍然能有这个成就，由此可见怀宁公主的确是十分聪慧的。 整个李朝，实际上也就是靠这对父女在支撑了。 所以李朝国都，直到现在才没有被攻破。 只不过这两天，倭国又想出了一个更加无耻的办法。 他们想出了什么办法呢？ 那就是将附近的历朝百姓通通都抓起来，随后再将他们用绳子串联在一起，挨个的朝着李朝国都走去。 将他们压到国都的城门之下，倭军们便轮番的对他们进行殴打，虐杀以及各种残忍的行为。 这其中简直是血腥无比。 倭国在不断的用这种方式，希望能激李朝的军队主动出击。 甚至还有倭军将那些女人找出来，在城墙之下，当着李朝臣工的面，实行暴虐的行为。 这一切，使得李朝臣民们，万分愤怒。 站在城墙之上，那些守军以及李朝的大臣们，还有那些百姓农民。看见自己的同胞竟然遭受这样的虐杀，以及凌辱，他们几乎要抓狂了，甚至有些人憋不住，已经想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了。 但是，李芳远严厉下令，绝对不能这么做！ “谁都不能打开城门，若是谁打开城门，便害了我整个李朝！”李芳远站在城墙之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百姓们招手虐杀，他的眼神中竟然异常的平静。 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也或许，是李芳远已经麻木了。 即将要灭国的压力，承担在了他的身上，他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如何保住李朝国都，所以他不敢去细细看这些东西，因为他怕自己也脑子一热就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了。 听见李芳远的命令，那些李朝的臣民们纷纷都沉默了。 一位大臣拱着手，看向李芳远道：“皇上，难道一直任由他们这么挑衅吗？” 说话这人正是金元吉！ 金元吉在得知自己的国家有难，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李朝，他连待在大明的心都没有了。 第591章 回来 才刚一回来，金元吉便得知李朝的国都即将被灭。 他冒死带着几十人的使者团，冲进了李朝国都。 身为使臣，他是需要一直呆在大明，为大明汇报情况，以及一些其他适宜的，而且是不能够随时回来的。 没有李朝太祖的召回，他不能无缘无故的回来。 可那又如何呢？ 现如今整个国内都一片惨淡，金元吉怕自己再不回来，他连自己国家灭国的一刻都看不见。 所以此时看见倭国大军在外面如此嚣张，仓管看见自己的臣民不断的被杀，金元吉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他向皇帝建议，与其这样憋在这里等死，还不如直接冲杀出去，这样也算让李朝的百姓们看见朝廷的决心啊。 然而，李芳远却摇了摇头：“不行，此时不能出去。” 金元吉脸色铁青，沉着脸道：“王上，难道就这样被他们堵死在国都里面吗？” “眼睁睁看着倭国的百姓被屠杀被虐杀，难道您没有半点痛心？” 也就是因为金元吉是大臣，所以李芳远才没有动怒，否则这句话李芳远就足以砍了金元吉的脑袋。 李芳远撇了金元吉一眼，沉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如果这个时候冲出去，倭国会将我们李朝彻底灭绝，到那时便是亡国之患，倭国彻底统治李朝的国土，你觉得那个时候的倭国又岂能放过我们李朝百姓？” 这话让金元吉愣住了，他是没有想这么多的。 他只想着要尽快的将那些子民救出来，要防止倭国继续残害他们的百姓，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后续的事情。 但是李芳远说的没错。 金元吉稍微一想便知道自己有些莽撞和冲动，他看向李芳圆一脸复杂有些愧疚的道：“王上，臣该死。” 李朝身为小中华，他敢自称，也是有原因在的。 因为李朝全都是效仿大明来的。 礼节包括政治制度以及国内的习惯以及穿衣风格，几乎都是效仿大明其中掺杂了很多的汉元素。 所以，李芳远自称为王。 “不用该死，是我该死，是我没有保护好我李朝的百姓。” 李芳远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在乎金元吉的话，他是一个雄岸的君主，是与朱棣一样有志气的君主，他不会在乎臣下的意思。 金元吉面色复杂，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城墙之上，守城的李朝，将士们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同族被残忍杀害的一幕，他们的眼神中尽是怒火。 “他们竟然敢这样做？倭国，我们李朝与你不共戴天！” “倭国也太狠心了吧。” “为何倭国竟敢强攻我们，大明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李朝的将士们看得牙齿欲裂，他们的心中几乎个个冒出极强的杀意。 当国家要灭亡之时，将士们的热血总是很深的，他们恨不得与这个国家共存亡，此时看见百姓们受辱，他们也恨不得与倭国拼了。 而除了李朝的将士之外，城墙之上还有许多有百姓组成的民兵。 这些民兵身上没有穿盔甲，他们只是拿着刀剑，但却是一副众志成城，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见自己的同胞们被残忍的杀害，百姓们也受不了他们，恨不得打开城门冲出去，但是他们知道绝不能这么做，如果一旦这么做了，那么李朝就真的灭亡了，到时候被残忍伤害的绝不仅仅只有这一些人。 “众位，大家听我一言。” 李芳远深吸了一口气，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冷静：“如今是国家存亡之际，大家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我相信大明的永乐皇帝一定会派兵来救我们的。” “更何况，我们还有保宁公主在南方抵抗，未尝没有希望了。” 金元吉听见王上这番话，也连忙点头道：“王上说的对，大明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们是大明的附属国，年年都给大明上供，大明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来的时候，大明的永乐皇帝因倭国进攻我李朝而震怒不已，整个大明都已经炸开了锅，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大明的军队就会进入我李朝国土将倭国打出去。” 他说着眼神中露出坚毅和激动的身上。 因为他相信大明的永乐皇帝眼里揉不得沙子，他绝不会容许倭国敢进攻他的附属国的。 而李芳远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换作他是朱棣，他身为大明的皇帝，也绝不会允许他李朝覆灭，否则大明的尊严何在，大明的威严岂不被倭国给弄没了？ “诸位大家在支撑片刻，我们李朝一定能坚持住的。”李芳远深吸了一口气。 …… 另外一边。 倭国的大将军，足利义持就站在李朝国都的城墙之下，远远的望着城墙上的一切。 他的眼神中同样深邃，而且带着凶狠之色。 足利义持，便是足利幕府的大将军，整个倭国，虽然明面上是天皇处理一切事物，但实际上天皇也就只等于一个吉祥物，历代的倭国是由幕府的大将军来操控的。 所以足利义持几乎拥有统领整个倭国的权利。 而攻打李朝的计划，也是足利义持提出来的。 但是足利义持力排众议，不顾倭国国内的反对而强行率领十万大军进宫李朝。 而且足利义持也的确很会带兵打仗，在十万大军偷偷进入李朝国土后，便进行了疯狂的攻击，迅速拿下了李朝大半的土地，并且进攻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 前几个月都是势如破竹的。 可是伴随着攻打李朝国都，却变得异常艰难了起来。 因为国都代表的是一个民族的信仰，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存亡。 所以李芳远会适时抵抗，里面的百官也会视死抵抗，同时百姓们也会拼死阻挡。 足利义持对现在的进攻状态很是不满。 因为他心里也很着急。 李芳远知道大明一定会来支援他们，而足利义持也同样知道这一点。 大明的军队，比起他们倭国来说要厉害得多，不仅装备精良，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讲几乎是无敌的。 他倭国的将士虽然凶猛，可也抵挡不住大明永乐皇帝的军队啊。 一旦大明派军队前来，足利义持的努力，可能就要全部白费了。 所以他必须要趁大明军队赶来之前，先行将李朝国都攻破，如此一来，即便大明军队赶到了这里，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到最后甚至只能封他为李朝国王，并且进行各种嘉奖。 所以，足利义持很急很急！ 第592章 收兵 足利义持眯着眼睛，盯着城墙上，见城墙上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他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 随后直接提刀上前，连番砍死了好几个李朝百姓之后，他才沉声道：“收兵，晚上再突袭一次！” 没有办法，李朝不上当他们只能退兵了。 等到晚上足利义持打算亲自带领队伍突袭一次，或许能获得奇效。 得到了足利义持的命令，倭国的大军很快便往后撤了一些。 而足利义持也回到了自己的军葬之中，来到军帐后，他便立刻吩咐外面的将士喊道：“去，给我问问大明的情况。” “看看他们大明到底有没有派兵前来。” 很快数十个探子便被找来了，他们进来之后，便直接给足利义持跪下了，随后纷纷摇头道：“暂时没有发现大明进入李朝国土的踪迹。” 足利义持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吩咐道：“你们在边关附近都安排了人手吗？” 那十几个探子便连忙点头。 “已经安排妥当了，还请大将军放心，如果大明的军队前来是一定逃不过我们的眼睛的。” “到时候大明要是真的来了，我们会赶紧禀报大将军，以此来获得更多的时间。” 听见探子们这么说，足利义持终于有些放心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那便麻烦你们了。” “到时候若是攻下李朝国都少不了你们一分钱。” 听见大将军承诺他们利益，探子们眼神纷纷一亮，随后大喜道：“是！” 足利义持坐在军杖之内，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思索之色。 他在想大明什么时候才会派军前来呢？ “希望大明能带我攻下李朝国都之后再来，否则一切便是前功尽弃了。” 足利义持喃喃的念着，眼神之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在数月之前他就已经规划好了，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将李朝攻破。 一切的一切都安排的极为妥当，但是谁能想到在进攻李朝国都之后，竟然会遭到李朝上下百姓如此强烈的抵抗，这是他所失算的。 所以李朝国都一日没有攻破，他一日就不安心。 …… 李朝边境，一个叫做勃土城的地方。 这里是李朝的边境。 走完水路之后，朱瞻基便登入陆地，随后极速朝这边赶来。 勃土城是进入李朝国土最快的一个城池，并且它距离李朝国都也是比较近的。 很快朱瞻基就带着一万大军来到了这里。 站在城池之下，朱瞻基这才发现这座勃土层已经被倭国攻陷了，而正守在城墙之上的正是那些倭国士兵。 他们的手中高高举着倭国的旗帜，身上穿着的也都是倭国的服装，手中还拿着武士刀。 勃土城是李朝边境很重要的城池，这里也是要塞，所以倭国在将其攻下之后，便立刻在这里设下了重兵把守。 朱瞻基遥遥的看着这座勃土城，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意：“看来，倭国的战况不错呀。” “他们甚至还能留下兵将，驻扎在这勃土城之中。” 在来的路上，朱瞻基已经得知，倭国不过十万大军入境进攻李朝。 可是李朝却不堪一击，仅凭倭国这十万大军便直接被人家杀到了家门口，也就是李朝国都。 甚至倭国大军还四处设防，留下许多兵将驻扎，实际上攻击力超过多的朱瞻基随便算了一下，绝对不会超过五万之数。 由此可见，李朝是多么的弱小。 当然或许也谈不上弱小，只是因为倭国的兵将实在是太猛了。 赵王就站在朱瞻基的身旁，此时看见朱瞻基的眼神，一直盯着渤海城的城墙，走上前去，他呵呵一笑：“大侄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你跟三叔说说，三叔能帮你的绝对帮你。”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我现在缺一个人能将勃土城的将士给引开，三叔你能做到吗？” 赵王的脸色顿时一黑皱眉道：“我哪能做到这个事情，你应该去找探子啊。”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三叔英明神武，竟然连您都做不到，那其他人便更加做不到了。” 赵王呵呵一笑，看向朱瞻基道：“你打算怎么办？” 他赵王又不是傻子，若是带着一队人马去将勃土城的倭国士兵给引开之后，那朱瞻基把他给甩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上哪里说理去，就算是他回去之后找朱棣告状，那也没有任何用处，因为朱棣非但不会说朱瞻基，反而还会骂他，赵王是一个笨蛋，连跟都跟不紧。 所以赵王直接选择了拒绝。 朱瞻基见赵王并不上当，便笑了笑道：“三叔，我跟你开玩笑的。” “你可是我的三叔啊，我怎么会让你冒险呢？” 赵王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道：“我的乖侄儿。” 但实际上，朱瞻基心里却是有些着急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倭国的大军到底有没有攻破李朝的国都，现如今勃土城又有倭国士兵在镇守，他想要进去都成了困难了。 唯一的办法要么是将勃土城的将士给引开，要么就是直接冲上去干。 若是直接冲上去干的话，是肯定能将倭国的士兵给干掉的，因为朱瞻基也猜测得到倭国绝不会将大量的兵力镇守在勃土城。 但如此一来就打草惊蛇了。 所以朱瞻基正在想着一个万全之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勃土城之外，另外一个方向，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在月光的照耀下，朱瞻基能清晰的看见那个方向似乎有人正在朝着勃土城下急速前行。 这让朱瞻基心中一惊。 而且看这人数似乎还不少稀稀疏疏的动静，让朱瞻基猜测最早有数百人之众。 不仅是朱瞻基听见了，赵王也听见了。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那一处地方。 赵王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看来这李朝境内还有其他势力啊，要不然的话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三叔你猜一猜，这几百人想干什么？” 赵王仔细的看了看，见他们的身影朝着勃土城的方向冲去，赵王咧嘴一笑道：“大侄子你真把张三叔当傻子了，这明显是要进攻勃土城啊。” 朱瞻基笑了笑：“赵王说的不错，他也猜测是有人想要进攻勃土城。” 但是摆在眼下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到底是谁想进攻勃土城？是李朝的残余势力还是说又掺杂了其他国家呢？ 这个一定要搞清楚。 否则朱瞻基将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陷入被动。 第593章 冲杀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已经发起了进攻。 朱瞻基能听见他们喊杀的声音。 只见树摆到身影直接从黑暗之中冲了出来，随后朝着勃土层的方向杀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手中拿着刀剑，快速冲去的时候，眼神中冒出一股死志。 不过人数上似乎远远不止这么多。 朱瞻基看见前方的数百人才刚刚冲出来，后面便源源不断，前仆后继，接二连三的有人冲出来。 粗略估算得有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人身着破烂，仍旧穿着盔甲，只是那盔甲早已经破的不成人形了。 朱瞻基不由疑惑：“这是哪国的军队？” 不过光看他们那股子冲劲以及眼中对倭国将士的仇恨，朱瞻基初步推测他们极有可能是李朝的残余势力。 但是这盔甲的形状他们倒是不清楚了，因为没有人见过李朝的军队，自然也就不认得他们李朝的盔甲。 “三叔，他们冲了。”朱瞻基喊了一声。 赵王也目光凝重的看向前方，望着那几千人迅速朝国土城下杀去，他喃喃道：“这应该是李朝的残余力量。” “他们人数众多，镇守勃土城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五百，这勃土城一定会被他们攻破的。” 朱瞻基闻言不由觉得，好奇看向身边的赵王咧嘴一笑，道：“三叔你怎么知道勃土城上只有五百将士。” 赵王嘿嘿一笑，道：“大侄子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三叔了，三叔是北镇府司出身，这战场上的情况自然要比你懂一些。” “倭国现在全力攻击李朝国都，怎么可能会把其他残余兵力放在勃土城上，这不是浪费吗？” “赵王说的有道理。”朱瞻基仔细的咀嚼着赵王说的话，心中便有了想法，他继续道：“那我们坐山观虎斗吧，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下一步决定。” 赵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而另外一边，数千人迅速的朝前方冲去，他们搭上了梯子朝着勃土城上，不停的往上爬。 很快便有许多道身影爬上了勃土城。 那些倭国的士兵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便连忙进行抵御，想要将他们给杀下去。 然而已经是来不及了。 对方本来就是突袭，再加上几千的人马，他们完全抵挡不住。 正如赵王说的一样，这些人，镇守在勃土城上，不会超过五百。 所以李朝的残余势力，攻破勃土城也是一如反掌的事情。 “杀！” “杀！” “杀！” 呐喊声层出不穷。 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血腥的场景之中，那些人在不断的往上冲，倭国则不断的抵挡，可伴随着抵挡的人数越来越少，李朝的残余势力也几乎全部都爬上了城墙。 如此一来就导致了倭国守不住这勃土城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那城墙之上的数百名倭国将士变几乎死绝了。 随后勃土城的城门被打开了。 那些李朝的残余将士们便快速出城，站在城门口，似乎要迎接些什么。 他们目光庄重，看着前方，眼神中带着恭敬之色。 朱瞻基倒是也好奇了，他们在迎接谁呢？ 此时，李朝的国王被困在李朝国都，也或许被杀了，那还有谁能让李朝的将士们这么尊敬呢？ 就在朱瞻基思索的同时，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身影婀娜多姿，身材窈窕，有着一张极美的面容，她骑在马上，缓缓地朝着勃土城的城门方向而去。 这个女子身穿紫色衣裙，在黑暗之下仍旧掩饰不住她的美貌，她的眼神透着一股坚毅，仿佛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已经是我们夺回的第三座城池了。”那个女子喃喃的说道，她望着前方的勃土城，眼神中异常坚韧。 “父王，你等着我，等着我回去救你。” “倭国进攻我们，我一定会尽量的牵制住倭国的势力，让您在国都中也能减缓一些压力。” 然而，女子的话才刚刚结束，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她感受得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就与她一样，坐在他的马上，而自己的脖子上正横着一把剑。 保宁公主对大明的刀剑颇有研究，所以她低下头时，看见自己雪白的脖颈间横着的那笔剑，她的眼神中不仅没有出现惊慌之色，反而还有些欣喜。 “是大明的将士来了吗？” “我是李朝的公主，保宁公主！” 他说着的功夫，连忙转头，根本不顾脖颈间的刀剑，向后看去。 朱瞻基看见了她绝美的容颜，眼神与这个女子对视之间，朱瞻基咧嘴一笑道：“你是李朝的公主？” 保宁公主转过头，目光死死地与朱瞻基对视，她语气尽显的平静：“敢问阁下是大明的哪位将军？” 他的声音，倒颇有点大明的特色，与李朝的声音差不多，但和倭国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正因为李朝亲近于大明，所以他们的声音才会偏向于大明多一些。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你怎么认出来我是大明的将军？” 保宁公主笑着道：“因为只有大明的将军，才有这般的精气神，才有这么精良的装备，才有这么的英姿勃发。” 这丫头好会说话啊。 竟这般明目张胆的夸人。 朱瞻基被她这么一夸，倒并没有失了分寸，反而越发的冷静了。 他并不是酒色之徒，看见漂亮的女孩子便走不动路了，此时看见这保宁公主如此冷静，如此从容的应对着发生的一切，朱瞻基的心中也不由暗暗心惊。 这保宁公主倒是一位狠角色呀。 要不要把她给杀了？否则未来会是否会对大明产生威胁？ 脑海中的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就被朱瞻基给打消了。 且不说李朝没有那个胆量对付大明，就说这一介女流，自己还要怕吗？ 朱瞻基笑了笑，直接将她脖间的刀剑给放下，随后道：“我是大明汉王。” 汉王？ 听见这个名字，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大明派兵出来支援，其将军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汉王。 只是转眼保宁公主眼中便闪过了一丝狐疑，她可记得汉王好像是造反了呀。 为什么大明朝廷还能派汉王前来呢？ 然而朱瞻基接下来的回复，却让保宁公主再也没有了疑惑。 “我已经归翔于朝廷，朝廷没有杀我，让我带兵来李朝将功折罪。”朱瞻基道。 保宁公主心中已经掩饰不住喜色，她心里岂会不知，这大明汉王可是大明的战神啊。 打仗上那可是一把好手啊。 不仅将蒙古打的措手不及，对付起倭国的军队来，那不是更简单吗？ 要知道现在的鞑靼，瓦剌，可是曾经的蒙古帝国，是最强大的军队。 倭国怎么能与蒙古相提并论呢，所以此次大明汉王前来定能将倭国大军打的猖狂而逃吧。 “我听说大明大皇帝陛下已有五十多岁，他的儿子汉王也应是一中年吧。”保宁公主看见朱瞻基竟这般年轻，心中又有疑惑。 朱瞻基便咧嘴一笑道：“本王不像吗？” 保宁公主摇了摇头，随后立刻跳下了马，单膝跪在地上，朝着朱瞻基，拱手道：“还请汉王，拯救我李朝国都。” 朱瞻基便询问道：“你们李朝国都有没有被倭国攻破？” 保宁公主摇了摇头：“还没有，但已经是风雨飘零，艰难度日。” 朱瞻基心里便有数了。 第594章 占便宜 他松了口气，只要李朝国都还没有被攻破，就是最好的眼下，他只要尽快赶去，就极有可能将李朝解救下来。 但前提是李朝国都要能撑得住他救人的时间。 保宁公主起身，随后作出请的姿势：“不知汉王的大军在哪里，还请随我们一起进城吧。” “等进了城我们再做打算，商议好新一步的决策。” 朱瞻基颔首点头，随后朝着远处大吼了一声：“三弟，把兵马都带进勃土城吧。” 听见朱瞻基的声音，躲在暗处的赵王，神情微微一变，他的额头上青筋爆出。 什么意思？这臭小子竟然喊他三弟？ 自己可是他的三叔啊，现在反倒好了，成了他的三弟去了。 赵王心中不爽，本来有心想骂大侄子两句，但转眼一想，又摸不透大侄子到底是有什么计划，索性便强行忍了下来。 “臭小子，等我到到老爷子那边，非得狠狠告你个不敬之罪不可。” “连自家的三叔都敢喊三弟了。” 赵王说着，收拾了一下情绪，随后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后面大喊道：“走，进城！” 很快大军便纷纷从暗处站起身来，随后跟着赵王一起进入勃土层。 而朱瞻基和保宁公主则走在最前方，保宁公主转头看了一眼赵王，见赵王脸色黑的跟煤炭似的，眼中也有不善之意，仿佛很不爽的样子，这让保宁公主愣了一下。 为何这个人竟然脸色黑如煤炭？ 保宁公主刚才恍惚间听见了朱瞻基喊他三弟。 于是，保宁公主便望着赵王，笑道：“赵王，是我们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赵王撇了保宁公主一眼：“小丫头片子，我的事你少管。” 然而朱瞻基却看向了赵王：“三弟，你怎么和保宁公主说话的？好歹这也是我们大明附属国的公主啊。” 朱瞻基表露出一副不悦的模样，赵王更是气的牙痒痒。 他恨不得拆穿朱瞻基的身份，但是又想到朱瞻基可能有什么计谋，所以他只能再次忍下了。 露出一个假笑，赵王看向保宁公主道：“没事，我有些累了。” 保宁公主恍然大悟，随后加快脚步，快步往前行走，同时道：“汉王赵王，快请快请。” 很快大军便进入了勃土城。 等进入勃土城之后，保宁公主便带着他们走进了勃土城的官府。 在这里，他们暂时落脚。 整个勃土城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到处可见血腥之象。 所以他们只能暂时住在官府里面。 朱瞻基一路走来，看见的是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些李朝百姓遭受虐杀的样子。 他们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没了手，有的没了脚，身子有的没了头。 鲜血便在大街上流的到处都是，一脚踏过去便全是血印子。 街头上，到处都是尸体。 朱瞻基进入官府后，保宁公主便连忙吩咐人去倒茶，带茶水被端上来后，朱瞻基却没有心情再喝下去了。 “外面这些百姓都是倭国屠杀的？”朱瞻基询问道。 保宁公主点了点头：“是。” 说到这，宝宁公主的心中也是极为痛恨倭国的。 倭国自进攻李朝以来，已经连续屠了好几座城池了，这勃土城就是其中之一呀。 而朱瞻基听见保宁公主点头，顿时冷笑一声：“倭国，这个只会侵略的民族。” “他们的手段可真是够狠的啊。” 朱瞻基喃喃的说着。 他想到了后世中发生的一切，想到了，曾几何时，他中华大地上，不也是像李朝现在的样子一样，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尸体。 保宁公主的眼神中也露出寒光：“迟早，要叫他们血债血偿！” “把倭国进攻李朝的事情全部详细的跟我说一说吧。”朱瞻基说道。 保宁公主便连忙如数家珍的，将倭国进攻李朝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部给朱瞻基娓娓道来。 朱瞻基仔细的听着，而身旁的赵王也仔细的听着，眼睛眨都不眨。 朱瞻基要及时的了解李朝的情况，而赵王自然也需要的。 眼下赵王改变方略，既然不能让朱瞻基受到损失，那就只能与他争功了。 身为他的三叔，虽说不是主将，但也总得做出点成绩来给老爷子看吧，否则回国了老爷子说你一个，三叔怎么还不如你一个侄子，这话说出去那就太丢人了呀。 所以赵王也在想着如何稳住这个面子。 等听完了之后，朱瞻基心里就清楚了。 倭国进攻李朝，在拿下李朝南方全部的土地仅仅只花了四十天的时间，而这四十天的时间里还不包括行军。 要知道李朝的国都虽然不算大，但也需要花费十几日的行军步伐呀。 而倭国仅仅四十天就将整个李朝南方全部攻陷。 可想而知倭国的战斗力以及凶残程度达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就算再凶残，朱瞻基也有信心有把握能对付他们。 保宁公主在说完了大致的情况之后，便看向朱瞻基道：“汉王您有多大的胜算，能将倭国赶出去？” 朱瞻基笑了笑，没有说话。 保宁公主顿了顿便继续问道：“不知此次，汉王带了多少大军来？” 朱瞻基道：“你这么聪明，一定已经都算清楚了吧。” 保宁公主顿时愕然，随后道：“一万人？” 朱瞻基脸色自然，点了点头道：“对没错，就是一万人。” 保宁公主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失望，她原以为汉王除了带了这一万人来之外，其他地方还有后备军的。 可没有想到的是，汉王只带了这一万人来。 如此一来，倭国可是还有六七万大军的啊，这如何能打败倭国。 所以她有些忧愁。 明显能感受到她失望的神情，朱瞻基便笑了笑，继续道：“保宁公主，你那边有多少人？” 保宁公主稍微思衬片刻便道：“我找到的都是一些残存的将士们，大概只有五千余人左右。” 这五千多人是李朝被打散的军队，保宁公主来到南方之后，便重新将他们找回来了。 五千多人？ 这位保宁公主的号召力倒是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找到到五千多人。 朱瞻基笑着道：“保宁公主，你放心吧，我既然来了，就是要保你们李朝平安的。” 这话难免有吹牛的成分在里面。 保宁公主也是越发的忧愁了，但转眼一想，面前的这位可是汉王还有他的三弟赵王，这两王可都是大明鼎鼎大名的将军啊。 或许他们真的能行呢？ 保宁公主自己都不确定了，但眼下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明的身上。 第595章 出发 深夜。 朱瞻基和赵王都已经靠在柱子旁睡下了。 从大明赶到李朝来，他们片刻都不曾停歇，如今，朱瞻基听见李朝国都尚存，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累垮，还是先休息要紧。 等休息得足够了，再去拯救李朝国都也不迟。 就在朱瞻基发出鼾声的时候，保宁公主却是睡不着的，她独自一人，看向了朱瞻基。 随后，将身上的披风给褪下，盖在了朱瞻基的身上。 因为保宁公主担心，今夜寒露很重，若朱瞻基一不小心染上风寒，那他们李朝可就全完了。 眼下是他们需要大明的援助，所以保宁公主生怕朱瞻基出了什么事。 将披风盖在朱瞻基身上后，保宁公主便独自走了出去。 其实她也不过才十九岁，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是欢快玩耍的年纪，但是如今她却要承受着拯救家国的重担。 走在大街上，借着月光，她仍旧能看见这满地的尸体，仍旧能看见那是李朝臣民的冤魂啊。 保灵公主的心有些疼，她望着这些惨死的百姓，眼神中冒出一丝怒火：“倭国，我李朝与你势不两立！” “这一次若是我李朝能够逃出生天，一定要一报还一报。” 她喃喃的说着，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这两名护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公主，因为他们生怕公主出事，要是出事的话，那他们李朝可就真的彻底完了。 为何李朝国都那边迟迟久攻不下，正是因为保宁公主在南方还有残余势力，所以国都内的人还抱着这最后一点希望和侥幸。 这一夜，保宁公主没有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朱瞻基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披风。 这件披风他认识是保宁公主之前身上穿的。 朱瞻基将这件披风收拾起来，只听见旁边的三叔嘀咕了一句：“为啥没给我盖？” 看见侄子都盖了，他却没有，赵王心里不爽，觉得宝宁公主太过偏心。 “因为你长得没我帅。”朱瞻基笑着道。 赵王顿时脑门隆起一股怒火，冷哼了一声：“臭小子，你三叔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帅多了。” 朱瞻基笑了笑，起身朝着官府门外走去。 待走到大堂时，这才发现保宁公主已经坐在那，准备好了早餐。 虽说朱瞻基的大军都带上了自己的干粮，可保宁公主还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粮食，不仅让朱瞻基的那一万大军吃得饱饱的，而且还特地给朱瞻基和赵王都准备了吃食。 看见朱瞻基和赵王走来，保宁公主便连忙起身，微微躬身行礼道：“赵王，汉王，早饭已经为你们备好了。” 朱瞻基走过去看了一眼，虽然不是什么豪华的早餐，但确实能够填饱肚子的。 他笑了笑：“你有心了。” 其实朱瞻基能感受得到保宁公主心中十分着急，他迫切的希望朱瞻基和赵王赶紧率军去解救李朝国都，但是聪明的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安排朱瞻基等人的吃住。 待这顿早饭吃完，朱瞻基便看向了赵王道：“三弟，我们是否该出兵了？” 听见朱瞻基的话，赵王又忍不住想揍他了，这臭小子净占他的便宜啊。 赵王点了点头道：“你是主将，当然你说了算。” 朱瞻基笑着，看向了保宁公主道：“保宁公主，你觉得我们是应该直接前往国都驰援你父王，还是再做其他部署呢？” 保宁宫主沉吟了片刻，其实她也很希望朱瞻基立刻前往国都去拯救她的父亲，但是她知道这么做的话只能暂时的将倭国打退，而且还会进行很长的持久拉锯战。 所以保宁公主想的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倭国赶出李朝国土。 而这其中就涉及到粮草了。 只要能将倭国的粮草全部烧掉，倭国没了粮草，自然逼不得已不再恋战，会迅速退出李朝的。 所以，保宁公主直接道：“我已经计划好了，若是汉王不嫌弃的话，我便将这计划重新赘述一遍。” 朱瞻基点了点头。 保宁公主便继续道：“我已经决定在攻下勃土城后，便立刻北上到宁城，在宁城，藏着倭国掠夺来的许多粮草。” “宁城在哪里？”朱瞻基询问道。 宝宁公主直接道：“宁城就在李朝国都附近百里左右的位置，倭国将掠夺来的金银财宝和粮草，等物都藏在了宁城。” 听到了这话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这倭国大军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浑身带了这么多金银珠宝不方便，所以便将东西通通藏在了宁城。 只是这么重要的地方，保宁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呢？ 朱瞻基看向了保宁公主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保宁公主便说道：“我用三千人的性命，才换来了这个机密。”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一抹隐隐的悲痛。 朱瞻基忽然有些同情保宁公主了，因为她的国家，她的民主，正在面临着灭顶之灾，说不心急是假的，她一介女子，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的确算得上是巾帼英雄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行，只要你的情报没有问题，那我们这就出发，即刻前往宁城。” 据保宁公主所说，倭国大军十万入境，一路横推过来，现在仍旧有六七万大军。 而这六七万大军中，有五万正在李朝国都城下，不断的发起进攻。 而剩下的一万大军，就镇守在宁城，作为倭国大军的储备力量，一旦前方缺粮草了，就从宁城这边运过去。 听见朱瞻基决定出发，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后道：“好，我这便召集将士们。” 话罢，保宁公主便赶紧出去了。 朱瞻基也跟着出门，随后看向了赵王道：“三弟劳烦你去将那一万大军召集起来吧。” 赵王怒骂了一句：“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等回了大明有你好果子吃。” 话罢，赵王便去安排了。 很快保宁公主的大军召集起来，朱瞻基的一万大军也已经聚集。 随后朱瞻基没有任何犹豫，率领一万大军即刻朝宁城而去。 要知道，幸亏李朝的国土不大，距离凌晨也就几百里的路程，不然的话，他们要从这里赶到宁城，光是脚力都需要十多天。 第596章 被发现了 而当朱瞻基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万五千大军汇集在一起，同时朝着勃土城外出发。 眼下他们虽然想镇守勃土城，防止其他别国势力插手，但是兵力却严重不足，导致了他们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却完全做不到。 如此一来，在这里留兵镇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所以保宁公主倒也没有强求，而是直接将自己的五千大军一起带着，跟随着朱瞻基的大军一起，朝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朱瞻基原先还以为，保宁公主的马速不够快，可能还需要再拖延一些时日，但未曾想到这保宁公主的马技竟然与她的美貌一致，速度非常的快，就只比朱瞻基差了一些而已。 就连赵王都震惊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之色，一个女子竟然马术也骑得这么好吗？ 不过这些都只是小插曲。 就在他们都离开的时候，勃土城之外，忽然又有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那些人站在勃土城的城墙上，远远地看着朱瞻基的大军离去的模样。 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厉。 “原来大明真的派军过来了，源义力那家伙在大明是怎么办事的？竟然没有拖住大明一时半刻，简直就是一个最大的蠢货。” 其中为首的一名男子，他手中握着武士刀，眼神中带着森冷之色，看着朱瞻基离去的大军，目光幽冷。 他们早就知道，勃土城镇守的士兵极有可能被一锅端掉，所以就在不久之前，足利义持又派了一名将军，让他前往勃土城视察情况。 若是有大明的军队前来，要立刻向他们汇报，如此一来也好让他们倭国的大军有一个准备。 而眼下的情况是，勃土城的军队果然被干掉了，这位将军才刚刚赶到这里，就看见了朱瞻基的大军以及保宁公主的残余部队，还在这里活动。 大明的旗帜是非常鲜明的，而大明的军队，他们的装备，以及他们的铠甲盔甲制式等等，倭国都了解得十分透彻。 为何呢？因为他们一直都想模仿大明，想学大明，想从大明的强大中学到那么一两分。 在他的身旁，也有几位属下望着朱瞻基离去的大军，眼神中露出疑惑之色。 “将军，难道大明就只带了一万人过来吗？” “我怎么都有些不相信啊，若是大明只带了一万人，那如何与我们我国大军相抗衡，到时候这一万大军，也极有可能埋没在这里呀，大明的军队虽然强大，但是想要战胜我们倭国五倍的兵力，是很困难的吧。” “对呀，我们倭国虽然没有红衣大炮，没有他们的火铳，但胜在比他们汉人要凶猛得多。” “李朝国都之内，所剩余的兵力已经没有多少了，现在都是百姓们在镇守城池，那些百姓都是乌合之众，可以直接无视，眼下我们所需要对付的只是大明的这一万大军。” 那位将军便点了点头，目光庄重且深冷道：“你们说得对，大明绝对不仅仅只有这一万大军。” “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残余部队，不，不是残余部队，应该是大规模的正规军。”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的主将到底是谁？是否能够用金钱贿赂，又或者这一次来的军队是三大营中的哪一营呢？” 将军喃喃地说着，眼神中越来越迷惑了，因为他们对大明给予了无比的重视。 为什么呢？ 因为大明实在是太强大，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不想和大明产生任何的纠缠。 然而，就在此时，派出去打探的几个探子终于跑了回来。 他们匆匆地跑上了城墙，然后来到了那位将军的面前，直接屈膝跪下：“将军已经查清楚了。” “这一次大明真的只来了一万人啊。”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啊。” 那几名探子脸色中带着狂喜，他们的神情中兴奋无比，因为这一次大明真的只带来了一万人。 仅仅只有一万人啊，这个数目太少了，他们倭国完全能够应付得来。 只不过想要对付这一万大明军队，却不能将他们全部剿灭，而是应该想尽办法将他们俘虏，到时候再还给大明朝，就算大明对他们进攻李朝很不满，也没办法找他们倭国的茬了，因为倭国已经给了大明面子。 面对这般情况，那几个探子是非常高兴的。 然而那位将军的脸色却黑了下来，继续询问道：“那对方的主将是谁？这一次大明到底派了谁来？是将军还是皇子？” 听到这位将军的话，那几个探子便连忙回应。 “将军，事情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大明来的主将正是汉赵两王，而所率领的部队正是神机营，其中有六千神机营，四千人是五军营的。” 听到这话，那将军脸色顿时就黑了：“你把本将军当作傻子了吗？” “那汉王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难道你们是觉得本将军好欺骗吗？就用这样的言语来敷衍本将军，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查探？” 听到这话，几个探子都被吓得不轻，连忙跪了下来。 “将军我们不敢啊，我们是真的听见了那少年亲自承认，说自己是汉王，而他身边跟着的便是赵王。” “而且那汉王的确喊赵王叫做三弟啊。” 听到这话那将军的脸色都黑了。 汉王是绝对不可能复活的，这一点不会有任何错误。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大明主将在骗人，他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用汉王去诓骗他人。 那么现在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那位大明的主将到底是谁呢？ “继续给我查，一定要探听到那位大明主将到底是谁，我们才好对症下药，至于汉王以后再都别提了，汉王早就死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那几个探子连忙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倭国的将军冷哼了一声，随后看向了远处，再次郑重的吩咐道：“你们之中再派出几人，分批去将消息送往李朝国都去，告诉大将军，让他务必要有所防备，大明的军队真的已经来了。” 第597章 北上 那几个探子听到了将军说的话，也连忙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是，将军，我们一定会将消息送往李朝国都的，还请将军放心。” “将军，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完成的。” 几个探子说完之后，便纷纷离开了城墙之上，随后骑着大马，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中途某人突然被拦截，那么消息就传不到足利义持的耳中了。 所以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足利义持的耳中，并且中途不出现任何意外，几个人是必须要分开去通报的。 眼前这一幕，虽说将军已经派人去通知足利义持了，但问题是眼下大明军队进入李朝，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呀。 大明身为天朝上国，介入这件事情对他们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 …… 数日之后，朱瞻基急速北上，他距离宁城越来越近，而保宁公主的军队也在这一路上，不停地召集残兵旧部，五千人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八千多人左右。 这八千多人也将会成为他们的一大助力。 只不过赵王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为什么呢？ 因为保宁公主那边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只有八千人，连打主力都不够，现在是他们的国家有难，反倒是大明要出尽全力了。 所以赵王是有些不满的。 然而朱瞻基却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利可图，他虽然帮助了李朝，后续成功自然是少不了好处的。 而且朱瞻基所图，所谋的，比赵王更深远得多。 目前这个情况，朱瞻基只能带着保宁公主一条道走到黑。 很快，距离宁城越来越近了，朱瞻基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兴奋。 马上就要与倭国的军队交战了，他倒是要看看倭国的军队到底有多么的凶狠，多么的强悍。 而保宁公主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神色中尽显凝重，显然没有朱瞻基那般淡定，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李朝自始至终都无法对付倭国，在李朝的眼中倭国是很强大的。 所以保宁公主很担忧，她担心能否成功地将宁城的粮草全部都烧毁。 …… 另外一边。 李朝国都之下。 在这般紧张的战斗环境中，李芳远愣是带着百姓们再次坚持了四五天之久。 这几天的时间，百姓们也是拼死的镇守的城墙，不管倭国的大军如何猛攻，他们仍旧没有放弃，几乎是已经杀红了眼。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倭国的军队也已经杀得双目通红了。 而且足利义持非常担心大明的军队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了，若是他再不加快速度，尽快将李朝国都覆灭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一定会面临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很担忧，也导致了他几乎是不顾一切，不顾任何代价的疯狂命令大军朝着李朝国都进攻。 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上就快了很多。 而李朝国都在这样疯狂的进攻之下，也是风雨飘摇，艰难度日，只不过因为有李芳远这么一个强大的君主，所以李朝国都迟迟都没有被攻破，能坚持这么久，也几乎都是这位国王的功劳。 李方远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这硝烟四起的战争，望着城墙之下，堆积如山的尸体，望着那些死去的百姓，他的眼神中露出悲痛之色。 “大明啊，大明，你什么时候才会到达？” “我们李朝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啊。” “永乐大帝，不知道你能听到我的呼唤吗？” 真的，李朝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城内的百姓已经死了将近一半了，剩下的都只是一些老弱妇孺，若是再打下去，只怕是要将老弱妇孺都一起送上战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也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倭国攻破城墙，而导致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那就是亡国啊。 金元吉站在李芳远的身边，低着头也不说话，而其他李朝的大臣们也纷纷站在李芳远的身后，默不作声。 树倒胡孙散，而这句话在李朝也同样是应验的。 为什么呢？因为李朝的这些大臣几乎有一大半，都已经向倭国效忠了。 所以这里面到底谁是奸臣谁是忠臣，李芳远根本就分不清楚。 大难临头的时候，大家都想着明哲保身，都想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 “金元吉，你说大明会来吗？”李芳远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之色。 不仅是李芳远，就连金元吉听到这话也微微一愣。 金元吉喃喃道：“皇上放心吧，会来的，大明一定会来的。” “咱们李朝，自称小中华，是大明最亲近的附属国啊。” “而且大明的永乐皇帝是什么人？他可是雄伟天下的君主，倭国如此进攻，我们那就是损了大明的颜面，大明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还请王上放心。” 金元吉这么说着，倒是给了李芳远一些安慰，李芳远的眼神中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的心中焦虑也减少了一些。 “你说得对，永乐大帝是伟大的君主，他一定不会容许自己的附属国被别人灭国的。”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再坚持，再坚持，坚持到大明的军队赶到！” 他转过身，激动地看向了身后的大臣，以及镇守在城墙之上的百姓。 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激动的神色，随后大喊道：“大家再等等，大明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大明的永乐皇帝是不会放过倭国的。” “倭国是自取灭亡！” 李芳远这么说着，百姓们的眼中也重新燃烧起了希望的光芒，他们能支撑这么久，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大明的原因，他们知道大明一定会来支援的，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坚持，狠狠的坚持。 而李芳远都已经这么说了，百姓们顿时就更加激动了。 “对，我们要坚持下去，我们绝对不能让倭国攻破我们的家园。” “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啊。” “我们要等着，等着大明将倭寇吓跑。” 百姓们群情激愤，仿佛那热血再一次被点燃了。 …… 与此同时，李朝国都，城墙之下。 那里有许多的帐篷，这些帐篷都是军帐，是倭国在这里临时休息的地方。 倭国胆子很大，他们甚至已经不将军帐设在比较远的地方，而是直接设在了城墙之下，大约一里左右的地方。 而足利义持的军帐，就在这众多军帐的最中心。 他正在处理军务，而且正在规划着准备再一次进攻李朝国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有一位将士匆匆的闯了进来，随后拱手道：“禀报大将军，边境传来消息了。” 第598章 吓怕了 听闻边境传来消息了，足利义持的眼神中猛地闪过一抹精光。 他的心中，忽然心跳加快了几分，眼神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时候，盯着那位将士沉声说道：“快说，边境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位将士看见足利义持这么激动的模样，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惊骇，随后连忙道：“大将军，边境那边出事了。” 听见这话，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慌乱。 他大概能知道，这出事了，三个字代表着什么，这极有可能就是大明的军队来了呀，也只有大明的军队来了，才会让这位将士说出这样的话。 为何呢？因为除了大明之外，周边的国家也不一定能对付的过他们倭国啊。 “是大明的军队来了吗？”足利义持，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慌。 足利义持虽然也是一代大将军，但是，他却对这位永乐皇帝充满了畏惧。 为什么呢？因为永乐皇帝实在是太强大了，他甚至拥有横扫大漠的本领，而他们倭国在蒙古大军的面前根本连屁都不是。 所以足利义持有点慌，听见大明军队来了，他心中瞬间沉落谷底，眼神也暗淡了几分。 “是啊。” “大将军，大明的军队已经来了，据说大明的主将是汉王和赵王这两位王爷，可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永乐皇帝靖难之役的时候，这两王便冲锋陷阵，为永乐皇帝立下了汗马功劳，若真是他们两王动手，那我们胜算很小。” “不过，听说大明这次只派来了一万大军，其中有六千人是神机营的，四千人是五军营的。” 听到这些，足利义持的眼神中，更闪过了一抹惊骇。 若是汉王和赵王的话，那这情况就更加棘手了，因为汉赵两王的确是大明的左膀右臂，是永乐皇帝最得力的将军啊，他们不仅是永乐大帝的儿子，更是大明的战神。 若是他们前来，这场仗只怕很难打下去了。 只不过足利义持又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汉王好像已经死了啊。 仔细的琢磨了一番，足利义持才知道，大明的主将极有可能不是汉王，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是想掩饰其真正身份而已。 而且听到大明只带了一万大军前来，这让足利义持充满了惊讶，这怎么可能呢？ 大明竟然只带了一万大军前来。 要知道，他们倭国现在可是还有六七万大军的啊，就算大明装备精良，武器很好，但是也绝对对付不了倭国成倍成倍的兵力呀。 这是硬伤。 所以足利义持本能的就觉得不可能，这一万大军可能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而藏在暗处的他们军队还不知道有多少。 要知道大明的军队力量遍布全国，达到了200多万大军，这200多万兵力，难道朱棣只舍得出一万了吗？ 所以足利义持觉得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一定是有其他的军队藏匿在暗中了，或许他们就正在急速的朝着李朝国都这边赶来也说不定。 足利义持的心中略微有些慌乱，但他还算比较镇定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足利义持点了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那位将士便退下了，只剩下足利义持，一个人站在军帐之中，眼神中的光芒忽明忽暗，晦涩难懂。 他心中很不甘，真的很不甘。 大明就要这样来了吗？ 如果大明就这么来了的话，那他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攻城是直接离开，尊敬大明，给足大明面子，还是选择与大明开战呢？ 这些，他一时间都想不到。 只不过，想不到也得想，还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拿下最正确的方案。 所以足利义持便在军帐之中，来回踱步，他一边走，一边大脑高速运转，想着怎样才能让倭国立于不败之地。 “我好不容易，十万大军打到这里，若是此时，将功尽弃的话，我该如何回国面对那些大臣？” 这一次进攻，足利义持也是杀了很多国内的反对势力，这才堪堪强行出征的。 这次出征，他是信心满满，觉得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攻破李朝国度，然后拿到这丰硕的成绩之后，再回国面对大家的。 如此一来，国内绝对是一片祥和，国泰民安。 可现在，要是攻李朝却攻不下，反而还损兵折将的回去了，国内一定会产生很大的矛盾，到时候势头可能他就控制不住了。 而且他身为幕府大将军，几乎就是整个倭国的领头人，领头能做出这样错误的决策，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暗中造反，取而代之。 倭国的国内势力，也同样不平静。 想到这些，他忍不住头疼。 “就算大明的军队来了又怎么样？难道就能让我这样放弃吗？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来人，来人！” 足利义持猛地将手中的武士刀牢牢抓紧，随后朝着军帐外大喊了一声。 军帐外，很快便有几名将士冲了进来，随后跪在地上恭敬的道：“大将军，请问有什么事情吩咐？” 足利义持寒声道：“给我把周边海内的倭寇势力全部都找来。” “我愿意支付他们高额的金钱，让他们进入内陆，拦住大明的军队。” 那几个将士闻言，便连忙点头说好。 他们心里虽然惊骇于足利义持的命令，但却也不敢违逆，迅速的去办了。 而足利义持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情况，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他若是光明正大的去拦截大明的军队，必然能给大明一个出兵的借口，使得大明疯狂的进攻。 而现在若是由那些海上的倭寇去拦住他们的军队，或许他还能有机会将李朝国都彻底攻下，等到大明军队赶到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木已成舟了。 这便是足利义持的想法了。 而这个想法也在足利义持将众多将军给召见过来之后，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他们纷纷夸赞足利义持的聪明，因为如果有倭寇来阻拦大明的话，是跟他们倭国没有任何关系的。 而事情很快便落实下去后，足利义持又继续展开军事会议，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快的速度攻破李朝。 “三天，再给大家三天的时间，一定要攻破李朝！” “若是三天之后，大明的军队已经突破倭寇的阻挡，你们便切腹谢罪吧。” 第599章 猛攻 听到这话，那些将军们的眼神中纷纷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随后立刻将手中的武士刀抽出来举在了上方，沉声说道：“是。” 而足利义持也不再说话了，他走出了军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李朝国都，他的眼神中露出了生冷之色，随后冷笑一声道：“尽管继续猛攻李朝国都，所有的兵力全部压上，再来一次最后的突袭。” 听到这话，那些将军们的眼神中也露出疯狂之色。 他们都是跟着足利义持来李朝的，若是这次战争失利，那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他们必须要配合，足利义持一定要拿下李朝国都啊。 这一次整个倭国以及倭国的将军们都已经下定决心，他们只有一个一致的想法，那就是迅速攻破李朝。 “今晚必破李朝！” “今晚必破李朝！” “今晚必破李朝！” 他们将手中的武士刀贴在了胸前，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 …… 到了夜晚已经是夜黑风高了，而这个时候城墙上的百姓们守了一夜，已经十分困顿。 李芳远和大臣们也守在城墙之上，只不过这个时候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极为差劲，所以即便是李芳远，也已经有些困意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之下突然火光大盛。 那巨大火光使得比方远，感觉到了光芒刺眼，他睁开眼睛来，随后看向了城墙之下，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见了无数的倭国大军，举着火把朝着他们李朝国都攻打而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很快！ 快到了什么地步呢？ 他们几乎是疯狂的狂奔，那眼神如狼似虎，仿佛要将整个李朝国都给吞掉。 这些倭国士兵是疯了吗？ 看见这些倭国士兵们疯狂的样子，李芳远的眼神中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大概能从里面猜到一些信息。 这些倭国大军平时攻打虽说很凶猛，但是也难免有些懈怠，而且有些怕死惧战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些倭国将士们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就好像没有了退路一般这代表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所以李方远虽然看着这般恐怖的攻击，眼神中虽然有些严重，但却隐隐也多了一抹狂喜！ “金元吉你过来你过来！”李芳远沉声说道。 他一边吩咐着金元吉过来，一边又迅速大喊道：“全军戒备！” “弓箭手放箭！” 李芳远这么大喊着，那些弓箭手便纷纷登上了城墙，随后箭矢密密麻麻地朝着城墙之下射去。 那些箭矢如同雨点一般疯狂的往下落，眨眼间便夺走了几十条人命。 至于这些弓箭手，自然也不是真正的弓箭手，他们是由百姓临时组成的，所以准头很差，但好在他们愿意拼尽全力，所以那剑一旦被射中，也几乎是箭箭毙命的。 金元吉也连忙走到了李芳远的面前，看着城墙之下的疯狂进攻的架势，金元吉的脸色露出了骇色。 李芳远道：“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金元吉的眼神中露出了疑惑，他心中现在只剩下了慌乱，倒是已经想不到别的东西了，但见王上这般神情，金元吉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他仔细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任何一切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随后他终于想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地方，这些大军为什么如此疯狂的进攻，换做之前他们可没有这么卖力啊。 这是什么原因呢？ 只要稍微一想金元吉便明白了，他的眼神中顿时露出狂喜之色，随后看向李芳远道：“王上，大明出兵了，大明已经到达了我们李朝国都的国土范围之内！” 李芳远哈哈大笑：“你说的没错，大明肯定是已经到达了我们的国土，否则的话倭国不会这么着急的。” “而我们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防止倭国的反扑！” “只要能坚持到大明军队改来，我们李朝就高枕无忧了呀。” 听到李芳远的话，金元吉也激动不已，他高兴的道：“我早就知道永乐大帝是绝对不会姑息的，他不会容许李朝就这么轻易的覆灭的！” 随后，金元吉便在城墙上，大喊着：“大明的军队来了，大明的军队来了啊！” “兄弟姐妹们，大家不要慌，一定要扛住，一定要扛住啊，大明来了大明他就要来了。” 金元吉欣喜的在城墙上跑着大喊，他就如同疯了一般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 而那些守城的百姓以及大臣们听见了这句话，眼神中纷纷露出激动之色，他们也希望大明尽快的到来。 而且经过金元吉这么一提点，很多聪明的人立刻便反应过来，倭国进行如此疯狂的反扑，绝对里面是有猫腻的。 所以倭国疯狂反扑，而李朝的百姓们也疯狂的进行抵抗。 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用命在拼，用命在抵抗倭国的大军。 能坚持到现在百姓们完全靠着自己的一股意志，所以倭国的大军即使再凶狠，但百姓们仍旧不退缩。 一时间战火纷飞，喊杀声不断。 …… 眼看着这般久攻不下的场景，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焦急。 到底怎么样才能尽快的攻下李朝国都？ 这让足利义持心中沉落，他看见李朝国都的那些百姓们疯狂抵抗，誓死不屈服的样子，更是让他心中恨得牙痒痒。 “传我命令，大军压上，从东西南北四面城墙分别进攻。” “绝对不要给李朝任何喘息的机会。” 足利义持大吼着，那些将军便毫不迟疑纷纷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战略部署，朝这个大城墙狂奔而去。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也露出了生冷之色：“我就不信了，攻不下你们李朝。” …… 很快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夜战火纷飞，残肢断臂，在大地上弥漫。 地上是许多将士的尸骨，他们倒在地上，身体冰寒，血液不断的流出。 真正的血流漂杵！ 那些将士身上的盔甲已经烂掉，他们身上几乎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而李朝这边也不例外。 百姓成片成片的死亡，他们为了疯狂抵御倭国的大军，那城墙之下的百姓尸体，已经堆的有半个城墙这么高了。 所以只要俯身往城墙下看去，会发现那尸骨早已经堆成了山，这一幕是极具震撼性的。 仿佛人命在这里就像是不要钱一般。 这些人死得凄惨无比，光是站在这一方天地，都能感受到这方大地浓浓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第600章 希望 这一夜的时间，李朝的臣民和百姓们都疯狂的阻止，他们几乎是不顾自己的性命，拼命地阻挡着倭国的大军。 所以倭国大军虽然很强大，但却迟迟都攻不破李朝的城墙，就算他们侥幸杀上去了，李朝的臣民还是为疯狂的将他们攻打下来。 这就是他们在获得了希望之后，产生出来的绝地反击。 为何呢？因为他们知道大明朝马上就要率兵来了。 要知道，大明的军队向来是最强的，能被称为天朝上国他们的军队是绝对不会差的，想要攻打区区倭国，将倭国的势力打退出一朝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李朝上上下下齐心协力，此时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这股神就是期盼着大明的到来，就是希望大明能彻底将他们从绝境中解救。 …… 城墙之上。 李芳远看见这样的情况，眼神中略显疲惫。 他已经一夜都没有合眼了这一夜的时间，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臣民疯狂的涌上去，勇敢的与倭寇作战，为的就是不被亡国灭种。 李芳远的心中看着那尸体堆成山的一幕，看见国都内的百姓越来越少，李芳远的眼中露出一丝伤感。 如果他不是王的话，那么他一定会选择跟这些百姓一起冲锋陷阵，誓死抵抗，冲在最前头，守卫国家，守卫百姓。 可是正因为他是王，所以他必须要顾及自己的安全，他必须要让自己安全，才能保护这个国家呀。 但这并不代表李芳远躲在最后，但心却是冷漠的。 他看着这些百姓死亡的身体，心中也是无比的伤感以及自责的。 就算大明朝赶来了，那么这些人的生命也不会重新复活，而李朝上上下下，死了的百姓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这笔仇，这笔账，李芳远迟早都会找倭国讨回来的，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没有任何创造力，只知道侵略抢夺的国家。 金元吉就站在李芳远的身后，看着城墙之下，那已经战斗了一夜的战场，轻叹了一声。 就在此时，前方有着一匹马朝着这边缓缓赶来。 他逐渐的靠近城墙。 而马上的那道身影正是倭国的大将军，是统领整个倭国的人！ 足利义持骑着马，缓缓的朝着城墙之下走来，他的眼神中带着十分凶狠的意思，这一夜来他也没有合眼。 因为他迫切的希望能攻破李朝的国都，而很显然这一夜的成果让他失望失望透顶了。 倭国的大军都是精锐，都是他精心培育，花费了无数钱财打造的大军，可是却迟迟都攻不破李朝这座国土，而且真镇守国都的将士早已经死绝，真正镇守的只是那些百姓而已。 这些百姓却硬生生的挡住了他们倭国的正规军。 足利义持心中有强烈的不满，他走到了城墙之下，骑着马，阴人的眼神，盯着城墙之上的守军。 他大喊了一声：“李芳远出来与我谈话！” “李芳远出来与我谈话！” 足利义持大吼着，他的声音传到了城墙之上，而李芳远此时也上前一步，来到了城墙之上望着，那城墙下的足利义持沉声道：“大将军，我们终于见面了。” 打了这么久的仗，双方的主见还没有见过面，而现在足利义持的容颜已经曝光在了李芳远面前，而李芳远的面容也已被足利义持知晓。 其实这是很危险的，因为只要对方记住了你的容貌，便可以派人进行刺杀。 但李芳远有信心，他既然敢露脸，那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知大将军喊我，是有什么事要谈吗？若是要与我李朝和谈，我李朝也是欢迎自己的，当然若是您决定打下去，那我李朝自然也奉陪到底。” 足利义持冷冷的盯着城墙上的李芳远，随后冷笑一声：“你们李朝没有资格和我谈。” “我倭国的大军装备精良，而你们呢，只不过是一群穷途末路的人罢了。” “像你们这样如何和我谈，你们拿什么来和我谈，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赶紧将城门打开，否则待我开城之日，便是屠杀尺寸之时！” 他这么说着，不仅是李芳远，就连那些百姓们的眼神中也露出了浓浓的怒火。 这倭国竟然根本没有把他们李朝放在眼里，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呀，居然说开城之日，就是屠城之时！ 李芳远从这句话中听到了深深的威胁，他也感受到了这个民族恐怖的侵略性，他也知道倭国到底是有多么的可怕。 这一刻，李芳远忽然有些庆幸，幸亏是大明成为天朝上国，幸亏是大明统治这个世界，若不然的话，换做其他国家怕是没有这么包容四海的决心，只怕早就要将他李朝吞并，只怕早就要侵略他们的国土了。 中华上下几千年也唯有他们这个华夏民族才有如此强大的包容性，大明果然是海纳百川啊。 面对这小小的倭国，大明是真正做到了仁义忠信。 李芳远心中发寒的同时，却也冷笑一声，望着足利义持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你如此急迫的发动进攻，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有些话就不用我说的再明白了吧，我劝大将军还是尽快退兵吧，不然的话等到大明的军队一到，你们倭国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说不定你们的十万主力会全部损失在这里，到时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你一人，那可就丢大人了。” 足利义持眼神中也几乎喷火。 这个民族从来不甘心屈居于人下，他总是想着，将大明这个中祖国给干翻，倭国沉浸在华夏的威信之中，已经千年之久，活得战战兢兢，而华夏民族却稳稳压他一头，足利义持做梦都想取而代之。 所以此时听见对方用大明来威胁他， 足利义持的心中是怒火中烧。 “那就等着看吧，看看你们的宗主国大明会不会来救你们。” “目前我们没有收到任何大明已经进入李朝国土的消息。” “你们还是不要再做这种无知的天真之梦了，但是大明的军队，到时我倭国早已经攻占了你们的国都，届时我只需书信一封上呈大明皇帝陛下，请求他将李朝国土分封于我倭国，那么一切便尘埃落定。” 足利义持是绝对不愿意将大明已经前来支援的消息，告诉对方，否则对方的士气肯定暴涨，他是无论如何都再也攻不下这座城池了。 第601章 被射中。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只不过，李芳远心中很清楚，现在的足利义持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他根本就已经没有了信心，所以才会亲自出马，进行这样一番的威逼攻克，希望李朝能顺他们的心意，打开城门，让他们倭国的大军进来。 所以足利义持才会在此多费唇舌。 若是他能在大明赶到之前，将李朝彻底攻破，又岂会在这里与李朝众臣民废话呢。 所以李芳远很清楚对方就是在虚张声势了。 望着城墙之下的足利义持，李芳远冷笑了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你为何如此急迫的攻击我朝国都？” “你当真我是傻子，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如此不计损伤疯狂进攻，到底是有什么急迫的事情？” “那只有一个，就是大明的军队已经赶到了我李朝国土，你们慌了，希望在最快的时间内，将我们李朝攻破，如此一来，你们才不算是空手而归。” 李芳远此话一出，身后的李朝臣民他们也纷纷的醒悟了过来。 足利义持的这一番行为，的确有些奇怪。 打仗了这么多天，足利义持也没有说过要来与他们谈判的，可现在居然主动开口说要与他们李朝谈判，甚至还放出威逼利诱的话来，这不是穷途末路了，难道还能是什么呢？ 所以他们的内心中纷纷都有些恍然大悟了起来。 再加上昨天金元吉那一番话，让他们内心更加坚定，大明的军队是真的要来了。 大明一来，那他们倭国还能有活路吗？ 所以那些原本心中就有些想投靠倭国的大臣，此时纷纷的改变了心意。 他们来说李朝是他们的国土，他们也是李朝的臣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侍奉着这个国家，如今却突然一个翻脸，也是为了生存下去，而现在听闻大明要来了，这些李朝的臣民，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再去叛变的。 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傻，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国家被其他的国家吞并。 那些臣民的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感激了起来，他们庆幸，大明的军队终于来了，导致了他们没有提前做出叛变李朝的事情。 眼下，他们只需再坚守一些时，等到他们的军队感到即可。 二十几朝的国都之内，还有百姓众多，大不了就用百姓的尸骨堆到大明的军队赶到。 而大臣们相信，百姓们也会愿意为此而付出生命。 所以足利义持的这一场谈判已经失败了，他从骑着马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因为他已经彻底被逼急了，所以才会用上这种威逼苛刻的话。 实际上，李芳远身为一方雄主，早已经看破了他的阴谋。 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足利义持在听见地方，有这番话后心中也陡然闪过了一幕慌乱。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这一下可能是操之过急了，突然的威逼利诱，虽然没有让李朝的百姓们产生惊慌反而还让他们狂喜了起来。 这一点是足利义持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所以人在愤怒的时候，所做下的决定几乎都是错误的，而足利义持这一番行为也算是彻底破灭了他们倭国的希望。 如今也就只能希望那些倭寇拿了赏钱之后，能够尽全力帮他们挡住大明的军队。 如此一来的话，那他们倭国尚且还有转换的余地，否则等大明的全队赶到，他们倭国便是万劫不复。 “那你们李朝就等着吧，等着我倭国的大军踏破你们李朝的国都，今晚我倭国将会发动一轮最大的进攻，到时候就要你们灰飞烟灭。” “降者不杀，李朝之内，有愿意归降于我国的，尽管递出书信，届时我倭国必不杀尔等。” 足利义持说着，眼神中露出胸怀之声，随后骑着马转身离开。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芳远也终于找到了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刺杀足利义持。 足利义持此时，孤单一人，他的背影是很好瞄准的，而且他身上没有穿那么好的盔甲，只有一把随身的武士刀。 如此以来，距离城墙之下这么近的足利义持，就几乎成为了箭靶子。 成为箭靶子的下场自然是很惨的，而李芳远也瞄准了这个机会，战场之上无父子，更别说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阴险狡诈就要玩得好才行。 所以李芳远大吼一声：“弓箭手在哪？弓箭手在哪？” “将弓箭手给我找来，要最好的，一发百中的。” 李芳远大喊着他，不想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他也不想就这样将足利义持给放回去。 这个人踏破了他们李朝国土，害得他们李朝损失数百万百姓，这个仇他们是必须要报的，否则岂能心甘情愿。 若此时能将足利义持刺杀，那倭国的大军必将退却！ 到了那个时候，李朝将会迎来全面的胜利。 所以李芳远才会这么焦急的大吼着。 他的声音传到了后方，从后方之中立刻走出来了一道人影，他大喊一声：“王上，我的剑术极好，让我来试试吧。” 话罢，他立刻上前几步。 李方远看见他也毫不犹豫，直接给予了最大的信任，开口道：“对准足利义持给我射！” 那位神剑手也毫不犹豫，直接弯弓搭箭，三把箭头全部都对准了那匹马上的足利义持。 随后，伴随着咻的一声，三把箭划破了虚空。 在天空中，它们划出美丽的弧度，但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是致命一箭。 如此恐怖的箭，必将直接索取足利义持的性命。 李芳远的心跳到了心尖上，而那位神箭手此时也眼神中带着迫切，他十分的希望这一箭能射中足利义持，让足利义持倒在地上。 终于，就在此时。 那把箭射中了足利义持的肩膀！ 足利义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臂上那把箭，几乎要将他的手臂给刺穿了。 看见这样的一幕，足利义持疼得额头上满头大汗，随后他强忍的疼痛狠狠的将手臂上的弓箭拔了出来。 鲜血飙射，足利义持连忙撕扯布子，将他手上的伤口给捂起来，随后转头狠狠的看向了城墙之上。 那位神剑手见一击未中，并没有让足利义持受到太大的伤害，他便弯弓搭箭准备再射一箭。 而这样的一幕也让足利义持看见了，他脸色一变，随后将武士刀狠狠的扎在了马屁股上，随后那匹马飚射了起来。 战马狂奔，足利义持的身影也跟着迅速离开，那神箭手射出来的箭，却再也没有落在足利义持的身上。 第602章 侦查宁城的情况。 看见这样的一幕，不仅是那位神箭手有些失望了，就连李芳远也很失望。 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足利义持能逃过这一剑，而仅仅只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所以，李芳远的心中也有些难受。 神箭手转头看向了李芳远，眼神之中尽是愧疚之色，随后道：“王上，我……” “王上是我办事不力，没能射中他，又破灭了我们李朝的一大希望。” 随后，那位神剑手毫不迟疑，直接从箭筒中拿出了一柄箭，随后直接扎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伴随着扑哧的一声，那神剑手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下去。 李芳远的目光中带着复杂，也有些愕然，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神箭手能做出这般举动，也许他是因为没有射中，所以内心中实在太愧疚导致的。 金元吉轻叹了一声，看向了李芳远道：“王上，将他厚葬吧。” 李芳远点了点头，随后道：“来人将这位壮士的尸体带下去后葬。” 很快便有人将那弓箭手的尸体给带走了。 李芳远的眼神中露出晦涩不明的神态，他心中喃喃的念道：“”大明，大明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即便是要等到大明赶到，他们也要再坚持几天才行啊，所以这几天的时间就是他们李朝生死存亡的关键。 …… 受了伤的足利义持，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他回到营帐之后，便立刻下达了一个命令。 “给我继续猛攻，李朝一定要在大明赶到之前，将李朝国都攻破！” 于是当天晚上，足利义持率领着手下的部将，再次进行了又一轮的猛攻。 这一次足利义持当真是不顾一切了，他甚至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势了，也要强行将李朝国都给攻破。 …… 而就在不远处。 距离李朝过都大约百里的距离，那里同样有着一座城池，这座城池的名字叫做宁城。 宁城是李朝国都修建用来拱卫国都的地方，然而现在却成为了他们，屯放粮草囤放金银财宝的地方。 所有倭国的粮草之重，以及他们掠夺来的金银珠宝，全部都放在了宁城之中。 所以宁城的镇守士兵也有很多，整整一万大军镇守在宁城之中。 而且宁城的城墙很高，所以一万大军镇守，这个人数已经足够了。 一旦发生有谁想要烧毁他们粮草辎重，便能立刻派人前往李朝国都通报，随后足利义持就会派大军赶来。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一个怎样都无法解开的死局。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宁城几乎是万无一失的，要不然的话，足利义持也不会将宁城设置在这里。 这些粮草辎重都是他们倭国的命脉所在，也正是因为有宁城源源不断地给他们提供粮草，所以倭国才能继续在那边征战下去。 而此时宁城之外，已经赶来了两道身影。 这两道声音，一道正是朱瞻基，一道则是保宁公主。 而此时，他们所率领的大军也正在陆陆续续的赶到，他们已经在宁城附近开始安营扎寨了。 想要攻破宁城，朱瞻基深知，这并非一朝一夕的时间，因为这一万人足以镇守很长的时间了。 要知道宁城的城墙本就很高，虽然拥有着最精良的装备，拥有着火铳以及红衣大炮这种杀伤性大的武器，可是仍旧很难攻上去。 所以朱瞻基也不敢大意，他选择了安营扎寨。 在大军都安营扎寨好了之后，朱瞻基这才向保宁公主提出意见，能一起前往宁城城墙之下看看。 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突破点。 所以，保宁公主也毫不疑惑，直接回应道：“好。” “那就劳烦汉王了，我们一起去吧。” 在朱瞻基的身旁，赵王听见了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悦，随后看向了朱瞻基道：“你这小兔崽子，难道不要带上你三叔吗？” 听见这话，一旁的保宁公主面上露出一些疑惑之色。 而朱瞻基的脸色就变了，他直接看向了自己的三叔，随后大喝一声：“三弟你这就不对了，你竟敢充我的大？我是你二哥！” 听见这话，赵王顿时被气的不行，他的胸口上下起伏，心中已经恨不得将朱瞻基要切片了。 而朱瞻基仍旧不清楚这一切，他望着自己的三叔呵呵一笑道：“三弟，以后你可万万不能再这么说了，要是你这么说的话，我会直接告诉父皇的。” “到时候你就等着没有好果子吃吧。” 赵王的脸又黑了下来，这小子，是在故意威胁他呀。 可是没有办法，老爷子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大了，赵王没有办法，只能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朱瞻基拍了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弟呀，真不是我说，你说你干啥啥不行做啥啥没用，那你还不好老老实实的呆着。“ “这件事情，二哥也不愿意让你为我冒险，所以二哥还是打算亲自前去一探究竟，你就好好在军营里面坐着吧。” “三弟，二哥这也是为你好担心你啊。” 朱瞻基这么说着，赵王的脸都气黑了，在他的眼中自己就这么无能吗？ 而且身边可是还有保宁公主在呀，他这么一说人家保宁公主就听进去了，还以为他赵王是多么的一个废物呢。 但是他也懒得驳斥自己这个侄儿了。 摆了摆手，赵王冷笑一声：“你的事你自己管，我不管了，要是战争失败到时候回去，所有的责任都是你的。” 话罢，赵王已经走远了。 保宁公主看见赵王负气离开的一幕，眼神中多了一抹诧异，随后看向了朱瞻基道：“你这样将自己的弟弟气走，真的好吗？” 这几日保宁公主倒是和朱瞻基熟络了不少，所以她才敢开这样的玩笑。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懒得管他呢，他就是掉茅坑里也不关我半毛钱事情。” “走吧，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前往宁城下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有什么突破点能迅速攻破宁城，烧毁他们的粮草。” 听见了朱瞻基的话，保宁公主倒是也不迟疑了，她点了点头，随后立刻翻身上马，看向朱瞻基道：“走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也翻身上马，朝着宁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603章 想跟我玩空城计？ 花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朱瞻基和保宁公主已经骑马来到了宁城的城池之下。 不过朱瞻基在靠近宁城后就已经下马了。 因为他生怕马蹄的声音会打草惊蛇，会让宁城之上的那些守卫防备起来。 而跟在朱瞻基身边的保宁公主也很谨慎，现在整个李朝的期望就系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所以保宁公主几乎对朱瞻基是言听计从的。 而不得不说实话，保宁公主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因为她对朱瞻基几乎是事必躬亲，言听计从。 这是为何呢？ 因为保宁公主深刻的知道只有谁才能拯救他们李朝，只有谁才能带领他们李朝彻底击败倭国？ 所以保宁公主一直都很尊敬朱瞻基，偶尔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她也会选择跟从。 这就是保宁公主聪明的一幕。 而此时他们两人来，到了城墙之下后便往城墙之上看去，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城墙之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难道不应该有守卫吗？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许这又是一座被屠杀的空城呢？” 朱瞻基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保宁公主。 保宁公主那绝美的容颜上也露出了一丝诧异，但她的眼神却仍旧坚定无比，她柔声道：“汉王殿下，我们的情报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按照我的推测，倭国将粮草的一系列物品堆放在这里，也的确是最合适的。” “至于为什么城墙之上没有守卫，我也是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粮草之中一定就在里面。” 朱瞻基听到她这番话，倒是心中有了一丝的相信。 他笑了笑，看向身旁的保宁公主道：“那我们再靠近一些，一探究竟如何？” 保灵公主点了点头，随后便要跟着朱瞻基一起往前继续走去。 然而朱瞻基却拦住了她，他哑然失笑，望着保宁公主道：“你还真的愿意跟我继续往前？”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过去打探，我的身手比你更灵活，要是你过去的话，我倒是怕你出事。” 话罢，朱瞻基就要转头离开，然后这时保宁公主却微微一愣，听着朱瞻基的话，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望着朱瞻基离去的背影，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烁一下，随后继续道：“汉王殿下，你等等我。” “我既然决定救我的国家，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更何况你是大明皇子，您的性命显然更加珍贵一些。” 话罢，她便追了上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朱瞻基的身边，朱瞻基听到她这番话，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不简单。 至少她的情商很高的，让人觉得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十分舒畅的，她几乎没有做得让人生气的地方。 “好，那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吧。” 朱瞻基说着，便快速上前。 一路来，朱瞻基都是靠在大树的后面，要不然便是趁着夜色快速前行，很快他就来到了宁城的城墙之下。 到了城墙之下后，朱瞻基往上看，却发现还是没有任何一个守卫的身影，这让朱瞻基心中更是疑惑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宁公主也觉得有些疑惑，她看向朱瞻基道：“会不会是他们埋伏在里面了？” 朱瞻基目光中透着一丝清明，随后道：“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只不过保宁公主看到这高高的城墙，心中却有些疑惑了，这么高的城墙，朱瞻基如何能上去呢？ 然而等她转头的功夫，却发现朱瞻基已经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绳索。 这根绳索很长，很粗，甚至足够能够得到宁城的城墙之上了。 朱瞻基撇了保宁公主一眼，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去看看一切便都知晓了。” 保宁公主点头，心中多了一抹紧张，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紧张道：“那你小心一点。”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往上爬去。 至于这爬墙的本领，当然是朱瞻基向军营的将士们学习的。 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他就白在军营里面混了这么久了。 很快朱瞻基将绳索直接扔上了宁城的城墙，随后往下狠狠一拉，在绳索稳定之后，朱瞻基便迅速往上爬去。 很快便爬到了城墙之上。 朱瞻基四平八稳的落地之后，这才发现城墙上面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这些人就好像消失了一半，就连了宁城之中，甚至都没有听见百姓的声音。 按道理来说，这偌大的一个宁城，肯定是住着很多的百姓的，可现在朱瞻基站在城墙之上，往下面看去却发现城墙之下除了那些空空的店铺，竟然空无一人。 而且在这里镇守的倭国将士也都不见了。 这让朱瞻基中无比的疑惑，倭国到底在跟他玩什么花样呢？ 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朱瞻基不相信倭国是傻子，不知道他们大明已经进入了李朝国土。 所以朱瞻基觉得像宁城这样的军事重镇理应是派重兵把守的，可现在就没有一个人，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就在朱瞻基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内城之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大将军已经说了，让你们好好的躲在这里，谁若是敢出城门敢登上城墙被人看见的话，到时候我们一定杀无赦。” “为什么不让我们登上城墙？为什么要让我们躲在这里如此，一来那不是要向别人展示这宁城是一座空城吗？没有人镇守的城，他们岂不是想怎么闯就怎么闯。” “你这个笨蛋，如果不懂那就不要再说了！” “大将军这是高瞻远瞩，这是在明着告诉别人，宁城只是一座空城让他们不要再闯，如此一来，我们不就躲过了大明的军队吗？” 听见这话，那里面这才没有传来声音。 似乎是已经懂了。 而朱瞻基站在城墙之上，听见这些话后他也懂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宁城竟然是一座空城的模样，没有任何人镇守也不会传出一点声音，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宁城的将士们都躲了起来。 他这是要给自己上演一出空城计。 看来这位倭国的大将军一定深谙诸葛亮的排兵布阵之法。 朱瞻基冷笑了一声，随后喃喃道：“要不是上来探查一番，只怕还真要被这大将军给骗了。” 第604章 杀 很快朱瞻基便顺着绳索又重新从宁城上面下来了。 保宁公主就一脸紧张的站在身旁，看见朱瞻基的身影从宁城上落下时，保宁公主的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 对方是汉王是大明的皇子，所以保宁公主很关心他的安全。 当然，这其中的关心有没有参照着其他的东西在里面，那就不清楚了。 朱瞻基伴随着脚落地后，便稳稳的站在了地上，身旁保宁公主已经快步走了上来。 “你没事吧？”保宁公主轻声的询问了一句。 朱瞻基咧嘴一笑看向保宁公主明亮的眼睛反问道：“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我汉王出马当然是马到成功，难道你觉得我会受伤吗？” 保宁公主听见汉王如此吹嘘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她忽然觉得面前的汉王实在是有些好玩。 至少他这吹牛的本事，就让人忍俊不禁啊。 而朱瞻基看见保宁公主笑了，也笑着道：“没事我好的很，爬上城墙之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宁城的百姓也似乎不见了踪影，但是我却在偶然之中听见了他们的一段对话，原来他们这是在摆空城计。” “空城计？”她有些不明白了。 朱瞻基也懒得和对方解释，毕竟自己也很累的。 “很简单，就是他们都躲在城里了。” 保宁公主明白了，只是还有些疑惑：“他们躲在城里干嘛？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他们？” 朱瞻基点了点头，笑着道：“对。” “既然已经知道的情况，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到时候等我派大军进来再进攻宁城。” 保宁公主点头，随后跟着朱瞻基迅速离开。 朱瞻基走在前面，而保宁公主就紧紧的跟在他的后方。 前段时间朱瞻基没有来的时候，保宁公主一直都是孤身奋战的，她虽然很聪明，但是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女子，也希望能有人依靠。 然而朱瞻基的出现，倒是让她不用再去多费脑力，去如何思考李朝存亡的事情了。 一切的责任，保宁公主甚至都已经有些依赖他了。 此时看见朱瞻基英武的背影，保宁公主心中没来由地涌起安全感。 很快她跟随着朱瞻基回到了军营之后，朱瞻基便立刻将赵王以及神机营主将等人通通都喊了过来。 一共十几名将军。 朱瞻基站在军帐之内望着陆陆续续赶来的将军们，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 没有任何迟疑，朱瞻基直接宣布：“我刚才已经到打探了一番，发现宁城之中就藏着倭国的军队，他们现在就躲在里面，我们只需要登上城墙，然后将他们包围在其中，就能做到绝杀。” 绝杀！ 这意思就是要将所有的倭国将士彻底灭掉。 而整个宁城之中镇守的倭国将士足足有一万人左右，要是想将他们全部都镇杀的话，是需要费很大的功夫的。 所以将军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眼神中蹦出一丝惊骇之色。 “汉王殿下，这恐怕不行吧？” “如何能将他们全部都灭掉了，要知道我们的人数也不多。” “如果倭国正面与我们硬碰硬的话，我们到时还有机会将他们全歼掉，可现在倭国躲起来，他们的将士躲在四处，我们根本不好打。” 这段时间将军们都已经知道朱瞻基在刻意的诓骗保宁公主，所以他们也都乐见其成，纷纷不喊朱瞻基为太孙殿下了，而是叫汉王。 虽然他们不知道朱瞻基有什么目的，但听太孙的话就对了。 听见他们的话，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道：“难道因为任务有困难，所以你们便要放弃吗？” “所以你们是想临时退战吗？” 朱瞻基这话一出，将军们纷纷咧嘴乐了，他们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骄傲是自豪。 “汉王殿下您说的哪里话，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敢直接往前冲上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在所不惜。” “对呀，我们大明的军队，难道还会怕区区倭国吗？那倭国在我们的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啊，小小倭国实在是可笑，竟敢还在我们大明面前玩这种把戏，瞧我们大明一把火，直接将他们烧得干干净净。” “想灭了倭国这一万将士，那还不简单吗？到时候我们只要守住这四 个城门，便叫他们灰飞烟灭。” 他们的热情，在经过朱瞻基的呵斥之下，顿时变得高涨了起来。 朱瞻基咧嘴一笑，这才是他们大明的士气。 “好，既然大家都决定进攻宁城，那我就要下令了。” 朱瞻基顿了顿，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就在他从宁城附近回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条河流。 那条河流似乎波涛汹涌，应该是李朝国内的一条主河道。 之前大明的将士们说一把火将宁城烧个干净，那能否引水过去将那宁城给淹个干干净净呢？ 如此一来，他们大明倒是省事了，而且不仅可以让那一万人死无葬身之地，还能将宁城之中的那些粮草都给毁掉。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所以朱瞻基直接看向了一旁的保宁公主询问道：“你们这宁城附近是不是有一条河流，是不是有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 听见这话，保宁公主微微一愣随后道：“你怎么知道？” 朱瞻基笑了起来：“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只不过不知道那条河到底有多么大的水，若是水源充足的话，我另外有计策。” 听见朱瞻基的语气，再加上朱瞻基那不安好意的眼神，保宁公主的心中便立刻想到了一个计策。 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震撼，看着朱瞻基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莫名的震惊，随后沉声道：“汉王殿下，我知道你的意思，难道你是想水淹宁城吗？” 果然保宁公主是聪明人啊。 如果不是聪明人的话，怎么会跟他英雄所见略同呢？ 朱瞻基点了点头，一脸凝重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想水淹宁城，但不知道这里的水源到底够不够大，要是够大的话，我们便是一劳永逸了。” 第605章 仇恨 朱瞻基的话倒是让保宁公主也心动了，朱瞻基说的没错啊，如果直接用水淹掉整个宁城的话，那将会直接导致那一万倭国将士的死亡，并且粮草辎重等等也全部都会毁掉如此一来他们就生了大麻烦。 只不过保宁公主的心中还有些疑虑，她在担心，担心宁城之中仍旧有他们里头的老百姓，如果水淹宁城的话，是否会伤害到他们李朝的老百姓呢？如果这样做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只不过朱瞻基从保宁公主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一缕，他立刻便知道保宁公主所担忧的是什么东西。 朱瞻基笑着道：“你放心吧，我已经进宁城之中看过了，里面没有一个百姓，估计都是被倭国的将士们给屠杀光了吧。” 若换作之前朱瞻基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因为朱瞻基知道如何说话令人舒服。 然而朱瞻基现在这么说，就是刻意的想要引起保宁公主，对于无骨的仇恨让他们知道倭国是多么的穷凶极恶，也只有大明拥有着恐怖的实力，却仍然不愿意进攻这些附属国，如此便凸显出大明的包容之心。 而宝，宁公主听到这话也身心一颤，随后看向朱瞻基道：“宁城之中，已经没有百姓了吗？”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道：“我登上城墙，看过里面空无一人，那些倭国的将士都躲起来了。” 听见这话，保民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伤感与仇恨，她的内心仇恨在不断的酝酿，她的心中对于倭国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恨意，倭国他们李朝是不会放过的。 “迄今为止，我们李朝已经被他屠了六七座城了，至少死了有近百万的百姓。”保宁公主眼神中带着一丝恨意做到。 当然这样的数据朱瞻基可不会管的，至少不是他们大明的百姓受伤了。 不过煽风点火却是朱瞻基的强项啊。 他二话不说便继续道：“所以倭国就是一个可恨的民族，我大明日后若是准备发兵攻打倭国，不知你们李朝愿意帮助些什么？” 此话一出，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后道：“若是大明愿意进攻倭国，我李朝愿意提供一切便利，以及仅剩下的金银珠宝。” 成了，这事成了。 朱瞻基的心中有些兴奋。 他早就知道李朝现在对于倭国已经是愤怒至极，所以自己如果提出这个要求，李朝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他们也巴不得要报仇。 如果一切的金银珠宝和战争工具都是由李朝来出的话，那么大明打起这场仗来就毫无压力了。 要知道国内的那些大臣，文官们为何纷纷不愿意进攻倭国，就是因为进攻倭国耗时耗力，而且还伤害百姓，劳民伤财呀。 可现在呢？ 如果一切的钱全部都由李朝来凑的话，那么这些文官是不是可以闭嘴了？他们再也没有阻拦朱棣爷孙两人进攻倭国的借口。 所以朱瞻基很兴奋。 “好，到时候我回国了一定会劝诫我父皇届时若是我父皇愿意进攻倭国，那么还需要你们李朝多多帮助啊。” 朱瞻基这么说着，保宁公主也咬牙切齿道：“好。” 朱瞻基笑了起来，继续道：“那条河能不能够淹掉整个宁城？” 听见朱瞻基的话，保宁公主也不假思索，立刻道：“那是我们李朝的最大的河流，是我们李朝的主河道，若是水淹宁城的话，是完全足够的。” 朱瞻基便露出一丝笑容：“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水淹宁城了，到时候定叫这一万大军灰飞烟灭，我们也省事省力多了。” 保宁公主便没有异议了。 因为在他看来宁城里面的百姓已经都没有了，那他也就不在乎了，水淹宁城的话，不会对他们李朝的老百姓造成任何的伤害。 至于怎么淹，那就是一个问题。 朱瞻基又看向了保宁公主，随后道：“我们应该从哪里开挖，才能将这里的水，最大程度地引到宁城去？” 将士们也纷纷看向了保宁公主，他们都迫切的等待着保宁的答案。 保宁公主也稍微思索了一阵，随后道：“从宁城附近五十里左右的主河道开挖，再挖五十里路便能将那水引到宁城来。” “宁城地面比较矮，若是想要淹掉的话，也不会太麻烦，只需要将那五十里路打通即可。” 五十里路，这是一个很长的距离。 但是因为朱瞻基这边有着大军帮忙，五十里路就不算什么了。 而宁城也的确地处平原那里地势矮，若是有水往那里引的话是非常适合的。 朱瞻基将保宁公主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同时心中又有些感慨，看来还是自己人淹自己家的城池比较熟悉啊，否则的话，那就需要更多时间的勘测。 “好，既然如此的话，只有五十里路，那我们就开挖了。” 朱瞻基说着，将军们也都纷纷精神一振。 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坏笑的表情，似乎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引水过去了。 “汉王殿下，只要您下令，我立刻带着将士们去挖，到时候一把大水直接淹了整个城市，看他们倭国还如何嚣张的起来。” “说的对，我们这就去淹掉宁城。”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宝琳公主，道：“你那五千人也跟随着我的大军一起前去开挖吧。” 保宁公主郑重道：“好。” …… 一天后。 一天的时间，朱瞻基和保宁公主带领着军队走了五十里路，直接便来到了这条主河道的附近。 保宁公主说的没错，这条主河道的确是又深又长的，自己到时候需要将这五十里地挖开，那么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所以朱瞻基来到这里之后，稍微让大军休息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早初升，即便直接吩咐开挖，于是将士们火热朝天的开始，挖掘了起来。 只不过因为他们没有铁锹的原因，所以他们只能用手中的剑，速度自然是大大减少，但即便如此，数万人一起动工，速度还是非常快的。 第606章 水淹宁城 数万人直接引水沟渠，将大水灌到宁城之中！ 这是一项很大的工程，所以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不可偷懒。 朱瞻基望着将士们奋力挖渠的样子，他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精光。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再有几天就能将渠给挖到宁城。” “到时候宁城就算不开城门，这水也必然将宁城给淹掉。” 朱瞻基这么想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而他的身旁赵王同样看着这一幕，他的心中也忍不住敬佩了。 说实话，对于这位大侄子，朱高遂真的是没有任何话说的。 至少这位大侄子办事令人放心，而且他想出来的计策也是十分的好，若是换做他，赵王只怕是就直接攻进去了，根本不会想这些花花肠子啊，由此以来可以得知这个大侄子比他更会算计，更会玩弄人。 “大侄子，你要不要三叔一起为你出力？”赵王看向朱瞻基。 朱瞻基咧嘴一笑，随后直接将一旁的剑拔了出来，递给了赵王道：“三叔，那里还需要人挖沟，你能不能帮我？” 赵王的脸就黑了，顿时忍不住骂道：“你这臭小子，你这是要三叔给你去干苦力？”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三叔，那不是您说的，要为我出力，这出力最好的办法又不是打仗，毕竟现在可没有仗给你打，唯一眼下的事情不就是挖沟吗？” 听见这话，赵王虽然心中不满，但也知道，他说不过朱瞻基，索性也就懒得搭理对方。 待赵王走远后，朱瞻基这才看上了一旁的神机营主将。 他直接吩咐道引水沟渠还不够，水淹宁城只能让这一万大军死无葬身之地，但倭国那边还有近六万的大军在围攻李朝活动。 “所以我们必须得防止倭国将李朝国都给攻破！” 神机营主将看向了朱瞻基，随后连忙拱手道：“还请太孙殿下吩咐到底怎么做，我们都听从您的安排，你有什么计策尽管说出来便是我们大家绝对是言听计从的。” 朱瞻基呵呵一笑，便直接道：“”我打算兵分两路。 听到兵分两路这话，神机营主将的脸色有些疑惑了，他挠了挠头，看向朱瞻基道：“太孙殿下，怎么个兵分两路，我们不是正在进攻宁城吗？要是兵分两路的话，那不是要另外一队大军去进攻李朝国都嘛，到那个时候我们挡不住倭国的六万大军啊。” 朱瞻基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不过他却笑着道：“你放心吧。我们虽然挡不住倭国的六万大军，但确实能阻挡他们进攻比朝国都，防止李朝国都破灭啊。” 那位神机营主将听完心中虽然疑惑，但他仔细的琢磨了一阵之后，终于明白了。 “太孙殿下高明啊，您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兵分两路，随后在暗中阻止倭国将李朝国都破灭吗？” 朱瞻基点了点头。 那神机营主将便立刻拍了拍胸脯道：“太孙殿下，请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我将从这里面抽掉五千人去驰援李朝国都，能不能行？” 朱瞻基笑着道：“可以。” 那神机营主将便笑了起来，随后立刻拱手道：“那太孙殿下，我这就率五千人马前去驰援李朝国都也正好让李朝的人看看咱们大明来了，到时候李朝必定士气高涨。” 朱瞻基咧嘴一笑道：“对，要的就是他们士气高涨。” 神机营主将说罢，便再也不久留，他知道事关紧要，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李朝国都之下。 然而朱瞻基却将他喊了回来。 “回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 听见朱瞻基的话，神机营主将的脸色，有些疑惑随后转头看，向了太孙殿下拱手道：“太孙殿下，还有别的事情吗？” 朱瞻基生气了一口气看向对方道，你到了李朝国都之后千万不要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你就用我的身份去行事吧。 “你要告诉李朝，告诉倭国你就是汉王殿下，并且与你随行的副将就是赵王。” 听见这话神机营就变了脸色，有些疑惑，他不明白，太孙殿下为何要这般安排。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太孙殿下，您是想让李朝士气更加高涨吧，到时候倭国听见汉赵两王的威名，只怕也是心惊胆战的。”神经主将哈哈大笑道。 朱瞻基笑的点头：“对，你很聪明。” 神机营主将点头道：“好，太孙殿下我知道了，到了那边我会按照您的意思行事的。”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引水沟渠仍旧在继续，朱瞻基也没有放弃要用水淹，宁城只不过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却经历了许多困难，他们想要引水沟渠，水淹宁城实际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但这绝对不会改变朱瞻基用水的决策！ 至于神机营主将带走的那五千将士，他们却已经马不停蹄，直接来到了李朝国都的附近。 到了李朝国都附近之后，神机营主将才让五千名将士聚拢起来，随后直接朝着李朝国都城墙之下走去。 这一次，他出现就需要高调的出现，这样才能给李朝带来信心啊。 所以神机营主将思考了片刻，便直接吩咐道：“我们还有多少大明军旗。” 很快便有一位将士钦点过后，直接上前来吩咐道：“禀报将军，我们大概还有数千把军旗。” 神机营主将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好，那你们就将这数千把军旗全部都插遍李朝国都附近吧。” “我们要造势，要造一个很大的势让李朝让倭国都明白，我们大明的军队来了很多很多，绝不仅仅只有眼前见到的这五千人。” “李朝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之外，都要插遍我们大明的军旗，这军旗最好是插在山上，让他们能看到，但却找不到我们大军的踪迹。” 神机营主将一发话，下面的人便立刻去干了。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在大半天的时间内，直接就将李朝国都附近四面城墙全部都插上了大明鲜红色的军旗。 随后神机营主将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五千名将士直接朝着东门而去。 东门，便是李朝和倭国进行决战的地方！ 第607章 大明来了 此时李朝国都之下，死的百姓越来越多了，那些百姓的尸体几乎已经堆成了山，鲜血已经流遍了整个大地。 距离倭国将李朝国都围攻，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倭国已经进攻了不知道多少次。 所以这一次次的进攻，换来的都是李朝拼命的阻挡，而在这阻挡的时间内，李朝的百姓自然也是生死道削，死的都几乎差不多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都已经杀红眼，倭国以及倭国的将军将士们拼了命的都想杀进李朝国都，李芳远却带着百姓们拼命的抵抗。 在这样两方拉锯的时间中，在东门突然出现了数千道马蹄声。 这些马蹄声不仅是让城墙之上的李芳远听见了，同样也让倭国的那些将士们听见了。 …… 军帐之中。 此时，足利义持正在给自己的伤口换药。 他手臂上的伤口虽然不算致命伤，但这段时间却也已经发炎，让他有些疼痛难忍，所以军医提醒他必须要日日换药才行。 而就在足利义持换药的时间，他忽然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传来响动声。 外面似乎有许多马蹄声在冲撞。 听见这些马蹄声，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疑惑之色，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没有让大军出动了，既然没有大军出动，那为什么会传来马蹄声呢？ 而且他倭国的马匹是很少的，几乎都是步兵，所以听见这马声，倒是让他觉得很疑惑。 左思右想之下足利义持，便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包扎工作，直接走了出去。 他走出去后，便仔细的听着马蹄声传来的动静。 他似乎听见了，那马蹄声是从他们后方传来的。 而且这马蹄声十分的急促。 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随后便看向一旁守卫的两名将士道：“你们仔细听听有没有听到马蹄声的动静。” 那两名将士竖起耳朵来仔细的听听，随后便连忙看向了足利义持道：“没错，就是马蹄声的声音。” 听见这话，足利义持的脸顿时就黑了下去。 这是哪里传来的马蹄声？ “我不是说过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难道有某位将军私自出去了？” 听见他的话，两名守门的将士也拿不定主意。 足利义持便继续大吼道：“给我查去，查查到底是哪位将军擅自行动，回来我必要他受到惩罚。” 然而就在这时，从远处匆匆跑来的几道人影，那几道身影，脸上带着惊慌之色，他们仿佛好像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般，满心都是畏惧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足利义持看见他们疯狂冲来的样子，并且脸上那么畏惧的神情，他的心中忽然咯噔了一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这让足利义持的心中，瞬间沉落谷底！ 他看向那几名冲过来的将士，随后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几名将士便立刻跪了下来，随后一名将士颤颤巍巍的看向了足利义持，连忙道：“大将军，出事了出事了！”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似乎是大明的军队赶来了！” “大明的军队已经朝着我们这边冲来。” “而且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大明的军队了，他们的鲜红色旗帜就插的满山遍野都是。” 听见将士们的话，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面对李朝他是神气十足的，可是面对大明这样强大的天朝上国，他是不敢有半点放肆的。 而且这大明如今的雄主，还是朱棣，是那位永乐皇帝。 如今大明的军队已经朝着他们杀来，那也就代表着李朝，他们肯定是攻不破了。 足利义持看向了对方沉声询问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兵吗？” 那几位将士便立刻到去探子来报，似乎只来了数千兵马，但漫山遍野都是他们大名的军队啊。 足利义持冷笑的一声：“大明，这是瞧不起我们倭国的军队吧？明明已经来了数万大军，但却只派出五千人与我们拼杀。” 虽然这么说，但足利义持的心中却是仍旧有些恐慌的。 他连忙回了军装，将自己身上的盔甲穿上之后，随后立刻道：“快，全军备战。” 一时间整个倭国的军营都慌乱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知道，大明军队来了！ 大明向来都是最强的象征，所以听见大明军队感到，他们的心中也是恐惧的。 很快，整个倭国的军队便迅速备战了起来。 足利义持骑着马来到了军队的最后方。 他远远的朝着前方看去，果然他看见了汹涌冲来的大明军队。 一时间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骇然。 两个抉择，在他的内心中疯狂的碰撞。 如果此时他们倭国选择撤军投降的话，那么他们倭国便可以安全的撤出李朝，但是相应的，他们也前功尽弃了！ 花费了十万大军，筹集了无数的粮草和金钱，到最后竟然失败了，这样的结果他完全承受不了。 可要是不退，那就是和大明正面硬刚了。 他们倭国没有这样的勇气，没有与天朝上国开战的勇气。 所以不仅是足利义持，心中无法做下抉择，就连他身后的那几十名将军也不知道如何做出选择。 “大将军，要不然我们还是投降吧，尽快撤出李朝，这样我们也能保证不得罪大明。” “是啊大将军，我们还是撤退吧，万万不可与大明正面硬刚啊，否则到时候就给了大明直接进攻我们倭国的理由啊。” “不，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缩，应该与大明应战，拼尽全力将大明打败，如此一来，大明想要进攻我们倭国，也要掂量掂量我们的实力呀。” “说的对，说的对！” “大将军我们觉得…” 几十名将军各有各的意见，有说退的也有说不退的，有说顺从大明的也有说有大明开战的，这么多的意见，足利义持都不知道怎么去听从了。 所以，这一刻足利义持心乱如麻。 他忽然有些后悔，带着十万大军出倭国了，进攻李朝了。 李朝虽然是附近比较弱的国家，但他的背后还站着大明，大明才是那个真正强大的国家，才是天朝上国啊！ 这般想着，足利义持仍旧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抉择，然而前方的五千名大明将士却已经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砰！” 巨大的响声传来，是红衣大炮的炮弹朝着他们飚射而来。 几乎在一瞬间的时间，那巨大的炮弹便在人群堆中炸开了花！ 第608章 君主亲自为大明擂鼓 “轰隆！” 巨大的炮弹，在人群中直接炸开。 这里面所产生的连锁反应，有多么骇人。 足利义持根本就没有想到，明军竟然一言不合，就开始对他们放炮弹了。 而且，足利义持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也研究过明军的红衣大炮，很明显，这就是红衣大炮啊！ 也只有大明的红衣大炮，才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为你。 但那些倭国将士被炸飞后，足利义持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中，突然砸过来许多的炮弹。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顿时涌出惊恐之色：“逃开，快逃开。” 他连忙大吼着，眼神中骇然无比。 将士们抬起头，果然看见了虚空之中，那炮弹画出了完美的抛物线。 将士们的眼神中，顿时一片惊恐。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畏惧。 万万没有想到，明军竟然如此猖狂，直接对他们开打的。 将士们纷纷都想要逃跑，然而却是怎么都已经逃不掉了。 而炮弹砸落下来的速度，显然要比他们的速度快得太多了。 “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 伴随着恐怖的爆炸声音响起，那些炮弹终于砸落在了人群之中。 将士们望着脚下的炮弹，眼神中露出惊恐。 随后。 他们的身体直接被炸飞。 足利义持大吼着：“快！快！防御，防御！” “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这是明军的红衣大炮！” “快散开！” 大吼声不断传来，那些倭国的将士们，也连忙不断的散开。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慌乱，逃开的时候，甚至脚都是软的。 而足利义持的眼神中，也几乎喷火。 他冷笑一声：“大明啊大明，你这是完全没有把倭国放在眼里啊，你们大明当真就如此霸道，竟然一言不合，就要和我倭国开战吗？” “你们好快的速度啊，红衣大炮开战，这是想和我们倭国彻底闹翻吗？” 足利义持原以为，大明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时间应该是找到他，然后双方进行谈判，等谈不拢，大明才会开打。 可没想到。 足利义持万万没想到，大明竟然来的如此凶猛。 没有一点迟疑，更没有他想象中的谈判，而是直接上来就打的。 这样突然的袭击，直接又一次他们打得措手不及啊。 足利义持冷笑连连：“好啊，好啊，大明！” …… 就在足利义持怒火滔天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声响动。 怒吼声，是从明军那边传来的。 整天的喊杀声，从前方传来。 “日月山河，大明永在！” “日月山河，大明永在！” “杀！杀！厮杀！杀！” 怒吼声，从前方传来。 仿佛，前方的明军，又有着一股无敌的气势，他们携带者无敌之态，直接碾压倭国来了。 为首的神机营主将，更是大吼连连：“犯我大明疆土者，必屠之！” 这句话，是朱瞻基叫他说的。 因为在朱瞻基的眼里，这片李朝之地，已经是大明的疆土了。 所以，神机营主将才会这么说。 而在接下来的规划之中，朱瞻基的确也有把握，将李朝变为大明之土地。 身后的将士们，更是一马当先，手中拿着火铳，便无所畏惧地往前冲。 对于那些倭国的步兵来说，大明的神机营无疑是碾压性的。 伴随着火铳的枪声，倒下的倭寇，又何止一个两个？ 再加上这一次，倭国根本没有准备，被大明直接突袭，所以他们更是措手不及。 再加上，倭国虽然人多，但是他们以为大明的军队漫山遍野，根本就没有想到，大明竟然只有区区五千人。 而且，这五千人，竟然还敢如此不要命地冲锋，仿佛身后还有无数大军似的。 大明，靠的就是这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杀！” “杀！” “杀！”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 漫山遍野的大明旗帜，迎风飘扬。 李朝国都的四面城墙，无论是站在哪一个地方，都能看见那山上的大明旗帜，正被大风吹得猎猎作响。 而且，前方传来的火炮之声，更是让整个李超国都狂喜了。 为何呢？ 因为这火炮，只有大明才有啊。 而且这漫山遍野的大明旗帜，说明大明来了许多大军啊。 想要拯救他们李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听着前方传来的喊杀声，火炮声，李朝国主李芳远终于狂喜了。 他的眼神中，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哈，苍天有眼，大明来了，大明真的来了！” “哈哈哈，好！太好了。” “大明救我李朝，我李朝有希望了。” 金元吉的眼神中，也透露着一股狂喜之色。 他看着前方，眼神中忽然涌出激动之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明是绝对不会放弃我们的。” “哈哈哈，大明不会放弃我们的！” “堂堂永乐大帝，又岂能容得下别人进攻他的附属国？我李朝身为小中华，本就是大明的附庸，永乐大帝岂容倭国如此进犯我们啊。” 李芳远也大笑了起来。 那些臣下，也激动得落泪了。 这一刻，整个李朝国都，陷入了狂欢！ 李芳远站在最前方，望着前方的战火之声，眼神中涌出感激之色，他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李芳远一喊，很快他身后，那些百官大臣，都纷纷大喊了起来。 不仅是城墙之上的官员，就连那些普通百姓，此时也竭尽全力地大喊着。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大明，是他们李朝的希望。 如今，希望来了！ 全城，都充斥着这么一道声音！ 这是李朝百姓对于大明的感激，是李朝上至君主，下至百姓，对大明的感激！ 城墙之上，战鼓擂动！ 李芳远大吼一声：“拿鼓来！” 很快，两面大鼓就被端了过来。 那大鼓，很是巨大，就连鼓槌也比成人的手臂还要粗壮。 李芳远拿起鼓槌，毫不犹豫，直接狠狠地朝着大鼓之上砸了过去。 李芳远也是马上君主，当他亲自为大明敲响大鼓时，便是代表这位君主，彻底臣服于大明，彻底拜服在永乐大帝脚下了。 “咚咚！” “咚咚咚！” 李朝君主，一国之君，亲自为大明擂动战鼓！ 这，也只有天朝上国才能享受得到的荣誉。 何为天朝上国？ 就是，天的国度，至上的国度！ 这是一个值得荣耀的称谓，只不过是被后世的朝代所玷污了。 不仅是君主，就连李朝的大臣，也开始纷纷为大明擂动战鼓。 一面面的战鼓，在城墙之上竖起。 “咚咚咚！” 战鼓之声越来越强烈，几乎整个李朝的君臣，都在为大明擂动战鼓，在为大明助威！ 第609章 大败 然而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大明仅仅只来了五千人而已。 这五千人就已经让他们乱了方寸，就让李朝上上下下开始狂欢了起来。 可见朱瞻基的这一招到底有多么的高明？ 他直接命令神机营主将带兵前来，但他却没有想到神机营主将比他想的更加勇猛，竟然直接带着五千人，冲进倭寇大军营之中。 其实神机营主将的任务只是驻扎在此，震慑倭国，可当神机营主将看见倭国兵临城下时，他便忍不住就想上前挑衅，如此一来才引发了一场大的战斗。 而这场战斗也很快就结束了。 为什么呢？因为足利义持根本就没有想打下去的决心，他看见大明的军队这么猛烈，这么强大，他的内心充满了犹豫，他不知道这一刻到底是该冲上去还是该撤军了。 所以在他的犹豫之下，无数的将士们死于炮火之中。 也正是这些将士死在了炮火之中，导致足利义持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他咬牙切齿看向前方，大吼道：“通知全军，全部撤到东城，全部撤到东城。” 所谓的东城，其实就是东边的城门。 只有那边，易守难攻，是少有的镇守之地。 所以足利义持才会吩咐，让三面城墙的守军都纷纷离开这里，只有离开了这三面城墙，全部都聚集到东面镇守，才有可能抵挡住大明的疯狂啊。 所以当足利义持命令一下，所有的将士们都纷纷的朝着东门开始撤退。 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等待着足利义持的撤退命令，现在听到了主将之令，他们迫不及待，迅速地朝着东门而去。 “将士们，撤退，撤退！” “将士们，撤退呀。” 他们大吼着，纷纷通知身边的同伴，迅速的朝着东门撤离。 听见这些声音，那些守军也开始疯狂的撤退，迅速的朝着东门聚集而去。 而在李朝君臣的眼中，则是大明已经打了胜仗。 因为只有打了胜战，才能让这些倭军都退守到东门！ 一时间整个李朝国都更是狂欢了起来，百姓们在狂欢，皇帝在狂欢，官员们也在狂欢。 他们激动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那些倭国的将士们撤到东门的场景，眼神中露出狂喜之色。 而神机营主将也在这样的冲锋之下，迅速地攻破了倭国的大军营，随后冲到了李朝国都的城墙之下。 此时，李芳远看见他们过来，随后连忙吩咐他们将城门打开。 很快城门就被打开了。 在两个月前，他们是万万不敢打开城门的，因为城墙之下一直都有敌军在守中，所以一旦打开城门，他们便是万劫不复。 可现在他们却敢明目张胆直接打开城门迎接大明的军队。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大明把倭国给打到东门去了，因为大明的军队足够强大，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开城门，迎接明军！” “开城门，迎接明军。” “开城门，迎接明军！” 这一刻李芳远也已经坐不住了，站在城墙之上，看见已经过来的明军他忍不住就想走下城墙，去亲自迎接。 然而明军却在走到城墙之外，不远的地方，却突然停下了他们的战马，停在了原地，没有在前进半步。 这一刻，李芳远忽然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大明的军队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进城呢？ 若是倭国离开了还好，可现在倭国所有的大军都在聚在东门，一旦倭国朝东门全力发起进攻，那么他们的国都必然陷落，所以李芳远还是希望大明的军队能直接入城，这样也好给李朝一点安全感。 大明的军队停下之后，神机营主将快步上前，随后看向了城墙之上的李方远，他大喊了一声：“城墙之上，何人是李朝君主？” 李芳远站在城墙之上，连忙上前一步，随后拱手道：“这位大将军，我便是李朝的君主，李芳远。” 听见李芳远回话，神机营主将朝他拱了拱手，最后笑着道：“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就守在外面，和你们李朝形成犄角之势，这样也威慑倭国的军队。” 听见这话，李芳远有些急了，他连忙看向对方道：“这位将军为何不乘胜追击呢？你们的军队从此门进入东城，直接杀出东门，定能将那倭国杀的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啊。” 神机营主将笑了笑，随后看向李芳远道：“这一次来我们只来了五千将士，所以人数上并不多，是不可能大破倭国的，所以当倭国知道，我军只有五千人时，他们难免不会士气再涨，所以我还是不进城，与你们李朝形成犄角之势，这样也更好打策应。” 只来了五千人？ 听见这话，李芳远心中咯噔一声。 他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 如果大明真的只来了五千人的话，那就有点危险了，为什么呢？因为此时的倭国，撤军是因为他们以为大明来了很多人，但他们就万万不会想到大明只来了五千人。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是极有可能再进攻李朝的。 这让李芳远的心虽然松懈下来了，但却又提起了一半。 他看向神机营主将大喊一声道：“大明此次不知来了多少人？” 神机营主将便道：“明面上只有10万大军，但实际有20万大军，此时20万大军正在陆续赶来的路上，我们是先锋军，还有一部分军队已经袭击宁城，准备烧毁倭国粮草，切断倭国后路。” 20万大军？ 听见这话，李方圆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喜色，如果大明真的来了20万大军的话，那他还用怕什么？ 20万大军的想要对付倭国仅剩下的这五六万大军，那是区区小菜一碟的事情。 只不过大明仅仅只是对付倭国，为何竟要派出20万军队前来，这个数目也太过恐怖了吧，李芳远的心中本能的就产生了一丝警惕之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大明了！” “多谢大明此次前来驰援，臣李芳远在此，遥祝大明永乐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610章 对得起大明 听见李芳远的话，神机营主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拱了拱手道：“还请李朝君主放心，我们大明一定会保护好你们李朝的。” “李朝乃是我大明的附属国，我大明岂可将其抛弃倭国如此，对待你们，我势必会为你们找回这个场子的。” 有了神机营主将的这番话，李朝的君臣纷纷都有些感动了起来。 他们忽然觉得这一刻他们朝贡送的东西也不算是冤枉了。 毕竟大明竟然如此鼎力相助，那也算是交了保护费。 想到这些，金元吉甚至忍不住有些激动。 神机营主将在与李朝军臣们打过招呼之后便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转过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将士们。 随后大吼一声：“将士们走，去东门！” “我们要去东门，在东门驻扎，如此一来，倭国就不敢轻易的进攻李朝了。” 听见神机营主将的话，将士们纷纷点头，随后大吼道：“是！” 很快神机营主将便带着将士们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些将士们便迅速前往了东门。 在东门驻扎了下来与李朝国都形成了犄角之势，这样一来的话就使得他们非常的便利了。 至少倭国进攻李朝国都的时候，大明的军队还能进行抵挡。 所以在某种时候，朱瞻基的所作所为是非常聪明的。 因为他提前预算好的这一切，导致了奄奄一息的李朝又忽然焕发出了生机。 …… 另外一边。 此时距离朱瞻基下令引水沟渠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了。 在这许多天的功夫里，朱瞻基和将士们几乎是夜以继日，疯狂的在挖，疯狂的在将水，朝宁城引去。 也只有这样才能迅速的加快进度，才能让倭国的粮草都被烧光，才能一口气烧毁倭国的勇气。 “兄弟们加把劲，马上就快要挖到了。” “大家加把劲，等把宁城挖开，水淹宁城之时，就是倭国大军瑟瑟发抖之时。” “他们敢侵犯李朝，就是不给我们大明颜面，如今我们大明率铁骑前来，岂能不将倭国打的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朱瞻基站在挖开的渠道之上，他站在岸边，望着下面正在挖掘的将士们，眼神中闪过一抹郑重，大喊道。 这一战，对于朱瞻基而言是很重要的。 因为这一战是要将倭国的粮草全部烧毁，如此一来，他们一万大军，才有机会对倭国进行重大的打击。 朱瞻基此番前来李朝，他一直牢记着自己的目标，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深刻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想要的是李朝彻底臣服于大明，是李朝的疆土，彻底归大明统治，这其中的野心又是寻常人能比的？ 而想要将这个目标实现，那么就需要朱瞻基步步联营，一步一步的去实现了。 不仅如此，朱瞻基同样还想将倭国的这几万大军全部都颠覆在此。 只有让他们全部都死在这里，才能彻底震慑倭国，让他们知道大明的真正威力，让他们明白大明究竟有多么强大。 一万大尚军且能吊打他们，那倭国内的所有军队力量加起来，又岂能敌得过大明呢？ 李朝一战结束之后，朱瞻基一定会劝谏皇上，继续南下再灭倭国。 如此一来，那么朱瞻基的谋略和部署就逐渐的在铺开了。 这一切朱瞻基早就想做了，但是他一直来不及实现，而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么就一定要牢牢把握，将这两块疆土狠狠的吃下，牢牢的掌控在大明的手中。 这样一来才对得起爷爷，对得起整个大明啊。 所以朱瞻基的目标十分明确，他站在岸上看，向那些奋力挖取的将士们大喊了一声：“将士们再加把劲啊，尽快挖掘到宁城，水淹宁城后我们继续北上！” 听见了太孙的话，下面的将士们纷纷更加卖力了。 而站在朱瞻基身旁的保宁公主，此时也是看见了朱瞻基，似乎有些着急。 她便也看向了挖渠的李朝将士们，大喊道：“将士们与明军的兄弟们一起努力啊。” 其实甚至都不用保宁公主，说李朝那些残存的将士们比起明军来要更加卖力。 因为他们深深的知道，自己一定要加快步伐，一定要尽快促成水淹宁城的壮举，如此一来才极有可能有机会拯救他们的国都，才不至于被灭国呀。 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干得筋疲力尽了还在干。 不过听到保宁公主的话，那些李朝的将士们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朱瞻基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保宁公主，他笑着道：“再继续催促下去，怕是将士们都快要累死了。” 保宁公主也哑然失笑，但很快她的神色却郑重了起来：“我李朝的将士们必须得努力呀，不然的话他们的家园就没有了。” 朱瞻基颔首，点头：“你说的对。” 话罢，朱瞻基又朝远处大喊了一声：“三弟，三弟快过来！” 听见了朱瞻基喊自己赵王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后十分不悦的朝着朱瞻基这边走了过来，没好气道：“怎么了？” 朱瞻基便笑眯眯道：“三弟啊，我想问问你，大概还有多少天才能挖到宁城？” 朱瞻基的询问，让赵王眉头深锁，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随后道：“大概还需要两三天左右的时间。” 两三天吗？ 那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将士们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在挖，而进度自然也是非常快的。 仅剩下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够水淹宁城的话，那倒是没有太过于拖慢朱瞻基想象中的行军速度。 “好，既然只剩下两三天的话，那我们再加把劲，应该就也快了。”朱瞻基兴奋到。 保宁公主闻言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再过两三天宁城便可破掉，一旦倭国的粮草和金银财宝都没有了，我国便不会再有任何留恋，听见大明的军队赶来，他们也知道大势已去，会尽快退却的。 所以宝宁公主也有些激动了起来。 他原以为他们李朝会被灭国的，但万万没有想到大明竟然来的如此及时，大明的汉赵两王来得如此及时！ “很快我就可以将侵略者打出李朝的国土了。”保宁公主喃喃的道。 第611章 水淹宁城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朱瞻基和保宁公主，一直都在让军队加快进度。 一万人同时挖掘，速度是很快的。 很快，终于挖到了宁城的附近！ 距离宁城，仅仅只有数百米之隔了。 “将士们，再加把劲，尽快将水引到宁城去！” “对，将士们，再加把劲！” “兄弟们，胜利就在眼前了，看我们一把大水，直接将整个宁城都给冲掉！” 他们兴奋地大喊着。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个人，将那渠道挖通。 很快，消息便通报往挖渠的最前端。 最前端守着的将士们得知后，便立刻将临时修建好的大坝给掘开。 这一掘开，整个河水，顿时朝着这边倾泻而来。 一时间，大水滔滔，水流迅速沿着掘开的方向，直接朝着宁城冲了过去。 …… “大水来了！” “大水来了！” ‘哈哈哈，大水终于来了，这下里面的倭军，我看他们怎么办。’ “哈哈哈，到时候，就让他们命丧在宁城！” 将士们站在岸上，看见了那滔天的洪水，正在朝着宁城的方向冲去，他们的眼神中，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其中，大明的将士都还好。 真正激动的，是李朝的那些将士们。 他们的心情早已经激动到了极致，此时看着大水滔天，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报仇。 城里的那一万守军，同样也是屠杀过他们族人的罪魁祸首，要是能消灭掉他们，也算是狠狠地消了一口恶气了。 所以，他们无比期待这一切的发生。 朱瞻基看着这大水，眼神中也露出笑意， 保宁公主也有些激动，饶是她这么睿智的女子，看见这一幕后，也觉得心情激动。 “终于，要水淹宁城了！” 她喃喃的说着，眼神中露出期待之色。 朱瞻基则笑了笑：“快了。” 终于，大水漫灌之下，整个宁城的城门，逐渐地被灌溉了。 水位，逐渐地上涨。 大水，不断地冲击着宁城的城墙。 最终，城门竟然直接被冲开，大水，不仅顺着城门的方向进去，同时涨到了城墙那么高。 水位迅速上涨，大水，直接倒灌进了宁城里面。 所有的将士，立刻提前撤离，站在了宁城附近的高山之上，远远地望着水淹宁城的这一幕。 …… 而此时。 宁城之内，那些倭军，还躲在里面，没有出来。 他们正在吃着烤肉，玩着女人，享受着这一切。 然而，忽然听见外面哗哗的水流声，他们也没有反应过来。 “外面怎么了？去看看。” “外面怎么了？” 在倭军们的豪气中，几个倭军直接走了出来，随后走到了宁城城门附近。 在城门附近，几个人看见了他们此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因为，他们看见洪水，朝着他们飚射而来的一幕。 这一幕，让他们直接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大水涌进来了？” “快，快撤退。” 他们的脸色，瞬间就懵逼了。 懵逼过后，紧接而来的，是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 因为，他们真正地感受到，那大水朝着他们冲来的感觉。 以前，觉得水绝对没有火那么可怕。 可是现在，却是滔天的洪水。 不仅是洪水从城墙上涌出来，就连城门处，也疯狂地涌入洪水，那洪水急速冲来，很快就要到他们的身边。 这让他们吓得更是脸色剧变，随后想也不敢想，便迅速地转身就跑。 一边跑，他们一边大吼着：“快，快逃，发洪水了！” “快跑，发洪水了！” 大吼声，传到了倭军的军营之中。 然而，这群倭军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宁城附近，根本就没有水源，就算有水源也会被挡在城墙之外，怎么可能会被淹掉。 宁城，怎么可能会发洪水。 就算发洪水，也没有到要跑的地步吧。 所以，他们根本无所畏惧。 然而，所谓的无所畏惧，实际上只是可笑。 当那倭军的一些人，在感受到外面轰鸣的水声后，忍不住好奇，抬起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剧变。 “发洪水了？” “真的发洪水了！” “逃跑，逃跑！” 然而，到这个时候再逃跑，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们疯狂地朝着后面跑去，想躲避那些洪水，然而根本来不及，他们跑的没有洪水那么快，转瞬间，就被洪水冲得倒飞了起来，随后整个人，直接卷入了洪水之中。 不仅如此，他们的军帐，以及粮草，掳掠而来的金银珠宝，以及李朝的一些女人，全部都被卷入了洪水之中。 卷入进去后，他们便在洪水之中，艰苦地挣扎着。 可挣扎有用吗？ 很显然，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他们再怎么挣扎，那都是徒劳，只能在这洪水之中，逐渐地被淹死！ 整个宁城，顷刻间，被卷入进去许多的倭军。 这些倭军，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 洪水一来，整个城池里面的人都跑不掉。 粮草被淹掉。 金银珠宝，也化作了泡沫，直接被淹掉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宁城，已经化作一座水城。 里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又因为有大水漫灌，所以他们再怎么喊，也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 附近，一座高山之上。 朱瞻基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虽然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所有场景，但却能看见大水已经将整个宁城都给淹掉了。 朱瞻基咧嘴一笑：“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吧？” 几位将军都站在朱瞻基身后，也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对方给歼灭了，真是轻松啊。” “整个宁城，全部都成水城了。” “哈哈哈，痛快，淹得好！” “敢挑战咱们大明的权威，就得灭了他们。” 将军们大笑着，朱瞻基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保宁公主道：“接下来，该把水放掉了吧？” 朱瞻基摇了摇头：“为防止还有漏网之鱼，还是让宁城淹着吧。” “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放水，而是前往李朝国都。” “这几天的时间，李朝国都的局势不知道如何了，我们得先赶到李朝国都，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 朱瞻基说着，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厉色。 他不清楚，倭国在李朝国都之下，已经给李朝造成了什么压力。 但朱瞻基很清楚，自己的大军要是过去的话，最多也就是五五开的胜率。 所以，必须得再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过去！ 想一个必胜之法，将对方全部歼灭的办法！ 第612章 战胜 此话一出，保宁公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眼神微微闪烁，脑海中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朱瞻基说的没错，此时不应该管宁城里面的现状，因为宁城里面的所有东西，肯定是已经被淹掉了，包括那些他们掠来的粮草以及金银珠宝，甚至是他们的性命，几乎都已经被洪水掠夺。 所以根本无需再操心宁城的事情，眼下她的重要目标，应该是李朝国都才对！ 只是她有些担心宁城的水现在若是不放，怕以后宁城之地寸草不生了。 不过她绝不会忤逆朱瞻基的意思。 所以保宁公主点了点头，道好。 朱瞻基笑了起来，随后看向了身后的大军：“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们便启程前往李朝国都。” 听见太孙的话，将士们纷纷大喊着，表示要与倭军决一死战。 这些倭军，擅自攻打李朝，如今终于要和他们正面对决了，将士们怎能不激动呢？ 至于打不打的赢，那就是将士们该考虑的事情了，反正士气已经足够了。 保宁公主望着朱瞻基道：“我们现在只有一万人，面对倭国的大军，我们胜算大吗？” 朱瞻基笑了笑，点头道：“应该挺大的吧，毕竟我大明的军队都配备上了火铳，红衣大炮。” 保宁公主从这位汉王的眼中看出了自信。 她心中瞬间大定，随后笑着道：“好，都听你的。” 朱瞻基笑了笑，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明日便是大军启程的时候了。 …… 次日一早。 宁城早已经被淹的不成样子了，城内是一片洪水滔天。 当然宁城也没有人再去管了。 此时的朱瞻基，他更重要的目标在李朝国都。 在那里，他要下一盘大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让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究竟是有多么的强盛，大明的军队有多强，大明的火铳，红衣大炮又有多强。 这一战，他就要打出大明的威武霸气，打出天朝上国该有的威严。 所以朱瞻基一直都在进行部署，想着如何才能将利益最大化，将倭国大军全灭。 走出军帐，朱瞻基将将军们都纷纷喊来，随后吩咐道：“该上路了。” “带上将士们，一起前往李朝国都吧。” 将军们纷纷点头，随后立刻安排了下去。 很快，将士们开始集结，都聚集在了朱瞻基的身后，而朱瞻基只是高举着大明的旗帜，大吼一声：“出发！” 伴随着这一声大吼，朱瞻基带着一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李朝国都奔袭而去。 其实宁城距离李朝国都，也不过百里的距离罢了，所以只需要一日的脚程就能够到达。 而此前，朱瞻基已经派出了探子，让对方送信去李朝国都，递给神机营主将。 传递信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神机营主将与自己两面夹击，如此一来的话，就能再打倭国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仗如果是打的好的话，可消灭倭国数万大军，直接消灭掉对方一半的军力。 要是打的不好的话，那也能够获得不菲的收益。 所以这一战，不管如何，朱瞻基都是赢的。 但问题就在于这个赢的成果有多大了！ 第613章 又来了一波！ 另外一边神机营主将在得知了朱瞻基的消息之后，他的眼神中涌出兴奋之色，因为他也知道，宁城被破了！ 所以神机营主将转过身，看向身后驻扎的将士们大笑着，道：“通知全军凌宁城已经被破，太孙殿下正带着大军朝我们这边赶来。” “太孙殿下说，要我们与他两面夹击对倭国进行再一次的突袭！” 这个消息便迅速被传到军中。 传到军中之后将士们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打第二场了，因为第一场的大胜让他们内心中对倭寇更加的轻蔑不屑，觉得倭国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 所谓的倭寇有多么的英明神武，有多么的让人敬畏，那都是假的在他们大明的火铳和红衣大炮之下，倭寇就如同那丧家之犬，根本不值一提。 所以，此时听到太孙殿下来了，并且要带领他们再次突袭倭寇时，他们心中万分的兴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毫不犹豫，立刻整军备战，并且将战线往前扩了十里路左右。 为何要往前拓展战线呢？就是因为他们要距离倭国的驻军更近一些，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进行突袭！ …… 神机营这边已经一切准备就绪，而朱瞻基所率领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了。 前方烧起了浓浓的烟雾。 朱瞻基骑在战马之上，看见那远远飘来的烟雾，眼神中便立刻有了主意。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这烟雾飘起的就是在提醒他，神机营那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接下来只需要他们全力进攻就可以了。 所以朱瞻基看见烟雾后，便立刻吩咐将士们，准备突袭倭国军营！ “将士们，把你们的红衣大炮拉出来！” “将士们拿出你们的枪，拿出你们的长矛，拿出你们的火铳，我们准备对付倭国了！” “倭国敢侵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必将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朱瞻基大喊着，将士们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直接将几十个红衣大炮拉了出来，随后迅速朝着倭军的军营推去。 而保宁公主站在朱瞻基身旁，望着大明的几十门红衣大炮迅速的往前推去，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艳羡之色。 为何呢？因为保宁公主深知若是李朝有这样的强大武器，还需要怕倭国吗？ 要知道红衣大炮的威力是周边国家都有目共睹的。 即便是那蒙古草原之上最凶猛的骑兵，在看见红衣大炮之后，也要迅速调转马头，直接逃离的。 所以当保宁公主看见红衣大炮之后，她的眼神中又怎么能不露出艳羡之色？ 要是李朝有这般强大的武器那就好了。 这是保宁公主在心中想到的最多的话。 只可惜红衣大炮即便是在大明也是十分珍贵的，所以是不可能送给他们李朝的。 保宁公主自然也没有失望。 朱瞻基骑着马，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还在发愣着什么走啊。” 保宁公主感慨万千，望着李朝国都的高大城墙，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回忆之色，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刚刚从这座城里面逃出来，如今我却要来救他们了。 “希望我的父王他安然无恙。” 朱瞻基笑了笑点头道：“放心吧，都会没事的。” 接下来大军迅速前进。 不仅是大明的军队士气磅礴，就连那些李朝的残余军队因为有了大明的带领之后，也变得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他们的气势全部都是由大明带来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身边有一个强大的大明，所以他们才能够如此的有底气！ “将士们冲啊！夺回我们的家园，为百姓报仇，为我们的家人报仇，为国家报仇啊。” “将士们，冲啊！” “我们马上就要夺回我们的家园了，大家不要怕，跟倭国决一死战，抗争到底呀！” …… 与此同时，大明的军队疯狂的向前推进。 而这一幕也让有心人看见了。 倭国早已经被大明的突袭吓怕了，甚至最近足利义持的内心中都充满了恐惧。 为何呢？ 因为足利义持总担心着大明会突袭他们。 所以他派出了许多的摊子在四周进行打探，若是有大明突然进攻的消息，便立刻回去传报给他们。 此时看见大明的军队又来了一波，倭国的探子们，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南面有一队大明军队，怎么北面又来了一队？” “为何现在，会出现两队军队？难道大明的援兵到了？” “这哪里是什么援兵，这分明是打人的大部队来了啊。” “对，是大部队，绝对是大部队！” 倭国的探子们躲在暗处，躲在一株树丛之下，望着迅速行军的大明军队，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了骇然之色。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才刚刚发现，第一批来的大明军队似乎并不多，人数仅仅只有数千人左右。 但，他们甚至连高兴都没来得及，高兴便忽然又来了第二批大明军队。 这一次倒更像是主力军。 因为主将就走在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看那身上的盔甲以及气质，就不是寻常将领能比的。 “赶紧回去，大明的主力军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要赶紧报告大将军，要不然的话，我们倭国这一次又会被突袭，到时候又将损失惨重。” “走！” 所以当朱瞻基所率领的部队被发现之后，那些探子们便迅速的跑了回去通知足利义持了。 而足利义持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也瞬间就变了。 他没有想到，他才刚刚防御北边的大明军队，大明竟然又来了大部队！ 这不是要他倭国的老命吗？ 第614章 赌一场 听见这个消息，足利义持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此时的心中极为复杂。 到底应该如何做呢？ 眼下大明北边有军队，南边又有军队，若是突然进行两面夹击的话，他们倭国必定是承受不住的呀。 而眼下的趋势很明显，大明是已经打算要进行突袭他们了。 看见这样的形势，足利义持不得不想尽办法。 他看向了那几名探子，沉声询问道：“你们看到大明来了多少人？” 若是大明的大部队的话，那他绝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不会在这里停留半刻。 若是大明只来了小股部队，那足利义持或许还会心存侥幸，所以才有了他现在的这番提问。 而此话一出，那几个探子也面面相觑，最后几乎异口同声。 “大将军，我们虽然没有细看，但光是先锋部队就有一万人啊。” “对，大概就是一万人左右。” “不过这其中有一些人并非大明的军队，他们穿着李朝军装，估计是李朝的残余部队，跟着大明一起来复仇了。” 听见他们的话，足利义持心中也不知如何抉择。 他沉吟片刻，随后看向这些将士们道：“暂时先不用撤退，你们将两场以及抢夺来的金银珠宝都藏起来，带大明军队到了我们附近，我再亲自去将大明的主将，请过来看看能否有商谈的余地。” 将士们纷纷点头。 那些探子也立刻回去继续探听大明的情况去了。 足利义持站在原地，他仰望着苍天，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颓废，因为他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强大的挫败。 为什么呢？ 因为他原以为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能将李朝攻下，但万万没有想到李朝的反抗意识竟然如此强烈，他不仅没能攻破李朝国都的城墙，竟然还将大明的军队给引来了。 明君一来，他们完全是路中丧家之犬，一般可言，根本没有打的份，只有逃的份。 所以足利义持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丝悲哀。 他以为倭国的军队已经装备精良，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这一次他深刻的意识到倭国还不够强！ 至少在面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他不敢率领着倭国的将士们直接冲上去杀。 再看一下李朝国都的城墙，足利义持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冷笑。 其实他知道，李朝国都很有可能是拿不下来了，但是没有办法，他花费了这么多的精力，人力物力，财力，等种种精神投入启动，如今却换得跟丧家之犬一样逃回去，那就太丢脸了。 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坚持。 大明的军队都来了，他也不曾撤退，相反是在逐渐地试探大明的底线。 可见这足利义持到底有多狡猾！ 在抬起头望着大明军队从北边来的方向，他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疯狂：“我要赌，我要赌上一场！” “看看是大明玩的过我，还是我玩过了大明！” “只要这次来的大明主将，是一个经验不成熟的，那么我势必就能从中斡旋！就算攻不下李朝国都，我也要带回一些东西，回到倭国。” 人都已经来了，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这不是倭国的做法，这更不是足利义持的作风！ …… 另外一边。 倭国的军队迅速的整军备战，随后由先锋军在最前方设立了一道一道的栅栏。 那些栅栏直接将路都给堵死了，就挡在倭国大军的前方。 这些倭国的将士们整军备战，手中提着武士刀，虎视眈眈地望着前方，他们站的整齐，而且足足有数万之众。 仿佛他们有一种开战的气势。 而足利义持就站在大军的最前方，他望着那些栅栏眼神中露出紧张之色。 因为他不知道直接炸了，能否拦住大明的军队，要知道大明的军队可是还有火铳和红衣大炮这种远程攻击的武器啊。 当然足利义持设立栅栏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挡住大明的军队，而是希望大明的军队在被拦下来后，他在派人上前希望能获得与对方和谈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再进行谈判，看看能否获得更好的结果。 所以足利义持便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望着前方，眼神中并没有半点懈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紧张，万分的紧张！ 终于前方足利义持听见了马蹄声。 足利义持的心中狠狠的一颤，他仿佛能看见千军万马的大明军队朝着他勇迈的一幕。 这也使得他浑身逐渐紧绷了起来，随后盯着前方看去，而他身后的那些倭国将士们，也几乎深情逐渐紧张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嚣张气焰。 在面对李朝的大军时，倭国将士们从来是不屑一顾的，他们认为那就是最底层的军队，可现在大明的军队到来，便直接让他们有些心中发怵了。 为何呢？ 因为这是由永乐大帝统治的大明啊。 就在他们紧张的等待时，大明的军队越靠越近了。 直到最后，大明的军队发现了前方设立有多处栅栏，于是便回去禀报朱瞻基。 朱瞻基得知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亲卫，来到最前方。 只不过就在朱瞻基来到最前方没多久后，忽然在栅栏的不远处走来了数，十道身影。 那术士身上没有带着刀，也没有带着武器，而是穿着倭国的军装直接走向了主战场。 他们走向朱瞻基时，眼神中似乎承受着庞大的压力，因为朱瞻基也发现他们了，那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就盯着他们，使得他们头皮发麻，心中莫名的产生一股凉意。 这主将虽然年轻，但那身上的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让他们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带那十几名倭国将士上前来，他们便直接给朱瞻基跪下，并且大吼着。 “大明万岁！” “大明万岁！” 看见这一招数，朱瞻基觉得有些奇怪，但却也见怪不怪，倭国是狡猾的，他什么招数都能使得出来。 所以朱瞻基冷笑一声：“你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看来想偷袭肯定是已经不行了，对方竟然已经做了栅栏，那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正准备迎战他们了。 只是他还不清楚，倭国那边到底有什么话想告诉自己。 为首的那名探子望着朱瞻基的眼睛，将头低下来，拱手道：“大明上国到来，我们倭国身为大明的附属国，理应好好招待，所以我们大将军邀请您前往我们的军营，还请这位将军能赏个面子。” 第615章 足利义持单刀赴会 赏个面子？ 给区区倭国能赏什么面子？ 朱瞻基的身旁赵王嗤笑一声，刚想要发话，但却被他身边的朱瞻基给拦住了，朱瞻基看向自己的三叔呵呵一笑，道：“三弟先莫要激动，仔细听听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王的脸色瞬间拉垮了下来，他冷冷的看了朱瞻基一眼道：“你去指挥吧，我不说话了。” 朱瞻基笑了笑，没有搭理赵王，而是继续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向了跪在那里的倭国探子，然后继续道：“你们的大将军，是不是足利义持？” “你们想请我过去可以，但是你们还远远不够这个资格，去叫足利义持亲自过来，否则免谈。” 听到这番话，那几个探子对视了一眼，而后眼神中微微都有些异动之色。 为什么呢？因为在朱瞻基的眼中以及话语之中，他们听出了朱瞻基对倭国的浓浓的不屑。 倭国好歹是大明的附属国，他足利义持也好歹是我国的统治者，而眼前的这位大明将军却如此嚣张的态度，令他们这些探子心中也生出极度的不爽。 只是没有办法。 大将军在来之前已经告诫过他们了，绝对不能惹怒大明的将军，只能静心静气的和他们谈，若是大明有什么过分的条件也要先经过他才能做决定。 所以那些探子虽然心中有怒，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且本来他们心中是畏惧的，但是当抬起头来看见了朱瞻基那双，带有压迫性的眼神，他们的心中咯噔一声，瞬间什么不满都不敢再有了。 这少年给他们的压迫感，竟然有种永乐大帝的感觉。 尽管他们没有见过永乐大帝，更不知道永乐大帝长什么样子，但光是想象，都觉得跟这少年差不多了！ “好，既然将军有力，那我们这边回去告知我们的大将军。” 话罢那几位探子纷纷转头迅速朝着足利义持那边赶去。 很快他们跨越了栏杆来到了足利义持的面前，此时的足利义持就站在大军的最前方，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的大明军队，当他看见这几个探子朝他走来时，足利义持心中本能的多了一丝紧张，随后问道：“怎么样？他愿不愿意过来？” 那几个探子便跪了下来，随后将朱瞻基的话原话复述。 足利义持在听完之后脸色微微阴沉。 其实他的心中也有不满，因为他毕竟是倭国的统治者，在身份上属于王的级别，而大明来的仅仅只是一位将军罢了，这样的人却要自己亲自过去接见，那不是完全没有把他倭国放在眼里吗？ 所以足利义持心中很是恼怒，他有种想要发火的冲动，但是他却不知道这火该往哪里发。 强行告诉自己不能冲动，绝对不能冲动。 足利义持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这股火压下去之后，这才看向了那些探子道：“你们先去告诉他，我收拾收拾马上就去迎接。” 那些探子点了点头，随后立刻又朝着出朱瞻基的方向去报信了。 而足利义持则在原地，思虑了一会儿，随后立刻转身回到了军营之中。 他在军营之中叨咕了一阵之后，又骑上马，迅速朝着朱瞻基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一次足利义持充满了诚意。 为什么呢？ 因为足利义持，这一次将身上所有的盔甲以及军刀全部都卸下来了。 而且他是孤身一人走到那大明军队前方的。 所以当他走来的时候，就连朱瞻基看见足利义持单刀赴会，而且身上没有穿任何防备的盔甲时，朱瞻基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没有想到这足利义持竟然如此生猛的。 不过这也正是足利义持为了对大明表达出了充分的信任，表达出自己是人畜无害的一面。 足利义持下了马，随后徒步走到了朱瞻基的面前，他站在朱瞻基的面前，朝着朱瞻基拱了拱手道：“这位大明的将军，我便是倭国的大将军足利义持了。” “你要我亲自来迎接你，现在我来了，可否能请将军赏脸随我进倭国大帐中畅谈一番？” 说罢足利义持躬身给朱瞻基行了一礼。 其实这礼数算是很高的，但是他的行为，却让朱瞻基瞳孔一缩。 难怪这个大将军敢进贡李朝，原来他不仅身猛，而且还细心如画，懂得隐忍啊。 光是他这番谦卑，将姿态放到最低的模样，就已经让朱瞻基开始忌惮他了。 朱瞻基从来都不怕傻子，更不怕像汉王这样的莽夫，但他怕的就是这种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人。 望着足利义持，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哈哈道：“大将军，你可否知道我大明是兴师问罪来的，你竟然还敢不穿盔甲，便走到我面前来？” “你不怕我一箭射死你吗？” 足利义持呵呵一笑道：“我相信大明上国拥有碾压我倭国的力量，便不屑于做如此卑劣的事情，更何况大将军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当是光明磊落，又岂会耍这般小手段呢？” 朱瞻基见他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心中更警惕了几分。 他笑了笑，盯着足利义持道：“你请我过去，有什么事吗？” 足利义持笑着道：“我希望能得到大明的谅解，所以想将您请过去商量一番。” 朱瞻基陷入了沉默。 而在他的身旁还站着，保宁公主。 保宁公主看见足利义持的时候，她的眼神中露出浓烈的仇恨。 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毁掉了她的家园，踏破了她的国土，让她的子民和百姓都深受战火荼毒，死的死，伤的伤，家破人亡的一幕，更是屡见不鲜。 所以保宁公主对他产生了极致的仇恨。 她真的恨不得，就在这个时候直接将对方射杀。 可是保宁公主也知道，一旦她这么做了，那便是对大明的不敬，对汉王的不敬。 所以保宁公主即便有深仇大恨，但却也强行忍了下来。 只是那悠悠的目光盯着足利义持，让足利义持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足利义持笑着看向朱瞻基道：“大将军，请放心，我们倭国绝对别无任何的意思，仅仅只是作为附属国，邀请大明上国而已。” 他这么说，那就让朱瞻基不得不去了。 因为他用上了大明的名义，用上了附属国邀请大明的名义，那朱瞻基升为大明的使者，就必须前往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道：“好，那我就去你们军营里玩玩。” 话罢，朱瞻基下了马。 他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三叔，而后低声道：“三叔大敌当前，我们不得马虎，为了能给大明争取更多的利益，我打算跟他去一趟，但若是我数个时辰之后没有出来，你要是觉得不对劲的话，就立刻拉住红衣大炮，对着里面放炮。” 朱高燧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能给朱瞻基掉链子了。 因为一旦掉链子损害的是大明的尊严，是大明的利益。 赵王点了点头，冷笑道：“大侄子你还知道喊我三叔呢。” “要我的时候喊我声叔，不要我的时候喊我三弟。” “去吧，去吧，如果你四个时辰之内没有出来的话，我就放炮！” 朱瞻基放心了，他点了点头道：“好。” 第616章 将军把我当傻子？ 得到了赵王的承诺，朱瞻基便也放心了，而且他也十分确定赵王不敢耍花样，因为这是事关国家的大事，若是在这上面耍花样的话，那么朱棣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赵王也不傻，知道该如何抉择，所以朱瞻基才会这么放心。 朱瞻基，朝赵王笑了笑，随后转身上马，看向足利义持道：“走吧，我便跟你去一趟，看看你有什么话想说。” 说着朱瞻基便跟着足利义持朝着他的军营而去。 而身后保宁公主看见了这一幕，陡然神色异常，因为足利义持这么做，便直接将他们李朝陷入了深渊。 因为保宁公主不知道朱瞻基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万一是足利义持拉着大明，承诺和大明一起瓜分李朝呢，那么李朝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但保宁公主就有些犹豫，或许大明不会为了这蝇头小利而去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所以保宁公主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却没有敢阻拦朱瞻基离开的步伐，只是望着朱瞻基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露出担忧之色。 足利义持在前面带路，朱瞻基便在后面跟着，全程朱瞻基也没有带任何人。 看见朱瞻基这般大胆，足利义持的心中又咯噔一声，大明此次估计来了不少的人呢，要不然的话朱瞻基怎么会如此淡定呢？ 足利义持的心中多了一丝警惕，然后一路迎接着朱瞻基朝着他的军营而去。 中途那些早已经设置好了栅栏全部都被拆除，供朱瞻基直行而来。 很快，朱瞻基便走向了倭国的军营在两军战前，那些将士们盯着朱瞻基虎视眈眈。 而朱瞻基倒是面不改色，即便是来到了这些倭国将士们的中间，他也仍旧无所畏惧。 “都让开，给大明的将军让路！” 足利义持大吼一声，那些将士们便纷纷退开，让开一条路来。 很快竹立一词便带着朱瞻基来到了军帐之中。 到了军帐内后，足利义持便将那些倭国的将军们都给喊来了，随后便陪着朱瞻基一起喝酒。 酒桌上酒过三巡，连续的几番客套话后，足利义持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望着朱瞻基拱了拱手笑着道“不知这位少年将军是大明的哪家勋贵？仅如此年少有为，深得皇帝重视。” 朱瞻基心中冷笑一声，这小鬼子是在打听自己的消息呢。 不过自己也不屑于告诉他。 于是朱瞻基便笑了笑，道：“我便是汉王。” 听见汉王这两个字，足利义持的脸色一黑，随后叹息一声道：“将军莫非真把我当做傻子了吗？汉王早已经死了。” 朱瞻基微微一愣，这消息已经传得这么广了吗？ 朱瞻基笑眯眯道：“不错，汉王的确已经死了，汉王他是我的二叔。” 此话一出，整个军帐内顿时浑身一颤。 所有的倭国将军们全部都被震惊到了。 他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朱瞻基，就好像被深深地震撼到了一般。 足利义持的心中也狠狠一颤，他万万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竟然是大明的太孙殿下。 要知道这位太孙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啊。 他是朱棣的心肝宝贝，是太子爷的嫡子，是大明的皇长孙，是未来要克制大同的。 而且他最惊艳的便是在蒙古一战中，他大败对方，直接将马哈木的十万精锐付之一炬。 所以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太孙殿下。 而足利义持也万万不会想到，这一次来的竟然会是太孙殿下。 所以，足利义持在第一时间便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一种极强的危机感。 他知道这位太孙殿下对倭国一直是存有敌意的，根据源义力传来的消息，这位太孙殿下可谓是对倭国喊打喊杀十分不满的呀。 所以足利义持很谨慎。 他第一时间便站起身来，随后拱手大喊道：“原来是太孙殿下，失敬失敬。”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你们倭国的使臣原义力已经被我斩杀了，他蓄意谋遍大明，并且勾结我大明官员这件事你知道吗？” 听见朱瞻基的话，足利义持心中一凉。 原来原义力已经死了吗？ 而且就是眼前的这位太孙殿下杀的？ 足利义持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随后拱手道：“不知，原义力到底犯了什么错竟惹得大明上国将他给斩杀了。” “因为他故意拖延时间，拖延我大明出兵的速度，并且还贿赂我朝官员，为你们倭国攻陷李朝而争取时间，你说他该不该杀？”朱瞻基笑眯眯的。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寒芒：“该杀该杀。” 朱瞻基笑着点头：“那你把我请进来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说说吧，如果让我满意，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要是让我不满意，那你们倭国自己掂量掂量吧。”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晦涩不明，而跟在他身旁的几位将军，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他们最开始的决策是打算将朱瞻基骗到君临中来，随后进行挟持或者贿赂，让他改变敌对倭国的想法。 又或者和他商量与大明一起瓜分李朝，这才是足利义持把朱瞻基喊进来的真实目的。 可现在在得知了朱瞻基是大明的皇帝长孙后他还敢威胁朱瞻基吗？他还能贿赂朱瞻基吗？很显然是不能的。 所以足利义持没有办法，现在他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太孙殿下，此次进攻李朝，是因为李朝拖欠我倭国金银珠宝无数，许多船只的费用他都没有支付，倭国也是实在逼不得已才对李朝动兵的。” “还望太孙殿下谅解，还望大明谅解。” 朱瞻基笑着：“”我懂我都懂。 “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倭国立刻退出李朝的领土，所有人员一个不留，若是你们愿意听我的，那我倒是可以回去，求求皇爷爷，让他对你们倭国网开一面，若是你们不愿意撤出李朝国土，那便是与我大明作对。” 足利义持有些着急了，听到这话他彻底崩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随后平缓地看向了朱瞻基道：“太孙殿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道李朝欠我倭国的这些船只的费用就如此一笔勾销了吗？” “若是李朝愿意归还我朝船只的费用，那我倭国大可退兵。” 其实李朝的确是欠了倭国不少钱，因为李朝修缮船只也花费了不少钱，而且他们会从倭国那边购买大量的船只，只不过这笔款项还没有支付而已。 朱瞻基道：“你都已经杀了人家数十万国人，你还有脸找人家要钱？” 第617章 办法 这话的确是过于无耻了一些。 杀了人家数十万百姓竟然还要求人家给他赔钱。 这倭国果然是恶心自己啊。 朱瞻基听到这番话，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不悦，他冷冷的盯着足利义持，希望足利义持能给出一个说法。 然而足利义持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他继续笑着说道：“太孙殿下，我杀他数十万国人，那是因为他们李朝拒不还钱，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还请待孙殿下知晓啊。” 听见这些话，那倭国的将军们纷纷也站了出来。 “太孙殿下，请听我说，我们数次找李朝要钱，可李朝却拒不付款，我倭国国内矛盾丛生，也因为没有钱而内战了数次，若再不发动这次进攻，我倭国怕是要四分五裂了。” “是啊，太孙殿下您觉得李朝可怜，可我们倭国同样也很可怜啊。” “要知道我们可就是靠着贩卖船只过生活的呀，要是没有这个收入的话，那我们倭国的百姓可都要吃土了。” 他们纷纷的向朱瞻基诉苦，好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很可怜的人设，以及他们倭国就好像是人畜无害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进宫李朝的。 可只有朱瞻基心中很是清楚。 这些都不过是说辞而已。 或许李朝真的欠了倭国的钱，没有还，可那仅仅也只是暂时的，不能作为开战的理由，如果仅此作为开战的理由的话，那么这整个世界岂不是都要乱套了。 朱瞻基眯着眼睛，笑着看向站起来的那些倭国将领们，随后淡淡道：“那前些年你们倭国没有进攻，我大明是不是也要攻打你们呢？” “你们倭国，身为我大明的附属国，却连续数年不来进贡，这是否成了我大明的危险呢？然而我大明上国却没有对尔等进行刀兵相见，是否是我大明的宽容呢？” “李朝欠你们的钱，这并不能成为开战的借口。” 朱瞻基说着语气越来越沉重，他看向足利义持，沉声道：“还希望大将军能好好深思熟虑，若是你们不立即退出李朝领土，否则休怪我们无情了。” “大明的军队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朱瞻基的威胁让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隐晦的不悦。 可即便是不悦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倭国就敢跟大明翻脸吗？ 眼下倭国当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他既不敢抓朱瞻基，也不敢威胁对方，而且以朱瞻基目前的形势来看，他根本不缺任何东西。 咬了咬牙，足利义持道：“太孙殿下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商量的余地了吗？” 朱瞻基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道：“你觉得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足利义持变沉默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军葬之中那些将士们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朱瞻基几乎没有给他们任何的余地，直接就让他们退出李朝的领土。 当然朱瞻基的内心也并非是真的想让他们退出李朝领土，哪怕他们真的愿意退出，朱瞻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会趁着他们撤退的时候对他们重头一击，这样的话，便能大举地歼灭倭国的主力。 那些将军们急了之后，便立刻有一位将军站了出来，朝着太孙殿下拱手道：“太孙殿下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李朝欠我朝的钱就这么结束了吗？” “若太孙殿下不弃我倭国，愿意与大明共分享此圣果，李朝领土我倭国只拿三分，大明可拿七分，您觉得如何呢？” “只要太孙殿下答应，我们便共同瓜分了这李朝，外人也不得而知啊。” 听到这话，足利义持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 其实这话不能在这里说出来的。 但是足利义持的心中又心存一丝侥幸，万一朱瞻基答应了呢。 只要能将大明拉上自己的贼船，不仅能让大明后面不找自己的麻烦，而且还能获得李朝三成的领土，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足利义持的心中，隐隐期盼着朱瞻基答应下来。 而朱瞻基听见这番话，他的心中先是冷笑了一声。 其实这个决策是不错的，但是大明其可与倭国一起瓜分李朝的领土，如此一来，大明岂不是背信弃义，岂不是被人戳脊梁骨，说自己为了瓜分自己的附属国，而强行吞并了他们的国土。 所以，朱瞻基绝不会做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望着那位将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淡淡道：“你这么做，是想将我大明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大明的附属国遍布数十个国家，若是每一个国家，我大明都要看住他们的领土，那我大明又岂是什么大明上国，那不成为了倭寇吗？” “大明不应该与你们倭国相提并论，而你们倭国也没有资格与大明瓜分领土。” 朱瞻基说着脸上露出冷笑，对那位将领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当然，朱瞻基的内心又是一番别的言论。 大明数十个附属国，若是不能尽归于自己的口袋，那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朱瞻基这番话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实际上身为大明上国，身为天朝，那就应该去扩大自己的领土啊！ 否则强大有什么用？ 强大当然是为了给百姓更好的生活，当然是为了继续开疆拓土，创下不世之功了。 只不过这番话，朱瞻基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而足利义持，在听见了朱瞻基的话之后，他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后望着朱瞻基道：“太孙殿下，难道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必须要我倭国退出李朝的国土吗？”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对方道：“这话还要我再多说几遍吗？” 足利义持咬牙，心中难以做出这个抉择，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要做出这个抉择，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不听从大明的话，退出李朝的国土，那么大明的军队将会迅速扑上来，将他们倭国一股脑的灭掉。 所以足利义持此时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他咬着牙，沉声道：“好，太孙殿下，既然你已经开了口，那我倭国再不退的话，便是不给太孙面子了，我倭国整军两天，两日后便离开李朝国都。” 第618章 威胁 听到这话，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望着足利义持淡淡的道：“你们离开便是最好，但我也希望你们不要耍花招，否则的话大明的军队是不会留情的。” 朱瞻基的话颇带着威胁的意识也是在警告他们不要乱来，如果你们决定撤退，那就赶紧走，不要再在这里花心思。 而倭国的那些将军们听见了这番话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都已经决定要退让了，可大明确还威胁了他们一顿，这是什么说法，难道大明就真的可以这样胡作非为吗？ 可是他们即便遭受到大明这样的对待，却仍旧不敢与朱瞻基继续争执下去，因为他们知道再继续争执下去，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好处。 所以此时他们便一个个的纷纷开口。 “太孙殿下，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准时离开李朝国都的” 太孙殿下，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足利义持也站起身来望着朱瞻基：“太孙殿下，两日后我们便会撤军，届时还请大明让路啊。” 朱瞻基笑了笑道：“你放心，你们只要撤军，我大明绝不会拦路的。” 说着朱瞻基便站起身来，随后直接往军帐外走去。 既然已经将这件事情解决了，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再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事情已经跟倭国讲明白了，只要他们撤军那朱瞻基的计划就能够成功。 趁着他们撤军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作战机再彻底将他们全部歼灭，如此以来大明深危暴涨，下一步便是大明对倭国的全面剿灭了。 对于剿灭倭国的想法，朱瞻基已经想了很久，因为他实在是太痛恨这个国家了，他对这个民族没有半点的好感，甚至他对于那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倭国人都抱有不善意的想法。 这是一个只懂得节律的民族，他们不会自己生产创造的。 所以朱瞻基在想，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回去给爷爷上一封奏疏，随后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说不定等自己将这五万倭国大军全部都歼灭之后，消息也正好传到爷爷那里去了，到时候便能让爷爷迅速做出第二部部署，直接南下再攻倭国。 想着这些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的脚步加快迅速的朝着外面走去。 而在他的身后还有着数道身影，迅速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恭送太孙殿下。” “恭送太孙殿下。” “恭送太孙殿下。” 足利义持也站起身来，随后匆匆的跟上了朱瞻基的步伐，随后紧紧的跟在朱瞻基的身后，陪着他一起走出军营。 路上两个人出奇的都没有说话，直到朱瞻基上了自己的马，足利义持这才笑着看向朱瞻基道：“太孙殿下让我来为你牵马直行，以表我倭国的一片心意吧。” 听到这话，朱瞻基笑了笑道：“你要是愿意，那你就牵吧。” 足利义持笑了笑，随后牵着朱瞻基的缰绳，一步一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足利义持他并不知道朱瞻基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阴谋，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着五万大军离开，甚至都没有想到让他们走出李朝的国土，而是打算直接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里。 只可惜足利义持永远不会想到朱瞻基的计谋。 就这样，足利义持在前面牵马，朱瞻基就坐在后面悠然自得。 他一边路过军营，一边将倭国的军营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倭国到底有什么兵种，包括倭国的防备状态，以及倭国的整体士气，朱瞻基都了解了一个遍。 等朱瞻基回到了自己的军营时，足利义持牵马的一幕，也被大明的将军们都看见了。 大明的将士们顿时与有荣焉。 就仿佛足利义持在为他们牵马一样。 下了马之后，朱瞻基便看向足利义持笑着道：“就送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别忘记我们之间的承诺，两日后你们立刻撤去。” 足利义持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朱瞻基便不再多言，而是将几位将军喊了过来，随后道：“你们去送一送大将军吧。” 那几位大明的将军纷纷点头，随后跟随着足利义持一起，朝着军帐外走去。 而朱瞻基也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 可就在此时突变发生了。 就在足利义持细细的打探着明君之类的情况，想看看明军的装备情况，突然一道身影在他面前掠过。 这道身影纤细，修长。 但那张绝美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痛恨。 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匕首，那把匕首正好，就对准了足利义持，直接朝他的面门刺来。 足利义持看见这一幕，脸色顿时大变，随后大喊道：“救命。” 几位在一旁的将军看见这一幕，脸色也都是难看下去，他们想要拦住，但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足利义持跌倒在了地上，他快速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武士刀来进行抵挡。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面前那把刀距离他越来越近，那么匕首上的寒光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足利义持的心中露出了一丝凄凉，难道自己今年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他万万都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把朱瞻基送回来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大吼之声传来。 “狂妄！” 赵王手中的刀直接朝着远处飙射去，那把刀直接与保宁公主的匕首相对抗，巨大的刀力将那把匕首直接从保宁公主手中震落下去。 保明公主手臂发麻，然而眼神中却还冒着凶光，她想要继续抓起匕首往前刺去。 然而此时的赵王已经冲上前来，他看着保宁公主的眼神中带着一抹凶狠。 “你想干什么？” 赵王一把抓住了保宁公主的手臂，眼神中含光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保宁公主给吞掉。 保宁公主低下了头，也不反抗，只是喃喃的道：“对不起，是我失控了，我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杀了他，他害了我李朝太多太多的臣民了，我真的忍不住，仇人在眼前，我怎能不报仇？” 赵王脸色阴沉，却略有缓和，他盯着保宁公主道：“这是在大明的军营，他不能死，否则人家岂不要说，我大明胜之不武？” “你要是再这么疯疯癫癫，别怪我大明军队把你给赶出去。” 赵王此时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一旦将足利义持杀了，那么保宁公主便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打了大明的脸啊。 大明军队这一万人竟然保护不了足利义持，反倒是被一个女的给杀了，那大明军队，可想而知会多么丢脸。 第619章 赵王得知朱瞻基的计谋 保宁公主原以为凭借着自己和朱瞻基的关系，或许她可以在大明军营中这么做，哪怕她真的这么做了，足利义持也真的死了，顶多朱瞻基便是狠狠的罚她一顿，也不会怪罪到李朝的头上。 可现在看见赵王这般凶狠的模样，保宁公主忽然有些庆幸了，她在想若是自己真的把足利义持给杀了，这冲动之下所造成的结果会不会使得大明不再帮助李朝，而是突然反水了？ 想到这些保宁公主的心中忽然又有些后悔，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过冲动了一些。 于是再看向赵王，保宁公主的脸上多了一丝愧疚，她望着赵王，低下头道：“对不起，是我太过莽撞，还请赵王能够原谅。” 赵王嗤笑了一声道：“你这种做法的确是很愚蠢。” 随后赵王又看向了足利义持，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实在是抱歉，足利义持大将军，让你受惊了。” 足利义持惊魂未定，在看见是赵王将自己救了后，足利义持便迅速起身，随后拱手道：“多谢这位将军了。” 赵王呵呵一笑，随后吩咐身旁的几位将军道：“你们赶紧护送着大将军出去吧。” 那几位将军听见随后连忙点了点头，道：“好我们知道了。” 赵王便不再多言，眼睁睁的看着足利义持越走越远后，赵王的眼神，这才看向了保宁公主：“下次再这么做，我会直接杀了你。” 保宁公主低下头默默不语，她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的确是太差了。 而赵王则转身走进了朱瞻基的军营。 进了军营之后，赵王便看见了朱瞻基坐在军帐之内，还没等他说话，朱瞻基便主动开口道：“三叔，外面发生什么了？” 朱瞻基坐在里面也听见了外面的惊叫之声。 赵王别人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随后望着朱瞻基道：“，还不是你带来的那个好女人，她竟然想刺杀足利义持。” 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她竟敢这么做？” 赵王呵呵一笑道：“说不定就是你给他的勇气。” 朱瞻基摇了摇头，望着赵王道：“三叔，我怎么会给她勇气，下令将她囚禁三天，这段时间的事情就不要再让她参与了。” 话罢，朱瞻基便将将士喊了进来，随后吩咐道：“你去把保宁公主给囚禁起来，囚禁三天的时间。” 那位将士便连忙点头，随后迅速走了出去。 而赵王此时却有些诧异了，他望着朱瞻基道：“呵呵，你这臭小子倒是真不为色所动啊。” 朱瞻基笑了笑道：“三叔什么最重要，我是很清楚的，那女人能比得过我们老朱家的江山重要吗？” “我正愁该怎么支开保宁公主来进行下一步的部署，可没想到既然她自己犯错，那我就只能先将她囚禁起来了。” “囚禁她三天，等三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地，再把她放出来。” 赵王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诧，他望着朱瞻基，忽然有些不懂自己面前的这个侄儿。 为什么呢？因为朱瞻基给他的感觉已经不再是那小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的思维，一个比他更加可怕的思维。 “你有什么计划告诉三叔，三叔或许也可以帮你，这一次我绝对不给你使绊子，关乎咱们大明荣誉，三叔绝不掉链子。”赵王认真的说着。 朱瞻基嘿嘿一笑，随后直接走过去，勾住了赵王的脖子道：“三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只要自然是要告诉你的，但是这件事要是泄露出去又或者干不成，那责任得都分到你的头上，回去之后你自己去向爷爷请罪。” 赵王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好，你说吧。” 朱瞻基便笑笑看见赵王似乎真的决心想要知道，于是他沉吟片刻，直接开口道：“我打算在倭国撤军的时候直接突袭他们，将倭国所有敌军全部歼灭。” 赵王顿时就变得有些疑惑了，既然是歼灭，那为什么要将保宁公主给关起来？ 让保宁公主一起参与这场歼灭战岂不是更好，而且李朝于倭国那可是有着很深的仇恨的，如果有保宁公主亲自指挥进攻倭国的话，是不是会更好呢？ 赵王将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之后，朱瞻基便笑了笑开口道：“三叔你说的没错，如果保宁公主在的话，她的确会比我们更加处理，但是问题在于，难道我们就真的帮李朝吗？我们真的心甘情愿帮完就走吗？” “三叔我问你，就算老爷子愿意无私奉献，我们这些做子孙的，能不替他老人家分忧吗？” 听见朱瞻基这话，赵王脸色一变道：“你这臭小子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这是连人家李朝都给想上了呀。” “我可告诉你啊，老爷子可是从来都不屑于李朝这片土地的，李朝已经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大明没有必要再攻打他，你这是夺了老爷子的面子，老爷子是不会同意的。” 朱瞻基呵呵一声笑道：“三叔，你怎么知道爷爷不同意呢？” “爷爷身为大明君主，他能直接说我想要进攻李朝，我想要夺下李朝的一切资源吗？那必不可能，身为君主他不会去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们这些做子孙的，得为他分忧啊。” 其实，关于吞并李朝这件事，朱瞻基也跟老爷子商量过。 但是老爷子对李朝一直是充满不屑的态度，觉得李朝贫瘠，没什么好吞并的。 而且老爷子一直也不支持朱瞻基吞并李朝，如果他知道朱瞻基吞并李朝的话，估计会抓着这位太孙殿下狠狠的打一顿。 所以为了分摊风险，为了有一个人陪自己一起挨打，朱瞻基便想到了自己的三叔。 毕竟好事不能想到三叔，但坏事一定要拉他一起啊。 被朱瞻基这么一说，赵王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望着朱瞻基道：“难道老爷子心里真的希望攻下李朝，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辰基咧嘴一笑道：“当然是真的，三叔你看侄儿坑你吗？就是拉着你一起干大事业呀，等咱们把这大事业干了，老爷子知道之后，那肯定是笑的嘴都合不拢啊。” “到时候啊，他就会夸我们两个人。” “他会说好一个朱瞻基，好一个太孙殿下，当然他夸我的时候也绝对少不了三叔您了，他肯定会说，唉我生了一个好儿子，知道为君分忧，为父分忧啊。” 听见朱瞻基这番忽悠的话，赵王真的有些相信了。 因为他一路走来看见的李朝并非是如同大明所想象的那样平静，实际上身为一个国家，李朝没有的东西还是有的，若是能将李朝掠夺到手，大明也会更加的富裕，所以赵王也有些心动。 而且又能得到老爷子的嘉奖，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里，赵王便沉静片刻咬牙道：“好，那三叔就跟你一起干了！” “咱们叔侄二人，就在李朝好好的干一番大事业！” 第620章 打一通 看见三叔终于上钩了，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的心中都在偷笑，觉得自己终于将三叔给拉上贼船了。 只要有自己的三叔替自己抗打，等回到了京城，他将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出于对他的疼爱，肯定不会太过于责罚他，但是三叔就不一定了，老爷子极有可能会将三叔给摁在地上狠狠的打一通。 想到这些，朱瞻基心中便暗爽。 他望着笑眯眯的三叔，也笑着道：“三叔，相信侄儿这是绝对不会坑你的呀，咱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到时候让老爷子疯狂的夸奖我们。” 赵王点了点头道：“好，接下来说说你的计划吧。” 朱瞻基便不再犹豫，开始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三叔。 有了三叔这个大靠山之后，朱瞻基办起事情来也会方便许多，因为三叔曾经也是厉害的将军啊。 要知道哪怕是在众多将领之中，三叔也是能够独当一面，是永乐大帝的得力助手啊。 想到这些朱瞻基便没有任何保留，全盘将计划和盘托出。 “三叔，我已经跟足利义持说好，让足利义持在两日后撤军，而在此之前我们大明便趁他们撤军的时候，立刻对倭国发动进攻突袭他们，将他们直接扼杀在半路上，如此一来，我们大明就能吃掉他们五万精兵。” 赵王听见这话顿时有些迟疑了，他开口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啊？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撤军还偷袭的话，那有损我们大明的声威呀。” 朱瞻基望着三叔，咧嘴一笑道：“三叔，你会在乎吗？” “三叔，您说侄儿是一个很鸡贼的人，但是三叔难道就不是了吗？” 赵王闻言嘿嘿一笑，他笑眯眯的道：“对，三叔也很鸡贼。” “这个计划虽然有些无耻，但是三叔喜欢，三叔同意了。” “只要能把倭国全奸，那就是大功一件，等回到了国内，相信那些文臣们下巴都要惊掉了。” 朱瞻基笑着点头：“对啊。” 他继续道：“将倭国的这五万大军灭了之后，我们接下来就应该跟李朝谈条件了。” “所以保宁公主这个时候在场并不合适，还是让她避着一些吧。” “你打算怎么做？”赵王说道。 朱瞻基沉吟片刻道：“等到倭国全部歼灭之后我就会让大军进入李朝国都，随后再找人告诉李朝的君主，让他让出李朝的国土，将李朝国土全部并入我大明境内。” 听见这话，赵王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他心中隐隐有些激动了起来。 想当初他和永乐大帝一起在蒙古南征北战的时候，不就是为了那些疆土吗？ 而现在可以直接吞并李朝的疆土，将李朝的疆土划分入大明的境内，这也是一块不小的肉了，只要大明能完完整整的吃下，那就是天大的好处。 所以赵王也有些心动了，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诱惑太大了，只要是个人就绝对抵挡不了。 “大侄子要说你有才华，你可是真有才华，竟然能想到这一招，这叫做一石二鸟啊，不错不错，三叔都忍不住要给你竖大拇指。”赵王兴奋的说道。 虽然他和这位大侄子不对付，甚至还想给大侄子使绊子，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王的心中只剩下了高兴。 为什么呢？ 因为赵王真的清楚李朝国土若是并入大明，会给大明带来怎样的好处？ “多谢三叔夸奖。”朱瞻基笑着道。 赵王咧嘴一笑，继续道：“那我们大明也不能直接说吧到时候，要是直接说明我们大明想要吞并他们李朝，那是不是有点丢大明的面子？” 朱瞻基道：“我会买通他们李朝的大臣，让他们李朝的大臣，去跟李朝的君主说明的，我们大明是天朝上国，自然不可能要挟对方，是对方主动要将自己的国土送上门来的呀。” “李朝的君主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守护李朝，所以他愿意向大明俯首称臣，将李朝的所有国土全部并入大明境内，以保百姓安康，使人民不再受到侵犯。” “如此一来，我们大明勉为其难的接受，我身为太孙殿下，连番阻止了李朝君主的想法，可是李朝君主却一直恳求，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听见朱瞻基的话，赵王忍不住道：“大侄子，要说你无耻，你是真的无耻啊。” 朱瞻基摇了摇头，却一脸郑重的道：“我们要是不无耻，那我们如何为自己争取利益呢？” 赵王点的点头，道：“我支持你，你干吧，要三叔做什么你就说，三叔也为你出一份力，为咱们大明出一份力，为咱们老朱家出一份力。” 朱瞻基便拱手道：“那就多谢三叔了。” 赵王摆了摆手道：“小意思。” …… 倭国军营。 足利义持回到自己的军营之后，他便立刻下令要求全军立刻聚集，随后撤离。 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得到了一件很重要的消息。 宁城被毁掉了，大明的军队将宁城直接水淹，不管是他们的粮草还是他们的那一万军队，已经全部都葬身洪水之中，成为了炮灰。 面对这样的情况，足利义持觉得粮草都没了，还是尽快跑吧，就不要再等到两天之后了。 现在就直接偷偷的逃跑，到时候大明就算想耍什么花样，他们倭国也已经离开了。 想到这里，足利义持点立刻就干，他回到了军营之后，便立刻通知全军聚集，随后偷偷的分成小股部队，朝着李朝国都外撤离过去。 而那些得到了军令的将士们也毫不迟疑迅速撤离。 他们知道兵败如山倒，如今大明已经赶到，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留恋下去的机会，所以不如干脆走人，反倒还能保住自身。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倭国大军迅速撤离。 提前走实际上是足利义持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 壮士断腕虽然足利义持心中很是可惜，但是也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 就在他们小股部队撤离的当天晚上。 朱瞻基派遣出去的军队也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哪个军队没有几个探子的，即便是朱瞻基也安排了许多探子，在监视着倭国的一切动向，再看见了倭国那些小股部队离开的时候，起初他们还以为没什么，可到了后面，发现小股部队离开的越来越多，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 看见了这样的情况之后，他们毫不迟疑迅速的跑了，回去去通知朱瞻基了。 军营之中朱瞻基正准备休息，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部署，准备在这两天之内突袭倭国。 可是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却打乱了他的所有思路。 朱瞻基看向了军营之外，随后大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听见朱瞻基的话，那外面的脚步声便越发的嘈杂了，随后有几个探子迅速闯了进来，他们直接跪下跪在了朱瞻基的面前，拱手道：“禀报太孙殿下，那倭国似乎有不对劲的动向啊。” 朱瞻基便有些疑惑：“什么不对劲的动向？” “太孙殿下，那倭国似乎分成了小股部队，在进行撤离呀。” 朱瞻基闻言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他沉吟片刻，忽然冷笑了起来：“这足利义持还真是够狡猾的，生怕我们大明欺负他，所以便提前想要逃跑。” “可是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觉得自己还能逃得掉吗？他觉得我们大明还会放过他吗？” 顿了顿朱瞻基，咧嘴一笑道：“可能他真的觉得我们大明会放过他，不过他倒也是谨慎，竟然选择提前撤离。” “通知全军，将他们离开的部队全部拦截下来，然后立刻发动突袭。” “将他们都赶到同一个包围圈，然后用红衣大炮全力开火。” 第621章 准备围攻 对朱瞻基来说，他们撤退与否，问题并不大。 就算现在提前撤离被朱瞻基发现，他们明军还是能及时的做好部署，对付倭国。 所以作战机命令一下之后，这些将士们便纷纷立刻进行准备。 红衣大炮迅速的拉到了前线。 而朱瞻基也快速的骑上了马，随后朝着倭国撤军的方向直冲而去。 在离开之前朱瞻基又通知了赵王，他告诉赵王，让赵王率军分成几个部分，从四面八方堵死倭国，让倭国一个人都不要逃跑。 如此一来将倭国竞速消灭就成为了板上钉钉了。 朱瞻基相信他自己造的势已经足够大了，倭国在遭受到自己袭击后，非但不会进行疯狂的反击，反而只会畏惧，畏惧他们大明的军队。 此时在倭国大军的眼中，大明来的军队足有十几万人左右，所以足利义持就是打死也不敢相信，朱瞻基仅仅只有一万多人。 而且就仅凭是这一万人，却还把他们倭国吓得仓惶而逃，并且不敢反击。 这就是倭国的可怜之处啊。 …… 大明军队开始从四面八方的分散出去，赵王领一支军队，神机营主将领一支军队，朱瞻基领域的军队，其他的将军们各领一支军队。 如此以来，四面八方都被大明给堵上了。 而且大明的战马速度比他们更快，再将他们包围在其中后，那些倭国的大军还不知道他们仍旧在疯狂的逃跑着，以为自己已经逃出了升天，但实际上他们却不清楚，自己已经被困在了这里面，困在了这里面，永远都活不出来了。 那些倭国的将士在走出不远，后看见四周没有，他们的眼神中露出狂喜之色。 首先不管倭国的主力军队有没有遭到袭击，至少他们先一步逃出来就已经代表着逃脱了升天，他们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更不用再与那恐怖的大明军队作对了。 所以这些将士们都很是激动。 “哈哈哈，终于逃出来了，只要我们继续往海边逃，我们就能回到倭国，到时候大明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 “肯定不会再追来的，要知道他们的任务仅仅只是保护李朝而已，没必要跟我们倭国作对吧。” “对，大家快走吧，不要再说话了，要是耽搁了那就不好了。” 他们纷纷的说着各持己见。 然而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突然传出了许多战马昂扬的声音，那些战马昂扬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到了头皮发麻，让他们感觉到了心中遭受到了震撼。 一时间倭国的将士们举棋不定。 “难道是又有咱们的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可是大将军不是安排只有我们这一队人往这里过吗？为何还会有其他队伍呢？” “不对呀，我们军队中的战马不是很少吗？” 听着这千军万马朝着这边冲来的声音，他们感觉有些疑惑了。 明明他们的军中战马是很少的，最多不过五六千匹而这还是从李朝抢过来的，他们登陆李朝国土的时候，可是一批战马都没有的呀。 所以此时听见的千军万马朝他们奔来的声音，他们最开始以为是同伙，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呀，这个声音不对呀，我们军中哪里有这么多的马。” “是啊，而且战马急促，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躲避大明的吗？这么急促的战马身怎么可能会是我们军中发出的呢？” “不对，是大明！！！” 突然有人提醒，在听到这个人的猜测之后，所有的人脸色顿时巨变，他们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浑身紧绷，那张脸上几乎是看得见的惊恐和错愕。 几乎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大明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要知道他们的行动是保密的，而且他们也已经跟大明说好了，两天之后才进行撤军，而他们现在提前撤军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现在大明发现了，让他们如何是好。 这一下他们慌乱了。 大明的军队朝他们冲来，目的还会是别的吗？ 估计是要开战了。 大明觉得他们骗了自己，所以大明恼羞成怒对他们动手。 “快，大明的军队快要来了，大家赶紧整军备战！” “大家快整军备战，穿上你们的盔甲，拿好你们的刀，能逃就逃，不能逃的话就打。” 他们大喊着，大明的军队都还没到来，他们自己先慌乱了阵脚，觉得大明会给他们带来极其沉重的打击。 这就是还未开战，就已经士气低迷的现象。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能打胜仗吗？很显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之人正是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朱瞻基。 朱瞻基的脸上带着狂喜的笑容，他的神情中带着振奋，眼神中带着好战的情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杀气。 少年的意气风发，在他的身上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朱瞻基望着前方的倭国军队，他直接大吼一声道：“将士们随我一起冲入敌阵，将这里的倭国大军全部都歼灭掉。” “将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现在，就举起你们手中的刀，尽情的杀个畅快吧。” “大明无敌，大明无敌！” 朱瞻基大吼着，他冲在最前方，身先士卒，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跟随着他的将士们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冲入敌阵之中。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渴望这次战斗的胜利了。 长途跋涉不息，奔跑了几千里水路，陆路他们都已经经历过了，在这样长期的困顿下来，他们来到李朝为的是什么呢？不就是希望能够建功立业，能够得到功勋吗？ 而现在表现的机会终于到了眼前，这些倭国大军简直如同小鸡崽一般，而且是惊恐的小鸡仔。 对于他们来说，想要宰掉这些小鸡仔实在是太简单。 “将士们杀呀！” “兄弟们冲啊，这次一定要将我国的大军全部都歼灭在这里，为国争光，为咱们大明打出一个威望来啊。” “兄弟们冲啊！” 第622章 围剿足利义持 他们都在大吼着。 将士们直接冲入了敌阵之中，他们骑着快马，手中拿着刀，不断的进行挥砍。 而那些倭国将士也早已经没了士气，看见大明这般出来，他们几乎是闻风丧胆转头就想要逃的。 可现在他们逃的话又如何来得及呢？要知道他们没有马，而大明可是有军马的，在军马狂奔之下，他们只有两条腿又怎么能追得上？ 所以他们绝望了。 而且在逃跑的时候他们还进行了踩踏，几乎是一旦摔在地上，后面的将士跟上来，不顾性命地往上踩去，有许多人几乎是被活活踩死。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倭国的大军数量在急速减少。 不仅如此，还有红衣大炮。 “轰隆隆，轰隆隆。” 恐怖的爆炸声在他们耳畔响起，那红衣大炮一炸过来，便是成堆成堆的死亡。 所以朱瞻基看到这一幕，心中别提有多么爽快了。 蒙古大军他杀起来还没有这么的畅快，可现在杀起这倭国大军，在朱瞻基心中浑身都舒畅，他觉得倭国就该杀，就该让他们尝尝大明的厉害。 要让他们疼，要让他们知道大明究竟有多厉害！ 红衣大炮的轰炸之下，将那些倭国将士炸的叫苦不迭。 “偷袭也就算了，竟然还将红衣大炮都拉出来了，这是根本想把我们往死里逼呀。” “将士们已经被逼到这个程度了，如果再继续逃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现在团结起来，冲出他们的包围圈，或许还有救的。” “他们有红衣大炮，我们怎么冲的出去呢？” 倭国的这支队伍，弥漫着悲观的情绪。 而在这样悲观的情绪之下，他们的人数也在急速的减少。 说是进行抵抗，可是他们前脚说的抵抗，后脚就抛下队友自己逃跑了。 而那些拼命抵抗的人，早已经死在了抵抗的路上。 …… 而另外一边。 赵王所率领的部队正在急速的朝着倭国的大部队前进。 因为赵王所面对的是足利义持所亲自率领的部队，所以人数也是最多的，而赵王所领兵的人数也足足有八千左右。 而这其中还有三千多人是精锐部队，几乎人手都配备了火铳的。 面对这样精良的装备，赵王的心中还是很有自信心的，他认为自己就算不能将足利义持的大部队全部见面，但是至少也能够歼灭掉一大部分吧。 所以赵王这一次也是带着极其强烈的心态而来的。 他的战马在狂奔着。 当然他并没有朱瞻基那么大的，他也不敢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而是走在大军的中间，这样一来也更好指挥大军前进。 在来到一座大山附近后，赵王便沉思了一下，随后继续道：“大家都在这里停下来吧。” 而听见赵王的决策，有几位将士觉得好奇，他们纷纷走到了赵王面前，向其询问道。 “赵王殿下，我们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是啊。” “我们停在这里，还怎么去歼灭倭国的大部队呢？” 听见他们的话，赵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他的这个笑容显得比较阴险。 “你们都是傻子吗？” “我们现在躲在这里，到时候等倭国的大部队一来，必能打到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王一说，所有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埋伏自然是最好的，而且还是躲在这附近埋伏。 如此一来他们几乎毫无防备，而被全歼的机会也自然就更大了。 将士们二话不说，立刻按照赵王的话来进行部署。 他们直接躲进了这座大山的附近，靠着杂草来掩护自己，等待着倭国的大部队路过这里。 这一场战斗，几乎是大明占据了主场，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这场战争会失利。 只不过赵王所率的部队人数还是少了些，想要全歼还是会有些困难的。 …… 另外一边。 足利义持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他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眼神中露出一丝松懈。 他已经赶路赶了足足两个时辰，甚至已经走到了宁城的附近。 自然足利义持也看见了大明的杰作，看见了大明将水引到宁城去的杰作。 那巨大的水沟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足利义持望着的巨大水沟，似乎想到了宁城之中被淹掉的一幕，他轻叹一声，低声的呢喃道：“我来这一趟，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金银珠宝没能带回去，自己的军队还损失了这么多人，等我回去，足利幕府还能够主导整个倭国吗？”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深深的疲惫。 他心中有些迷茫，有些看不清路了。 “大将军这些还是等我们回到国内，脱离危险之后再说吧。” “眼下我们应该迅速离开李朝的国土，这样一来才能保证自己足够安全。” “是啊，论陆地我们并不是强项，只有水路我们才不用担心害怕的。” 那些倭国的将军们纷纷劝说着足利义持，而足利义持也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走，加快行军步伐，迅速逃离这里。” 那些将军们便迅速通知下面的部队。 倭国带了十万大军来到这里，打到现在，只剩下五万人左右。 这五万人有一大部分是跟随着足利义持的。 所以足利义持的的部队也是非常多，达到了两万人左右。 这两万多将士就跟在足利义持的身后，迅速地朝着海口的方向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 前方突然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足利义持眼中带着疑惑，抬起头来看向了天际。 只见天空之中划过来一道黑不溜秋的圆球。 那圆球速度极快，朝着他们这边砸了过来。 看见这一幕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望着那圆球道：“这是什么东西？” 几个将军也抬起头来，看见了那黑色的圆球，随后纷纷摇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然而那黑色的圆球在砸向地面后，却忽然爆炸，轰隆一声，炸死了他们许多的将士。 那圆球几乎就在足利义持的面前不远处爆炸的。 所以当足利义持站在那里，还能感受得到那爆炸的余晖。 这让他心中狠狠一颤。 “红衣大炮，是红衣大炮！” “怎么可能这竟然是红衣大炮！” “大明的军队难道过来了吗？为什么红衣大炮会轰炸我们？难道是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大明发现了？” 他们纷纷提出了这个疑惑。 但是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很深刻的答案，那就是大明已经发现他们提前逃跑了。 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次骇然，甚至露出了一丝迷茫。 他望着那爆炸的圆球，望着那倒下的将士们的尸体，是怎么都不敢相信，大明竟然会对他们突然袭击的。 大明究竟是怎么发现他们提前撤离的计划的？ 足利义持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眼下足利义持的心脏越跳越快，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因为他知道倭国的死期可能到了。 大明要是真的打算放过他们的话，是绝对不会开炮的，哪怕他们提前两天走，大明非但不会对他们开炮，反而还会开心，而现在大明对他们开炮很显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他们灭掉。 所以足利义持怕了，他真的在担心。 他担心他们会被全部歼灭在这里。 “通知全军不许逃跑，全面迎敌，迎接大明军队的战斗。” “通知全军谁敢退，便杀谁，若回到倭国还要连同他的父母家人一起斩首！” 足利义持在危急时刻，迅速下了这两道军令。 为什么要下这两道军令呢？ 因为足利义持清楚，他心中也明白，若是不下这个军令的话，大家便树倒胡孙散，都纷纷逃跑了。 眼下大明既然已经冲杀过来了，那么唯一他们能做的，就是进行抵抗。 若是逃跑的话，那只会降低他们军中的事情，导致死的人越来越多。 与其逃跑让大明慢慢的蚕食，还不如进行舒适抵抗，这样一来也算是为倭国争光，也算是让大明看见倭国的勇气了。 足利义持的命令下去之后，很快便设立出了许多的监斩官。 那些监斩官便守在后面，谁要是敢退，便直接将对方斩首。 红衣大炮的炮弹，连续不断的朝这边炸，而且还时不时伴有火铳的声音。 而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大明军队也终于能看见影子了。 他们从四面八方站了起来。 围绕着这座大山，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大明军队全部都出现。 他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倭国的大军，随后直接冲了出去。 “将士们，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杀，杀一个痛快！” “将他们全部歼灭在这里。” “大明无敌，大明无敌，大明出征，寸草不生！” 那些将士们狂笑着，喊着口号，朝着倭国的大部队冲了过去，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杀了人，他们就有功勋，只要在战场上表现的英勇，他们就能得到该有的奖赏。 而且对付这些倭国的将士们，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亢奋。 而赵王自然是不可能像朱瞻基和汉王一样率先带头冲锋陷阵的，他坐在马上指挥着将士们迅速的往前冲，而自己则站在后面观看战场之上的情况。 看见大明的军队迅速将他们包围看见那仅仅只有几千人的队伍，将数万人的队伍包围时，赵王的心中狂喜，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我这次不把你们炸个底朝天。” “倭国，你们的确要全死在这里了！” “我大明荣耀就需要靠你们来塑造了，用你们的命来震慑四海各国，让他们都知道大明的实力究竟如何，让他们都明白，大明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他们只有遵从的份，而绝不能忤逆！” 赵王大笑着，命令所有的红衣大炮直接全力开火。 这样一来，那些红衣大炮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迅速地填充炸药继续炸！ 而大明的将士们也迅速的朝前杀去，与那些倭国的大军短兵交接。 虽说足利义持的这支部队被包围，并且被偷袭了，但是在士气低迷的这个情况下，竟然还能强行凝聚出一股士气，朝着大明军队冲来，进行抵抗，着实让赵王有些惊讶！ 其实倭国并不弱小。 相反只是因为现在大明的等级实在太高了，站在大明这个泱泱大国的角度，低下头看倭国，那便是真正的撮尔小国！ 赵王深吸了一口气，在他的预期当中，倭国比他想象的还要再坚强一点。 看来这场战争不会很快的结束了。 不过就算时间被拉长，他们进行极致抵抗，也绝对不会影响战争的格局，绝对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那就是倭国吃了败仗！ 大明是绝对不可能败的！ 因为大明不仅用红衣大炮轰炸，并且还有许多装备精良的火铳。 这些火铳一用起来，那边是百发百中，而且准性很高的。 所以足利义持这边的军队人数在不断的锐减。 那些倭军纷纷挡不住火铳的威力，一个一个地倒在了地上。 看见这一幕，足利义持的眼中露出着急的神色。 身旁，几位倭国的将军迅速朝着他走来。 “大将军您先逃吧，我们在这里守着，只要你逃出去，一切都好说。” “对呀，大将军，您先逃吧，这里有我们为你挡着，也能为你杀出一个突围圈来！” “大将军，您先逃吧，这场战争是我们倭国失利了。” 他们都在纷纷的劝说着足利义持逃跑。 因为大势已去，倭国已经再也坚持不住了，且不说宁城那边，金银珠宝和粮草都已经被烧了个精光，光是他们身上所带的干粮虽然有一些，但是也快要吃完了。 所以这场战争的结局是已经可以预见的。 可是足利义持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因为他现在要是离开的话，那么就等于是抛弃了自己的将士们，那些将士们被抛弃之后，几乎逃不脱一个命运，那就是死！ 十万精锐大军，难道要全部都覆灭在这里了吗？ 要知道这十万大军可是他的心血，就这么覆灭在了李朝，他心怎么能甘心呢？ 第623章 死 足利义持，绝不甘心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若是再不逃走的话，只怕就连他自己都要陷入泥潭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所以足利义持咬牙切齿，望着那些冲杀而来的明军，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些将士们，自己先行一步逃离。 他翻身上了马，随后在那些将军们的护送之下，迅速地打开一个缺口，想要逃出去。 可，赵王会让他逃出去吗？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赵王一直都在关注着主力的动向，而此时他看见了足利义持被包围在中间，而其他的将军们正在为他蓄力地冲出重围的时候，赵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要是真的让你逃了，那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见那臭小子，那臭小子岂不会说，我身为三叔还不如他？” “足利义持，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大明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部署，你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了。” “抓你的大功劳肯定是属于我的！” 赵王哈哈大笑，望着正在猖狂而逃的足利义持，他眼神中露出一丝狠色，随后大喊道：“来人，对准足利义持逃跑的方向给我狠狠的轰，一定不能让他们逃出包围圈！” 足利义持是倭国大军的主将，同时他也是整个倭国的核心领导人，要是让他逃跑了的话，那岂不是太丢面子了。 而且杀了他，显然更有利于倭国生出乱子。 只要倭国一乱，那么他们想要灭掉倭国的行动就会更加简单。 所以足利义持他必须死，他绝不能逃离，更不能离开李朝国土，安全的回到倭国。 而将士们在听见了赵王的命令后，他们毫不犹豫，立刻浑身如同打了鸡血，将红衣大炮给拉了出来。 红衣大炮黝黑的炮口，就对准了足利义持的方向，随后直接开炮。 “轰隆隆，轰隆隆隆。” 在这样恐怖的大炮袭击之下，那正在周边保护着足利义持的将军们，纷纷遭受到了这样的袭击，他们有的被炸飞，有的就倒在了地上，有的则已经四分五裂。 红衣大炮是何等的威力，所以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但似乎也正因此，反倒是激发了他们想要冲出去的斗志。 所以那些倭国的将士们在看见这样的情况后，便纷纷朝这里涌来。 他们奇迹般的不怕死了，朝着同一个方向冲杀而来，似乎就为了齐心协力想要突破这个缺口。 足利义持也看见越来越多的倭国将士朝这边涌来他的心中，燃烧起了一股浓浓的斗志，同时也燃烧起了一股浓浓的求生欲！ 他要回去，他必须要回去。 哪怕是他没了这十万大军，他也一定要回去，否则的话，他便什么资本都没有了呀。 在哪里失败，就要在哪里站起来，没有了十万大军，那么他足利义持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他要回国，要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所以他面临这样的进攻，让将士们疯狂地为他挡住红衣大炮的攻击。 倭国为了抵御红衣大炮，所以他们在登陆李朝国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防御大明火炮的东西。 那就是盾！ 只要将盾都举起来，形成一面大的盾牌，如此一来就能将爆炸的威力减少到最小。 而此时正好就派上用场。 他们纷纷将盾举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形成了一面防御网。 如此一来，那些火炮炸过来，虽然让他们避免不了伤亡，可是却能极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而大明的军队看见对方用这样的方式阻挡着红衣大炮的威力后，他们也忍不住加快了投弹的速度。 赵王就坐在马上，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在他的身旁站着一排的将军，再看见这样的一幕后，那些将军们纷纷冷笑连连。 “以为用这样的办法就能挡住我们的火炮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赵王让我带着将士们亲自冲上一阵，保证将那足利义持活捉，擒拿到您的面前来。” “对，早晚让我们冲杀一阵，那区区倭国岂能抵挡住我们的冲击？” 听见他们的话，赵王呵呵一笑，随后淡淡道：“既然他们早晚都是死，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将士们多受伤亡呢？” “奔赴下去，红衣大炮继续轰炸，只要别让足利义持他们逃了就行。” 听见赵王的话，那些将军们纷纷都有些不甘心，但赵王身为主将，他们还是点了点头。 赵王他的打法，不像汉王与朱瞻基一般，那么莽撞。 他反倒是趋于平稳的，因为他知道这一场战争会赢，大明一定会赢，所以他并不在乎结果如何，他真正要的就是达到目的。 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能达到目的，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将士们多造成伤亡呢？ …… 就这样。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 伴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倭国的军队越来越少了。 因为他们的士气早就已经散了，而赵王也很懂用兵之道，并没有将倭国逼入绝境，反倒是逼一阵打一阵，这也导致了倭国的将士们不敢去拼尽全力，他们总觉得自己还有求生的机会，所以这才纷纷逃跑。 可越是逃跑，他们就死得越快！ 逐渐的他们的人数锐减。 而大明这边仍旧士气威武强壮！ 场面几乎是一片倒的，即便倭国的人数，比起大明军队的人数要高上几倍，可他们竟还是打不过大明！ 赵王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倭国的军队。 终于倭国的军队被杀的只剩下区区数千人了。 那些倭国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鲜血几乎染红了半边天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 李朝那边也有了动静。 他们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他们终于听见了大明发动总攻的动静。 李朝的探子在看见大明正在全力剿灭倭国大军的时候，顿时忍不住激动无比，他迅速跑回去给李芳远进行通报。 回到了城墙之下，他跪在地上，便朝着城墙之上的李芳远大喊道：“禀报网上，大明已经发动总攻了，倭国的数万大军已经杀的只剩下区区数千人了，足利义持被困在其中，插翅难飞！” 此话一出，李芳远的眼神中露出了狂喜之色！！！ 第624章 杀呀 李芳远和他的臣子们，眼神中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大明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发起了转攻。 而既然倭国已经被杀的只剩下几千人了，那么他们李朝还需要怕倭国吗？很显然是不需要的。 此时此刻他们李朝只需要冲上前去，与大明的将士们一起狠狠的攻击倭国，从倭国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将倭国啃的一点都不剩下。 “将士们，拿起你们的弓，拿起你们的矛，跟随着我一起冲出去，报仇的时候到了！” “大家一起杀呀，杀呀！” 一时间，整个李朝国都上上下下都沸腾了起来。 李芳远的眼神中带着狂喜之色，随后猛地将腰间的宝剑拔出，随后率先冲下了城池，骑上高头大马后，便冲出了城墙。 伴随着李朝国都的大门被开启，李芳远率先冲出去后，那些李朝的将士们也都纷纷的跟着冲了出去。 与其说他们是将士，不如说他们是城内幸存下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们早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们要报仇，他们要报国仇家恨。 在李芳远的极速狂奔之下，他们距离足利义持的大部队也越来越近了。 很快，在李芳远的极速前进下，他们终于看见了足利义持的大部队。 只不过此时的足利义持早已经成为了困兽之斗，他的军队已经变得只剩下区区数千人。 李芳远看见这一幕，眼神中露出狂喜之色：“哈哈哈哈，足利义持，你作茧自缚，怪不得他人啊。”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大家杀！” 李芳远所带来的部队，迅速地冲杀了出去。 他的速度极快！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柄宝刀，宝刀劈过去，直接将一个倭国大头兵给劈得倒飞出去。 这一刻李芳远的内心充满了痛快。 因为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报仇的快感，他们李朝死了这么多人，几乎半数的国民都已经死在了足利义持的手中，而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所以李芳远的内心怎能不痛快呢？ 不仅是他，就连那些将士们也迅速冲出去。 一时间两方的队伍拼杀在一起，因为李朝的加入，逼的足利义持更加没有了逃跑的余地。 足利义持望着两方不断攻来他们的将士死的越来越多的一幕，眼神中忍不住露出了痛苦之色，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他来的时候是雄心壮志，可现在却已经成为了待宰的羔羊，穷途末路了。 所以，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凄凉。 但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足利义持看着不断冲杀而来的李芳远，看着那些李朝将士们疯了一般的进行屠杀，足利义持的眼神中露出极度的恨意，但是他却知道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得了李芳远。 而且李芳远极有可能反过来把他给杀了。 与其死在他的手下，不如自己自杀来的痛快。 所以足利义持想也不想，猛地将手中的武士刀拔了出来，随后对准了自己的腹部，一刀狠狠的捅了下去。 第625章 进城 伴随着扑哧的一声，足利义持的腹部，鲜血横流。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迅速的流逝。 他忽然有些后悔了，他后悔来到李朝，后悔进攻李朝，后悔他做出的一切决定。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以他的自杀为最终的结果。 他低估了大明对他的容忍，也低估了李朝的顽强抵抗，甚至于他低估了所有人。 正是因为他将他们倭国看的太高了，觉得他们倭国的将士所向披靡，所以才会有此大败，才会导致到最终不得不切腹自尽。 这样的下场应该是很凄凉了吧。 可是足利义持心中很清楚，这是他自找的。 大明算是彻底挽救了李朝，也彻底破碎了他一切的希望。 他的目光中，炯炯有神的瞳孔逐渐的暗淡了下去，他的整个身体也逐渐的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看见他倒下了，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些守护在他身旁的将军们，顿时牙齿欲裂，因为他们都是足利义持的人，如果足利义持有了什么危险，那么他们的地位也不会稳定的，所以他们是最不希望足利义持死的那群人，可现在足利义持偏偏就当着他们的面死了。 是他们没有保护好足利义持，更是这场战争失利对足利义持所造成的巨大打击，加剧了他的死亡。 “大将军，您何至于此啊？” “大将军，您不该死，您不该死啊。” “大将军，你要是死了，让我们这些将士们还如何反抗。” 将军们看见足利义持切腹自尽，也心中凄凉，他们看着逐渐逼来的大明军队，以及李朝那些疯了的将士们，将军们的眼神中露出绝望之色。 什么时候，李朝的将士们都敢对他们这样了？都敢对他们主动进攻了？ 这全是因为大明带给他们的勇气啊。 他们当初就不该进攻这个国家，因为在李朝的背后，站着的始终是那个强大无比的天朝上国呀。 这一刻哪怕他们心中再怎么懊悔也没有用了。 足利义持一死，军心涣散，现在谁也逃不出去了。 将军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最后也对着自己的腹部狠狠的捅了下去，因为他们不想被活捉，他们不想成为俘虏，他们想追随着大将军的步伐一起死去，这样好歹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丝尊严。 所以他们纷纷切腹自尽，以慰天皇。 将军们都已经自杀了，那些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更加慌张，倭国的将士们几乎是疯了，有的自杀，有的疯狂抵抗，有的干脆蹲在原地抱头，祈求活命。 总而言之，场面几乎是一片倒的。 他们死的死，伤的伤，整整来的十万大军也已经消磨殆尽。 这场战争大明获得了全面性的胜利，因为大明将倭国的大军全部都消灭掉了。 看见足利义持自杀，看见那些倭国的将士们挨个的倒下，赵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笑得很阴森：“这足利义持也算是一代大将军，他的计划倒是挺好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大明竟然会有这么强大吧。” “我那个侄儿的确是挺聪明的，仅凭一万人就将这倭国吓得如此惨，不愧是老爷子教出来的啊。” “不过这次斩杀足利义持的功劳肯定是归我所有了，我那侄儿要是想跟我抢，那我可得和他好好掰扯掰扯。” 赵王大笑着，很快便有将士们上前来汇报。 “禀报赵王，共俘虏一千余人，斩杀敌军五万余人，此战中倭国全军覆没，我军伤亡数千，红衣大炮战损三十九辆……” 一位将士快速的向赵王汇报着战争的情况。 赵王一边听着一边骑在马上呵呵笑道：“这场战争打的可真轻松啊。” 而就在此时，有几道身影迅速的朝着赵王走来了。 那几道身影再来到赵王面前，便立刻下了马，随后直接朝着赵王拱手。 为首之人便是那激动的李芳远。 李芳远此时内心中十分激动，因为他看见倭国全军覆没，看见前来侵略他家园的人都死光了，他的内心中怎能不欣喜，怎能不愉悦呢？ 而这一切都是大明带给他们的呀，要是没有大明的话，他们怎么能成功怎么能守住自己的国家，所以他对大明充满了感激，对赵王也充满了感激。 身为君王，他算得上与赵王是平级，所以无需跪拜之力，仅仅只是拱一拱手，都代表了他对赵王的尊敬。 赵王看见李芳远，在看见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着装，便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李朝的君主，久仰大名啊。” 李芳远闻言脸上有着羞愧之色，随后道：“赵王殿下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的。” 赵王呵呵一笑，随后望着李芳远道：“足利义持已经死了，大明帮你们报了如此大仇，你们可得上书，好好的感谢我大明了。” 李芳远连忙点头：“说的对，说的对。” 他的身后，那些大臣们也纷纷点头，对大明感激涕零。 不仅是这些大臣，就连那些跟来的李朝将士们，也纷纷的给赵王跪下了。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感激大明，感激赵王，感激前来的将军们为他们李朝带来了一丝曙光。 所以他们才会跪拜。 然而赵王望着这一幕，却并非内心中有多大的波澜，而是淡淡一笑，望着这所有的李朝百姓：“跪拜我就不用了，还是好好跪跪我家那老爷子，我家老爷子可为了你们李朝费了不少的精气神啊。” “对对对。”李芳远连忙到。 赵王呵呵一笑，继续道：“这次能来援助你们，多亏了我家老爷子推波助澜，要不然的话，那群文官是不会同意的，他们要是不同意，又不出钱又不出力，我们大明也很难来支援你们，所以你们真得好好感谢我家老爷子。” “至于你们上书，是打算给我家老爷子送点什么呢？” 赵王的意思很简单，我们大明为你们李朝奔波劳碌，你们李朝该给出一点好处了。 李芳远闻言连忙道：“我们已经将礼单备好，还请赵王殿下过目。” 赵王便伸出手来，从李朝大臣的手中接过了礼单，随后翻开来随便看了几眼。 说实话，这个礼物送的很好。 因为这几乎是顷李朝的国力而赠送的礼物了。 可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 赵王知道，这是一个充满野心勃勃的国家，朱瞻基也很清楚。 所以不管他们送出什么礼物，赵王都不会高兴的。 赵王寒着脸将手中的礼单猛地丢掉，随后直接道：“我家老爷子为你们如此奔波劳碌，你们竟然只送这一点礼物？ 李朝的大臣们直接懵了，他们都已经将李朝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拿出来，可灶王殿下还是不满意的。 李芳远闻言连忙道：“那赵王殿下说想要什么，我们李朝一定奉上。” 赵王呵呵一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大明的将士奔波劳碌都很累了，你就让他们进城好好的休息三天就行了。” 让他们进城？ 李芳远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让别国的军队进入他们李朝的国都，这…… 第626章 计划 哪怕这是大明的军队也绝对不行，因为这绝不仅仅是京城那么简单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的将士已经都打光了，城中所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百姓罢了，就算是壮年的百姓都很少，要是任由大明的军队进入李朝国都的话，那万一大明的军队想要对李朝做点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所以李芳远根本就不敢答应。 而且他也很想不通，赵王殿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要求来？ 因为非必要情况下，没有人的军队是可以进入别国国都的，这是极其不礼貌的。 所以李芳远，沉吟片刻，他皱眉看向赵王殿下道：“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赵王殿下呵呵一笑道：“怎么着，你不乐意呀？” “我们就只是想进去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你们的忙，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这话那就另说了。” 听见赵王的话，李方芳远的心中陷入了极度的纠结。 哪怕他是一位枭雄，是一位和朱棣，有着同样经历的枭雄，他也不敢冒然拒绝赵王，更不敢贸然答应，因为这是关他们李朝的生死存亡啊。 一国之生死存亡，必然是很重要的！ “赵王殿下，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在城外照样也能给将士们做庆功宴。” “而且我能够保证菜品丰富，绝不会亏待了大明的将士，你看这样如何要是你同意的话，我这便下令让城中的百姓出来做饭。”李方圆笑着说道。 赵王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神盯着李芳远，是有些不怀好意。 为什么这个话是由赵王来说，而不是由朱瞻基来说的呢？ 因为这种事说起来并不光彩，所以朱瞻基不愿意出面，若是能将这个责任推到赵王身上，那自然是最好了。 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赵王了。 李朝的大臣们都站在李芳远的身后，听见赵王的这番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是他们却不怎么敢说话，因为此时完全是大明掌握了主导地位。 李芳远呵呵一笑道：“行！” “只要赵王殿下愿意，那我这便打开城迎接大明的将士们进城将士们也的确辛苦了，你们不惜跋涉千里前来拯救我，李朝若是连国都都不让你们进，的确是尽不到地主之宜呀。” 李方远笑着云淡风轻的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赵王忍不住有些钦佩这位李朝君主了，因为他说话之间有着一股魄力，就连赵王都忍不住敬佩。 直接变让大明的将士们进城，这对于李朝来说是极为危险的，然而这位李朝君主却还是大手一拍，便决定了下来，由此可见对方的魄力以及城府。 赵王笑着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的将士累了一路也的确辛苦，那你这便让人打开城门，我也好叫将士们休整过后进去休息一番。” 李芳远点头，随后拱手告辞，立刻回李朝国都准备去了。 而赵王这边在收拾了将士们的尸体之后，朱瞻基也来了。 朱瞻基骑着大马来到了赵王的身边，看见赵王正在打扫战场，他询问道：“怎么样？” 赵王撇了大侄子一眼，哈哈大笑道：“大侄子，你说呢？” “有你三叔出马，这倭国定然是被全军覆灭了，足利义持的脑袋，现在就在李朝国都内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见赵王的话，朱瞻基忍不住有些激动。 虽然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是听到赵王确切的消息后，朱瞻基还是忍不住激动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意味着大明这一战打的是漂亮无比，这意味着大明的威名又将再一次传播远洋！ 震慑诸国是绰绰有余的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三叔，你有没有跟李朝君主说明？”朱瞻基笑着说道。 赵王淡淡道：“还用你小子来提醒吗？我早已经跟李芳远说明了，将士们要进国都休整，你就直说吧，接下来还要三叔干点什么，只要你让三叔高兴，三叔立刻给你办了！” 朱瞻基闻言，眼神中露出欣喜之色：“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待会儿就率大军进城！” “直接镇压李朝君臣也不太合理，这样会激起李朝上下的反抗情绪，如果李朝君主聪明的话，就应该让他退位，然后我们扶傀儡皇帝上位，如果李朝君主不聪明那我们就只能在城内强行发动政变了。” 朱瞻基的打算就是这样的。 赵王说到这个话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如果他们顺从的话，那我们还好办一些，若是不顺从，那我们也只能发动政变。” 朱瞻基点了点头道：“三叔，有事一起扛，有福一起享，咱们叔侄二人，谁都不能亏待了，谁谁要是临阵脱逃，那可不够意思，不是咱朱家的种！” 赵王大笑了起来：“放心吧，在这种事情面前，三叔什么时候掉过链子？用不着你这小屁孩来提醒。” 朱瞻基也懒得和赵王再干下去了，他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了，那些将士们大喊道：“加快速度，在今晚之前收拾好战场，明日一早便进入李朝国都。” 听见太孙殿下的话，将士们纷纷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们或许隐隐知道太孙殿下和赵王想要干什么了。 但是他们非但没有感觉到惊慌，更没有人想要回去报行，反而隐隐的都是激动。 毕竟谁会嫌自己的国土太小，谁会嫌自己的国土太大呢？ 大明当然是越强大越好，李朝虽然称不上强大，但若是能吞并了他，也是能带来巨大的好处啊。 这便是赵王和朱瞻基以及所有将士们内心的想法。 …… 当天晚上。 朱瞻基坐在军帐之内，手中正在写信。 他写信就是为了汇报今日的大胜，同时也要将这个喜讯传遍远洋四海，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天朝上国，什么叫做大明的威慑力！ 朱瞻基的笔，便没有停下过。 “爷爷，我军自出南京城以来，耗费十数日，辗转反折，海陆并行，终于抵达李朝……” “我军与倭国纠缠数日，终将倭国六万大军，尽数歼灭，倭国的大将军足利义持死在了我大明的刀剑之下，倭国精锐尽亡，全军覆没……” 在信封之中，朱瞻基将自己的形象大大的美化，包括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如何指点江山，激情飞扬。 而赵王，也被朱瞻基夸奖了一番。 至少朱瞻基也要给赵王一点甜头，不然的话，赵王怎么肯安心做事呢？这一点朱瞻基还是拎得清的。 第627章 金元吉的愤怒 在写完这封信后，朱瞻基便立刻吩咐了将这封信送去了大明京城。 朱瞻基已经可以预见，当得到这封信的时候满朝文武该会有多么震惊，皇帝该有多么震惊，自己的老爹会多么高兴。 这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二天清早，朱瞻基很早便爬了起来，随后立刻吩咐将士们，直接开赴进入李朝国都。 将士们很快便聚集了起来，随后挨个的朝着李朝国都的方向走去。 一共一万多大军，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入了李朝国度。 进入李朝国都之前，李朝国都的城门大开，李芳远带着数百名官员亲自前来迎接大明的军队，不仅如此，就连李朝的百姓也都来了，他们排成了长队，就站在街道的两旁，迎接着大明的军队进城。 这样的一幕颇为盛大。 并且李朝的百姓是不懂那些的，他们心里只知道大明帮他们打败了倭国，使得倭寇全军覆没帮他们报了仇，所以他们心里对大明由衷的感激。 并且对于大明军队进城的这一幕也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抵触。 所以大明军队很顺利的便进入了李朝国都。 进入李朝国都后，李芳远吩咐他们礼部的人亲自安排将那些将士们都分布在了各大客栈中。 至于为什么要将这么多将士分布开来呢？其原因只怕是再简单不过了，李芳远只怕也担忧大明会进攻他们的国都吧。 对于这一件事情，朱瞻基默不作声，就好像没有发生一般。 待安顿好了这些将士们之后，中午便会展开一场庆功宴。 而李芳远则领着朱瞻基，来到了李朝国都的一座宫殿面前。 这座宫殿，曾经是无主之物，可现在因为朱瞻基和赵王的出现，所以这里被冠名为太孙殿。 也就是说李芳远将这里送给了太孙殿下。 但是这有用吗？这对朱瞻基来说馈赠还是太小了。 朱瞻基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么方寸之地，他想要的是李朝整个江山啊。 所以朱瞻基并没有表达出十分的热情，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只是淡淡一笑，随后看向李朝君主道：“多谢，你有劳了。” 李朝君主呵呵一笑，随后道：“等太孙殿下将东西放下之后，我们便去参加庆功宴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就等我们到位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在太孙殿内游玩了一会儿后，便即刻召集将士们，开始一场庆功宴。 这里同样也有巨大的校场，现在已经开始埋锅造饭，炊烟袅袅。 将士们三三两两的到达了这座校场后，李芳远给予了最真诚的发言，同时也对大明表现出了极大的憧憬，以及对朱棣表现出崇拜之色。 总而言之，李芳远做的是滴水不漏。 看见这样的一幕，朱瞻基也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逐渐眯起，因为他知道这个李芳远似乎不好对付啊，哪怕是比起足利义持来，这位李朝君主也不差多少了，并且他比起足利义持可能要更加稳妥。 因为李芳远太过清宫，所以朱瞻基不好找机会提点他，让他将李朝的江山让出来，所以这一场庆功宴结束之后，大家也都纷纷散场了。 …… 皇宫之中。 此时，李芳远就在他的寝宫之内召见了几位李朝重要的大臣。 这李朝重要大臣之中，其中不乏儒家文化的文人，也包括了汉人。 待这些大臣纷纷到位后，李芳远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随后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王上已经发话，他们便立刻点头，随后迅速退了出去。 带寝宫的大门被关上，李芳远的眼神凝视着大门的位置，眼神中阴晴不定。 李芳远看向他们，随后凝视着他们道：“你们应该猜到了大明的军队，为何要进入我朝国都了吧。” 那些李朝大臣纷纷面面相觑，他们心中难道没有数吗？他们心中比谁都清楚，大明的军队为何要进入李朝国都。 可是他们不敢说出来，也不敢明着说，更不敢当着李朝君主的面说出来，因为这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哪怕他们心中很明白也不敢当着李芳远的面，说大明想要篡夺他们的江山。 所以这些人精一般的大臣，纷纷拱手。 “王上我们虽然应该进行防备，但也不必要太过防着大明，相信大明是天朝上国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啊，大明国土广袤，他又岂能瞧得上我们历朝之地呢？” “但这件事情不得不防，王上，我们还是需要早做打算啊。” 他们纷纷说着，而这个时候，金原吉也站了出来。 他是头号外交大臣，所以他的话也有很高的分量。 望着李芳远，金元吉拱手道：“王上，大明就是居心叵测啊。” “这个天底下又岂能有免费的午餐呢？大明帮助我们李朝击溃了倭国，难道他们就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金元吉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尽是悲愤之色，心中满是痛惜，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爱国的人。 他痛恨为什么自己的国家如此弱小痛坑，为什么所有的列强都要来进攻他们，谋夺他们李朝的国土？ 金元吉抱着悲愤之色，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也让李芳远心中微微一颤。 因为他知道，金元吉才是真正爱国的人，他热爱李朝的这片国土，才会说出这么铿锵有力的话，才会不顾及大明的想法。 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而李芳远恰恰就是那种喜欢听逆言的君主。 他望着金元吉，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金元吉继续说下去。 金元吉悲愤的望着他们，望着那些大臣，他冷笑连连：“你们都是一群蛇鼠之辈吗？都到了国家存亡的时候了，你们竟然还想着明哲保身，不混入这场争夺吗？” “这是国家存亡的时刻，你们吃着国家俸禄，难道不应该为国家出一份力吗？” “若是你们不愿意，那我这便将史官喊来，哪怕李朝灭亡也要将你们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让未来的李朝百姓好好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才亡国的！” 第628章 割让 在他的大喊声之中，那些李朝的官员都纷纷羞愧无比。 他们知道其实金元吉说的没错，国家是大家的，他们吃着国家的俸禄，是必须要为国家办事的，但是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险，谁也不想把话说的太满。 金元吉盯着他们继续道：“现在是国家存亡的时候到了，你们必须给出建议，要是不然的话，我们李朝就真的要灭亡了。” “你们醒醒吧。” 金元吉说着那些大臣们低下头来默默沉思片刻，他们羞愧的神色中有了一抹坚定。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想救自己的国家呢，只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所以才这般低头不语，而现在金元吉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他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对，金大人，你说的没错，大明的心思我们李朝上上下下的臣民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能明说出来吗？我们若是直接说出来了，大明的军队在恼羞成怒之下，只怕要直接扑上来，将我们吞食了吧。” “是啊，金大人，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应该将李朝所有的东西都进献给大明，只要让大明没有任何反驳不满意的地方，那大明就师出无名，他怎么好意思突然进攻，那不就成为了乱臣贼子，明目张胆的抢劫吗？” 大明是要脸皮的。 正因为他们是天朝上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所以他们才越要自己的脸皮。 他们不会去像倭国一样，突然发动进攻，他们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哪怕是真的要攻打你，也总要抓住一个理由的。 而现在大臣们的策略很简单，那就是绝不会，大明抓到把柄，只要不被他们抓到把柄，那么大明就没有理由进攻他们。 大臣们纷纷发言，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意见都说了出来。 这其中大部分的办法都是无用的，说了也等于没说。 所以李芳远一直在其中细细的辨别，他在辨别着什么才是对他有用的信息，什么才是对他无用的。 不过这些大臣中，有一些人说的不错。 他们建议很好。 那就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大明，只要是李朝有的，通通都给大明，这样一来让大明找不到任何的由头对他们发起进攻。 如果师出无名，那么他们也就没有理由进攻了，这便是很好的拿捏住了大明。 所以李芳远也比较重视这句话，他沉吟片刻，随后看向那些大臣们，开口道：“众位爱卿，既然你们都已经商讨出来了，那我便挑一个办法来实施。” 顿了顿李方远道：“我打算将李朝三分之一的国土割让给大明。”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他们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有的人不敢自信，有的人则惊愕无比，有的人就像是傻了一般愣在了原地，打死他们都没有想到，李芳远竟然会如此大方，竟然舍得割让自己国家的土地给大明。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可是祖宗的土地啊，就这么白白割让给了大明，那岂不是从心口上割下一块肉来给别人吗？ 但是大臣们心中也清楚的知道李芳远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保全住李朝这三分之二的国土。 只有保住了李朝的国土，他们才能继续缓图发展，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啊。 要不然的话，大明强行进攻，他们什么都剩不下。 正所谓舍得，有舍才有得，这就是李方远的策略。 满朝文武百官有的同意，有的则不同意，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支持的人更多。 所以李芳远沉吟片刻，继续道：“既然大家同意的更多，那我就按照这个办法来实施了。” “拿地图过来，我要开始分割国土了。” 李方圆大喊一声金元吉的眼中顿时饱含热泪，他望着李芳远，心中是无尽的凄凉：“赶走了倭国又来了一个比倭国更加强大，大我们李朝他真是弱小之极呀，在众多列强面前，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 是啊，他们李朝实在是太弱小了，正因为弱小，所以谁都不把他当一回事。 谁都可以来他们身上踩一脚，在他们身上狠狠的挖下一块肉来。 但这就是无奈，即便明知如此，他们也必须要做，他们也必须要取悦大明。 金元吉亲自从太监的手中将李朝的国土地图接了过来，随后摆在了地上，百官们纷纷凑上前仔细观看，而李方远手中则拿着一柄匕首，盯着那张地图，眼中满是不舍之意。 “其实我真的不想将国土分割出去……” “可是，不分割出去又能怎么办呢？” 他盯着那张地图，随后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往地图上插了过去，再狠狠的一划，大片的国土便被李方圆割舍掉了。 李芳远轻叹一声，喃喃道：“去吧，去吧，明日去将他们都喊过来吧。” 李芳远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就是朱瞻基了。 那些太监也纷纷点头，随后立刻出宫去，提前通知朱瞻基他们了。 李芳远再看向那些大臣随后郑重道：“接下来还希望大家一起同舟共济与我们李朝一起渡过这个困难，只要渡过这个难关，我相信我们李朝会越来越好的。” 话罢李方远看向众位大臣随后深深拱手。 这一幕让那些大臣纷纷心神，一阵君主给臣下行礼，这是从未有过的。 …… 另外一边。 此时的朱瞻基也接到了太监的通知。 得到太监邀约明天进宫的消息之后，朱瞻基也毫不迟疑立刻去找了赵王。 等找到赵王之后，朱瞻基这才看向了赵王，呵呵一笑道：“三叔你猜明天他们喊我们进宫是为了什么？” 赵王撇了大侄子一眼，随后道：“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他们喊我们进宫肯定是商量此战事宜的，说不准就要给我们东西，让我们过几天打道回府了。” 赵王的话一点都没错，朱瞻基也是这么想的。 朱瞻基淡淡笑了起来，随后道：“拿了人家的礼物，我们就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要离开了，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办？” 赵王道：“你放心好了，这种丑事，三叔说办就给办了，也不会拖累到你太孙的神圣威名的。” 朱瞻基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这是他与赵王的约定，所以他相信赵王不会坑他。 …… 到了第二天一早。 朱瞻基便带着赵王一起，立刻前往了李朝的王宫。 前面有许多的太监开道，李芳远也亲自出来迎接，整个场面可谓十分的隆重。 说起来李朝也算是给足了大明的面子。 所以这让赵王更不好在此时发作。 很快来到了李朝的主殿，李方远和宋大臣亲自将朱瞻基和赵王都迎接了进去。 随后李芳远亲自给两人搬了两批凳子让他们坐下。 朱瞻基望着李芳远如此谦恭如此卑微的一幕，他心中有些疑惑身为君主，难道他已经不要脸皮了吗？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啊？ 但朱瞻基又不得不感叹李芳远的高明！ 这是一位真正的聪明人啊。 赵王和朱瞻基落座之后，李芳远这才走回了自己的王位，他望着朱瞻基，呵呵一笑道：“太孙殿下，我们李朝之前拟定了一份礼单，那份礼单中的东西我们照送，但为了再次感激大明，我李朝还是做出了另外一个馈赠。” “还希望大明不要嫌弃。” 朱瞻基倒是好奇了，那份礼单上的东西已经十分的丰厚了，到底是什么才能让李芳远还有东西馈赠呢？ 朱瞻基笑了笑，道不知王上所说的是什么东西。 李芳园大喊一声：“拿地图过来。” 很快便有几个太监将李朝硕大的地图搬了过来，放在了大殿的正中央。 大殿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李朝巨大的地图，百官们依稀都知道要发生些什么，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凄凉，卑微，痛苦，以至于他们沉默得并没有说话。 李方远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份地图随后亲自走下了王位，他的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匕首。 望着手中的匕首，李芳远的心中哪怕有万般的不舍，但此时也一定要作出决定了。 他来到了朱瞻基的面前，朱瞻基望着这份地图也有些疑惑，这李朝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朱瞻基看见了李芳远手中的匕首，他才忽然恍然大悟，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要割让国土的吗？ 这份特殊的礼物竟然是国土？ 朱瞻基的眼神中充满了骇然之色，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李朝君主他万般没有想到，李朝君主竟然有如此的魄力，竟然如此舍得。 这让朱瞻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芳远笑着，朝朱瞻基拱手道：“太孙殿下，我们李朝已经没有什么好馈赠的，到处都已经被倭国掠夺光了，我们所能对大明表现最真诚的诚意，大概就只有割让国土了吧。” 话罢，李芳远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的匕首往那张地图上割了过去。 这一幕让朱瞻基和赵王都没有想到。 但是不管是朱瞻基亦或者是赵王心中都没有任何的开心，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被李朝君主给套路了。 第629章 见保宁公主 既然他们都已经割让了国土，那大明还有什么理由再去掠夺整个李朝呢？ 所以李芳远这明显是在套路他们的。 若是李芳远没有将事情做得这么到位，那大明或许可以再找理由将李朝的君臣逼下位。 可现在李芳远这么做，很明显就是李芳远看出了端倪。 因为也只有李芳远看出了端倪，他才会割让国土，否则的话，换做是哪一个国家都不愿意割让国土给他人的。 但是李芳远这种壮士断腕的精神，却让朱瞻基觉得十分的难办。 毕竟对方都已经要割让国土了，而自己在步步紧逼，那岂不是显得大明太贪心了吗？ 所以朱瞻基和赵王才不会开心的。 李芳远拿着匕首，将三分之一的国土面积给割让下来之后，随后捧着这份缺失的地图来到了太孙殿下面前，随后拱手道：“太孙殿下，这便是我们李朝馈赠给大明的礼物。” 望着面前的这份特殊的礼物，朱瞻基勉强挤出了一道笑容，望着李方远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大明怎么能收呢？这可是你们李朝的国土啊，我大明要是收了你们这国土，那岂不是要被人诟病，说我大明是抢到了吗？” 李芳远郑重道：“我会向外人说明这些国土是我李朝真诚的想进献给大明的，怎么能谈得上大明是抢来的呢？” 听到这番话，朱瞻基不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再去反驳，再去拒绝李芳远送出的国土。 而赵王却呵呵一笑，上前一步，伸手直接从李芳远的手上接过了那份地图：“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大明便却之不恭了。” “让我来看看你们李朝有多大的诚意。” 话罢赵王将那份地图摊开，随后仔细地看了起来，而朱瞻基的眼神也落在了那份地图上，他仔细的看了看，随后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骇。 这李芳远果然是一位狠人啊，他懂得付出，更懂得用付出来保护自己。 一下子就割让了李朝三分之一的国土，这是旁人所不能有的大魄力。 难怪爷爷会这么欣赏他，甚至在临行前都告诉自己要小心这位李朝君主。 “大手笔呀。”早晚呵呵一笑道。 他掩饰了自己内心中的震惊，也掩饰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的情绪，只是端着那副地图，面上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了。 这样才能让人看不透赵王，看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知赵王殿下与太孙殿下可满意否？若是满意的话，我李朝现在就可以将这些国土割让给你们。”李芳远淡淡的笑着。 身后那些大臣们，虽然眼神中露出极度的不舍，可他们心中也很清楚，这是他们必须要付出的。 因为只有付出才能阻止大明的虎狼之心。 赵王哈哈一笑：“满意当然满意了，李朝付出这么大的诚意，我们大明要是再不满意的话，那岂不是太贪心了。” “不过能否让我再多留李朝几日，我还有事情要办。” “我们大明的将士有些水土不服，若是强行赶路的话，只怕会导致他们上吐下泻，回到京城死都死了一大半，我不好向老爷子交差呀。”赵王眯着眼睛，黑黑的笑着，那副眼神中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李芳远闻言，心中各登一声。 不仅是李芳远，就连那满朝的文武大臣们听到这番话，心中都有些受到惊吓。 为什么呢？ 因为这番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赵王他还想要继续谋夺李朝的国土啊。 如若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用这个借口来搪塞他们呢？大明的将士们已经来到里头，这么久，难道还会水土不服吗？不仅是李芳远不相信，满朝的大臣更不会相信。 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仅仅只需要一个借口，赵王就能够冠冕堂皇地留在这里，哪怕是李芳远也不能够质疑对方的决定。 他笑着道：“能，当然能了。” 赵王也笑了起来：“既然能，那就好办多了。” “好，既然已经谈好了，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大侄子，我们走吧。” 赵王说吧，便拿着那份地图转身离开。 而朱瞻基也没有任何的意义，直接便跟着赵王一起走出了李朝的宫殿。 李芳远有心想要留住他们，在宫内设下宴席，宴请他们吃饭，可赵王却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所以这场宴会自然也就取消了。 …… 在王宫中走了一会儿后，他们便出来了，随后两人走在大街上，赵王在前，朱瞻基在后。 赵王的脚步匆忙，朱瞻基则有些疑惑，他连忙上前一步，随后询问道：“三叔，你这是干嘛？干嘛走的这么快？” 赵王转过头，撇了大侄子一眼：“难道你不怕李朝割让更多的国土给你吗？” 听到这番话，朱瞻基心中微微一震。 是啊，为了让他们不好意思再谋夺李朝，李芳远一定会继续割让国土给他们。 可是再割让更多的国土又有什么用呢？朱瞻基和赵王的目的绝不仅仅于此，他们想要的是整个李朝啊。 所以这个时候，走是最好的选择。 回到了府邸，赵王和朱瞻基便坐在内堂中进行商量。 朱瞻基望着赵王，他轻叹了一声道：“这个时候，三叔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赵王撇了侄子一眼，随后继续道：“能怎么办，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找一个突破口，只要找到了这个突破口，那就好办多了。” “李朝现在不敢让我们找到任何的理由对他们发动进攻，那么我们就只有自己创造理由。” 这番话倒是说的没有错，朱瞻基也十分认可。 但是问题是应该怎么找理由呢？ 赵王嘿嘿一笑，随后望着朱瞻基道：“你不是关押了一个李朝的公主吗？利用他们王室的人来做文章，这是最好不过的了。” 听见赵王的话，朱瞻基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赵王说的没错，若是利用保宁公主的话，那么的确可以以此为突破口直接进攻李朝。 可是朱瞻基毕竟和保宁公主待了这么久，他有些不好意思去利用对方。 赵王便冷笑一声道：“臭小子我可跟你说，你可不能坏大事，咱们好不容易做到了这一步，眼看着就能拿下整个李朝，你要是心软这一步，那我们就行不通了。” “为了大业，你得去做这件事情啊。”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赵王道：“这件事情就不劳三叔费心了，我会办好的。” 话罢，朱瞻基转身离开。 他离开之后，便直接前往了一家客栈，保宁公主便被关押在这家客栈内，旁边都有许多的将士在把守着。 朱瞻基走到这家客栈门口，随后直接进去，四周看见的将士们纷纷朝着太孙殿下拱手喊道：“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笑着回礼，随后径直朝着客栈内走去。 在客栈内的某间客房之中，便关押着保宁公主。 虽说是关押，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将她锁在这个房间内罢了。 推开了房门，朱瞻基便看见了保宁公主。 此时的保宁公主正坐在窗台，铮铮发呆，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朱瞻基喊了一声：“保宁公主。” 保宁公主转过身，看见了朱瞻基的到来，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勉强的微笑：“太孙殿下。” 朱瞻基一愣，随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是自己在楼下的声音，已经被楼上的保宁公主给听见了。 将士们喊自己为太孙殿下，那保宁公主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什么东西。 朱瞻基笑着道：“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说着的功夫，朱瞻基在保宁公主的身旁坐了下来。 保宁公主脸上充满了复杂之色，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朱瞻基骗了这么久。 原来朱瞻基的真实身份不是汉王，而是太孙殿下。 太孙的身份可比起汉王来要高贵得多，因为太孙就是未来大明的统治者，她竟然与大明未来的统治者相处了这么久。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清楚了外面的发展和趋势。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第630章 用身体为代价 朱瞻基倒是微微一愣，听到她的话，他诧异的望着保宁公主道：“什么事情？” 保宁公主便望着朱瞻基：“你把我关起来，应该是想谋夺我李朝的江山吧？” 听到这话，朱瞻基的瞳孔中微微一锁，这保宁公主竟然如此聪明，她怎么会猜到自己的心思呢？ 要知道，保宁公主她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过，哪怕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是他也绝对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而仅仅凭这个细节就能猜测得出他大明想要谋，夺李朝江山，的确是很高的智商了。 朱瞻基不得不对保宁公主敬佩了起来，他笑了笑道：“你说对了。” 马上就要进行计划了，朱瞻基也不愿意再隐瞒下去，既然明着想要人家的东西那朱瞻基也就不好再继续当伪君子了。 所以朱瞻基直接没有拒绝，而是点头承认了下来。 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悲凉。 她忽然从位子上站起身来，随后直勾勾地望着朱瞻基，那双美眸中带着复杂的神情：“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从我身上拿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放过李朝吧。” 话罢，保宁公主直接跪了下来。 她跪在了朱瞻基的面前，那张脸上竟然露出些许的讨好之色，跪着上前，哀求的看向了朱瞻基，再次低声说道：“只要你放过李朝，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保宁公主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朱瞻基想要的，所以她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价码，让朱瞻基来放弃谋夺李朝的机会。 如果能因为自己而放过李朝，那就也算值得了。 望着楚楚动人的保宁公主，望着她那双哀求的眼神，朱瞻基的心中微微一荡。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很不君子。 可是他只有这么做。 保宁公主先前很信任他，但现在两个人却要成为敌人了。 而且自己马上就要利用保宁公主来对李朝做文章了。 朱瞻基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愧疚，他想对宝保宁公主说些什么，但是他又觉得反正自己已经是个坏人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我朱瞻基若是能用美色就能被迷惑的人，那相信会有很多女人爬上我的床。” “而像你这么漂亮的，应该也是极为少见，但我并不是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人。” 说着，朱瞻基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狠厉：“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强大的会逐渐的吞噬弱小的，你没有犯任何错误，你们李朝也没有犯任何错误，但弱小就是原罪。” “强大的吞噬弱小的，这是物竞天择，是淘汰法则！” 朱瞻基喃喃着，他望着保宁公主道：“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你们李朝虽然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但若是能将李朝彻底变为大明的国土，那才能让我们大明安心啊。” 听到这话，保宁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骇然之色，她的眼神中竟是绝望，身子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难道就真的不能放过我们李朝了吗？” “朱瞻基，在你的面前还有什么人易包容宽厚可言，你不是好人，你们大明更不是一个好的宗主国。” “所谓的包容万象，所谓的宽人似海，原来都是你们，大明的面具都是你们大明伪装出来的仁慈，你们大明简直就是一个伪君子，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你们妄想着吞噬着所有的国家来壮大你们自己，你们和强盗有什么分别？” 保宁公主愤怒的大喊着，她盯着朱瞻基，情绪十分异常。 朱瞻基倒也没有反驳，只是望着保宁公主道：“是你们太弱了。” “大明为何要像一位真正的君子一样，大明有什么理由来包容四海，大明为什么要宽容你们？” “大明很强大，这没有错，但若是不图变得更强大，大明岂不是要被人超越，被人吞噬了？” 顿了顿，朱瞻基道：“更何况，大明什么时候说自己包容四海了？” “那只不过是你们所想象出来的而已。” 朱瞻基淡淡的说着，他无情的打破着保宁公主对大明的一切幻想。 想要国家变得强大，想要将国土扩得更广，想要让汉族子孙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就是不断的扩大，不断的吞噬他人。 所以朱瞻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哪怕是保宁公主，他也能够利用。 虽说这样做难免有小人的嫌疑，可只有达到目的的才是王者，至于中途用的什么手段，那就无关紧要了。 当然若出生即是心软之辈，选择听从保宁公主的意见放弃吞噬李朝，然后直接离开李朝国土，回到大明的话，那岂不更是怂蛋？ “我今天来这里只有一件事情。”朱瞻基开口道。 保宁公主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情？” 朱瞻基便开口道：“等你昏死过去之后，你就明白了。” 保宁公主还没反应过来，朱瞻基眼神一狠，随后直接改手为刀，往保宁公主的脖子上劈了过去。 伴随着砰的一声，保宁公主被打昏了，倒在了地上。 朱瞻基望着保宁公主，他喃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大明必须要不断的变强啊。” “你们李朝的那些小动作，我倒岂会不知呢？不听话的附属国还是吞噬了为好。” “你们李朝虽小，但是这是我大明迈出征战全球的第一步。” 朱瞻基没有半点心软，他还是如同以前那般果断，毫不犹豫。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中途的手段再怎么阴森，那也无关紧要了。 望着昏死过去的保宁公主，朱瞻基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公主刺杀我！” 听到这番话，外面的大明将士顿时一惊，随后疯了一般的往上赶。 “太孙殿下，太孙殿下，您没事吧？” “谁敢伤害我大明太孙？” “李朝简直就是狼子野心，我大明好心帮助李朝，竟然如此得寸进尺，不知进退！” 第633章 李芳远谈判 那些李朝的大臣们听见李芳远的话，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如果是大臣们刺杀了太孙殿下，又或者是其他可以弥补的事情，那就只需要弥补便是。 可现在偏偏是他们李朝王室的公主刺杀了太孙殿下呀。 王氏的公主刺杀太孙殿下，便代表了王室的意见。 如今这个罪名是怎么都洗脱不掉了。 所以李芳远和李朝的大臣们才会如此悲观。 李芳远喃喃道：“高啊，这一招实在是高，保宁公主是怎么在他们手上的？利用保宁！公主来做文章，的确是让我们李朝避无可避啊。” “众位爱卿，你们说怎么办？你们快告诉我，告诉我呀。” 听到李芳远的呐喊，大臣们也沉默了，他们低下头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越是如此危机的时刻，他们的脑子便越是混乱，想要立刻就想出解决的办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红衣大炮就对准了，他们的王宫，要是他们再不想出解决办法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芳远低下头，仔细的在脑海中，思索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破解之策，然后他想了许久，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是一个无解之局。 李芳远喃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先去王宫外与赵王谈判了。” “看看赵王他是什么意思，他能否放过我们李朝？” 话罢，李芳远便立刻回到了案牍前，他将一张纸铺开，随后拿起毛笔，便在上面刷刷刷的写字。 这张纸写完了之后，他才将其卷起来，而后盖上了自己的大印，随后塞进了袖子里面。 这才看向一众大臣道：“我们走吧。” 赵王已经带着大军在外面等着了，他李芳远要是再不出去的话，灶王还真有可能会做出炮轰王宫的行为来。 到那个时候他就真躲不下去了。 李芳远带着大臣们匆匆的走出了王宫，一点一点的靠近王宫大门的方向。 等到了王宫大门之后，那些拦路的太监们纷纷让开，将李方远的身影展现了出来。 而李芳远也终于看清楚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黑黝黝的炮口就对准了他们的王宫，外面镇守的是数万大军，数万大明的将士。 这些将士们眼神中带着凌厉的目光盯着李芳远，眼神中几乎要冒火了。 不管是赵王亦或者是大明的军队，就好像李朝的人真的刺杀了太孙殿下一般。 李芳远看见这样的阵仗，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骇然。 为首的赵王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望着逐渐走来的李芳远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冷笑，随后大吼了一声：“李芳远，你们李朝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竟敢动我大明的太孙殿下。” 李芳远上前来，随后立刻给赵王拱手，并且诚恳道：“还请赵王殿下息怒，此事我也不清楚，知道太监给我传信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是我朝的公主闯下大祸。” “但是我还有一言，不知赵王殿下能否听我说完。” 赵王便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李芳远便从袖子中将刚才写的那封旨意掏了出来，随后双手将它打开，递给了赵王：“李朝公主刺杀太孙殿下，这是死罪，我李朝身为大明的附属国，这是以下犯上。” “我已经下旨将保宁公主逐出李朝王宫，剥夺她的一切，公主身份贬为庶民，赵王殿下，您看这样可行吗？” 赵王从李方远的手中接过了这张纸艺，随后仔细的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赵王便冷笑了一声。 “李芳远，你这是糊弄我吧，这李朝公主为何会刺杀太孙殿下？你心中应该是最有数的吧，难道不是你们李朝故意指使她的吗？” “现在你们一句话就想将它撇开，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顿了顿，赵王殿下继续道：“而且我可告诉你，太孙殿下可是我家老爷子最疼爱的人，要是我家老爷子知道你们如此伤他，你们好好想想，老爷子会对你们做些什么呢？” 赵王直接将朱棣的名号给打了出来，用朱棣来威胁他们。 话罢，赵王直接将手中的旨意给扔在了地上，脸上依旧是不依不饶之色。 李芳远眼见这般情况，他心中微微一沉。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保宁公主是聪明人，绝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刺杀太孙殿下的，可是现在人在他们手上，还不是他们想捏造什么样的事实，就捏造什么样的事实。 李芳远终于憋不住了，他的脸上带着阴沉之色，死死的盯着赵王道：“赵王殿下，那您究竟想要怎样？” 赵王冷笑一声：“我大明如此帮助你们李朝帮你们击退了倭国，可你们却恩将仇报，刺杀于我朝的太孙殿下这件事岂能善罢甘休？” “李朝公主是你们王室的子嗣，想要赔罪，那你就退位吧。” 此话一出，李芳远神色剧变。 退位？ 果然啊，大明果然是狼子野心，他们想要的就是李朝的江山啊，如果他退位了的话那李朝岂不就被大明给彻底掌控了吗？ 就算最后大明没有将李朝纳入大明的版图，那他们也完全可以再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以此来掌控李朝。 李芳远的脸色难看无比：“赵王殿下，谁都知道，我朝的公主是不可能刺杀你们太孙殿下的，你们也不要欺人太甚，我李朝都已经决定将三分之一的国土给你们了，你们还想要怎样？” 赵王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下来。 他冷冷的望着李芳远：“照你这么说那就是谈不拢了，既然谈不拢，那我大明就要向你们讨回公道了。” 话吧，那些将士们便立刻推动红衣大炮将红衣大炮对准了李芳远的位置。 李芳远的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哪怕他被气的浑身颤抖，但是他知道，一旦大明与自己开战，不仅是他要被逼着退位，就连他们李朝的百姓也要遭殃了。 孰轻孰重，李芳远还是分得清的。 他悲愤之下，看着赵王道：“敢问赵王殿下，大明大皇帝陛下知道您在李朝的一番作为吗？” “若是知道，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甘愿退位！” 赵王呵呵一笑道：“你伤我朝太孙殿下，大明皇帝的确不知道！” 第634章 李芳远赴死 李芳远的话，虽然巧妙，但是赵王的话更加巧妙，他没有直接回李芳远的话，而是拐弯抹角地告诉李芳远，他们的后果。 面对赵王这样咄咄逼人的情况，李方远的眼神中逐渐的暗淡了下来，他忽然冷笑了一声，盯着赵王道：“你们大明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早知如此，我们之前还不如被倭国给灭了，也算落得下一个忠烈的下场。” “行啊，既然你们想要我的国，那我给你们便是我可以退回，但是你们大明得保证不能伤害我朝任何百姓，更不能虐待他们，要善待他们。” 李芳远说着，他的心中悲痛万分，难道李朝传到他的手上就要灭亡了吗？ 赵王却是不知李方远心中的悲痛，听到李方远的话，赵王殿下高看了李方远一眼，他呵呵一笑道：“李芳远你倒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只要你不反抗，乖乖的退位，那我大明自然不会伤害你们李朝的一分一毫。” “更何况是你们李朝王氏伤了我大明的太孙殿下，我们大明要报仇也是找你才对。” 李芳远也不再辩解了，他点了点头随后拱手道：“我宣布退位。” 话罢，李芳远立刻命人拿来了纸笔，蘸上墨汁后，李芳远便开始疯狂地书写了。 他的速度行云流水，他的小楷字体也练得非常好。 李朝被称为小中华，自然是有原因的，包括李方远这一手练的极好的小楷字体。 他将退位诏书写好之后，这才将手中的随手丢掉，然后看向了赵王殿下哈哈大笑：“赵王殿下，退位诏书我已经写好了，我相信你们大明应该不希望上一任君主还在世吧，只要你放过我们李朝百姓，我赴死倒也无妨。” “赵王殿下，你看看我的诚意吧。” 为了他的百姓，为了这些百姓不遭受大明的荼毒，李方远从身旁将士的手中一把夺过了刀，随后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抹了过去。 “噗嗤——” 伴随着一生想动李芳远的身体逐渐地倒了下去，他倒在了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半点声响。 这一幕让李芳远身后的大臣们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些大臣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只是远远的站在后面，眼神中露出叹息的表情，他们虽然哭得很伤心，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为李芳远收尸。 因为谁都不清楚，大明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赵王殿下会不会因为他们收尸的举动而对他们赶尽杀绝呢？ 相反倒是那些李朝的百姓，再看见他们的君主就这样死了之后一个个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上，王上！” 大喊声，顿时传遍了整个王都。 那些百姓哀嚎着哭着跪在了地上。 乌泱泱的跪下的百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看见了自己的君主死了之后，眼神中几乎充满了悲痛的神情。 李芳远是李朝的一位好王上，他在位的时候历经图治，给百姓们谋了不少福利，也让百姓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整顿吏治，休养生息。 如今他这一死，瞬间使得李朝的百姓们群情激愤了起来。 他们哀嚎着痛哭着，甚至有些百姓想要冲上前为李芳远收尸。 然而大明的军队就挡在那里，愣是使得这些百姓们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第635章 金元吉的悲痛 不过，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道大哄声突然传来了。 “王上，王上啊！” 从王宫之中突然跑出来一道身影，那道身影在看见了倒在地上倒在血魄之中的李方远后，他的眼神中露出绝望之色，他的目光悲愤无比。 他万万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躲过了倭国的猛烈进攻，但却没能躲得过大明的蚕食啊。 赶来之人，正是金元吉。 金元吉在看见那些百官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为李芳远收尸的，这让他的心中勇气悲愤凄凉之色。他加快脚步迅速的走到了那些百官的面前，冷冷的望着他们，厉喝：“你们还是人吗？王上都死了，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为他收殓吗？” 那些百官被金元吉这么一说，顿时面露羞愧之色，因为这其中有许多的官员都是吃着李朝的俸禄，吃了几十年了。 这些官员也算得上是受了李朝王氏的恩惠，可如今他们的君主死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为他收敛。 这是何等的凄凉，何等的冷漠啊。 只不过他们虽然羞愧，但同时对金元吉的话也十分的不满，你金元吉要是有本事的话，你怎么不上去为王上收尸呢？ 所以一个两个的纷纷开始谴责起金元吉来。 金元及悲愤之下，他直接用身体撞开了百官，随后径直朝着李方远的尸体走去。 他走到了李芳远的尸体面前，随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望着那，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金元吉哭得泣不成声。 赵王望着金元吉，跪在李芳远的面前，他撇了金元吉一眼道：“我好像认识你，你是李朝驻扎在大明京师的使者吧？” 金元吉没有心情再理会赵王了。 赵王呵呵一笑道：“你比他们都有骨气，我便让你替你们的王上收敛尸体。” 说到这里赵王便有些感慨了，因为他忽然发现，他们大明的那群文人还是很可爱的。 因为至少他们的皇帝若是死了，大明当中会有许多的臣子冲出来，他们绝不会顾及自己的性命！ 大明的文人可比李朝的文人要有骨气多了。 在这一点上赵王是很欣慰的。 金元吉同样没有回赵王的话，而是将李方远的尸体艰难的抬了起来，随后朝着李朝王宫的方向走了回去。 他再也没有多看那些百官一眼。 他的心已经彻底冷漠了。 赵王撇了身边的将士一眼，随后吩咐道：“把退位诏书拿过来给我看看。” 那位将士边迅速上前，将那退位诏书拿了回来递给了赵王。 赵王将退位诏书拿在手中，仔细的观看着每一个字。 这一手小楷，赵王是完全能看得懂的，他仔细的看着每一个字，生怕漏了其中的错误。 待看完之后，赵王才放下心来，他呵呵一笑道：“去把那些官员都给我喊过来吧，我要训话。” 很快，大明的将士们便立刻上前将那些百官给压了过来。 那些李朝的官员在看见赵王殿下后，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直接便跪下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他们都在哀求着，希望能让赵王饶他们一命。 赵王瞥了他们一眼，眼中带着不屑之意，这些都是一群软骨头他是瞧不上的，但是他们大明总还需要有人做事的吧，这偌大的一个李朝既然拿下来了，那就得有人做事才是。 “我来问你们，你们李朝除了李方远之外，还有什么王氏血脉吗？” 赵王是想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然后再逐渐的吞并李朝，这样的话能起到一个缓冲作用，能让李朝百姓对大明的愤怒不再那么强烈。 然而，那些官员却纷纷摇头了。 他们眼神中带着迟疑之色，其中一位官员开口道：“我们王上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唯一的血脉便只有宝宁公主。” 赵王闻言眉头一挑：“没有男的吗？” 那些官员纷纷摇头：“没有，先王虽然生下了好几个皇子，但是王上都将他们杀了……” 说到底，李芳远和朱棣一样，也是夺了别人的位置才上位的。 他父亲留下的几位王子，都已经被李方远杀光了。 所以此话一出赵王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难办了，因为李方远一死，竟然没有能继承他王位的人了。 而唯一的血脉保宁公主，又是一个女的，难道要扶他上位吗？ 赵王觉得有些头疼，他摇了摇头，看向了百官道：“现在你们李朝的百姓情绪不稳，难免会对我大明产生误解，所以这其中就需要你们去平衡，若是遇到暗中煽风点火，一起对抗大明的人，就需要你们帮忙了。” 这些贪生怕死的官员，赵王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但正因为他们贪生怕死，所以才更好掌控。 因为不管赵王说什么，他们都会听。 眼下，李芳远死在了百姓们的眼前，李朝的百姓肯定会对大明有怨恨的情绪，而一旦起情绪，就容易导致他们与大明产生反抗，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很难进展下去。 所以赵王要在舆论还没有掀起的时候，就尽快弹压，使得整个李朝平息下去。 如此一来，才方便大明更好的掌控李朝！ 那些官员闻言，纷纷点头。 “赵王殿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办好的。” “整个王都之内，保证不会掀起对大明的反抗情绪。” 这些官员点头哈腰，十分的恭敬。 赵王撇了他们一眼，随后淡淡道：“好，那就看你们表演了。” 接下来，赵王便开始在王宫附近进行部署。 因为赵王还担心王宫之中有什么亲近王室的血脉逃出去，然后举兵造反，这样一来的话，虽说大明能够镇压，但也会给大明带来一些麻烦。 在王宫附近。安插了许多的将士之后，赵王这才放下心来，随后打道回府。 剩下的一些小细节就由手底下的将士们去完成了。 回到了太孙休息的地方后，赵王风风火火的进了门，随后便大喊道：“大侄子，大侄子，三叔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了。” 第636章 百姓起义 此时的朱瞻基就躺在床上。 他的手臂上有着一道穿透性的伤口，而且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刚才大夫已经来过，消毒过后，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就结束了。 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好几位将士正在贴身守护着太孙。 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朱瞻基便知道这件事情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因为三叔能这么激动，那就代表这件事情成功了。 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等到赵王风风火火地进了朱瞻基的房间后，赵王便大笑着上前，望着太孙道：“大侄子，这次你可是立下大功了。” 朱瞻基呵呵一笑道：“三叔，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赵王闻言摇了摇头道：“事情是办得差不多了，李芳远自杀了，但是我们想要扶一个傀儡皇帝上位，却还是有很大的难度，因为李芳远没有子嗣，只有那一位保宁公主。” 听见这话，朱瞻基也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 另外一边。 李朝国都之中，有数十名百姓正在义愤填膺的诉说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聚集在茶楼之中，正在向茶楼四周的所有人进行复述。 “我亲眼看见了，皇上就那么死了，死在了赵王的面前，大明派苏万大军为宫里朝王都，王上为了保护我们，竟然被大明给逼死了。” “这笔仇你说我们要不要报？” “王上在位的时候历经图志，为我们百姓做了许多的好事，现在他被大明逼死了，我们怎能不作出反应，否则别人还以为我们李朝好欺负，认为我们没有脊梁骨。” 他们呐喊着，发泄着心中的悲愤，不仅如此，他们的情绪也带动着四周所有的李朝百姓义愤填膺了。 他们愤怒的大吼，有人更是拍岸而起，将茶水掀翻。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大明竟然将倭国赶走了，难道他们还想做这强盗吗？大明真是无耻啊。” “赶走了狼，又来了一只老虎，大明果然是狼子野心，他就没有想过帮我们李朝啊，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定要反抗！” “对，大家一起游街示众，一起抵抗。” 茶楼中，声势越来越壮大了。 那些李朝的百姓纷纷聚集在了一起，随后连茶水都不喝了，直接就下了楼。 下楼之后，他们毫不犹豫，迅速朝着街道上走去。 那些百姓自发的形成了一道抵抗队伍，随后在街道上游街示众。 他们将大明的行为，大吼了出来。 他们告诉李朝的百姓，李芳远是被大明逼死的，而李芳远也是为了拯救他们，李朝的百姓所以甘愿自杀。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反抗队伍中。 他们进行了最强烈的一次抗议。 李朝国都之内，四处都开始游街示众了，百姓们不满的情绪，在整个国都内弥漫着。 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李朝那些官员的耳中。 那些官员听见这话，顿时脸色巨变，随后立刻吩咐各自的手下，让他们带人前去阻拦，弹压！ 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件事情弹压下去。 然而他们的弹压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因为他们越是弹压，百姓们的愤怒便越激烈。 到最后这些百姓甚至闹到王宫附近来了，李朝的官员只有拦在外面，不允许他们再踏前一步。 反抗，发酵得越来越厉害了。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比第一天还要激烈，到了第三天时，已经是全城不满了。 那些百姓甚至有的都开始提起武器造反了，更有甚者拿着武器便去攻打大明的军队。 如此一来，整个李朝国都仿佛乱套了一般。 …… 太孙的住处外。 朱瞻基的身体好了一些，他的手臂上被缠了许多白布，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此时的他就站在院子附近，正在赏花。 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便百无聊赖。 然而就在此时，朱瞻基听见了外面似乎传来了大喊声。 外面嘈杂的声音，让朱瞻基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忍不住看向了身旁守护的将士们，随后吩咐道：“你们都出去看看，看看外面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吵？” “好。”将士们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出去查看。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回来之后那些将士们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在看上朱瞻基时，他们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的情况让将士们没有想到，所以他们也不敢告诉太孙殿下，再加上太孙殿下现在手臂受伤，若是告诉太孙的话，他势必又该着急了。 朱瞻基看见他们的神色，随后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那些将士迟疑了许久，仍旧还是不敢说。 “太孙殿下外面的确发生了一点事，但不仅要，您还是好好休息，我们去请赵王处理吧。” 但是他们话音刚落，朱瞻基就已经快步朝着府外走了出去。 当朱瞻基来到大门处，便看见了大街上游行的那些李朝百姓。 那些李朝的百姓，纷纷都在呐喊着。 “打倒大明，打倒大明！” “大明谋夺李朝江山，是虎狼也！” “打倒大明，打倒大明！” 他们呐喊着说出这番话，一个个眼神中露出愤怒的神情，仿佛与大明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看见这一幕，朱瞻基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群百姓竟然会对大明产生如此强烈的抵抗情绪，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大明还怎么掌控李朝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朱瞻基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前方的那一幕。 只见前方那些李朝的百姓还在怒吼着，不过很快就迎面来了一群官兵，那些李朝的官兵开始阻拦百姓，只是他们寡不敌众，再加上百姓群情激奋，怎么能阻拦得了呢？ 所以，事态就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朱瞻基望着这一幕，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必须要尽快扶一位傀儡王上位了，要不然的话，大明在李朝站不稳脚跟啊。” 眼下是因为李朝群龙无首，所以百姓们如同一群乌合之众，不知道去听谁的，可要是李朝有了新的王上，他们肯定会听从新王的号令，这样也能对大明的仇恨控制住 第637章 和保宁公主再相见 可是朱瞻基内心中也很清楚，现在李朝的王上已经死了，要是再想扶一位新王上位的话，那就很麻烦了，因为李芳远没有他自己的血脉啊。 保宁公主虽说是他的血脉，可那是一个女儿身，如果扶一位女王登基的话，那她能服众吗？ 她会不会被李朝的百姓推翻呢，会不会有人承认她的王位呢？ 想到这些，朱瞻基忍不住有些头疼了。 这些事情是朱瞻基所必须要想的，但是朱瞻基却也觉得棘手，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 他看向了身边的将士们，随后吩咐道：“你们去把赵王喊过来吧，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身边的将士们点了点头，随后一位将士开口道：“太孙，您是不是想让赵王带兵镇压这些人啊。” 朱瞻基摇了摇头，镇压是没有用的，就算再怎么镇压他们也还是会反抗，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尽量息事宁人，扶新王登基，才是硬道理啊。 那些将士们去喊赵王了，而朱瞻基则沉吟片刻，随后继续吩咐身旁的将士道：“保宁公主，被关押在哪里了？” 身旁的将士便将保宁公主关押的地方告诉了朱瞻基。 此时的保宁公主正被关押在大明军营之中，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显赫，赵王担忧有人会救走她，所以才会这么重重部署的。 而放在大明京营中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没有人能在大明将士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保宁公主给救走。 朱瞻基得到了保宁公主的位置后，他便不再停留，迅速前往大明京营之中，去寻找保宁公主。 很快朱瞻基骑着马来到了大明军营之外。 此时军营外有数十位将士镇守在此，看见太孙殿下来了，他们纷纷行礼：“见过太孙殿下。” 朱瞻基笑着颔首点头，随后询问他们道：“保宁公主在哪里带我去。” 听见太孙询问保宁公主的身影，守门的将士中便站出来几人带着太孙殿下一起前去了保宁公主关押的地方。 等到了保宁公主关押的地方后，朱瞻基才发现，原来保宁公主一直被关押在一座帐篷中，虽然没有牢狱那么艰苦的环境，但是却也被禁锢住了人生自由。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径直走了进去。 身后有将士不放心太孙殿下，他们想要一起跟进去，却被朱瞻基阻止了。 朱瞻基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那些将士们却有些担忧了起来，他们开口道：“太孙殿下这个女人可是会刺杀您的，您要小心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随后走了进去。 进入帐篷里之后，朱瞻基看见了一道身影，便躺在了那张床上。 帐篷里的一切都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其他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床上躺着的，是那具完美的身子，以及一张绝美的脸。 她似乎睡着了，直到朱瞻基进来，她都没有半点动静。 朱瞻基也不打扰她，而是在进来之后，直接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她醒过来。 约摸一刻钟之后，躺在床上的保宁公主，终于有了声音，她转过头看向了朱瞻基道：“你来干什么？” “难道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余地吗？” 她的声音带着平静，倒是没有过多的火爆，也没有想着要找朱瞻基复仇。 这代表着，她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 而越是理智的人就越是聪明。 朱瞻基听见了她的询问，坐在椅子上，不由淡淡的笑了起来：“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的。” 保宁公主摇了摇头，躺在床上的她没有任何一丝动弹，只是淡淡道：“不用说了，我没有兴趣听，若是你想将我千刀万剐，那便这么做吧。” “我任由你处置。” 对朱瞻基，保宁公主实在是看不透了，上一次她为了朱瞻基能够放过李朝而选择献身，可是朱瞻基表露出来的神态，对她的身体显然没有任何的欲望。 所以保宁公主绝望了。 朱瞻基沉默片刻道：“你父亲自杀了。” 听到这句话，保宁公主的眼神中猛地一缩，她锐利的目光看向了朱瞻基，随后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望着朱瞻基道：“是你们害死我父王的？” 她的眼神中似有晶莹要落下，然而却因为她死死的忍着，而迟迟没有掉下来。 朱瞻基摇了摇头：“他选择了退位，但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会自杀，他是为了保全你们李朝的百姓而自杀的。” 听见这番话，保宁公主的瞳孔中露出了悲痛复杂痛苦的神情。 她的心中犹如一把刀子，狠狠的插了进去。 她没有想到，李朝没有颠覆在我国的手中，竟然颠覆在了大明的手中啊，就连她的父王都被大明给逼死了。 “你们大明的手段的确很辣，我李朝服输了，你们想要什么就拿去吧，还来找我干什么？”保宁公主冷笑道。 她真的有些绝望了，父皇一死，整个李朝江山几乎就颠覆了一半。 李朝恐怕真的要被大明所吞并了。 朱瞻基笑了笑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你爹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他退位了，那他的王位该由谁来继承呢？” 听见朱瞻基这番话，保宁公主便瞬间明白了过来，也明白了朱瞻基为何要来找她，其原因只怕很简单。 大明不敢直接控制李朝，更不敢直接将李朝的国土划分进大明境内，因为这样会导致李朝的百姓产生强烈的抵抗情绪，到最后李朝会反民四起，让大明疲惫不堪。 而扶一个傀儡王上位的话，那就能借这个傀儡来控制整个李朝，如此一来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大明的算盘打的可真响啊。 保宁公主冷笑了起来，她望着朱瞻基道：“没错，我父王的确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的血脉也只有我，可我是一个女人，我怎么统治一个国家？” 朱瞻基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相信你能行。” “那我也终究是你们大明的傀儡罢了。”她冷笑道。 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呵呵一笑道：“你的确是傀儡，但我不反对你暗地里搞小动作，只要你有能力，你完全可以让李朝脱离大明的掌控。” “但是你若是不当着傀儡王，那大明便会对李朝所有的反民进行大批量的囚禁，镇压，直到整个李朝被我们清洗一遍，彻底服从大明为止。” 第638章 保宁公主答应登基 朱瞻基自然不会强迫她，所以给出了两个选项。 只是面对这两个选项，保宁公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方面她绝不想跟大明再有什么瓜葛，可另一方面父王已经死了，她若是再不继承李朝江山的话，到时候不仅百姓受伤，就连她李家的王位也没有了啊。 而且李朝还极有可能被归入大明的版图。 所以想到这种种的一切，保宁公主心中有了新的抉择。 她不能放弃这个王位，哪怕只是当一个傀儡王，那她也要顶上去，不然的话那就是给了大明屠杀力造百姓的机会。 所以当她再抬起头来看向朱瞻基的时候，她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冷意：“太孙殿下，既然你让我选择，那我就继承这王位，到时若是我李朝能争夺你大明的束缚，那你大明也不允许用军事力量来进攻李朝。” 朱瞻基闻言呵呵一笑道：“好，一言为定，这是你我说定好的东西，那就不会变。” 朱瞻基笑了笑，又望着保宁公主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继承王位呢？” 保宁公主看向了朱瞻基道：“一切由你来做决定吧，反正我只是一个傀儡王。” 听到这话，朱瞻基不由得佩服保宁公主的智商，因为她知进退明得失，而且情商还十分的高。 既然由大明来做主的话，那么朱瞻基便希望她越快登基越好。 但前提条件是李朝的百姓们能够接受她是一位女王，李朝的大臣们也要能够接受。 这是前提条件。 毕竟在古代这个社会，女人统治一个国家还是很少见的，特别是李朝这种被自称为小中华的国家。 朱瞻基要想让保宁公主上位，那就必须要解决掉这中间所有的矛盾，不然的话，如果强行让保宁公主登基，是必然会造成李朝国内动荡的。 所以只要保宁公主答应了，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说服那些大臣说服李朝的百姓，看看民意如何了。 朱瞻基望着保宁公主道：“那你等着吧，等我将你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扫平了，到时候你就直接登基吧。” 听完这话，保宁公主颔首点头，只默默的说了一句话：“好。” 朱瞻基本欲还想再和保宁公主说些什么？但话已至此，朱瞻基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他转头朝着军营之外走去。 走到军营门口，他喊了身边守护的两个将士开口道：“从今往后你们就不用再守着她了，如果她逃跑的话，那就让她逃跑了，如果她不逃跑的话，那你们要好生招待，一日三餐顿顿不能少，顿顿要有肉，知道了吗？” 将士们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朱瞻基也笑了笑，随后径直离开军营。 他离开军营之后，并没有回到府上去休养，而是打算去将李朝的那些大臣给召集起来。 至于在哪里召集，那当然是王宫了。 所以朱瞻基直奔王宫而去，等他到了王宫之后，整个王宫空荡荡的，除了一些太监宫女在行走之外，便没有什么人的踪迹了，至于李朝王室，则早已经死的死，逃的逃了。 身边有几个将士贴身守护着太孙殿下，所以朱瞻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那些李朝的太监在看见了朱瞻基后，便吓得浑身哆嗦，连忙跑过来行礼。 他们直接跪在了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地里，根本不敢抬起头来，高呼道：“拜见大明太孙，拜见大明太孙……” 他们的姿态比起大明皇宫那些太监的姿态还要更低一些。 因为他们是亡国的太监。 朱瞻基撇了那些太监一眼，随后道：“去将你们李朝所有的大臣都喊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那几名太监闻言连忙点头，随后迅速的开始向外散布消息，挨家挨户的去大臣们府邸敲门。 而朱瞻基倒是也没有操心太多，直接在进入王宫后，在李芳远曾经上朝的地方等待了起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当然这个时间已经算够快的了，因为李朝的大臣们并不住在皇宫，所以来来回回还需要很多时间。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才连忙赶来。 估计他们是在外面集合的，一个个也都摸不透，朱瞻基为何要将他们喊来，所以一个个都不敢提前进去，生怕一进去就被砍头了。 在群臣到齐之后，朱瞻基这才看向了那些百官，他笑了笑道：“诸位大臣，我相信你们应该都是聪明，李朝现在即将要发生暴乱，我们大明必须要扶一位新王登基。” 新王登基？ 那些大臣们心中顿时有数了。 只要不是来砍他们的脑袋，不是来杀他们的头，那一切就不是事，所以他们满是大汗的额头上，也缓解了许多。 只是这新王上哪里去找呢？ 其中一位大臣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站出来，拱手看向朱瞻基：“敢问太孙殿下，这新王，您可有内定的人选？” 朱瞻基淡淡道：“我已经考虑过了，你们的王上只有保宁公主这一个血脉，所以让保宁登基，你们觉得如何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大臣面色剧变。 他们还没有听说过女子当王的先例，而且他们也不敢答应，因为一旦答应，那就是支持女子为王，那岂不是坏了规矩吗？ 一时间，在场所有的大臣们都不敢发话了，他们内心中其实很想反抗，但是这是太孙殿下说的话，他们拿什么来反抗，拿头吗？ 于是他们也就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方式。 朱瞻基淡淡的笑了起来，望着这群大臣，沉声道：“你们既然已经不说话了，那我就当你们是默认的。” 最终还是有一位大臣憋不住了，他看向了朱瞻基道：“太孙殿下，自古以来没有女人登基的，您是不是可以改一改呢？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行啊。” 朱瞻基撇了他一眼，随后淡淡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换谁呢？你来给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保宁公主是李芳远最亲的血脉，除此之外，你还能让谁来呢？” 那位大臣愣住了。 朱瞻基沉声道：“既然你们李朝的律法上没有女子可以登基这一条，那就现在加上。” 第639 保宁登基为帝 按照大明朝的律法，女子是不能成为王上的，这一点，朱瞻基也很清楚，但正因为李朝并非中华，所以就是让女子登基，朱瞻基也并不在乎。 而那些大臣听见了朱瞻基的话之后，也纷纷沉默了。 他们在沉默什么呢？ 因为他们内心中对于女子登基是十分抗拒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习俗，大明朝没有，他们李朝也没有啊。 而中华历史上的确有一位女帝，那便是武则天，可保宁公主跟武则天相提并论吗？ 只是面对太孙殿下的逼迫，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因为这似乎是太孙的决定，谁敢反抗，那可能就要人头落地了。 朱瞻基见众人沉默不语，便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们放心，我不是搞一言堂的人，你们若是反对可以说出来。” “但是既然说了，那就要考虑好说出这句话的代价。” 李朝的大臣们闻言纷纷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再也没有半句怨言了。 就连皇帝都被人家杀了，你们这些做大臣的还有什么资格抵抗呢？就算是女子登基又能如何，至少还保证了李朝血脉的完整性，至少还保留了李朝江山…… 所以他们没有在说话了。 一个个选择了默认。 朱瞻基望着他们道：“你们要乖乖听话，就算她登基之后，你们也要尽心辅佐，而不是使绊子，要不然的话，你们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朱瞻基也担心保宁公主上朝之后，这些大臣会因为她是一个女子而给她暗地里搞鬼，如此一来，大明朝让她完成的事便会困难一些。 那些大臣们闻言随后纷纷点头。 朱瞻基得到了他们肯定的态度后，这才满意，随后摆了摆手道：“既然都已经说好了，那就散了吧，我也该回去了。” 李朝的大臣们纷纷跟朱瞻基告别，而朱瞻基也并没有在王宫中停留多久也离开了。 …… 搞定了这些大臣之后，朱瞻基出了王宫，他骑在马上，正在往回去的路上走。 只不过他的脑海中还在想着更加重要的事情。 这些大臣们虽然很好搞定，但是那些李朝的百姓却不一定了，因为他们的不可控性显然要比这群大臣更多！ 而这也为保宁公主登基的不确定性再增添了几分风险。 朱瞻基思来想去，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几位将士道：“你们去四处宣扬，就说这保宁公主是李芳远留下来唯一的血脉。” 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将这个信息告诉给李朝百姓之后，那么保宁公主登基就也变成了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百姓们的抵抗情绪也不会那么强。 那些将士闻言，纷纷点头，随后四散开来，前去宣扬这个消息了。 当然大明的将士若是去宣扬的话，会让李朝的百姓产生抵抗情绪，所以大明将士的宣扬是没有用的，他们直接给钱请了一些李朝的地痞流氓，让他们去到处宣扬。 如此一来，就顺理成章多了。 那些得到钱的地痞流氓，便开始四处为大明宣扬了起来。 他们纷纷在茶馆，说书的地方，喝茶的地方到处告知。 “当今王上一死，他没有子嗣，只有一位保宁公主，而这位保宁公主却是一个女人啊。” “大明皇太孙觉得有愧于李朝，所以他欲立李芳远的后代为王，但是却没有子嗣，于是他正在考虑让保宁公主登基。” “王上竟然没有一个儿子。” …… 就这般，两天的时间内，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李朝国都，而李朝国都的那些百姓们在听见这个消息后，也是纷纷色变。 起初他们认为保宁公主一定是大明推上来的傀儡王，因为大明推一个女子上位，绝对是有原因的。 可是在得知了王上只有这一个血脉的时候，他们都纷纷陷入了迟疑。 为什么呢？ 因为此刻也只有保宁公主登基了，如果他不登基的话，那他们李朝就没有直系血脉了。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百姓们对于保宁公主是一个女子的言论，逐渐的消失了。 而朱瞻基在感受到了李朝百姓明显的降低了抵抗情绪后，也笑了起来。 看来保宁公主在李朝还是颇得民心的，要不然的话，李朝百姓也不会这么快的接受。 他再次来到了保宁公主的关押地。 见到保宁公主之后，朱瞻基便笑了笑道：“你有机会了，现在就跟我出去去你们李朝的王宫，见见你的那些大臣们吧。” 保宁公主望着朱瞻基：“都搞定了吗？” 朱瞻基含首点头：“现在没有人会阻止你登基了，你只需要听从大明的吩咐便是。” 保宁公主沉默片刻，随后点了点头，道：“好我收拾收拾，待会儿便跟你一起走。” 朱瞻基点头，随后站在帐篷外面等待了起来，而保宁公主则坐在了桌子旁，望着这个空荡荡的帐篷，她的眼神中逐渐的露出坚定之色。 随后毅然而然地走出了这个帐篷。 她要跟朱瞻基斗，要跟大明斗，看看自己这个傀儡王能不能摆脱他们的掌控。 等她出来之后，朱瞻基便让人给她牵来了一匹马，随后一起朝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很快来到了王宫之中，朱瞻基再次召集，让太监将那些大臣们都给喊来。 很快，那些大臣们便纷纷赶来了，对于朱瞻基的命令，他们向来是没有任何违抗的。 在进入大殿后，他们这才发现在朱瞻基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正是保宁公主。 望着保宁公主，那些李朝大臣们纷纷都赶紧行礼。 保宁公主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朱瞻基笑着看向他们道：“你们可以准备登基仪式了，登基仪式准备好，便立刻安排保宁公主登基吧。” 那些大臣们纷纷点头默认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保宁公主便住在了王宫之中，而那些李朝的大臣们则开始上上下下的忙碌了起来。 他们要准备保宁公主登基所需要准备的物品，以及各种规矩，礼仪等等…… 七日后，在挑选好了黄道吉日后，那些大臣们便在大殿中，恭请保宁公主登基。 保宁公主正式登基为帝！ 第640章 掌控李朝 保宁公主登基为王！ 整个李朝，没有反抗的人。 因为现在满朝上下都很清楚，李芳远除了这个女儿之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继承人了。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只不过，现在他们的内心也不清楚，让保宁公主登基，会不会造成其他的问题，例如被大明彻底掌控…… 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大明扶保宁公主登基，不就是为了借助保宁公主，掌控李朝吗？ 登基大典结束后，保宁公主便是正式的王了。 在做好了一切后，大臣们纷纷散去，而朱瞻基则留下来了。 为何要留下来呢？ 因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找保宁公主去办。 而保宁公主也知道，朱瞻基肯定有事情要找自己，所以他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带着朱瞻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随后，将门给关上，这才看向组装机道：“说罢，你想要什么？” 既然大明费劲心力，帮助保宁公主登基，做了这一切的事情，大明自然要开始获得好处了。 这一点，保宁公主也心知肚明。 朱瞻基望着保宁公主，呵呵一笑道：“这倒是很简单，你们李朝的战马一向都很不错，从各地搜集五千匹战马，随我一起回大明如何？” 保宁公主的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整个李朝，之前因为打仗，都已经把战马给打没了。 现在，朱瞻基张口就要五千匹战马，他们李朝上哪里弄去。 弄肯定是能弄到的，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需要耗尽心力，才能找到这五千匹战马啊！ 不过这个时候，保宁公主虽然脸色难看，但绝对不会拒绝朱瞻基的要求。 因为她才刚刚登基，还没有绝对抵抗朱瞻基的能力。 所以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好，五千匹够吗，要不要更多？”保宁公主开口道。 朱瞻基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怪我狮子大开口？” 保宁公主摇了摇头。 朱瞻基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就好。” 朱瞻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很淡定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找李朝要马匹，其原因很简单，就是朱瞻基想要让保宁公主明白，你们李朝就是大明的养马场。 大明的养马场！ 让保宁公主，要认清自己的地位。 而且，李朝之地，也的确适合种马。 每年让李朝给自己进贡马匹，成为大明的殖民地，然后再慢慢地蚕食李朝，到最后逐渐将李朝吞并，同化，化为大明的国土。 这就是最好不过的策略了。 保宁公主道：“太孙殿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朝呢？” 朱瞻基思虑了片刻道：“等你将五千匹马送来，到时候我便该启程，回到大明去了。” 保宁公主颔首：“好，到时候李朝必定倾力相送。” 朱瞻基笑了笑，有何保宁公主闲聊了片刻后，这才转身离开了王宫。 …… 转眼，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几天的时间里面，保宁公主一直都在传唤各地，让各地筹集马匹，然后送到大明这边来。 至于下面的官员，自然也不敢闲着，疯狂地去筹集马匹，又或者从商人的手中购买，又或者从军队中抽调，也总算是凑齐了五千匹，给了大明。 得到这五千匹战马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大明将士，这才打算离开了。 赵王在府邸内，望着身旁的朱瞻基道：“大侄子，我们该回去了。” 朱瞻基也笑着点头：“是啊，该回去了。” 赵王道：“来人，去通知将士们，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回家吧。” 然而，朱瞻基听到这番话，却眉头微微一皱，随后道：“三叔，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直接骂自己的三叔脑子坏了，赵王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盯着朱瞻基道：“臭小子，你又想找抽吗？” 朱瞻基嘿嘿一笑：“没有，三叔，我这是告诉你，不应该让将士们回去啊。” “他们要是回去了，谁来镇守李朝？” “就应该让他们待在李朝国都才对，否则下次在想要进来，就很难了。” 此话一出，赵王直接愣住了。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疑惑了起来。 随后，稍微一想，赵王顿时恍然大悟，他嘀咕了一声：“你觉得能行么？” “保宁公主都只是一个傀儡王罢了，那我驻兵在此，有什么不可以的？”朱瞻基淡淡道：“表面上这还是李朝，可实际上已经是我们大明的领土了。” “不驻兵在这里，万一出现什么问题呢？万一保宁公主脱离我们掌控了呢？” 赵王明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朱瞻基道：“臭小子，还是你行啊。” “这一点上，三叔的确不如你。” 话罢，赵王又赶紧改口，吩咐下去道：“传唤将士们，让他们留在这里，驻兵在此！” 话音落下，那些将士们便立刻去传令了。 而朱瞻基这才看向了赵王道：“三叔，我们现在就走吧。” “老爷子应该在京城等急了吧。” 朱瞻基说着，直接走出了府邸，随后牵马，直接上了马。 赵王也上马了。 在他的身后，都是一群将领。 这群将领，是需要跟随着朱瞻基他们回京受赏的。 所以，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他们这一次，可是干了一个大票啊。 朱瞻基转头，望着他们道：“你们很高兴？” 他们纷纷嘿嘿地笑着，在朱瞻基的面前，他们认为自己不需要隐隐藏藏的。 “是啊，那当然了。” “马上要回去了，还能受封赏，自然很高兴啊。” 朱瞻基轻轻摇了摇头：“你们回去，是去受罚的。” “为什么？”众人顿时疑惑了起来。 一个个的脸色，变得迷惑。 他们没明白，朱瞻基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瞻基轻叹一声道：“老爷子让我们进攻李朝了吗？老爷子让我们拿下李朝了吗？” “而我们私自这么做了，我们回去不是耀武扬威去的，而是去请罪的，你们明白了吗？” 听到这番话，将士们一个个都有些不服气起来。 但是，这话太孙殿下又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他们微微一愣，只能接受了。 而且按照老爷子的脾气，的确是有可能大怒的。 第641章 朱瞻基回国 所以，本来回程路上喜气洋洋的将士们，瞬间又变得垂头丧气了。 这下，哪里还敢跟皇帝邀功啊？ 只求朱棣别一个不高兴砍了他们的头就行了。 看着这些将士们一个二个，都开始耷拉着脑袋了，朱瞻基说道：“行了，虽然回去老爷子可能会对我们发怒，但是好歹我们也是打了胜仗回去的，一个二个，都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大明打了败仗呢。” 听着朱瞻基的这番话，这些将士们的嘴角又开始扬了起来了。 想到自己打败了倭国，就算回去被老爷子凶一顿，那他们也认了！ 倭国全军覆灭，那是喜事！ 于是这些人又开始喜气洋洋的赶路了。 而朱瞻基的心里，却还在想着事情。 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收到了捷报没有…… 老爷子的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自己是自作主张的拿下了李朝，但是老爷子知道之后，应该也不会那么生气吧？ 唯一让朝廷动荡的，是那些文官大臣们，对自己私下拿下李朝，不开心会生气的人，是他的那位太子爹…… 也不知道现在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吧。 …… 与此同时。 李朝王宫。 保宁还在寝殿里面睡觉。 今天是保宁登基的第二天，现下离上朝的时间，还早着，所以保宁还在里面睡着觉。 一阵惊叫声，传了过来。 “王上，不好了！王上！” 保宁的寝宫门口，一个太监正在急促的敲着门。 但是因为保宁是王上，他又不敢敲的太重，所以是又轻又急促。 敲门声加上惊喊声，直接将里面正在睡觉的保宁，给吵醒了。 保宁睁开眼睛，柳眉猛地皱起，王宫之地，竟然还有人这样的喧哗。 她不悦的声音响起：“门外何人？何事？” 门口的太监听到了保宁的声音，知道保宁醒了，便直接跪在了门口，大喊道：“王上，大事不好了！” 保宁皱眉，沉声道：“何事？” “王上，大明的太孙殿下和赵王已经离开了我们李朝国都了！” 保宁一听，略有些惊讶，太孙殿下离开了？ 何时离开的？ 若是真离开了，那对我们李朝来说，不是好事吗？这小太监怎么还喊着大事不好？ 于是她问道：“离开了为何还大事不好？我们不是更应该高兴才对？” 保宁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吩咐婢女给她穿衣了。 若是太孙殿下真的离开了，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受大明的控制了？ 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成为大明太孙的傀儡了？ 保宁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了，她想快点去验证这个消息。 谁料门外的太监，继续哭喊道：“大明的太孙确实是离开了，可是大明的将士们没有离开！他们竟然还驻扎在我们李朝的过都！” 什么？ 此话一出，保宁的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朱瞻基自己走了，但是还是把兵驻守在李朝？ 难道朱瞻基自己回去，不带兵在自己身旁保护吗？ 他可是大明的皇太孙，不带兵保护自己难道不怕自己被暗杀？ 想到这里，保宁又觉得有些不可能了。 可能朱瞻基和赵王，只是出去转转，并没有回大明去，可能是这些太监们搞错了！ 对，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那么，她就亲自去一趟朱瞻基那里，拜访一下朱瞻基吧！ 片刻之后，保宁出声对着外面说道：“行了，你说的我知道了，太孙和赵王可能只是出去转转，并没有回大明，我现在就去亲自拜访，亲自探一探实情。” 有了保宁这些话，门外的太监也不说什么了，又或许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呢。 于是太监说道：“是，王上。” 说完，便退到一边去了。 重要的信息，他也传递来了，有王上自己亲自去探实情，也让李朝的百姓，放个心。 随后，保宁便梳妆好，打开了寝殿的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的太监宫女们，一看见保宁出来了，纷纷跪在地上，向保宁行着大礼。 “拜见王上。” “拜见王上。” “拜见王上。” 保宁并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瞥了一眼，就离开了王宫。 她要快点到朱瞻基那里，快点证实情况。 如果真如那个太监所说，只有朱瞻基和赵王只身离开，而大明的队伍还继续驻扎在李朝国都的话，那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真的没有一点跟大明斗下去的希望了。 所以，这时保宁的脚步，走得飞快。 没过一会，保宁就已经来到了朱瞻基的住所了。 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有声音回应。 保宁的敲门声，也越来越急促了。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保宁此时的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慌乱紧张。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敲门的力度，越来越重了。 这阵急促的敲门声，直接引来了镇守太孙府的将士们了。 一名将士打开了太孙府的大门，一个女人的脸，就这样印在了他的眼里。 对于保宁的脸，这里的将士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初看押保宁的人，正是他们。 所以看到保宁来时，也并不觉得奇怪。 但是此时的保宁，已经是李朝登基的新帝了，作为太孙的手下，看见一个王朝的王上，出于礼貌，还是要行礼的。 虽然太孙想要吞并李朝的心，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保宁看见大门打开，她直接问道：“你们太孙殿下呢？我找他有要事相商。” 如果说直接要见到朱瞻基，那有点太不合规矩了，为了验证朱瞻基在不在府上，保宁只能谎称来找朱瞻基有要事相商的。 那将士皱眉疑惑了，太孙殿下今天早晨就已经离开李朝了呀，难道这李朝新帝不知道吗？ 将士瞥了一眼保宁，说道：“王上，我们太孙殿下已经和赵王回大明了。” 此话一出，保宁直接愣在了原地，她的心中隐隐有些颤抖，手中的拳头紧握着。 原来真的回去了…… 而且，他们真的没有带军队回去，大明的将士们，真的还驻守在他们李朝国都…… 第642章 太孙的军报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保宁一身的劲已经全被抽干了。 就这样，还怎么跟朱瞻基抗衡？怎么跟大明抗衡？ 看样子她是注定一辈子要做朱瞻基的傀儡王了。 大明的将士就镇守在他们国都内，等于每天的都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了。 想做点什么，怕是都行不通了。 想到这里，保宁的身子微微一颤。 难道这李朝，当真要被大明收入版图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国家会沦落至此，可是就算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她还能反抗吗？ 反抗最后的结局，受伤的又不会大明，只会是她的子民罢了。 所以，就这样吧。 那就，算了吧…… 为了李朝的子民，当个傀儡王吧…… 保宁的心中微微发酸，身子有些颤抖。 大明的那位将士，看见保宁一直不说话，他说道：“王上？没什么事的话，那您请回吧，我关门了。” 看看，傀儡王就是傀儡王，明明自己还是个王上，居然被大明的一个小小的将士，这样冷眼对待。 保宁也泄了气了，不跟这小小的将士计较，她嘴角扯过一丝冷笑，说道：“既然太孙不在，那我就回去了。” 于是保宁转身便走了。 将士也直接将大门关了起来。 保宁走在前面，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心中冷笑一声。 此时，保宁的背影，显得无比的落寞。 但是片刻之后，保宁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现下朱瞻基走了，自己也要好好的整理李朝事宜了。 她还要操心自己的子民，即使是朱瞻基的傀儡王爷不能让子民受了苦。 但是如何管理自己的子民，朱瞻基应该不会伸手吧？ 他要的也只是李朝帮他做事而已。 她的李朝，还是需要她的！ 想到这里，保宁便快速的回到了宫中。 整理好了心情，准备上朝了。 但是大明的军队还镇守在李朝国都这件事，她并不想告诉那些大臣们，免得徒增他们的悲痛。 这件事，自己承担，就行了。 很快到了上朝时间，大臣们也都纷纷来到了大殿之中。 保宁就坐在大殿的最上方。 还没得能保宁开口，便有人急切站出来，拱手说道：“王上，听说大明的太孙殿下和赵王，离开我们李朝国都了。”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有些惊讶了。 “大明的太孙走了？” “那是不是代表，我们不受大明的掌控了？” “太孙走了，那是好事！” 大家众说纷纭。 但是保宁听了这些话，并不是很高兴，反倒摆着一副忧愁的样子。 这些人怎么得知朱瞻基离开的？ 本来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人已经知道了。 就在大家众说纷纭中，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有些生气道：“大家高兴的太早了，大明的太孙确实是走了，但是是只带了一小部分兵走的，大明将士的大部队还驻守在我们李朝国都呢！”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愣了一下。 “什么？竟有此事？” “难不成大明真的要吞了我们李朝了？” “大明的军队都镇守在我们李朝国都，那岂不是我们每天的举动，都要受到他们的监视了？” 大家的心中都在透露着对大明行为的不满。 没想到这大明竟是来真的。 有个人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他怒喝道：“大明真是狼子野心！我们李朝本就归属他们，竟然还要吞下我们！” “我们要反抗！” 有些聪明的大臣，就不是这样的怒火攻心了。 他们冷静道：“事已至此，我们反抗有用吗？我们拿什么反抗？” “说得好听反抗，当初王上死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这样喊着反抗？” 这人的话，让众大臣们都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说的对啊，拿什么反抗？拿自己的这颗铁头去反抗吗？ 当时大明逼着王上自杀，大家都没说反抗，现在谈什么反抗呢？ 又有一个大臣站出来说道：“大家先别激动，我们听一听王上怎么说的。” 婚姻落下，大家的眼神纷纷往殿内的最上方，看过去了。 保宁看着大家的眼神，也没有瞒着了，叹气的说道：“大明的太孙确实离开了，大明的军队也确实还驻扎在我们李朝，但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反抗了。” “眼下大明的太孙不再，我们就尽力做好自己的事吧，李朝的百姓，还需要我们呢。” 保宁的话，等于证实了那个大臣的话，而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了。 对于大明，他们束手无策，而李朝对于大明来说就是一直在等宰的小绵羊。 …… 而大明紫禁城内。 朱棣和太子爷，正在御书房内。 御书房内，依旧是那个每天都要被挨骂的那个朱高炽。 “你这个废物！叫你干点什么都不行！” “你说说，你还能干嘛？” 朱棣正在对太子爷怒吼着。 手掌在案牍上随机抓到了一个奏折，直接往太子爷的头上捶打过去。 “废物！” “我要你这个废物儿子干嘛？” “我就是让你筹个钱而已，又没叫你干什么大事，又没叫你去打仗，你连这点事都干不好？你做什么吃的！” 朱棣正因为太子爷没有筹道钱的事，在对太子爷大发雷霆。 而太子爷知道自己没办好事，正在低着头一个劲的向朱棣道着歉。 “对不起爹。” “爹对不起。” “爹您消消气，别动怒。” 看着太子爷这个低声下气道歉的样子，朱棣的气又是不打一处来。 “你除了道歉还会干嘛？” “赶紧出去吧，在这里碍我的眼！” 朱棣也是没眼看自己这个儿子了，要把太子爷往外面赶。 而太子爷也是为了朱棣能消气，还是让老爷子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好。 于是他弓着身子说道：“爹我这就走，您别生气了。” 说完一边往御书房外退去了。 刚走出去，一个太监便拿着一个军报，喊着跑过来了。 “太子爷，皇爷，李朝那边的军报送过来了！” 太子爷刚走出去就听到了喊声，于是他拦住那个太监，问道：“是太孙的军报吗？” 第643章 朱棣收到军报 那太监激动道：“参见太子爷，回太子爷的话，是太孙殿下那边的军报！” 看太监这个样子，这军报里面，估计就是太孙殿下的好消息了。 而太子爷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朱瞻基打仗会败。 所以这一下，太子爷也很高兴的接过了太监手中的军报，笑着说道：“这军报就给我送给皇爷吧，你下去吧！” 那太监拱手道：“是！” 语气还有些隐隐的激动。 倭国大败，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难以掩盖的欢喜啊！ 于是这太监就将军报给到了太子爷的手中。 给完之后，便退下了。 这好消息由谁来告诉，都是一样的。 而太子爷拿到军报之后，也是难掩的高兴。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 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是怎么样打败倭国的，看看儿子是怎么胜利的，看看儿子是如何立功的！ 这些，太子爷都很想亲眼看看。 而且自己拿这份捷报进去送给老爷子，老爷子的气应该也会消掉一般了，不会再省自己的气了吧？ 就这样想着，本来都退出御书房的太子爷，又拿着捷报，重新进到了御书房。 看见朱棣正坐在案牍前，皱着眉头在批改奏折。 他轻声走了进来，不敢吵到朱棣。 朱棣看见他进来之后，果然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臭小子，又来碍自己的眼干嘛？ 想到太子爷做的事，他随手抓起面前的奏折，就朝太子爷的方向扔了过去。 怒吼道："叫你滚了，还会来干嘛？" 太子爷被这一下扔的奏折，吓住了一会，愣了一下之后，他跪在地上，将手上的捷报举了起来，给朱棣看，说道：“爹，您消消气，看看这个！” 朱棣皱眉，什么玩意搞这么神秘？ 待他抬起头，看向太子爷手上的东西时，微微一怔。 这是？捷报？ 果然看见太子爷高兴的说道：“爹，这是瞻基那里送来的捷报！大好消息啊！” “倭国大败了！李朝大胜！倭国军队，全军覆灭！” 果然朱棣一听见这话，立马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快快，快拿给我看！我要看看我的好孙子，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哈哈哈！我孙子真是给我长脸啊！” 谁都没有想到，朱瞻基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当初去李朝，驰援李朝时，只从大明带了一万的将士过去，所有人都不看好，觉得朱瞻基会败，没想到，这一下，朱瞻基不仅没有败，而且还将倭国全军覆灭了！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是何等的荣耀！ 也难怪了老爷子这一下，这么高兴了。 朱瞻基这皇太孙之位，是坐的稳稳当当的。 听到朱棣的话之后，太子爷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捷报，送到了朱棣的手中。 朱棣连忙打开捷报，开始仔细的看捷报上的内容了。 只见朱瞻基在上面写着：“爷爷，此次支援李朝，我军大获全胜，不仅赶跑了倭国队伍，还将倭国将士们全部灭了，甚至倭国的大将军足利义持，也没能活着走回倭国……” 一行一行的话，都透露出了朱瞻基大胜的喜悦之情。 而朱棣一行一行的看过去，脸上的高兴之色，一直没有变过。 朱棣看完之后，高兴的大笑道：“哈哈哈！不亏是我朱家的好孙子！” 太子爷看见朱棣这么高兴，也是大着胆子，走到了朱棣的身边，应和着朱棣笑着说道：“爹，这次瞻基可算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这是好事，这是大功，这是一件能让全国上下，都能欢庆的好事。 太子爷来朱棣身边说话，还是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朱棣盯着太子爷没有说话。 太子爷也感受到了朱棣的目光，在朱棣旁边，是一动都不敢动了。 倏地，朱棣直接将手抬了起来，想往太子爷的脑袋上去。 太子爷看见朱棣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脑袋，还以为朱棣又想打自己了，条件反射性的将头往旁边移。 看见太子爷条件反射性的动作，朱棣本来想摸太子爷的脑袋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两个人同时愣在了那里，四目相对，太子爷紧张的看着朱棣。 不知道这一下条件反射的躲了，老爷子会不会生自己的气啊？ 都怪自己反应太快了，为了不再次挨打挨骂，要不然还是把头伸过去？ 想到这里，太子爷又重新的将头伸到了老爷子的手下。 随即老爷子大笑一声，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太子爷的脑袋。 “我的好儿子，别紧张，爹怎么会打你呢？爹疼你还来不及呢。” “刚刚爹只是一时激动才打了你，好儿子，你不要怪罪爹。” “来来来，我们一起来看看这份捷报，一起来高兴高兴。” 朱棣这一下知道了这么大的好事之后，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打太子爷呢？ 于是朱棣便一直用手在太子爷的脑袋上抚摸着。 “好儿子，刚才吓坏了吧，别怕，爹不会再骂你了。” 听见朱棣不生自己气了，反倒是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太子爷一下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只要老爷子不生气就好。 于是太子爷也高兴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告知天下，也让全天下的百姓，高兴高兴！” 于是御书房内，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哈哈大笑声。 而与此同时，宫门外。 十几位朝廷重臣，穿戴整齐，正在往皇宫的位置赶来。 为首的，就是杨士奇。 杨士奇看见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开始敲打皇宫的宫门。 “快开门，我们有重大事情向皇爷禀告！” 连续敲了好几下之后，守宫门的将士来到了宫门口，但是并没有将宫门打开。 将士在里面喊话道：“不知各位大人有什么事情？现在是晚上，宫门早就已经下钥了，非皇上的命令，我们不能私自开门！” 杨士奇也是为官多年了，并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但是今天的这个事情，是真的很重大，而且很急，不然杨士奇也不会召集这么多朝廷重臣，半夜来到皇宫。 第644章 杨士奇面圣 杨士奇说道：“我知道宫门下钥时，所有人就不得出入宫，但是眼下我们有要紧事，要向皇上禀告，还请你们能放我们进去！” “太孙殿下在李朝支援的消息，已经送到京城了，太子殿下大获全胜啊！倭国全军覆灭，这么重大的消息，还请立刻让我们面见皇爷！” 那将士一听，倭国全军覆灭？这还真是个重大的消息啊！ 那将士的心中都隐隐有些许的激动，太子殿下这一仗，打的可真是漂亮啊！ 倭国大逆不道，私自攻打李朝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所有人都在唾骂着倭国，但是今天的消息，竟然是倭国全军覆灭了，这任谁听了不会激动呢？ 那将士也不再阻拦他们了，这件事，确实是很大的事了。 于是怀揣着激动的心，快速的将宫门给打开了。 “快快快，几位大人，快快请进。” 说完，将杨士奇等人，就请进了宫内。 待杨士奇都走远了之后，这小将士的心中，激动的心，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他想他大概是第一个知道，太孙殿下将倭国打了全军覆灭的侍卫了。 此等消息，他一定要告诉他身边其他的将士！ 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这么激动，要让所有人都跟他一起激动。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紫禁城的守卫，奴才和宫女们，几乎都知道了这件事。 整个紫禁城都悄无声息的洋溢着一股，所有人无法言语的热情激动。 而杨士奇等人，也是快速的前往御书房。 他想快点到朱棣那里，想快点确认这个消息。 这可是个让举国上下，全都热情兴奋的消息啊！ 这个朝廷重臣的脚步都很快，在路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耽搁，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杨士奇敲了敲门：“皇爷。” “皇爷，属下和其他大人前来，有要事商议！” 片刻之后，御书房内，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嗯，进来吧。” 朱棣大概也猜到了，他也是前不久刚刚拿到朱瞻基的捷报的，这会，这些人过来，应该也是知道消息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消息了，那他就顺便在这些重臣里面，好好夸赞一波自己的孙子，也省的这些人白跑一趟。 于是朱棣便把这些人喊了进来。 得到了朱棣的许可之后，杨士奇便带头进去了。 里面，朱棣和太子爷都在里面。 所有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参见皇爷，参见太子爷。” 朱棣没有理会，而是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反倒是太子爷“嗯”了一声。 很快，杨士奇便带头喊道：“恭喜皇爷，恭喜太子爷！太孙殿下此次支援李朝，大获全胜！” “且倭国小贼被全军覆灭，这真是我们大明朝最好的消息了。” “太孙殿下真不愧是我们大明的皇太孙！” 不需要朱棣亲自来夸赞，此次朱瞻基的战绩，值得所有人为他称赞。 仅用一万的兵力，便能将倭国全军覆灭，此时任由谁听了都会唏嘘不已的。 朱棣听了这些人的话之后，这才睁开眼睛，注视着这些人。 其中还有些是当初反对朱瞻基带兵去李朝支援的人。 那些人现在知道了太孙殿下，不仅没有败仗，反而赢的特别漂亮了之后，心里也是后悔之前做出的反对声音。 但是现在的好消息，让这些人并不觉得朱瞻基带兵去支援是错误的。 反而也特别的高兴。 倭国全军覆灭，这是何等的兴奋啊！ 他们的心中，都隐隐透着一股激动的心情。 他们心中有很多话，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士奇回完话之后，所有人都在等着朱棣出声。 良久，朱棣缓缓开口：“你们也得到消息了，太孙确实将倭国给全军覆灭了。” 得到了朱棣准确的消息，那些重臣们的心中，是难以掩盖的兴奋和激动。 有人说道：“那太孙殿下，何时回京？”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都想看看这个骁勇善战的太孙。 朱棣开口道：“应该也快了。” 朱棣也在等朱瞻基回来。 他想早点看到自己的好孙子。 想好好地夸奖一番他，也想听听他是怎么打败倭国的。 朱棣继续说道：“等太孙殿下回来，我也要好好的褒奖一番他，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就是这群人，一直阻碍着自己的孙子发展！ 这下朱瞻基直接将倭国全军覆灭，他们总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这一仗，足以堵住所有人的悠悠之口了。 跪在地上的重臣们，哪里还能阻止朱棣的想法呢？ 太孙殿下大获全胜回来，皇爷要褒奖，那不是应该的吗？ 这一下谁还敢说不？那不就是跟皇爷跟整个大明，反着来吗？ 所有人都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都一起开口道：“恭喜皇爷，恭喜太子爷。” 这一仗，直接把朱瞻基打进了所有大臣的心中了。 本来对太孙殿下有些不满的人，现在也都很满意了。 朱棣听了话之后，也是高兴的。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嗯，既然已经商议好了，你们就回去吧。” 重臣们听到朱棣的话之后，便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那些人走后，太子爷也笑呵呵的说道：“这个瞻基，是有真本事的，那我们就等着瞻基回来吧。” 朱棣大笑着，拍了拍太子爷的肩膀，说道：“没错没错，这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太子爷笑着说道：“爹，天色已晚，那我就先回府去了，您也早些休息。” 朱棣颔首，太子爷便也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剩朱棣还坐在案牍前，高兴的细细琢磨着这份捷报。 …… 第二天早晨。 太孙殿下大获全胜，倭国全军覆灭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人尽皆知。 举国上下，都洋溢着兴奋的气氛。 甚至众多百姓，都想在城门口亲自接太孙殿下回城了。 男女老少，无一不在夸赞着太孙殿下的。 果然大明就是大明，又起容倭国小贼在自己头上作乱的呢？ 第645章 嘻嘻，爷爷，我把李朝灭了 而这些消息，不仅是大明全国上下都知道了，大明周边的国家瓦剌，鞑靼等小国，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些国家的王上大臣们，知道消息之后，无一不是震惊的。 没想到大明的皇太孙，竟然有这么厉害。 大明的朱棣已经够强了，没想到他的孙子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本来以为大明只有一个朱棣，是那么强，大明的太子爷和赵王，他们都觉得一个都没有像到朱棣那个样子，本以为大明等朱棣去世后，也就这样了。 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了一个皇太孙，且这个皇太孙，竟然跟朱棣差不多强大了。 这让他们的心中又陷入了无限的焦虑之中。 连倭国都被这大明的皇太孙给打的全军覆没了，他们这些周边小国，还有活路吗？ 这些国家的王上们，还是决定好好的给大明上供吧，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大明给灭国了。 …… 几天之后，京城内。 所有人都在等着朱瞻基回京城，而朱瞻基此时还在路上，回京城的日子，还要过上一段时间。 他自己估摸的算着，李朝大获全胜，倭国全军覆灭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皇宫里面了，这会大家肯定都很激动兴奋。 但是朱瞻基还有一件事，并没有写在那份捷报上。 这件事，就是朱瞻基将李朝也灭了，现在李常超也已经归属到大明的版图之中了。 并非是朱瞻基不敢说，而是朱瞻基觉得，一时只接受一个好消息便行了，一下子两个重磅消息，他怕京城的那些老臣们，都受不住。 于是，在算好时间之后，朱瞻基便开始书写第二封信了。 而这封信，并不是想之前的那份捷报一样，描写了很长的一段文字，这封信里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嘻嘻，爷爷，李朝也被我灭了。” 仅仅几个字，就已经将朱瞻基的心情，全部体现在了里面了。 写完信之后，朱瞻基收好，又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朱棣手中去。 希望老爷子，看到这封信之后，不要打他便好。 他还是不明白，老爷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到底想不想将周边的小国，全部纳为己有？ 自己这样做，老爷子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但是他想，老爷子这么喜欢打仗的一个人，应该是高兴的吧！ 将信送出去了之后，朱瞻基心中也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毕竟是瞒着京城里，做出的决定，不知道等消息传出去之后，自己回京是什么样子的呢？ 怀揣着一颗激动兴奋的心，朱瞻基没有再路上多耽搁时间，而是继续快马加鞭的赶路了。 京城里，有很多他牵挂的人，比如老爷子，比如他爹娘，又比如，孙若微……所以，朱瞻基并不想将时间都耗费在赶路上。 …… 而京城内，百姓们激动的心，还难以平复。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在城门外，就等着太子殿下回城了。 几天之后，朱瞻基的这封信，也送到了京城了。 朱棣拿着信，有些疑惑了，都已经有一份捷报了，瞻基怎么还派人送一封信回来呢？ 这臭小子，又是有什么好消息，想偷偷告诉爷爷的？ 朱棣笑着，便将这封信打开了。 信的内容，很短，短到只一眼，朱棣嘴角上扬的笑容，立马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臭小子，乱搞点什么东西！” “竟然没有我的吩咐，私自将李朝也攻打下来了？” “这臭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都不商量，直接就做了！” 朱棣看着信，直接把眉头皱到了一起。 嘴边还一边在大骂着朱瞻基。 虽然朱瞻基将倭国全军覆没了，朱棣非常高兴，但是李朝也被灭了，这个消息，对朱棣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现在只想朱瞻基快点回来，他真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朱棣也没有只让自己郁闷，他还吩咐了人，叫太子爷也一起来看看他好儿子做的事。 太子爷还在府上，跟自己的太子妃聊着天，突然又被朱棣急着召进了宫中。 太子爷现在进到皇宫里，还是一脸懵的。 是出什么大事了，值得让老爷子这么急？ 现在有什么事，还能比朱瞻基回来更要紧呢？ 确实没有比朱瞻基回来更要紧的事了，就连朱棣也在等着朱瞻基赶紧回来。 他也想快点找朱瞻基算账。 太子爷被带到御书房之后，朱棣直接吩咐他进去了。 一进去，太子爷便跪在地上行礼：“爹，您叫我来，有什么急事？” 朱棣眯着眼睛，直接将朱瞻基送过来的信，扔到了太子爷的脚下。 朱棣生气道：“什么事？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儿子做的什么破事？” 什么？朱瞻基的事？ 朱瞻基不是打了胜仗吗？老爷子怎么突然这么生气了？ 随后他将信拿到了手上，眉头由疑惑，转到了生气。 “这这这，瞻基他怎么能私自将李朝灭了？” 太子爷也是生气极了。 他们大明是大国，怎么会去打压那种小国呢？ 说实话，李朝那种小国，是他们大明看都看不上的。 没想到朱瞻基竟然私自将李朝给灭了。 太子爷和朱棣心里都生气极了，他们都且这么生气了，不知道等朝廷百官们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心情了。 本来这一次给朱瞻基褒奖，是所有人都满意的，是所有人都觉得应该的，可这朱瞻基又搞这么一出，估计又会有人不满了。 朱棣和太子爷心中都微微叹气，这朱瞻基说灭就灭了李朝，一个招呼都不打，而且自己还不在京城之中，还要老爹和爷爷去给他擦屁股。 两个人心中都已经暗暗下了决定了，等朱瞻基回来，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顿！ 朱棣现在头疼的很，明天早上还要去面对那群大臣们。 朱棣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这李朝灭就灭了，但是实在是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到了第二天早朝上。 文武百官，也都在殿内，等候着朱棣驾到了。 第646章 太孙回来 文武百官在殿内等候着，心情是激动不已的。 因为他们也知道太孙殿下就快要回来了。 朱棣以来，下面的文武百官，乌泱泱的下跪，高喊道：“参见皇爷。” 朱棣面无表情的说道：“嗯。” 下面立刻便有人站出来说道：“回皇爷，我们在坊间听闻，太孙殿下似乎是快要回来了。” 朱棣一想到朱瞻基，立刻皱上了眉头，冷哼着说道：“嗯，是。” 听到了朱棣的话，大家也都确认了，大明的那个太孙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 又有大臣站出来拱手说道：“我们也是好久不曾见到太孙殿下了。” “是啊，不知道等太孙殿下回来，皇爷要如何褒奖他呢。”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 朱棣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杨士奇看见了朱棣的脸色，询问道：“皇爷，出了什么事吗？” 朱棣还在想到底应不应该给他们看朱瞻基些的那封信？ 如果现在就知道了，好像真的不好收场了。 想了一下，朱棣还是选择不说，等朱瞻基回来，再说吧。 于是朱棣回到：“无妨，就是昨天夜里看奏折看累了，既然你们没有什么事，那就先退朝吧。” 朱棣的话放在这，自己起身便走了。 看见朱棣走了，文武百官们也没有什么事要留在这里，便也走了。 朱瞻基要回来的事，算是得到了一个确认了。 而远在一个小巷子里的一个姑娘，也知道了这件事。 自从朱瞻基支援李朝去了之后，孙若微也是好久没看见朱瞻基了。 以前朱瞻基在京城时，时不时的会来烦她一下，但是朱瞻基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有烦她了，心中多了一种失落感。 孙若微暗暗摇头道：“自己怕是疯了不成，就那样的人，有什么好想的。” 不管怎么说，孙若微都还是不想原谅他的。 但是心里又莫名的会担心朱瞻基。 眼下听到了朱瞻基快要回来的消息了，心中反倒是下了一成石头了。 孙若微自己心里都已经迷茫了，又是担心朱瞻基，但是又不想见到他，只因为一见到他，就会想起自己和爹娘，他们一整个沈府的惨状。 想到这，孙若微又对朱瞻基皱上了眉头，自己担心他作甚？他在外面打仗，死了不就是死了？ 可又若是真的想到朱瞻基再战场上战死了，孙若微心中又泛酸了。 …… 几天之后。 朱瞻基的队伍，也已经到了京城的郊外了。 朱瞻基并没有带很多人回来，同行的就是朱瞻基，赵王，和几个将士罢了。 这天，郊外也来了很多百姓，就为了等朱瞻基回来了。 看见朱瞻基的人马之后，百姓们齐刷刷的跪下了一片。 从开始便在高喊着：“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瞻基这一仗，直接拿稳了民心。 不仅百姓们在这里等着，就连朝中的大臣们，也在这里等候。 看见朱瞻基的人马之后，他们的眼眶中微微泛红。 就是这个少年，他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朱棣和太子爷，就在紫禁城门口等着。 带到朱瞻基走近了之后，那些大臣们也相继跪了下来，高喊道：“参见太孙殿下。” 百姓们又换了个口号，喊道：“太孙殿下威武！” 朱瞻基的脚步，停在了城门外，赵王就在他的旁边，也一同享受着这个待遇。 赵王笑着在朱瞻基的耳边说道：“侄子，没想到这一次回来，竟然这么隆重啊。” 隆重是当然的，毕竟是将倭国的军队给全军覆灭了，但是等会挨打也是要的，毕竟私自将李朝给灭了。 但是这些，百姓们还不知道，大臣们也都暂时不知道。 朱棣和太子爷此时正等着朱瞻基回来，准备好好的教训他。 而城门口，还有一个倩影，也在等候着朱瞻基。 孙若微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知道朱瞻基今天回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走到了城外来。 看到了朱瞻基的身影之后，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随后便离开了。 孙若微消失在人群之中，朱瞻基也没有看到她。 朱瞻基眼下也想快点回到皇宫，跟爷爷畅聊一番这次在李朝之中发生的事。 很快朱瞻基一行人，便来到了宫门口了。 看见了朱棣和太子爷之后，朱瞻基感激下马，跑了过去，赵王也下马，紧随其后。 朱棣看见朱瞻基来了之后，表情不明的看着朱瞻基。 而朱瞻基丝毫的没有意识到朱棣的阴晴不定，反而很高兴的走到了朱棣面前，兴奋的说道：“爷爷，我回来了！” 朱瞻基上前，就勾住了朱棣的肩膀。 朱棣的眉头微皱，说道：“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说完将朱瞻基的手给打了回去。 朱棣冷哼道：“呵呵，回来就好。” 朱瞻基还是没察觉到朱棣的不高兴，一直在朱棣旁边叽叽喳喳的叫着。 “爷爷，你不知道，我这一次去李朝，可是把足利义持耍的团团转的。” “爷爷，你怎么看上去都不高兴呀，爷爷，我还水淹了宁城呢，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水淹了宁城，把足利义持的后备储蓄全部给销毁了，所以我们才能一举拿下足利义持的。” “爷爷，你说我聪不聪明。” 朱瞻基还在跟朱棣嘻嘻哈哈的聊着，而朱棣也是在跟朱瞻基打着马哈哈。 现在宫门口还有还多奴才在，在这里教训朱瞻基，怕下了朱瞻基的面子，所以朱棣还在忍着。 还是太子爷爷在朱棣的耳边轻声劝慰道：“爹，消消气，这是在宫外，等回了宫，我们再说。” 就这样朱棣就这么忍了一路，朱瞻基这样碎碎念着。 等朱瞻基说累到了，还问朱棣：“爷爷，你怎么不理我啊？” 朱棣这才看向朱瞻基，脸上扯出来一个笑容，说道：“呵呵，你小子干的好事，还要爷爷亲自说出来吗？” 第647章 挨打 朱瞻基听到朱棣的话，一时半会还没摸着头脑，呵呵笑着说道：“怎么了爷爷，我这次把足利义持的队伍给全军覆灭了，难道还不是好事吗？” 朱棣冷哼一声：“哼，这确实是好事，但是我要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你自己干了什么畜生事，自己心里不清楚？” 太子爷也在旁边附和着：“瞻基呀，你这次可是做了错事呀。” 由于朱棣在旁边，太子爷也不好说什么。 有什么批评的，等会朱棣就会自己教训一顿朱瞻基。 此时三个人也已经走到了御书房门口了。 朱瞻基说道：“爷爷，我可真没干什么，我干的可都是好事啊！” 朱棣见已经没有外人了，也不需要再给朱瞻基面子了，直接提起了朱瞻基的耳朵。 疼的朱瞻基哇哇大叫。 “疼！爷爷，你这是干什么？” 朱瞻基捂着耳朵，使命的往里面躲。 待三个人进入御书房之后，朱棣生气道：“臭小子，给我跪下！” 朱瞻基都还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呢，老爷子说跪就叫他跪，朱瞻基反驳道：“为什么爷爷，我打了胜仗还叫我跪下？我才不跪！” 太子爷劝道：“儿子啊，爷爷叫你跪，你就老老实实跪吧，更何况你是真的做错事了。” “别等你爷爷来发怒了，把你打了。” 朱棣就这么生气的瞪着朱瞻基，怒吼道：“你这抽消息，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叫你跪你就跪下！” 说完竟然开始在御书房内找棍子想来打朱瞻基了。 摸到木棍之后，朱棣继续问道：“跪不跪？” 朱瞻基看着那么粗的一根棍子，直接说跪就跪了，那么粗的棍子要是打他身上，他也怕疼啊！ 而这跟棍子，就是朱棣专门找到，等朱瞻基回来，教训朱瞻基的。 只见朱瞻基“砰”的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嘴上懒懒散散的说道：“跪，跪，我跪还不行吗？” 朱棣这才收起了木棍，满意的说道：“嗯，这还差不多。” 朱瞻基说道：“爷爷，你有什么就快点说，我还要回去找我娘报平安呢。” 朱棣气着指着他说道：“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使唤起我来了。” “我且问你，李朝是什么回事？” 朱瞻基这一刻才明白了，原来爷爷是因为李朝的事情，跟他生气呢！ 这一下朱瞻基也没有那么的理直气壮了。 嘿嘿一笑道：“爷爷，你是不是收到我的信了，我把李朝给灭了。” 这一刻，朱瞻基还在沾沾自喜着。 而朱棣听着这句话，眉头又皱了起来了，等着可不就是朱瞻基亲口承认吗？ 只见朱棣又扬起了那根木棍，直接朝朱瞻基的背后就要打过去。 而朱瞻基也毫不示弱，看着木棍往自己身上下来了，直接从地上赶紧站了起来，生怕晚了一秒钟，那根棍子就打在自己是很伤了。 朱瞻基大喊道：“爷爷，你干嘛？” “你打我干嘛？” 朱棣怒吼道：“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肖子孙！” “是谁允许的你，私自攻灭李朝？你没有我的允许，竟然私自把李朝给灭了！” “我们大明可是一个上国，李朝这种小地方，我们怎么看的上眼？这李朝说是送给我我也是不会要的，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将他给灭了，你说你不该打，谁该打？” 大明自诩是个宽容大度，海纳百川的国家，没有人侵犯，是绝对不会主动出手的，没想到朱瞻基这么一搞，直接将这个海纳百川的国家，给抹黑了。 朱棣能不气吗？ 虽然朱棣是个好战的，但是朱棣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攻打这些宵小国家，朱棣只对其他大国有兴趣。 李朝一直是归顺于他们大明的，而大明竟然直接将这么一个小国家给吞了，谁听了不会觉得寒噤呢？ 以后有有谁还敢归顺于他们呢？ 本来李朝归顺他们，就是为了能有大明这么个强大的国家保护着他们，但是这个受大明保护的国家，竟然直接被大明给吞了，以后谁说道这事，不是摇头晃脑的？ 那样，大明还能是个海纳百川的上国吗？ 所以这就是朱棣愤怒的原因。 于是乎，朱棣便拿着棍子，在朱瞻基后面追着打，但是朱瞻基躲的又快，朱棣硬是一棒子都没有打着。 而太子爷也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跑，大喘着气，喊道：“爹，您别打了，别追了爹！消消气，有什么话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说，儿子你也别跑了，就让爷爷打这一下，消消气吧。” 太子爷胖胖的身体，可真是跑不过两个人，每小跑一会，就要在后面停一会歇息。 朱瞻基喊道：“这么粗的棍子，我不跑等着打啊？” 朱棣喊道：“你个臭小子，快给我停下来！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我打你你竟然还敢跑！” “你爹小时候都是乖乖跪着等着我来打，到你这还反了天了，我打你居然还敢跑？” 朱瞻基大喊着：“爷爷，也不是你这么个打法吧！你自己看看你手上的棍子又多粗。” “我不跑，不就是在等死吗？” 几个人又跑了几圈之后，朱瞻基也累到了，随后朱瞻基说道：“行了行了，爷爷，我不跑了，你打吧，打吧。” 几个轮回之后，朱瞻基终于认输了。 于是又重新跪在了案牍前。 朱棣看见朱瞻基突然不跑了，手上扬起来的棍子，也顿在了半空中。 这一棍，打又不是，不打又不是。 但是这个粗的棍子打在了朱瞻基的身上，朱棣心中也于心不忍。 这一棍子，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 朱棣放下棍子，说道：“既然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就免你一顿打吧。” 朱棣也是在为自己放下棍子，找了个借口，否则，朱棣堂堂一代君王，也不太好收场啊。 太子爷找到机会，也在旁边劝说着：“臭小子，还不快谢谢你爷爷！” 朱瞻基也知道朱棣是在下台阶了，顺着意思说道：“多谢爷爷免了我这顿打。” 第648章 回家 朱瞻基呵呵笑着，朱棣冷哼一声：“哼，你以为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完了吗？” 朱瞻基说道：“那不然，还能怎么的？李朝灭都被我灭了。” 朱棣生气道：“你私自将李朝灭了，你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这样我怎么告诉文武百官？其他的周边小国还敢归顺我们吗？” 李朝被灭了的这件事，朱棣还没有告诉文武百官呢，这要是说出去了，朝廷上估计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了。 朱棣想着那个画面，实在是头痛。 朱瞻基说道：“还能怎么说、就这么告诉那些大臣们不就得了！还有周边小国，不归顺我们就灭，我们大明上国，还在乎这些？” 确实不在乎这些，但是大明上国，是个海纳百川的国家啊，以前根本就没有做出这种事的啊。 朱棣冷哼道：“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明天上朝等着文武百官们弹劾你吧！” “行了，你娘也在家等你好久了，你就先回去看看你娘吧。” 朱瞻基知道这是老爷子已经原谅自己了，但是老爷子还是没有体会到把这些小国灭了的快感。 从李朝回来，并不是空手回来的，那是带了好处回来的，别忘了朱瞻基在李朝的现任王上手中，要了五千匹战马呢！ 但是这五千匹战马，被朱瞻基圈养在郊外，并没有告诉宫中，所以朱棣并不知道这件事。 等朱棣知道了这五千匹战马，一定会高兴的！ 李朝是最会养战马的地方，这下不仅得到了他们的战马，而且数量还是那么多，朱棣就会尝到灭掉小国的快感了。 眼下朱棣既然已经放他回去了，他也要赶紧溜了，他娘还在家中等他回去呢。 于是朱瞻基行了个礼之后，便赶紧走了。 太子爷本来想跟朱瞻基一块走的，但是朱棣却单独把太子爷给留了下来。 朱瞻基笑道：“嘿嘿，爹，您保重，我就先走一步了。” 太子爷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之后，朱瞻基提脚便走了。 太子爷心里郁闷啊，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最后却要自己这个老爹，来给他擦屁股啊！ 果然转眼一看，腰子也就看见朱棣眼神幽幽的看着自己了。 朱瞻基的这一顿骂，终究还是要自己这个爹来背负啊…… 太子爷走到朱棣身边，呵呵笑道：“爹，怎么了？” 朱棣转眼就换上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朱棣怒吼道：“你瞅瞅你这养的什么儿子？” “你这个废物真是一点事都干不好！连个儿子都养不好，你还能干点什么？” “你自己说说，你儿子干的这破事，怎么解决？” 太子爷就知道，自己要替朱瞻基挨骂了。 但是自己也只能这样受着了，谁叫朱瞻基是自己儿子呢？ 况且朱棣这个怒气，是早晚要发出来的，又舍不得对自己的好孙子生气，只能对自己生气了。 太子爷劝慰道：“爹，您消消气，我回去保证好好教训他。” “明天在朝堂上，就让我来说这件事吧。” 太子爷好心的说着。 朱棣冷哼道：“哼，本该就是由你说的。” “行了行了，你也走吧，别在这里给我碍眼，看着你们父子两个人就烦。” 太子爷呵呵笑道：“是是是，儿子这就退了。” 于是太子爷又退了出去，独留朱棣一人还在御书房内想着明天朝堂上的事。 …… 朱瞻基一回家，便看到了太子妃就在太子府门口等着。 朱瞻基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娘！” 太子妃看见了来人之后，高兴的眼眶都红了。 她笑着说道：“诶！儿子，你终于回来了，快让我好好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做娘的总是这样担心儿子，生怕儿子在外面吃了一点苦。 太子妃望眼欲穿，朱瞻基可终于回来了，太子妃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前几天她也是在太子爷的口中的得到了朱瞻基的消息，还知道了朱瞻基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心中是又惊又喜的。 喜的是，儿子总算是有了一番作为，而且是让全天下的人，都无法抹黑的作为。 而惊的是，儿子仅仅只带了一万的兵，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儿子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呢？ 出门在外这么多天，太子妃一直是牵肠挂肚的，这会终于看到了真人，太子妃可得好好看看。 于是太子妃便在朱瞻基的身上看了一圈，朱瞻基笑着说道：“娘，我没事，我自己好着呢，一点伤都没有！” 听到朱瞻基这么说，太子妃自己也检查了一遍，这才算是放下心来了。 太子妃寒暄道：“儿子，你有吃饭吗？家里还给你备了饭菜，还有你喜欢喝的汤，娘亲自给你熬的！” 听到是太子妃亲自熬的，朱瞻基也不会驳了太子妃面子，本来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是开口的确实没吃过。 “娘，我还没吃呢，就等着回来吃你做的饭！” 朱瞻基这么说话，可又把太子妃说的高兴死了。 太子妃笑着说道：“诶，好，我们这就进去吃饭去！” 太子妃一点都没有想等太子爷回来的意思。 朱瞻基说道：“娘，爹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等爹一起回来吃？” 朱瞻基突然想到，自己的爹，还在御书房内，替自己挨骂呢！ 这会不等太子爷回来一起吃东西，是不是有点不孝道了？ 也难为朱瞻基还会想到自己的太子爹了。 太子妃说道：“等他干嘛？他天天在家吃饭的，又不是没有吃，咱们自己先吃！” “可别把我儿子给饿坏了。” 于是太子妃便带着朱瞻基赶紧进去太子府了。 时隔几个月，朱瞻基再次回到太子府，是格外的想念。 一路跟着太子妃来到了大堂内，果然香喷喷的饭，就等着朱瞻基来吃了。 朱瞻基和太子妃两个人便坐在桌前，一边聊天，一边吃着东西。 太子妃看着朱瞻基吃饭的样子，格外的欣慰。 看看，自己做的饭，就是香，儿子吃的多有味啊！ 太子妃说道：“儿子啊，这段时间在外面真是辛苦你了，你看你都饿瘦了。” 第649章 上朝 朱瞻基呵呵笑着。 自己在李朝时，虽有很多吃食，但是确实比不是自家的吃食的，而且李朝那边口味跟大明不一样，相差很大。 朱瞻基想着，还是家里的饭菜更香。 两个人吃的正欢时，太子爷也回来了。 刚进门，就看见朱瞻基和太子妃正其乐融融的吃饭。 这朱瞻基自己还在皇宫替他挨骂，他自己倒回家来吃香的了，一点都不会知道等他爹回来。 于是，太子爷一进门，就黑着一张脸，看向朱瞻基。 太子爷生气道：“臭小子，还好意思在这里吃东西？” 太子爷一进门就给朱瞻基一顿骂。 太子妃在旁边听着也不高兴，于是说道：“干嘛、你干什么？儿子吃个饭怎么了？咋还不让吃了？” 太子爷皱着眉头说道：“干什么？你让他自己来说说，他干了什么好事！” 太子妃生气道：“我儿子做事都有他的理由，他不管干的什么事，都是好事，怎么了？” 太子爷被太子妃说的没有办法了，泄了一身的劲，说道：“爱妃，话不是你这样说的，你可知瞻基他干嘛了？他竟然私自将李朝给灭了！没有爹的命令，就直接将李朝给灭了。” “况且你知道李朝吗？一个宵小国家，我们根本就看不上吧，他二话不说，也不传信来，就给灭了。” “老爷子也是发了大火，又舍不得骂他的孙子，只好将我留在他的宫中，被他给臭骂了一顿，爱妃，你可知道，我这是替儿子挨了骂了。” 太子爷说不赢太子妃，便开始哭诉起来了。 太子妃一听，原来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也不懂，只知道儿子这次好像真的做错事了，但是她才不会承认呢。 太子妃说道：“不就是那个李朝，儿子灭就灭了，这代表儿子有本事，有什么好生气的？” 听见太子妃这样说话，太子爷便知道她是在跟自己对着干了，就算是儿子有错，她也是不会认的，在她的眼里，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无奈之下，太子爷也不再跟太子妃争吵了，他叹气说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事了。” 他这才闻见了桌上饭菜的味道，语气略酸的说道：“爱妃，你亲自下厨了啊？” “我在家里这么久，都没有吃到过你亲自做的菜，没想到儿子一回来，你居然亲自下厨做饭。” 朱瞻基就在旁边呵呵笑着。 “爹，那不是肯定吗？娘这么疼我，我这么久才回来，娘肯定高兴啊。” 太子妃也笑着说道：“你瞅瞅你自己还没有儿子听话，你每天有人伺候你，还用得着我下厨？” 太子妃说完，和朱瞻基两个人相视一笑。 太子爷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满是幸福感。 但是太子爷的嘴上，可并不是这样的。 “你们娘俩可劲儿欺负我了。” “快给我备碗筷来，我也要吃饭！” 于是就有下人很快拿了一副碗筷来，一家三口在坐在桌子前其乐融融的吃饭。 饭桌上，太子爷还不忘教训朱瞻基。 “瞻基啊，这次爹替你挨骂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在这么鲁莽行事了知道吗？我们大明是上国，我们是一个海纳百川的国家，不会打那种小国家的主意，你要记住了。” 但是太子爷语重心长的话，朱瞻基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敷衍道：“是是，我知道了。” 话一处，太子爷就知道朱瞻基没有听进去，太子爷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谁让朱瞻基是他儿子呢？儿子做错了事，擦屁股的可不就是他这个老爹了。 朱瞻基心里那会听这些事呢？他的志向可远着的，绝不仅仅只是灭了这一个小小的李朝，这么简单的。 但是这些话，朱瞻基敢跟太子爷说吗？当然是不敢的。 他怕太子爷听了，心里会承受不住的。 所以，太子爷对他说的话，他只能打着马哈哈了。 三个人吃晚饭之后，下人收拾了一下桌子，便回房间，准备休息去了。 太子妃这才刚看见儿子，还有很多话，还想跟儿子说，还想多看看儿子几眼，但是朱瞻基也才回来不久，一路奔波，太子妃也不好打搅朱瞻基休息。 反正这一时半会，儿子也没有什么任务，不需要去哪里，以后每天都能看见，不急这一下了。 于是，朱瞻基便回房去了。 ……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奉天殿内，就等着朱棣来了。 朱瞻基跟着太子爷也来到了奉天殿。 文武百官看见朱瞻基之后，都是一阵嘘寒问暖，还有恭喜朱瞻基的这种恭维话。 以前这些人断是没有这种发自真心的话，但是眼下，所有人对他都是出自真心，就仅仅是因为，朱瞻基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 可见这是一个多大的荣耀。 大家在殿内等了一会，朱棣便在一阵高喊声中来了。 待朱棣坐稳后，所有人齐刷刷的跪下，高喊道：“参见皇爷！” 朱棣“嗯”了一句之后，所有人便起身了。 看着下面的朱瞻基，朱棣又开始有点头痛了。 这到底是奖还是不奖？ 但是朱瞻基此次打仗确实有功，奖还是要奖的。 于是朱棣高喊道：“此次太孙殿下，支援李朝有功，奖……” 朱棣的话还没有说话，便直接有一个大臣，站出来将朱棣的话打断。 这位大臣就是胡荣。 他早就听闻，朱瞻基虽然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但是也将李朝给灭了，甚至都没有跟皇帝商量沟通，私自就给灭了一个国家，这在大明可是不允许的。 但是朱棣竟然凉菜上朝，都不说这个事情，此次朱瞻基都回来了，朱棣竟然还没开口说，而且一开口竟是要褒奖朱瞻基了。 难道朱瞻基私自灭了一个小国，朱棣竟是连罚都不罚的吗？ 文武百官们，还都不知情，这个事情，是必定要让大家知道的！ 所以，胡荣就大着胆子，站出来说了。 他不信朱棣会当众罚他。 本来朱瞻基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了，这是一个好事，而且是一个他都挑不出错来的好事。 第650章 太孙该罚 可是没想到，竟然被他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这可真是直接让他找到了漏洞啊！ 胡荣站出来拱手说道：“皇爷，一味的褒奖恐怕是不妥，我在坊间听闻，太孙殿下，竟然私自将李朝小国给灭了，不知道这事，是否真实？” 朱棣作为一代君王，自然是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况且朱瞻基确实做了这事，朱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事瞒不下去，以后大家都会知道的。 于是朱棣说道：“是。” 朱棣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奉天殿内，百官哗然。 “什么？竟有此事？” “坊间传闻竟是真的？”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做？” 虽然太子殿下攻打倭国有功劳，但是私自将李朝给灭了，也是一件大事了。 大家心里都不太能接受太孙殿下做的事。 一个国家，竟然说灭就被灭了。 如此一来，以后还有人敢归顺我国吗？ 有人站出来说道：“皇爷，太孙殿下这事做的恐怕不妥，按理应该当罚。” “没错，太孙殿下虽然支援李朝有功，但是这件事不能原谅！” “没错，太孙殿下，应当受罚！” 刚开始所有人都还在夸奖朱瞻基，一瞬间又有一半的人，开始来捏朱瞻基的错了。 真是墙倒众人推了。 本来杨士奇还很高兴，朱瞻基受奖，但是这一下听了朱瞻基将李朝给灭了的事，一瞬间也有点接受不了了。 但是朱瞻基做的事，也不至于要受罚吧。 于是杨士奇站出来说道：“太孙殿下此事固然有错，但是将倭国打的全军覆灭，就不算有功了吗？虽然不至于嘉奖了，但是也不应该受罚。” “臣认为，此事太孙殿下功过相抵，免去受罚。” 又有杨士奇一党的人，开始附和着杨士奇说的话。 这些人也是朱瞻基一党的。 但是知道朱瞻基将李朝灭了之后，他们也是大吃一惊，因为惊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到京城来。 李朝也只是一个小国而已，此事说大又大，说小又小的。 这会朝堂上竟然已经分出了两派了。 一边说着朱瞻基应当受罚，一边说朱瞻基不应当受罚。 一位老臣站出来，拱手说道：“皇爷，此事不应该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大明乃是上国，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上国，怎么可以攻打那种宵小国家呢？这让其他的大国，怎么看我们？” “要我看，这件事理应要有个说法！” 老臣的话很得人心，朝堂上，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大家丝毫没有看见，坐在龙椅上的朱棣，面色已经不好看了。 而胡荣见此场景，心中很是高兴，他说出来，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朱瞻基这一仗，收了大部分人的人心，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瞻基在朝堂上这么顺利呢？ 不搅趟浑水，就不是他胡荣了。 最后，这些人实在是吵的朱棣耳根子疼，他重重的拍了一下龙椅。 所有人听见上面的声音之后，都闭上了嘴巴。 朝堂下面，文武百官，都在盯着朱棣，等着朱棣发言。 朱棣盯着下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大家都不敢喘气，奉天殿内，安静的可怕。 良久之后，朱棣幽幽的开口：“好，那我就处罚太孙殿下，如何？” 这些话，一字一句的落在了大臣们的心中。 朱瞻基和太子爷也不知道朱棣这话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荣拱手说道：“皇爷英明。” 那些支持胡荣的人，都纷纷说道：“皇爷英明！” 片刻之后，朱棣再次出声：“嗯，那我就罚太孙殿下，仗打五十大板，且在奉天殿门口，跪三天三夜，不准给他吃食，你们觉得如何？” 朱棣这罚的也有点过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太孙殿下撑不住死了怎么办？ 下面的人，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有人说道：“皇爷，这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杨士奇听到朱棣的话，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了。 万一太孙殿下撑不住怎么办？这皇爷是来真的还是假的？ 不管真假，他也要出口阻拦的。 杨士奇说道：“皇爷，太孙殿下罪不至此。” 于是除了胡荣，所有人都跪着，说道：“皇爷，太孙殿下罪不至此。” 朱棣恼了，一下说要罚，自己说罚又说罚的太重了，那还要怎么办？ 虽然朱棣确实不想罚自己孙子，他这么说话，也只是故意的而已。 朱棣冷着脸说道：“怎么？不是你们说的要罚？又嫌我罚的重了？你们说太孙殿下做错了事，做错了事不就应该受罚？” 朱棣的话，打在大臣们的心里。 大臣们这一下便明白了。 皇爷，生气了。 于是有人开口劝道：“皇爷，就让太孙殿下功过相抵了，并不需要受罚。” 大家开始纷纷说道：“太孙殿下功过相抵，不需要受罚。” 所有人一下子又换了一个说法，这可把胡荣给气死了。 但是大家都跪着求朱棣，他也不得不跪下。 朱棣看着大家都跪下了，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朱棣说道：“行，既然你们说不罚，那就不罚了。” 大家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孙殿下虽然做错了事，但是罪不至此的。 一个李朝小国而已，倒也没有必要让太孙殿下受重罚。 若是太孙殿下撑不住，他们大明岂不是少了一个太孙了？ 那可大不必因为一个小国，而失了一个皇太孙。 听到朱棣不罚朱瞻基之后，所有人又开始跪在地上，高喊道：“皇爷英明！” 就这样，这件事，在朝堂上过去了。 但是私下里，朱棣还是对着朱瞻基黑脸。 早朝过后，朱瞻基便被喊到了御书房内了。 朱棣对朱瞻基生气道：“你看看你自己惹的事！竟要爷爷来帮你擦屁股！” “你怎么竟给我添麻烦？下次有事，一定要先给宫里打个报告先，不能再擅自行动了，知道了吗？” 既然骂不了朱瞻基，那就好好教育教育吧。 但是教育，也要朱瞻基能听进去。 很明显，朱瞻基根本没有听进去。 第651章 朱棣决定攻打倭国 朱瞻基听着朱棣的话，如同捣蒜一样的点头。 嘴上一边说着：“嗯嗯，我都知道了。” 但是让朱瞻基不解的事，朱棣这么好战的一个人，难道真的不想将大明的版图，给扩大吗？ 朱瞻基出征前，就已经给朱棣洗了脑了，说了那么多话，看样子老爷子也是没有听进去啊。 朱瞻基问道：“爷爷，你就不想扩大我们大明的版图吗？” 朱棣说道：“为什么不想？” 能扩大自己国家的版图，是每一位帝王都想做的事。 既然想，那为什么知道朱瞻基灭了李朝之后，这么生气呢？ 朱瞻基问道：“那我灭了李朝，不就是扩大了我们大明的版图吗？爷爷你怎么还生气呢?” 朱棣回道：“我确实想将我们大明再扩大一层，但是并不是靠攻打这些小国来扩大的，若是可以，我更想将鞑靼，瓦剌和倭国这些地方给灭了。” 这些周边国，才是朱棣心心念念想要灭掉的地方。 而李朝这种小地方，朱棣是看不上的。 朱棣淡淡道：“你把李朝灭了，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如若有一天我们大明能将瓦剌，鞑靼，倭国给灭了，那才是要举国欢庆的。” 朱瞻基笑道：“爷爷，现在不就正是灭倭国的好时机吗？” 倭国的足利义持都被他杀了，足利义持的军队，也全军覆灭了，此时攻打倭国，不正是个好时机吗？ 朱瞻基这是一点都不想给倭国一个喘息的机会了。 如果现在去攻打倭国，那倭国绝对抵不住他们大明的攻打的。 朱棣听了朱瞻基的话，似乎是在考虑了。 虽然倭国现在是一片狼藉了，但是他们大明也是刚刚打完仗回来的，也需要恢复元气的，所以朱棣在考虑。 朱瞻基知道朱棣现在正在考虑，因为他们大明的将士还要回复一下元气，但是朱瞻基他从李朝带回来了五千匹战马啊！ 他们大明有新研发出来的火铳，还有红衣大炮，现在还有最强的战马，还怕他们倭国不成？ 于是朱瞻基神秘的说道：“嘿嘿，爷爷，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朱棣还不知道朱瞻基带了战马回来，所以朱瞻基现在便要带朱棣去见识见识了。 朱棣佯怒道：“臭小子，什么的东西，还搞得这么神秘？” 可别又是惊吓。 朱棣可受不起吓了。 朱瞻基呵呵笑道：“爷爷，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朱棣怀揣着好奇，就跟着朱棣去了。 顺便还把泰宁候也叫了过去。 叫泰宁候的原因，就是把因为到时候可以一起说服那些文官，向倭国发起战争。 于是这大明朝这三个好战人士，便都前往了京城郊外。 走出城外时，朱棣还在疑惑，是什么神秘的东西，居然不在皇宫内，在京城郊外来了？ 泰宁候跟过来时，也是一脸的懵逼。 只有前面带路的朱瞻基，在马上呵呵笑着。 这一次，他绝对让爷爷惊喜！ 走了好一会，这才到了马圈。 等朱瞻基下了马之后，朱棣和泰宁候也相继下马。 朱瞻基指着马圈里面的马，说道：“爷爷，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 朱棣走近一看，里面竟然有几千匹马。 但是朱棣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惊喜，马怎么了？他们大明京城里，不也有马？ 难道这些马，还有什么厉害之处？ 泰宁候说道：“这些马怎么了？” 泰宁候将朱棣的心里话，给问了出来，他也想知道，这些马，有何厉害之处？ 朱瞻基笑道：“这可不是简单的马，这是李朝新上任的王上，给我找来的战马！” 话一出，同时将两个人震惊住了。 李朝的战马？ 谁不知道，李朝是最会养马的地方，而且，李朝最为出名的，就是他们国家的战马了。 这一下子，竟然拿出了这么多战马出来？ 这对朱棣来说，确实是个惊喜了！ 而且，就在这一瞬间，朱棣都不觉得朱瞻基将李朝灭了，是一件坏事了。 将一个小小的李朝给灭了，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好马，何乐而不为？ 谁说我孙子灭了李朝是坏事的？要真是坏事，能有这么多的好马？ 朱棣大笑道：“哈哈！好，好孙子，做得好啊！” 看着朱棣笑了，朱瞻基也笑着说道：“爷爷，那这一下，我们可以去攻打倭国了吧？” 战马有了，火铳有了，红衣大炮有了，连时机都有了，那还等什么？ 但是这开战并不是朱棣说开战就想开战的，还是要在朝廷上，商议商议的。 朱棣说道：“现在开战确实是个好时机，明天早朝时，我就让文武百官商讨商讨。” 只要朱棣想，那就是成了。 朱棣要做的事，谁还能阻拦不可？ 说是说要在朝堂上商讨的，但是那都只是个过场而已。 真正的话语权，不还是朱棣吗？ 而且向倭国开战，也是朱棣想了好久的事了。 眼下确实是个好时机了。 泰宁候拱手说道：“臣定当鼎力相助！” 泰宁候听到要开战，自然也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了。 于是三个人，就这样说好了，一同回到了京城。 而太子爷那边，定然是反对的了。 太子爷是最不喜欢打仗的了。 这边朱瞻基一回到太子府，就开始跟太子爷说着这事了。 “什么？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我们大明的将士这才刚打完一场仗回来，怎么就又要去打仗了？我反对！” 朱瞻基的话音刚刚落下，太子爷就大吼了起来。 朱瞻基捂着耳朵，淡淡的说道：“爹，淡定，淡定。” 太子爷生气道：“淡定什么？你又不管国库的事，你知道吗？你知道我们大明的国库都空虚了吗？” “上次支持你们一万大军去李朝，都已经花了好多钱出去了，如果现在要去攻打倭国，我们的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住了你知道吗？” 说来说去，还是国库的事。 “而且，为什么就非要去打仗呢？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现在国泰民安，打仗又会搞的百姓们人心惶惶，这样吧，不值得啊！” 第652章 皇爷，国库空虚啊 哎，太子爷一想到打仗那个民不聊生的样子，就满是心酸了。 但是又不是跟一个很厉害的国家大胡子那个，说实话，现在跟倭国打仗，就跟朱瞻基灭李朝一样那么简单了。 朱瞻基已经将足利义持给灭了，他们倭国现在肯定是一片狼藉了，哪还管的过来这么多事？ 这个时候去攻打倭国，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是太子爷打事情想的太难了。 朱瞻基说道：“爹，你想的太复杂了，倭国现在内乱都还没有解决，我们现在去攻打，那不是正合适吗？” ‘而且有我和爷爷两个人带军，还有什么困难吗？’ “反正这件事我跟爷爷已经达成共识了。” 所以现在朱瞻基来跟太子爷说，只是通知一声而已。 但是若是能将太子爷给说通了，那明儿个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就更好说服了。 但是眼下，靠朱瞻基一个人是说不通太子爷了。 但是朱瞻基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因为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来说服太子爷。 所以太子爷这里，他是必定拿下的！ 知道说不通太子爷，所以他只能放弃太子爷，转头来到了太子妃这里了。 让太子妃去吹枕边风，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知道，自己的爹，是最听他娘的话了。 “娘啊，快帮帮我！” 朱瞻基在太子妃膝下，拜托太子妃帮忙。 太子妃问道：“没事，不就这么简单的事吗？娘帮你！” 于是乎，太子妃又在太子爷的枕边，吹了一晚上的风。 太子爷在太子妃的威逼利诱之下，只能勉强答应了。 太子爷也是无语至极了。 到了第二天，两个人一起起床，准备前往皇宫时，朱瞻基看见太子爷那个模样，就知道昨天晚上他娘的枕边风吹成功了。 朱瞻基笑着对太子爷说道：“爹，我们今天朝堂之上要多说话呀。” 意思不就是让太子爷说动那些大臣们吗？ 太子爷都快郁闷死了。 太子爷幽幽的看了朱瞻基一眼，没有说话。 两个人便一同来到了皇宫。 奉天殿内，朱棣今天也早早的到了，没有让这些百官们多等。 对于朱棣早到的行为，百官们露出了一丝的诧异，但是并没有多想。 朱棣幽幽的开口道：“你们都知道足利义持死了的事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这些的大臣们，倭国已经没有了统领者。 大臣们疑惑，朱棣为什么这样问？ 一位大臣站出来说道：“回皇爷，足利义持的军队已经全军覆灭，足利义持也死在了里面。”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足利义持已经死了，现在倭国已经没有了统领者，内乱很严重，我们趁着这一下，攻打倭国，将倭国给灭了，你们觉得呢？” 朱棣一开口，就是大事。 百官们一听这件事，全场哗然。 这可真不是一件小事啊。 刚刚才将李朝给灭了，现在又想去灭倭国，大明还有这个精力吗？ 杨士奇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回皇爷，我反对。” “我们刚刚才跟倭国的军队打了一仗，又将李朝给灭了，大明的将士也需要一个喘息的时间啊！” “而且，我们的国库空虚啊！皇爷！” “如果现在出兵的话，我方没有粮草怎么办？” 杨士奇又开始对着朱棣哭穷了。 文官们一听见朱棣的话，一下子就是想反对的，这一下杨士奇第一个站出来说，大家也都纷纷站了出来。 “回皇爷，杨大人所言极是！” “皇爷，国库空虚啊！” 只要一打仗，朱棣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国库空虚”。 这句话朱棣都听了几十年了，这仗还不是要照样打？ 朱棣只管打仗，他才不管这些事。 国库空虚，那就去想办法啊，在他这里哭什么穷。 又不是他搞的国库空虚。 朱棣哪里会听这么人的劝告，直接说道：“国库空虚，你们自己想办法，这一仗，我是打定了！” 那些武官一听到打仗，心里开始莫名的激动起来。 更是一听到朱棣说要攻打倭国，心里更是激动了。 武官们一个个的都跪着说道：“支持皇爷的决定！倭国小儿，应该拿下！” “没错，倭国小儿，应该拿下！” “我等誓死追随陛下！” 武官们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他们对于打仗本就是很热血的。 那些文官们听着武官们的话，两方又开始对战了。 武官们说到激动处，又差点开始动手了。 一位老臣站出来说道：“来来来，刘将军，你敢打我吗？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往地上躺。” 那位出头的刘将军瞬间又没了气势了。 但是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谁都清楚，我们大明现在攻打倭国，是最合适的时机，如果再不出手，还等着倭国来主动进攻我们吗？之前倭国攻打李朝时有把我们大明放在眼里吗？现在你们还在替他们说话？” 这刘将军可是扣了一顶好大的帽子，在这些文官的头上了。 文官们突然噤声，谁都不敢说话。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上来了，谁还敢阻拦大明进攻倭国？ 朱棣看着下面静悄悄的，幽幽的出声道：“既然你们都没话说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朱棣一话定音，那些文官们，都在心中默默的流泪，他们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杨士奇了，他的心里都在滴血了，国库是真的空虚了啊！谁能听听他的心声啊。 太子爷出声道：“儿臣也赞成，此时攻打倭国，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祝大明早日拿下倭国！” 连太子爷都这么说了，文官们也没有人再敢反对了。 这一仗，是打定了。 朱棣淡淡说道：“既然大家都没声音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后天就出发！” 朱棣想让这些百官们，心服口服，于是下令，带着这些百官们，去了郊外的马圈，让他们亲眼看一看战马，就不会觉得大明会打败仗了。 武官们看着这些上等的战马，心中甚是激动，没想到自己还能骑上李朝最好的战马上战场！ 其实文官们并不懂这些，但是看着武官们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是有了几分主意的。 第653 倭国被灭 难道这就是灭别人国家好处吗？ 把别人国家的东西纳为己有，好像……也是不错的体验。 谁不想自己的国家有好东西呢？ 于是文官们，就这样被这群战马给说服了。 一个小小的李朝都尚且有这么好的东西，那倭国不更是有好东西了？ 朱瞻基看他们这个样子，便知道，这次攻打倭国的事情，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于是就这么一群人，看完战马之后，便回到了京城之中，文武百官们都开始为此次攻打倭国的事情做准备了。 而朱瞻基还没有那么着急的去准备，而是只身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他从李朝回来也有好些天了，一直在跟爷爷忙事情，没想到又要开始准备去倭国了，这才空了时间出来，来这小院子里，找孙若微来了。 突然要再见到的孙若微时，朱瞻基心中还是有微微的紧张。 朱瞻基来到孙府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啊？” 待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朱瞻基说道：“若微，是我。” 那脚步声听到声音，顿在了原地。 这声音，她听过很多次，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愣了愣神，孙若微还是决定打开了门。 朱瞻基的脸，就出现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孙若微冷声问道：“你来干嘛？” 朱瞻基说道：“许久不见，想你了。” “这次不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来了，爷爷决定去攻打倭国了，我又要走了。” 听到朱瞻基的话，孙若微微微一愣，又要去打仗了么？ 眼下孙若微也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说出来几个字。 “保重。” 朱瞻基笑道：“有你这句话，足够了。” 于是朱瞻基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靠近了孙若微，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在孙若微的脸上亲了一下。 一瞬间，两个人的脸上都爆红了。 没等孙若微开口，朱瞻基便落荒而逃。 他的心里怦怦跳着，这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不紧张才怪了。 而被亲的孙若微也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 朱瞻基小跑着，回到了皇宫中。 朱棣也在忙着出兵前去倭国的事情。 朱瞻基到了皇宫之后，便开始跟朱棣一起忙活了，仿佛刚刚窘迫的事情，丝毫没有发生过一般。 军队的事务，收拾起来也快，两天之后，所有的东西便都准备完毕了。 此次打仗，朱棣也要出征，他想亲自将倭国给攻打下来。 于是爷孙两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带了十万水军，出发了。 走水路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大明的军队终于抵达了倭国。 而驻守倭国边疆的倭国军们，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大明的船队。 他们吓的赶紧吹响了号角，所有人都振作了起来，还有一个人便去了骑马赶去了城内，报告给倭国的新任将军。 足利义持去世之后，倭国就这个新将军，一直在搞内战。 而后足利幕府的人，不愿意将这个大将军的位置，让给其他的幕府，便还是由足利幕府的人，接手了这个位置。 现在倭国的大将军，就是足利义持的弟弟，足利义量。 大明就是趁着这个空隙，直接在水上，就将这几个小将士给杀死了，随后便马上登上了岸。 登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扎营。 而有个活下来的小将士，偷偷摸摸的逃走了，去给足利义量报信。 朱瞻基笑道：“这岸边，就这么几个人把手？这也太不费吹灰之力了，这足利幕府在搞些什么呢？果然足利义持一丝，就没有人与我们匹敌了。” 足利义量在府里听到消息之后，大惊失色，连忙召集了所有的将士，准备应战！ 而大明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他们郊外的信息，都已经传到了倭国的城中了。 这一刻，倭国所有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 而足利义量也没有闲着，他派了几个小军，瞧瞧潜进大明的营帐内，打听消息。 但是朱棣和朱瞻基岂会这么傻？就这样让倭国的将士进来打听消息？ 于是连着两天，倭国偷偷进来的将士们，都是有去无回的。 而足利义量在府中，也是焦躁不安。 但是，军中，最怕的就是有内奸。 这一次出征，朱棣也将胡荣给喊了过来。 这胡荣早就该灭掉的，但是碍于胡荣的身份，又不太好明着将他杀掉，于是朱棣便把他喊来了这里，准备捏胡荣的问题，再将胡荣给一次性杀掉。 胡荣在帐内，也知道了倭国的将士来大明的帐内打听消息的事，但是却都被朱棣给扣了下来，于是胡荣便准备悄悄的瞒着朱棣，会一会这倭国的小将士了。 胡荣悄悄的潜进关押他们的地方，以为没有人知道，殊不知，胡荣的后面，有一位大明的将士，在跟踪他。 这几日朱棣都有意的将他们的作战计划，告诉了所有的将军，而胡荣在军营内，也是听到了一些传闻，就等着这一日了。 胡荣悄悄的进入营帐内，告诉了那个将士作战计划之后，便偷偷的将人给放了回去，那将士也不是个傻的，或让便告诉他，自己是大明倭国使臣的朋友，将士这才信了他的话，赶紧跑回了足利幕府。 足利义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哈哈大笑，当天夜里，在军中商量着，明天就主动发起攻击，将大明给打出倭国岛屿！ 到了第二天早上，足利义量便带着军队，开始发起了攻击，而朱棣和朱瞻基也早早的等着他们来。 这一次，自然也知道了，就是胡荣报的信，打倭国的军队并不是什么大事，等回去将胡荣给名正言顺的杀了，才是他们心中所想。 足利义量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出击，而大明的将士简直将他们看成儿戏一般，没过多久，竟直接将他们杀的无一人生还。 胡荣看见这个场景之后，吓坏了，一瞬间也知道了自己是上了爷孙两的套了，于是计划着，马上收拾包袱走人。 而朱棣直接派人将他抓了回来，胡荣直接被朱棣给披上了卖国贼的罪名，这个罪名大到所有人都不敢再跟胡荣为伍，且当初跟胡荣为伍的人，也连忙跟他撇清了关系。 于是朱棣名正言顺的将胡荣给杀了。 到了第二天，倭国城内也没有什么军队驻守了，朱瞻基直接带兵杀进了倭国的皇宫内。 仅仅一天的时间，朱瞻基直接将倭国的天皇给全部灭了。 爷孙两哈哈大笑着，倭国这个心腹大患，终于给除掉了！ 果然这个时机选的是真的合适，倭国自己都还在内乱之中，除了足利幕府的人，其他人自己都应接不暇，所以没有人再对他们有所阻拦，所以朱瞻基的这一仗，是真的很轻松了。 于是倭国一灭完，爷孙俩就准备回大明京城了。 第654章 大结局，全篇完！ 从倭国回来之后，朝堂之中，顿时风色大变。 因为整个草堂之上，谁都没有想到，大明竟然灭倭国，又灭得如此轻松。 如今，倭国被灭，东南沿海的设防，几乎可以完全解除，不需要那么多兵镇守在那里了。 这对国家财政来说，是一件好事，能够极大程度的减轻负担。 同时，东南沿海的百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他们现在都对朱瞻基，是感恩戴德的。 以前倭国在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不要命的人出来当倭寇，掠夺他们。 而现在，他们一死，那就好多了。 对于这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巨大的好事情。 文武百官，也高兴极了。 只不过，大明的野心还远远不在这里。 仅仅只是一个倭国而已，大明的远方，还在征途万里！ 朱棣回来后，又看向了孙子，笑呵呵道：“瞻基，整顿兵马，明年再随爷爷出战可好？” 听到这番话，朱瞻基自然是咧嘴一笑：“好。” “这一次，爷爷想打那里？” 老爷子笑呵呵地叉起腰，满脸威严地望着朱瞻基道：“你先打倭寇，爷爷也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想打鞑靼，瓦剌，一句歼灭，经受蒙古叛徒，归入我大明，如此一来，我大明版图再扩大半倍有余。” 听到这些话，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早就猜到了，爷爷一定会蠢蠢欲动的。 “好！”朱瞻基点头。 朱棣哈哈大笑：“好圣孙。” 老爷子有这个愿望，已经很久了。 因为，他一直都想驱逐蒙元，一直都想让边关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包括让未来的子孙，在平安几百年，永远不再受到腐儒的欺负。 如今，大明国日益强盛，等到来年，又能储备许多战争资源，到时候与大大，瓦剌，兀良哈上位直接决一死战。 这样一来，蒙古版图，就可以收入大明的脚下了。 很快，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年初。 这大半年的时间，朱瞻基那里也没去，就在京城之中训练将士，朱棣自然也没有偷懒，整个大明上上下下，都在憋着一股劲！ 他们，要的就是蒙古灭亡！ 而朱瞻基的目标也很明确，肆虐了华夏八十余年的蒙元，也该灭亡了吧？ 更何况，要是不灭的话，后续也会带来许多英皇的。 所以，朱瞻基想也不想，没日没夜的研究各种新式武器。 最开始是初代火铳，然后变成研究炸药。 其实，在明初的时候，就已经有炸药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炸药威力不强，只能勉强炸得很弱。 朱瞻基改版后的黑火药，威力瞬间增加了百倍不止。 有了这黑火药之后，朱棣更是信心十足。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能够彻底灭了蒙古，将蒙古版图，全部收入大明。 而眼下，看见这黑火药，朱棣终于有了空前的信心。 永乐十四年，三月初一，朱棣率五十万大军出征，朱瞻基，朱高燧，泰宁候跟随出战，皇太子朱高炽监国。 在出征的时候，他们获得了百姓空前的欢迎。 几十年前，蒙元统治了他们，让他们过得暗无天日。 而现在，大明率领五十万大军出征，这一次，定要将鞑靼，瓦剌，兀良哈全部灭杀！ 百姓空前的欢迎，也让北征大军有了空前的信心。 当他们到达了草原之上，直接就包围了鞑靼部落。 鞑靼部的马哈木在看见永乐大帝的部队后，顿时吓得就要逃跑。 只不过，这一次，朱棣早已经做好了部署。 想要逃？ 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鞑靼部的马哈木逃跑之时，无数的黑火药，直接在平地里开了花儿。 这些花儿一开，顿时炸得蒙古骑兵人仰马翻，直接将他们炸得尸骨无存。 正因为这样，整个鞑靼部落，直接崩溃了。 他们远远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些火药，威力竟然这么强大？ 这些黑火药的威力，再加上朱棣的大名，让整个鞑靼部彻底崩溃。 马哈木战死，其他部众四散开来。 整个草原上都乱成了一锅粥。 而至于草原那边的瓦剌部，在得知消息后，也是骇然不已。 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大明竟然会英勇到这个程度。 鞑靼部，竟然这么快就战败而死。 就连马哈木都没能逃出来。 就算前段时间，马哈木被打没了十万主力大军，可是这么久的沉淀下来，他们也早已经恢复元气了啊。 现在这样，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瓦剌部的阿鲁台，想也不想，直接就宣布所有大军撤退。 直接撤退到了斡难河畔的位置。 在斡难河畔的位置，阿鲁台原本以为已经逃出了升天，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的军队死死地追了上来。 最后，在斡难河畔之上，所有的鞑靼大军，被彻底覆灭了！ 阿鲁台战死，北元的傀儡皇帝，也直接在战乱中死了。 兀良哈三卫，直接宣布投降，愿意做大明的一条狗。 于是，整个蒙古版图，全部征服了！ 大明，版图再扩大半倍左右。 而朱棣在斡难河畔之上，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五十万大军。 大明的红色军旗，飘扬在整个斡难河畔之上。 风来！ 雪来！ 千里白雪，斡难河畔之上，五十万虎狼之师傲然于此。 朱棣骑着战马，站在斡难河畔之上，望着这千里白雪，望着这大好河山，他牵着缰绳，眼神中露出感慨之意。 “五百年来，打到此处的，也唯有我了。” “古今帝王，有哪个像我一样，封狼居胥，开创不世功业的？” “哈哈哈，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一代帝王，英雄豪杰，比得上我吗？” “文治，我不如他们，武功，我朱棣这辈子，可以满意了。” 大明初定的时候，太祖朱元璋命令常遇春，徐达继续抗击北元。 直到将北元打出了大明的国土，他们仍旧没有停止与北元作战。 汉人的江山被恢复，但是太祖爷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彻底灭了蒙古。 而几十代人做不到的事情，朱棣做到了。 望着前方，朱棣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目光中，竟是睥睨天下的傲气，以及那帝王般深厚的权势。 那双目光，深邃无比。 如同星辰一般，让人看不透，看不穿。 永乐十四年春，永乐大帝于斡难河畔，灭鞑靼，瓦剌，征服兀良哈，统一蒙古，封狼居胥，厥功至伟。 古金往来，少有皇帝能比之。 悠悠历史长河中，永乐大帝的名字，能够被排进前列。 永乐十五年，永乐大典彻底编撰完毕，著书立说，这是历史上第一步最全的百科全书，记载了当时明朝的所有手工业，造纸业，等等通俗的东西。 永乐大典一出，天下震撼。 永乐十六年，郑和再下西洋，带回金银珠宝无数，各国得知大明帝国如此强大，纷纷臣服。 永乐十七年，帝老矣，皇太子开始着手把控朝政，军政等一切事物。 同年，处理一桩蝗灾，陕西，河北一带尽皆遭殃，皇太子不惜全力散财，挽救数百万灾民，百姓跪地哭求，高呼太子爷万岁。 永乐十八年，大明国力空前强盛，国库内存银数兆之多，太孙殿下四处搞钱，搞学堂，开创心学思想，使得百姓摆脱。 永乐十九年，皇太子病危，积劳成疾，终于爆发，所幸被太孙救回，并辅以良方，终于见好。 永乐二十年，国力更强。 永乐二十一年，天下太平，孙若微恢复身份，摇身一变，回到沈家，成为了沈家大小姐，沈清秋！ 同年，太孙殿下恳求爷爷，朱棣终于下了婚约，立沈清秋为太孙妃，但名字不能显露，仍以孙若微自居。 沈大，也算成了小国丈。 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大多数的钱财，都给了女婿，由太孙补贴朝廷。 永乐二十二年，帝薨，天下悲嘁，皇太子同年登基称帝，改元洪熙，史称明仁宗！ 同年，朱瞻基成为皇太子，老爹依旧很宠着他。 并且和孙若微有一个小宝宝了，名为朱祁镇。 只不过，这一世的朱祁镇，可没有霍霍祖宗的本事了，朱瞻基几乎是往死里调教。 第654章 大结局，全篇完！ 从倭国回来之后，朝堂之中，顿时风色大变。 因为整个草堂之上，谁都没有想到，大明竟然灭倭国，又灭得如此轻松。 如今，倭国被灭，东南沿海的设防，几乎可以完全解除，不需要那么多兵镇守在那里了。 这对国家财政来说，是一件好事，能够极大程度的减轻负担。 同时，东南沿海的百姓，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他们现在都对朱瞻基，是感恩戴德的。 以前倭国在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不要命的人出来当倭寇，掠夺他们。 而现在，他们一死，那就好多了。 对于这天下人来说，都是一件巨大的好事情。 文武百官，也高兴极了。 只不过，大明的野心还远远不在这里。 仅仅只是一个倭国而已，大明的远方，还在征途万里！ 朱棣回来后，又看向了孙子，笑呵呵道：“瞻基，整顿兵马，明年再随爷爷出战可好？” 听到这番话，朱瞻基自然是咧嘴一笑：“好。” “这一次，爷爷想打那里？” 老爷子笑呵呵地叉起腰，满脸威严地望着朱瞻基道：“你先打倭寇，爷爷也有自己的想法，爷爷想打鞑靼，瓦剌，一句歼灭，经受蒙古叛徒，归入我大明，如此一来，我大明版图再扩大半倍有余。” 听到这些话，朱瞻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早就猜到了，爷爷一定会蠢蠢欲动的。 “好！”朱瞻基点头。 朱棣哈哈大笑：“好圣孙。” 老爷子有这个愿望，已经很久了。 因为，他一直都想驱逐蒙元，一直都想让边关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包括让未来的子孙，在平安几百年，永远不再受到腐儒的欺负。 如今，大明国日益强盛，等到来年，又能储备许多战争资源，到时候与大大，瓦剌，兀良哈上位直接决一死战。 这样一来，蒙古版图，就可以收入大明的脚下了。 很快，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转眼，就到了第二年年初。 这大半年的时间，朱瞻基那里也没去，就在京城之中训练将士，朱棣自然也没有偷懒，整个大明上上下下，都在憋着一股劲！ 他们，要的就是蒙古灭亡！ 而朱瞻基的目标也很明确，肆虐了华夏八十余年的蒙元，也该灭亡了吧？ 更何况，要是不灭的话，后续也会带来许多英皇的。 所以，朱瞻基想也不想，没日没夜的研究各种新式武器。 最开始是初代火铳，然后变成研究炸药。 其实，在明初的时候，就已经有炸药了。 只不过，这时候的炸药威力不强，只能勉强炸得很弱。 朱瞻基改版后的黑火药，威力瞬间增加了百倍不止。 有了这黑火药之后，朱棣更是信心十足。 他毕生的心愿，就是能够彻底灭了蒙古，将蒙古版图，全部收入大明。 而眼下，看见这黑火药，朱棣终于有了空前的信心。 永乐十四年，三月初一，朱棣率五十万大军出征，朱瞻基，朱高燧，泰宁候跟随出战，皇太子朱高炽监国。 在出征的时候，他们获得了百姓空前的欢迎。 几十年前，蒙元统治了他们，让他们过得暗无天日。 而现在，大明率领五十万大军出征，这一次，定要将鞑靼，瓦剌，兀良哈全部灭杀！ 百姓空前的欢迎，也让北征大军有了空前的信心。 当他们到达了草原之上，直接就包围了鞑靼部落。 鞑靼部的马哈木在看见永乐大帝的部队后，顿时吓得就要逃跑。 只不过，这一次，朱棣早已经做好了部署。 想要逃？ 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鞑靼部的马哈木逃跑之时，无数的黑火药，直接在平地里开了花儿。 这些花儿一开，顿时炸得蒙古骑兵人仰马翻，直接将他们炸得尸骨无存。 正因为这样，整个鞑靼部落，直接崩溃了。 他们远远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这些火药，威力竟然这么强大？ 这些黑火药的威力，再加上朱棣的大名，让整个鞑靼部彻底崩溃。 马哈木战死，其他部众四散开来。 整个草原上都乱成了一锅粥。 而至于草原那边的瓦剌部，在得知消息后，也是骇然不已。 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大明竟然会英勇到这个程度。 鞑靼部，竟然这么快就战败而死。 就连马哈木都没能逃出来。 就算前段时间，马哈木被打没了十万主力大军，可是这么久的沉淀下来，他们也早已经恢复元气了啊。 现在这样，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瓦剌部的阿鲁台，想也不想，直接就宣布所有大军撤退。 直接撤退到了斡难河畔的位置。 在斡难河畔的位置，阿鲁台原本以为已经逃出了升天，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明的军队死死地追了上来。 最后，在斡难河畔之上，所有的鞑靼大军，被彻底覆灭了！ 阿鲁台战死，北元的傀儡皇帝，也直接在战乱中死了。 兀良哈三卫，直接宣布投降，愿意做大明的一条狗。 于是，整个蒙古版图，全部征服了！ 大明，版图再扩大半倍左右。 而朱棣在斡难河畔之上，骑着高头大马，身后是五十万大军。 大明的红色军旗，飘扬在整个斡难河畔之上。 风来！ 雪来！ 千里白雪，斡难河畔之上，五十万虎狼之师傲然于此。 朱棣骑着战马，站在斡难河畔之上，望着这千里白雪，望着这大好河山，他牵着缰绳，眼神中露出感慨之意。 “五百年来，打到此处的，也唯有我了。” “古今帝王，有哪个像我一样，封狼居胥，开创不世功业的？” “哈哈哈，唐宗宋祖，秦皇汉武，一代帝王，英雄豪杰，比得上我吗？” “文治，我不如他们，武功，我朱棣这辈子，可以满意了。” 大明初定的时候，太祖朱元璋命令常遇春，徐达继续抗击北元。 直到将北元打出了大明的国土，他们仍旧没有停止与北元作战。 汉人的江山被恢复，但是太祖爷还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能彻底灭了蒙古。 而几十代人做不到的事情，朱棣做到了。 望着前方，朱棣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目光中，竟是睥睨天下的傲气，以及那帝王般深厚的权势。 那双目光，深邃无比。 如同星辰一般，让人看不透，看不穿。 永乐十四年春，永乐大帝于斡难河畔，灭鞑靼，瓦剌，征服兀良哈，统一蒙古，封狼居胥，厥功至伟。 古金往来，少有皇帝能比之。 悠悠历史长河中，永乐大帝的名字，能够被排进前列。 永乐十五年，永乐大典彻底编撰完毕，著书立说，这是历史上第一步最全的百科全书，记载了当时明朝的所有手工业，造纸业，等等通俗的东西。 永乐大典一出，天下震撼。 永乐十六年，郑和再下西洋，带回金银珠宝无数，各国得知大明帝国如此强大，纷纷臣服。 永乐十七年，帝老矣，皇太子开始着手把控朝政，军政等一切事物。 同年，处理一桩蝗灾，陕西，河北一带尽皆遭殃，皇太子不惜全力散财，挽救数百万灾民，百姓跪地哭求，高呼太子爷万岁。 永乐十八年，大明国力空前强盛，国库内存银数兆之多，太孙殿下四处搞钱，搞学堂，开创心学思想，使得百姓摆脱。 永乐十九年，皇太子病危，积劳成疾，终于爆发，所幸被太孙救回，并辅以良方，终于见好。 永乐二十年，国力更强。 永乐二十一年，天下太平，孙若微恢复身份，摇身一变，回到沈家，成为了沈家大小姐，沈清秋！ 同年，太孙殿下恳求爷爷，朱棣终于下了婚约，立沈清秋为太孙妃，但名字不能显露，仍以孙若微自居。 沈大，也算成了小国丈。 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但大多数的钱财，都给了女婿，由太孙补贴朝廷。 永乐二十二年，帝薨，天下悲嘁，皇太子同年登基称帝，改元洪熙，史称明仁宗！ 同年，朱瞻基成为皇太子，老爹依旧很宠着他。 并且和孙若微有一个小宝宝了，名为朱祁镇。 只不过，这一世的朱祁镇，可没有霍霍祖宗的本事了，朱瞻基几乎是往死里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