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飞蛾》 第1章:火车 一月份的哈尔滨,彻骨的寒意如同空气,无处不在。 大雪更是没完没了的下,想要将整个哈尔滨地区装进这片无边的雪白当中。 1933年,也就是满洲国的执政二年。 东北军的残部,已经败退到热河,准备依靠古老的长城,做最后的抵抗。 积雪压断松树的枝丫声,响彻整个帽儿山,在嘈杂的声响中,三朵洁白的降落伞,悄无声息地下降,消失在白茫茫的世界中。 ... 呜!呜!两声悠长地汽笛,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火车头愤怒地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着气,冲破黑暗,沿着铁路驶向夜色苍茫的远方。 从新京到哈尔滨的列车上,挤满了来往的旅客。 大部分人都团着手,闭目养神地休息。 车厢中除了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悄无声息。 陈真坐在座位上,仔细地擦拭着帽子上面的水珠。 这是一顶海龙的帽子,是他老爹从俄木斯高价买回来的。 听说他这次终于有正经差事,才舍得拿出压箱底的宝贝,让他带走御寒。 不得不说,这东西虽然死贵,价钱能换一匹好马,但的确比狗皮帽子要暖和。 这次前往哈尔滨,是自己老娘求到老姨哪里。 让她帮着在张景惠大帅那,吹吹枕边风,帮忙给大外甥谋个公差当当。 老姨见他整日在新京,不是去歌舞厅,就是去跑马场的玩。 四六不靠,也没个正经营生,眼看过完年就二十六岁的人了,还整日的花天酒地,败霍家里的钱,是也有点看不过去眼。 加上熙洽府上小千金,明年就满十八岁了,他们两个大婚的好日子,就订在了明年的七月初八。 熙洽现在风头正劲,是满洲国排得上前四的大人物,小姑爷还是个白身,的确不像个样子。 就托曾经的老部下金桂荣,给他在哈尔滨警察厅安排了职位,待上一阵子,熬熬资历,再调入军中。 哈尔滨距离新京将近六百里,想着身边的狐朋狗友,找不到人,也就散了,不会在一起瞎胡闹了! 大家子弟,纨绔大少。 这即是陈真近几年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明面上的伪装。 早年在奉天就读东北大学的时候,他就加入了进步青年会,之后更是在任国贞先生的引荐下,秘密加入党组织。 因为身份特殊,平时接触的人,都是东北十五省的重要人士。 就算是一省的督军,有时候也能碰到。 中央特科的领导,考虑再三,经过认真的审查,和数月的培训,才放心让他在东北执行潜伏任务。 陈真看了一眼手上价格不菲的手表,发现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十五了。 立马拉过身边走过乘务员询问,得到了早就知晓的答案,火车又又又晚点了。 心里怒骂了一句,北满铁路局这帮家伙,还能不能靠点谱,就不能准时一次! 继续追问乘务员才得知,还得有大约一个小时,才能到哈尔滨。 陈真放开抓住乘务员的手,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发现车厢前后出口附近,刚才还装作沉睡的人,都偷瞄着自己这面的动静。 见到自己眼神过去,纷纷调离视线,继续装睡。 车里有钩子? 陈真立马察觉到车厢不寻常的地方,心里一惊,自己暴露了?被人盯上了? 念头刚出现在脑海中,立马否定。 因为自己近来的行动,并没有露马脚的地方。 所以,这帮钩子,不应该是盯着自己的。 车里应该是有不认识的同行。 这就有趣了! 九一八之后,南京的党部,复兴社,东北军的通讯组,还有总部在上海的中共特科,都派出自己的谍报人员前往东北,侦查关东军下一步动作。 直接把新京,奉天,哈尔滨本就浑浊的水,搅成了泥浆。 加上原本就活跃的苏联,日本间谍,让形势愈加复杂。 甚至流亡东北的犹太人,朝鲜人,也同样不消停。 这些组织和民间组织,都在私下底勾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抗伴随着合作。 朋友和敌人,随着态势的变化而变化。 大局下,个人的命就如同烛火,不知何时,就会被那阵突如其来的过堂风,吹灭。 陈真感性地感慨了一通,就开始分析,车上的钩子,到底是那个系统,奔着车厢中那个倒霉蛋来的。 小鬼子对于情报工作,一直是很上心的。 从这点上看,也能知道他们狼子野心。 小鬼子在华设立了不少的情报机构,最出名的,就是陆军参谋本部二部俄国班组建,位于哈尔滨的特务机关,但它属于陆军的对外情报部门。 现任的关东军司令,满洲国全权大使的武藤信义在1918年担任机关长,所以更名为武藤机关。 现任的机关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 虽然也有对内部门,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外蒙和苏联,再有就是远在南京的中央政府,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再有就是宪兵队的特高课。 但这秘密逮捕,不符合小鬼子二杆子的性格。 特高课行事高调,要是他们办案,早就派宪兵上车,全部带走,挨个上大刑,宁杀错,不放过! 挺住了就放了你,挺不住就算你祖上没积德,自认倒霉吧。 也不可能是他们。 外务省也有暗探,但都是领事馆的武官,只对外,无权限管满洲国,也不是他们。 删删减减,就剩下这一个答案,那就是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也只有这帮二鬼子,才喜欢在背地里抠抠搜搜的行事儿。 陈真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刚才观察自己的秘密警察的,已经不再关注自己,而是都将视线集中在车厢的中部。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想到自己坐个车,还会出现碰见秘密抓捕,这运气也没谁了,到了哈尔滨,应该找个大仙算算。 陈真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之车厢中部看过去,一眼扫过,还真发现里面有几个显眼的存在。 在平常人看来,谍报人员是神秘的存在,可能就是街头修鞋的老大爷,也可能是酒店里的跑堂的,神秘莫测。 但要都是干这一行的,一眼就能看穿彼此的身份。 身上散发的味道和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只是现在他还无法推断,这几个家伙,到底是那个组织的。 车厢中虚假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身穿黑色皮风衣的,头戴礼帽的男人站起身,轻手轻脚地避开身边的人,独自往厕所走去。 石入水底,涟漪不断。 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举动,却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进了厕所。 站在车厢衔接处,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一直观察着整个车厢中状况。 在目送着风衣男人进入厕所后,紧忙跟第二排的把头,一位包裹严实的女人,打了个眼色。 只漏出一双眼睛的女人,立刻明白鹰钩鼻的意图,站起身,解开头上围的围巾,等了一分钟,才一步步走向厕所。 这位身穿黑色皮质风衣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进洗手间,过了半分钟,就从里面出来。 往自己的位置走,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擦干净滴水的手,并将风衣的扣子扣严。 女人跟风衣男子擦肩而过,各自向前。 “检票了!检票了!” “没来得及买票的人,赶紧把票补一下!” “马上就要到双城堡了,要下车的乘客醒醒,别睡过站了!”检票员托着票盒子,走进了车厢。 车厢中的乘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从迷糊中惊醒,听清楚话后,不情不愿地从兜里拿出自己的票,等待着核实。 售票员走过一排排的座椅,来回交换着彼此手上的车票。 遇见没有买票的,便停下脚步,数着钱,补着票。 围巾女人很快就从厕所中走出来,不停甩动手上的水珠,掏出手绢,在空中抖动了三下,才开始擦手。 鹰钩鼻男人,从上车开始,就站在衔接处抽烟。 整个车厢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下,自然看见女人挥动的手绢。 鹰钩鼻对面,同样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呢子风衣的中年人。 他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抽着眼,但精明的眼睛,总是飘向车厢内部。 “王珂队长,是不是该收网了?”黑色风衣中年人,看了几眼车厢之后,恭敬地询问道。 鹰钩鼻男人,转头看向说话的中年人,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还太早了,这车厢里,少说有四十多号人。” “咱们这五六号人,可把控不住局面。” “李阳你别在这盯着了,赶紧在双城堡下车,打电话回科里,让他们包围整个火车站!”。 李阳听完命令,说了声“是”就转身离开,在这一站下车,给科里打电话汇报情况。 王珂见同伴离开,就继续点燃一根烟,冷冷地盯着车厢,观察着皮风衣的一举一动。 陈真查清状况,就抱着帽子装作睡觉,思考车厢内的局势。 光着头坐了一会儿,就被车窗吹的冷风冻得要死,赶紧将帽子戴在头顶。 这车厢中虽然人多,也有暖风供应。 但还是冷的可以吐出哈气,就着一会功夫,头皮都冻得发麻。 围巾女人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箱子,躲过迎面走过的白俄女人,径直往车厢口走去。 “是哪个绺子的?”王珂见围巾女人过来,小声问道。 “搞不清,看样子可能是从南京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抗联的人!”围巾女人边往前走,边低声说道。 “换衣服去。” “不管是那的,都不能让他们跑了!”王珂吩咐道。 围巾女人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离开了。 车厢上的一举一动,陈真也看的真切,知道厕所里出现了情况,要不然这个贼女人不会怎么大动作。 他想到这里,就调整了一下帽子,拎起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挤开旁边打着呼噜的壮汉,往洗手间走去。 马上就要到哈尔滨了,现在不解手,就得等下车之后,跑到夹角旮旯去放水。 自己可是个文明人,不能将人丢到哈尔滨! 走进洗手间,陈真解开裤腰带,美美地解决一番。 自己要去哈尔滨之前,兄弟们包了一家歌舞厅,好好闹腾了一晚上,现在还有点迷糊。 回头准备洗手,就看到镜子最底下冰霜上,画着xxoo的符号。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都用明码沟通了,真当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的人是死人啊! 虽然看不明白内容,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被逼急了,想要预警撤退了。 “都是高人呐!就是不知道是哪路菩萨啊!” “坐个火车,咋都不消停那!” “算了,都是中国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这是哪的密语,他并不知道。 就算是同一组织的行动密语,也是一人一套,没有关联性,所以陈真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同志们。 但来到这白山黑水,都是为了打鬼子。 就算不是同一组织的,那也得守望相助。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最主要的是,陈真断定,这不是钓鱼行动。 陈真一边嘴里念叨着,在洗手盆中洗干净手,在羊毛风衣上擦了两把,就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把鞭炮来。 “你要让我来啊,谁他妈不愿意来啊!那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啊!” 哼着小调,踩着洗漱台,陈真将这挂鞭炮塞进水箱上面。 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大口,烟屁股处又放了根火柴,将鞭炮的引信压在烟屁股下。 怎么做的目的,就是害怕出现问题,做了个双保险。 香烟正常燃烧的时间是八分钟,骆驼香烟因为烟丝紧密,能多燃烧一分钟。 这是陈真经过上百次的实验,才收获的小技巧,就是为这样的情况准备的。 又等了一小会儿,发现香烟没有熄灭,还在正常燃烧。 大功告成! 陈真拍了拍手,拉开厕所的门,大摇大摆的回到座位,继续闭目养神。 双城市距离哈尔滨不远,火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驶入哈尔滨。。 “哈尔滨站到了!哈尔滨站到了!” “五分钟后进站,大家带好行李,准备下车啊!” 售票员再次出现,但这次不是查票,而是手里拿个铁皮大喇叭,边走边喊,报着站点。 陈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深夜十点了,比预计时间晚了一个小时。 旁边打呼噜的大哥,也睁开睡眼,迷糊地看向陈真,含糊不清地问道:“铁子,到哪了?”。 “到哈尔滨了,大哥你是真能睡啊!”陈真答了一句。 火车正在减速,看样子是已经到站,窗外也开始有零星的灯光,应该是进了市区。 王珂还在站车厢处,观察着车上旅客的动静,见自己手下已经到位,堵住了车厢前后,悬着的心,也落下几分。 就在他略微松懈的时候,自己身后的洗手间,突然冒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真突然站起来,大喊了一句:“唉呀妈呀,打枪了,杀人了!大家快跑啊!”喊完,就拿着公文包,拼命往前冲。 车厢的旅客也被鞭炮声搞蒙了,都站起身看咋回事儿。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打枪放炮是常有事儿,但听见有人喊杀人了,心就慌了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带头跑的人往前窜。 王珂看着乱起来的人群,一下子就急了,掏出抢对着属下大喊:“拦住他们,别让目标跑了!”。 ps:保安局是三七年之后成立的。 第2章:乱 这一喊,虽然提醒了属下,但也坏了菜! 慌乱的乘客们一听,这还是要抓人啊,就更家拼命地往前挤。 王珂守在门口的手下,刚想去抓捕混在人群中的监视对象。 可刚一伸手,就被慌乱的人群冲开。 在这过程中,也不知道是谁踹了他们一脚,直接把他们踹倒在地。 看着人潮汹涌的乘客,两人挣扎几下,想要起身,但也没能爬起来。 只能抱着头弓着背,让乘客在他们身上踩过去。 新京到哈尔滨是南满到北满的重要线路,每天就来往一趟。 虽说是单节车厢,但少说也有四五十多号人,那就是一百多只脚。 别说是踩在身上,就算是踩到石头都能跺碎,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 短短一分钟的功夫,这两人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陈真作为始作俑者,首当其冲,直接跳下火车。 见车上乱作一团,还响起了枪声,就没敢多在火车站逗留。 站在站台上,整理一下因为拥挤弄皱的风衣,就大摇大摆地往出站口走去。 王珂在车里连开三枪,也没有把局面控制住。 虽然抓住几个跑的慢的人,可那几个最重要的目标人物,却弄丢了! “tmd!快!通知外面的兄弟,控制住火车站,一个都放跑了!”王珂气急败坏地喊道。 一个警探听到顶头上司的吩咐,直接打破窗户,跳了出去。 通报外面的兄弟们,让他们开始抓人。 不一会儿,整个松江火车站内外,都响彻着警报声。 王珂看着满目狼藉的现场,就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回去如何解释。 手下人将两个负伤的家伙抬了过来,王珂上前查看了气息,发现还有点热乎气,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就让人送医院抢救。 车厢被毁,手下负伤,生死未卜。 王珂算是倒霉到家了! 火车是北满铁路局的,虽然不用自己赔偿,但也得由警视厅给个交代。 人要是抓住了,怎么都好说。 可是现在人没抓着,又造成怎么大的损失,还不知道这次科长发多大的火那?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跟自己过不去! 王珂咬牙切齿地暗骂道。 先一步下车的李阳,也出现在车厢当中,凑到身后,低声说道:“队长,高科长,周股长来了!”。 正在愁眉不展的王珂,听到两位顶头上司到了,也是身子一颤,立马说道:“人在哪了?”。 “在厕所!”李阳向后看了一眼,小声说道。 王珂没敢耽误,撞开李阳,就往厕所快步走去。 身为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科长的高彬,今天晚上没有出席欢迎关东军司令武藤信义宴会,而亲自驾到这间普通的车厢。 这里面的含义,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行动队二分队小队长,担待的起的。 高彬站在洗手间,整个洗手间都弥漫着硝烟味,红色爆竹碎片崩的满屋都是。 屎尿加上硝石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高彬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看着镜子下方的密语,转过头看向门口的周乙,瓮声瓮气地说道:“还挺热闹,欢庆春节?是不是有点早?” “怎么看?”。 周乙一张国字脸,长相俊朗,两眼彤彤有神,一身的黑呢警官服,显得人精神几分。 他是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的二把手,主管行动队和电影,报刊等宣传品的审查。 只见他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瞄了一眼镜子上的密语,淡淡说道:“密语示警?还是情报传递?” “两者都有可能。” “应该是王珂他们漏了相,让人察觉了。” “但感觉是两伙人,用鞭炮预警,倒是别出心裁!”。 高彬听到自己副手的解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外挥了挥手。 周乙往旁边让了一步,两名身穿警服的探员,拖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子,架进了厕所。 高彬往旁边撤了一步,让伤痕累累的男子看向镜子,之后轻声说道:“谢先生,您受苦了!” “帮我看一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谢姓男子艰难地抬起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有..有危险,撤.撤.撤.退,老地..方见!”。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高彬弯腰听了几遍,才听明白谢姓男子说的什么。 高彬直起腰,对手下人吩咐道:“送谢明先生去宪兵医院,一定要用最好的药!”。 “是!”两名手下立刻站直答是,之后就架着谢明去接受治疗。 “王珂怎么样?”高彬走出厕所,若有所思地问向周乙。 周乙看着正在走过来的王珂,快速回答道:“韦焕章六姨太的弟弟!”说完就闭上了嘴。 高彬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在原地,等着王珂过来。 王珂一路小跑过来,距离高彬,周乙两步的时候停下,敬礼说道:“行动队二分队队长王珂,前来报道。” “请科长训示!”。 高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一丝微笑,伸手跟王珂握手,笑着问道:“情况怎么样?”。 王珂听到高彬的询问,脸色如同霜打的茄子,低着头嘟囔着:“科长,人跑了!”说完如同犯错的孩子,站在原地,面红耳赤。 高彬宦海沉浮多年,自然明白,王珂的逮捕任务失败了,但没吱声,而是看向身边的周乙。 周乙心领神会,转头看向王珂,发现他衣服凌乱,轻声问道:“衣服怎么回事儿?”。 王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风衣,因为去阻拦逃窜的乘客,被抓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羞愧的回答道:“为了拦这帮逼犊子,抓花了!”。 周乙上前一步,帮着整理风衣,发现撕扯的太严重,根本无法恢复原样,只好作罢,下令道:“凭票出站,把买这趟车票的人,全部逮捕起来。” “带回科里,挨个调查,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人等。” “包裹当中有鞭炮的,也是重点目标。” “科长?”说完,转身看向高彬。 高彬点头同意。 周乙继续说道:“去吧!这回别办砸了!”。 王珂敬了个礼,就转身离开车厢。 周乙走回高彬的身后,面色如常,看着地上鞭炮,突然笑道:“鞭炮?有趣!”。 既然知道镜子上的密语内容,高彬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兴趣,带着周乙等手下,离开了杂乱的车厢。 第3章:马迭尔酒店 小安子站在一台黑色别克轿车的前面,焦急地看着手腕上的表。 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见到自家少爷出来,不由地担心起来。 火车站内乱哄哄的,宪兵,警察将整个松江火车站团团围住,甚至还鸣枪示警。 宪兵将一个个旅客押上一台台卡车,装满一车,就直接带走。 小安子有种不祥地预感,火车站里面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儿,要不然也不会怎么大阵仗。 他把车锁好,自己则快走到火车站旁的电话亭,准备给新京的家里打个电话,通个信。 电话刚拿起来,就听到电话亭响起了敲窗声。 小安子回头一看,脸上露出惊喜地笑容:“少爷!”。 陈真坐进了后座,将头上的帽子,仔细地放在了公文包上面,对着前面坐副驾驶的小安子说道:“哈尔滨的天,能冻掉下巴。” “穿多少都tm白搭!” “今天晚上找个好地方,好好闹腾一宿,给本少爷宽宽身子!”。 小安子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让司机注意点,才扭过头大声地回答道:“大少爷,我已经给你在马迭尔酒店给您订好了房间。” “您先委屈在那凑合两宿。” “太太给您准备的房子,才收拾完,还得暖两天房,才能住人。” “您岳家熙家的四少爷,也在哈尔滨采购皮子,听说您到了,也下了帖子,说明天请您吃饭。” “金桂荣也派人来说,明天晚上请您到府上吃饭。” “对了,郑少爷也在马迭尔酒店,听说您今晚到,就要了套大包间,找了一堆的大洋马,说是里面还有个女伯爵那!” “说给您接风洗尘!”。 陈真舒展的身体,呻吟了两声,对前面挥挥手,让小安子自由发挥,就闭目养神。 刚才刚准备出站台,就发现整个火车站被秘密警察和日本人的宪兵围住。 为了躲避麻烦,陈真一直走到停车厂的后面,涉雪走了一里地,才绕出来,没被宪兵带走。 公文包里剩下的鞭炮和骆驼香烟,也让他埋雪堆里,销赃灭迹。 走的也是铁路工人踩出的小路,并没有留下足迹。 车票也撕成碎片,没有一丝自己来过火车站的痕迹。 车一路向前,开到了中央大街的马迭尔宾馆。 小安子赶紧下车,拉开后车门,见自家大少爷还闭着眼睛,就轻声说道:“大少爷,马迭尔酒店到了!”。 陈真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街道,车窗的右边就是目的地,马迭尔酒店。 将手里的公文包扔给小安子,陈真走下小轿车,认真地端详眼前,哈尔滨排名第一的大酒店。 彩灯围绕着一张两米牌匾,将马迭尔酒店五个大字,照的熠熠生辉,显得甚是气派。 哈尔滨的建筑都有浓郁的东欧风格,马迭尔酒店也不例外。 新京日报的编剧曾经称赞其是满洲国最美,最豪华的酒店。 设施豪华,服务周到,就连阳台也是一大特色。 与中央大街上的许多建筑一样,马迭尔酒店出挑的阳台,常常兼作入口的雨篷。 女儿墙的设计,更是出众,体现了设计之美。 它占据着建筑四个立面的顶端,呈鸡冠状,美妙的细节造型。 女儿墙以砖砌体为主,采用柔软、灵活的各种新艺术曲线造型。 或呈陡急的落水曲线,或呈圆润的椭圆形涡卷曲线。 极具气势与动感,整座酒店仿佛具有了生命力一般,飘然欲飞。 身穿燕尾服的服务生站在门口,恭敬地接送来往旅客。 哈尔滨其他地方早就一片黑暗,只有中央大街还是灯火辉煌。 陈真看了两眼,嘴里啧啧两声,感觉哈尔滨比新京热闹不少。 门口的领班,早就注意到不远处的轿车。 那可是别克最新款,有钱都买不到。 哈尔滨有钱的主不少,因为这里是跟俄罗斯交易的中心,因为外贸发家致富的土包子不少。 眼前这个身穿风衣的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跟那些暴发户不一样。 这样的主,一定要加倍小心,好好伺候着。 伺候好了,小费给的多多的,够自己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吃食。 但要是不顺心,吃两个大耳帖子是轻,被毒打一顿,也是发生过的。 跑堂就是看人脸色吃饭的,自己用两年时间,从打杂干到门口领班,靠的就是眼力见 领班想到这里,小心翼翼地走到陈真的跟前,轻弯着腰,小声询问道:“这位公子,您是要办理入住吗?”。 陈真还在看马迭尔酒店,没有搭话,站在身后的小安子开口说道:“对,要入住。” “早先打电话订好了套房,后备箱里有行李,帮忙搬进去!”说完,咬下鹿皮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新钞,拍在了领班的手上。 领班瞄了一眼手上钞票的颜色,立刻眉开眼笑,小跑到车的后备箱,将两个大行李箱拿了出来。 “你这里有冰棍吗?” 小安子和领班正在搬运行李,就听到陈真突如其来的询问。 小安子一脸迷惑,他也没住过马迭尔酒店,只能给旁边的领班打个眼色。 领班将行李箱轻放到马路牙子上,恭敬地回答道:“我们酒店的冰棍是整个哈尔滨最出名的!” “不少新京来的达官显贵,品尝之后,也是赞不绝口。” “就在一楼的餐厅,您可以去尝一尝!”。 陈真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地对小安子说:“安子,你把我的行李送到房间,我去吃个冰棍。” “行李里面有几件我喜欢的衣服,你都挂起来,别弄皱了!”说完,就抬脚往马迭尔酒店走。 小安子见大少爷往里走,焦急地喊道:“少爷,郑少爷在101等您那!”。 陈真也听见了,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走进马迭尔酒店,陈真从小也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但也是被酒店内部的华丽,惊艳了一下。 大厅的墙壁或饰以优雅的壁画,或以镜子贴面。 柱端都饰有精美的雕刻。 黄铜的楼梯栏杆,被擦的油光铮亮,螺旋上升,充满柔媚的线条。 再加上头顶上熠熠生辉的水晶大吊灯,大理石饰面以及精致的饰线,无不透出豪华典雅的气质。 第4章:接头 陈真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啥都稀奇。 新京照比奉天和哈尔滨,虽然是新首都,新的政治中心,可说到底,还是缺少了几分底蕴。 虽然新京正在扩建翻修,但文化底蕴甚少,多少还透露暴发户的气息,根本没有历史名城的厚重感。 “这位先生,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一位在前台站立接待,看到陈真正在四处乱看,便上前和煦地询问。 陈真将自己鼻子上的墨镜摘下,揣进风衣的口袋里。 将头上的帽子拿在手里,在接待的帮助下,把厚重的风衣脱下来。 “我要去吃你们最出名的冰棍儿,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地儿。” “怎么大的酒店,里面也没个招牌,真是混蛋!”陈真掏出一张五元的钞票,扔给接待。 接待伸手接过钞票,熟练地塞进上衣口袋,殷勤地回答道:“我明天就上报经理,让他加紧制作指引牌,这里的确是我们的疏忽。” “这位公子,小的现在就带您去。”说完,就在前面带路。 陈真将风衣挂在胳膊肘上,慢悠悠地跟着接待向左边宴会厅进发,左拐右拐,才来到冷饮餐厅。 接待站在冷饮餐厅的门口,将雕花的玻璃门拉开,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陈阔少,这就是他的目的地。 陈真笑着拍拍接待的肩膀,表示着自己的满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冷饮餐厅当中的人并不多,大猫小猫三两只,都坐在小餐桌上,小声地聊着天。 门口站立的服务生,熟练地接过陈真风衣和帽子,去餐厅中的衣帽间挂放。 陈真四周看了一圈,见到窗台前端着冰淇淋的白俄姑娘正向他抛媚眼,也轻佻的对她笑笑。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发现已经到晚十点三十分钟,就往前台走去。 因为餐厅不忙,前台只有一名女员工,正在忙着擦着玻璃杯。 这位女服务生,看年龄也就是二十多岁,长相艳丽,头发也是烫的最新款式。 即使马迭尔酒店略显古板的员工西服,也没有掩盖她婀娜的身材。 就算角落中谈笑的白俄舞女,也没法掩盖她的光芒。 陈真坐上前台的吧椅,下意识去掏烟,却掏了个空。 这才想起,自己一整盒烟,都扔到火车站了。 骆驼烟在哈尔滨是紧俏货,如果要是被有心人找到,也会是个把柄。 看来自己要换烟抽了! “先生,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女服务生边擦玻璃杯,边微笑看着眼前这位油头粉面的小开。 陈真歪头看向女服务员胸前的名牌,除了知道她胸怀大志外,也收获了一个名字,俞秋烟。 俞秋烟也感受到眼前油头小开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恼怒,但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将双手放在吧台上,挡在胸前。 “先生,您要吃点什么?”俞秋烟又一次询问道。 陈真将自己的鹿皮手套脱下来,随意扔到吧台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给我来一根哈密瓜味的冰棍儿!”。 俞秋烟听到这里,眼光一闪,但很快恢复正常。 这才正色地抬头看眼前这个小开,沉吟片刻,才微笑开口说道:“先生,马迭尔冷饮餐厅,没有哈密瓜口味的冰棍儿。” “冰淇淋倒是有哈密瓜味的,不知道您想不想尝一尝?”。 陈真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道:“算了,冰淇淋太甜了,给我上杯威士忌吧!”。 俞秋烟听到这里,也立马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给陈真倒了一个杯底,之后笑着说道:“先生品味不俗。” “我们二楼新开雪茄室,都是从美国空运过来的雪茄,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 陈真将威士忌一口喝尽,装出色眯眯的样子,面露淫笑的点头同意。 俞秋烟将门口的服务生叫过来,让他盯一会儿,自己则带着陈真,走上二楼的雪茄室。 雪茄室是锁着门,俞秋烟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带着陈真走了进去。 整间雪茄室没有人,陈真站在门口,没有动弹,小心地将手伸进里怀。 “雪茄室最近翻修,没有人会来,放心吧!” 俞秋烟将窗帘拉上,回头看神色戒备地陈真,小声地解释道。 陈真半信半疑,仍然没有往里面踏进一步。 接头的密语是对的,可他事先并不知道接头的石头同志是一位女特工,漂亮的女特工。 “陈真同志,你楼上的狐朋狗友,正在狂欢买醉,应该一会儿就会派人找你。“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俞秋烟见陈真还是原地不动,直接点明他的身份。 陈真听到俞秋烟叫自己大名,才把心中的疑虑放下大半。 自己的身份特殊,只掌握在特科最高层的手中,直属领导,就是大名鼎鼎的周先生。 这样既保证了安全,也可以保证其他同志暴露之后,不会牵连到他。 “您好,俞秋烟同志!”陈真主动伸出手,跟俞秋烟的手,握在一起。 两人落座,座位没有相对,而是都对着门口。 俞秋烟从茶几的抽屉中,掏出一盒雪茄,熟练地剪开尾巴,点燃递给陈真一根。 陈真顺势接过,小口抽着,之后一言不发,看向旁边的俞秋烟,同时还注意门口的动静。 “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黑省的党委领导并不知情,这点可以放心。” “我祖籍是齐齐哈尔的,回来并不惹人注意,所以特科的同志们研究决定,将我派回啦。” “伍豪先生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说有机会,一定还要在礼查饭店,好好喝上一顿!”俞秋烟解释道。 陈真听到礼查饭店的名字,将心中最后一点疑虑驱散。 这是自己跟周先生之间的趣事,当时他刚加入特科。 为了庆祝,周先生在礼查饭店请客,两人比拼酒量,最后陈真大败而归,迷糊了三天,才缓过劲。 陈真笑着答道:“先生是海量,我不是对手。” “即便在喝一次,也一定大败而归!” “俞秋烟同志,恕我冒昧,我不清楚组织把你派过来的考虑是什么。” “但我必须说,您并不适合这项工作。”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您太漂亮了。” “你不管走到哪里,都太引人注意了。” “您也知道现在哈尔滨的现状,很危险!”。 陈真的话,也在俞秋烟的意料之中,她快速地回答道:“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隐患。” “但对于你陈大少,这反倒是很好的隐藏!”。 第5章:代号:飞蛾 陈真听到这话,有点哭笑不得。 看样子,自己这几年花花大少的牌面,维持的很好,就算远在上海的特科同志们,也有耳闻。 俞秋烟见陈真尴尬,于是继续说道:“五豪先生已经返回苏区,特科主要成员也随他返回,解散改编成为第一方面军保卫局,由克农同志直接领导。” “东北的局势很糟糕,尤其是整个滨江省地区。” “上个月十五号的时候,警视厅特务科和宪兵队特高课合作,突袭了的省委位于呼兰县办公地点。” “我们损失惨重,大批的地下同志,壮烈牺牲!” “还有大量同志被抓捕审问,有很多同志已经被秘密杀害。” “里面也有不少人,没有抵御住酷刑,叛变了!” “潜伏在各个重要位置的同志,因为他们的叛变,都被秘密逮捕。” “面对这样散沙的局面,党中央已经决定,****同志担任新组建的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独立师师长和政委。” “在东北的党组织,全由其指挥!”。 俞秋烟的神色如常,冷静地向陈真讲述着最近的变化,但她眼中的痛苦,陈真还是感觉到了。 “我们的任务,就是潜伏。” “成为扎进满洲国高层的一根钉子,为***同志工作提供必要的帮助。” “但我们并不会跟***同志直接联系,而是由苏区转发,虽然有点麻烦,但却没有暴露的危险。” “先生亲自给您请了一个代号,叫做飞蛾!”俞秋烟继续介绍情况,并为他带来了新的代号。 飞蛾?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好名字,也很能体现自己的处境。 陈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开口说道:“你在这里有点太扎眼了。” “我明天要去金桂荣家赴宴,因为在哈尔滨的宅子,还没有收拾好,我还要在马迭尔待上两三天。” “这两天,你多往我房间跑跑,最好让你的同事和我的狐朋狗友看到。” “借着你是我情人的名义,我会给你找个住处,之后开上一家小买卖。” “有我的名头罩着,麻烦会少很多,我们的联系,因为有男女关系,也不会有人关注!”。 俞秋烟也明白马迭尔不是久留之地,已经有不少人盯上自己,要让她当小妾,自己抵御不了多长时间。 她认真考虑了一下陈真的想法,就同意:“你是组长,我是你的联络员和发报员,就照你的想法执行。” “我手上有一部电台,已经藏稳妥了,只有紧要时刻,才会启用。” “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搞清楚日本人下一步动作,会不会举蹄华北?” “还有在帽儿山附近建立的秘密研究基地,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满洲国到底是谁说的算?”。 陈真在心里把这三项任务记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 突然想到火车上的变故,就原原本本地将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俞秋烟,并将镜子上的密语写了出来。 俞秋烟看到陈真写出的密语,立刻大惊失色,立马说道:“这是我们的联系密语!”。 陈真闻言,也是一愣。 他并不直属东北省委,一直有自己的专线联系员。 为了他的安全,都是采用专门的联络密语,只有最高层的几位知晓。 陈真又一次回忆了一下车厢发生的情况,对俞秋烟说道:“应该是暴露了。” “需要想办法预警一下!”。 俞秋烟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批评道:“陈真同志,你的做法很危险,很有容易暴露。” “我会如实汇报给先生,一定不要有下一次!”。 陈真也知道自己的举动有点鲁莽,点头表示不会了。 俞秋烟看了屋子里面的挂钟,发现他们两个在屋子里已经待了三十分钟,于是说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郑大少爷已经在楼上等你多时了,去晚了,他该派人找你了。” “密电本,我明天会送到你的房间内。” “这是保卫局专门设立的专线,安全等级很高,就是单方面发布消息。” “每月十五号的晚上六点零一,哈尔滨商业电台的棉麻报价!”。 陈真点了点头,将自己西服的扣子解开几个,把领带扯开,拿起燃烧一半的雪茄,就准备往外走。 俞秋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陈真,面容悲苦的说道:“你的引路人,任国贞同志,已经在太原英勇就义了!”。 陈真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俞秋烟,愣愣地看着她。 俞秋烟知道这对陈真是一个巨大打击,这是他的引路人,也是他的人生导师。 这样的痛楚,自己前不久也经历了。 她知道,会有多痛。 陈真很快收起脸上的不可置信地表情,想到先生的音容笑貌,就感觉心中一阵阵绞痛。 那是个好人,对同志有耐心,对穷苦大众有同情心,想着将这破旧的山河整治一新。 他还没有完成理想,怎么就走了? 陈真狠狠抽了一口雪茄,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俞秋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听到楼梯响起脚步声,就残忍地说道:“来人了,你该离开了!”。 陈真冷冷地看了俞秋烟一眼,伸手在俞秋烟的嘴唇上抹了一把,将口红抹在白衬衫的领口上,就转身拉开门往外走。 小安子见自己家少爷出来,也是松了一口气,站在楼梯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少爷,郑公子派人四处找你!” “我要是不打听前台的服务生,根本不知道您在这里..”。 陈真嘴里叼着雪茄,解开领扣,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伸手指了指,让小安子在前面带路。 小安子自然看到陈大少领口的口红印,好奇地往房间里看去,瞧见一个衣着凌乱的美艳女郎走出来,脸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陈真自然知道这小子想的是什么,伸腿踢了他一脚,之后搂住俞秋烟,狠狠地亲了一口。 看着俞秋烟娇羞的样子,陈真也是放肆大笑,对着小安子说道:“明天去找个宅子,再给秋烟小姐送去一些零花钱!”。 小安子从小就陪着陈真长大,自然知道自己小主子是什么德行,就赶紧点头,之后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 第6章:委任状 俞秋烟脸上装出一副依依不舍样子,将陈真送到冷饮餐厅的门口。 见到陈真主仆二人背影消失,才返回前台继续工作。 陈真叼着雪茄,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衬衫的扣子扣好。 小安子捧着衣服在前面带路,两人上了电梯,来到马迭尔酒店最大的套间,101房。 101包房中热闹的很,就算隔着门,陈真也听到里面的莺歌燕语。 这个郑老二最近阔气要命,滨江省和哈尔滨的各路人士,都在拍他的马屁,看能不能混个小官当当。 他老子郑孝胥,被执政任命为满洲国的国.务总.理兼任陆军大臣,算得上是权倾朝野。 借他老子的光,郑禹,郑炎佐也成为新京的新贵。 直接被任命为国务.总.理的秘书官,辅佐他老子处理公务。 这次滨江省筹建,他也是筹建委员会的主要成员,来哈尔滨为他父亲笼络知名人士,扩充势力,顺手在敛点小财。 陈真让小安子把衣服送回自己的房间,再给自己买两盒老刀牌香烟送过来。 小安子有点疑惑,但也没有说什么,只当自己少爷改口味,点点头,就抱着衣服离开了。 陈真敲了两声门,便推门而进,一进去就看到郑禹抱着一个白俄姑娘乱啃,不像个样子。 屋内其他的公子哥们,也是一个德行,跟怀中的女郎,亲得火热。 但在场的都是生面孔,除了郑禹以外,他是一个都不认识,应该是滨江省权贵的子女。 陈真故意大声咳嗽了两声,将忙活的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郑禹正跟女伴亲的热火朝天,满脸都是口红印。 见有人不识趣打扰,便怒气冲冲地看向门口发声处。 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扰了自己的雅兴。 可一眼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好兄弟正站在门口,满脸坏笑地看着他。 郑禹当即老脸一红,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伴,笑着说道:“光武,你小子怎么才来?” “我就说让你跟我一起过来,你非得去看你家的林厂,说有一笔大单子,忙活完了?我看你是挣钱没够。” “你小子就是拎不清,错过了哥哥主持的封官大会,你也不想想,有了官,你还缺钱?” “不过,你姨夫还是比较看重你,给你在军中留了个窝。” “警视厅哪个破督察有什么当头,还它娘的是个副职,说话都跟放屁一样!” “来!来!别傻站了,快坐下!”。 陈真坐到郑禹的身旁,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坏笑道:“您老哥是鸟枪换炮,阔绰的很啊!” “现在整个满洲国都在传,国务总理的二公子,正在整顿滨江省吏治,要给哈尔滨一个美好的未来。” “行!有几分青天大老爷的风范了!” “兄弟我以后就跟您老哥混了!”。 郑禹拉过一个白俄姑娘,一把推到陈真的身边,又满满倒了一杯葡萄酒,塞进他手里,笑着说道:“屁!竟哄我开心!” “这名单早在一年前就确定了,是武藤司令和驹井先生,同我家老爷子一起制定的。” “只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职位,才交给筹建委员会决定的。” “我就是狐假虎威中的大尾巴狐狸罢了!” “来,看看这个!”说完,将屁股底下的文件夹拽出来,扔给陈真。 陈真接过文件夹,看上面有绝密二字,就把眼睛一转,推辞道:“郑老哥害我,我现在就是白身一个,可不敢看你的绝密文件!”说完就把文件放回桌子上。 郑禹见陈真罗里吧嗦的,一把拿起来,拍在他的胸前,笑骂道:“说你胖,你还喘!” “这是你的委任状,你姨夫让我交给你的。” “你被任命为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少校参谋,主管宪兵。” “这个位置,是张帅亲自跟武藤司令开的口,武藤司令亲自任命的。” “这年头手上没兵,就是不稳当。” “宪兵队少说也有千八百号人,你小子也成一号人物了。” “土肥原先生听说你高升,让你后天一早去南岗见他,说要指点你几句!”。 陈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官运,自己那个便宜姨夫张景惠,现在就是军政部部长。 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趁机给他捞个好位置。 虽然现在的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十分空虚,但也有九个旅的人马,下乡清缴全靠他们。 张文铸是张景惠的亲信,也算是本家亲属,陈真见面也得恭敬地叫一声老叔。 日本人看在张景惠的面子上,还是比较信任他。 加上关东军在各个警备司令部,都设有军事顾问部,事事都需要军事顾问签字,否则一律无效。 就连新京的国.务总.理,都无权过问。 张文铸就是空架子,权利是还剩一些,但发挥的作用不大。 满洲国建国后,在行政上实行由关东军统辖的总务厅中心制和次长制。 即在国务院和各省政府中,其行政工作都由总务厅、总务司实际主持。 这些总务厅、总务司的长官都由关东军指定的日本人担任。 并且在国.务.总.理之下的各部,省、县、旗政府中,也设次长,次长也一律由日本人担任。 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宪兵队的任务,就是调查军中的异己分子,协助哈尔滨警视厅和特高课行动。 马占山和苏炳文、张殿久等先后举旗抗日,让满洲国上下震动,要不是关东军战力强悍,满洲国就在去年就覆灭了。 军中审查,也变得重要起来。 所以军政部增加了编制,让宪兵队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部门,也阔了起来! 警备司令部的宪兵队办公地点,就设立在哈尔滨城内,就在警备司令部旁边的一栋三层小楼。 名义上归属滨江省警备司令部,但直属哈尔滨武藤机关。 土肥原跟现任关东宪兵司令伊藤浩一的矛盾非常深,几乎是生死大敌,但伊藤家族是大贵族,不是土肥原贤二能扳倒的。 宪兵调动起来非常费劲,所以就把警备司令部宪兵队,从张文铸手里讨要过来。 土肥原要见见自己这个下属,也是正常。 陈真这才拿起桌子上委任状,仔细地看了一遍,就收了起来,得意喊道:“服务员,服务员,赶紧上酒,今天我买单。” “二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第7章:热河危 在场一位公子哥,十分的有眼力见,直接拿起身旁的电话,打个酒店前台,让他们赶紧往101房送酒。 马迭尔的服务生们,很快就出现在套间。 麻利地将桌子上空酒瓶收拾干净,又依次摆满各式洋酒。 陈真叫住其中一个,掏出一张十元大钞,让他准备一点吃的。 自己这一天都着急赶路,晚上还没有吃饭,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顺便又要了几道下酒菜,满桌子的酒,看样子是要喝上一宿。 凭身体干喝,小命容易交代在这里,就算是太白在世,也受不了。 服务员接过钱,感谢了一声,麻溜地下去准备吃食。 能陪郑禹喝酒的,家世背景在滨江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些人都是人精,见到陈真年纪轻轻,就成为少校参谋,还主管宪兵这个大杀器,自然明白他前途远大。 最关键的是,他还管张景惠大帅叫姨夫,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张景惠现在还是军政部部长,以后陈真在军中,不得飞黄腾达! 不少人立刻行动起来,走到陈真面前敬酒。 郑禹也没闲着,给陈真挨个介绍,帮着他熟悉每个人的情况。 一圈酒下来,陈真算是把滨江省的公子哥,认识个遍! 酒是男人之间的催化剂,几杯下去,就哥哥弟弟的乱叫起来。 陈真也搂着身边的白俄少女,大笑着聊着天,跟这帮公子哥们联络着感情。 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端着酒杯,凑到郑禹的身旁,半蹲着身子,谄媚说道:“郑秘书官,前两天总理府下了公文。” “让我们滨江省给挺进军准备军费。”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今年海关结余不多,各地官员组建也需要钱,您看是不是减少点,我们的确是有困难!”。 郑禹正喝的高兴,听到旁边胖子如此说,脸色立刻一变,生气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摔得细碎,冷冷地说道:“这是关东军司令部下达的任务。” “总理府只不过是执行而已。” “你有难处找武藤司令说去,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决!” “王哲,我看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对军务指手画脚。” “挺进军的任务十分重要,耽误了军务,你的脑袋可不一定能在肩膀上安稳地放着啊!”。 王哲听到郑禹的话,身子也是抖动了两下,连说了几句不敢。 屋子里谈笑的众人,也通通闭嘴,饶有兴趣看着两人,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只有陈真表现如常,但眼中精光一闪,之后继续跟怀里的女伴调情。 王哲赶紧拿起一只干净地高脚杯,倒满酒,紧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一并放到郑禹的手中,满脸愁苦的说道:“郑老哥,我家老爷子也真没有办法了。” “您是高人,还求您想想办法!”。 郑禹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脸上立马多云转晴,笑着说道:“我看你就是傻,我知道那笔军费,分担你滨江省,也就一百多万。” “哈尔滨怎么多的商行商铺,从哪里找不到这点小钱?” “你就以特别税的名义,向商铺征集,行文警视厅配合。” “不交的,统统以乱党逮捕。” “别说一百万,就算一千万也能收的齐!”。 王哲听完,立马起身,大声喊了一句“郑哥,高!”,立马将杯中的酒喝干净,场面又回到花天酒地状态中来。 郑禹的主意够馊的,滨江省的商户,算是倒了血霉。 陈真心里摇摇头,对这个认识多年的老大哥,又厌恶了几分。 他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任先生,两相对比,天差地别。 不过,更引起陈真注意的,是挺进军的情况。 挺进军的组建,是去年八月份的事儿。 总司令是张海鹏,此人也是奉系元老,跟张作霖,张景惠等人,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 原来是洮辽镇守使,兼任东北骑兵第32师师长。 蒙古嘎达梅林起兵,就是他奉命镇压的。 后来因为跟少帅讨要官职未果,直接投靠了日本人。 日本人对他还是不薄,任命他为执政府侍从武官处武官长,获授陆军上将。 所谓的挺进军,就是由他手下的洮辽军改编而来,一直驻守在黑省边境。 张海鹏这个时候要军费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大动作? 陈真大脑一直在飞速运转,之后开始分析不多的消息,发现张海鹏很有可能,会去找自己把兄弟汤二虎的麻烦。 挺进军要进攻热河。 热河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明眼人都知道,东北军守不住这块飞地。 虽然张少帅在国内外报纸发表演说,表达自己守土的决心。 可热河督军汤玉麟用他的行动,啪啪打脸少帅。 他汤二虎明面上说要死守热河,背地里一车接着一车往天津公寓拉自己金银财宝。 对部队前线布置,根本不上心,甚至都没有去前线指挥部。 在哈尔滨的土肥原贤二,见此情况,也没有闲着。 他立马派人拿着大笔的票子,将热河军政腐蚀个遍,拿枪抵抗的死硬派,所剩无几。 军阀的立场就是自私的,只关心自己的权势。 东北军本身就是松散的联盟,大军阀套小军阀,部队打光了,人也就失势了。 张少帅的直属精锐部队,就只有不到七万人。 这是他看家本,绝对不会用来防守热河的。 热河很有可能,一战而溃! 想到这里,陈真心就一痛,拿起酒杯,猛灌了自己一杯,继续套郑禹的话。 “二哥,别管这点俗事儿,咱们喝酒!”陈真大着舌头说道。 郑禹见好兄弟找自己拼酒,也就跟他碰了一杯,一饮而尽,擦了一把嘴,笑着说道:“王哲的老子是滨江省的财政厅长。” “挺进军不日要开拔,正催着要军费那,真tm让人头疼!”。 “张海鹏那帮土匪兵,有个屁用,他们又要上哪丢人现眼了?”陈真吃了一口菜,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郑禹看了一圈左右,发现身边的人,都在跟女伴喝酒亲热,也就小声说道:“兄弟,张海鹏今时不同往日,还是嘴上留情。” “关东军制定了进攻计划,要彻底攻占热河。” “他张海鹏,就是新任的热河省高官,还兼任警备司令。” “这话那说那了,别外传,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 第8章:前去报道 101套间内的花天酒地,足足闹了一夜。 这帮公子哥,将桌子上十几瓶红酒,喝了个精光。 陈真纵然是海量,也喝得五迷三道,趴在身边白俄姑娘身上,抓着她的手,胡言乱语。 旁边的郑禹,更是不堪,整个人躺在女伴腿上,昏迷不醒,口水流了人姑娘一腿。 王哲是唯一一个保持清醒的,虽然也是喝了不少,整个人迷迷糊糊,站都站不直。 他费尽力气,才挣扎地站起来,打电话将服务生叫来,吩咐他们开了几个房间,将众人妥善安排。 拉住忙活的大堂经理,告诉他,这个房间的花销,明天上财政厅去结款。 大堂经理自然认识这位滨江省财神爷的大公子,痛快地答应下来,并且满口许诺,要给王哲打个八折。 王哲挥手让大堂经理去忙,见包厢众人都安置妥当,就嘱咐郑禹身边的女伴照顾好,就带着自己的跟班离开。 小安子见自家少爷喝得酩酊大醉,立刻架着离开。 白俄姑娘也上手帮忙,两人架着死沉的陈真,回到事先准备好的房间。 小安子将陈真妥善地放到床上,掏出手绢擦擦汗,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帮忙的白俄姑娘,让她明天再来。 白俄姑娘接过钱,优雅地对小安子行了个蹲身礼,将裙摆舞动如同一只蝴蝶,一个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小安子恋恋不舍地看着,白俄少女消失的背影。 真他娘的漂亮! 小安子在心里感叹一声,之后就将自家少爷的衣服扒个精光,换上平常穿的睡衣,盖上被子,拉上窗帘,就悄然离开。 屋子里静悄悄,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床头传来齿轮摩擦的声音,煤油打火机点亮寸光,陈真叼着烟,在床上盘腿而坐,凝视着黑暗。 …. 俞秋烟端着一份冰淇淋,来到三楼的105套间前。 走廊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妈,自然认识这位酒店的风云人物,停下手上的活,热情地打招呼。 见到俞秋烟走进105号房间,才暗“呸”一声,心里骂了一句小狐狸精! 这可不是一个本分女人! 酒店不少熟客,就因为这个小狐狸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还招来过警察。 惹出的麻烦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按理说,她早就滚蛋了! 也不知道经理是怎么想的,不把这个小狐狸精立马开除,居然留到现在? 一定是被这个小狐狸精的美色迷住了! 保洁大妈推着车,边走边骂。 俞秋烟走进105号房间,见到陈真正在洗手间,抱着马桶狂吐,看样子昨天晚上是喝的不少。 小安子听到门口有声音,抬头看去,发现是昨天晚上雪茄室的那个女人。 “安子,我有点饿了,你去餐厅点些吃的。” “吃完我们要去警备司令部报个到,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晚辈,不去给老叔请安,不像话!” 陈真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对小安子吩咐道。 小安子先是将手里的毛巾递过去,之后扶陈真站起来,就转身离开了。 俞秋烟见陈真身子发虚,随时要倒,就立刻将手上冰淇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走到洗手间扶住他。 “日本人要进攻热河,具体时间应该是年后,现在正在筹集军费!” 俞秋烟刚扶住陈真的手,就听到陈真小声的话。 这是重要情报! 热河不光有东北军防御,还有抗联的队伍在活动。 他们迫切需要小鬼子进军的情报,战或者撤,都在权衡轻重之间。 “情况确定吗?” “确定,这次的主力是张海鹏的挺进军,关东军应该是辅助。” “当然,也不排除挺进军作战不力,关东军亲自下场!” “张海鹏手下多是山上的胡子改编,战斗力也就那样,不一定是汤玉麟的对手!”。 俞秋烟了解完情况,就不再说话,而是扶着陈真回到床上躺下。 陈真脸色苍白,指了指门口的冰淇淋,让俞秋烟给自己拿过来。 俞秋烟赶紧拿过冰淇淋,放在陈真的手上。 “我被我姨夫任命为警备司令部宪兵队官长,少校军衔!”陈真吃了两口冰淇淋,就放下勺子,低声说道。 俞秋烟也感叹陈真升官速度,真是朝中有人好当官,亘古不变的真理! “消息要赶紧传递出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一会儿要去警备司令部报道,晚上还要去金桂荣家赴宴。” “后天一早,我就要去南岗,去见土肥原贤二!”陈真靠在床头,说道。 俞秋烟身为特工,自然知道土肥原贤二是干什么的。 听说陈真要去见这个大特务头子,也是有点担心。 陈真看出了俞秋烟的担心,安抚道:“别担心,见土肥原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还没有让他看出破绽来。” “这次应该就是训示两句,毕竟以后就在他手下扛活,还是需要聊几句的!”。 见到陈真镇定自若,俞秋烟只好说道:“我今天就把消息传递出去。” “今天凌晨,老家来了消息。” “说从诺门坎来了亲戚,让我们注意,有什么情况,就立刻禀报,但不要下场,保存自己!”。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见机行事。 走廊传来脚步声,俞秋烟居闭嘴不语,而是从陈真手上拿过冰淇淋碗,一勺接一勺地喂他吃冰淇淋。 小安子推车餐车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熨烫好的西服。 因为没有报道,制服还没有领,只能先穿西服。 俞秋烟见小安子回来,知道悄悄话说不成了,就站起身来,温柔地说道:“真哥儿,我先去忙了,晚上早点回来!”说完,就点了一下陈真的额头,一摇一晃地离开了。 陈真满脸微笑地挥手告别,之后对愣在门口的小安子说道:“你小子还不赶紧把吃的推过来,要饿死本少爷啊?”。 小安子将西服小心地放在沙发上,才将餐车推到床边,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少爷您,乐不思蜀了那?” “有情喝水饱,我看您的早饭,应该不用吃了!” “大列巴,红菜汤,加上红肠,您也尝尝老毛子的美食!”。 陈真拿起一片烤好的大列巴,扔到小安子的脸上,骂了句“找死!”,就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一顿风卷残云,陈真将早餐吃干净,胃里的情况也好了不少。 吃完早饭,换好衣服,两人就开车前往位于道外的警备司令部。 第9章:便宜老叔 车在雪路上开了十几分钟,才开到警备司令部的大门前。 小安子靠边停车熄火,拿着陈真的帖子,走到门岗,跟背枪门卫,说明了来意。 门卫听是过来报道的,这一定是长官级别的,所以也没敢耽误,客气地让小安子稍等一下,立刻跟秘书室联系。 秘书室的接线员,听到是陈真到了,就立刻让门卫放行,让他们直接到秘书室。 小安子回到车内,将车重新点火启动,等待通行。 门卫将路障挪开,敬了个军礼,目送汽车进入。 陈真昨天晚上睡的不好,脑袋疼的要死,戴着墨镜,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小轿车一直开到警备司令部办公楼的正门口,小安子在墙边找个停车位停好,扭头对陈真说道:“少爷,到了!”。 陈真听到了警备司令部,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景色,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小安子也赶忙拿起公文包,跟了下去。 滨江省警备司令部,是刚刚组建,成立还不到一年。 百废待兴,是警备司令部最真实的写照。 大量身穿军装的办公人员,在大楼里进进出出,手上都是公文,脚步不停地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陈真拉住一个路过的少尉,问清秘书室的位置,道了声谢,就抬脚走进办公大楼。 径直走上四楼,走廊的日本人就多了起来,应该都是关东军派遣的军事顾问。 陈真也没有理睬,径直走到秘书室门前,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秘书室内也很忙碌,打字机,电话不停地响。 一位正对门口的办事员,看到陈真进来,立马站起来,疑惑地问道:“您是那位?”。 “您好,我是陈真,过来报道的!”陈真将自己的帽子摘下,客气地说道。 办事员嘴里念叨了两句,立刻想起,满脸谄笑的说道:“您就是陈长官吧?” “田秘书长听说您来了,已经下楼去接您,您没遇到吗?”。 所谓的田秘书长,就是张文铸的副官田恒。 张文铸就任警备司令,田恒也水涨船高,混了个秘书长当。 陈真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那位陈长官。 办事员赶忙让陈真二人落座,自己则去通知田秘书长。 陈真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秘书室的情况。 这栋办公楼,原来是于凤至的私产,是准备做酒店的。 但让张景惠的军政部接收过来,就给张文铸当警备司令部的办公地点。 张文铸见装修豪华,场地宽敞,也没有嫌弃。 设计师是老毛子,所以房间风格有浓郁的东正教元素。 墙上的壁画,都是圣母、小天使等题材。 “陈老弟在哪了,我可想死他了!” 陈真正在看房间中的装潢,就听到走廊传来豪爽的大笑,就知道是田恒回来了。 田恒快步走进秘书室。 两人虽然有五六年没见,但陈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无它,实在是因为这家伙,长的太有特点了! 这家伙一脸络腮胡子,蓝色眼珠,鼻子高高挺挺的,一看就是混血儿。 他母亲是中国人,是一位俄罗斯贵族的女佣,两人干柴烈火之后,就有了田恒。 后来这个贵族去了欧洲,投奔亲属,临走之前,给田恒娘俩一笔钱,让她们自生自灭。 田恒随母姓,在齐齐哈尔长大,长大之后,就去投军。 他在张文铸还是小排长的时候,就跟着他混,两人一直相互陪伴到如今。 可以说,田恒是张文铸的心腹,见不得光的事儿,都让他做。 “田哥,我可想死你了!”陈真一个熊抱,就扑到田恒的身上。 田恒也是个性情中人,抱着陈真转了两圈,之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咱们晚上好好叙叙旧,司令还在等你,赶紧过去吧!”。 陈真从田恒身上下来,面露遗憾地说道:“今天晚上不行,得明天晚上。” “田哥你也知道,我在警视厅还有个公差,今天晚上金厅长要请我吃饭。” “明天晚上,我好好请你吃顿大餐!”。 田恒听到陈真话,立刻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高!你小子高!” “刚到哈尔滨就身兼数职,是个好材料!” “好了,咱们别让司令久等了!”说完,就拉着陈真往楼上走。 坐电梯又上了两层,田恒带陈真和小安子,往走廊深处走去。 路过军事顾问部的时,看着满屋子的日本人,田恒冷哼了一声,脸上显现出厌恶的表情,但很快就收起,跟陈真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三人来到警备司令办公室前,陈真让小安子在门口等着,自己则跟田恒走进去。 田恒先是敲了敲门,听到屋内有人喊“进!”,才推门而入。 陈真也随田恒进入办公室,见到办公桌后,身穿军装,文质彬彬的张文铸。 张文铸是光绪二十五年生人,今年才三十四岁,不管是在原来的东北军,还是现在的满洲国,都算是青壮派。 保定军校毕业,一直都在马占山手下混,是马占山骑兵旅参谋长。 后来投靠了远远远亲张景惠,又靠出卖讨伐马占山,让日本人信任有加,让他接任程志远,成为滨江省中将警备司令。 “老叔!”陈真进入办公室后,乖巧地叫人。 张文铸目光从文件上移到陈真的身上,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道:“三哥说你小子在新京不省心,给你安排个职位。” “三姐也让我好好管教你,说你不听话,我可以出手教训你。” “小真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得让三哥他们省点心!”。 听到张文铸的教训,陈真也是小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 张文铸见状也是哈哈大笑,对田恒说道:“今天中午我陪我大外甥吃顿饭,你去准备一下。” “到后勤部领一套军服,既然是军人,还得穿军服,剩下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一下!” “不是来了一批马牌撸子吗?给他也能一把,现在哈尔滨不安稳,还是得有两件趁手的家伙防身!”。 田恒答了句“是!”,就转身出去,带着小安子给陈真置办家当。 张文铸让陈真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嘱咐道:“现在的哈尔滨,乱成一锅粥。” “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在大显神通。” “金桂荣就是空架子,特务科的工作进展,也差强人意!” “但这不是咱们该参合的事儿,你去警视厅,安心领薪水,少管那档子烂事儿。” “宪兵队那边,现在还没有日本军事顾问,你好好干,做出点成绩,老叔在给你挪挪窝!”。 第10章:入主宪兵队 田恒很快置办好一桌子酒菜,张文铸跟陈真边吃边聊,将滨江省里里外外的门道,说了个通透。 从话里看得出来,张文铸真是把当陈真是自己人。 看在张景惠的面子上,基本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不是,陈真想起张文铸如何坑自己的老上司马占山,也就相信他张文铸这出有情有义的表演。 整个满洲国官场谁不知道,张文铸是玻璃瓶上安蜡扦儿,又尖又滑! 把他当成靠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陈真也做足了样子,恭敬万分,接连起身敬酒表示感谢,时刻将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上,给足张文铸面子。 这顿接风宴,在这上下有爱的气氛下,吃了两个小时。 要不是张文铸还有个重要会议,可能得一直吃到晚上。 陈真也喝的微醺,满脸通红,走路有点飘。 张文铸见状,也不太放心,就让田恒陪他去宪兵队就任。 临走嘱咐,军事顾问部部长水井一郎,昨天回新京开会,下周才能回来。 等他回来,陈真再来汇报工作就行。 陈真跟田恒走到会议室,在小安子的帮助下,把军装换上。 人靠衣服马靠鞍,陈真一身军装的打扮,又帅气几分,只是这身皮,现在背上亡国奴的含义。 田恒在陈真身边转了两圈,称赞了两句,说他是赵子龙转世,能文能武,以后前途无量。 小安子也混了一个警备区少尉的军职,这也是田恒送给陈真大礼,刚才置办军装时,一同办齐的。 现在实权公职可值钱,尤其是带兵打仗的,暗地里有人开价三千大头,都未能如愿。 陈真感谢了一番,就一起前往宪兵队。 三人开两台车,田恒的车一马当先,门口的卫兵,火速抬起路障,敬礼欢送。 宪兵队的会议室中,几个身穿军装的男女,正在凑在一起抽着烟,时不时抬头看墙上的挂钟。 “六哥,您说这次来的长官,是个啥背景啊?” 坐在左手边三角眼突然坐直,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中摁灭,大声的问道。 坐在上首的赵六安没有搭话,还是静静地抽着烟。 主管总务电讯的孙茹,拿起火柴盒,扔向三角眼,大声呵斥道:“冯健,你小子别的能耐没有,就长了一张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六哥现在够尴尬的了!” “本来这位置,手拿把掐,可谁能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 “要是新来的长官知道这事儿,还不知道怎么猜忌,你可消停点吧!”。 冯健也不再吱声,嘴里嘟囔了几句,就抬头望天。 坐在桌子尾的稽查科长楚新则开口说道:“我在军务部有个朋友,他给我透过来一个信,说咱们的新队长,可是背景深厚。” “按理说,咱们警备区的宪兵队长,撑死了也就是个上尉。” “而新来的长官,却是少校军衔。” “听说跟熙公爷还是翁婿的关系,是新京的混世魔王。” “而且这位新长官,不光在警备司令部有军职,在警视厅也担任职务,级别还不低。” “我说六哥,咱们还是小心伺候着吧!”。 听到楚新的话,众人又沉默起来,抽着闷烟。 宪兵队明面上是归警备司令部管辖,但因为组建匆忙,人员都是从警察系统调过来的。 基本没有军方背景,升官根本没有他们的事儿。 这里面职位最高的,就是赵六安的中尉。 官大一级压死人! 现在不光是官大,军衔也大,这就更加让人小心伺候了! 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一个上士军衔的女兵走进来,对着众人行了个军礼,对着孙茹大声汇报道:“科长,刚才警备司令部秘书室打来电话。” “说田秘书长同新任宪兵队队长陈真,已经出了司令部,往咱们这里来了。” “让咱们列队迎接!”。 孙茹挥手让通信兵离开,之后将目光看向赵六安,小声问道:“六哥,咱们怎么办?”。 赵六安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欢迎长官,是应有之义。” “田秘书长亲自作陪,更是不能大意。” “否则以后各位的路,可能都不太好走,能回家奶孩子,都要去庙里还愿了!” “办公室不是置办好了吗?孙茹你去看一眼,别出纰漏。” “通知楼里的所有人,都去下楼迎接新长官!”。 众人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开始整理着装,通知手下人,都楼下列队迎接。 孙茹故意走在后面,偷偷拉住赵六安,悄悄说道:“六哥,咱们就怎么算了?”。 赵六安看了一眼前面的众人,摇摇头,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小安子兴高采烈地开着车,时不时低头看自己的新军装。 陈真坐在后面笑而不语,自己一直没有公职,小安子也跟着自己瞎混。 这次正好给他弄个明面上的身份,也方便以后自己行动。 宪兵队跟警备司令部,就隔了一条街,开车也就三两分钟的事儿。 田恒的车,在滨江省各个衙门,是畅通无阻的。 都知道他是张文铸的心腹,代表着张文铸的脸面,必须给面子。 加上刚才秘书室通知,宪兵队的门岗,早就有所准备,敬礼欢迎两车进入。 宪兵队大楼门前,早就站满人。 田恒中午也是喝了一点酒,车停的歪歪斜斜。 孙茹经常去警备司令部办事儿,知道田恒的车,很会来事儿地走出来,给田恒拉开车门。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田恒也认识孙茹,对她笑了笑,指了指后面那辆车,让她去开门。 孙茹闻琴声而知雅意,动作迅速,抢先为陈真打开车门。 陈真看了一眼孙茹,对她和善地笑笑,就抬脚下车,带着小安子,走到田恒的身旁。 赵六安见正主到齐,立刻高喊一声“敬礼!”。 宪兵楼前,至少有一百多人,整齐地向田恒和陈真敬礼,场面很是热烈。 田恒很满意宪兵队的欢迎阵仗,但他知道今天的主角是陈真,就往后退了一步,把陈真露出来。 陈真也象征性地回了个军礼,就示意大家把手放下,同田恒客套了两句,就并肩进入宪兵队。 第11章:整风 陈真一行人走进,重新布置一新的会议室。 赵六安让军士以上的成员全都留在会议室,聆听新队长的讲话。 进了宪兵队,陈真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自动成为宪兵队的主事人。 只见他轻轻咳嗽一声,笑着对身旁的田恒说道:“田,田秘书长,代表警备司令部讲两句!” “来,大家欢迎!”说完,就带头鼓掌。 会议室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田恒见此情景,也不好推辞,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咱们是军人,不会那些客套话。” “这次把陈真,陈队长从新京请来,就是为了整治哈尔滨和整个滨江省的不正之风。” “国府已经多次给张司令长官来电话,很关心滨江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希望你们在陈长官的带领下,可以快速厘清军中的异己分子!” “陈长官,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你一定要将上峰的意识传达下去,尽快做出一些成绩!”说完,就从椅子上站起来。 陈真亲自将田恒送到门外,又让小安子替他将田恒送上车,又耳语了一番,吩咐了几句,才回到会议室,继续组织会议。 小安子将田恒送到车前,让他稍等一下。 快步走到自己后备箱,掏夹层里面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田恒手里,说是一点陈真的心意,让田哥别嫌弃。 田恒也没客套,捏了捏信封的厚度,就欣然接受,约好时间喝酒,就开车离开了。 小安子目送田恒离开,就返回宪兵队大楼。 陈真坐在主位上,看着自己这帮手下,清了一下喉咙,开口说道:“田秘书长说的,就是咱们现阶段的重中之重。” “就在刚才,张司令长官也表达了对前一阵,宪兵队工作的不满!” “马占山起兵反叛,咱们滨江省也有不少人响应。” “程长官如何离开,我想各位是心知肚明。” “内部调查已经不可避免了,各位心里也应该适当有点数。” “现在科长以上的人留一下,剩下的回去工作吧!”。 陈真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就起身,无声离场。 不一会儿功夫,会议室包括陈真和小安子在内,也就剩下六人。 陈真扫视了一圈,笑着说道:“以后就是一口锅里搅马勺的弟兄了,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尊姓大名,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赵六安就率先起身,表明身份:“中尉军务科长,赵六安,请长官训示!”。 陈真摆摆手,让赵六安坐下,就看向下一位。 既然有人打样,众人就依次汇报。 “少尉总务电讯科长,孙茹!” “少尉调查科长,楚新!” “少尉审讯侦缉科长,冯健!” 赵六安见众人汇报完,立刻又起身汇报:“行动队现在缺人,还没有派人过来。” “中队长,咱们警备区下辖九个旅,加上兴安地区的兴安南、东、北警备军。” “这些作战部队的宪兵队,也是归咱们宪兵总队管辖。” “旅级宪兵队,是一百人编制,队长都是少尉官职,警备军那边也一样。” “他们会在本月末的月会出现,向您汇报工作。” “咱们滨江省宪兵中队算上下面的兄弟,共计一千二百人!” “您也知道关东军宪兵人数只有不到三百人,所以警视厅出任务,几乎都是咱们派人去协助!” “有时候也会把一些要紧的犯人,交给咱们关押!”。 赵六安将宪兵队的情况大致交代了一遍,就又坐回椅子上,等待陈真训示。 陈真点点头,看向总务电讯科长孙茹,开口说道:“人事这块,是重中之重!” “一会儿开完会,孙科长把人事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让我对大家也有个大致了解。” “大家想必听说了,我在哈尔滨中央警视厅也担任职务。” “所以,以后警视厅的发来的协助通知,一定要积极合作,不要怠慢。” “赵科长,你是主管军务的,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就开始彻查,看看军中还有没有,隐藏的反叛分子。” “冯科长,楚科长,配合赵科长行事儿。” “行动大队队长空缺,赵科长就辛苦一点,兼任起来吧!” “对了,我身边这位是刘安,是我的秘书,大家认识一下!”说完,就拍了一下小安子。 小安子快速站起来,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叫刘安,还请各位科长多多指教!”。 众人连说不敢。 陈真看了一下挂钟,就继续说道:“我下午还要去警视厅报道,这个会就开到这里!” “赵科长,明天一早,我要去武藤机关去见土肥原将军,你连夜制定计划,我送呈将军,请他批准实施!”。 赵六安立刻站起身,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陈真站起来,宣布会议结束,抬脚往外走。 孙茹赶紧跟了上去,带着新上司,前往他装修华丽的办公室。 赵六安见陈真离开,才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对着楚新和冯健说道:“二位兄弟,咱们今天可能要熬夜了。” “这可是露脸的机会,弄好了,咱们都能往上走一步!” “咱们宪兵队归武藤机关快一年了,谁也没有见到过土肥原将军,都是传令兵过来下达命令。” “这次可不能错过机会了,不能错过了!”。 楚新和冯健立刻点头同意,跟着赵六安回到他的办公室,开始制定计划。 陈真看着自己宽敞的办公室,满意地点点头。 整间办公室足有三十平米,家具都是红木的,沙发应该也是最新订做的。 办公室最里面,还有个套间,是供他加班休息的。 洗漱用具,床单被褥,一应不缺。 他办公室旁边,就是小安子的秘书室,可以容纳三人办公。 看样子,总务科这次是花了心思的,只不过,事先不清楚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是谁罢了! 陈真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夸奖了孙茹几句,就让她去忙了。 小安子也从自己办公室过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很满意。 “好了,别嘚瑟了!” “让电讯科拉一条保密专线到我的房子,你也上警察学校挑两个优等生,在秘书室培养着。” “咱们也应该有自己的人马!”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去警视厅报道了!”陈真说道。 ps:关东军宪兵队壮大,是在三五年开始的,因为东条上等兵出任关东军宪兵司令,而那时候关东军宪兵只有区区二百多人。 第12章:忙碌的一天 整整一天,陈真不是去报道,就是去报道的路上。 还好,小安子事先给哈尔滨中央警视厅打过电话。 通知话务室的值班员,陈大督察会在下午的时候,前去报道。 陈真坐在后座,感觉头晕晕乎乎的,这两天的酒都连上了,除了早饭,没有一顿不喝的。 张文铸知道他是好酒量,就拿出两瓶珍藏的伏特加,灌自己。 老毛子就是生性,七十多度的酒,就敢往肚子里灌。 也不管这是烈酒,还是医用酒精。 小安子还沉浸在升官的喜悦中,嘴哼着马连良的空城计。 陈真拿起自己的手套,扔到小安子脑袋上,笑骂道:“你小子就是狗肚子里存不住二两香油。” “才混上个少尉,就沾沾自喜。” “你照照后视镜,看看你快上天的鼻子!”。 小安子嘿嘿一笑,没有搭话,而是用手拍打军装上不存在的灰尘。 车开到哈尔滨警视厅的院里,小安子麻利地下车,将车门拉开,让陈真下车。 陈真整套军装,在一片乌漆嘛黑的黑呢警服中,显得鹤立鸡群。 小安子则提溜着陈真的公文包,跟在后面,一同进入办公楼。 陈真二人,一进楼就引起关注。 门口执勤的警士立刻拦住两人去路,立正敬礼,恭敬地询问道:“二位长官,不知道两位来警视厅有何公干?”。 小安子越过陈真,高声说道:“这位是陈督察,是过来办理手续的。” “我已经同话务室通报行程,现在是过来见金厅长的!”。 门口执勤的警士听到眼前这位是新来的督察,再次敬礼,往话务室打电话,询问了一下。 哼哼唧唧问了几句,就挂断电话,对陈真二人说道:“两位长官,金厅长正在办公室等候二位。” “二位请跟我来!”。 陈真和小安子跟着这位警士,从一楼穿门而过,来到后面的办公楼,上了三楼,走到一间办公室前,轻轻敲响门。 门很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打开门,看着眼前三位,笑了一下,张口说道:“这位一定是陈督察吧?” “我是金厅长的秘书金龙,快请进,快请进!”。 带路的警士见自己任务达成,对着三人敬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陈真走进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小安子则拿着公文包,站在旁边。 这位金秘书正在倒水,听这个姓,就知道是金桂荣的同族亲属。 这实属正常,像秘书这样贴心的职位,还是交给自己人比较放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陈督察,喝口水,暖和暖和,新京可比哈尔滨暖和多了,刚来不太适应吧?”金龙将两杯水放到陈真面前,关切地问道。 陈真道了声谢,无奈地说道:“也没暖和多少,咱们满洲国这个时候,不管哪里都是冰天雪地的!”。 金龙笑了笑,接口道:“也是,春夏秋都挺不错的,就是冬天难熬!” “金厅长正在跟松井副厅长谈话,麻烦您先在我这里稍等一下。” “谈了有半个小时了,应该快了!”。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开始跟金龙闲聊起来。 就在二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金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金龙歉意地看了陈真一眼,就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红色专线电话,接听起来。 简单对话筒说了两句“是”,金龙就挂断了电话,回头笑着对陈真说道:“金厅长那边已经谈完了,请您过去。” “松井副厅长也在,我现在就领您过去!” “您后面这位兄弟,要不就先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 陈真回头对小安子一点头,接过公文包,就跟金龙走出办公室。 金桂荣的办公室,就在三楼左手边最深处,十几步就到。 金龙敲了两下门,回头看了陈真一眼,发现他准备好了,就推门进入。 办公室沙发处,有两个身穿警服的人正在品茶。 陈真小时候就认识金桂荣,因为那时候,金桂荣正是张景惠警卫营长。 而陈真自小就在张景惠家长大,也算他半个主子爷。 因为金桂荣是朝族人,张景惠就将他派到哈尔滨,照看张家生意。 “厅长,松井厅长,陈督察到了!”金龙给在座两人介绍道。 金桂荣见到陈真也十分的高兴,立刻站起身来,将他拉到身边,仔细打量几眼,发现跟去年见面时没变样,高兴说道:“好小子,没变样!” “身子倒是不像从前那样病恹恹了!” “松井君,这位就是军政部张部长的外甥。” “真哥儿,还不叫人!”。 陈真立刻对松井康川敬礼:“下属陈真,见过松井厅长!”。 松井康川本是关东军少佐,因为通晓中国话,被武藤机关选中,派往哈尔滨担任警视厅副厅长。 饶有兴趣看着陈真身上的军服,松井康川便开口询问:“陈督察,你怎么穿一身军装?”。 “回禀松井厅长,我还兼任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宪兵中队中队长。” “因为刚去司令部报道,所以没来得急更换警服。” “还请松井厅长,金厅长见谅!”。 松井康川没想到陈真还是个多面手。 警备司令部宪兵队队长职位空缺,他是知道的。 不少人都在盯着这个肥缺。 没想到,会落在这个年轻人手里。 金桂荣拉着陈真在身边坐下,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微笑说道:“国难思良才,现在警视厅正是一锅粥的时候,要不是松井君运筹帷幄,早就瘫痪了!” “松井君,您来安排一下陈真的日后的工作,他鬼点子贼多,能够帮到您!”。 松井康川见金桂荣如此识时务,也谦虚说道:“金厅长您客气了!” “陈桑是东北大学的高材生,才华和忠诚都是值得信赖的。” “我想,将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执行,毕竟内部筛查,是督查室的责任!”。 金桂荣听到这里,立刻说道:“松井君,我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您看我是不是先回避一下?”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回避。 松井康川被这个金桂荣搞的哭笑不得,赶紧把他拦住,笑着说道:“金君,您的忠诚是不被怀疑的,还请您留下,我们共同研究一下!”。 第13章:奸细 金桂荣在松井康川的劝阻下,顺势坐下,对着门口站着的金龙说道:“让家里准备一桌子上等酒菜,我要跟松井君好好喝上一杯!” “松井君,晚上一定要给我金某人一个面子,参加我这场家宴啊!”。 松井康川也是盛情难却,只好点头同意。 陈真坐在沙发的一端,微笑着看着两人拙劣的演出,但大脑却没有闲着,想着松井康川口中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 督察室的职责,说白了就是内部监控。 哈尔滨中央警视厅有保安科,这是个专门对内的科室。 但遇到高级别的警务人员,他们并没有权利逮捕审问,只能通报宪兵队,让其处理。 可关东军宪兵队,在哈尔滨只有不到三十人,主要负责关东军内部审查,自己手上的活还忙不过来,哪有空搭理警视厅。 所以督查室,这个早已经闲置的部门,又一次启用了。 加上这次保安科也在调查范围之内,所以不能启用他们。 启动秘密内部调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证明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手上,已经有了确切证据。 有间谍潜伏进哈尔滨警视厅。 潜伏时间很长。 警视厅的高层,只是知道个大概,知晓有这个人的存在,还不知道确切是谁! 这可是个大新闻! 要是武藤机关知道,松井这家伙,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调查一定要隐秘。 用刚来报道的陈真,再合适不过。 毕竟他是从新京方面调过来的,不管是身份,还是时间,都不可能跟潜伏者有任何关联。 “陈桑,特务科的高彬科长,撬开了一个赤色分子的嘴。” “从这个赤色分子嘴中,我们知道了一个行动,一个俄国人指挥的行动!” “高科长那边已经进行的很顺利,但还是有一组地下党逃脱监控。” “督察室现在要全力配合高科长的行动,而且有证据显示,我们警视厅当中,有叛徒,而且不止一个!”。 陈真将手上的茶杯放茶几上,认真听着松井康川的话。 这跟他从俞秋烟处接到的消息一样,是有几个人从诺门坎过来了。 这位特务科长高彬手里的叛徒,级别不低啊! 甚至很有可能,火车上被人围堵的几人,就是从苏联来的同志。 陈真想到这里,立刻站了起来,对松井康川和金桂荣说道:“既然警视厅中有奸细,我立刻调宪兵队的骨干分子进行调查。” “警视厅众人,挨个监视,必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一定要尽快找出这些鼹鼠。” “就是不知道,松井厅长和金厅长,有没有什么关注目标?”。 这话看似是问两人,实际则是问松井康川,毕竟金桂荣就是个傀儡。 松井听到反问,也是尴尬地一笑,让陈真坐下,继续说道:“目标是有几个,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只能继续筛查。” “而这筛查内奸的事儿,就交给你来处理。” “顾问部的衡川少尉会协助你办案,他也是高材生,在东京帝国大学就读刑侦学,你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的!”。 陈真道了声“是!”,就坐回沙发上,就不再询问,端起茶杯继续品茶。 松井看了一下手上的表,看完之后,用手擦了擦上面,并不存在的油渍,才小心地收回袖中。 看样子,他是很珍惜这块表。 坐在沙发上的陈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金君,陈桑,我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您二位叙旧了!”松井康川站起身,对金桂荣客气说道。 金桂荣也乐呵呵站起来,笑着说道:“那我就不留松井君了。” “一会儿下班的时候,我给您去电话,咱们一起乐呵乐呵,您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松井康川说了句“一定!”就离开了金桂荣的办公室。 出于礼貌,金桂荣和陈真将其送出门,见他彻底离开,才返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的金桂荣就唉声叹气,对着陈真说道:“真哥儿,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厅长,就tm是个摆设。” “还没有下面几个科长顶事儿!” “这不,连我都怀疑上了,要是不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照顾生意,他松井早就派人调查我了!”。 陈真也随意坐回沙发上,将头顶的军帽往桌子上一扔,笑着说道:“金叔,您就偷着乐吧!” “操那心干啥!这江山也不是咱们的!” “还是干点要紧事儿吧!多捞钱才是王道!” “谁不知道哈尔滨油水多,这上上下下那个不巴结您这个拿着枪的?” “我听说您又娶了两房姨太太,真是恭喜!” “我看这个松井康川就是个劳碌命,背黑锅得他来,就算是立了功,那报告上也得有您的签字,要不然也不做数!” “咱们可不管这些烂事儿,抓什么地下党,中统,军统,都由他们日本人和特务科去干。” “干好干赖,跟咱们都没关!”。 金桂荣也是嘿嘿一乐,笑着说道:“你小子倒是想得开,就按照你说的办!” “咱们可不参合他们的烂事儿,让他们去忙!” “对了,你还没有去办公室吧?” “我现在领你去看看!”。 金桂荣说完,就拿起电话,让话务转到金龙办公室,让金龙去给陈真领一套制服,顺便把配枪也一并提出来,直接送到陈真的办公室。 电话打完,金桂荣捡起茶几上的帽子,拉着陈真去看他的独立办公室。 督察室在二楼右手边,用一个铁闸门隔开,算是独立区域。 看来是金大秘书打了招呼,整个督察室的警员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出来迎接新上司。 走在金桂荣身后的陈真,一眼望去,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总计不到十人,出去收个停车费都不够,还内部调查个屁。 “厅长好!陈督察好!” 人不多,动静倒是不小,各个中气十足,震的棚顶直掉灰。 金桂荣见众人如此有精神,也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陈真说道:“督察室原来那几个警员,都是关系户,混吃等死的。” “接到通知你要来,我就都给打发了,之后让金龙去警察学校弄了一批新生。” “背景清白,没有什么乱码七糟的关系,你可以放心使用。” “要是人手不够,再去警察学校去调人,反正你督察室的编制是二十人,只要不超过,随便你整!”。 陈真点点头,就让众人解散,该干嘛干嘛去。 自己则跟着金桂荣,往办公室走去。 督察室的办公室,照比宪兵队就小的可怜。 除了办公桌椅外,就只能放下一张沙发。 陈真啧啧两声,想着自己在这里办公的时间也不会多,也就不在挑剔了。 金龙将制服和配枪放在了沙发上,陈真检查了一下,就在接收单上签了字。 金桂荣见陈真制服也拿了,门也认了,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就招呼陈真摸鱼下班,回家喝酒庆祝。 第14章:酒色攻势 晚上的接风宴,陈真不出意外地又喝多了! 金桂荣擅长小杯慢喝,嫌弃大开大合喝酒方式,一顿晚饭,足足吃了三个小时。 松井开喝之前,自称是酒国高手,号称千杯不醉。 但日本酒清淡,度数低,喝起来就跟水一样。 可这次的对手不一样,金桂荣是朝族人,酒量是娘胎带出来的,就算是老毛子来了,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加上他喜欢喝汾酒,就是那款五十六度的杏花村。 没有任何意外,松井这个酒国高手,败的很彻底,很彻底! 松井没有带副官,横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梦话。 金桂荣鄙夷地看着沙发上的松井康川,对旁边也有点摇摇晃晃地陈真说道:“这都是什么酒量!” “还千杯不醉?” “喝点就不省人事,真怂!” “来人,将松井先生送回家!” “大外甥,你酒量也有点退步啊!搁以前,咱们还能喝两个小时!” “以后得多练练啊!”。 陈真听到着,立刻拦住,踉跄的说道:“金叔,金叔。” “您的酒量,真是头子,我可不行!” “外加你费那事儿干嘛!” “我正好回去,我保准把松井厅长,平安送回家中。” “您就放一万个心把!”。 金桂荣有点担心看着站不稳的陈真,但又看了一眼后面没喝酒的小安子,也就同意,让他帮忙送人。 金龙帮着小安子将松井康川安放到后座,又把松井康川家中地址写下来,嘱咐他,一定要送到。 陈真晃悠着对金桂荣挥手告别,就坐到副驾驶上,让小安子出动。 车开出金家大院,在大街上平稳驰骋。 陈真将车窗遥下来,冷空气如刀子般割来,将醉醺醺的头脑,吹醒不少。 松井栽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陈真看到这点,立马坏水上涌,嘿嘿一笑,让小安子直接回马迭尔饭店。 车开回马迭尔饭店,在门童的帮助下,把松井康川拖进了大厅。 陈真拉住了小安子,小声说道:“你一会儿去整块表,最好是瑞士制造的,大牌子的!” “这小子喜欢手表,咱就给他来一个投其所好。” “在找个日本的艺妓,要是没有日本的,那就找个漂亮的白俄娘们也行。” “咱都给他上齐全了!”。 小安子看着被抬进去的松井康川,有点为难:“少爷,这家伙都喝迷糊了,还有力气想这事儿?”。 陈真抬腿踢了小安子一脚,生气说道:“前半夜没有力气,后半夜还能没有嘛?” “你要是交代清楚,钱给足了,娘们自己就搞定了!”。 小安子恍然大悟,立刻走了进去,让前台赶紧准备一间豪华客房。 看着小安子忙活起来,陈真也摇摇晃晃地走进酒店。 路过前台的时候,迟疑一下,对大堂经理开口说道:“口渴,让人给我送一份冰淇淋到105房间。” “记住,一定要俞小姐亲自送,要不然,别怪我不结账!”说完,就坐着电梯上去了。 大堂经理陪着笑,立刻对身边的服务生说道:“赶紧去办,这帮军爷咱们得罪不起,让秋烟亲自去送!”。 服务生领命,快步向冷饮餐厅走去。 小安子让服务生将松井康川放到床上,掏兜拿出十块钱,让领头去分。 领班高兴地接过钱,道了声谢,就准备带人离开。 小安子见状拉住领班,示意他单独留一下。 服务生们也都很有眼力见,立刻鱼贯而出。 领班关上房间门,小声询问道:“这位军爷,有何吩咐?”。 小安子看了一眼床上的松井,想想还是不能当着当事人面前安排,万一不好意思怎么办! 两人来到门外,小安子轻声说道:“这有没有什么特色服务?”。 领班看了一眼屋里的男人,立刻就明白过来,张口说道:“有!有!” “只是跟外面的半掩门不一样,品质高,价钱也高,不少都是念过书的女学生。” “就是不知道军爷想要什么样的?”。 “有国外的吗?”小安子继续问道。 领班脸上浮现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继续说道:“东洋,西洋都有,不过得现联系,您要几个?”。 小安子想着松井康川的小身板子,一个应该就够,单想到大少爷说照顾好,就开口说道:“两个,一个东洋的,另一个要西洋的。” “咱也来个融会贯通!”。 领班听到这里,立刻竖起大拇指,奉承道:“高!真是高!我现在就去办!”。 小安子肉疼的从兜里掏出三张百元大钞,交给了领班:“赶紧去安排,要那种清纯暗浪的,明白吗?” “还有,长相一定要过关!” “对了,你知道哈尔滨哪里卖好表吗?”。 领班麻溜地将钱收起来,笑着说道:“我坑谁,也不敢坑您啊!” “买表?那一定得去百货公司啊!听说里面的表,都是从瑞士运过来的。” “不过,您得快一点,因为百货公司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小安子挥手让领班赶紧去准备,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往百货公司。 俞秋烟接到陈真的召唤,就端着一大盅冰淇淋,来到他的房门前。 门是掩着的,应该是给她留的门。 推门进入,俞秋烟发现陈真正在换衣服,转过身,将门关上,等待他换完。 “好了,你可以回头了!” 陈真换上便装,坐在沙发上,对门口的俞秋烟喊道。 俞秋烟端着冰淇淋走到沙发前,款款落座,将冰淇淋放到他面前,笑着说道:“你这一天两份冰淇淋,也不怕肠胃受不了?”。 陈真掀开盖子,用勺子挖了一口,平静地说道:“这两天酒喝的太多了,吃点凉的降降温也是正常。” “我刚从金桂荣的家里回来,警视厅那边也入职了。” “头一天就知道了个坏消息,真是让人头大!”。 “坏消息,什么坏消息?”俞秋烟也来了精神,飞快地问道。 “你早上说从北面来人的消息,警视厅也知道了!” “应该是有人没挺住,把计划交代了,这伙来的人,已经有一组人被控制住了!”陈真冷静地说道。 第15章:静默 俞秋烟听到陈真的话,也面色凝重起来。 被捕的同志当中,有人受不了酷刑,叛变了! 三木之下,予取欲求。 这可不是句笑话! 特务科的残酷刑具,五花八门,只要被逮捕,一定让人生不如死。 鉴于这种情况,不少在哈尔滨暗中行动的同志,都会随身携带毒药。 就是害怕被捕,自己忍受不了酷刑,违背心中的理想,将组织的秘密泄露出去。 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而最关键的一点,陈真并没有探查出这个叛徒的真实身份。 能知道苏联方面来人,就说明此人在黑省省委的地位并不低。 任何组织都是金字塔结构,地位越高,掌握的秘密也越多。 甚至,飞蛾小组的存在,也有可能被敌人察觉到了。 “有办法知晓叛徒是谁吗?”俞秋烟追问道。 陈真立刻摇头,无奈地看向俞秋烟,果断说道:“特务科一定会将这个人保护的滴水不漏。” “很难设法除掉他,或者让人知晓他的具体情况。” “加上黑省省委被捕的同志,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根本甄别不出来,谁是叛变者。” “现在,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 “我认为整个哈尔滨,已经布满了探子,正在观察甄别,谁是可疑分子!” “你我周围,可能已经不再安全了!”。 太可怕了! 俞秋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无法处理这些突发的情况。 虽然之前也从事过隐秘工作,但干的都是传递情报的工作。 陈真看了一眼有些手足无措的俞秋烟,就知道指望不上她,因为她现在已经乱了阵脚。 “记录一下,这很有可能是我们,近期最后一封向外发送的电报!”陈真点燃一颗香烟,对着俞秋烟说道。 俞秋烟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刚想往上写,就被陈真一把抢过去。 陈真翻阅了一下,发现上面都是记录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就松了一口气:“用脑子记!” “这里不是上海,你只要有任何可疑之处,都会被特务科带走,进行审问。” “写日记的好习惯,从今天丢掉吧!” “这封电报,启用紧急密电,跟中央直接联系。” “告诉中央,苏联派遣任务计划暴露,东北地区密电代码泄露,派遣同志其中一组,已经落入警视厅手中,正被严密监控。” “是否需要设法营救?” “特务科已从叛徒口中得知,有人潜伏在哈尔滨警视厅。” “飞蛾小组已有暴露可能,申请潜伏静默!”。 陈真一口气将电报内容说完,对俞秋烟继续说道:“电报尽快传递出去。” “还有,你明天就辞职,我会安排你以后的工作和生活!”。 俞秋烟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真什么也不做?不去营救同志们?”。 天真的想法,幼稚的话语。 陈真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俞秋烟是合格的特工。 她没有接受过特工培训,也没有执行过潜伏任务。 根本不知道,潜伏的残酷。 加上她太漂亮了,很难让人忘记。 有心人一眼就能记住她的容貌。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现在这个局面,谁都分不清,那个是螳螂,那个是黄雀。” “只要你有一丁点反常举动,就会被人注意到,就算现在拿不出证据处理你,也会留下怀疑。” “如果那样,整个潜伏计划,就彻底前功尽弃了!”陈真开口解释道。 俞秋烟难过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但现实是残酷的,容不得人,接受不接受。 俞秋烟尽可能调整好状态,拿着吃剩下一半的冰淇淋离开了。 陈真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抽着烟,思考着自己在筛查计划中的位置。 特务科是这次逮捕任务的主导。 他们的重心大部分在苏联来人的任务上,但肯定留心调查谁才是哪个内奸。 毕竟叛变者是他们审讯出来的。 而督察室的任务,则是筛查,谁在这次任务行动当中有反常行为。 每个人都掌握信息,但每个人手上的信息都不完全。 布局复杂老练,一看便知,布局人是个深知此道的高手。 布局的人,会谁是谁? 身在马迭尔酒店的松井康川? 还是负责执行抓捕任务的特务科长高彬? 或者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 三个人都有可能,甚至还有个可怕的推断,那就是三人都参与进去了,一起谋划了这个清洗计划。 局面就像陈真眼前烟雾一样,能看清一个大概,但又不知道烟雾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 有趣! 陈真突然笑了一下,将烟头碾灭,笑着说道:“真好玩啊!”。 他喜欢潜伏,刺激! .. 小安子很快就回来,他身后跟着百货公司的经理。 “大少爷,这位是百货公司的张经理,我有点拿不准,就请他跟我一起回来!”小安子介绍道。 陈真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一手提箱的手表,也犯迷糊,就开口询问道:“张经理,还麻烦您过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我有个朋友,喜欢手表,我就想着送上一支。” “但我并不知道那款比较好,还请您推荐一下!”。 张经理笑了笑,推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笑着说道:“您客气了,不知道您这位朋友喜欢什么牌子的手表?”。 他这一问,陈真也有点犯难,看了一旁小安子一眼,后者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推门出去,很快返回。 小安子将松井康川的手表递给了张经理,张经理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不是瑞士的手表,这是东洋货。” “还是个新牌子,叫做西铁城。” “在三年前才开始量产手表,价格不高,每块是三百日元,我们店里也有卖的!”。 陈真原以为松井康川手上的是瑞士货,没想到是日本货。 三百日元,这也不是小数目。 一个联队长的每月工资,也就是这个数。 这还要养老婆孩子。 而松井康川是个少佐,工资也就两百出头,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件奢侈品。 陈真嫌弃地将表扔回桌上,对张经理说道:“您照着这表的款式,给挑一块,尽量好一点!”。 张经理立刻低头寻找,很快找出一块金色表壳的腕表,对陈真说道:“军爷,这块是江诗丹顿的枕形腕表。” “您也知道,现在还是以怀表为主,市面上就那几家生产腕表。” “这款是专门为美利坚人设计的,只有他们喜欢这种夸张的造型!” “这款是特制款,机芯当中有一颗红宝石,原本表壳是德国防锈合金,我们改成了纯金表壳,您看看这款怎么样?”。 陈真好奇接过手表,发现表壳是少见的正方形。 表壳是纯金的,表带是鳄鱼皮的,的确是块好表。 “好!就要这块了!”陈真拍板道。 ps:西铁城第一块量产机械表是在一九三零年,当时的日本青年,都以拥有一块西铁城为荣。 第16章:礼物 松井康川头痛欲裂,昨天晚上的美酒是很好,就是照比往常喝的清酒,烈太多! 手支撑身体,他头痛欲裂地坐了起来。 摇摇头,将宿醉晃出脑袋,才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陌生场景,让松井康川有些发蒙。 这并不是警视厅准备的公宅,看屋子内豪华的装饰,应该是一家豪华酒店。 更让他惊慌的是,自己身体两侧,有两具白花花的躯体,正趴着睡觉。 松井康川裹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赤脚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慌张地往身上套。 一系列动作,惊醒了床上两位佳人。 她们见松井康川醒来,立马想到那位军爷的安排,赶紧起身,帮松井康川穿衣服。 白花花的身体,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她们并不避讳松井康川炙热的目光,如同贤惠的妻子一样,将松井康川打扮的威风凛凛。 松井康川的眼睛,一直没有从两人身体上离开。 喉结上下翻动,如同来回拨动的算珠,让人看着头晕。 按理说,身为关东军少佐的松井康川,不至于这样没见过市面。 在攻击东北军的时候,关东军几乎接受了东北政府的所有公产。 里面最肥的一块,就是少帅和奉系各首领的私人财产。 老张家经营东北十五省将近三十年,地产房产无数,光是奉天银行储存的金条就有七百多根。 袁大头八百多万枚,奉票一千多万。 张作相,孙烈臣,吴俊升等人,也有巨额资产,价值上千万日元,全都便宜关东军了。 关东军上上下下,都拿到了甜头,各个腰包,都鼓溜溜的。 虽然这笔钱的大头,都送往东京和大本营。 可关东军高层也没少贪污截留,所有人都吃个脑满肠肥。 关东军高层将领,开始在东北买房子置地,成立公司,为自己服务。 更有甚者,还公开包养小妾,日夜狂欢,完全没有将军法当回事儿! 这也不能怪关东军这帮军官,不管是驻扎本土军团,还是驻朝鲜军团,日子过的都不太好。 虽然鱼肉米饭,这类补给品不缺。 可也不能总吃! 兜里有了钱,也想过过资本主义的生活。 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加上不少年轻军官还没有娶妻生子,光棍一个,更是抓心挠肝,寂寞难耐。 军纪崩盘的一塌糊涂,中高级军官,都以自己有个白俄红颜知己为荣。 而松井康川,跟他们不一样,因为他是这里面最悲催的。 他出身自大阪军团序列,是占领东北之后,才匆忙由本土调派过来。 关东军大本营都是广岛和九州人,根本看不上大阪这帮小商小贩,认为他们是软骨头。 所以,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分钱。 松井康川这帮人也只能干瞪眼,但因为大阪军团的确没有军功,只能隐忍下来。 他们看着自己广岛和九州的同僚,整日的花天酒地,自己只能吃鱼肉白米饭,气的五佛升天。 武藤信义就任关东军司令之后,这种情况才改观。 他让大阪出身的中高级军官,担任驻满洲国各部门的军事顾问,算是安抚一下大阪军团受伤的心。 松井康川才到哈尔滨上任三个月,就被哈尔滨的花花世界迷住了。 但为了帝国的面子,一直没敢有小动作,装出一副秉公行事的态度。 让想要攀关系的人,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没敢上门送礼。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松井康川才醒悟过来,他让这两个美人先躲进洗手间,自己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扔到床上,用被子盖好。 一切就绪之后,才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陈真满脸笑容地站在门前,热情地打招呼道:“松井厅长,早上好,昨天晚上还睡的舒服吗?”。 松井康川见到陈真,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让他先进房间。 陈真走进房间,闻了一下房间中混合的味道,又看了一眼洗手间正亮着的灯,就知道松井现在的心情,很愉快! “陈桑,快坐,让您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金君家的酒,实在太烈了,我的脑袋,现在还很痛!”松井康川苦笑道。 陈真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是我的失误,本应该将您送回家的。” “可是汽车因为天太冷了,在酒店前抛锚了。”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您安置在马迭尔酒店,还请松井不要怪罪在下啊!”。 松井康川赶紧摆手,笑着说道:“我还没有住过马迭尔酒店,这次就像你们中国人谚语说的,长见识了!” “之前来的几次,都是到这里的餐厅吃饭,这里的西餐还是不错的!”。 松井康川的底,陈真早就调查清楚。 大阪本地人,破落商人的后代。 大阪人喜欢钱,喜欢做生意,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满铁公司的经理,大部分都是大阪城出身。 了解大阪人的习性,并不困难! 陈真想到这里,将手上的实木盒子放到了桌子上,说道:“马迭尔酒店要是事先知道您驾到,一定会将最好的房间腾出来,用来款待您。” “晚上我做东,请松井厅长在马迭尔西餐厅吃饭,还请您给我个薄面!”说完,就将实木盒子推过去。 陈真推来的实木盒子,让松江康川疑惑,但他还是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造型独特的手表,当时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松井厅长,我还要向您道歉。” “因为我的不慎,将您的手表损坏。” “我找专业的钟表师傅看了,说已经恢复不成原样,还说那是块古董表。” “我只能找一块价值相当的,赔偿给您!” “还请您原谅我的重大错误!”说完,陈真就一百八十度大鞠躬,向松井康川道歉。 松井康川喜欢手表,对国际上的知名品牌,都有所了解。 一看钟表上明显的马其顿十字标志,就知道是江诗丹顿出产的好表。 自己那块珍惜的西铁城,是自己省吃俭用一个月,才购买到手的。 跟这块造型独特的江诗丹顿,根本没发比,甚至整体价值,都购买不下上面的表带。 而且他看表壳上的光泽,很有可能是纯金的。 那是屎壳郎见粪球,越见越喜欢。 松井康川艰难地抬头,艰难地说道:“这份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 见鱼已经上钩,陈真面上微微一笑,将松井康川手表拿出来,放到桌上。 昨天还好好的手表,让陈真拿砖头砸的细碎。 因为用力过度,连纯钢的表壳都砸瘪了。 第17章:拉拢 “松井厅长,您那块古董手表,价值连城。” “您可不能因为咱们是同僚,就对我网开一面。” “让您损失如此巨大,我内心难安,您一定要接受我的赔礼。” “对了,手表的保修单据在盒子的底下,您一定要好好收藏!”陈真认真的说道。 松井康川听到这里,感觉陈真暗有所指,可也不好当面打开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陈真见松井康川沉默,就知道他接受了自己的礼物,继续说道:“刚才金厅长打来电话,询问您身体如何。” “我说您有点身体不适,就自作主张,替您请了个假。” “这间房我以个人的名义,租了一个月,您可以放心在此休息,一切开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算是给您的补偿!” “我还有一件事儿,想向您请教,不知道松井厅长是否方便?”。 松井康川让陈真这套组合拳打的晕头转向,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对陈真的问题,自然很上心,立刻说道:“陈君,不用怎么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陈真听到松井康川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也就不在客气,麻溜说道:“警备司令部宪兵队,不是划拨到武藤机关调遣吗!” “机关长土肥原将军,让我今天过去,说是要聊几句。” “您也是知道我的,我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情况,还请松井厅长指点一二!”。 听到土肥原贤二的名字,松井康川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他到哈尔滨不敢太放肆,就是因为土肥原贤二这个帝国的鹰犬在。 松井康川身为哈尔滨警视厅第一负责人,因为工作原因,见过土肥原贤二几次。 让松井康川记忆深刻的是,土肥原贤二的眼睛。 那是双凌冽又智慧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你的内心,知晓你所有的小伎俩,让人不敢在他面前说假话。 土肥原贤二要见陈真,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松井康川通过在武藤机关的老同学得知,土肥原对哈尔滨警视厅的工作不满意。 虽然警视厅近期破获了不少地下组织,可也因为逮捕不力,事先打草惊蛇,让不少地下党的重要人物,成功逃离。 想到这里,松井康川有点慌。 自己实在不想回到位于满洲里的部队,整日活在冰天雪地中,跟老毛子搞对峙。 “陈君,你就如实说,土肥原将军知道你的难处,是不会说什么的。” “顺便,将我们昨天会议的内容汇报给土肥原将军,让他把把关!”松井康川说道。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就起身告辞,说不打扰松井厅长的休息。 松井康川将陈真送出门,之后快步走回茶几前,打开实木表盒,拿出手表,直接戴在手上,爱不释手地抚摸起来。 看了整整两分钟,才想起陈真刻意说的单据,掏出一看,发现是一张东京正金银行的支票。 支票的金额,是10000日元! 这可是一笔巨款! 日元因为日本雄厚的军力,在亚洲各国,都是硬挺货币,购买力相当扎实。 关东军的津贴,是高于其他军团的,甚至压近卫军一头。 一名陆军少将,月薪是416日元。 10000日元,就是一名将军两年的工资。 而在日本国内,二十公斤大米,才售价20日元(昭和十八年物价)。 如果现在松井康川立马退役,凭借这笔钱,也能成为大阪城知名的钻石王老五。 这笔巨款对于松井是大钱,但是对于陈真却不挂在心上。 陈家本身就是大富之家,名下商店工厂三十多间。 因为张景惠的庇护,根本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波及。 并且将整个吉林省的皮毛药材生意,都被攥在了手里。 要不然,熙洽也不会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陈真。 虽然,这个下嫁的小女儿,是熙洽第十七房姨太太生的。 (熙洽身体真好!) 东京大本营为了加强经济联系,在满洲国和朝鲜,都是等价兑换。 1日元兑换1满洲新币! 这可给陈家这种大企业主们,提供了便利。 他们会将手里的满洲新币兑换成日元,到南洋做生意,在哪里日元可比袁大头值钱多了。 生意做完之后,在用日元换袁大头,一来一回,有一成的利润。 在袁世凯时期,华夏就掀起一波留日热潮。 原因无他,便宜! 1914年时,一日元的购买力相当于一个袁大头。 当时袁世凯给公派留学生,每个月10块大洋的生活补助。 加上家里还会资助一点,所以出手十分阔绰。 花上2块日元,就能雇佣一个东京乡下贫苦女孩子,做一个月的侍女。 银座的艺伎,包夜也只需要2块日元。 不少日俄战争阵亡的军官的遗孀,因为吃不上饭,就加入歌舞伎町,沦落风尘,靠身体养家。 袁世凯派出的留学生们,也是各显其能。 老实人跟自己的下女结婚,能人跟医生教授贵族的女儿结婚。 不学无术者,油头粉面,整天研究泡学,在街上纠缠学生妹、和服人妻,无孔不入,无砖不撬。 成功率与脸的帅气成正比。 日本女人贞操意识弱一些,就算长得丑,坚持每天上学路上搭讪,也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甚至堂堂侯爵的女儿,也会去歌舞伎町做援交,挣些生活费。 (资料来自于留东外史,这是本奇书,里面将近代知名人物们的底,掀个通透,很有趣,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日本老电影,也反应日本在军力最鼎盛的时候,百姓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日本的经济在二战时,非常畸形,日本农民过得日子,跟当时中国农民相近,甚至还不如。) 松井康川小心翼翼地收起支票,解开警服的扣子,起身走向洗手间.. 陈真坐在车上,手边放着赵六安制定的甄别计划。 不得不说,赵六安的确是个人才,只是把才能用错地方了。 对自己的同胞,下死手,不是个东西。 这样的人,不能留! 小安子通过后视镜看向自家少爷,见到他眉头上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应该是那个家伙要倒霉。 “少爷,我出来的时候,大堂经理跟我说,松井那小子点了一桌上好的西餐,还要了两瓶法国洋酒。” “这单,咱们买吗?”。 陈真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买!当然要买!” “不能因为这点小钱,前功尽弃,这些钱迟早从他身上在挣回来!”。 第18章:传说中的大特务 武藤机关位于南岗边缘的一处独立庄园,门口是由全副武装的关东军宪兵把守。 陈真车子悬挂的警备司令部的旗帜,在这里,屁用没有,根本不好使。 门卫询问来意之后,只冷冷说了句“等着!”,就转身离开了。 小安子看不惯小鬼子的嚣张跋扈的样子,但在别人的地头上,也不好抱怨什么,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解解怨气。 关东军的宪兵很快从警卫室出来,径直走到陈真的车前,敲了敲小安子的车窗,用手示意他往里面开。 小安子点点头,就摁了一下喇叭,就往院子里面开。 这段时间,哈尔滨的天气也邪乎,没日没夜地下雪。 陈真手拿着文件夹,推开车门下车,瞬间被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吹个透心凉。 警备司令部发的呢子军装,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风一吹就透了。 天冷,人就不爱说话,陈真低下头,对小安子指了指大门,就顶风走了进去。 武藤机关的大楼,原本是俄国商人斯基德尔斯基的公馆,之后被满铁公司买下,作为陆军野战交通部的办公地点。 日本陆军的死硬分子牛满岛,就曾经在此担任参谋。 但因为野战交通部,出现对俄情报重大失误,东京方面大为震惊,让对俄经验丰富的武藤信义,接手情报工作。 武藤信义接手了野战交通部,将其改组成现在的武藤机关,主要是对苏联的情报渗透。 这个谍报组织,除担负对苏情报任务外,也插手各种外交及军事任务。 如出兵西伯利亚、参与策划九一八事变、以满洲国名义从苏联手中收购中东铁路等重大事件。 并以哈尔滨为大本营组建跨国的情报网,情报人员达3000多人。 典型的,是人,不干人事儿的代表。 陈真同小安子前后脚走进大厅,发现楼梯口站着一名关东军军官。 这名关东军军官,同样发现了陈真主仆,朝他们走来。 “您好,请问是陈队长吗?”这名关东军军官用一口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陈真脱掉手上的鹿皮手套,面露微笑,伸出手询问道:“我就是宪兵队的陈真,是过来拜见土肥原将军的。” “还未请教,您是?”。 关东军军官跟陈真握了一下手,之后说道:“我叫山本晴明,是土肥原将军的助理。” “将军知道你来,特意在办公室等你,请跟我来!”说完,就做出请的手势,让陈真两人跟上。 陈真和小安子,跟在在山本晴明的身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武藤机关,地上两层,地下一层。 身为机关长的土肥原贤二,自然占据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 土肥原贤二门口,有很多等候的陆军军官,但看军帽款式,应该不是关东军序列。 关东军军官,大多都戴四五式大檐帽。 但其他地方的驻扎日军,早就在今年年初更换成更适合战斗的略帽。 这种军帽,上小下大,戴上后与头部贴合得非常紧密,看上去仿佛一座小山,代表日本富士山。 这是闲院宫载仁亲王批准实施的,也就关东军这帮骄兵悍将,敢不予理睬。 陈真打量了一圈门口等候的众人,略微地停下脚步。 山本晴明让陈真二人在门等候,自己则敲门进入。 陈真找了个位置坐下,门口聚集的陆军军官,则好奇地看向这个异类。 满洲国的军服跟关东军相似,但还是由奉军军服改良而来,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之处。 山本晴明很快从办公室内出来,走到陈真面前,说土肥原将军让他进去。 陈真从小安子手中接过公文包,有整理了一下自己装容,让小安子回车里等候,就跟在山本晴明身后,走进土肥原的办公室。 土肥原贤二坐在皮椅上,在指尖旋转着一只金色的钢笔。 他很早就认识陈真这个花花大少,跟他身后的靠山张景惠,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要知道,他可是当年张作霖的军事顾问,奉军几大首领,他都熟的很! 土肥原贤二打量着陈真,陈真也在打量着他。 老帅活着的时候,陈真就认识这个见人三分笑的男人,并且这个大间谍头子,还担任过他的日文教师。 甚至还想帮助陈真,到东京的军校留学,学习军事技能。 只是,老陈家就这一根独苗,家里长辈都舍不得,所以这件事儿就告吹了。 土肥原贤二应该算是日本驻中国第二代间谍头目了。 并且还成担任过间谍一代目,目坂西武的助理。 他跟阎锡山还是同学关系,曾两次安排日本在华驻屯军司令官与阎会晤,建立所谓日阎亲善友好关系。 甚至满洲国执政溥仪。 就是在土肥原贤二的策划下,成功地从天津跑到长春,投入了日本人的怀抱。 关东军为了进一步控制北满,将土肥原被调往哈尔滨出任武藤机关长。 主要任务是稳定北满局势,镇压东北抗日武装力量,为侵占整个北满作准备。 他跟陈真来哈尔滨的时间,也就是脚前脚后。 但效果十分显著,整个北满的抗日地下组织,几乎瘫痪,大量人员被捕,秘密处决。 甚至这个老王八犊子,还有能分神,指使人在军事停战区,反复制造摩擦,让塘沽协定,形同虚设。 “将军,陈队长来了!”山本晴明恭敬地通报道。 陈真也适时地往前上一步,面带笑容地行礼道:“学生陈真,见过老师!”。 山本晴明还不知道两人有深层次的交往,好奇地在二人身上打转。 “山本君,我要跟陈真好好聊聊,你先出去吧!” 土肥原贤二,见陈真直呼自己为老师,就将山本这个好奇鬼,赶出办公室。 山本晴明敬个军礼,就遵命离开。 “陈真,你这一声老师,让我感慨颇多,想起十五年前,那段愉快的日子。” “那时候,很多老朋友还在,虽然有言语上的争执,但还能做到晚上一起,把酒言欢。” “陈真,我真得很怀念我给你们当老师的日子!”土肥原贤二感伤的说道。 陈真也伤感地点点头,同意土肥原贤二的想法,甚至还挤出一两滴眼泪,衬托这场忧伤的回忆。 演员,两人都是演员。 如果他们二人前往上海影视圈发展,一定会成为名震上海滩的影帝。 第19章:汇报工作 一个老狐狸,主动跟你忆往昔,那就说明,他是带着目的前来,很大可能要坑你一下。 这是陈真在奉天,吃了数不尽的亏之后,总结出的宝贵经验。 “老师,事已如此,您还得保重身体,这样才能跟故交,有相见之日啊!”陈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劝阻道。 土肥原贤二放下手上的钢笔,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只教过你不到三个月,不用以师徒相称。” “放松一点,就是找你了解了解,你对警视厅和警备司令部宪兵队的看法!”。 陈真见土肥原贤二如此说,立刻就不乐意了,赶紧说道:“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点道理,光武还是懂得的。” “老师,您也知道我是不成样子的,要不是父辈保佑,我哪能有今时今日啊!” “所以,老师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土肥原贤二也被陈真的话逗笑了,但立马板起脸,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是要振奋精神。” “你刚来哈尔滨,就有人向我报告,说你品行不端。” “跟郑次官饮酒狂欢,花天酒地,还跟一个马迭尔餐厅的服务员勾搭到一起。” “简直不成体统!”。 陈真被土肥原贤二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满打满算,来哈尔滨也就三天。 虽然招摇,但并不引人注意。 土肥原贤二却能将自己的一举一动,分毫不差的说出来,说没派专人盯梢,打死他也不信。 俞秋烟已经暴露在聚光灯之下了,得让这个傻姑娘,停止一切行动,不能在有行动了! “老师,您也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美酒,这几年虽然放荡,但也不敢耽误正经事儿!” “您看,我一到宪兵队,就让底下人制定计划,准备把军中那些居心叵测的鼹鼠们,统统抓起来。” “这是计划书,您帮着把把关?”陈真脸红的狡辩道。 土肥原贤二太了解自己这位便宜徒弟了,他小子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 但见他主动递交计划,也感觉新奇,就拿起陈真双手递来的计划书,看了起来。 见土肥原贤二认真看起计划书,陈真也找了个椅子坐下,将头顶的军帽摘下来,用手端着,等待着这个老王八蛋的训示。 土肥原贤二用余光看到陈真的小动作,见他如此规矩,也是偷偷一笑,不再理会,继续审阅报告。 武藤机关是独立供热,屋子里的温度很高。 厚重的呢子风衣,在屋子里是穿不住了,陈真将风衣脱下,才凉快一点,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待。 土肥原贤二一字一句将报告看完。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特工的第一要义,就是细心。 只有细心,才能看到,敌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这份报告,应该不是出自陈真的手笔。 这是土肥原贤二的第一想法。 作出如此判断的根据,就是因为这份筛查计划,实在太老练了。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对马占山旧部,进行官兵隔离。 将他们调往其他部队或者驻地,之后秘密审查。 这可是釜底抽薪的阴损招数。 就算有异心,手里没有兵,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陈真,这个计划不错,是谁参与制定的?”土肥原贤二也没有啰嗦,直接了当的问道。 陈真唰的一下就站起来,大声地汇报道:“回禀老师,这份计划是宪兵队军务科长赵六安,主持制定的。” “他是警察系统的老探长了,有着丰富的排查经验。” “但您也知道,我也不是干这行的,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所以就拿给老师,让您帮我拿个主意!”。 土肥原贤二听完这话,对自己这个草包学生,越来越满意。 大日本帝国,就需要这样的酒囊饭袋,帮忙维持地方上的秩序。 如果太精明能干,反倒需要提防二三。 忠诚听话,才是一条狗,最可爱的一点。 土肥原贤二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笑着说道:“这个计划很不错,我认为可以尽快实施。” “马占山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他的反叛,让不少人蠢蠢欲动。” “滨江省和黑省,都是这家伙的势力范围,所以不可轻视。” “既然有了计划,就尽快拿出具体实施计划,之后上报警备司令部,让他们尽快办理!”。 陈真立刻站直,大声回答:“是,学生回去就遵照老师的指令办理!”。 土肥原贤二挥手让陈真坐下,之后从一堆文件当中,抽出一份写着绝密二字的文件,放在桌子上,示意陈真观看。 陈真上前一步,拿起文件,难为地看了一眼土肥原贤二,见他没有改变想法,就不情不愿地看了起来。 这是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上交的情况说明,文件上面写到:说苏联和地下党派回了一队特工,总计四人。 从诺门坎坐飞机,直接空降到哈尔滨附近,来哈尔滨执行一个叫乌特拉的行动。 乌特拉,俄语中黎明。 这里面的具体情况,跟松井康川说的差不多。 一队逃脱,另外一队,被特务科控制住了。 透露这个秘密的人,叫谢明,真实姓名叫谢子荣。 是哈尔滨市委主要成员,日常工作,就是联络学生,发展下线。 这个家伙还透露出一个大秘密,那就是警视厅当中,有一个潜伏特工,是一名男性,职位不知。 本来这些事儿,谢子荣是不知道的。 但他的老婆,就是主管保密工作的同志,两人在日常的闲谈中,就漏出不少机密内容。 谢子荣叛变之后,立刻带领特务科,抓住了正在焚烧文件的妻子。 那份事关潜伏者的文件,只剩下一个男字。 由此推断,潜伏者是个男人。 陈真将这份报告看完,小心翼翼地将文件放回土肥原贤二的桌子上,低着头,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说说你的想法?”土肥原贤二端起茶杯,询问道。 陈真面露难色,但不得不开口说道:“老师您问我,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但说的不一定对,还请您别生气!”见土肥原贤二点头,就继续说道:“警视厅特务科的报告,已经写的很全面了!” “他们准备来一招引蛇出洞,的确高明!”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被监控的那组人,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落入敌手了那?”。 第20章:有用的废话 土肥原贤二听到陈真的回答,有种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感觉。 一点采用的价值都没有!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隔绝两组人的消息传递。 特工这个工种,完全是优胜劣汰。 社会达尔文主义,是这个职场的主基调。 你可以靠关系侥幸混上高位,但你手底下都是一群人精,要是看你不顺眼,三两天就能搞你个身死族灭。 转世投胎率,非常高! “这个问题不用纠结,警视厅的高科长已经做好了应对方案。” “我是问你,对警视厅当中有奸细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应该怎么解决!”土肥原无奈地问道。 陈真有点汗颜,立刻回答道:“老师,我虽然是警视厅督察室的督察。” “但我也不瞒老师您。” “督察室现有的人手,都是新从警务学校调过来的,嘛也不懂啊!” “出去跟个梢还成,要他们调查取证,被调查者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 “所以,我准备选派宪兵队的调查精英,成立秘密调查组,进行挨个调查,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加上松井康川厅长,也给我调来个主力帮手,说是东京大学刑事科的高材生,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您看怎么样?”。 土肥原贤二见陈真没有什么思路,但工作态度还是不错的,也不好过多苛责他,会影响他,本就不多的工作积极性。 “宪兵司令伊藤将军,是准备往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宪兵队,安排常务次官的。” “但让我拒绝了,我认为光武你,应对宪兵队和警视厅的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光有我的推荐,是没有办法让你坐稳这个位置。” “你要尽快取得成绩,让那些对你有看法的人,改观对你的印象!” “高彬哪里,我已经下达了通知,你要代表宪兵队和督察室,参与进行动当中。” “但不要过多干预高彬的指挥,就静静地观察,看里面谁最有嫌疑。” “发现可疑人士,立刻逮捕,押到宪兵队审讯。” “还有,不要只关注男人,谁知道那一栏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明白了吗?”。 “学生明白,我一定细心关注,不遗漏任何蛛丝马迹!”陈真腰杆溜直,大声喊道。 土肥原贤二见陈真明白如何行事儿,就挥手让他离开,准备接见下一位汇报者。 可等了几秒,没听到开门的动静,就抬头看去,发现陈真还满脸谄媚地站在桌前。 “还有什么事儿?”土肥原贤二不耐烦地问道。 陈真立马开口说道:“还真有一件小事儿,您也知道,我家在大连有很多工厂。” “这些工厂的产品,都是销往朝鲜和大阪的。” “前阵子,一家工厂就被关东州海关查封了,说是战略物资。” “可哪家工厂是生产丝袜的,根本跟军事物资不搭边。” “所以学生就想求您,帮忙想想办法!”。 自己这位草包学生,三句不离本心,一开嘴就是生意,一口铜臭味,熏的土肥原贤二直皱眉。 本想张口拒绝,但想到陈真一口一个老师叫着,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说道:“这件事儿,我会处理。” “关东州海关那,我会去打招呼的。” “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陈真一听土肥原贤二愿意帮忙解决,立马说了几句感谢之言,之后敬礼离开。 土肥原贤二见陈真离开,也是摇摇头,感叹一个大好青年,怎么掉钱眼里了。 山本晴明走进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汇报道:“将军,平京驻屯军司令长官的特使已经到了,是否立即接见?” “对于陈真的监视考察,是否继续进行?”。 土肥原贤二将眼前的文件,签上自己的大名,放下钢笔,平静地说道:“内部监视,是正常的。” “尤其是对陈真这帮满洲国实权官员。” “再监视两天,如果没有问题,就将监视小组撤掉。” “满洲里和热河,才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将人手派去那边,让他们尽快了解苏联远东军区的动向!” “对了,陈家在大连有一些生意,你以我私人名义,跟关东州海关打声招呼,如果都是日用品,就让他们正常放行!” “让信使进来吧!”。 “嗨!”山本晴明一鞠躬,就转身离开。 但他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开始在心里猜测陈真跟土肥原将军的关系。 要知道,土肥原将军从来没有为任何人,谋过私利。 陈真还没有走出武藤机关大楼,就被山本晴明叫住,将一本特别通行证,郑重地交在他手上,说是将军交代的,方便他以后进出。 随手将特别通行证揣进了口袋中,陈真就开始跟山本晴明套关系。 并且热情邀请他,共进晚餐。 山本晴明面露难色,因为今天晚上要随土肥原贤二一起前往热河,只能推脱说晚上有重要会议,改日再约。 陈真也没有强求,闲聊几句,就转身告辞。 回到宪兵队办公室,陈真就把赵六安,楚青,孙茹等科长,统统叫到自己办公室。 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夸奖了一番赵六安。 并且扬言,要给赵六安请功。 赵六安见状,也是一脸兴奋,自己贪黑起早的,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 可是自己没有后台,不管是少帅在的时候,还是现在满洲国,都没有半点寸进。 没想到,新长官来了,反倒有自己好日子了! 陈真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观察着几个人的反应。 这份计划,虽然是赵六安奉命制定的,但楚青和冯健也跟着参与了,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他只字未提,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一条心。 看冯健和楚青的冷脸,就知道他们三人的关系,没有想象中密切。 “赵科长,你要加把劲,土肥原将军对你的想法大加赞赏,称赞你是一等一的大才。” “你不要辜负将军和我的期待。” “行动队队长一职,就由你暂代,你要带领着冯健科长,开始制定详细的计划,抓紧这几天内实施。” “滨江省刚恢复正常不久,动作要小一点,怀柔感化为主。” “但也要有霹雳手段,不要让人感觉我们宪兵队软弱可欺!” “就先这样,我在这里等着给赵科长庆功!”。 赵六安一听陈真这话,就像来神一样,大声说道:“属下绝不辜负队长和将军期许,争取将顽固不化分子,一网打尽!”。 陈真满意地点点头,就让他们离开,单独留下总务科长孙茹。 第21章:布置任务 赵六安等人走出办公室,贴心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孙茹面带微笑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的顶头上司,等候他的指令。 “我明天就会从马迭尔酒店搬出来,你跟刘秘书联系,在我家中安装一条保密专线!”陈真一边看着日常文件,一边吩咐道。 “是!我立马就安排人,给您的府邸架设专线!”孙茹飞快地回答道。 陈真点点头,之后继续说道:“你从行动队当中,选出一批精干人手待命,准备执行秘密任务。” “这项公务是土肥原将军交代的重要任务,不要跟任何人说。” “就算对执行任务的兄弟们,也不要泄露,对外就说是保障任务!”。 孙茹有点愣住了,虽然自己也是宪兵队的骨干,但主管电讯,人事,总务,是属于后勤大管家。 人事这块也是暂时兼任,新的人事科长,正在路上。 不出几天,就会到哈尔滨。 等人到哈尔滨,人事这块就要交出去。 让自己这个内勤干外勤的活,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是!” “队长,这次挑选多少人?需不需要跟赵科长说一下?”孙茹犹豫一下,鬼迷心窍地问道。 陈真似笑非笑地看向眼前的孙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没有接到警备司令部通知,说让赵六安接替我的职务。” “是我不在宪兵队的一个上午,出现什么变数了吗?”。 听到顶头上司的反问,孙茹真想扇自己几个大耳雷子,好死不死提赵六安干什么。 “选出四个老手就好,咱们就是看热闹的,督察室也有一些人手可以帮忙。” “去吧,顺便将冯健给我叫过来!”陈真吩咐道。 孙茹走出办公室,摘下军帽,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唉声叹气地前往冯健的办公室。 冯健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计划上的点子,都是自己想出来的,熬了一夜,连句褒奖的话都没混到,功劳都让赵六安这老小子抢走了! 孙茹也是耷拉的脸走进侦缉科,情绪不佳地说中队长要见他,就转头离开了。 冯健没功夫计较孙茹的臭脸,听到队长叫他,赶紧整理一下着装,一路小跑,飞速来到陈真的办公室前。 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喊“进!”,就推门进入,庄重地对陈真敬了个军礼:“属下冯健,觐见中队长!”。 陈真看着冯健满脸横肉,就想起他的履历来。 冯健跟赵六安,楚青,孙茹这帮警务系统的不一样,他是行伍出身。 因为检举昔日同僚有功,才从根河18团升迁到滨江省警备司令部的。 司令部人事科见此等败类,心中也是颇为十分不齿,直接发配到宪兵队,也算是废物利用。 小安子这两天晚上没干别的,就是收集宪兵队科长的资料,帮他查这帮王八蛋的底。 “冯科长,你们侦缉科现在有多少人手可用?“陈真放下手上的文件,询问起侦缉科情况。 冯健对侦缉科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脱口而出道:“回禀中队长,侦缉科现有准尉15人,军士58人!”。 侦缉科倒是兵强马壮,正好可以实施监视任务。 陈真想到这里,立马说道:“警视厅特务科请我们配合他们的行动,要求宪兵队监视警视厅中的重要人物。” “冯科长,带人将警视厅警尉以上的警官,全部监视起来。” “记录他们的一举一动,不要有丝毫的遗漏。” “但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发现了。” “这帮人都是老江湖,鼻子精的很,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察觉到你们的存在。” “当心一点!”。 冯健将陈真吩咐的任务,全都记在心里,见陈真没有别的吩咐,就敬礼离开,下去调派人手。 孙茹安排手下的技术人员,给顶头上司安装专线。 之后就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回想起刚才的多嘴,她酒后悔的要死,自己为什么要说赵六安,真是蠢的没边了! 让她在上司长官眼中,丢了不少的印象分。 自己现在是少尉,在哈尔滨,就是一个小蝼蚁,加上电讯科准尉也不少,没准哪天就被人顶替下去了。 满洲国军界最讲究派系,上下提携,升官飞起。 可她孙茹并不是奉天讲武堂,保定军校,或者日本士官学校出身。 她是哈尔滨警察学校毕业,因为业绩出色,才被滨江省警备司令部看中,补充人员缺口。 但也是用完即扔,没有留在司令部,而是派到宪兵队任职。 想到这里,孙茹长吁短叹,想着这次必须要好好表现,就抓起电话,打给赵六安。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 孙茹赶紧开口说道:“六哥,我需要在行动队挑选几个人手,跟您老提前说一声!”。 电话另一头的赵六安也是一愣,有点疑惑,电讯科什么时候能用上行动队了? 但回想起刚才,孙茹被中队长留下,应该是交代了任务。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不问。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赵六安是个老江湖,自然是明白这个规矩,于是笑着说道:“妹子你随便挑,哥哥这里没说的!”。 孙茹道了声谢,就挂断电话,往行动队走去,挑选这次任务的人手。 陈真看完例行发到自己这里的公文,发现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是士兵喝多了斗殴,就是横行街头,买东西不给钱。 这些烂事儿,交给军务科处理就行。 这几天,陈真就像一个大陀螺,忙的脚打后脑勺,就连装饰一新的府邸,都没来得及看。 欢送郑禹离开的晚宴,都没时间参加。 只能让小安子送过去一份厚礼,表示自己的歉意。 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时间差不多了。 就打电话给小安子,让他通知孙茹,一同出发出发前往哈尔滨警视厅。 高彬一早就接到武藤机关的指令,说委派督察陈真进入调查组,一同调查警视厅内鬼之事。 论起官职,督察在特务科长之上,于情于理,都应该高彬自动汇报。 可陈大督察今天就没来上班,他只能打电话询问了一下。 宪兵队秘书室说,陈中队长还没从武藤机关回来,但按照原计划,他下午应该会到警视厅上班。 高彬立马吩咐门卫盯着,陈督察一来,就给自己来电话。 高彬豪华的办公室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脸色苍白的男人,在角落里站立。 只是这人好像十分虚弱,拄墙才能站稳。 这人就是刚从陆军医院养伤归来的谢子荣。 照比前几天在火车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倒是有几分人样。 一副金丝眼镜,身上是最新款式的三件套西服。 蓝色的领带,还别着一枚金色的领带夹,用文质彬彬的气质,装扮他不俗的相貌。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刚刚亲手开枪打死,同为革命同志的妻子。 “谢先生,身体虚,就找个椅子坐下,歇一会儿。” “刚才不好受吧?别往心里去,等这件事儿结束,我再给你说一门亲。” “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高彬安慰道。 第22章:初见高彬 谢子荣闻言身躯一震,险些摔倒在地。 高彬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冷笑一声,眼神中透漏出鄙夷。 但还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拉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歇歇。 谢子荣现在可不能有一丁点闪失。 还指望着他,将警视厅内部潜伏的奸细抓出来。 谢子荣道了声谢,萎靡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敲打声,紧接着,一名身穿黑呢警服,肩章一杠一的高级警官(警尉补)推门走了进来,焦急地说道:“科长,老孙死了!”。 高彬没有做声,让进来的叶金荣把门关上,之后冷冷地看向谢子荣。 谢子荣读懂了高彬的怀疑,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虚弱,止不住颤抖,磕磕巴巴地说道:“接头暗号,没,没有问题!”。 “密语应该没有问题,二组已经接上头了!”叶金荣也适时说道。 高彬听二组已经接上头,就转过头,对叶金荣说道:“不是说老孙很有经验吗?怎么一接头就露了底?”。 叶金荣是负责在后面接应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沉默不语站在原地,等待指示。 在三人冥思苦想,那个环节出问题的时候,桌上电话“叮铃铃!叮铃铃!”的响起来。 高彬面无表情地拿起电话,对话筒哼唧了两声,就挂断电话,将话筒放回架子上。 “继续监视,想办法隔断他们两队人的沟通。” “王珂这帮蠢货,没有抓住虎先生,我们错过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这次一定不能犯这样的错误了!” “去忙吧!”高彬叮嘱道。 叶金荣敬了个礼,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谢子荣,走了出去。 高彬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朝后面的谢子荣摆摆手,示意他跟上。 特务科的办公地点,在警视厅办公主楼旁边的并排小楼,属于独立建筑。 两栋建筑连接之处,只有一扇小门。 这扇小门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要是没有特别通行证,就算是金桂荣都进不去。 当然,金桂荣才没有闲心来这魔窟,生意上的事儿,还不够他忙的那! 高彬带着谢子荣穿过小门,径直走入办公楼大厅,上了二楼,往督察室的办公区走去。 陈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将身上厚重的风衣扔到桌子上。 小安子将衣服和警帽都挂在衣架上,站在身后,等候派遣。 孙茹也是警视厅的老人,在这栋建筑中,也混了两三年,自然对环境不陌生,甚至还有点怀念。 “刘秘书,你找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作为孙科长等人的办公室。” “选的地方大一点,需要的设施,就跟总务那帮孙子开口。” “那些最新的设备,藏在库房里,留着下崽啊!”陈真吩咐道。 小安子答了声“是”,就带着孙茹等人离开陈真的办公室。 见人都出去,陈真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杯子里新沏的茶。 之后拿起电话,给远在新京的老头子打去,通知他,大连生意方面的事儿,土肥原贤二答应帮忙解决了。 号码还没有播出,秘书室新来的王婷就敲门进来,恭敬地禀报道:“督察,特务科的高彬科长,前来汇报工作!”。 高彬是哈尔滨警视厅明面上的四号人物,警视厅科长第一人。 金桂荣是名义上的老大,但本质上跟陈真的老三一样,都是花架子,根本没有多少实权。 要是松井康川不签字,指令都走不出自己办公室。 可高彬不一样,他是特务科长,有很大的自主权,加上手下还有两千多名探员。 他发话,滨江省高官同哈尔滨市长,都得给面子。 要知道,满洲国各省各地的特务科,都是由日本人担任科长。 高彬是唯一一个,以满洲国公民身份,担任如此要职的人。 “请高科长进来,在沏壶好茶!”陈真吩咐道。 王婷立马敬礼离开,过了一分钟,就领着高彬和谢子荣进来。 高彬也是第一次来督察办公室,看着里面略显寒酸的陈设,在心里撇撇嘴,但脸上洋溢着热情地微笑,恭敬地敬礼道:“属下高彬,见过陈督察!”。 位卑权重,这个词完美贴合高彬。 但他并没有太过骄横,还是保持一副下属恭敬地姿态。 对于高彬的权势,陈真倒是无所谓。 从小他就在家中,见过各路东北高层实权人物。 就算现在在东京担任的陆军次长杉山将军,当年也是陈家的座上宾。 高彬这帮二鬼子,别看深得关东军重视,但从不给这帮人升官。 除非你是地方豪强,还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一条路走到黑。 现在滨江省警备司令部的张文铸,就是代表人物。 要是没日本人看中的实力,那就是升官没你,背黑锅第一名。 虽然看不上这帮二鬼子,但面上的客气还是要有的。 陈真站起来,同高彬握手,开口称赞道:“高科长的威名,我在新京就有所耳闻。” “上午土肥原将军也说,让我多听高科长的意见。” “本想亲自上门摆放,但让宪兵队的公务耽搁了。” “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求教,还请高科长恕罪啊!”。 高彬自然知道这位年轻上司的背景,军务部长张景惠的外甥,财政总长熙洽的女婿。 要是搁在前清,这就是皇亲国戚。 加上他手里还掌握着滨江省警备司令部的宪兵中队,手里的人马也不少,算得上滨江省头面人物。 “属下不敢,应该是我主动登门汇报。” “可是这几天特务科公务繁忙,正在逮捕哈尔滨城内的赤色分子,所以才没来得及汇报。” “还请陈督察恕罪!”高彬请罪道。 陈真笑着让高彬坐下,之后看向高彬身后的谢子荣,笑着问道:“咱们就不说恕罪之事儿了!” “高科长,你身后的这位兄弟是哪位?” “您也知道,我是初来乍到,警视厅当中认识人不多,是不是给我介绍介绍?”。 高彬听到陈真的询问,将谢子荣拉到身前,介绍道:“这位是主动投诚的谢先生,谢子荣!” “他是地下党在哈尔滨的重要成员,主要负责宣传和发展赤色成员。” “近期特务科的不错战果,都是跟谢先生有关!”。 第23章:叛徒 第23章:叛徒 总算知道这个叛徒是谁了! 看着人模狗样的谢子荣,陈真心里恨的牙痒痒,想立马抽出腰间的马牌撸子,将面前这对狗男男,乱枪打死。 可这也就是想想! 就算现在打死了谢子荣和高彬,武藤机关也会派遣新的人,来接管任务。 照样救不了,深陷危险当中的同志们。 陈真面上保持着微笑,手顺势伸入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谦让一番,见高彬和谢子荣都不抽,就自顾自点燃一根。 门口的王婷,见陈真桌上没有烟灰缸,立马找了杯子,临时充当烟灰缸。 “这位就是谢先生啊!” “真是久仰,久仰!” “您愿意弃暗投明,帮助政府平息动乱,真是居功至伟啊!” “高科长,给我们的大功臣谢先生,安排的什么职位?”陈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谢子荣也看向高彬。 这几天,他因为妻子在狱中的反问唾弃,折磨的睡不着觉。 闭上眼睛,满是妻子轻蔑的眼神。 他快疯了! 只有每夜将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才能将痛苦摆脱。 今天,他已经将自己最爱的女人,亲手处决。 本以为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彻底解脱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到底能在警视厅,获得什么样的报酬。 高彬自然感受到身后谢子荣炙热的目光。 原本特务科对谢子荣的态度,就是用完就扔。 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任谁都看不惯。 可没有想到陈真突然插一杠子,给谢子荣要官,到让高彬有点猝不及防。 现在正是用谢子荣关键的时刻,必须要安抚好了! “谢先生是这次破获地下组织的关键人物,自然不能如此怠慢。” “我已经上报给松井厅长,准备任命谢子荣先生为特务科特别顾问,授予警尉职位。” “不知道,陈督察意下如何?”高彬随便胡诌个职位,糊弄道。 陈真对警视厅的官职,不是特别了解,就是单纯恶心一下高彬。 见他早有准备,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 “那我就恭喜谢先生了,不,是谢顾问!” “土肥原将军已经特务科上报的材料给我看了,上面的情况说明,只写了个大概。” “将军日理万机,就派遣我进入专案组,协助高科长完成任务。” “但将军同样吩咐,这次的清缴行动,还是以高科长为主!”陈真打着官腔说道。 高彬早就收到武藤机关的通知,说陈真会以督察的身份,帮助特务科完成筛查内奸的任务。 这代表,哈尔滨真正的权力中枢,武藤机关,并不信任警视厅的众人。 高彬有点心灰意冷,但想到手中的权势,就立马振奋精神,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在呼兰控制住这伙从苏联过来的人了!” “四人两组,正坐着火车往哈尔滨赶。” “但因为不明原因,已经有一队挣脱控制,消失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全力追捕。” “剩下一队,正在被我们严密控制当中。” “至于乌特拉的行动内容,我们还无从得知。” “但这两队地下党外勤,是在远东军区训练的,并且远东情报局也参与其中,所以这次秘密行动,一定跟苏联人有密切关系!” “甚至可以说,就是苏联人指使的!”。 陈真到现在,也不知道乌特拉行动的真正意图。 俞秋烟也只知道有人从那边过来,并不知道任务的具体情况。 为了保险起见,土肥原那出来。 他就让小安子把俞秋烟带到自己在哈尔滨的宅邸,别让她在监视下暴露。 不过,远东军区这四个字,倒是引起他的关注。 远东军区是旧日称呼,它现在叫做远东方面军,是以西伯利亚军区为底子,改编而成。 下辖三个军,六个独立师,一个炮兵旅,加上一个航空兵团。 光是坦克就有两百多辆,比关东军下辖的坦克第二联队,多了四倍有余。 实力非常强悍! 当年小六子听光头的忽悠,准备硬碰硬,用武力收回中东路。 但立马就让远东军区教训了一番,彻底失去和平谈判的契机。 而大名鼎鼎的远东情报局,更加不一般。 苏联远东情报局,五年前成立的机构。 主要为共产.国际和苏军总参情报部服务,是对日本刺探消息的主要秘密情报机构, 搜集掌握日本关东军在中苏边境一带,和满洲国内的兵力部署情报。 关东军多份机密文件,都被其探查到,让苏联人在满蒙谈判上,占有主动权。 其实日俄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原因。 由于地缘政治上的冲突,日俄在近代曾多次开战。 两国在1904年时,在东北爆发全面的日俄战争。 结果沙俄拉胯,日本战胜。 东亚彻底落入日本的势力范围,俄国亦被迫把库页岛南部割让与日本。 现在两伙人都在摩拳擦掌,看看能不能从双方身上,占到便宜。 陈真一时间没法甄别,高彬怎么说,是为了扩大功绩,还是确有其事。 或者说,苏联人发现了关东军在哈尔滨的一些秘密,派人过来印证。 这些都有可能! 在不清楚乌特拉行动任务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自己只能静观其变。 “乌特拉行动,跟我无关,这是特务科的功劳,谁也抢不走!” “高科长,您要是有用得上我宪兵队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将军派我过来,就是多听多看,还有就是,将找到警视厅那只鼹鼠!”陈真说道。 高彬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让身后的谢子荣先出去,之后看向门口的王婷。 陈真一挥手,让守在门口王婷也先出去。 屋子当中,就剩下他们二人。 陈真饶有兴趣地看向高彬,想知道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情报,需要支开在场的其他人。 高彬见人都出去,也是轻声说道:“陈督察,这次筛查的重点目标,应该放在特务科!”。 陈真点点头,表示同意高彬的推断。 按道理来说,哈尔滨警视厅众多部门当中,唯一值得派遣潜伏者的,也就只有特务科了。 特务科是哈尔滨逮捕异己分子的主力军。 如果率先一步知道特务科的行动部署,对于组织开展工作,实在太有利。 “并且我认为,特务科当中,不只有地下党的奸细。” “南京政府,东北军,桂系的人,应该都往特务科安钉子了。”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帮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高彬阴森森的说道。 第24章:新房子 就算送高彬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陈真都在心里感叹,他真是个布局大师。 设计环环相扣的阴阳局,得费多少脑细胞。 果然,聪明的高地,不长一根毛!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拿乌特拉行动当诱饵,放一组,留一组,之后让他们相互救助。 而且哈尔滨警视厅内,只有高彬,松井康川,加上他,三人知道这个计划。 特务科的所有人,都不清楚。 就算是谢子荣,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全部计划。 陈真关上办公室的门,躺在靠墙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盘算着,如何将高彬无懈可击的计划破坏掉! 局势在陈真眼中已经很明朗,但也不排除高彬为了找出警视厅内的奸细,在灭鼠计划内,留下暗扣。 走一步看三步,已经不够了! 哈尔滨是整个远东地区,最重要的城市。 就算满洲里和新西伯利亚,都无法跟其媲美。 各色人物都在这里大显其能,为各自身后的势力,寻找他们需要的情报。 陈真从不相信,警视厅就只有一个间谍。 军.统,中.统,东北军通讯组,这两年,前前后后派了五六批人过来。 除了被武藤机关破获的倒霉蛋外,最起码还潜伏下十几人。 这些潜伏者,会不会也进入了警视厅! 最关键的一点,陈真自己还在武藤机关的监视中,根本没有办法往外传递消息。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督察室并没有多少重要的工作,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小人办小事儿,大人办大事儿,这点零活,让手下人去办就好! 孙茹等人也让高彬借走,说是帮个小忙。 应该会被高彬派进调查小组,监视执行任务的所有人。 孙茹临走之前,陈真也嘱咐了几句,告诉她盯紧里面所有人,包括高彬的一举一动。 无事一身轻的陈真,就带着小安子,返回自己装修一新的宅邸。 这处宅子,是陈家托关系,才买的空地,就在中央大街附近。 别墅是一位法国设计师,完全按照南法风情建造。 但陈家老宅在奉天,家族成员稀少,根本没有人过来住,只当做临时住所。 陈真到哈尔滨赴任,就匆忙启用。 所幸家具齐全,暖暖房子,就能入住。 陈真的座驾十分惹人注意,是哈尔滨独一辆的蓝色别克车。 小安子缓缓将车开进院子,等候多时的老管家,拉开左后侧的车门,请安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哈尔滨宅子的管家叫孙亮,算是陈真的长辈,是他母亲的远房老叔。 陈母年少时,没少受他恩惠。 本想安排他进陈家商行,当个经理,做点小买卖。 可这位老叔,虽然是个好人,但不是做生意的料,干什么,赔什么! 不得已,陈母只能将他派到哈尔滨照看宅子,好吃好喝的养着。 “叔公,这天多冷啊!您老快进屋!”陈真立刻将身上风衣脱下来,披在老人家的身上,拉着他走进小楼。 一分钟的功夫,陈真就被冻透了,铮亮的大军靴,漂亮是漂亮,保暖效果就有点差强人意。 其实这也不能怪军靴,实在是哈尔滨的冬天,实在太冷了。 孙亮把风衣脱下来,交给了过来的丫鬟,笑着说道:“大少爷,您这风衣是不是有点薄啊?” “我明天就让裁缝上门,按照风衣的款式,重新做上一身,既合身,又暖和!”。 陈真解开军装上的扣子,笑着让他老人家随意发挥。 看着屋子内的丫鬟仆人,皱了一下眉,张口问道:“叔公,这回我母亲给我送过来多少人?” “我哪点工资可养活不了这一大家子人。” “其实用不上这些,留下些可靠的,其他打发回奉天!”。 孙亮估算了一下,之后回答道:“大少爷,夫人也是心疼您,所以就多派一些。” “其实这里也没有多少人,算上我,厨子丫鬟园丁,再加上烧锅炉孙老三,只有七人人而已。” “人要少,怎么大的房子,就支应不开了。” “这疙儿人势利眼,不像咱们那实诚!” “陈家的脸面,还不能落下来啊!”。 陈真见孙亮如此说,也明白这栋三层小楼,少了人真支应不过来,也就不再过问了。 孙亮让一旁伺候的丫鬟下去,悄声说道:“大少爷,我已经将三楼封死了,只有一条楼梯可以上去。” “供热管道也加大了,绝对暖和。” “小安子的房间正对楼梯,您的房间和书房,都在最里面。” “书房也做了暗间,没道行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 “安子那个瘪犊子送回来的女人,就让我安排到您的书房里!”。 陈真点点头,让孙亮先去忙,自己拿着公文包,走上了三楼。 先回到房间,发现里面的被褥都是自己习惯的料子,应该专程是从奉天运过来的。 母爱的伟大! 陈真换上便装,拿着公文包,走进书房。 俞秋烟依旧美艳动人,只是有点憔悴了。 她不清楚短短两个小时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她要联系交通站,将现在掌握的情况反馈回特科的。 可她刚走出马迭尔酒店,就被陈真的亲随控制住,直接带到这栋豪华宅邸。 要不是出于对陈真信任,俞秋烟都想拔枪反抗。 俞秋烟看着窗外的雪景,等待着陈真的出现,听他的解释。 门嘎吱响了一声,她就回头看去,发现陈真拿着一个公文包,出现在书房当中。 见到正主出现,俞秋烟立马站起来,刚想说话,就被陈真用冷冽地眼神逼回去。 陈真走到沙发旁边,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看向俞秋烟,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们被监视了!”。 俞秋烟闻言,也是心里一惊。 开始回想这两天自己的举动,发现没有漏洞,才稍微安心。 最关键的一点,陈真还坐在沙发上,镇定自如,想必应该是没有暴露。 “我今天去武藤机关,土肥原贤二亲自接待的。” “因为他担任过我的日文教师,批评了我几句,说让我注意男女关系,不要太招摇。” “应该是你频繁进出我房间,让监视的人注意到了!”陈真说道。 俞秋烟这才把心彻底放下,坐在沙发上,还是一阵后怕。 因为还没有到去交通站交换情报的时间,他她没有着急前往,否则真会让有心人察觉到她身上不妥之处,就麻烦了。 “这几天,不要干别的,带着家里的丫鬟,到你住的地方,把行李搬到我这里。” “之后装出一副飞黄腾达的样子,到百货公司买点值钱的皮草首饰。” “让叔公陪你去,买单时候,一定要签单,透漏出去,你是我的情人!”陈真继续吩咐道。 “这是到可以,我一直住在马迭尔酒店的员工宿舍,行李没有多少,一趟就能收拾干净。” “逛街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不过,让陈大少爷破费了!” “问题是,这监视还要持续多久?手上的情报还没有传递出去!”俞秋烟问道。 第25章:警示 陈真不缺钱。 陈家虽然不是满洲国首富之家,但也是钟鸣鼎食。 生意因为有人照应,也是蒸蒸日上。 老头子在英国和美国都有私人土地,瑞士银行当中,也有大笔美元,英镑存款。 陈真身为独子,在公司里有不少的股份。 每年公司的分红,就够他胡花一年了。 “尽管大手大脚,狐媚子就要有狐媚子的样子。” “花钱少了,你红颜祸水的美名,就辜负了!”说完,陈真从公文包当中拿出一沓绵羊扎子。 (一百元,伪满洲国最大面值货币,前面是孔子免冠画像,后面是绵羊图案,被当时人称之为绵羊扎子!) 俞秋烟拿过去,数了数,竟然有十张,高兴地塞进自己的口袋中。 一千块满洲新币,这可是一笔巨款。 足可以在南岗附近,买一间集中供热的公寓。 陈真也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钱,进了俞秋烟的腰包里。 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丰富他花花公子的人设。 这个人设,在关键时刻,会救他的命。 “我们猜测很久的叛徒,我也找到了,是在哈尔滨学校活动的谢子荣!”陈真继续说道。 俞秋烟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这个谢子荣,在组织里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但他的妻子沈明霞却很关键。 她是整个黑省情报系统的负责人,整个黑省的交通站,都是她一手设立的。 如果她出问题了,那整个黑省实施潜伏的同志,都需要撤退。 “沈明霞,他老婆怎么样?”俞秋烟焦急地问道。 陈真从俞秋烟的眼睛中,看到了慌乱,知道这个人非比寻常,立刻说道:“我没听过沈明霞这个人,也不知道他跟谢子荣的关系。” “但谢子荣的老婆是被处决了,听高彬讲,是谢子荣亲手开枪打死的!”。 俞秋烟没有见过沈明霞,但教她入行的师父,跟她却很熟。 他们都是当年从莫斯科留学回来的高材生。 因为东北沦陷的突然,组织只能选派祖籍是东北各省的同志们,回到这白山黑水,组织抗日行动。 让世界知道中国不会亡,有人会拼到底。 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轻鲜活的同志,将自己的魂魄,永远留在了故乡。 “谢子荣的妻子就是沈明霞,必须要确认,她到底牺牲没牺牲。” “她是特科的老同志,黑省交通站的名单,都握在她的手里。”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如果虎先生也暴露了,咱们今天晚上就得火速撤离哈尔滨,否则就有性命之忧!”俞秋烟低沉的说道。 陈真头一回见俞秋烟垂头丧气的样子,虽然他们只接触了几天。 见她说的沉重,就从口袋掏出烟盒,挑出两支烟,咬在嘴里,一并点燃。 陈真猛吸一口,让口腔和肺部都弥漫着烟雾,憋了几秒钟,才将烟雾吐出来,将其中一支递给俞秋烟。 这个时候,俞秋烟也需要烟来冷静一下,也不介意这根烟被陈真咬过,立马吞云吐雾起来。 “交通站是不能再用了。” “安全措施是什么?” “有什么办法能让黑省境内的还在潜伏的同志们,知晓内部出现了叛徒,有危险?”陈真将抽了一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俞秋烟根本不会抽烟,抽了两口,就感觉头昏脑涨,眼泪都被呛出来了。 纤细的手指,掐着烟杆,将烟狠狠摁灭。 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有安全措施,我手上有一部秘密电台。” “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一台。” “目前藏在马迭尔酒店雪茄室内的地板下。” “我可以给保卫局的同志发报,将这里的情报告知他们。” “也可以通过独立交通站传递。” “这处交通站是专门为你设立的,黑省的同志并不知晓,所以暂时是安全的。” “但我们已经被盯上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交通站传递的方案,在俞秋烟提出后,陈真在脑子中否定了。 电台现在也不太安全。 特务科的电讯小组,正在二十四小时昼夜监听电台,就是害怕有人利用电台传递消息。 警视厅还从德国进口了五台无线侦查车,只要发现有特殊波段,就会将其全部派出,满哈尔滨搜索。 所以发报动作一定要快。 “你发报速度怎么样?”陈真看着不断咳嗽干呕的俞秋烟,认真地问道。 俞秋烟喝了一口水,才缓过来,略显骄傲地说道:“我在上海电报公司当过电报员。” “我在电报公司上班的时候,年年都是内部评比的第一名!”。 陈真火速在脑海中制定了计划,对俞秋烟说道:“明天中午的时候,你去找叔公,说是要回酒店拿行李。” “我明天一早离开的时候,会提前嘱咐他。” “到了酒店后,想办法将电台带出来,千万不要让监视的人看出马脚。” “拿到电台,也不能第一时间回到家里,要上百货公司买上一大堆东西。” “最好在约上几个小姐妹,找一家好的咖啡馆喝下午茶。” “在市民下班之前,赶回家里,立刻发报,将情况一五一十说清。” “之后想办法将电台销毁,等待组织上的指示。” “这里是中央大街,在这附近应该有电讯科的监察点,两三分钟之内,他们就会捕捉到你信号,所以动作要快。” “不过中央大街附近,都是上下班的市民,秋林公司的员工,人就不少。” “算上路上堵车的情况,应该能为你拖延七分钟左右。” “但你只有四分钟,从开机到全部输入完毕,只能用四分钟。” “这是时间红线,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区域就会锁定的非常精准了!” “明白吗?”。 俞秋烟也明白现在事态紧急,只能如此行事儿,便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清楚了。 陈真还想继续嘱咐两句,但书房的门响起了咚咚声。 陈真喊了声“进来!”,就看到小安子贼眉鼠眼的脸,询问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陈真牵着俞秋烟的手,走进了饭厅。 孙亮一如既往地站在饭厅门口,等待着主家的出现,见正主到齐,就招呼着丫鬟上菜。 哈尔滨现在天寒地冻,蔬菜和肉类,全靠火车运送,价格高昂。 老百姓根本吃不起,只能靠秋天储存的大白菜,土豆子,当口粮。 但陈真他们不同,他们是能够在满铁公司买到蔬菜和水果的。 加上秋天采集的各色山珍,关东州运来的海产品。 饭厅的长桌上,盘子摆的满满登登,菜的种类也是丰富之极。 第26章:深夜行动 一桌子菜,将山珍海味,鸡鸭鱼肉都聚齐了。 可见孙亮为这顿晚饭,是用了心的。 陈真坐在主位上,看着美食也是食指大动,他让俞秋烟坐在左手边,示意大家开饭。 能跟陈真在一个桌上吃饭的人,很少。 孙亮照例上完菜,见大少爷没什么吩咐的了,就躬身离开。 小安子打小跟陈真长大,就算在奉天老宅,也是坐一个桌子吃饭,算半个陈家人。 他坐在陈真的下手,给两人盛了两碗饭,就规矩坐好,等待陈真动筷子。 陈真拿起筷子,给俞秋烟夹了块海参,介绍道:“厨子是正宗的福山人,还在同和居的后厨学过几年徒,一手鲁菜烧的相当不错。” “北平的梅先生,就特别喜欢吃他做油爆双脆,来尝尝他的手艺。” “对了,我旁边的是小安子,是跟我一起从小长大的兄弟。” “现在是我的秘书,人靠的住,你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吩咐他办。;。” “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想必你们都饿了,来,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是陈真多年养成的习惯。 所以,场面上就清冷几分。 但好在厨子的确有两把刷子,菜烧的的确不错。 但俞秋烟和陈真都有愁心事,吃的并不痛快。 三人在沉默中,吃完这顿晚饭。 吃完饭,陈真回到自己的书房,批阅着小安子带回的文件。 俞秋烟也没有住进陈真位于三楼的房间,而是让小安子在二楼给她找了一间客房,当成临时居所。 看着窗外的雪景,俞秋烟手指不停在窗台上敲动,不断演练着,明天要发出的内容。 ... 松花江站外,分散停着十几台小轿车,墙后面还有几辆军用大卡车,将松花江站所有进出口,全都暗中封死。 高彬身穿一身毛领风衣,坐在后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从出站口走出的旅客。 孙茹坐在副驾驶,谢子荣则临时充当司机,两人同样看向这座哈尔滨最早的火车站。 轰鸣的汽笛声响起,这预示着又有一辆火车驶入站台。 孙茹看了眼手表,发现火车又晚点了半个小时,心里十分同情地外面监视的暗哨。 车里都不暖和,直冻手,更别提外面的冰天雪地那! 见时间差不多,她转头看向后面的高彬,迟疑地问道:“高科长,时间到了。” “这次行动,需不需要通知一下陈长官一声?”。 高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孙茹的意见。 孙茹见状,立刻打开车门,走向隐藏在阴影处的通讯车。 高彬看着往外走的旅客,突然开腔道:“你确定那个姓张的,会乘坐这趟车来哈尔滨?”。 谢子荣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胆怯地说道:“就是这趟。” “我看了他们在根河留下的密语,上面说,蝗虫小组会乘坐今晚的列车到哈尔滨。” “错不了!”。 “蝗虫,这是个不讨喜的代号。” “小时候,我住在山东泰安,从记事开始,天空当中,就飞着数不清的蝗虫。” “这帮畜生一落在麦秆上,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会将即将成熟粮食啃噬殆尽。” “每到这时,我老爹会拿着火把,在垄头驱赶着这帮带翅膀的强盗。” “但每次都无功而返,身上也被蝗虫的翅膀,打的血赤糊拉。” “不得已,老爹就带着我们一家人离开老家,坐船闯关东,到这冰天雪地中,讨口饭吃。” “子荣,你说我能让这两只小蝗虫逃出去?让他们来祸害哈尔滨这片上好的庄稼!”高彬向前排的谢子荣问道。 “当然不行!”谢子荣果断的回答。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高彬没有继续闲聊,而是静静地看向火车站。 孙茹在通讯车中,给陈真的宅邸打去电话,将情况说明一番,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电话是刘安接听的,什么也没说,只是说陈长官睡着了,让她盯好人,好好配合高科长的行动,就挂断了电话。 孙茹将电话放了回去,就匆忙回到高彬的车里。 高彬看着回来的孙茹,笑着问道:“陈长官怎么说?”。 “陈长官已经睡了,是刘秘书接听的,让我配合您行动!”孙茹如实回答。 高彬也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的确是休息的好时候。 看样子是前几天玩的太累了,这位花花大少爷,有点支撑不住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真是个好时候啊! 高彬在心里感叹一番,就对孙茹下令道:“行动!”。 孙茹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又被赶下车,身上一点暖和气都没混到,只能在心里哀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 上百名背着三八大盖的警察得到命令,从远处的军用卡车车厢,鱼贯而出。 飞快地冲向火车站,将火车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围了几层,准备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走。 出站口的旅客们,见此情景,当时就乱成一团。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只知道从根河上车的乘客,统统被带走了。 孙茹看乱做一团的出站口,无奈地摇摇头。 都说哈尔滨警视厅的警察实力强悍,但也都是花架子。 一点章法都没有! 不过,照比之前老奉天警务系统,倒是强上百套。 孙茹带着自己从宪兵队带来的四名骨干,快步走进火车站内。 四人当中一位,略显不解,低声开口询问道:“科长,我们过来是查啥啊?” “查逃票?”。 听到这里,孙茹停下脚步,冷冷地说道:“查地下党!”说完,就率先登上列车。 车厢里还有很多乘客,等待着检查。 警视厅特务科行动队除了队长以外,全员出动。 王珂因为上次任务失败,被免去了分队队长的职位,但还是暂代队长之职,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见到科长身边的红人孙茹上来,王珂立马凑了上去,谄媚的说道:“孙科长,您来了!”。 孙茹也知道王珂被免职的事儿,同样也知道他跟韦焕章的关系,没有太冷淡,闲聊了几句。 毕竟这样的关系户,没准哪一天就高升了。 还是得保持不错关系,说不准那天就用上了那! 孙茹让王珂去忙,自己带着人往车尾走去。 但视线,如有如无盯着待检人群中。 准确的说,孙茹是盯着人群中的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衣着普通,衣服、围巾、帽子都是黑色,料子也不昂贵,甚至可以说是廉价。 要是搁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平凡的青年男女。 但在孙茹等人眼中,他们俩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因为他们身上的气味,实在太让人熟悉了。 孙茹站在车厢连接处,死死地盯着这两个人,打手势,让手下人围上去。 站在人群中的男人,也感受到周围情况发生了变化,总有数道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应该是暴露了。 他从身上掏出手绢,开始擦拭眼镜上的哈气,之后利落转身,拼命地往后面挤,想要从人群中出去。 可没走两步,男人就看见车厢连接处的孙茹,两人冷冷对望。 第27章:枪声四起 对视短短几秒钟,慢的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男子反应过来,在心里暗骂一句,立刻调整表情。 先是疑惑,后是微笑,拼命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孙茹的身前,微笑说道:“小姐,我们从前认识吗?”。 演技浑然天成,面部表情也刻画的很到位。 只是说出的话,有点侮辱孙茹的智商了。 孙茹没有说话,向身旁的两名手下打了个眼色,手下立马领悟,成品字形,将这名男子团团围住。 门口检查的王珂,眼睛一直留意在孙茹身上,同时也注意到车尾的情况。 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也顾不得检查乘客,立刻掏出枪,扒拉开人群,想要从中间穿过,跟孙茹汇合。 男子也注意到身后情况,手直接插进口袋。 孙茹跟男子面对面,自然观察到他的小动作,立刻从腰间掏出手枪,大喝一声:“举起手来,别乱动!”。 可没想到,孙茹的话音未落,后面就响起“呯!呯!”两声枪响。 孙茹心中大骇,顾不得眼前的地下党,往旁边一滚,躲避起来。 整个车厢大乱,都是旅客们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是冲开门口的秘密警探,拼命地往站台上跑。 见场面混乱不堪,男子也不再犹豫。 明白这是同伴开的枪,就是为他制造的逃脱机会。 一旦错过,一定会被特务科的特务抓住,很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 他立马蹲下身子,掏出手枪,朝身后连开数枪,之后低头猛冲,往另一个车厢跑去。 孙茹赶紧站起来,对着男子的背影就是两枪,之后回头对手下人大喊:“人群里还有帮手,是个女的,找出来,别让她跑了!”之后就拿着枪,追了过去。 手下人听到命令,赶紧挣扎地站起来,准备去找开枪的人。 整个火车站警笛声四起,包围火车站的警探,都往发声处奔去。 高彬站在火车站大厅的火炉旁,烤着手。 他也听到了枪声,知道是站台交上火了,就让身边护卫的保安科长白海,带人过去支援。 白海立刻带着自己的手下,往站台跑去。 张贤臣的右胳膊,被打中了一枪,血不停地从胳膊打穿处往外涌。 但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捂着胳膊,咬着牙,不停地往前奔去。 一口气跑到车尾车门处,一步跨到站台上,大步往黑暗中的机车厂跑去。 孙茹顺着车厢地板上的血迹,追到站台,环顾一圈,发现一个黑影正跑向远方,立刻拿起枪,追了上去。 机车厂布满铁轨,只有一两条小路,供工人使用。 这两日哈尔滨不停下雪,厚重的积雪,已经把小路盖住,加上现在已经是深夜,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只有一盏的红色指示灯,还勉强地发挥着作用。 两人不停地向前奔跑,向着红灯方向跑去,仿佛那就是终点。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不停地摔倒,爬起,直到孙茹视线中的背影,彻底消失。 孙茹又一次跌倒,但她没有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而是躺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远处传来一阵阵喧哗声,应该是援兵到了。 三分钟之后,白海的大脑袋,出现在孙茹上方,伸手将瘫倒在地的孙茹拉起来,看着远处的黑暗,小声问道:“跑了?”。 孙茹不甘心地点点头,恨恨地说:“我打中他一枪,封锁所有医院,遇见有枪伤的,一律逮捕!”。 白海没有说什么,让手下人去封锁医院,自己则搀扶着孙茹往回走。 高彬坐在火车站大厅等待,等待着胜利的消息。 谢子荣还一如既往地站在高彬的身后,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胆怯地观察着情况。 这次行动,特务科出动了大批警探,大部分都是从警察学校临时借调的警官生。 害怕事先泄露消息,就连借调的名义,都是临时治安演习。 就是要保证万无一失! 白海搀扶着孙茹,踉跄的走进候车大厅,来到高彬面前。 看着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孙茹,高彬心中立马浮现起不详的预感。 但人都有侥幸心理,期盼着万分之一的可能。 但很不幸,这种小概率事件,并没有在今晚发生。 “科长,人跑了!”孙茹气喘吁吁地说道。 高彬的心情一下子就差到了极点,这次任务,他支开了特务科当中的精锐人士,没想到结果还是一样。 两只困在笼子中的蝗虫,飞走了,飞进哈尔滨这片饱满的庄稼地。 孙茹羞愧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白海也是特务科的老人,看高彬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极差,张嘴几次,也没有想出帮孙茹的理由,只能闭嘴,没有开口触霉头。 高彬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猛地站起来,径直往站台走去。 白海跟谢子荣赶紧跟上去,孙茹想了半天,也跟了上去。 旅客早已经跑干净了,整个站台,只有端枪站岗警官生们,见到高彬出现,纷纷敬持枪礼。 任务已经失败,高彬也没有着急去案发现场,而是跟这帮站岗的警官生,聊了几句,让身后的白海,准备夜宵,别让大家饿到。 礼贤下士,是每一个领导都必须掌握的技能,高彬也不例外。 被问到的警官生,被激励的满脸通红,恨不得立马为高彬出生入死。 演完这出戏,高彬才登上车厢,刚一上去,就看到两个浑身挂彩的行动队成员,挑着一副担架,往前走。 白海拦住担架,掀开上面的白布,就看见满脸是血的王珂。 保安科跟行动队经常一起活动,行动队的几个小队长,白海他全认识,经常在一起喝酒打屁。 只是没想到王珂这小子点怎么背,地下党会出现在他奉命搜查的车厢当中。 白海走到高彬的身旁,小声说道:“科长,担架上是王珂,没气了!”。 高彬没有太多反应,而是走到担架身旁。 掀开白布,王珂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轻轻放下白布,对白海说道:“让科里准备抚恤金,加倍给。” “少了王珂这个顶梁柱,他家里的天,也就塌了!”说完,就绕过王珂的身体,继续前进。 第28章:损兵折将 白海同情地瞄了一眼已经停止呼吸的王珂。 钱给的再多有屁用,自己都享受不到了! 这小子还刚结婚,老婆还是市政府的高秘,那张小脸,风骚入骨,年纪轻轻守了活寡,真是可惜了! 前阵子他大婚的时候,自己还去参加,并且随了个份子。 没想到,没过两个月又要再随一份,真他娘的倒霉! 自己每个月那点微薄的工资,净他妈随礼了。 要不是平日里还有点外捞,全家早就上街拄棍要饭了。 不过一想到王珂的媳妇,自己就举杆扯旗,应该以后多上门拜访拜访,适当关心关心。 朋友妻,需要多多照顾嘛! 搞不好,还能人财两得。 白海心里淫笑两声,脸上还装出一副沉重的表情,哀叹两声,就跟着高彬离去了。 王珂的脸,重新蒙上白布,让行动队的同事抬下去。 如果真如传说一般,人死后真有灵魂飘荡之说。 王珂必然能洞悉白海心中的小九九,没准立马就带着白海一起走了。 可惜啊! 王珂还是静悄悄地躺在担架上,没有半点反应,死肉一堆了! 孙茹再次登上车的时候,王珂早就送去医院了,而站在人群正中央的高彬,正盯着一滩血迹。 “科长,我最少打中一枪。” “应该立即布控医院,只要身上有枪伤的,一律带回科里审讯!”孙茹说道。 高彬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海。 白海得到指令,立刻离开这个是非窝,带人布控医院去了。 谢子荣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血迹,发现血迹淋淋拉拉一直到车尾。 高彬也注意到了,抬脚前进,一直走到站台上,看着远处茫茫黑色,对身后的手下下令道:“搜查火车站旁边的住户,一家也别放过。” “顺着血迹找,一时半会,伤口还凝固不上。” “大冷天,他俩跑不远。” “厅里不是来了一批警犬吗?全牵出来,放出去闻闻味,让这帮畜生也活动活动身子!” 身后的手下人答了声是,就跑下去布置。 看着无边的黑暗,高彬也感觉没有意思,身旁两米处,只剩下孙茹和谢子荣,轻声说道:“抓住很好,抓不住也很好。” “抓住了,麻烦会少很多,挨个撬嘴就行。” “没抓住,也没有事儿。” “就当他们是个诱饵,都说鲤鱼喜欢吃荤腥,不知道蝗虫对不对口啊?”。 孙茹和谢子荣没有答话,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同样凝视着黑暗。 陈真这一觉睡的很糟心,辗转反侧到凌晨两点才睡着。 昨天晚上他一早就知道特务科,实施抓捕行动的消息。 冯健在监视白海的时候,就跟自己汇报了。 孙茹后面打来的电话,印证了冯健没有说谎。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开车冲过去,看高彬的行动成功与否。 冰天雪地,深更半夜,富家公子突然热爱工作。 这本身就是不合理。 加之高彬的底细,陈真还没有摸清。 只知道他曾经前往东京接受过培训,知道他老家是山东泰安。 登上高位者,必然履历满满。 但高彬的履历纸,如同窗外的雪,一样干净,这本身就是不对劲。 陈真没有理出思路,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分析里面的问题。 可问题没有分析出来,上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只能起床,到洗漱室收拾一番。 上午去宪兵队,下午去警视厅,这是早就订好的。 警视厅的督察,只是个副职,上面还有松井康川压着,根本没多少实权,去哪就是走个过场。 但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宪兵队队长的位子,却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他需要努力经营的势力。 一身军装的陈真,走下楼,径直走向饭厅。 正在清扫的丫鬟们,纷纷低头问好。 走进饭厅,他发现俞秋烟身穿真丝睡袍,正坐在椅子上,慵懒地喝着咖啡。 “早上冷,你穿这点,也不怕冻着?”陈真放下军帽,坐在椅子上,关切地说道。 俞秋烟白了陈真一眼,没有搭理,还是继续搅动自己手上的咖啡。 陈真看向门外,发现所有人都在忙,小安子正在整理自己的军装,就转过头,对俞秋烟冷静的说道:“亲我一口!”。 俞秋烟被陈真话惊呆了,虽然知道他是个花花大少,但也没有一大清早就占人家便宜的。 但看陈真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俞秋烟脸红了一下,十分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来,在陈真的脸上,亲了一口。 俞秋烟喜欢浓艳的红色口红,这会显得她肤色更白。 但满洲国生产的口红质量不过关,会有残留印子。 就这样,陈真的脸颊,留下了俞秋烟的唇印。 小安子走进饭厅,笔挺的军服,衬托着他英气勃勃。 可一进来,就注意到陈真脸上的唇印,就知道这两人在饭厅里没干好事儿。 孙亮也走进饭厅,也注意到大少爷脸上的口红印,又瞅见陈真眼眶青黑,就提醒道:“少爷,您脸上..” 陈真在脸上摸了一下,用指尖搓了搓,假意责怪地看了俞秋烟一眼,让小安子给自己找一个湿手巾。 身为始作俑者的俞秋烟,也娇嗔地哼了一下,继续喝着冒着热气的咖啡。 “叔公,屋子里还是太冷了,让老三把火烧旺点!” “对了,秋烟今天要回马迭尔酒店取行李,您陪着去一趟。” “我已经让小安子在咱家车上,插上警备司令部的旗子,没有人敢拦着!”陈真继续说道。 孙亮点头明白,立马下去通知老三,多烧点煤,让屋子里的暖和点。 丫鬟将陈真和小安子早餐端上来,俞秋烟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就扔下小汤勺,一步一扭地回到房间补觉。 陈真拿着湿手巾,将自己脸庞清理干净,之后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燕麦面包加上蔬菜沙拉,听上去不错,就是不太合陈真的胃口。 临出门的时候,陈真还嘱咐孙亮几声,让他将早饭改成中餐,就上班去了。 来到宪兵队,陈真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就将冯健叫了过来,询问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冯健听到中队长召唤,拿着刚汇总的情报,来到陈真的办公室。 冯健走进办公室,对着审阅文件的陈真,恭敬地敬了个军礼,之后就把手上的情况记录,双手递了过去。 陈真和颜悦色地接过说明,说了声“辛苦了!”,就让冯健先坐下,自己则看了起来。 第29章:替死鬼 昨天晚上,特务科的逮捕行动,失败了! 这是陈真从冯健上交薄薄几张纸上,获得的情报。 火车站枪声大作,搜查住户,派出军犬,哈尔滨每家医院都派遣了警探,昼夜守护,缉捕受伤的可疑人士。 陈真面无表情地合上报告,放到桌子上,看着眼前端坐规矩的冯健,开口问道:“行动失败了?”。 冯健立刻站起来,干脆地回答道:“失败了!” “在现场监视的兄弟们,亲眼看到,警视厅特务科的高彬科长,板着脸离开。” “还有两具尸体被抬上了卡车,不像是地下分子。” “不过..” “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说出来!”陈真端起茶杯,继续追问道。 “中队长,我手下的兄弟说,看见了电讯科的孙科长,一直跟在高彬科长的身旁!”冯健小声地说道。 陈真放下茶杯,对满脸疑惑的冯健解释道:“孙茹是我派过去的,协助高彬调查案子。” “你是说,特务科死了两个人?”。 “对,死了两个,其中一位是韦焕章的小舅子,叫王珂。” “也不知道,特务科怎么跟韦焕章交代。” “而且属下还发现,特务科几个关键股长都不在,好像集体失踪了。” “只有内保科的白海,警务科的叶金荣还在哈尔滨。” “像特务科的二把手周乙,三把手蔡真都不在,而且不少警尉,警长级别的熟面孔,也都不见踪影了!”冯健将自己这两天的发现,全盘脱出。 陈真只在特务科的人员名单上,见过周乙和蔡真的名,就连他们的照片,都没见过。 白菜叶是高彬手底下三大护法金刚,坏事做尽,在哈尔滨是小儿止啼的存在。 但他们三个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在满洲国建立的两年中,破获了不少的地下组织。 军统甚至放出悬赏,只要能取下他们其中一个人头,拿到南京,就能拿到5000大洋。 不过这个悬赏,已经挂了一年多。 但也不见那个英雄好汉,来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陈真走出自己宽大的办公桌,给冯健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开口说道:“你感觉谁最可疑?”。 冯健倒是被问住了。 特务科哪有一个好人,说他们是混蛋有可能,要说他们是地下党,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也不能证明他们是清白的,因为往往最不可能的人,最出乎意料。 “中队长,特务科里都是一帮王八蛋,卖大烟抢孩子是他们的本行。” “但当地下党,是不是有点难为他们了?”冯健想了半天,吭哧出这几句话。 陈真也有点头疼,查内奸的事儿,交给冯健,的确有点难为他。 但也不能交给赵六安,否则凭借他的精明,一定会看出一些破绽来,到时候不好收场。 他早就打好主意,随便找出个替死鬼,把这任务糊弄了事。 这个替死鬼,必须不大不小,还能接触到特务科机密,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老冯,你这个少尉当了多久了?”陈真没有回答冯健的疑问,而是跟他讨论起军衔。 冯健更加迷糊,但还是如实说道:“我原来是第三混成旅的,因为违反了军纪,让郭鬼子赶出来。” “之后投奔了吴二爷,在第二军当差,但也是个小排长。” “去年因为剿灭叛军有功,才当上这少尉!”。 短短几句话,算是道尽了奉军风云变化。 陈真没想到冯健还是个活化石,奉军的大事儿,他都经历个遍。 “老冯实话跟你说吧!” “这个任务是武藤机关的土肥原将军亲自下达的。” “好死不死,特务科怎么重要的部门,居然出现了内奸,并且还是赤党投诚者提供的消息。” “孙茹也是在执行这个任务。” “你也知道,行动队队长的位置,现在还空悬着,不瞒你说,你老冯是我心中的第一人选。” “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身上没有过硬功劳,我也没办法替你打这个报告!”陈真拍着冯健的肩膀,认真地引诱道。 冯健一听到行动队队长的位置,也是心花怒放。 行动队队长的职位一直空虚着,上一任行动队队长,因为没有事先察觉马占山部的叛乱,让日本人抓进了大牢,恐怕现在已经被秘密处决了。 “队长,您说咋办,俺就咋办!”冯健立刻站起身,表明自己的态度。 陈真拍了一下冯健宽厚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之后笑着说道:“不是让你栽赃,而是让你找出确实的证据。” “比如失踪的人,到底是执行任务去了,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能接触到秘密的,就那几个人。” “他们见过谁,给谁打过电话,跟谁有过利益接触。” “查下来,一定会找出证据来,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 “到时候,我也可以为你在张司令长官那,说几句好话!”。 陈真的话,没有任何一点毛病,但话里行间,都是升官发财的诱惑。 冯健将陈真的话记下来,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尽快搞出证据来。 小安子走进了办公室,在陈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站在一旁。 冯健已经将情况汇报完,见陈真还有事儿,就敬礼告辞。 陈真见冯健离开,就转过头对小安子说道:“孙茹不应该在警视厅待着吗?怎么回来了?”。 小安子见办公室内没有别人,立马幸灾乐祸的说道:“昨天晚上的任务失败了。” “王婷昨天晚上也跟着去执行任务,要逮捕的两个赤党分子,开枪逃跑了,没抓到。” “松井康川大发雷霆,大早上就把高彬叫到办公室一顿臭骂。” “刚才松井康川的秘书打来电话,通知咱们,下午一点开会。” “应该是找少爷您,商量对策。” “看来孙茹也挨训了,在秘书室,就跟个蔫茄子似的,要不晾晾她?”。 陈真将桌子上的文件,拍到小安子的身上,说道:“孙茹是我派过去的,代表着咱们宪兵队的脸面。” “即便是任务失败了,咱们也不能过多苛责,还指着她干活那!” “她要是不干了,我就把你派过去,找内奸!” “对了,总务跟电讯科分家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小安子一提到总务电讯分家的事儿,立马来了精神,赶快汇报道:“找内奸的苦差事儿,我可干不了!” “办公室已经找好了,财会人员也从市政府要来了。” “我又找田哥,要了一批新毕业的军官生,都是从新京过来的,保证跟警备司令部,没有半点关联!”。 第30章:杯酒释兵权 电讯跟总务分家,是必然举措。 任谁也不会将两个关键职位,都交给一人掌管。 要全面掌握一个机构,必须先拿到财政权和人事权。 只要这两样在手,手下人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孙茹跟赵六安一直都勾勾搭搭,甚至还公开为赵六安上下活动,以谋求宪兵队队长的位置。 小安子也没有闲着,在这短短几天,利用身份之便,将这些隐秘事,调查个一清二楚。 赵六安是必须要想办法除掉的,就算弄不死,也得给他换个地方待着。 只要他在宪兵队一天,就会妨碍自己的发挥。 “少爷,您说孙茹一回来,就得知自己手下油水最大的部门,让你剥离了,会作何感想?”小安子重新给陈真的茶杯续了点水,好奇地问道。 陈真也是冷冷一笑,嘲讽道:“先是勃然大怒,之后是无能狂怒。” “她那小胳膊小腿,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她们押宝赵六安,给滨江省能说上话的王八蛋们,送了不少的礼。” “他们几个都是穷光蛋,宪兵队之前可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他们送礼的钱,不能使他们卖房子卖地给赵六安凑的吧?” “孙茹手底下总务的会计,都是兼职,还有警备司令部派的,能没有一点漏洞?” “好好查查,她要是情绪很大,就拿这个由头,顺手把她办了!” “你担任总务科长的报告,已经批下来了。” “多招一点新人,培养自己的探子,哈尔滨现在可是龙潭虎穴,以后可不敢两眼一抹黑啊!”。 小安子对自己升不升官,倒是不在意。 这些年光是陈真给的钱,就能让他成为小康之家。 自己是弃婴,要不是老爷夫人心善,自己早就冻饿而死了。 要不是身上挂着一块刻着刘字的玉佩,他也早就跟着姓陈了。 只要有陈家一天,就有他一口饭。 “那我可得好好查查,孙茹一天傲的狠,眼睛都不看人,只瞅天,我得想法治治她!”小安子坏笑地说道。 小安子自小就一肚子坏水,要是他看不上的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不自在。 陈真反正也要铲除异己,就让他自由发挥了。 但现在还用得上孙茹,需要顾及她的情绪,顺便让她好好工作,就让小安子从总务提出五百块,作为她的活动资金加奖金。 小安子满口答应,走出办公室,传孙茹进来。 陈真也回到自己办公桌后,等着这个倒霉蛋进来。 孙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陈真的办公室。 昨天精心布置的抓捕行动,居然失败了。 警视厅出动了上百名警探,竟然都没有抓到两名地下分子,还两死,六重伤。 城区内,挨着火车站的两个检查站,也被人灭了口。 这哪是地下党,这根本就是还珠楼主笔下的剑仙。 “孙科长来了,快坐!”陈真见孙茹进来,热情地招呼她落座。 听到陈真热情的语气,孙茹更加不自在,但该有的礼节没有忘,敬礼道:“属下见过中队长!”。 陈真挥手示意,让她先坐下,之后说道:“今天下午有个会,本想那时候,再问你行动的结果如何。” “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这样也好,我也有个准备,别到开会的时候,两眼一抹黑!”。 陈真和煦的话,让孙茹更加难堪,头越垂越低。 “好了,别愣住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孙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只能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苦涩地汇报道:“属下无能,任务失败了!”。 陈真装模作样地“咦”了一声,惊奇地说道:“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孙茹脸更加红了,原原本本地将任务的详情,禀告了陈真。 陈真听完之后,阴沉着脸,从桌子上拿起烟盒,给自己点燃一根,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次逮捕计划,你是阵前指挥?”。 孙茹不明白陈真的问题,但她还是点头说道:“对!高科长怕任务泄露,就让我来安排指挥!”。 听到孙茹的回答,陈真眉头皱的更紧,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看着外面的风景,淡淡的说道:“孙科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入职警视厅了?” “就算改换门庭,也得事先通知我这个旧老板一声啊!”。 孙茹不知道陈真是什么意思,但她不傻,她听出了话中的不满。 “属下绝对没有离开宪兵队的意识,协助高彬科长,不是您下令的吗?”孙茹辩解道。 陈真冷哼了一声,将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烟灰缸升起微烟。 挥手将烟驱散,陈真坐回皮椅上,冷着脸对孙茹说道:“孙茹科长,我是让你去警视厅调查内奸的。” “不是让你去帮高彬干活的。” “现在好了,因为你的越权指挥,失败的责任,全都归到了宪兵队。” “下午这个会,应该很难熬啊!” “我的孙大科长,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孙茹如梦初醒,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高彬挨完训,也是一副毫不在意样子,还安慰自己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这孙子一定是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孙茹想到这里,立刻变得急迫,赶紧说道:“中队长,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警视厅根本没有派出精锐,都是一群警校生,站个岗还成,让他们执行任务,根本指不上!”。 陈真让孙茹稍安勿躁,让她先坐下,之后说道:“先别着急,我下午去看看情况。” “不要去管他们行动的事儿了!” “隔行如隔山,我们不要插手警视厅的正常工作。” “你现在就回去,将特务科高层的资料全部调出来,挨个分析。” “声势要搞大一点,这样也让上面知晓,你的确是在卖力工作,我也好说话一点!”。 孙茹感激地看着陈真,说道:“属下明白,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将特务科高层的资料要出来。” “绝不会参与警视厅的内部工作了!”。 “这样就对了,日常逮捕地下党的工作,让他们警视厅的人去忙。” “对了,警备司令部下令,让我们将总务跟电讯分家,我已经同意了。” “因为现在队里人手不足,我就向上申请,让刘安暂代总务科长。” “你今天就跟刘安交接一下工作。” “这也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顺便也听听你的想法!”陈真起身说道。 第31章:检查站 孙茹走在陈真的身后,一同前往餐厅,满嘴的苦涩。 自己手下最有油水的部门,三言两语,就让人拿走。 她甚至还不能有一点反抗,否则就有无数的罪名,扣在头上。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次失职事件。 单凭一句失职,就足以把她送进军事法庭。 陈真这里一帆风顺的时候,俞秋烟也正坐在化妆台前,正在打扮着自己姣好的容颜。 在陈真走后,她又睡了个回笼觉,但因为失眠获得的黑眼圈,并没有消失,让她懊恼了一会儿。 镜子中的她,轻蹙眉黛似远山,含情眼梢水波漫。 美人一颦一笑,都让人魂牵梦绕。 俞秋烟就属于古书上描写的顶尖美人,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近乎于完美!很符合现在的审美。 小门小户如果娶这样的媳妇儿,可不敢轻易让她出门见人。 一旦让人惦记上,可后患无穷。 俞秋烟坐在梳妆台前半个小时,才化好妆,起身开始换衣服。 被小安子带到陈家之前,以防不测,她还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但都是日常穿的衣服,没有她太中意的颜色。 俞秋烟站在衣柜前,看着衣柜当中那几件衣服,心里都不太满意。 女人最好的一件衣服,永远都挂在百货商场的橱柜当中。 可一旦买回了家,就失去光彩。 这时候,她们会盯上橱窗里的新衣服,周而复始,绝不停歇。 既然没有满意的,就只能随便挑上一件。 等到取回电台,上百货公司挑选几件称心如意的,反正都是陈大少爷买单。 拿出一件大红的旗袍换上,再披上皮草大衣,戴上女式小礼帽,就关上房门,往一楼大厅走去。 孙亮一早就等在楼梯口,见俞秋烟下楼,就让下人通知司机把车开到门口,自己则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上的手拎包。 手拎包当中,都是贴身物品,俞秋烟自然不会假他人之手,摇头谢过,就往门外走去。 孙亮也穿上皮袄,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出了门。 上了车,孙亮指挥司机开往马迭尔饭店。 俞秋烟百般无赖地看着车窗外的雪景,但也敏锐地感受到,司机正透过后视镜,偷看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种偷瞄,让俞秋烟很不舒服,但她也不好说出口教训,只能轻声咳嗽一声,提醒司机别太过分。 孙亮也注意到司机的小动作,立刻拿起手中的皮手套,狠狠打在司机的脑袋上,警告地瞪了两眼,让他专心开车。 司机缩了缩脑袋,不敢再看后视镜,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因为风雪,中央大街上,跟本没有多少人。 可宽敞的道路上,小汽车却堵了一排,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的警员,端着枪,挨辆车检查。 孙亮皱着眉,看向前方,示意司机下车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司机因为偷瞄俞秋烟,再孙亮这里丢了深沉,现在为了弥补,忙不迭的点头同意,推开车门,就跑向正在检查的警员。 俞秋烟面无表情,但心里却思绪万千。 昨天晚上特务科的逮捕行动,她也是知道的,小安子汇报的时候,她就坐在书房。 可行动结果,她却不知道。 但瞅今天的架势,应该是昨天晚上的行动失败了。 司机跟为首的警探聊了几句,就跑了回来,上车跟孙亮说道:“孙叔,警视厅跑了逃犯,现在正在全城缉捕。” “检查站也是奉命,对每台车进行检查!”。 孙亮闻言,立刻怒骂道:“放tnd臭屁,逃犯不往深山老林跑,还能来中央大街溜达?” “那个蹲笆篱子的,有钱买小汽车,都他妈的死心眼!”。 “还是您老看的准,我看这帮黑皮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前面就剩三台车了,咱等一会儿,马上就到咱了!”司机拍马屁劝道。 孙亮点点头,同意了,之后转过头对俞秋烟说道:“俞小姐,咱们稍等一会儿,很快就会完事了!”。 俞秋烟笑着点点头,说自己不急。 白海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看着眼前驶过一辆辆的小汽车,就气不打一出来。 因为昨天晚上任务失败,自己跟高彬,一早就被叫到松井那老小子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自己冤枉的要死,他根本没有参与指挥,全是宪兵队姓孙的老娘们布置的。 出了问题,你找孙茹去啊! 骂他有什么用! 所幸松井那个王八蛋也知道行动情况,随便骂了几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但自己还是从热乎乎的办公室派出来,满城搜查可疑人等。 这冰天雪地的,出来的人,都tm可以归纳成可疑人等,自己查谁去啊! “科长,宪兵队的车,咱们查不查?” 白海正在心里怒骂,就听到身边扛枪小警员,小声的汇报道。 抬头一看,车上还真挂着宪兵队的旗帜。 嗨!这下正好,自己就因为宪兵队挨的骂,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撒撒气。 白海面露狞笑,带人走上前去,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从这里面孙亮喊道:“熄火,下车!”。 孙亮没有立即下车,看着白海肩膀上的一条金线两朵梅花章,知道这是一个当官的,就笑着说道:“这位警官,这是宪兵队的车,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白海一听这话,立马火冒三丈,宪兵队,就是找你宪兵队的茬,立马掏出手枪,在孙亮眼前比划,狞笑道:“我的任务是搜查可疑分子。” “任何车辆都不能例外,老东西,没空跟你俩打马虎眼,赶紧给爷滚下来。” “要不然,就把你这个老不死的带到特务科的大牢里,松松皮子!”。 孙亮怎么多年,都还没有让人指鼻子骂。 他出门,是代表的陈家的脸面。 任谁,都会给几分薄面。 客气的叫一声孙叔,再不济也会叫一声孙先生。 没想到来了哈尔滨,反倒让人给骂了! 孙亮脸立马冷下来,生气的说道:“后生,做人别太狂了!” “这是宪兵队陈长官的车,我们是陈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家少爷,也在你们警视厅任职,多少给个面子!”。 白海是昨天中午才回来的,根本不知道宪兵队换了新长官。 知道警视厅来了新的督察,但根本不知道姓什么。 哈尔滨能开起小轿车的,身后都有点实力,都会挂上家里人任职单位的旗帜。 可都是唬人,不用担心。 在警视厅特务科面前,都是纸老虎,根本不敢找后账,惹麻烦。 而且,宪兵队代理长官赵六安,跟他是老乡,熟的不能在熟,根本不用担心。 就算得罪了人,他一句话就能摆平。 “老东西,你费什么话,赶紧给我滚下来,别逼爷动粗!”白海拿着枪,顶在孙亮脑门上,恐吓道。 孙亮也是大怒,但脑袋上的枪口,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推开车门走下车。 “良民证拿出来!”白海见孙亮乖乖下车,也是得意一笑,要检查他们的证件。 孙亮从自己的里怀兜里,掏出自己的良民证,连同司机的,一起递了过去。 白海用枪挑开良民证,对照了一眼上面的相片,发现是孙亮无疑,但瞧见他是奉天人,就开口询问道:“你是奉天人,跑来哈尔滨干啥?”。 孙亮满脸铁青,但在枪管子的威胁下,只能如实说道:“我家少爷来哈尔滨任职,我是过来伺候的!”。 这个理由倒是正常,合情合理,但白海也没在嘴上放过他:“老奴才,滚一边站着。” “哎!车上怎么还有一个,不是让你们都下车吗?”。 孙亮见到白海正在往后车门走,就一把拉住他,焦急的说道:“后车座上是陈府的女眷。” “我家老爷是陈势安,少爷说...” 白海见孙亮抓自己的手,也是恼怒之极,扬手一巴掌,就将孙亮打倒在地,嘴里怒骂道:“老子还是总理大臣那!” “别说这些,赶紧麻溜地滚下来,省得大爷我动粗”。 俞秋烟看着地上挣扎起身的孙亮,也是叹了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原本以为困难的任务,没倒在最后一关,却卡在了前进的当口,真是倒霉透顶。 不过也算是幸事儿,这要是拿到电台,再出这档子事儿,那就完蛋了! 白海眼睛都快看直了! 他没有想到,后车座上会下来一位美艳动人的天仙。 说地上的老家伙如此拼命,要是换上他自己,也得卖力表现。 白海没怎么去过马迭尔餐厅,自然不知道马迭尔一朵花的俞秋烟了。 不常去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马迭尔酒店的消费,实在太高了! 开斯普那个老吝啬鬼,根本不管你是谁,该多钱,就是多钱,一分都不少收! 白海早就想收拾他了! 但这家伙是个法国人,就连关东军都拿他没办法,跟别提自己这个小科长了。 “小姐,您的良民证!”白海一改刚才蛮横的态度,彬彬有礼地说道。 俞秋烟没有说话,先是从地上扶起来孙亮,之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拎包中,拿出自己的良民证,递了过去。 白海赶忙接过来,并顺势摸了一把俞秋烟,白皙娇嫩的手。 第32章:变故 俞秋烟立马抽回手,面露愠色,翻着白眼瞪向白海,心中就像踩了狗屎一般膈应。 孙亮半边脸肿的老高,但依旧无畏地挡在俞秋烟的身前,大声说道:“我家少爷是宪兵队的陈真长官,你们可以去核实!”。 白海色眯眯地盯着俞秋烟的小脸,越看越喜欢,根本没有把孙亮的话,放在心上。 大脑中,就想着怎么将这个小娘们,弄到自己的床上。 白海身边的探员,都是保安科的成员。 自然明白自己老大什么想法,提着枪,将俞秋烟团团围住,不停地出言恐吓着。 一旁的司机也不知道怎么办,看这剑拔弩张的架势,知道不能善了了。 所幸他站在边上,警探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俞秋烟身上,就悄悄往后稍。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周围警探们的眼睛,一个端着仿三八大盖步枪的探员,一个箭步来到司机身旁,喝到:“干啥那?” “是不是想逃跑?”。 司机见自己小伎俩没有得逞,只能哆嗦地站在原地,颤抖的说道:“没.没想跑,我就是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长官,我们真是宪兵队陈长官的家属。” “而且我们家少爷,还是警视厅新到任的督察,您可以去打电话核实啊!”。 端枪探员听到司机说得是言辞凿凿,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报家门过检查站的事儿常有,大多情况下都是属实的。 因为检查站也会立马打电话核实,没有人会在这上面撒谎。 宪兵队新上任的长官是谁,他不知道。 但警视厅新上任的督察,的确姓是陈。 难道真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 端枪警员叫李卫,是中央大街检查站的驻地警员。 他知道,能住在中央大街附近的,都是达官显贵,那个也不是他个小探员能招惹起的,所以一直小心谨慎。 没想到这天降横祸,参合进这无妄之灾中,也是心里直骂娘。 白海一直都是色之恶鬼,见了漂亮女人走不动道。 如果这三人说的是真的,那以后追究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吃挂劳。 搞不好,这身皮都得被人扒下来。 司机见李卫脸色变换不定,也手伸进口袋中,掏出兜里所有的钱,悄咪咪地塞进李卫的口袋里。 李卫扫了一眼棉大衣兜里的钱,又转身看向旁边的同事,发现他们都轻佻议论着俞秋烟的相貌,就押着司机走向旁边的电话亭。 白海一把将碍事的孙亮扒拉到一边,和蔼可亲地走到俞秋烟的面前,说道:“我叫白海,是特务科保安科长。” “这位小姐,你这良民证是齐齐哈尔的。” “在哈尔滨不好使,需要重新办理一张滨江省的。” “现在这张良民证,证明不了你的身份。” “看样子您得跟我走一趟了!”说完,还淫笑一声。 这个说辞,连小孩子都骗不过。 满洲国的良民证,都是各省通用的。 没道理齐齐哈尔的证件,到了哈尔滨就不好使。 俞秋烟自然不肯跟白海走,天知道,这个混蛋会给自己带到哪去,于是开口说道:“这位长官,我认识你们金厅长,可否能让我打个电话?”。 白海不认识姓陈的,但认识金桂荣。 这可是自己的顶头大老板。 这时候,白海他的智商也回来点,迟疑地问道:“你认识我们金厅长?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俞秋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长官,陈家一直在新京和奉天,您不知道情有可原。” “我家先生也是刚刚到任,他现在是你们警视厅的督察。” “我说的是真是假,您一问便知!”。 白海脸上也闪过迟疑,身后一个刚到的手下,了解前后原委之后,立刻在他耳语了几句。 当得知警视厅新来的督察,确实姓陈的时候。 白海也是一脑袋大汗,没想到自己想找人出出气,却踢到铁板上。 真他娘的倒霉! 白海有点进退两难,不得已,只能让俞秋烟进检查站,给警视厅督察处打电话。 俞秋烟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孙亮,一同走进检查站,想起陈真事先交代办公时间,就拿起电话,打到督察处。 电话转接了好几次,才被督察处秘书室接起。 俞秋烟见电话接起,立刻对着话筒说道:“您好,我找刘安,刘秘书!” 电话是王婷接的,她抬头看向正在跟人聊天刘安,小声答道:“您是哪位?刘秘书正在部署任务!”。 俞秋烟听到刘安在,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开口说道:“我是陈长官的家眷,有要紧事,找刘秘书,请您帮忙通报一声。” “谢谢!”。 王婷一听是陈长官的家眷,立刻将话筒放在桌上,跑到正在跟人聊天的小安子身边,小声禀报道:“刘秘书,有紧急电话!”。 小安子拿着水杯,正在跟金龙说笑,见到有紧急电话,就同金龙歉声说道:“老哥,我先接个电话,有空聊!” 金龙见金桂荣安排的任务,也告诉刘安,除了扯淡,也没有别的事儿,就张口说道:“老弟你先忙,我那边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老弟您了!” “咱们有空在聊!有空聊!”。 小安子将金龙送出门,之后对身后的王婷说道:“是谁来的电话?” 王婷赶紧回答道:“电话中说是陈长官的家眷,但电话不是从中央大街309号打来的,好像是街边调查站打来的!”。 刘安知道俞秋烟要去马迭尔酒店取行李,应该是让检查站扣下了。 但家里的车上,都挂上了宪兵队的旗子。 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拦他陈家的车! 小安子面沉如水,快步走到电话旁,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话筒,跟对面说道:“我是刘安,请问是俞小姐吗?” 俞秋烟等了好一会儿,才在话筒中,听到小安子熟悉的声音,赶紧说道:“刘秘书,我是俞秋烟。” “我现在在中央大街的检查站,最好派人接我一下!”。 小安子见到俞秋烟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说话不方便,立刻说道:“俞小姐,你就待在检查站,我会派人过去接您。” “来人叫王婷,她会陪着您,去马迭尔酒店取衣物。” “孙叔跟您在一起吗?”。 “孙叔受了伤,现在不太方便说话!”俞秋烟见半边脸肿得老高的孙亮,心疼的说道。 第33章:交锋 叔公被打了! 小安子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勃然大怒。 这不是打他孙亮的脸,这是再打辽东陈家的脸,打大少爷的脸。 这要是没有反应,以后所有人都会骑到陈家头上拉屎。 “俞小姐,你拖住他们,我马上就派人过去!”小安子嘱咐道。 俞秋烟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扶着孙亮站到一旁。 白海进屋之后,汗一直往下流,刚才那股嚣张劲,早就不知所踪了。 俞秋烟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白海,发现他手一直在往枪上摸。 心里一惊,知道这小子在心里估摸,要不要莽一波,打死她们,在栽赃她们是地下党。 “白队长,我想这是个误会,您也是在执行任务,陈长官是不会怪罪的!”俞秋烟眼睛一转,安抚道。 白海听到俞秋烟这话,感觉也是怎么回事,紧绷的情绪立马放松一点,手从枪把上移开,吆喝着手下们,赶紧去给这老头找医生。 小安子挂断俞秋烟的电话,立马对身旁的王婷说道:“你立刻带人去中央大街的检查站。” “把俞秋烟小姐保护起来,去马迭尔酒店拿回行李,就护送着回家!” “你也不要回警视厅,就在309号守着,等我回来!”。 王婷听到上司下达命令,立刻敬礼离开,到督察处的办公室摇人去了。 小安子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打到了宪兵队。 今天宪兵队值班科长是楚青,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当中嗑着瓜子,哼着小曲。 突如其来的电话响铃,打扰了他的清净。 本不想接,可奈何响的是红色专线,应该是紧急公务,只好扔掉手上的瓜子,抓起话筒。 “是楚科长吗?” 楚青刚一接电话,就听出话筒中的声音,是陈真的大秘刘安。 “刘秘书,我是楚青,是中队长有什么公务安排吗?”楚青客气地问道。 话筒另一边的小安子咳嗽了一声,之后说道:“的确是有公务,你现在立马赶往中央大街的检查站。” “将里面所有人统统带回来,不能放跑一个,你明白吗?”。 中央大街检查站? 那不是警视厅的地盘吗? 也不属于军对,宪兵队到哪里执行什么公务? 楚青一脑袋浆糊,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试探的说道:“刘秘书,这检查站是归属警视厅,咱们宪兵队管不到那边。” “这也没有公文命令,是不是知会上面一声?” “私自调兵,司令部那边,的确不太好交代!” 小安子听到楚青的搪塞,怒火中烧,立刻说道:“这是陈长官的命令,立刻执行。” “要是您楚科长认为陈长官指挥不动您,也可以给个痛快话,我好让其他人来执行!” “省得耽误了军务!”。 楚青有点左右为难,还想再追问两句,电话就挂断了。 将电话放回座机上,楚青还在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警视厅人多权大,不是宪兵队能得罪起的。 要是他们找后账,自己可吃不了兜子走,随便按上个罪名,就能置他于死地。 再说,这道命令本身就手续不全,不符合程序,到哪里都能搪塞过去。 那个富家公子哥,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楚青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磕着毛嗑。 可没过两分钟,整个宪兵队大楼中,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哨声。 楚青也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值个班,怎么出怎么多的事儿。 戴好军帽,扎上武装带,楚青带着自己手下,来到大楼门前的广场。 宪兵队大楼中的人,基本都出来了,除了一些关键职位上的看守人员。 冯健见楚青出来,立刻上前说道:“中队长下达任务,让我带人去抓捕中央大街检查站当中所有人。” “老楚,一起去?”。 楚青下意识地摇摇头,拒绝道:“我还得值班,你们先去!”。 冯健也不疑有他,立刻带着执勤宪兵,出发中央大街。 王婷带着督察处的探员来到中央大街的检查站,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医生正围着一个老头,看样子,应该是给他治伤。 俞秋烟!这名字一听就是女人名。 检查站并不大,只有十几平,里面最耀眼的,就是老头身边身穿皮草的美艳女人。 王婷锁定了目标,没有跟其他人搭腔,走到俞秋烟的面前,询问道:“请问,您是俞小姐吗?”。 俞秋烟看向面前这位身穿警服的女警探,犹豫一下,点点头,表示她就是俞秋烟。 王婷见俞秋烟状态还行,也就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带人从警视厅快马加鞭的赶来,就是害怕多生事端,万事以接到俞秋烟为准。 “俞秋烟小姐,刘秘书让我过来接您,请走这边!”王婷说道。 白海不认识王婷,但看她的警衔,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士,于是凑上前说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王婷回头看向白海,按照规矩,给白海敬了个礼:“督察处警员王婷见过白科长!”。 督察处? 这是什么单位,警视厅里只有督察室啊? 白海有点迷糊。 王婷见到白海满脸疑惑,继续解释道:“今天上午,武藤机关土肥原将军亲自下令,将警视厅督察室更名为督察处。” “陈真长官正式就任督察处处长。” “您那时候应该在外面执行任务,所以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陈长官正在开会,让我先将俞小姐带走,还请白科长行个方便!”。 白海算是记住陈真这个名字了。 产房传喜讯,升了! 督察处还正好管着保安科,真他娘的晦气。 自己今天就不顺,是不是应该找个先生,好好看看。 白海也没有理由在留俞秋烟等人,只能让她们离开,并亲自送出检查站的门。 白海看着离开的汽车,也是手脚冰凉,想着如何善后。 自己真是鬼迷心窍,怎么招惹了这帮大人物。 白海一个助手,见白海还望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就上前说道:“科长,别看了,咋整啊?”。 听到亲信的询问,白海也是哭笑不得,他也想知道咋整。 俞秋烟看着副驾驶上的孙亮,没有让司机先去马迭尔酒店,而是先开往医院,给孙亮治脸。 白海看着汽车离开视线,正准备回屋想办法,就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只见几台军用的大卡车,径直杀向检查站... 第34章:成处长了 陈真坐在会议桌的末尾,满脸微笑地,接受着金桂荣和松井康川的祝贺。 坐在对面的高彬,倒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也敷衍地鼓着掌。 督察室又又改编了! 原有的督察室,被武藤机关提升为督察处。 身为督察室副督察的陈真,这次正式扶正,成为督察处处长。 陈真也在心里感叹,今年还真是自己的转运之年。 从年初开始,就是一路官运亨通。 只不过,当得都是伪政权的官。 山本晴明念完委任状,亲手交给陈真,笑着说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能久留。” “将军让我祝贺您,还说等他回来,要宴请您,庆祝您高升!”。 陈真赶忙从山本晴明的手中,接过委任状,面露感激地说道:“老师公务繁忙,还挂心我,光武真是惭愧!” “光武一定要抓紧立功,不辜负老师的期望!”。 山本晴明满意地点点头,跟松井康川闲聊几句,就离开会议室。 陈真赶紧让负责记录的小安子,去送送山本晴明。 小安子也是秒懂,立刻陪着山本晴明离开会议室。 见山本晴明离开,陈真将委任状放在桌子上,重新落座。 金桂荣也是满脸红光,陈真的权柄越高,对自己越有利。 自己上任以来,过来投靠的商家不少,都希望他利用手中的权利,帮助生意正常运转。 可金桂荣自己心里明白,他也就能摆平一些小纠纷。 关键时候,根本说不上话! 不过现在好了,陈真当上督察处处长了,自己也好说话一点。 松井康川坐在主位上,也替陈真高兴。 自己昨天刚买下一所私宅,把陈真送的那两个小妖精,安置在里面。 当然,钱都是陈真之前给的一万日元。 “陈真君,恭喜你啊!” “以后警视厅内的内部调查,就交给你了。” “需要的人手,你可以私下跟我说,我会想办法解决。” “拜托啦!”松井康川说道。 陈真闻言,立刻站起来,对着松井康川说道:“属下一定不辜负,松井厅长和金厅长的重托。” “必定将盘踞在警视厅内的奸细,一网打尽!”。 松井康川对陈真的态度,十分的满意,挥手示意他坐下,之后继续说道:“好了,开始说正经事儿。” “昨天晚上的任务,以失败而告终。” “出动上百人,都没有捕获那两名赤色分子,真是大大的混蛋。” “高科长,你们特务科必须要进行检讨!”说完,就把目光对准高彬。 高彬还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起身认错道:“我们特务科一定总结教训。” “但松井厅长您也知道,特务科的精锐力量,都投入进乌特拉行动。” “留在哈尔滨的人手,都是一些后勤人员。” “所以,才会导致任务失败!” “等人手回来,我们绝对不会再犯这样低级的失误!”。 松井康川也知道特务科的近况。 乌特拉行动,特务科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因为事关苏联人,就连关东军总部,也很关心。 武藤大将,副参谋长岗村将军,板垣将军都纷纷从新京打来电话,询问乌特拉行动的调查情况。 甚至土肥原将军离开哈尔滨时,特意把他叫到火车站,告诉他,一定要彻底查清乌特拉行动的意图,搞得他也很有压力。 “诸君,我们要吸取教训,不要让这等愚蠢的事儿,再次发生。” “对了高科长,调查内奸的事儿,就移交给陈真君好了。” “你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乌特拉行动上。” “陈真君也会配合你行动,担任你的特别顾问!”松井康川继续下令道。 高彬痛快地答应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推诿。 这让坐在末尾的陈真有点诧异,什么时候,高彬怎么好说话了! 会上又确定了几件小事儿,松井康川就宣布散会。 金桂荣立马窜到陈真的旁边,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外甥,啥也别说了,今天晚上你得请客了。” “有啥好酒好菜,你就往上摆吧,可别像你爹一样,抠抠搜搜的!”。 陈真看着一脸兴奋的金桂荣,也是相当无语,自己升官,这老王八犊子怎么比自己还高兴。 但这顿饭是无法推脱,就对屋子里面还没走的松井康川和高彬喊道:“松井厅长,高科长。” “咱们几个还没有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今天晚上借着这个由子,咱们乐呵乐呵!”。 松井康川没有任何意见,倒是高彬眉头紧锁,歉意说道:“今天晚上有特殊任务,我这实在不好脱身,您看?”。 对于高彬出不出席,陈真倒不是很在意。 他主要瞄上的是,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想找他们聊聊以后的发财大计。 “高科长日理万机,您先忙!您先忙!” “改日我在单独请高科长喝酒!”陈真没有强人所难,大度地说道。 高彬也连说一定一定,就带着自己的秘书程步远,离开了会议室。 陈真跟金桂荣和松井康川约定好时间,就离开会议室。 门口小安子正在等候,见到陈真出来,笑着说道:“恭喜少爷升官,这才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就升到处长,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真将公文包扔到小安子的身上,又随手打了朝他头打了一下,笑骂道:“恭喜个屁,都是辛苦活!” “对了,秋烟和叔公那,出现什么问题了?”。 小安子听到陈真询问,脸色立马难看起来,但见到走廊当中都是人,只好说道:“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办公室说!”。 陈真也察觉到不对,应该是出现了一点变故,就同小安子返回办公室。 一路上,都是向陈真道喜的探员。 陈真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一一回复,感谢他们的祝福。 都说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 看样子好事儿传播的速度,也不慢。 短短几分钟,就在整个警视厅传遍了。 陈真脸上堆着笑容,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等关门的小安子,跟他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第35章:纷乱的一天 小安子添油加醋地将检查站发生的事儿,跟陈真说了一通。 当听到孙亮被打,陈真也是勃然大怒,没想到在哈尔滨,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打他陈家的人。 孙亮是他母亲的恩人,这些年也为陈家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让一个小警探,故意刁难给打了,陈真也不好跟远在新京的母亲交代。 “我让王婷陪俞小姐取行李,之后让她在宅子里守着,省得再出事端!”小安子补充道。 陈真头疼的要命,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安子,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说。 俞秋烟是要去马迭尔酒店拿电台的,这要是让王婷发现端倪,自己今天晚上就得进特务科的大牢。 “你赶紧把王婷叫回来,我找她有重要事儿。” “你陪着秋烟去马迭尔酒店,她手上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陈真一下子就急了,飞快地对小安子说道。 小安子一看陈真的表情,就知道俞秋烟手里的东西,非同小可,于是就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怎么紧张?” “你和她的**?” “这玩意儿虽说人人都想看,但说到底,也是俞小姐吃亏!”。 陈真感觉自己的血压不停的上升,也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在他眼里是什么德行,居然能产生这样的误会。 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刻怒吼道:“费踏马什么话,赶紧去!” “对了,今天晚上我要在家请客吃饭,让马迭尔西餐厅准备一些好酒和好菜,送到咱家,我要宴请松井厅长和金叔!”。 小安子不知道陈真为什么怎么着急,只能站起身,但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请示道:“检查站里面的所有人,都让我带到宪兵队。” “该怎么出气,你也得拿个主意!”说完,小安子就离开了。 陈真摇着头,叹着气,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红色专线。 俞秋烟陪在孙亮身边,听着医生的诊断。 当得知孙亮的脸没有事儿,只是肿起来,牙有点松动外,没有其他问题,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王婷也站在屋中,听到医生说完,就立刻说道:“安排一间病房,给老爷子治疗。” “什么叫没有其他问题,那是脑袋,出了问题,你能担待得起吗?”。 俞秋烟还来不及询问,就让王婷抢了先,只能等待医生的回答。 医生一看王婷身上的警服,心里就是直打鼓,生怕得罪这帮黑皮狗,立刻懂事儿的说道:“这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我不敢下肯定的答复。” “这样,老人家先在我们医院住下,好给老人家做全面的检查!”。 王婷点头同意,让医生赶紧安排病房。 俞秋烟也不好插嘴,只能扶着孙亮往外走。 医院院长知道这是宪兵队长官的家属,立刻安排了一件豪华病房,大的可以住下十个人。 当得知陈真升官处长时,王婷就想投奔过去。 王婷是小公务员家庭出身,也是奉系中第一批投降的政府职员。 但可惜的是,因为身后没有人,郑禹的封官大会,没有她家的份,但也并非没有收获,而是获得一笔可观的奖金。 王婷进入督察处,也是靠着这笔钱。 往上爬! 是她心里最想干的事儿! 俞秋烟扶着孙亮躺下,看情况自己是没办法去马迭尔取电台,这也让她心急如焚。 情报在自己手上耽误一天,就会有同志们陷入敌人的魔爪。 可当着警视厅警探面前去取电台,不是碳基生物可以做出的事儿。 那是老寿星喝砒霜,嫌自己活的久! “呦呵!你们在这里那!” “得亏我给马迭尔酒店打了个电话,知道你们没有去,才来中央大街的圣玛丽医院找你们。” “没想到,你们还真在!” 小安子人未到,声先来。 俞秋烟,王婷,孙亮都看向门口。 小安子走进来,就看见病床上躺着的孙亮,发现他的左边脸,肿的老高,应该是让人结结实实打了一下。 “叔公,您老感觉怎么样?”小安子也没有管别人,跑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孙亮也将近六十的人了,刚才还在硬撑着,但见到自家孩子到了,立刻泪眼八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安子,你咋才来那!” “我让人给揍了!” “这帮犊子下手可黑了!” “我的牙,都让人打活动了!” “你得给叔公报仇啊!”。 小安子赶紧掏出手绢,给孙亮擦干脸上的泪水,哄着安慰道:“没事儿,叔公。” “我已经把这帮孙贼抓起来了,大少爷也知道了,他先去收拾这帮王八蛋,晚上就来看您。” “这口气,我们一定给您出这口气!”。 孙亮听到小安子怎么说,也可怜巴巴的点点头,继续诉说着心里的委屈。 小安子安抚了一会儿,护士敲门进来,说是要换药了,才招呼王婷和俞秋烟到走廊说话。 来到走廊,小安子对王婷说道:“陈长官正在办公室等着你,说找你有重要事儿,你先回处里。” “这里的事儿,我来处理!”。 王婷听到陈真找自己,立刻敬礼告辞,立刻带着人离开。 小安子看向走廊当中的司机,指了指屋里,让他进去伺候孙亮。 见走廊当中只剩下他和俞秋烟两人,开口说道:“俞小姐,今天晚上少爷要在家里宴请警视厅的松井厅长和金厅长。” “我现在就带您去马迭尔酒店取行李,之后回家布置晚宴。” “医院这面,就让老周来照顾!”。 俞秋烟点点头,同意小安子的安排。 两人回到病房当中,跟孙亮说明情况,又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医院,驱车前往马迭尔酒店。 来到马迭尔酒店,二人还引起了轰动。 俞秋烟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传闻,让她在马迭尔酒店艳名远扬。 大堂经理倒是没有露出太多诧异的表情,还是热情的服务,当得知俞秋烟是过来取行李的,就让她自便,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小安子还要操持晚宴,就让俞秋烟自己先去忙。 自己则让大堂经理,带他去餐厅,研究晚宴上的菜。 第36章:发报机到手 俞秋烟在前往宿舍的路上,不停地跟遇见的同事打招呼,跟谁都能聊上两句。 虽然她才入职一个多月,但人缘倒是混得不错。 只不过,这些同事跟她打完招呼,都在背后窃窃私语,嘲笑她,给阔少当情人!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如此微妙。 互相嘲讽,互相诋毁,互相羡慕。 俞秋烟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宿舍,发现里面还是像自己离开时,那样的凌乱。 也是,四个人挤在一间房,怎么也干净不起来。 当了一天的牛马,回来宿舍,谁也没有力气收拾,只想躺着多睡一会儿。 俞秋烟横七竖八躺在床上,也不管自己的躺姿,雅不雅观。 这一天,算是给自己累坏了,真是垄沟拉车,一步一个坎。 但所幸,历经种种磨难,她终于是回到了马迭尔酒店。 躺了能有五分钟,俞秋烟才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衣柜当中的贴身衣物,都扫进自己的行李 箱子当中还要留出发报机的位置,所以没有装太满,只是把日常换洗的装进去。 剩下的,都留在了衣柜当中,当做礼物,留给三位室友。 俞秋烟满眼可惜地看着衣柜中挂着的衣物。 这些衣服是从上海滩带来的,都是今年的新款,便宜这三个傻丫头了! 俞秋烟留下一张字条,就提溜着箱子,顺着员工通道,偷偷来到雪茄室。 雪茄室还在装修,里面空无一人。 俞秋烟悄悄用自己先前偷配的钥匙,打开工具柜,将最深处的箱子拉了出来。 箱子里面是最新款的发报机,是特科同志远赴重洋,从美国订制的。 重量和过滤电流杂质,都有很大的改善。 并且瓦数降低,只需要五瓦,但传输距离也缩短不少,只能发送到北平的地下交通站,再由他们转发。 俞秋烟检查一番,发现没有问题,就将无线发报机装进自己的皮箱当中,清理干净自己来过的足迹。 按照约定,前往西餐厅,跟小安子汇合。 小安子正坐在椅子上,跟餐厅经理研究着菜单,见俞秋烟吃力拎着箱子出现,就对餐厅经理说道:“就这些菜,现在就筹备。” “四点的时候,准时送到中央大街309号。” “小心伺候着,这次请的都是警视厅的长官们,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住你们!”。 餐厅经理,也是小心应承着,说自己一定加倍小心,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小安子掏出钱包,点出两张,扔给餐厅经理,算是订金,之后就快步走向俞秋烟,想要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帮她分担一下重量。 俞秋烟谢过了小安子的好意,说自己可以拎的动,之后将话头引向它处,问可以回家了吗? 小安子若有所思地看向俞秋烟手中硕大的手提箱,这应该就是大少爷说的重要物件。 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但现在的确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候,点头说处理好了,就带着俞秋烟走出餐厅,上车返回309号。 陈真坐在办公室中,小口饮着茶,余光打量着眼前,站的笔直的王婷。 她也算是督察处的骨干。 混吃等死的关系户,都让金桂荣找理由清走了。 留下或者新调来的,都是业务突出的。 就拿这个王婷来说,她在警官学校,项项学科考核优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且小安子也对她进行过调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可以放心使用。 想到这里,陈真咧嘴一笑,将手上的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清了清嗓子,夸奖道:“不错,真的不错!” “刘安一直夸奖你是个人才,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检查站的事儿,我也是一头雾水,说说你的看法?”。 王婷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还是强装出一本正经,回答道:“回禀处长,今日之事,完全是因保安科长白海而起。” “检查站的警探偷偷告诉我,是白海故意刁难,之后垂涎俞小姐的美色。” “老人家已经再三说明,还是没有阻止他的刻意刁难。” “属下大胆断定,白海他并没有把咱们督察处,放在眼里!”说完,还偷偷看顶头上司的反应。 陈真立刻明白王婷的话中的意识,杀一儆百。 这倒是个好主意。 自己刚入主督察处,的确需要杀鸡给猴看,让警视厅上下明白,他不是个软柿子。 “王警尉,不要纠结这些小事儿!” “要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不要放在勾心斗角上。” “如果外人知道了,还得说我陈某人小肚鸡肠,得到机会就打击报复那!” “对了!一个堂堂保安科科长,白科长为什么出现在中央大街的检查站?” “什么时候,保安科还兼管检查站的差事儿?”。 王婷愣了一下,自己才从警校毕业,破格提拔为警长,什么时候变成警尉了? 这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还击,这位陈大少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但上司的话,不能不回答,沉思片刻,理清下思路,条理清晰地回禀道:“昨天晚上的逮捕行动失败,白科长被松井厅长训斥了一顿。” “之后让高科长派了外勤,去逮捕可疑分子。” “但看情况,他并没有执行高科长的命令,而是四处闲逛!”。 陈真听完王婷的解答,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都说高科长手下,白菜叶是三大护法,破案无数,屡建奇功。”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隐情,白科长居然对高科长的话,阳奉阴违,真是让人不敢相信!”陈真感慨地说道。 王婷见陈真不知道警视厅的内情,就继续讲解道:“叶金荣和蔡真,确实是高彬的铁杆手下。” “是高彬在七台河当警察局长时,就跟随的手下。” “高彬去年就任警视厅特务科科长,过了两个月,才将二人从七台河调过来。” “而白海却是警视厅的老人,是下面警署提拔上来的。” “但保安科归属于特务科直接领导,并且参与了这两年来所有的大案。” “所以才被警视厅内外称之为白菜叶,但也是为了顺口而已。” “属下还听过一个小道消息,说高彬有一个女徒弟,一直想调进警视厅。” “而相中的,就是白海这个保安科科长的职位!”。 第37章:倒霉蛋 陈真当听到白海并不是高彬的心腹,心里失望至极。 本来就是想将内奸的污水,往高斌身上泼。 谁曾想,这个白海,是爹不亲,娘不疼的主。 就算他集中力量,把白海摁死,也不会伤到高彬分毫。 没准还会成全高彬,让他把自己的徒弟,安排进警视厅,担任保安科科长的职位。 现在动不动白海?陈真陷入了沉思。 心里几经盘算之后,还是下定决心,先把白海控制住,在慢慢网罗证据。 打着为亲属报仇的幌子,这可不是个好点子。 除了让人知道他护短以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拿下这样的实权科长,需要证据,需要实打实的证据。 “我听说,昨天的任务你也参加了?”陈真看着王婷,灵机一动,开口问道。 王婷点点头,回想道:“特务科通报了督察处,昨天夜里我值班,就跟随孙科长一起前往。” “但很奇怪,这次任务是孙科长和高彬身边的谢子荣一起制定的。” “本应该担当主力的保安科,一直在旁边卖呆。” “我敢确定一点,如果是保安科执行此次任务,那两名赤色分子,绝对跑不出松江火车站!”。 只要下功夫,就不缺整治人的理由,这不就来机会了吗! “警视厅内部有内鬼,这是高彬身边谢子荣,投诚提供的。” “根据现有的资料,这名内奸,大概率是一名男性,但也不排除是女性的可能。” “毕竟地下党狡猾百变,谁也不知道,那张烧毁的名单上,到底写着什么!” “王婷,我感觉白海很不对劲,尤其是昨天行动中的表现。” “撬开他的嘴,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只鼹鼠!” “你明白怎么做吗?”陈真话里有话地问道。 王婷瞬间明白眼前年轻上司的意思,真阴啊!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要称自己为王警尉。 “明白,属下会做实,在坑里填上水,埋上土,踩实了,让白海永世不得翻身!”王婷说道。 陈真就喜欢跟聪明人办事儿,一点就透,不需要过多说什么。 “今天晚上,我要在家里款待松井厅长和金厅长,你带人警戒,保证309的安全。” “但对于白海的审查,也不能耽误,你今天晚上辛苦一点,争取拿到一些口供!”陈真继续吩咐道。 王婷立刻敬礼,表示自己定不辜负长官期望,之后就离开办公室,下去布置任务了。 陈真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下班只剩下一个小时,就拿了一份需要松井康川和金桂荣双重签字的文件,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冯健头疼地看着眼前嗑瓜子的白海。 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是有一次跟赵六安一起喝酒认识的,后面也在生意上打过几次交道。 算是酒肉朋友。 现在哈尔滨黑市泛滥,山上的胡子和抗联,都缺衣少粮。 只要运出哈尔滨城,就能挣上一大笔。 他们两个利用手上的职权,合作一段时间了。 冯健也有心放了白海,但这是中队长下达的任务,要是私自放人,也不好交代,只能开口说道:“白兄,你现在这坐一会儿。” “我还有点公务,就不陪兄弟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决定先晾着白海。 白海赶紧将手上的瓜子皮扔在地上,一把拉住冯健,焦急地说道:“冯哥,你可不能不管兄弟啊!” “我哪知道,那个小娘们是陈长官的小情人儿啊!” “帮兄弟想想办法,兄弟以后一定重谢,报答哥哥的大恩大德。” “老赵死哪去了?还不回来救我?”。 冯健扒拉开白海的手,苦笑说道:“兄弟,我也想帮你。” “但这是中队长亲自下的令,谁敢放你啊?” “老赵上十七旅清查异己分子去了,根本没有在哈尔滨。” “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给老赵打电话,之后让他帮忙想办法!” “你看中不中?”。 白海也收回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嘟囔着:“我是tmd鬼迷心窍,拦那台车干什么!” “哥哥,你赶紧给老赵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救我啊!”。 白海点头表示一定,赶紧从审讯室离开。 门口的卫兵,将牢门关上,之后小声询问:“冯科长,这怎么对待啊?”。 冯健一听,也十分的苦恼,这是得罪中队长的要犯,自然不能以上宾对待。 可白海这小子身份特殊,是警视厅的保安科长。 如果这次直接完蛋还好,要是死灰复燃,以后真不太好相见。 “封锁消息,不要让人知道,审讯室当中关的是谁。” “咱们就死等中队长的命令,警视厅是横行霸道,但咱们宪兵队也不是吃素的。” “别忘了,咱们中队长还是警视厅的督察那!” “我知道你们几个跟老赵的关系好,但你们也要知道,现在宪兵队是陈长官当家。” “要是陈长官发怒了,老赵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更别提你们了!”冯健说道。 门口的卫兵,就是普通小兵,只要有命令,就奉命执行。 私交和饭碗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冯健又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地牢,挠着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冯健惊奇地发现,陈真的秘书刘安,正在他办公室坐着,而自己的秘书,正陪着说话。 “刘秘书,是那阵风给您吹来了?” “有什么事儿,您来个电话,兄弟过去就是了。” “怎么敢劳您大驾!”冯健对秘书使了个眼色,让他先离开,之后见屋内只有两人,才热情地说道。 刘安也笑着站起身,对冯健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说这话就外道了!” “陈长官心里明白,谁是自己人,谁是野心家。” “还是那句话,跟着陈长官,少不了以后的前程。” “谁都知道陈家的靠山是谁,五帅现在是军政部总长,陈长官还是熙公爷的女婿,咱们以后还愁升官发财?”。 (张景惠在把兄弟当中排行老五,奉军内部为了区分,就管张景惠叫五帅!) 冯健一听这话,心里就乐开了花。 自己投靠陈真这步棋,是走对了! 陈家树大根深,在他们的照应下,一定能飞黄腾达。 刘安见冯健喜怒形于色,就知道他被忽悠上钩了,于是继续问道:“冯科长,检查站抓来的人那?”。 第38章:黑市 在一个大型组织中,人员构成多样性,架构繁琐。 所以,寻找派系,完全是无奈之举。 毕竟上面有人好办事儿,这句话,在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不管是升官,还是推卸责任! 在关键时刻,愿意开启金口,捞你一把的人,除了父母,就是这些靠山。 满洲国现在最大的山头,并不是至高无上的执政,而是他手底下的四大臣。 郑孝胥,张景惠,熙洽,臧式毅。 这四人手底下,各有一帮亲信。 靠着亲信,四巨头把持着整个满洲国军政主要职位。 要是能搭上其中一位,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冯健被小安子几句自己人,哄的是心花怒放。 陈真是军政总长张景惠的外甥,还是熙洽的姑爷,早就在滨江省官场传遍了。 这要是攀上这根高枝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少尉,应该能往上提拔提拔。 “刘秘书,您就放心吧!” “整个检查站的人,我都给抓起来了,一个也没跑了!” “刚才陈长官也打来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是不是他老人家,又有了什么新指示?” “准备收拾白海这小子了?”冯健询问道。 小安子看了一眼门口,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白海是必须死的!” “你心里有个数就好!姓白的,不能活!” “我听说整个哈尔滨的黑市,都有他白海的影子,警视厅的条子,都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 “就连宪兵队里面,也有跟他合作的?”。 冯健闻言,心中一虚,但强装镇定地说道:“确实有这个说法,老赵,赵六安科长是他的同乡,他们关系好。” “我跟他就是点头之交,点头之交!”。 小安子也不愿意管他们之前的烂事儿,但听到赵六安是白海的同乡,也来了精神,于是低声问道:“黑市的事儿,赵六安也参与了?”。 见小安子如此发问,冯健就知道他刘大秘,不清楚黑市的勾当,于是放下心来,小声地说道:“关东军新颁发的保安法。” “任何货物出入哈尔滨,必须要有通行证。” “而通行证上,必须要有宪兵队和警视厅的签字。” “陈长官没来之前,队里的工作一直都是赵六安管理,只要他老赵签字,就管用!”。 小安子立马明白过来,赵六安跑官的钱,是从哪来的了! 孙茹总务科的账目,查了几遍都没有大问题,就是一些小物资对不上。 小安子还以为孙茹是清官那! 没想到这帮人,有其他的来钱道啊! “真是前所未闻,咱们宪兵队当中还有这样来钱的道!” “真是胆大妄为啊!” “冯科长,这条路不能让旁人得了去,得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 “兄弟们在冰天雪地当中,清缴山上的赤色分子。” “要是将这些物资都送到敌人手上,那还剿个屁匪!” “你赶紧整理材料,送到309号。” “逮捕几个跟白海关系密切的黑市商人,就以通敌的名义审问。” “通敌卖国可是大事儿,没有人会允许它的存在!”小安子大气凛然地下令道。 这是要参合黑市生意啊! 冯健一想到黑市每天产生的天价利润,心里就变得火热,立刻站直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 “督察处也会派人参与,但她是调查内奸的事儿,到时候给她安排个审讯室就好!” “今天晚上,陈长官在309号设宴,你审出结果,立马送过去!”小安子继续吩咐道。 冯健将小安子的指令,每一句都记在脑子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辱使命。 小安子见时间差不多,就转身离开。 冯健将小安子送出门,心情大好的回到办公桌前,给手下人打电话,让他们立刻去逮捕,跟赵六安,白海有关的黑市商人。 自己则戴上军帽,往大牢走去,准备正式提审白海。 陈真上医院看望完孙亮,就带着王婷返回309号。 309号大宅里,所有下人都在俞秋烟的指挥下,不停的忙碌。 孙亮住院,小安子去宪兵队公干,宅邸里只剩下俞秋烟一人当家做主。 俞秋烟看到陈真进门,就让小丫鬟将刷好的水晶杯,送到餐桌上摆好,一步一扭的来到他的面前,帮他换下厚重的风衣。 王婷站在一旁,抬头望天,根本不去看,前面两人的亲密举动。 俞秋烟挣脱开陈真的怀抱,红着脸,对王婷说道:“今天感谢王小姐了!” “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真哥儿,你得替我好好谢谢王小姐!”。 陈真点了点头,看着大厅当中忙活的众人,佯装疲倦的说道:“今天晚上宴请的都是贵宾,别出差错。” “开了一天的会,乏的要死!” “王婷,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换身衣服!”说完,就拿着公文包上楼了。 俞秋烟歉意地看了一眼王婷,让下人给她端一杯咖啡,就跟着陈真上楼。 两人一起走进三楼书房,俞秋烟快步走到书柜前,拿出事先藏好的无线发报机,对陈真说道:“什么时候发报?”。 陈真闻言看了一眼手表,冷静地说道:“情况有变,为了庆祝我升官。” “警视厅的两位厅长,都会到家里吃饭。” “你只需要露个面,就可以到书房发报。” “但时间一定要把握住,发完电报之后,就把发报机放到密室当中!”说完,就启动机关,将密室打开。 俞秋烟并不知道,陈真书房当中还有间密室,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一圈,来回启动了几遍机关,确认无误之后,就把发报机放到了里面。 陈真将公文包放在书桌上,解开领口的扣子,坐在皮椅上,回想着今天的所有决定。 俞秋烟从密室当中出来,重新关好,见陈真正在闭目养神,就关上门离开,继续布置晚上的晚宴。 小安子拎着公文包,正顺着楼梯往上走,见到从书房出来俞秋烟,询问了一下陈真是否还在,当得到准确回答后,快步冲了进去。 俞秋烟看着冒失的小安子,摇着头走下楼,指挥家里的下人继续干活! 第39章:各自的麻烦 小安子冲进书房,对着闭目养神的陈真喊道:“大少爷,我终于弄明白赵六安,是从哪里弄的钱,跑关系了!”。 陈真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安子,平静的说道:“是黑市吗?”。 小安子吃惊地看着陈真,满脸疑惑,奇怪大少爷是怎么知道的? “别犯迷糊了,你送山本晴明离开之后,松井康川就着重说了一下黑市的问题。” “说是武藤机关下的死命令,要严惩这帮虫豸!” “甚至可以不经上报,就地枪决。” “临近下班的时候,警备司令部的公文也过来了。” “我要是还不知道,赵六安的钱从何而来,是不是太草包一点?” “不过,我听说你下令楚青执行任务,没叫动?”陈真换了个舒服姿势,反问道。 一提起这件事儿,小安子就恨的牙直痒痒,冷声说道:“这姓楚的,根本没把你当上司。” “少爷,咱们要是没反应,以后谁也不会把咱们当回事儿!”。 陈真听到这里,笑着说道:“你没下正式公文,他当然可以拒绝。” “毕竟宪兵队,不是咱们陈家的私产。” “一个藐视上司,根本不是大罪,收拾不了他。” “现在不一样,咱们有公文了,本来这得罪人的活,我还想塞给赵六安。” “没想到楚青自己站出来了,真是有趣!”说完,就从公文包当中,掏出警备司令部的公文,推到小安子的面前。 小安子从小跟陈真长大,自然心领神会,拿着命令,坏笑地走出书房。 陈真看着大敞四开的书房门,也是无奈,但累了一天,懒得去管,继续闭目养神。 ... 昏暗的灯光下,张宪臣脸色苍白的咬着木棍,对着旁边的小兰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进行手术。 小兰手里拿着刚消完毒的手术刀,不停颤抖着,哆哆嗦嗦地划开,张宪臣已经肿的老高的肩膀。 黑色的血脓,顺着伤口往下流,干净的被单,立刻变成黑红一片。 张宪臣将木棍咬的嘎吱作响,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流。 小兰见状,不敢下第二刀了! 张宪臣把嘴里的木棍吐出来,声音颤抖的说道:“别怕,继续,我还能忍住!” “弹头在留在胳膊里,我这只手就废了!”说完之后,用没有受限的手,捡起木棍,重新咬住。 小兰回忆着自己在诺门坎受训的内容,稳定了一下情绪,果断地划出第二刀。 张宪臣痛感直接拉满,仰天长啸,大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小兰也不再犹豫,拿起钳子,探进血肉之中,寻找着弹头的所在。 钳子在血肉中寻找,终于找到镶在骨头上的弹头,死命一拽,将弹头带离出张宪臣的胳膊当中。 张宪臣直接瘫倒在床上,木棍掉落在地上,汗水如同小雨般,彻底打湿衣服和床单。 小兰没有去管张宪臣,是死是活。 而是拿起放在一旁的伏特加,仰头喝了一口,咽下肚,喘了两秒,直接把整瓶七十八度的烈酒,都倒进了伤口内。 瘫死状的张宪臣,没想到自己还会遭这个罪。 整个人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接跃地上。 小兰一个飞扑,死死地捂住张宪臣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短短一分钟内,小兰和张宪臣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双双瘫倒在地上。 张宪臣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小兰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恢复体力。 胳膊上的脓血已经流干,露出粉红色的肌肉。 小兰见张宪臣已经昏死过去,就又用剩余的伏特加,清洗了一遍伤口,之后敷上消毒粉,用绷带缠好伤口。 行动带来的盘尼西林(青霉素),只剩下一盒。 这还是小兰留个心眼,偷偷藏在靴子里面的。 出帽儿山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所有引起怀疑的物品,都扔在那茫茫荒野当中,就是害怕带在身上,引起特务怀疑。 没想到,正是这一小盒药,救了张宪臣的命。 扒开张宪臣的嘴,塞里一片,之后灌水,确保药进入他的身体。 小兰挣扎着站起来,将床上湿透的床单换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宪臣拖上床。 完工之后,小兰喘着粗气,看着脸色惨白的张宪臣,心里叹了一口气,守在床边,等待着结果。 如果明天早上高烧退了,张宪臣就能活。 反之,就得想,自己如何完成任务了! 就在小兰满眼担忧看着张宪臣的时候,蝗虫小组的另一队成员,也遇到了自己的麻烦。 楚良和王郁,正坐在火车上,接受着盘查。 而两名接应的同志,已经被带到车长室,接受调查。 楚良盯着车长室方向,几次想站起来,但都被王郁的眼神制止。 周乙坐在车长室内,接受着满铁警察的调查。 良民证是没有问题的,是哈尔滨警视厅特别颁发的,专门为了乌特拉行动制作的。 满铁是一个独立王国,就算是关东军都无法指挥,只能要求配合。 但他们的权限,也只在铁路和侨民区,很少将触手伸出。 满铁警察翻来覆去检查几遍,没有找出毛病,就将通行证交还给周乙,用生硬的国语问道:“你去哈尔滨干什么?”。 周乙接过通行证,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秋林公司的职员,回家探亲。” “现在假期结束,我返回哈尔滨上班!”。 回答滴水不漏,满铁乘警将目光看向旁边的路明。 路明满脸的不满意,很反感乘警胡乱抓人,说道:“我是哈尔滨公交公司的职员,被公司派到新京,去买发动机上的零件。” “合同签完,我就返回哈尔滨。” “请问乘警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乘警被问的哑口无言,将路明的通行证扔到路明的脸上,恶狠狠地骂道:“支那猪!” “你们有问题,要是让我找到,就把你们俩抓起来!”。 路明脸气的通红,生气地站起来,但周乙一把抓住路明的手,将他拖出车长室。 周乙连拉带拽,将路明带到车厢衔接处,给他点了一根烟,让他稳定情绪,省得被另外两人看出破绽。 两人抽完手上的烟,才返回各自的座位。 王郁见到两人毫发无缺的回来,神色也暗了暗,直接站起身,往其他车厢走去。 第40章:各干各的 坐在王郁对面的楚良,瞧见王郁她起身离开座位,同时也注意到她盘在背后的手,打了个跟上的手势。 得到指示的楚良,也没有贸然跟上,而是延后半分钟,才从座位起来,往吸烟处走去。 周乙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厢把头位置,静静地观察着车厢内杂乱的情况。 见到王楚两人都在往车门走去,就跟正对面的路明,打了个眼色。 路明瞬间明白上司眼中的含义,可也是等了几秒,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二人走出去。 王郁站在车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楚良很快就出现在王郁面前,环顾四周,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发现是上级党组织派来接应的路明,也跟了过来。 王郁见路明也跟了过来,眼神一暗,干脆的说道:“下站下车,走公路去哈尔滨!”。 楚良心中不解,还有三站就到哈尔滨了,这时候黑灯瞎火的,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哈尔滨,跟小兰他们汇合。 路明则点点头,同意王郁的想法:“刚才我们已经被满铁的乘警调查询问了,小鬼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继续坐火车,的确有点不安全。” “只剩下一百多里地,坐车也能赶到哈尔滨!”。 这时,身穿风衣的周乙也来到车门,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路明小声解释了一番,周乙思考一番,也表示同意下站下车。 就这样,四人提前下车,改走公路,赶往哈尔滨。 ... 陈真拉着俞秋烟的手,站在别墅门口,迎接着松井康川和金桂荣的到来。 目光所及之处,二人的车,缓缓开进院子。 负责警戒的探员们,火速上前拉开车门,挡着车门框,小心伺候着两位大佬下车。 “陈君,你这个院子是真不错啊!”松井康川打量一圈陈真豪华的院落,感慨的说道。 金桂荣肥胖的身躯,挤出车门,笑着说道:“这院子真不错,赶明个我也整一块地,好好设计设计!” “松井君,咱们警视厅是不是也应该兴建公用房了?”。 松井康川立刻就反应过来,点头同意道:“明天就向财政厅打报告,警视厅的确应该兴建公用房了!”。 两只老狐狸相视一笑,发出爽朗的笑声。 “二位说什么那?怎么热闹?” “酒菜已经备好了,咱们可别在这冰天雪地里站着了。” “赶紧进屋喝酒吃肉吧!”陈真走到二人身前,热情的说道。 松井康川笑着点点头,跟金桂荣两人谦让一番,一同往别墅走去。 俞秋烟也微笑地迎了上去,如同女主人般。 金桂荣看了一眼俞秋烟,立刻眉头紧皱,责怪地看了一眼陈真,怪他胡搞。 松井康川并不如金桂荣般了解陈真,于是笑着说道:“这位是陈夫人吧?”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俞秋烟没有反驳,而是淡淡一笑,热情地说道:“松井厅长莅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二位厅长快请进,屋子里面暖和!”。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同陈俞二人一起走进大宅。 俞秋烟招待松井康川更衣落座,金桂荣则落在后面,小声教训着陈真:“小真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必须要训你几句,你这也太不着调了!” “虽然熙家的小女儿还没嫁过来,但你也不能整个女人在家里养活着。” “哈尔滨市政府那面,有不少熙洽的门人。” “你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新京知道。” “我明天必须给三夫人去电话,让她好好训训你!”。 陈真一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赶紧讨饶道:“金叔,金大爷!” “你可嘴下留情!” “我老姨要是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就是在我这里落脚几天,过两天我就安排出去!”。 金桂荣听陈真怎么说,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在他身上抽了两巴掌,才放过他,走进饭厅。 小安子在一旁偷笑,陈真揉着身上疼痛,横了小安子一眼,无奈地说道:“明天去给秋烟找个房子,僻静一点的。” “不出意外,我在家里养女人的事儿,明天我老娘和老姨就都得知道了!”。 小安子点头,表示他明天就去办。 陈真摇着头,走进布置一新的饭厅。 松井康川坐在次位上,拿着桌子上的红酒,不停地看着。 “松井厅长也懂红酒?”陈真坐在松井下手,轻声询问道。 松井康川将红酒重新放到桌子上,笑着回答道:“略懂!略懂!” “看牌子,这瓶红酒,应该是法国波尔多产。” “这可是上等货,我的那点薪水,可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费!”。 陈真闻言,眼前一亮,装出惊讶,奉承道:“松井厅长还是个行家,一眼就看出这是波尔多的红酒。” “真是佩服!” “秋烟,你去酒窖当中,抬几箱送到松井厅长的车上!”。 俞秋烟赶忙答应一声,就走出饭厅,张罗人去抬酒了。 松井康川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金桂荣闻言,也站起来,拉住连连拒绝的松井康川,笑着说道:“这没什么的!” “陈家就有进口葡萄酒的生意。” “松井君要是喝的不错,就让陈处长多给您送几箱。” “咱们自己喝,陈处长还是能供应的起的!”。 听到金桂荣如此说,松井康川就只能接受陈真的好意,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陈真见人已经到齐,就拿银勺子敲了敲水晶杯,示意下人们开始上菜。 俞秋烟指挥着执勤警员,把两箱红酒,分别送进松井康川和金桂荣的后备箱。 见事情解决,俞秋烟让身旁的小丫鬟,告诉厨房蒸些包子,再熬上一锅姜汤,给外面执勤的警探送去,暖和暖和身子。 这寒冬腊月的,不吃点热食,人会挺不住的。 小丫鬟领命而去。 俞秋烟见已经开始上菜,小安子正在门口伺候,就知道现在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快步走上楼,来到陈真的书房。 第41章:电波 几个箭步,俞秋烟就麻利地跑到三楼书房门口。 但她并没有选择立刻进入,而是站在门口矗立。 先是把憋在胸口中的气喘均,而后仔细地观察楼梯几秒。 确定没有人跟在身后,才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书房的门。 在宴请警视厅厅长的宴会上,往外发送情报, 这真是个大胆的计划! 整个计划听上去十分荒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半点阻碍。 就是不知道,陈真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俞秋烟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打开书架上的机关。 现在整栋楼里里外外,都布满了警探,站岗巡逻,不下二十人,就是防止可疑人士的接近。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大的可疑分子,就在三楼。 两位警视厅厅长,做梦都不会想到,在他们的头顶,正有人使用电台,向外传输着哈尔滨警视厅的机密情报。 这也应证了一句老话,往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完全。 俞秋烟关上机关,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放在桌子上,充当计时器。 把桌子上,装无线发报机的箱子打开,将天线展开,盯着手表上的时间,等到秒针划到12点时,干脆摁亮电源。 无线发报机瞬间启动,发出齿轮旋转的咬合声。 俞秋烟掏出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打开保险,放在触手可及之处,才放心地将耳机扣在头上。 今天晚上,自己的工作量不小。 四分钟之内,要将近期发生的所有突发情况,全部发送出去,确实是难度不小的任务。 北平的电报公司内,一位端着饭盒双马尾少女,正在往自己的机位走去。 饭盒当中,是她今天晚上值班的晚饭。 土豆丝加上一大块红烧肉,底下是被汤汁浸泡的大米饭,让看见的人,都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电报公司算是北平的好单位,单从伙食上,就能看出来。 一个普通话务员的月薪,每月四十元,足够一家老小,一个月的嚼谷。 “小朱,今天晚上你值班啊?”一名三十多岁的少妇从机位站起来,热情地打招呼。 朱徽茵甜甜地点点头,之后坐在自己工位上,扣上耳机,准备开始今天晚上的工作。 少妇越看这个白净的姑娘,越满意。 这个小朱,文文静静的,样子也蛮好看的。 正巧自家兄弟跟小朱年纪相当,也是才从学校毕业。 这就升起了保媒拉乔的心,正好可以介绍两人认识,没准是桩好姻缘。 朱徽茵小口吃着米饭,照例拨到相应的波段,安静地等待着。 每个月十五号的时候,她都会申请值夜班。 对外的借口是,自己母亲要去教会做礼拜,没有人给自己做饭。 不如在电报公司混顿晚饭,顺便挣点加班费。 电报公司的话务员,大多都是女人。 近期北平的治安,因为东北军到来,变得糟糕起来。 但这只是个借口,北平已经在奉系手里掌握将近六七年。 治安混乱的问题,跟奉系溃兵,关系不大! 但却成为话务员拒绝加班的理由,话务公司经理为此,头发都愁白了。 在绝望之际,听到有人主动加班,自然欣然同意,并许诺报销第二天的路费。 上一个月的十五号,朱徽茵什么也没接到。 但她的耐心很好,没有丝毫泄气,继续等待着信号的到来。 本以为今天晚上还是平静无声,但耳机突然传出电波声,让朱徽茵愣了一下。 嘀嗒声不断,这是提示音,表示内容正在传输。 她赶忙放下手上的勺子,拿起旁边的铅笔,开始在空白单上,记录着耳朵听到的数字。 整整一张空白的电讯纸,密密麻麻,写满了数字。 电文的内容,朱徽茵并不知道,这需要配套的密码本。 自己的任务,就是将这些数字记录下来。 一阵密集嘀嗒声过后,耳机中只剩下电流声。 结束了! 朱徽茵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间中的挂钟,发现记录过程,持续了三分钟。 将电报纸撕下来,叠好塞进自己贴身暗兜里。 胡乱在新一页电讯纸上,随便写了早就想好的电码,内容不过是,勿挂念,平安到达等寻常话。 “王姐,您帮我看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朱徽茵摘下耳机,整理一下有点凌乱的头发,朝后面那位打招呼的少妇喊道。 刘姐也抬起头,放下手上的镜子,说道:“去吧!这里有我!”。 朱徽茵感谢一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同往常一样,走到墙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见有人接听,平静说道:“老舅,老家人来电报了!” “您今天晚上方便吗?” “要是方便,就过来取一下!” 话筒当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老家来信了!应该是急事儿,我现在就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朱徽茵也面无表情地放下话筒,回到自己的机位,继续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俞秋烟满头大汗,甩动发酸的手指,将无线发报机电源关闭,快速塞回皮箱中,藏在柜子里,就走出密室。 位于中央大街亚细亚电影院门口的监察车内,一名监听员,很快就捕捉到这缕不寻常的波段。 “股长,这附近有人发报,不是商业电台!”监听员站起身,拿起电话,大声同远在值班室的股长汇报道。 特务科电讯股长武望春,听到手下的汇报,也飞快下令道:“尽快追踪,锁定发报位置。” “我现在就向科长汇报!”。 “是!”监听员大声领命道。 武望春扔下话筒,对值班室其他人说道:“都机灵点,盯住这股信号。” “我现在就跟科长汇报!”说完,就快步走出值班室。 穿过走廊,武望春如同火烧屁股般,跑到高彬的办公室前。 敲了敲门,就推门走了进去,对着正在写毛笔字的高彬大声禀报道:“科长,您真是刘伯温转世啊!” “中央大街真就出现未知波段,现在监听车正在追捕信号!”。 高彬闻言,也停下手上的笔走龙蛇,狼毫尖上饱满的墨汁,一滴滴滴落在宣纸上。 武望春见状,知道自己打扰高彬雅兴了,悄悄关上门,跑到桌前,给高彬换上一张崭新的宣纸,之后帮高彬磨墨。 高彬看着崭新的白纸,反倒是没有了兴致,将上好的狼毫扔到洗笔缸中,平静地问道:“能确定具体位置吗?”。 武望春挠挠头,为难的说道:“科长,监听车最佳的侦查范围,也就是方圆三公里。” “超过了这个距离,准确度大打折扣。” “如果电波持续的时间很短,也只能找出大致的区域!”。 第42章:表哥来信 侦查技术的落后,很干扰特务科的业绩。 高彬为了解决这个恼人的问题,特地花费巨资,从遥远的欧洲,进口了三台监听车。 他将这三台监听车,放置在哈尔滨最重要的位置。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价格高昂的机器,也没有想象中好用。 并不能让他快速抓住,隐藏在阴暗处的鼹鼠。 就在高彬在心里感叹时,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高彬看了一眼旁边的武望春,后者立刻领会上司意图,前去开门。 敲门的是电讯股值班人员,见到是自己直属上司在,就将一份文件交到他手中,小声说道:“股长,信号断了。” “只锁定了大概区域!”说完,就敬礼离开。 武望春看了一眼文件当中的内容,结果并不出他所料,将文件夹在咯吱窝,随手将门关严。 “科长,信号中断,只划出了大致的区域!”武望春回到办公桌前,将文件双手奉上。 高彬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的区域,眉头紧皱。 中央大街50号到400号! 整片区域,都是滨江省高层所居住,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没有确实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搜查。 关键是,这片区域,外国人和关东军高层也不少。 特务科如果不拿到松井康川的手令,就无法开展行动。 “松井厅长还在厅里吗?”高彬放下手上的文件,问向旁边的武望春。 武望春想了一下,立刻回答道:“今天晚上,为了庆祝陈处长高升。” “松井厅长和金厅长,都去陈处长位于中央大街309号的大宅子里喝酒了!”。 听武望春怎么一说,高彬也想起来,陈真在临下班的时候,还给自己打来电话,问自己是否参加今天的晚宴。 高彬实在懒得应酬,所以就拒绝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新晋的陈大少爷,也在中央大街附近居住。 “你是说,陈处长也在中央大街居住?” 武望春听到高彬的询问,立刻回答道:“确实是住在中央大街。” “陈家当年在那片买下一大片地,找了个法国设计师,建了一栋豪华别墅。” “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巡警,亲眼见到这栋别墅建成。” “只不过,陈家人一直都在奉天,并没有人在哈尔滨长期居住,只是当成旅馆。” “这次陈处长来就任,才把当成自己的府邸!”。 高彬听完武望春的汇报,立刻说道:“搜查这片区域,需要松井厅长的签字。” “立刻通知行动队和调查队,立刻集合。” “我亲自去找二位厅长,只要拿到签字,立刻开始搜查!”。 “是!属下这就去布置!”武望春立刻立正领命,拿起桌上的电话,挨个通知。 高彬也戴上警帽,穿上风衣,径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 朱徽茵站在电报公司的正门口,刚才老舅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因为巷子比较绕,让她出来迎一迎。 雪花如鹅毛大小,不停落在青黑色的北平城。 色彩虽然单调,但也有水墨画的神韵。 朱徽茵虽然喜爱诗词歌赋,但的确没有谢道韫的文采,实在写不出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千古名句。 除了夸赞几句好雪,好景以外,也没有半点办法。 头戴狗皮帽子的奉军,正在持枪巡逻。 巷子后的大道上,接二连三地响起喇叭声。 今天是梅老板登台唱戏,想来是赶不及了,才如此焦急地摁动喇叭,让前车快点让路。 朱徽茵也喜欢梅老板的扮相,每逢休息之日,也会去看上几出。 要是没有日军的铁蹄压迫,北平的日子,应该会更加悠闲吧!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光芒,划破了寂静地黑暗。 朱徽茵赶忙用手遮挡眼前的光亮,向前瞧去,想看是谁,如此没有公德心? 一辆小轿车,停在电报公司的门口,关闭车灯,摁了一下喇叭。 朱徽茵才从强光照射下,恢复视线,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车,没有动弹。 小轿车左右车窗上,都蒙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就算是看得清情况也白费,朱徽茵根本不认识,所谓的舅舅。 小轿车静静地待在原地,既没有下来人,也没有开走。 过了一分钟之后,驾驶室的车门才打开,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云宝,怎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啊!” “穿的怎么少,也不怕感染风寒?真是胡闹!”蓝色长衫男人,看了一眼朱徽茵手上的红色雨伞,责怪道。 暗号都对,这人就是自己的舅舅,朱徽茵也轻启朱唇,高兴的说道:“舅舅,河北老家来信了。” “说表哥已经到了,一切平安,让您别挂着!”。 当听到表哥平安无事,长衫男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阵子这个北满风云突变,不少抗联队伍都受到了沉重打击。 而身为指挥大脑的北满省委,更是让敌人一网打尽。 关东军更是在东北发布了多项法令,最要命的就是所谓的安保法,要求相互检举。 这套组合拳下,让北方局早就策划好的地下活动,更难开展。 关东军新上任的副参谋长,叫冈村宁次的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 现在没有渠道发回消息,告诉党组织,哈尔滨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北方局和党中央,都急切的想知道,这座远东第一都市,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宝,外面天气冷,别站外面了,进车里说!”长衫男子拉开后车门,关切的说道。 朱徽茵干脆地坐上后座,长衫男子也回到驾驶室。 “朱同志,我叫张云。” “你确定,这份电文,是从哈尔滨传来的吗?”张云焦急的问道。 朱徽茵从上衣暗兜里掏出电文,递给前面的张云,小声说道:“频道波段都对,时间也对上了。” “不过电文很长,张同志,你先看一看!”。 张云接过折叠的电讯纸,打开一看,也是很吃惊。 一张纸上,写满了数字电码。 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启用最后的秘密渠道。 哈尔滨一定是出现大状况了! 第43章:不速之客 张云将这张电讯纸收进怀中,对朱徽茵说道:“这个情报,来的实在太及时了。” “北方局的首长,最近彻夜难眠,就是担心东北同志们的安危。” “以后我们单线联系,你一定要保证线路的畅通,现在就靠它获得最新的情报了。” “我先回去了,要是有情报,你就打这个号码,明白吗?”。 朱徽茵点点头,准备推开门离开,但被张云叫住了,只见他从副驾驶座位上提溜起一个袋子,笑着说道:“这是从老家带回来的山货。”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什么核桃,山楂干之类的小吃食。” “拿回去,尝尝鲜!”。 朱徽茵接过袋子,调皮的说道:“谢谢舅舅!”说完,就下车离开。 张云感叹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着自己回去,要开始蓄胡须了,不然怎么当人舅舅。 特务科的办公地,一阵鸡飞狗跳。 一队接着一队扛着三八大盖的低级警探,从狭窄的楼梯奔下,在门口的操场集合。 高彬带着武望春,从大门口走出来,不紧不慢,架子十足。 武望春用眼睛扫了一圈,见行动队和调查队的人都到齐了,就像哈巴狗一般,殷勤地请示道:“科长,人都到齐了。” “您看?”。 高彬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白海,但见到人已经到齐,也不好让手下的警探们挨冻,直接下令道:“出发!”。 武望春立刻高声喊道:“科长有令,出发,前往中央大街!”。 接受过训练的警探,开始分批依次上卡车。 武望春则亲自跑到高彬的座驾前,拉开后车门,让高彬上车。 高彬坐上后座,示意武望春上自己的车,就让司机开车出发。 大门口的卫兵早就得到通知,提前搬开路障,放特务科的大部队出行。 ... 陈真不停给松井康川和金桂荣倒酒,三人脸上都喝的面红耳赤。 马迭尔西餐厅的菜,做的真不错,尤其是红酒烩牛肉,做的香烂可口,让人胃口大动。 松井康川比较喜欢大马哈鱼子和葱烧海参,一大盘子葱烧海参,都进了他的肚。 陈真又给松井康川倒了一杯红酒,见酒瓶见底,就让小安子再取几瓶来,顺便让大厨再做一盘葱烧海参。 “金叔,松井厅长,咱们放开了喝,就当是在自己家。” “可别给我省酒,我酒窖当中,可有不少好存货!”。 金桂荣将嗦了干净的虾头扔在盘子中,用脖子上的餐巾擦了擦,笑着说道:“真子,这菜整的不错。” “很对我胃口!” “这几道鲁菜做的真地道,跟在北平吃的一个味。” “这个九转大肠,嗯!绝了!”说完,就哈哈大笑。 松井康川也是满意地直点头,接着金桂荣的话,夸赞道:“的确是不错,看的出来,陈君也是一位老饕。” “这些日子,真是承蒙陈君的关照了。” “来,我们干了这杯!” 说完,松井康川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端起酒杯,狠狠地跟陈真碰了一下杯。 陈真见松井康川饮尽,只好舍命陪君子,捏着鼻子,灌进自己的胃里。 两人痛饮完,重新落座。 陈真挥手赶走饭厅当中伺候的小丫鬟,见她们把门关上,就笑着说道:“都是小事儿,松井厅长您以后有什么吩咐的,尽管言语!” “今天下午的时候,警备司令部给我下了命令,说是严查黑市生意。” “这不是难为我吗!” “我过来当官,就是为了生意,来身不正,怎么管的了别人啊!”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发财的想法,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听说有挣钱的生意,立马将注意力,从酒菜上挪到陈真身上。 见两人注意力过来,陈真心中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二位,这黑市能禁的了吗?” “根本禁止不了!” “能参合进黑市生意的,方方面面都涵盖了,关东军的,新京的,黑省的,滨江省的。” “没两把刷子,也拿不到这个钱。” “现在有武藤机关的命令,咱们还能管一管。” “要是这帮大人物,事后找咱们麻烦,只能有苦往心里憋了!”。 陈真的话,算是说到松井康川和金桂荣的心里了。 别看他们两位高权重,说到底,也就是地方官员。 实权很大,但也需要朝中有人保护。 土肥原贤二混上少将了,成为高级长官,还入了天皇的法眼,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怕得罪人,自然考虑整顿军纪,继续为玉仁陛下发光发热。 可松井康川不一样,他就是个少佐,勉强迈进中级军官,让他去管上面的军届大佬,无异于痴人说梦,以卵击石,不要逼脸。 “真子,你说的太对了!” “我现在就在愁这件事儿,这得罪人的活,净tm扔给警视厅。” “到时候上面一团和气,咱们遭殃。” “你有什么想法,赶紧说,你小子从小鬼主意就多!”。 陈真嘿嘿一笑,正准备说自己的想法,饭厅紧闭的门,响起了敲门声,小安子的声音接踵而来:“少爷,宪兵队的冯健科长过来了。” “说是有重要情况汇报!”。 陈真听到小安子话,立刻喊道:“我马上过去,让他稍等一会儿!”扭头对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歉意说道:“应该是公务,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说完,就起身走出饭厅。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虽然好奇是什么重大公务,但也没有挂在心上,继续吃吃喝喝。 陈真走到旁边的会客室,见到冯健正在屋子里等待,见到陈真出现,立刻敬礼道:“中队长好!”。 陈真挥手让他随意一点,先坐下,之后接过审讯结果,仔细看了一遍,笑着说道:“不错,连夜审讯白海。” “想办法让他开口,实在不行,就用刑,一定要让他认罪。“ “物证方面也要收集,争取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明白吗?”。 冯健露出狞笑,打包票说道:“中队长,您就放心吧!” “就算是石头,落在我老冯的手里,也得开口!”说完就快速离开,连夜审讯白海。 第44章:不速之客(2) 陈真走回饭厅的门口,装出一脸沮丧,才推开门,走回自己的座位。 松井康川正在跟金桂荣喝酒吃菜,见到陈真回来,正准备问问他到底有什么办法,但见他满脸沮丧,统统放下手上的酒杯,询问他怎么回事儿? 陈真将手上的文件递给松井康川,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小口喝着。 松井康川不解地接过文件,发现表皮有宪兵队的印鉴,迟疑地打开,才看了两页,就勃然大怒,张口大骂道:“八嘎,死啦死啦地!”。 金桂荣满头雾水,但听到松井这小子连母语都骂出来了,就知道不是小事儿,于是看向陈真,让他说说怎么回事儿。 陈真放下酒杯,小声解释道:“今天宪兵队突查黑市,发现保安科的白海,正在主持黑市交易。” “宪兵队刑侦科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就把他们都抓回去了。” “还在缴获的黑市商品中,发现了枪械和违禁药品。” “真他娘的寸,人赃并获!”。 金桂荣也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哈尔滨警视厅出现怎么大的腐败问题,早就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又该出来兴风作浪了! “松井厅长,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陈真见金桂荣冥思苦想,装聋作哑,只能询问松井康川的意见。 松井康川将审讯文件递给金桂荣,自己沉思片刻,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询问正在喝闷酒的陈真:“陈君,你有什么想法?”。 陈真一听松井如此问,心里的秤砣就落了地,正中他下怀,认真地回答道:“我认为,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切割跟白海之间的关联。” “白海这小子,完全是利益薰心,竟然做出这般堕落之事!” “今天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可这事儿,对二位的名声,实在影响太大了!” “我从警备司令部听到的小道消息,说要开战了!” “财政厅也发来公文,说让宪兵队帮忙收缴临时战争税。” “金厅长早已经不是军职,就算被牵连,也不会派到军前效力。” “可松井厅长您可不一样,你是关东军正经的少佐,只是暂时委派过来,担任副厅长。” “关东军上下,谁不知道您现在的位置,是位高权重,都眼红的要命。” “说句难听的,这个位置,是个放屁油裤裆的活。” “当个几年,拿着积蓄回到东京当个大富翁,还是轻松加愉快的。” “所以,现在如何帮助您,不受牵连,保住这个位置,才是最关键的!”。 这些话,算是说到松井康川的心坎里了。 谁也不能抢走他,哈尔滨警视厅厅长的位置! 自己十分讨厌军旅生活,感觉关东军的军营,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虽然迈步进入中级军官的行列,但军队中配给,也就是那样,哪有现在花天酒地的生活舒服。 可自己的靠山,第四师团长寺内寿一,却在前几天打来电话,让他尽快建立功勋,保持第四师团在北满的影响力。 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近期的政绩不满。 可最近警视厅的业绩不错,协作副参谋长岗村将军,捣毁了大量抗联义勇军的据点。 甚至将地下党所谓的伪北满省委,连根拔起。 在被寺内寿一一顿臭骂后,才了解到,警视厅最近的功劳,都被特务科和武藤机关霸占,没他松井康川半点功劳。 电话的最后,寺内寿一表示,让他拿出第四师团的气概出来。 松井康川也是气的要是,正想怎么收拾一下特务科,没想到又出了这档子烂事儿! “松井君,小真子说的对啊!” “咱们先得把您护住了。” “这冰天雪地的,出去打仗不是遭罪吗!” “小真子,您在新京人头熟,快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吗?”金桂荣也在一旁起劲,让陈真赶紧说说。 陈真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着说道:“如果,白海是在英明的松井厅长的指挥之下伏法,还顺手捣毁了整个哈尔滨的黑市集团那?” “在这样的功绩面前,我想松井厅长的少佐军衔,也会晋升到中佐!” “现在不还在调查警视厅当中的内奸吗?” “完全可以往白海身上泼脏水,那批收缴的赃物当中,不是枪炮,就是盘尼西林。” “您说,这最后的买家是谁?” “傻子都知道,不是胡子,就是就抗联那帮疯子!”。 松井康川有点目瞪口呆,没想到陈真居然怎么会玩,黑的说成白的,居然怎么顺畅! 但细想想,说的蛮有道理的! 而且操作成功的可能性,超过了八成。 陈真即是警视厅的督察处处长,还是滨江省宪兵中队的少校中队长。 把白海放了有点困难,但授意手下人改改供词,把罪办实诚了,还是手拿把掐的。 最关键的是,法办白海,对自己完全没有坏处,净是好处。 这件事儿,能干! “还有,就是我刚才说的,黑市商人后面,都是一群手眼通天的家伙,咱们得罪不起。” “但也不能放任不管,因为咱们是第一线,出了问题,上面不找别人,就找咱们!” “我的想法是,咱们将黑市生意接过来,再把哈尔滨这些头头脑脑,都拉进来。” “这样既搭上了关系,也没有断别人财路,还能有效控制黑市流通的商品,别再出资敌的烂事儿了!”陈真继续诱惑道。 高!真是高!都让你小子高完了! 金桂荣在心里,为陈真鼓掌喝彩! 松井康川也被陈真画的大饼,搞的心潮澎湃。 控制住哈尔滨的黑市,那就预示着,以后有数不清的钱,飞进口袋中。 “所以,白海被捕这件事儿,先不能声张,咱们秘密的来。” “等到咱们接受他的生意之后,在宣布他违法乱国,搞个盛大的判决会,让其他想保全他的人,无话可说!”陈真说道。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相视一看,哈哈大笑,共同举起杯,异口同声说道:“就按陈处长的想法办吧!”。 就在三人狂喜的时候,饭厅紧闭的门,又一次被敲响,小安子又一次打扰了他们的谈话:“少爷,高科长过来找二位厅长!”。 第45章:最后的客人 高彬是陈真缜密计划的最后一环。 只有他来到这间豪华的309号别墅,才能将今天晚上的这场宴会,推到最高潮。 电讯信号,应该是被监听车发现了。 要不然,高彬也不会大半夜赶到这里。 这片区域,住的都是高官显贵,特务科的手伸的再长,也伸不到这里,除非有确凿证据! 怎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 金桂荣听到高彬过来了,就知道是有公务了,不然高彬也不会深夜赶来,于是将手上的文件还给了陈真。 陈真拍了拍手,让小安子进来,把文件扔给他,顺道让他将高彬带进来。 俞秋烟也适时出现在饭厅,跟众人打了个招呼,之后站在陈真身后,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见桌上的酒菜吃的差不多了,就让丫鬟们将餐桌上吃干净的盘子才换下,通知厨师再做一批爽口下酒小菜。 “陈夫人,感谢您的招待,我们吃得很好!”松井康川打着饱嗝,感谢道。 “您二位,不是陈真的上司,就是他的长辈。” “以后他的前途,都在您二位手里捏着。” “不趁着这时候拍好二位领导的马屁,要不然,我家陈真怎么能步步高升啊!” “所以,二位别客气,在这里吃好喝好!”俞秋烟调笑道。 高彬看着门口执勤的警探,心里无奈地摇摇头,满洲国才成立两年,高层就腐化成这个样子。 往后怎么建立所谓的皇道乐土! 这必须要向土肥原将军反应一下,让他出面惩治一下,这帮堕落的蛀虫。 高彬是东北少数,狂热信奉日本人那套皇道乐土鬼理论的人。 他在东京培训的时候,就被这套理论吸引。 *****圈! 多宏伟的计划啊! 每次想起来,高彬都心潮澎湃。 他认为东北的未来,乃至整个中国的未来,必须跟日本帝国绑在一起,那样国人才会有美好的未来! 就在高彬心潮澎湃的狂想时,他看到陈真的秘书刘安一路小跑来到身前,敬礼道:“高科长,二位厅长在里面,陈处长请您进去!”。 高彬点了点头,抬脚走进陈大处长这栋豪华的别墅。 陈真在门厅等候着高彬的到来。 上门就是客,主人家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 虽然这个客人,是个恶客,提溜着血淋淋的刀上门的。 “高科长,怎么晚了,还在忙碌公务,真是辛苦,快进来喝一杯!” 高彬抬起头,看着台阶上,这位满洲国有名的花花大少,生硬地挤出笑容,刚想敬礼,就被陈真制止,一把拉进屋子,笑嘻嘻的说道:“别整那些俗礼了!” “这都下班了!” “我也没有穿警服,就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 “赶紧进来,暖和暖和身子,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武望春跟在高彬的后面,一同步入陈真豪华的大宅子。 短短几步道,高彬两人身上的风衣,就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下人伺候着脱下,用着鸡毛掸子,清理干净后,送到衣柜当中存放。 饭厅的门,大敞四开,丫鬟们正在往里面送着新炒出的菜,一派忙碌景象。 高彬一看,就心里有数,看来这场酒宴,已经喝完一轮,正进行下一场。 高彬要过需要签署文件,同陈真步入饭厅,发现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正在品酒闲聊。 “金厅长,松井厅长!” “有份文件,需要二位的签字!”高彬恭敬地敬了个警礼,双手将文件放到松井康川的面前。 松井康川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拿起文件看起来,越看越皱眉,高彬竟然要搜查中央大街附近的别墅区! “高科长,你们的情报准确吗?”松井康川将搜查申请递给左侧的金桂荣,迟疑地询问道。 高彬也知道松井康川的疑虑,立刻禀报道:“回禀松井厅长,从捷克进口的监听车,确实侦查到未知波段。” “应该是地下党传递情报!” “而且监听车已经锁定了发报区域,就在附近。” “所以,属下前来申请搜查令!”。 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拒绝。 金桂荣十分了解自己的定位,要是日常案件,自己还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可是涉及到逮捕地下党,他就秉承一个原则,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搜查令像击鼓传花一般,传到了陈真手上。 督察处的职责,就是监视一切,审查一切,负责内部监管。 如果,金桂荣和松井康川不在。 他陈真,就是警视厅唯一一个,签字有效的。 当然,如果特务科长是关东军派来的日本人,陈真就自动会变成四号人物。 陈真看了一眼上面划定的区域,发现这监听车还真tmd准。 俞秋烟只发了不到四分钟,就能精准确定大致区域,如果在多发一分钟,可能锁定的区域,就更加精准了。 “难办啊!” “这片住的都是大人物,东乡部队的长官们,第四课的长官们!” “最尊贵的,还属野战铁道司令官闲院将军,他可是大贵族,拥有天皇血脉,这要是惊扰了,咱们不好收拾啊!”陈真为难的说道。 松井康川也很为难,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让他很棘手。 这要是没有搜查结果。 松井康川都能想象到,自己在冰天雪地中挣扎的景象。 但自己还不能不批,要不然土肥原将军回来,还得以渎职的名义收拾他。 松井康川思来想去,不情不愿地在搜查令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金桂荣见松井签字,也只能跟着写上自己的大名。 高彬见到目的达成,就又敬了一个礼,拿着搜查令离开了。 松井康川有点不开心,担心高彬在行动当中,会不会得罪人,给自己带来麻烦。 陈真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只见他沉思片刻,突然说道:“高科长真是个聪明人啊!” “有了功劳,是他们特务科的,毕竟他们才是主力。” “有了问题,就是咱们三个的问题,黑锅都扣在咱们头上。” “而且,咱们三个还不好说什么,过分责备手下弟兄,容易让他们离心离德,都跑到高科长那边去了!”。 第46章: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的第一要义,那就是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分析局面。 真心实意地,从利益出发,从感情出发。 点醒当局者,从而让两人,或者两方人,因为利益而闹翻。 说起来简单,但操作起来并不容易。 因为你必须有立场,甚至还要跟一方站在一起,在必要的情况下,还得损失一点自身的利益。 这些不符合年龄的知识,是陈真的老爹交给他的。 在新京用了几次,发现效果不错。 所以,陈真准备在松井康川身上,再用一次! 松井康川听完陈真的惊呼,也感觉是怎么回事儿。 寺内将军的话,还萦绕在脑海中。 维持第四师团在北满地区的影响力,是保住自己警视厅次官的唯一办法。 “松井厅长,我还有一件事儿,一直想跟您说,但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陈真见松井康川的脸阴晴不定,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决定再加一把火! 松井康川见陈真一脸为难,就知道说的事儿非同寻常,立刻问道:“陈君,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这也就是酒喝到位了,让松井康川失去了平常的警惕性。 要是搁在平常,松井一定会找个单独的房间询问,或者过后再说。 所以说,喝多误事的成语,就是怎么来的! 但陈真就等着松井康川怎么问,一定要让他先开口。 否则过后回过味来,显得是他在里面挑拨关系。 “山本晴明曾经私下对我聊过,说高彬经常去武藤机关面见将军,聊的都是特务科正在执行的任务!”陈真犹犹豫豫地说道。 松井康川闻言,也是勃然大怒,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手中的水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地一声,水晶杯被摔的细碎,水晶碎片,四散在饭厅的地板上。 站在门口的小安子见状,立刻让小丫鬟拿扫把,将地面上的碎片清理干净。 金桂荣没有想到松井康川,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赶紧扶住,生怕他在做出其他冲动之举。 不过想想也是,松井康川是警视厅的第一负责人,任何行动都需要他来掌控。 手下人越过他,直接跟武藤机关汇报,摆明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小真子也是,这事儿也往外说,也不害怕松井康川一下子气背过气去! “松井君,松井君!” “别激动!别激动!消消气,先坐下,坐下说!” “高彬一直都跟武藤机关有频繁的联系,我以为松井君您知道那?” “所以,就没跟您说!”。 也不知道金桂荣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 但不愧是庙堂老江湖,煽风点火,是基本功。 看来平日里,高彬也没有把金大厅长放在眼里。 那就别怪人家,在关键时刻,给你下腿绊了! 陈真和金桂荣两人,连哄带劝,才把气头上的松井康川劝坐下。 但松井康川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气,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寸功没有了! “陈君,黑市调查,就全权交给你查办。” “一定要将这个案子办的漂亮,让上面的人,无话可说!” “如果其他人问起白海的下落,你就说他被你派出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就说我特批的。” “保安科,本来就是督察处的下属部门,你要全权负责起来!”松井康川气鼓鼓地说道。 陈真心里嘿嘿一笑,明白今晚的目标,已经全部达成,于是满脸正色回答道:“松井厅长您放心!” “我一定把这件案子办成死案,帮松井厅长增光添彩!”。 松井康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跟陈真,金桂荣两人商量,黑市生意日后的规划。 王婷开着警视厅的公车,来到宪兵中队的大门口。 刘大秘书已经提前打好招呼,秘书室也派了专人等候,见警视厅的车到了,就赶忙从警卫室出来迎接。 一番交谈,确认彼此身份之后,秘书室的白絮,将一张宪兵队的特别通行证,交到王婷的手中。 王婷将通行证收到口袋中,将车开进院子里停好。 白絮带着停好车的王婷,走进宪兵队的大楼,前往位于负一层的审讯室。 警视厅和宪兵队的审讯室,都一个德行,鬼哭狼嚎,时不时还伴着审讯者大声的怒吼,问受刑人说不说。 这就是一句废话! 要想说,早就说了! 也不会坐上那张血迹斑斑的审讯椅。 绷着不说的,不是期盼着背后有人出手相助,就是犯的罪已经倒头了,说了一定得死,要是不说,还没准有一线生机! 王婷倒是第一次参加审讯,好奇地四处看看,发现除了扛枪士兵以外,也没有其他看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审讯室门前,白絮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名小兵,认识白絮,知道是秘书室的人,就热情地说道:“白秘书,您怎么上这来了?” “这里面血赤糊拉的,别反胃!” “有什么事儿,我帮您通报一声!”。 白絮一听不用进审讯室,也是开心的要命,拍着胸脯说道:“那就谢谢安大哥了!” “这位是警视厅督察处的王警官,是过来参加审讯的。” “还麻烦您将冯科长请出来,我传达一下中队长的指示。” “安大哥,您看方便不?”。 安德海一听是督察处派来的,还有中队长的指示,立刻说道:“二位稍等啊!我马上就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门只开了不到半分钟,但传出的血腥味,就让白絮和王婷,十分难受。 白絮一直从事文书工作,在家里也是个娇小姐,那经历过这些。 浓郁的血腥味,搞得她干呕了几嗓子,想吐都吐不出来。 王婷面上还好,但胃里也是翻江倒海。 虽然在警校的时候,经过训练,还押送过死刑犯行刑。 可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也是被这股浓郁的血腥味,搞得难受。 脸虽然没有表情,但也是惨白一片,想把胃里刚吃的大肉包子,全部都吐出来。 第47章:很受伤的白海 就在两人接二连三的干呕时,审讯室的门,又一次开启了! 冯健穿着一件白色的配套衬衫,走出惨叫连连的审讯室,微笑地看向白絮,笑着开口问道:“是白絮啊!” “今天是你值班啊?” “中队长有什么指示?”。 冯健身上血腥味非常的浓重,衬衫雪白的领子上,还有斑斑血迹,应该是亲自上手了。 白絮闻到更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但也没在冯健面前表现的太狼狈,而是跑到墙边,大吐特吐。 冯健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虽然长的磕碜,但也没到让人看了就吐的地步。 王婷也有点忍不住,想把刚才吃的夜宵,都吐出来。 但为了维护警视厅的面子,只能强撑着,走到白絮的身旁,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白絮将自己吃的晚饭,全部吐干净,拿手绢擦了擦嘴,才站直身子,虚弱地道歉道:“白科长,您见谅!” “我从小就闻不了血腥味,一闻见就吐,真是抱歉了!”。 冯健听到这里,也是哈哈一笑。 低头嗅了嗅,身上味道。 发现身上的确是有浓厚的血腥味,也就不责怪白絮有失军仪的举动。 “这位是?”冯健饶有兴趣地看向眼前这个美人,问向白絮。 白絮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地牢里待了,想着赶紧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务,于是飞快的说道:“冯科长,这位是王婷警官。” “是中队长给你派的帮手。” “刘室长刚打来电话,说中队长吩咐,查收的黑市商品,要分类好,将枪械和药品,单独放在一处!”。 缴获的黑市商品?枪械药品放在一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冯健有点迷糊,但立马就回过味来,这是要往死里整这个姓白的啊! 对白絮点点头,挥手让她赶紧离开,省得一会儿,又吐了! 白絮如蒙大赦,敬了个礼,就一路小跑离开地牢,甚至临走连招呼都没跟王婷打。 王婷看着白絮一溜烟跑没影,也是十分的羡慕,但自己任务在身,要是没有最终定论,是离不开这间审讯室的。 冯健打量着王婷,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个王警官长的很漂亮! 要搁往常,自己早就嘴里花花,上去撩闲了。 但现在,他却没有这个雅兴了! 审讯室内的白大科长,就是因为动了中队长的女人,落得个皮开肉绽的下场。 说不定,还得走一趟鬼门关。 就是不知道白海这小子,上了刑场,会不会高呼,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 有了前车之鉴,冯健打死都不会碰,中队长夹带当中,任何一位女人。 这里面甚至还包含,中队长在309号大宅中,养的那只母猫! “冯科长您好,我是王婷,是来协助您一同调查黑市走私案!”王婷自然伸出自己右手,伸到冯健的面前。 冯健将左手在身上的衬衫上蹭了蹭,之后握在王婷的右手上,热情地说道:“还是中队长心疼我,知道我忙不过来。” “特地送来一位刑侦高手。” “快请进!快请进!”。 王婷没有过多客套,只说了句不敢,就跟在冯健的身后,走进审讯室。 屋外很冷,大雪盖顶,哈尔滨一到冬天就这样,只要滨江省那有阴天,这哈尔滨就得下场雪。 但审讯室内很暖和,充足的暖气,再加上一个冒着火光汽油桶,就能将屋子里的季节,变成盛夏! 血腥味更重了! 所幸,王婷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刚开始强烈的反应,只是拿着手绢捂住口鼻。 白海的状况很不好! 他整个人,都被吊在十字架上。 手脚上,都有死沉的镣铐。 此时的形象,很像索菲亚教堂当中,耶稣基督受难的造型。 只是不知道,白海会不会像基督耶稣一般,让人传颂千年? 现在的白海,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威风,油光铮亮的油头,也变的凌乱。 原本伶牙俐齿的口才,也变的笨拙,只会不停地高喊着冤枉。 这样显著的变化,源自于他赤裸的上身。 伤痕累累的上身,被特制的铁丝鞭,抽得皮开肉绽的上身。 鞭痕最深处,都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白海见到王婷到了,眼中立刻涌现祈求的光芒。 只要警视厅出面干预,自己犯的那点小事儿,还算个屁! 宪兵队得老老实实放人,自己也赶紧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王小姐,王警官!” “您是不是奉松井厅长的命令,过来救我的啊!” “哎哟,祖宗们,别抽了!” “爷爷!冯爷爷,我的活爷爷,你快让他们住手啊!”。 王婷没有搭理白海,先是将自己的棉风衣脱下来,叠好,放在椅子上。 而后拿起桌上的审讯本,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就知道白海还寄希望,有人来救他。 “白科长,松井厅长派我来,就是同宪兵队一起调查,让您大发横财的黑市生意。” “您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审讯室里面的门道,您才是行家,知道有多疼,还是别吃这苦头了!”王婷坐在审讯桌上,将记录本放下,苦口婆心的劝道。 白海一听到这里,心就凉了半截。 自己参合黑市生意,警视厅怎么会知道? 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啊! 自己就倒卖一点布匹,茶叶,粮食等生活物品,挣点小钱,根本不触犯警视厅的规矩。 “冤枉啊!” “警视厅的工资,够我养活一家老小的。” “我可没有参合什么黑市生意,我根本不知道您说什么!” “快点放我出去,我要跟松井厅长面谈,我有重要情报!” “这是宪兵队栽赃陷害!栽赃陷害啊!”。 白海当然不能轻易认罪,甚至还要极力否认,能抗一小时,是一个小时。 他也是审讯老手,知道要让宪兵队拿到口供,自己是绝对走不出宪兵队的审讯室。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见到松井康川,利用手上的秘密情报,换自己一条小命。 冯健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道:“白科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赵记商行的张德柱,张大经理,就在隔壁的审讯室,消停坐着那。” “要不兄弟我,让人把他带过来,您俩好好对对台词,省得露馅!” “有这演戏天赋,去上海滩当演员多好,还干鸡毛警探。” “兄弟打包票,您白科长一定一炮而红,没准比马连良都红!”。 第48章:顽抗 白海的小脑瓜子,嗡嗡的! 到不是因为冯健调侃的两句风凉话,而是宪兵队今天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自己进宪兵队的大牢,也就短短四个小时不到。 暗地里合作多次的生意伙伴,就被提溜进旁边的审讯室,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张德柱是什么德行,白海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人事儿他是一件不干,嘴比谁都硬,胆却比麻雀还小! 一米八的大高个子,也藏不住,那颗胆怯的心。 硬气不了几秒! 没准现在就把自己卖了! 更何况宪兵队这帮王八蛋,也不会跟他好说好商量,进门那顿杀威棒,就能让他把祖爷爷的名字,都供出来! 自己是栽了! 可也不能怎么就把罪给认了! 事情还有转机! 家中的死婆娘,要是见自己一晚上没回家,天亮了还联系不到他人,一定会打电话去警视厅询问。 如果高彬知道了他失踪,一定会派人调查询问。 那时,自己才会有一线生机! 所以,现在还得死扛! 加上自己还有一点依仗,那就是宪兵队的赵六安,这小子也参合了这个买卖,一定会设法救他。 王婷坐在桌子上,等了好一会儿。 见白海还不准备交代,就明白这小子还没有想明白,于是就让冯健的手下动手,帮他好好想一想。 捆在十字架上的白海,又开始鬼哭狼嚎。 王婷从桌子上跳下来,对着扇风的冯健说道:“冯科长,我想去见见那位张大经理!”。 冯健点点头,也有点厌烦白海尖锐的喊叫声,就陪着王婷的走出审讯室。 旁边审讯室中,张德柱鼻青脸肿地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地说道:“长官,我,我都全招了,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啊?”。 负责审讯的士兵,将鞭子卷成一团,听到张德柱的询问,也被逗的哈哈大笑:“张大经理,你是把这里当成玫瑰歌舞厅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您就消停待着吧!”。 张德柱听到这话,就激动地想站起来,但手脚上的镣铐,牢牢地将他固定在椅子上。 王婷跟冯健,来到二号审讯室,见张德柱萎靡地坐在审讯椅上,就问负责审问的士兵:“都招了吗?”。 士兵不认识王婷,但认识身后的冯健,见他不反对,干脆的说道:“这小子不经打,什么都交代了。” “囤放货物的地方,是恒宝木材厂的三号厂库。” “长官,这张德柱交代的供词。” “张德柱还交代说,这赵氏商行的幕后老板,是市政府袁秘书长!”。 王婷接过供词,认真翻阅,发现这个赵氏商行规模不小,上到药材粮食,下到鞋袜衣帽,都有涉及。 不过想想也是,袁秘书长怎么大的官,他家经营的买卖,规模能小嘛! 王婷想起自己临走时,刘安交代的话,就对身旁的冯健说道:“冯科长,陈长官的意思,还是惩戒首恶。” “对于胁迫加入的从犯,还是要感化为主。” “这张德柱既然都交代了,就先将扔进大牢里,暂时关押。” “现在最关键的是,木材厂三号厂库当中,到底有多少赃物?” “咱们还得动作麻利一点!”。 冯健也明白,自己必须把罪名落实了,于是大声对2号审讯室内的士兵吩咐道:“将这个张德柱秘密羁押。” “没有中队长和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单独见他。” “立马集合侦缉科的所有兄弟,包围恒宝木材厂的三号厂库。” “都麻溜的,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屋内的士兵们,手脚麻利地打开审讯椅上的锁链,架着张德柱就往外走。 剩下的士兵,也动作神速,跑到墙上悬挂地电话前,开始通知兄弟们集合。 很快,宪兵队的院内,就开出几台军用大卡车.. .. 陈真站在别墅门前,目送着松井康川和金桂荣离开,之后打着酒嗝,晃晃悠悠地走回大厅。 俞秋烟正指挥着下人们,打扫着饭厅,见陈真醉醺醺地走回来,立刻上前搀扶,责怪道:“刚喝完酒,出了一身汗。” “也不披着点衣服,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陈真听着俞秋烟温柔的关心,心头一暖。 立刻将她拦腰横抱在胸前,在其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不顾旁边人惊讶的目光,抬脚就往楼上走去。 跟在身后的小安子,看着陈真癫狂的举动,就知道他又犯疯病了。 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接手了俞秋烟指挥的工作。 但见下人们还在窃窃私语的看热闹,就冷哼了一声,说道:“乱看什么?” “赶紧干活!” “看你们是不想睡觉了!”。 陈真抱着俞秋烟,走回三楼的卧室。 关上门,将她放在松软的大床上,气喘吁吁地坐在她的旁边,拿起床头柜上水杯,喝了一小口。 俞秋烟因为陈真突如其来的举动,羞的小脸通红。 狠狠地在陈真的后背,拍了一巴掌,小声埋怨道:“你发什么疯?这事儿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陈真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俞秋烟这小身板,看上去挺瘦,但抱起来倒是不轻巧。 “我倒是希望,这栋大宅里发生的所有事儿,传遍整个哈尔滨城。” “至于您的名声,还轮不到我去诋毁。” “整个哈尔滨都知道,马迭尔酒店的女招待,勾搭上陈家的大少爷。”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新京那头,也会打来电话,批评我的花天酒地。” “你今天晚上在我房间休息,我到外面的沙发对付一夜,把咱们俩的奸情,做实了!” “好了!说正事儿,电报传出去了吗?”。 俞秋烟也知道自己在哈尔滨的名声,已经烂透了! 但干间谍这行就是这样,就同电影演员一般,饰演剧本划定的角色,一步也不能错。 拍电影出问题,无非是浪费一些胶卷而已。 可潜伏如果出错,那只有下辈子再见了! “发出去了,也收到了回复。” “哈尔滨的情况,特科的同志们,应该已经知道了。” “现在就等回信了!” “特务科的监听车实在是太灵敏了,我只用了三分钟,它们就锁定了大概区域,看来以后发报的时间还得压缩。” “发报机还需要销毁吗?”俞秋烟询问道。 陈真摇了摇头,回答道:“暂时不需要,我们还用得上电台。” “乌特拉行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我还没探查清楚。” “先观望观望风向,再想办法,见缝插针!”。 第49章:坏消息 孔原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着烟,而眼睛却死死地盯在,身旁不远处的桌子上。 在那张桌子的尽头,是译码员正在紧张的译绘电报码。 那张写满数字的纸,里面藏匿着,整个北方局高层想知道秘密。 北满省委到底怎么样了! 距离最后一次收到北满的日常通报,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了。 在此之后,北方局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北满地区的情报。 原本还正常运转的交通站,也统统没了动静。 热河省委也派人去距离最近的交通站调查,发现交通站已经人去店空,只有一群神色可疑的人,正在附近溜达,盘查。 暴露了? 被捕了? 为了知道具体情况,北方局派出了一批又一批的情报人员,也没有侦查出个所以然来。 孔原是党中央派来的代表,身负主持重建北方局的重任。 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任务异常艰巨。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上任,就吃了个下马威! 敌人给的下马威! 译码员将电文译好,交到了孔原的手中。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孔原身上,准确说是他手里那张薄薄的纸上,焦急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孔原赶紧将手上没抽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之后看起翻译好的电文,可电文的第一行字,就让他五雷轰顶。 整个北满省委,因为叛徒的出卖,全军覆没了! 无力感涌上了孔原的心头,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 好消息从不相聚,但坏消息却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精心布置,筹划半年之久的乌特拉行动,也暴露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负责乌特拉行动的蝗虫小组,有两人被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控制住了! 特务科已经发现警视厅内有内奸,正在逐一排查。 里面还有中央最关心的一则情报,张海鹏这个大汉奸,准备近期进攻热河。 日军也在往热河增兵,很有可能是一同推进。 孔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电文递给了身边的河北.省高官高文华。 高文华迫不及待地看起了电文,皱着眉头将电文看完,就传给身边的同志。 电文在众人手里过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屋子里还有小声的哭泣声,壮烈牺牲的同志,很多都是从河北省委委派出去的,有长辈,有朋友,有恋人,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将电文发回瑞金,交由党中央决断。” “通知热河的同志,让他们做好准备,时刻提防张海鹏这个汉奸的进攻。” “今天晚上就要选出新的同志,进入哈尔滨,恢复北满的正常工作!” “乌特拉行动不能终止,我们必须知道这个所谓的东乡部队,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孔原来不及悲伤,飞快地布置着任务。 高文华点点头,看了一圈身边年轻的同志,自告奋勇的说道:“我常年来往于河北跟哈尔滨,打着置办皮子的名义过去,并不扎眼。” “现在哈尔滨是龙潭虎穴,需要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老人来主持。” “孔书记,我认为,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孔原看着两鬓有点斑白的高文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位河北省委的第一负责人,一直都工作在第一线。 发动群众,建立各级党组织,组织东北逃出来的大学生,返回白山黑水之中,继续抗日。 他才不到三十岁,就已经竟显老态。 谁都知道,这次去哈尔滨,可能十死无生。 但这个家伙,却仍然第一个举手报名。 他是个傻子吗! 高文华说完,就有人提出不同意见:“高书记还得主持河北省委的工作,这里也离不开他。” “我是哈尔滨人,回去探望父母双亲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怀疑,我去!” “还是我去,我老婆牺牲在北满了,我得去给她收拾尸骨啊!” “我去吧!” “我也去!” “还有我!” “我年轻,我去吧!” “...” 孔原看着身旁一位位同志争相站起来,彼此争论着谁去哈尔滨更为合适,一时间心如刀搅。 “还是我去吧!”一个消瘦的男人走到孔原的面前,平静的说道。 孔原看着眼前的男人,立马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你是个病人,我不能把你派回去!” “仲云,你的身体再回去北满,可能会死的!”。 冯仲云摇摇头,笑着说道:“哪有那么脆弱,让风一吹就死了?我还没有那么娇气,不过就是感染了一点风寒罢了!” “我是全满反日总会党组书记,在哈尔滨人头熟,大家都知道有我这个人。” “加上我还有组织游击队的经验,正好可以在北满拉起几支队伍。” “而且我是出来学习的,知识理论都学完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正好也巧,我在清华的老师,介绍了一份工作,就是在哈尔滨的船舶学校教书。” “本想着找个机会拒绝,现在看来不用了!” “再说,我的战友们都留在哈尔滨了,我不能不去,他们还等着,我答应买的天津卫的大麻花那!”。 孔原看着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愣神地看着,不忍去下达那个看似正确的决定。 三天后,孔原站在院门前,望着背着包裹,在风雪中艰难前进的冯仲云,泪流满面,嘴里唱起了响彻白山黑水的血盟救国军军歌:“起来,不愿当亡国奴的人们!” “用我们的血肉去唤醒全国民众,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起而杀敌!” “起来,起来!全国要团结全国民众,去战斗,战斗,战斗!” ps:这章我改了很多遍,就是不满意! 总感觉写不出他们的魂! 血盟救国军是辽东第一支抗日武装,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也是由此基础上改编而来。 九一八发生之时,孙铭武和原籍新宾湾甸子村的留日学生张显铭都在沈阳。 他们目睹了日寇,烧杀抢掠的野蛮暴行,深感亡国之惨,相约分别回籍,联络同乡旧僚,雪国耻救危亡。 孙铭武与其弟孙铭久、孙铭宸商量后,决计组织武装抗日。 孙氏三兄弟将150亩水田和15间房子典押出去,以所得资金购买了100支枪械、1万余发子弹。 与此同时,孙铭武还动员村民亲友举旗抗日,全村老幼无不赞颂。 张显铭回到原籍后,因他曾在国外留学,社会联系较广,与当地警甲多有往来。 他首先向朋友张东郊、当地公安分队长盖光安等人讲述了九一八事变的情景,并力陈救国大计。 张、盖等人深表愿效前驱,遂写信给兴京第九大队二十八步兵中队长李栋材。 几经联络,李栋材同意“约期哗变”。 1931年10月,孙铭武、张显铭等在起义前夕,在孙家大院创作了一首义勇军抗日军歌《血盟救国军军歌》。 后来被大汉奸于芷山设计杀害孙铭武,但血盟救国军仍然在其弟孙铭宸的带领下,继续抗日! 孙铭武将军曾留下遗言:民族不可辱,国土必收复,回家杀身何所惧,愿做抗日第一人! 第50章:网中之虫 陈真坐在轿车当中,挑开窗帘一角,透过车窗,仔细观察街道对面,一队低头前进的男男女女。 孙茹坐在副驾驶上,正用照相机进行拍摄,咔嚓几声,就将四人的脸,全部都拍摄下来。 “这就是高彬说的蝗虫小组?”陈真放下窗帘,对副驾驶的孙茹问道。 孙茹放下照相机,肯定的回答:“对,他们就是蝗虫小组。” “中间那个女人,叫红姐,真实姓名不清楚,还在调查。” “穿皮夹克系围巾的男人,叫老楚,真实姓名叫王楚兰,河南人,北洋大学的学生,后来去的东方大学。” “是北洋大学学生会中,有名的赤色分子。” “在前面带路的男人叫周乙,是特务科行动队的队长,特务科的二把手。” “同样也是这次的现场指挥。” “坠在后面戴礼帽的,叫路明,是行动队的副队长,在特务科的排名,也很靠前,权利只在周乙之下。” “负责接应的是叶金荣,负责住所监控的是蔡真。” “除了外出公干的白海。” “高彬算是将特务科的高层,全部都派出去了!”。 听到孙茹的逐一介绍,陈真才理解高彬这只老狐狸要干什么! 也明白他,为什么不着急查找,潜伏在警视厅的鼹鼠。 与其大张旗鼓的找,不如让奸细自己露馅。 高彬之前做的计划书,陈真他是看过。 是因为他目前代表土肥原贤二,监督整场行动的运转。 在高彬的计划中,第一线的行动人员,只会知道一小部分行动内容。 而且每个人,知道的行动内容还不一样。 每个人接受的指令,也不尽相同。 信息不同,目的不同,行为举止也会不同。 谁是人,谁是鬼,一目了然! 这就是高彬自编自导的一出大戏,还是出没有台词提示的无声电影。 不演到结尾高潮处,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陈真坐在车后座,如同拼拼图一般,终于将高彬的意图,全都串联起来。 发现这个老小子,所图不小。 这是条好狗啊! 忠诚,老练,咬上就不松口! 怪不得关东军参谋部,没有按照惯例,选派一个日本人,来代替高彬,他特务科科长的位置。 这要是换他,也舍不得这个踏实肯干的小宝贝儿啊! “对于警视厅的内部调查,进行的如何了?”陈真摘下鹿皮手套,要过照相机,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孙茹看到周乙一行人上了叶金荣的车,也收回目光,小声的说道:“有几个可疑分子。” “但不像地下党那帮人,反倒像是情报贩子!”。 情报贩子? 警视厅真是藏龙卧虎,各路神仙齐聚,哪路高人都不缺! 陈真在心里感叹着几句,就果断下令道:“督察处不需要证据,你只要怀疑,就可以进行逮捕。” “审讯室中的刑具,可以让你知道全世界所有秘密。” “去吧,现在的进度太慢了,我亲爱的老师,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孙茹也有点汗颜,调查奸细都快两个星期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找出些虾兵蟹将。 真正的大鱼,是一尾都没抓到。 还顺手搞砸了一场抓捕计划。 自己在警视厅,已经变成无能的代名词,现在的确需要做出点成绩,证明她孙茹,不是无能之辈。 “陈长官,我现在就去缉拿警视厅内的可疑分子!”孙茹见陈真同意,立刻下车,回到警视厅逮捕可疑人士。 陈真看着孙茹火急火燎地离开,下意识地摇摇头,对开车的小安子说道:“这个孙茹,也不知道怎么混上科长的位置?” “一点城府都没有!” “那些可疑分子没有拿到想要的情报,不会轻易离开的。” “说到底,就是不如王婷稳住啊!”。 小安子听完,也是傲然一笑,自夸道:“整个秘书室,就王婷还像点样子。” “不过少爷,我得事先跟您说好。” “这个王婷只借不给,您用完,得还给我秘书室!” “我手下那帮手下,蠢笨之极,一天没少惹我生气。” “让他们出去探听消息,没有一条是有用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您说第11旅团正在大规模调动,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才是真正有用的消息! 陈真最擅长的就是螺蛳壳里做道场,在新京的时候,就是靠的这些小道传闻,拼凑情报,从而判断出关东军下一步动作。 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空穴一定无风,事出必定有因。 这就是老祖宗说的,因果循环! 陈真将第11旅团大规模调动的情况,暗暗记在心中。 想过两天,让小安子设法打听一下,这第11旅团,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跟上,我想知道,这帮人到底住在那?” 见叶金荣开车离开,陈真吩咐小安子驱车跟上。 小安子没有启动轿车,而是看向旁边百货大楼,小声说道:“少爷,我们被跟踪了?”。 陈真闻言一愣,忍住看过去的好奇心,玩味的问道:“有点意思,连我都被人监视了。” “是哪方面的人?” “跟了多久了?”。 “跟了一路了,探子是那边的不清楚。” “抓起来,审一审就知道了!”小安子掏出手枪,跃跃欲试地说道。 陈真没有同意小安子的举动,在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贸然抓人,暗藏风险。 谋而后动,才是上策。 “回家,今天偷个懒!” “今天晚上,还得去接那位金枝玉叶!” “派人监视跟梢的人,看他们后面的主子是谁?” “我到是想看看,是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盯着老子!”。 一提到金枝玉叶四个字,小安子想起昨天早上的电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干娘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痛斥陈真不思上进,刚离开新京几天,就老毛病复发,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 花边新闻都传到新京了! 还说熙洽的电话,都打到家里了。 老爷子百般赔礼道歉,才把这件事儿圆过去。 两家商量决定,准备提前完婚,先让小格格以未婚妻的身份过来,照顾陈大少的身体。 等执政御批诏书一到,就立马举办婚礼。 而俞小姐,已经在今天早上搬出309号大宅。 陈真给她准备的居所,是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在哈尔滨的私宅,那片区域居住的都是日本侨民,十分的安全。 看到笑出声的小安子,陈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用手套敲打一下,催促他赶紧开车。 第51章:笼中鸟 周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嘴里叼着烟,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坐在后排的路明,伸手拍了一下正在开车的叶金荣,说道:“老叶,这不是去的马迭尔的路吧?”。 叶金荣嘿嘿一笑,回答道:“哪敢住马迭尔啊!” “国联调查团的人还没走干净,周围都是关东军的密探。” “太扎眼了!” “也不太安全!” “我给你们安排了个僻静地方,绝对没有人敢上门打扰!”。 周乙闻言眉毛一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一下。 按照事先在科里商量好的计划,会把蝗虫二组的两人,安置马迭尔酒店后面的小别墅。 小别墅是马迭尔酒店为接待贵宾建造,附近都是空地,方便进出和监视。 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为何会临时变卦? 叶金荣就是个碎催,根本没有权利改动计划。 只有身为总指挥的高彬,才有权利更改。 但高彬为什么怎么做? 是在提防谁? 是自己暴露了吗? 这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周乙的脑海中。 他继续抽着烟,发现车是往南岗方向前进,于是开口继续问道:“住哪里?安全吗?”。 “安全!安全极了!” “在南岗侨民区的边上,一栋小洋楼。” “是开斯普堂弟的房子,不过人常年在国外,房子也快荒废了。” “里面发生过命案,旁边居民都说里面有鬼哭,邪性的狠。” “别说人了,鬼都不去!”叶金荣笑着答道。 路明没等周乙开口说话,就抢先说道:“那地方我去过,是挺渗人的!”。 一唱一和,把所有话头都堵死了。 周乙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继续抽着烟,看着前方。 王郁同样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只是身旁的楚良,眉头紧皱,满脸的阴郁。 车一路向北,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来到一处位于荒野边界的院落。 门口一萧索身影,手提气死风灯,安静地矗立着。 看来是到地方了。 叶金荣将车停在门前,摁了三声喇叭,摇下车窗,对门口的人影打了个手势,就等候大门开启。 后座的路明拍了拍周乙的肩膀,指着大门说道:“那扇破门锈的厉害,小蔡一个人打不开。” “咱们下去帮她一把!”说完,就推开车门跳下去。 周乙戴上手套帽子,推门下车,一脚深,一脚浅,同路明一起,把院落紧闭的大铁门推开。 叶金荣见门打开,就将车再次启动,开进了院中。 王郁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打量了一圈这处破败院落情况。 发现这处院子当中,有两栋相近的别墅。 “看什么那?”楚良走到王郁身旁,小声询问。 王郁摇摇头,看了一眼身边不远处的叶金荣,就跟着周乙等人,一起走进屋中。 屋内屋外,都是一副衰败景象。 家具都堆放在靠墙的角落,正中央的地板上,摆放着一张床垫,上面堆放着崭新的被褥。 “这位是小蔡,组织上派来接应的。” “马姐,负责外出采买和做饭的。” “这两位是红姐,楚兰,乌特拉行动的执行者。” “咱们三个大老爷们住前面,女同志住后面。” “小蔡,你带着红姐上后面去看看!”路明说道。 王郁看向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蔡,微微一笑,就跟在她身后,前往后面的院落。 后面这栋楼,也没什么看头。 同样是所有家具都堆放一起,在靠墙的地方,堆放着两大张床垫子,上面放着三床被褥。 王郁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红姐,这里没有前楼暖和,但咱们三人挤挤,也不冷!” “一路上车马劳顿,一定是累坏了。” “马姐手艺可好了!尤其是俄国菜一绝。” “走,咱们吃饭去!”小蔡介绍完,就挽着王郁的胳膊,一起回到前楼。 饭厅已经收拾出来,洁净的桌面上,摆放着大列巴和秋林公司生产出的红肠,盘子里面是浓稠的红菜汤。 巴洛克风格的高脚杯中,是鲜红的葡萄酒,在水晶吊灯的映衬下,颜色更加浓郁。 楚兰坐在椅子上,疲倦地拄着头,等待着王郁的归来。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将他身上的所有气力,都消耗殆尽。 王郁跟小蔡很快返回饭厅,见到大家都在等她们,立马落座。 举杯,敬酒,说两句客套的欢迎词。 晚饭就这样开始了! 周乙坐在主位上,平静喝着红菜汤,无声地观察着桌子上的场面。 路明端起红酒,小口抿了一下,感慨地说道:“现在搁哈尔滨,能吃上红肠和红菜汤,是十分不容易的。” “你们在莫斯科,是不是整天都吃这个啊?”。 楚兰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整天的大列巴,酸黄瓜,吃的我直反酸水。” “就想找个中国餐馆,痛快吃一顿土豆炖茄子!”。 桌子旁的众人,听到楚兰的牢骚话,都哄堂大笑起来。 路明拿起酒瓶,往王郁,楚兰的杯子中斟满酒,微笑地说道:“你要吃鲍鱼鱼翅,我们还真没有办法。” “但茄子土豆大米饭,还是能管够的!” “现在能说说乌特拉行动了吗?”。 楚兰刚想开口,王郁就眼疾手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面露微笑的说道:“无可奉告!”。 周乙见状,也立马跟上一句:“可以理解!”。 路明也只能作罢,说道:“那我们就只能等待了!” “对了,你们是同学吗?”。 王郁闻言一笑,俏皮的反问道:“一起训练也算是同学吗?” “楚兰是东方大学的高材生,我可没念过什么书!”。 小蔡端起空盘子,走到灶台添菜,突然扭头,挡在王郁,楚兰之间,拿起楚兰面前的餐盘,笑着问道:“谁训练你们?”。 楚兰正在喝酒,一愣神,随口说出:“苏联教官!” “让人头疼的七个月,射击,跳伞,搏斗!”。 小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情报,也不再追问,继续给楚兰添汤,但发现他的夹克口袋中,放着一本《七侠五义》。 第52章:笼中鸟(下) 书籍,人类净化灵魂的主要道具。 祖先的经验,生活哲理,处理问题的方法,都写在那薄薄纸张上。 把平日里的有感而发,编辑成书,供子孙后代学习领悟。 华夏五千年,历代先圣,毕生智慧都汇集在浩瀚书海之中。 如能读懂一本,将受益终生。 可这一本诞生在明代的武侠戏文,出现在楚兰身上,却有点不伦不类。 这位东方大学的高材生,定是被苏联赤色宣传蛊惑的狂热分子,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欢看武侠外史的俗人。 蔡真也审问过不少赤色分子,在他们身上和家中,列宁语录和共产党宣言没少缴获,但就是没看见过有闲情逸致看武侠小说的。 加上楚兰是前不久从诺门坎空降过来,来哈尔滨执行的也是秘密任务,身上一定不会携带多余的物品。 这本《七侠五义》里面,一定有猫腻! 蔡真悄悄将楚兰口袋中的《七侠五义》,拽出来一点。 发现这本书是北平印刷局,在三零年印制的。 记清楚版本后,她就悄悄地放回去。 餐桌上的谈话,还在继续。 说是接风宴,但准备的食物很少,每人也就分了一根红肠,一盘子红菜汤,和几片大列巴。 众人勉强吃饱。 但幸运的是,葡萄酒还剩不少,可以继续温暖这无聊的夜晚。 叶金荣让马姐找来一大捧毛嗑,一人一把,当做下酒菜。 周乙一边喝着酒,一边嗑着瓜子,顺便用余光观察蔡真的小动作,自然也看到楚兰贴身携带的《七侠五义》。 路明喝了一口红酒,他敏锐地发现,楚兰应该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并没有警惕性。 加上两杯猫尿(酒)下肚,更是把不住嘴。 决定把这个傻狍子,当成突破口。 “老楚,你们的苏联教官都会说中国话吗?”路明也假装喝醉,大着舌头询问道。 楚兰下意识地摇摇头,张口说道:“пpoлetapnnвceгomnpao6ъeдnhnлncь!” 路明和叶金荣没有第一时间听明白,满脸疑惑地看着楚兰。 王郁也感觉到好笑,立刻解答道:“这是俄语,苏联的国徽上,也印着这句话。” “意思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路明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凭着记忆,模仿着楚兰的发音,尝试说了几次。 但俄语实在太绕口,他没有半点基础,根本说不出口。 只好无奈地说道:“пpo...这太难了,谁能说明白!”。 周乙喝了一口红酒,笑着纠正道:“пpoлetapnn!” “вceгomnpao6ъeдnhnлncь!”。 看到桌上同志们,正在笨拙的模仿,楚兰得意地笑笑,炫耀道:“我刚去苏联的时候,也说不好俄语。” “但我啃完了整本的《共产党宣言》,就能流利的说俄文了!”。 王郁看了周乙一眼,继续询问道:“一组联系上了吗?”。 路明闻言,也放下手上的酒杯,认真地说道:“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但按照路程计算,他们也应该到哈尔滨。” “我们明天再去联系询问一下!”。 王郁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只能如此,拍着已经快喝醉的楚兰,让他先到床上休息。 周乙见这顿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适时的开口说道:“都喝得差不多了,早点休息吧!” “马姐,明天做点米饭,炒两个菜,再炖个土豆茄子。” “别整这些大列巴,红菜汤了!”。 马姐憨憨一笑,说了声“知道了”,就帮着蔡真收拾碗筷。 王郁也起身帮忙,但被蔡真阻止,说陪着她回去好好休息。 洗碗刷锅的活,交给这帮大男人。 说完就揽着王郁的胳膊,离开了饭厅。 周乙也是微微一笑,脱下风衣,挽上袖子,带领着路明和叶金荣,打扫起碗筷来。 楚兰则躺在床垫上,嘴里嘟囔了几句,便倒头睡去,嘴里打起了呼噜。 高彬穿着睡衣,坐在躺椅上,用军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夜景。 侨民区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安静下来,反倒更加热闹。 临街的鱼生店的女招待,穿着和服,不顾严寒,在门口卖力地招揽客人。 看店前停的小轿车,就知道他家今晚的生意,很不错。 百货商店也不停地进出客人,出来的人,手上都是大包小裹,看样子是买到心仪的商品了。 这吵闹繁荣的景象,很让高彬沉醉,这都是他,精心治理的功劳。 身后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隔了几秒,一件蓝色的羊毛开衫,就披在了高彬的身上。 高彬没有说话,而是准确地抓住身后来人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发阵子疯。” “咱们都搬来两年了,你看了也有两年了,不烦?” “要是真喜欢,我就陪着你去逛逛,干看有什么劲!” 高彬的妻子王学红,将双手按在高彬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捏着。 高彬没有回答,将手上的军用望远镜放下,享受着妻子充满爱意的按摩。 王学红摁了一分多钟,就把高彬从椅子上拉起来,温柔地说道:“饭菜都好了!” “再不下去吃,就凉了!” “老家来人走亲戚,给你带来了很多煎饼。” “我中午尝了一点,味道不错。” “你之前不嚷着想吃吗?正好尝尝鲜!”。 高彬将披在身上羊毛衫穿好,笑着问道:“来人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但这次来的急,家里还有事儿,今个连夜就回去了。” “我给带了点钱,又拿了一些布匹,让他回家分一分。” “放心吧!都安排好了!”王学红答道。 高彬也是点点头,就挽着着妻子的胳膊走下楼。 再路过客厅之时,突然发现窗边突然多出一个鸟架子。 一只画眉站立横杆之上,专心致志地啄架上小碗中的小米。 爪子上有一条细细银链,牢牢将这只品相不错的画眉,拴在鸟架上。 高彬不由自主地走到鸟架子前,端详着画眉进食,突然面露微笑,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第53章:反击 文玩百灵,武玩画眉。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陈真打小就不喜欢百灵,独爱画眉。 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长大之后,还真投身行伍了! 只见他手拿康熙年间的鸟食罐,用银夹子挑着一条不停蠕动的蚯蚓,逗着笼中品相极佳的画眉。 提笼架鸟的爱好,他是自小就有。 家里的老爷子,也是这个德行,爱鸟成痴。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也沉迷此道,也就没有底气去训陈真。 加上陈家还是千顷地一根苗,自然舍不得说他,就放任自流,随他折腾了。 东北是满洲人的发源地,遗老遗少不少。 毕竟祖上是狩猎民族,玩鸟听音,在正常不过。 这帮遗老遗少干别的不行,玩这些旁门左道,却精通的要命。 也怨不得袁大头,将大清变成民国。 小安子躺在沙发上,啃着一个苹果,看着陈真拿着新鲜的蚯蚓,逗那只傻鸟。 脑子里却再想,孙茹用相机拍下的几人,满脸疑惑地问道:“少爷,我到现在没搞清楚,孙茹为啥要带咱们俩去看那帮地下党?” “要我说,直接派人将这伙地下党抓起来,挨个放血,不怕他们不招!”。 陈真没有搭理头脑简单的小安子,嘴里哼着空城计的戏词,继续给心头宝贝喂食,全然没有给他解惑的想法。 小安子见自己少爷没有搭理自己,将手中剩余的苹果扔向垃圾桶,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从沙发上站起来,抢过陈真手上的夹子,耍赖地说道:“少爷,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 “我明天就把这只死鸟挂在阳台,让它变成一个冰雕!”。 陈真撇了小安子一眼,就把手上的鸟食罐拍在他的手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挺精挺灵的!” “怎么这几年,光长个子,不长脑袋啊!” “我承认,我低估孙茹了,这小娘们不是盏省油的灯。” “可她也不想得罪我这个顶头上司,不会如此冒进。” “所以,这次带咱们去见地下党,不是她的主意,应该是高彬的!”。 高彬?特务科? 听到陈真说幕后指使者是高彬,小安子就更加疑惑了。 不是说要抓地下党和内奸吗? 怎么查到他们两个的身上了? “姓高的是什么意识?” “是怀疑到少爷你的身上?” “这孙子真是熊心豹子胆,不怕咱们收拾他?”小安子激动的嚷道。 陈真拿手绢擦了擦手,之后走到办公桌前,喝了一口热茶,之后淡淡说道:“他才不害怕。” “这应该是土肥原贤二,在临走之前,私下授意的。” “这帮老鬼,都有职业病了,怀疑一切,甚至枕边人都不放心,需要反复试探。” “我手上的权利,在哈尔滨排得上前十了。” “别看我只是个小小的少校。” “可除了张文铸和那几个拥兵自重的旅长外,哈尔滨就顶数我,人马众多,兵强马壮。” “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本身就不太让人放心。” “要是我的立场在歪一点,这哈尔滨就彻底翻了天!”。 小安子也明白他们两个尴尬的位置,要是单单一个警视厅的督察处长,还不会如此引人注意。 哪像现在,身兼两职,都还是要害部门。 自然让人心生嫉妒,下绊子使坏。 “高彬坐的那个位置,就肩负怀疑一切的职责。”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不是博取原谅的理由。” “咱们得露两手,让高彬明白,咱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加上我最痛恨吃里扒外的家伙,孙茹身为宪兵队的人,反倒跟高彬一条心。” “这到底是拿了多大的好处,连命都不要了?”陈真冷笑一声,疑惑不解地说道。 小安子听到这里,立刻就来了精神,略显兴奋地说道:“少爷,真得露一手了!” “您就是平日里太好说话了,才让人轻视。” “您说,咱们怎么收拾孙茹和高彬!”。 陈真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对小安子吩咐道:“到吃饭点了,把孙茹和王婷都叫过来,说我请她们吃饭。” “你提前将孙茹的枪下了。” “咱们好好吓唬吓唬她,看看高彬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乌特拉行动我不关心,但高彬没有任何收获,我还是比较想看到的!” “不能让他太得意。” “动作快点,晚上咱们还得去火车站接人!”。 小安子点点头,将手里的鸟食罐又放回陈真的手里,快步走出书房。 见没人打扰,陈真继续拿着鸟食罐,继续喂着画眉。 王婷驾驶着汽车,飞速行驶在马路上。 她刚才正在加班加点的审问着白海,刘安的一通电话,就将她召唤到309号。 听刘安略带喜悦的语调,就知道不是兴师问罪。 但她眉头还是紧锁,已经两天了,白海这家伙,还是没有承认黑市生意跟他有关。 只是说,他自己是帮朋友的忙,根本没拿钱。 鬼都知道这家伙在扯谎,要是没收黑钱,单凭警视厅的工资,哪够他一家子奢侈无度的挥霍。 可这孙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死扛到底,怎么打都不说,真是让人头疼! 原以为是手拿把掐的活,折腾了怎么久,还是没有任何成果。 这让心高气傲的王婷,有点自信心受挫。 在胡思乱想时,车开已经开到309号的铁门前。 王婷不认为自己有面子,让陈长官中门大开迎接自己,就自觉地将车停到街旁,从事先预留的小门,走进309号大宅。 不过,她注意到,自己车前,还有一辆车,同样停在路旁。 看车牌,应该是宪兵队的车。 看来,这次晚宴,不止宴请自己一人! 这间大宅,王婷来了不止一回,自然是轻车熟路,径直走到大门前,摁响电铃。 门很快打开,是陈府的小丫鬟,见王婷到了,立马将她带到饭厅。 王婷将风衣交给丫鬟,在饭厅门口整理了一下着装,轻咳一声,便敲响饭厅的门,大声喊道:“督察处警务探员王婷,前来汇报工作!”。 第54章:金弹收买 在饭厅的门口,等了几秒,王婷才听到一声“进来”。 她推门而进,屋内的三人,停止谈话,将目光对准刚进门的王婷。 自知来晚,王婷只能歉意地对主位上的陈真说道:“中队长,路上遇到了点状况,耽误了。” “十分抱歉!”。 陈真可不信王婷嘴里的鬼话,因为她来晚,是自己授意的,是他让小安子晚半个小时,才通知她过来吃饭的。 “快坐,我们也是才落座,根本没有等多久!”陈真微笑地挥手,让王婷找位置坐下。 王婷摘下自己的警帽,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在刘安和孙茹对面,对他们俩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孙茹饶有兴趣打量着王婷,她自然认识,这位姗姗来迟,督察处的未来之星。 最近她可是出尽了风头,代表督察处,出面处理了不少的案件。 甚至去市府汇报,也是由她前往。 孙茹同样也晓得,自己身边坐的刘大室长,也十分倚重这位才出警校不久的手下。 往常平日里,还能在处里,瞧见她。 可随着白海外出公干后,她也整日不见踪影。 难道他们在一起执行什么秘密行动? 在孙茹打量王婷的时候,王婷也不动声色观察着孙茹。 这位少尉女军官,也算是督察处的异类。 整日里带着手下人,东看看,西问问,神神秘秘的。 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督察处秘书室布在警视厅的眼线,私下里告诉她,说这位孙少尉,近日里跟高彬走的很近。 王婷有点可怜这位自作聪明的孙少尉,就连她这个小角色都知道的事情,坐在主位上陈长官,能不心知肚明? 人们常常将能力和道德画等号。 认为连自己欲望都控制不住的人,不会有大的出息。 但这就是以讹传讹的谬论。 欲望使人前进! 能坐上高位的人,都是无视道德真小人。 他们通晓权利的运用,常常做出惊人之举,但细细思量过后,却全都符合人性。 王婷看了一眼品酒的刘安,又看向面露微笑陈真,突然发现,今天晚上的晚宴,没有想象中简单。 陈真见两位主角都到齐了,就拿勺子敲响桌子上的摇铃。 铃响开饭,陈家独树一帜的习惯,还一度成为奉天达官显贵的谈资。 听到铃响,丫鬟们将门打开,把着一盘盘珍馐美味,摆到桌子上。 小安子见酒菜都摆满了,就让丫鬟们下去,不用再饭厅伺候。 陈真闻了一下菜香,示意大家提筷,笑着说道:“这阵子你们二位都辛苦了,这顿饭就是为了犒劳你们。” “虽然比不上马迭尔西餐厅种类繁多,但也比警视厅食堂做的好吃不少。” “大家动筷,别愣着了,菜一会儿该凉了!”。 众人相互寒暄几句,就开始动筷子。 小安子给孙茹和王婷,各自满上一杯酒,笑着说道:“陈长官私下里总是说,宪兵队和督察处的自己人少。” “尤其像二位这样精明强干,更是少之又少!”。 孙茹和王婷,听到刘大秘如此夸赞,赶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连说“不敢”。 陈真见她们二人还是拘谨,于是开口缓解气氛:“早就想找你们坐一块,吃顿便饭。” “只是这阵子忙着迎来送往,没抽出时间而已。” “你们不用紧张,只要进了我陈真的门,就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如此拘束。” “这是一点小意思,买房子买地都随你们!”说完,就拿出两个厚厚的信封,让小安子交给她们。 小安子笑着将两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王婷,孙茹二人面前。 看信封的厚度,最少是几千块。 孙茹呼吸一紧,这可是一笔巨款,自己在宪兵队总务科长的位置上,也没有攒下怎么厚的家底。 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给远在乡下的父母,起一栋大房子了! 王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信封,眼睛根本挪不开。 自己虽然是小康之家,但家里的存款都用来高升了,生活品质直线下降,的确需要一笔外快,改善家里状况。 陈真并不知道二人想法,就算是知道,也会嗤之以鼻。 意志薄弱者,会给自己找出无数妥协的理由,从而心安理地伸手,去获取各自想要的东西。 这就是人性! 关键这笔钱,陈真花的并不心疼。 部下的忠诚,都是靠钱买来的。 这就是韩非子所说的二柄。 不将部下的肚子填饱,他们怎么会忠心耿耿地为你办事儿! 再说,收买人心的这笔钱,也不是从陈真自己的腰包中掏,而是木材厂三号厂库中的黑市赃物变卖所得。 布匹,粮食,棉花都让小安子给卖了,一部分换成枪炮和盘尼西林,方便给白海定罪。 另外一部分,换成了钱和古董。 土肥原贤二喜爱风雅,不喜欢黄白俗物,就换成等价古董,借着上次帮忙答谢的理由,送到了他的私宅 松井康川这个大阪人,倒是没有什么风雅爱好,就喜欢钱。 陈真让小安子在东亚银行换了一大笔日元,直接送到办公室。 至于空心大佬金桂荣,陈真也没落下,只不过比松井康川少了四成。 但他也很高兴,毕竟这是横财夜草,就没要求太多,有就成。 给冯健和侦缉科留了一点,剩下的全进了陈真的腰包。 不得不说,黑市的利润,非常的可观。 上面头头脑脑分完,居然还剩下不少,把最近花的钱,全部都挣回来了。 “别愣着了!” “这是你们应得的,赶紧收起来。” “我保证,以后只多不少,你们只要安心为我办事儿就行!”陈真说道。 王婷听陈真如此说,也就没有矜持,直接将信封揣进口袋中,双手端起酒杯,表忠心道:“一切都以陈长官,马首是瞻!”。 陈真也起身,举起酒杯,将目光转向孙茹,似笑非笑地问道:“孙科长?”。 孙茹立刻站起来,手忙就乱地将钱塞进口袋中,手拿酒杯,大声说道:“一切都听陈长官的!” “陈长官让我孙茹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全听陈长官差遣!”。 陈真挨个碰杯,笑着说道:“相互扶持,相互扶持!”。 第55章:鸿门宴 拿了钱,就是自己人。 这个惯例,好像到哪都一样。 想当年,漕运还盛行的时候。 要加入漕帮,需要一套复杂的程序。 拜天地,祭鬼神,还要卑躬屈膝地认一位干爹,以求以后受人欺负之时,有人为你出头。 但就算是这样,你也只是个编外人员。 只有三代之后,子孙才会成为漕帮的核心帮众,可以参与漕运。 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帮众的忠心! 任何社会问题,都可以归咎为经济问题。 这是陈真在东北大学读书时,学到最重要的一句话。 漕帮更像是个股份制的家族公司,里面人员构成复杂,分配的利益也是庞大。 除了上面达官显贵拿走的,剩下那些银子,也是僧多肉少。 如果按人头分,每人能拿到手里,微乎其微,跟种地差不了太多,付出的辛苦也相当。 那就更加没有必要,点头哈腰的去给别人当干儿子了! 所以延时分红,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 毕竟你跑了三代人的船,就算愿意拿起锄头,普天之下,也没有属于你可以耕种的地。 除了一条路走到黑,没有别的办法。 但陈真拢起的这个松散的组织,就不需要搞这些歪门邪道。 究其原因,不过是兵少将寡,利益很好分配。 陈真抿了一口高档红酒,在口腔当中含了一会儿,感受充足酒中的涩感,才将温热的酒液,吞进肚子里。 这款酒不错,陈家也拿下了代理,可以在哈尔滨开上一家酒庄,专门做红酒生意。 分完钱之后,桌上也热闹了几分。 王婷和孙茹,接连起身敬酒,马屁话一句接一句,哄得陈真哈哈大笑。 果然让人弯腰市侩,只需要用一个办法,那就是用钱砸! 小安子也在一旁偷乐,但眼中的寒光不减,一直瞟着旁边的孙茹。 因为半夜还得去接人,所以这顿饭,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不过也做到了,主宾尽欢。 餐桌很快被收拾干净,下人很快端上来四杯热茶,放在四人面前。 陈真喝了一口茶,之后看向旁边的小安子,给他使了个眼色。 小安子心领神会,将桌子上的老刀牌香烟和打火机,挪到陈真的面前,笑着对孙茹说道:“孙科长,你的调查也有段时间了?” “有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吗?”。 孙茹听到刘安发问,知道这是代主问话,赶忙放下手上的茶杯,回答道:“目前还没有什么眉目。” “警视厅那帮情报贩子都被抓起来了,统统关在督察处的大牢之中,还没有开始审问。” “不过里面有一条大鱼!”。 陈真听闻有大鱼落网,也是心中一愣,之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那条河里的大鱼?”。 百种水,养百种鱼。 百样米,养百样人。 哈尔滨这条河,原本不深,大鱼小鱼不过十几条而已。 可九一八之后,链接亚欧的哈尔滨,它的重要性,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各个组织,都派出了王牌特工,想要知道关东军和新西伯利亚的消息。 河本来就是条小河,鱼却多了起来,活动的动作,必定迟缓。 抓起来,就方便不少。 “南京那边的,是特工总部的元老外勤,原来奉天党部的主任。” “没有返回南京,而是潜伏进哈尔滨警视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当上了刑侦科三队队长!”孙茹回答道。 特工总部! 原来的党务调查科,徐恩曾的手下。 党务调查科的人,是志大才疏的代表。 东北易帜的时候,这帮混蛋,就搞出不少摩擦。 让奉系元老们,怨声载道,对这帮王八蛋,贼拉看不上。 后来还是那位光头元首下令,才将纷争平息的人,才不敢太过分。 “他招出什么了吗?”小安子饶有兴趣的问道。 孙茹摇摇头,遗憾地说道:“我第一时间就提审了他,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对于这样的王牌特工,严刑拷打,并不能撬开他们的嘴。 需要软磨硬泡,才能把他肚子里面的秘密,一点点的掏出来。 可情报都有时效性,一旦接头人发现外勤无故失踪,一定会拉响警报,跟他有关联的人,都会撤出哈尔滨。 “督察处的探员,都是新手,审不了这样的老狐狸。” “孙茹,你抓紧时间,把这条大鱼转移到宪兵队的大牢里。” “重兵把守,也不会出问题!”陈真直接下令道。 孙茹嘎巴了几次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这明显就是抢功。 可理由却是冠冕堂皇,督察处的确缺少有经验的探员,审讯几次,都让人牵着鼻子走,没有半点进展。 “功劳是你的,这点不用担心。” “说句张狂的,我的升迁,可跟功劳没关系!”陈真打消了孙茹的顾虑。 孙茹听到陈真的保证,悬着的心,也落了地,干脆地领命道:“我今天晚上,就把这只老鬼,押到宪兵队大牢!”。 小安子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孙茹空的杯子中,重新倒满茶水,就在孙茹抬头说谢谢的一瞬间,突然发问道:“内鬼被捕的消息,高彬知道吗?”。 孙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高科长知...”。 话虽然没有说全,但意思很明显,孙茹是先禀报的高彬。 如果不是陈真特意问起,孙茹是不会主动禀报的。 吃里扒外! 这个罪名,在任何单位,都是重罪! 没有任何组织,能够忍受,自己成员的背叛。 陈真一直很好奇,高彬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孙茹如此乖乖听话。 小安子套出了他最想知道的话,立刻将双手牢牢地摁在孙茹的肩膀上,低头闻了一下她的秀发,阴冷地在她耳畔问道:“我的孙科长,我没听说您调到特务科了!” “高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 “难道高彬他会什么巫术,让你胆大到,忘记了上司是谁?” “孙科长,你最好给我跟陈长官一个解释!”。 孙茹在小安子的手,摁上去的一瞬间,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脸也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陈长官,请您听我解释。” “我是有苦衷的!”说完,就去摸腰间。 王婷眼疾手快,立刻拔出自己的配枪,对准孙茹,厉声喝道:“把手从腰间拿开!”。 第56章:出卖 背叛,是笼罩在人类头上的云彩。 即便是阳光普照,晴空万里之时,也会有零星几朵,悬挂在万里高空之上。 预示着,背叛随时可能发生。 陈真摇晃着酒杯,尽量将酒里面的果香,释放出来,全然没有管被枪口瞄准的孙茹。 王婷小心翼翼地走到孙茹的身旁,手在她腰间仔细地摸索,可并没有搜出意料之中的配枪,而是拽出一张纸来。 看纸张的厚度,应该是公文。 在哈尔滨,也只有政府部门,才会舍得使用,如此厚的牛皮纸。 王婷很明白轻重,压根没有看,而是放到陈真面前,自己继续将枪口对准孙茹,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子弹可不长眼! 陈真没有拿起面前的公文,因为没有意义。 越级指挥,本就是大忌。 土肥原贤二或者高彬,都不会承认,他们签署过这样的公文,只会说这是伪造的。 之后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孙茹这个傻女人身上 因为他们不会为一个小小的孙茹,去得罪陈真。 怎么做,得不偿失! 抛弃她,才是正确的选择,之后再笑眯眯地对陈真说,这是个误会! 孙茹是愚蠢的,被人当成棋子,还不自知。 陈真站起身,走到孙茹的身旁,脸上洋溢着热情地微笑,疑惑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 “是我将孙科长您,从宪兵队派到警视厅的执行任务的。” “我才是您的直属上司?” “什么时候,您成为特务科的人了?” “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尊敬的孙科长,您需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孙茹听到这话,脸上的汗水更多了,她感受到自己肩膀上,抓力越来越大,刘安的手指,都快抓穿自己的肩胛骨。 “陈长官,您听我解释啊!” “这一切都是高彬指示的!” “他不让我跟您汇报的,我还知道他正在秘密调查您,说您有重大嫌疑!” “武藤机关特意下令,让我配合高彬,让我只听他的指示。” “陈长官,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饶命啊!陈长官!”。 人在绷不住的时候,一定是绷不住的。 陈真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孙茹,心里却一惊,这高彬,什么时候怀疑到自己的头上了? 王婷没有说话,还是举着枪,但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现在分辨不清。 高彬跟陈长官,到底是权利上的博弈。 还是高彬,真抓到陈长官身上的疑点。 小安子听完孙茹的话,怒火中烧,恨不得撕碎了这个小娘皮。 间谍这顶大帽子,可是满洲国人人惧怕的罪名。 一旦有证据表明,你牵涉其中,不管你背后多大的势力和人脉,都保不住小命。 甚至家里人,都会被牵连,秘密处决。 虽然平日里叫陈真为少爷,但他在心里,一直把陈真当大哥。 陈家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看待,就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每月同样的零花钱,同样的衣服,同样的鞋子。 只要陈真有的,他刘安一定会有。 所以,谁要置陈真于死地,或者对陈家不利,那这个人就是他刘安的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如同小鸡子的孙茹,能感受到刘安的怒气。 他逐渐变重的呼吸声,手指上越来越重的力道。 这些都表示,刘安的杀心,越来越强! 陈真沉思两秒,之后笑着说道:“证据那?” “不会高彬的手上,是有我跟地下党沟通的电文吧?”。 孙茹赶紧摇摇头,一股脑地倒出来道:“不是高彬怀疑的,是行动二队的一个探员主动汇报的。” “月初的时候,他们抓捕虎先生,因为有人搅局,并没有抓到虎先生。” “说在逮捕现场的火车上,见到了陈长官您,还说您去过洗手间!”。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一个冲动之举,到底还是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但陈真并不后悔,他身为警视厅的高层,自然知道武藤机关给抗联主要将领的起的代号。 虎先生,就是抗联的独立师的政委,赵尚志同志。 “哈哈!这倒让我没有想到,撒了一泡尿,就背上了奸细的罪名。” “真是它娘的胡闹!”陈真感慨地说道。 王婷也是咧嘴笑了笑,将心中的疑虑抛到脑后。 这套说辞在她看来,更像是推卸责任。 放跑了大名鼎鼎的虎先生,警视厅上上下下都难辞其咎。 首当其冲的,就是行动队的那帮混蛋。 特务科的家法很严,赏罚分明。 小队长王珂,都因为行动失误,被人免去职务。 要不是身后的靠山够硬,进笆篱子蹲几天都有可能。 小安子也想起了哪天火车站发生的乱象,于是低下头,恶狠狠地问道:“还有吗?”。 “没有了!”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高彬整日都跟蔡真和谢子荣待在一起,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我听高彬的秘书江晨说,高彬也相中督察处长的位置。” “也活动了一下,只是未能如愿,心里一直憋着火..”孙茹说完,怯生生地看了陈真一眼。 真是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了江湖,就会有利益纷争。 陈真没有想到,督察处长的位置,反倒成了香饽饽。 再也不是爹不亲,娘不爱的样子。 陈真伸手压低王婷的枪口,拉过一张椅子,将孙茹的身子扳正,认真地说道:“对于这样的污水,我都懒得解释。” “好像整个满洲国,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它昌盛繁荣的运转下去。” “我的姨夫是张景惠,我的岳父是熙洽。” “如果满洲国垮台,我的下场,应该比在座各位惨上不少。” “自挖根基的蠢事儿,我还真懒得干!” “但要是不解释,好像我默认了高彬的栽赃陷害。” “孙科长,您说我怎么办?”。 孙茹也不知道说什么,满洲国垮台,陈真这帮主动投靠的上层家族,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可自己相信有屁用! 得上面人相信,得武藤机关相信。 不过,陈真到真不像地下党,吃拿卡要,他样样精通。 刚来没几天,就跟马迭尔酒店的女招待搞上了。 活脱脱就是花花大少的做派。 世间哪有这样的地下党! 再说陈真这样的家庭背景,去加入投靠,人家地下党要不要还两说那! 第57章:想想你的家人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如果陈真生活在盛世,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他喜欢为自己的每一步,都做出配套的铺垫。 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加深自己运营多时的人设。 在看到孙茹信以为真的神情,陈真就知道自己这几年的荒唐之举,做对了! 陈真拿起那张还未打开的公文,塞回孙茹的上衣口袋中。 “孙茹,你不能忘记,谁才是你真正的上级。” “在武藤机关眼中,我都是一个小角色,更何况是你那!” “高彬的权利是很大,但他的手,也伸不到军队当中。” “而我不一样,说白了,我就是张家放在军中的钉子。” “升迁,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道理跟你都掰开揉碎说通透了,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这次我看在情有可原的份上,原谅你一次。” “不过,你要小心了,我在看着你。”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中。” “就算你跑了,你还有家人在满洲,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对了,今天下午的时候,你带着我去看特务科接头,是谁的主意?”。 孙茹有气无力地低着头,原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在劫难逃,但听到陈真说完的刹那,仿佛有一道亮光从她的眼睛中闪过。 “是高彬的主意,他还专门安排人,去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不过听手下的探子汇报,说您返回家中休息,就让他们取消监视。” “但不知道,是真是假!”孙茹果断将高彬给卖了。 原来监视自己的探子,是高彬的手下密探。 对上了,这下子全都对上了! 陈真把浑身颤抖的孙茹扶起,又从口袋当中,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她的手里,说道:“拿着,压压惊!” “以后高彬哪里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也让我明白局势,别稀里糊涂的,当了替死鬼!” “调查内奸,是督察处的工作,我们现在进展缓慢,你得加快点速度,也好让我在将军面前,好说话一点。” “去把人犯,押到宪兵队的大牢里去吧!”。 孙茹如同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之后颤颤巍巍地走出饭厅,消失在风雪之中。 小安子不知道陈真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就怎么把孙茹放走,焦急地说道:“哥,这个孙茹吃里扒外,要是不解决,以后一定....” “好了!”陈真打断小安子的狂怒,之后转过脸对王婷问道:“你怎么看?”。 王婷想了一下,干脆地说道:“不能杀,孙茹还有用!” “高彬想要搞倒您,需要确凿的证据。” “不可能像平常审问市民那样,上大刑,屈打成招,仅凭一个怀疑,就把您抓进大牢。” “我们需要孙茹当两面间谍,给咱们源源不断的提供情报。” “因为现在,没人知道乌特拉行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陈真认同王婷的想法,直接对小安子吩咐道:“将孙茹从行动队带走的四个人,调到警视厅,以后就留在督察处。” “交由刑侦组长王婷统领!” “你一会儿到孙茹哪里交接,把她跟高彬密谋的情况,全部记录下来,形成材料,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去。” “忙去吧!” “我一会儿要去接我的未婚妻,就不留你了!”。 王婷敬了个警礼,就拿着自己帽子告退了。 陈真走回自己的位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还愤愤不平的小安子说道:“出发,该去接人了!”。 爱新觉罗.东乡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愣神,不发一言,脸色也是凄苦之色。 身旁伺候的贴身侍女珠珠,也是好奇,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瞧见车窗外黑灯瞎火,啥也看不清,不知道格格在看啥,就好奇地问道:“主子,您瞧啥那?”。 东乡听到询问,也回过神,强颜欢笑地说道:“没看什么,坐了一天的车,有点乏了!”。 珠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从小跟格格长大,自然知道格格心里想什么。 公爷也是,为了拉拢陈家,就做主将格格嫁给陈家那位花花大少爷。 那小子在新京的时候,就仗着家里的势力,为非作歹,根本不是什么好鸟! 火车拉响了汽笛,速度也减慢了不少,应该是进入城区了。 熙洽身为宫内府的大臣,手上特权不少,他以皇室的名义,给自己女儿订了一个车厢。 满铁自然给熙洽这个面子,将用来迎接关东军高层的车厢,匀出一节,给东乡格格当包间。 宫内府也派出专人护送,熙府也派了一位老管家陪同护送。 老管家推开车厢门,低头走到东乡的面前,打个千,单膝下跪道:“九格格,哈尔滨马上就到了!” “额驸也提前打来电话,说会在火车站等候迎接。” “哈尔滨天气冷,比不了新京,还得早做准备啊!”。 东乡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老管家也知道这门亲事,并不称小主子的心。 可主子家的事儿,不是他个老奴可以参合的,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躬身离开。 珠珠听快到哈尔滨了,就立马跑到衣架旁,将新做的貂皮大衣捧在手里,跑到东乡面前:“主子,外面冷!” “您身子本身就弱,不能被寒风吹到。” “要不然,您晚上又该头疼了!”。 东乡强挤出一丝笑容,表示自己知道了,接过洁白的貂皮大衣,穿在身上,戴上毡帽,准备下车。 火车站内外,早就布满宪兵,穿着礼服,端着枪,来回巡逻。 滨江省高层和哈尔滨的市府成员,也来了不少,正相互攀谈问好。 这些都是熙洽的门人,自家小主子到了,自然要前来问安。 负责安保的是冯健,这家伙早就死心塌地的上了陈真的大船,自然需要在上司面前卖力表现。 所以他早一个小时,就来火车站布置,将里面的闲杂人等,全部赶了出去,准备好好拍拍陈大长官的马屁。 小安子开着陈真那辆高调的蓝色别克,十分嚣张,摁着喇叭,直接开进了火车站,停在站台上。 冯健一瞧上司到了,非常狗腿地上前,给陈真拉开车门。 第58章:金枝玉叶 (感谢江仙的舵主,感谢大大!) (感谢苏梅岛风的打赏,感谢大大!) (感谢书友0798,z三夜,鸟鸟,书友7135的支持,谢谢大家!) 陈真为了应付今晚的场面,特地穿上他那一身特制的少校礼服。 在满洲国,爱新觉罗家族,享有很大的特权。 但也都有名无实,全是一些花里胡哨的荣誉。 唯一的干货,就是他们手里掌握着,满洲国境内,知名大市场的租金和税收权。 陈真身上这套军服,大体同其他军官军服没有区别。 但领章和肩章的边沿,都是拿金线包围点缀,袖口是也有两条祥云金线。 胸口的军种标记,也不是滨江省警备司令部,而是禁卫军。 用料之考究,只有新京那几位特级将军的军服,才可以与之媲美。 熙洽也十分照顾他这位新姑爷子,将关东军分给宫内府,位于哈尔滨的南市场,划出一半,给了自己的小女儿,作为她嫁妆私产。 (日本人长期供养前清皇室,你只要有复国之心,可以跟北洋军阀作对,他们就给你钱,给你产业供养你。) (溥仪当年在天津被看管程度,十分的高,都知道他是个重要筹码,土肥原贤二是拿枪抢出来的。) (狼子野心,天地可见。) 哈尔滨的晚上,寒冷依旧,花里胡哨的军服,完全不保暖,冻得陈真直跺脚。 本来聚在一起聊天的,省府,市府要员们,见陈真出现在站台,纷纷过来打招呼。 满洲国官场,就是奉系官场的缩影。 只不过是头上的大哥换了,人还是那些人,换汤不换药,还是从前那个鸟样。 陈真经常陪同老头子出外应酬,场面上的礼仪不缺,叔叔伯伯的叫了一圈,也算是混了个脸熟。 火车的汽笛很快响彻站台,众人都向发声处望去,只见挂着满铁标志的火车头,撞开风雪,缓缓驶入站台。 自己的未婚妻来了! 这是老头子,花了大价钱,给他订的亲。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会是自己此生,唯一明媒正娶的女人。 陈真将刚叼着嘴里的香烟取下,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朝着火车走了过去。 东乡自小长在吉林,还没有来过哈尔滨。 她没有想到,哈尔滨居然比吉林冷怎么多,刚走下车厢时,就被寒风来了个下马威。 抬眼望去,整个站台都挤满了人。 宫内府的官员,赶紧上前,低声禀报道:“格格,这些人,是过来迎接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公爷的门人,特地过来给您请安。” “前头站着的,就是额驸陈真!”说完,就抬手指去。 东乡看向宫内府官员指的方向,瞧见站在前头,是一位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子。 他身材消瘦,身穿军装,长得也非常儒雅。 并不像闺中密友说的,那么不堪。 一想到这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的脸庞上,浮现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头。 见正主到了,站台上的官员们,全都摘下礼帽,躬身请安道:“格格吉祥!”。 宫内府官员,也立刻上前,大声喝道:“众爱卿起身,额驸陈真,上前觐见!”。 陈真闻言,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快步走东乡的面前,轻声说道:“请格格安!”。 熙洽家的老管家同宫内府的官员,对视一眼,后者立刻领悟,上前说道:“陈长官,外面天寒地冻的,格格千金之躯,受不得这样的风寒。” “您看,是不是先移驾他处?”。 陈真看了一眼,东乡红扑扑的脸,就知道她冻的够呛,于是说道:“还不知道这位长官高姓大名,实在冒昧了!” “我已经派人在马迭尔酒店安排好房间,尊使可以前去休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聊!”。 宫内府官员几乎都是由那些遗老遗少担任,相互之间,都沾亲搭故。 这位派来的官员,叫温哲,也算是嫡系近亲,是恭亲王一系的子孙,算起辈分来,还是东乡的族叔。 见已经安排好住处,温哲也就不客套了,小声说道:“我是宫内府的秘书厅的温哲。” “公爷已经给额驸请封,三等轻车都尉的爵,是跑不了的!” “南市场也划给格格大半,当做嫁妆。” “陈长官,前途无量啊!”。 陈真微笑地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将一个信封偷摸塞进温哲的手里,说道:“这多少是一点意思,温大人别嫌少。” “还请回禀我泰山,这面万事有我,绝对不会让格格吃一点苦!”。 温哲将信封揣进信封,还偷偷地捏了一下,发现厚度还可以,满意地笑了笑,护着东乡,上了陈真的车。 陈真看了一眼站台上的其他人,拱手说道:“今晚劳烦各位了!” “明天中午,在新世界宴请各位,给格格接风洗尘。” “还各位叔叔伯伯给个面子,到时候捧场。” “我就先走一步,不陪大家乐!”说完,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众官员见人已经接到,心意也尽到了,就各自散去,回家搂老婆睡觉了。 老管家上了副驾驶,剩下的随从,都上了宪兵队的行动车。 小安子见人已经坐好,就一踩油门,返回中央大街309号。 车上的气氛很是尴尬,原本能说会道的陈真也麻了爪,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对前面的小安子说道:“回去就给新世界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酒席” “就先按二十桌准备,不够再加。” “请柬也准备好,宪兵队和警视厅,都别忘了发。” “格格,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陈真的突然询问,让东乡有点愣神,她在家中,也是不管这些俗务的,都是大额娘在操持。 于是怯生生的回答道:“没有了!这样就很好!”。 陈真点点头,看向副驾驶的熙洽家的老管家,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老人家,还忘了问您的尊姓大名,不知道您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 老管家闻言,转过身子扭过头,赶忙说道:“姑爷您是折煞我。” “老奴姓佟,单名一个忠字。” “在公爷家待了十几代了,您是主子,您叫老佟就行!” “这次来,就是过来伺候您跟格格的,有什么要老奴干的,您就下令吧!”。 第59章:古老的方法 听这佟老头话中的意识,陈真算是知道,什么叫大家大户。 他从没听说过,陪嫁丫鬟,能有七个之多。 算上佟忠,熙洽给自己小女儿,准备了八个贴身仆役。 这次一同来到哈尔滨,照顾这位金枝玉叶的生活。 虽然309够大,但贸然塞进去怎么多人,空间的确有点施展不开。 其实,这还是陈真眼皮子浅。 在前清,像熙洽这样的实权贵族,送出的陪嫁仆役,都是几十上百人。 要知道,熙洽可是关外爱新觉罗家族的族长。 “那我就叫您佟叔了,你旁边的是我的表弟,叫刘安。” “你可以管他叫小安子,他跟我从小长大的。” “现在是我的秘书长。” “岳父在哈尔滨有多少门人,我不清楚,还得劳烦你去想想,都给发去一封请柬,不好失了礼数!” “家里原来照顾我的长辈,因为意外住院了,家里的事儿,我就托付给您了!” “仆役也比较多,我会安排人送回新京一些。” “家里就这几个人,用不着怎么多人伺候!”陈真淡淡说道。 佟忠将姑爷的话一一记住,干脆地说道:“我知道了,老奴连夜就整理名单,保管明个一早,就送出去!”。 车队很快就开回309号,等候多时的门房,立刻打开大门,放车队进来。 小安子将车开到门口,陈真戴上帽子,对东乡和煦的说道:“格格,到家了!” 东乡看向眼前的三层大别墅,心中茫然,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家。 “格格?”陈真见东乡不言不语,直勾勾地看向房子,担心地提醒道。 东乡回过神,茫然无措地看向陈真,见他满眼关切,知道自己愣神了,赶忙说道:“哦!哦!” “您不用怎么客气,直接叫我东乡就好!”说完,就又垂下头。 初到异地,陌生和害怕,是正常的。 陈真点点头,率先下车,走到东乡的车门旁,拉开车门,搀扶着东乡下车。 两人肩并肩,步入大厅。 家里的仆役,在满头缠着绷带的孙亮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站成两排,见到陈真和东乡进门,立刻整齐鞠躬请安道:“见过少奶奶!”。 东乡被仆役们的嘴里的称呼,羞红了脸,耳朵都变的通红,双手绞在一起,不知所措。 陈真挥了挥手,让仆人都下去,对孙亮说道:“把二楼早就收拾好的房间,在清理一遍。” “东乡带来的人,都安置好,月例照家里的惯例。” “以后家里的事儿,都跟少奶奶商量,她做主就行!” “孙叔,饭准备好了吗?”。 听到陈真的询问,孙亮立刻说道:“都准备好了,按照您的吩咐,没做太油腻的。” “清粥小菜,还有几样点心。” “少爷,还需要添点什么吗?”。 “不需要了,你先去忙吧!” “一会儿到我书房找我!” 陈真说完,就在前面领路,带着东乡和她的贴身侍女珠珠,走进饭厅。 东乡在火车上,就没有吃多少东西,折腾了一天,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陈真将自己的帽子递给丫鬟,拉开一旁的椅子,拿过一碗热粥,放在东乡的面前,轻声说道:“厨房熬粥的手艺不低。” “虽比不上岳父家的大厨,但也比火车上的饭菜可口多了。” “吃上一点,暖暖身子,也好早点休息!”。 东乡感谢一声,接过热粥,用调羹小口喝着。 陈真也坐在一旁,用筷子夹一些小菜,放在她面前的餐盘中。 ... 张宪臣脸色惨白地躲在阴影中,看着街道上,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从眼前开走。 小兰戴着厚重的围巾,将自己的脸都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担心的看着身前,站都站不稳的张宪臣。 车都走干净了,街上巡逻的巡警,也返回街旁的检查站。 见街上空无一人,张宪臣才晃晃悠悠从阴影处走出。 走到一处木质电线杆子旁,将一张写满数字的方正纸条,粘在上面,之后快步返回刚才隐蔽的胡同里。 “成了?” “成了!” 张宪臣将围巾扯开一点,好让呼吸更加顺畅。 小兰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而她所要做的,是本次行动的关键,破译密文。 她不明白,张宪臣为什么用如此原始的沟通手法。 这样传递消息,谁也不能保证,消息到底有没有传递出去。 可张宪臣是组长,听从命令指挥,是她这七个月,听到最多的话。 张宪臣看了一眼刚才的木质电线杆,之后轻声对小兰说了一句“回去!”,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兰担忧地看了一眼电线杆,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低头离开。 两人走了半个小时,才回到事先准备好的安全屋。 张宪臣用钥匙打开门锁,但没有推门进入,而是检查了一番,发现门缝中的头发还在,才放心进入。 屋外冷,屋里也没暖和多少。 张宪臣和小兰脱掉厚重的棉衣,将衣服挂在门后,又用事先准备好的椅子,将房门顶住。 小兰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看着张宪臣脱掉毛衣,解开缠在肩膀上绷带,开始换药。 很幸运,伤口并没有红肿,也没有冒脓水,在养几天,应该就没有大碍。 小兰心里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看来是自己藏在靴子里的那一盒盘尼西林,起了效果。 现在不能没有张宪臣,他是整场行动的总指挥,只有他才知道密码和联系方式。 张宪臣重新撒上消炎粉,又仔细地缠好绷带,才艰难地套上毛衣。 “为啥要这样传递消息?” 小兰见张宪臣处理好伤口,就主动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他面前,疑惑地问道。 张宪臣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活动了一下肩膀,发现还是有点疼痛,于是吊着肩膀,无奈说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们已经来了快五天了,我还是没有找到接头人。” “这说明,党组织一定遭到了破坏。” “其实在出山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所以才解决了那两个特务。” “我们到达的时间,是高度保密的,只有少数知道。” “北满出叛徒了!” “这个叛徒级别还不低!” “上级党组织,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哈尔滨的情况了。” “我们必须保持静默,等待新的接头人出现!”。 第60章:背荫河 新的接头人。 听到这句话,小兰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的哈尔滨风云变化,整座城中都是密探,逮捕所有可疑分子。 新出台的安保法,甚至允许警视厅特务科,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个怀疑,就可以逮捕任何人。 这时候,与其说是派回来执行任务,还不如说回来送死! 可问题是,单凭他们两个,根本完成不了剩下的任务。 “乌特拉行动,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小兰沉默许久,才开口询问。 张宪臣放下手上的杯子,看向小兰的双眼,凝视一分钟左右,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知道背荫河吗?”。 小兰听到这个地名,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一下,迟疑地回答道:“日本人的秘密杀人场?”。 “对!就是哪里!”张宪臣点点头,继续说道:“苏联人一直想搞清楚,位于哈尔滨的加茂部队是干什么的。” “这支神秘的关东军部队,就驻扎在背荫河。” “每天都有上百的死人,从加茂部队的驻地拉出,之后由装备齐全防化兵押送,运到山里的焚化炉焚化。” “关押的人中,有朝鲜人,抗联的战士,和反抗日本人暴政的异己分子!” “满洲省委也想搞清楚,关东军到底在背荫河搞什么鬼名堂。” “于是就派出一批外勤,设法进入加茂营地当中,刺探消息。” “没过多久,加茂部队的营地,就发生了暴乱。” “一名外勤从魔窟当中逃了出来,藏在雪地中三天,才躲过追捕,回到哈尔滨隐藏躲避。” “日本人搜寻未果之后,就连夜烧掉了背荫河的营地,转移到他处。” “这位外勤的名字叫王子阳,他手上有大量的证据,能够在国际社会上,揭露日本人罪行。” “我们的任务,就是将他带回新西伯利亚!”。 在零下二三十度冰雪之中,藏匿三天。 这是非凡的壮举! 如果不是靠着心中信念撑着,恐怕一个小时都撑不过去。 冻死在荒野中,才是最正常的答案。 而尸体,也要等到开春,冰雪消融时,才会被人发现。 “他现在在哪?”小兰继续问道。 “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 “南京,美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 “只有接头人知道他藏匿的地点,可我们已经等了五天,除了遇见特务抓捕,没有任何消息。” “所以我今天晚上,冒险启用紧急预案!” “就是希望联系到,暗处隐藏的同志们。” “这次行动密码,知道吗?”张宪臣问道。 小兰点点头,立马想起什么,无奈地说道:“密码知道,解码需要一本书,而这本书在楚兰哥身上!”。 张宪臣听到小兰的回复,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没事儿,我明天就去书店买!”。 小兰扭头看向门口,惆怅地说道:“也不知道楚兰哥怎么样了?”。 张宪臣嘎巴两下嘴,不发一言,话卡在喉咙中,没法说出来。 他不能残忍地告诉,眼前这位苦苦等待未婚夫的女孩,你的男人,很有可能落入敌人的陷阱,九死一生。 甚至,张宪臣都不敢往最坏的哪方面想。 因为死亡有时候是解脱,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落入特务科那帮畜生手里,一定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他只能祈求,祈求从未睁开眼的老天爷,能够显灵,拯救另一组的同志们。 因为在另一组当中,也有自己的妻子。 那是陪伴自己十多几年的亲密爱人! 可理智告诉他,他们两人应该已经陷入敌人的陷阱。 就算是道上耽搁了,五天的时间,爬也爬到哈尔滨了。 从来就没有救世主! 国际歌的歌词,说的明明白白。 张宪臣就算在心里留有希望,但也明白,这次营救任务,第二组是无法参与。 而营救第二组的计划,也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同志。 张宪臣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要命,但脸上还保持着平静,小声地说道:“太晚了!” “休息吧!” “我明天就出去买书,顺便探听消息!”。 小兰点头同意,起身关闭屋内的电灯。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张宪臣嘴上的香烟,还泛着点亮,陪伴小兰,低声的哭泣.. 深夜的大街上,巡长老房,胳肢窝夹着警棍,手里拿着手电筒,嘴里哼着歌,开始照例巡逻。 一连两天,都飘着雪。 他身上很快就挂满了雪花,整个人就像学校孩子们,常堆的雪人。 老房用警棍轻轻地敲了敲棉大衣,将上面的积雪震落,继续往前走。 当走到一处电线杆子旁,他眼尖地发现,电线杆上,多了一张纸。 老房不动声色,左右望去,发现整个大街上,只有他一人,这才安心,按平常巡逻的速度,走了过去。 走到电线杆子旁,老房他并没有着急伸手去抅多出来的纸条。 而是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美美地在电线杆子下,尿了泼尿。 故意准头不准,呲到手上两滴。 老房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嘴上骂了两句,甩了两把手,厌恶地在电线杆上抹了一把,就系上裤腰带离开了。 而电线杆上,原本多出来的纸条,也消失不见了! 老房是道里警署的老巡警,因为后面没有人,一直没有升迁。 现在的道里警署的署长,就是当年一起执勤的老伙计。 这位老伙计上台之后,就想着提拔提拔他,但让老房拒绝了,说自己没有那个脑子,只能干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实在不是当官的材料! 老伙计也只能作罢,但在位置和级别,给他调整了一番,让他就任高丽街的巡长。 高丽街,都是朝鲜过来的商人,油水多,也算是个肥缺。 级别那,也从警员提拔到了警士,也算步入中级警官的行列。 如果下面有警所有缺,可以直接上任,也算是走上仕途了! 高丽街,从街头走到街尾,需要十五分钟。 整条街都漆黑一片,只有街尾一家杂货铺,还亮着灯。 老房从烟盒当中抽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背着身子,用洋火点燃。 随手将烟盒捏憋,团成一团,扔到一旁的雪堆中,大摇大摆地走进杂货铺。 第61章:杂货铺 杂货店不大,只有不到二十平米,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货架沿墙壁摆开,上面摆放的都是针头线脑,油盐酱醋等日常生活品。 因为身处高丽街,周围住的多是朝鲜人。 所以在店门口,还放着两口酱菜缸,里面是桔梗和辣白菜。 油光铮亮的门框上,拴着一个铜铃铛。 每当有人开门,铜铃铛都会尽职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提示店家有客人到。 店主名叫张布泉,是个年近四十的矮胖男人,正坐在柜台后面,就着花生米,听着收音机,好不悠闲。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之前,村里集资打井,但打了两天,都挖十几米了,还不出水。 赶巧他老娘也在打井那天临盆,他降生后,井里就开始冒水。 村长是前清的秀才,认为此子不凡,就代为取名,用了布泉二字,纪念这一奇事儿。 可张布泉人活到土埋半截了,也没有任何不凡之处。 早年在工厂当学徒,攒了一些钱,娶了同村的姑娘当老婆。 又将村里的地卖了,带着老婆,到哈尔滨打拼。 十几年,就折腾出这一个小店。 但生活也过得去,有吃有喝,宝贝儿子在新城银行当学徒,供吃供住,又节省一笔,日子还算过得去。 门框上铃铛啷响了一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风雪闯进来。 “老张,怎么晚,还没歇着啊?” 老房摘下头上的狗屁帽子,抖搂抖落上面的雪,跺了两脚,晃悠一下身子,热情地说道。 张布泉将身旁的收音机关了,站起身,帮着老房扫了扫肩膀上的雪,打趣道:“你房巡长没来,我敢关店吗?” “你上回在我这里订的糖到了,是今个就拿走吗?”。 老房听到这里,就摆了摆手,示意不着急,看了一圈,从货架子上拿起一瓶酒,嚷嚷道:“天太冷了,整两个小菜。” “咱们哥俩,整一口!”。 “整一口!就整一口!” 张布泉变戏法般,从柜台里面拿出两个小酒盅,紧接着又掏出两副碗筷,分别摆在桌子中间。 老房跟张布泉,也是老朋友了,自然不假客套,拧开白酒,往酒盅当中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过瘾地哈了一声。 张布泉走出柜台,在泡菜缸夹了些泡菜,当做下酒菜。 老房也没有空手而来,他在白天的时候,买了半斤酱肉和两卷熏干豆腐,就为了深夜这顿酒局。 两人忙忙活活,花了五分钟,才将老房带来的熟食切好,摆上桌子。 张布泉回到柜台中,将剩余的花生米,分了老房一半。 万事俱备,只欠杜康! 老房给张布泉倒上一杯酒,之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来信了!”。 张布泉接酒的手,停顿了一下,之后坚定地拿起,一饮而尽,砸吧嘴说道:“好酒啊!” “好酒!” “总算是来信了,我以为没动静了那!”。 老房用筷子夹了一口熏干豆腐,放在自己的碗中,嘎巴两下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端起来酒杯,跟张布泉碰了一下。 张布泉酒量并不好,只喝下半杯,手里捏了一把花生米,一粒一粒往嘴里扔,边吃边说:“东西那?”。 老房站起身,走到门口,顺着窗户往外望,从口袋中摸出那张纸条,团成一团,抛给张布泉。 张布泉伸手接过纸团,上面浓烈的尿骚味,呛的他直咳嗽。 “下回你能不能不去那个电线杆子撒尿,那边的野狗,因为你的尿直打架。” “都认为有其他野狗,抢它们地盘!” 张布泉埋汰了老房两句,就将纸条收进里怀兜里。 老房见张布泉已经收好,就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笑呵呵地说道:“这哈尔滨的野狗,都快成精了!” “这大冷天,人在外面都冻死。” “反倒这些野狗,活的比人还欢实,真tmd见鬼了!”。 张布泉吃了一口酱肉,发现味道不错,将杯中酒饮尽,回答道:“大乱之世,必有妖孽!” “警视厅的黑皮狗,查的越来越严了。” “要不是有你罩着,我才能安稳开着小买卖!”。 老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跟张布泉又碰了一下,轻声说道:“自家人,就别说两家话。” “从前警署里面的人,还算给面子,没有为难你。” “现在我升到高丽街当巡长,那就更没话说了。” “但你要加小心,今天又有两个同志被抓进特务科了。” “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恐怕是凶多吉少!”。 张布泉听到这里,脸色黯淡下来,一声不吭,喝着闷酒。 这两个月,北满省委的成员,有大半都被抓进特务科。 很多已经被秘密处决,尸骨都扔在乱葬岗,任野狗啃噬。 他原本准备去核对身份,安葬烈士遗体。 可他发现,乱葬岗周围,都是特务科的暗哨,就是想抓安葬者,只能悄悄地退了回去。 老房也看出张布泉心里不痛快,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 两人就这样沉闷地喝着酒,谁也不想说话。 半瓶下肚之后,老房用手挡住杯子,阻止张布泉倒酒,拒绝道:“不能再喝了。” “还得回检查站当差,要是出了事儿,吃不了,兜子走。” “你慢慢喝,别误了正事就好!”说完,就带上帽子,准备离开。 张布泉也赶忙起身,望向窗外,发现大街上黑漆漆一片,空无一人,就小声说道:“北方局派回来新的负责人了!” “是老罗说的。” “他还让咱们放心,党组织不会放弃哈尔滨的。” “我明天就去药局取药,明个下午三点你过来,取你过年用的太妃糖。” “到时候再说!”。 老房点点头,道了声小心,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张布泉也没有继续喝酒,而是简单收拾一下,就关灯闭店,回家休息去了! 老房踉跄地往回走,手里把弄着警棍,嘴里唱起了戏文:“悔不该辕门来发笑,悔不该与贼把香烧。” “关公犯罪刘备保,豪杰犯罪怎能够饶,小校回营速去报,就说老爷放了故交。” “七星剑,把头削,一腔热血洒征袍。” “好汉英雄辜负了,汗马功劳一旦抛,江东桥前恩重义好,留下了美名在万古飘...” 第62章:土肥原回来了 (吃了昨天晚上的剩饭,上吐下泻,难受了一天!) (不得已去医院挂水,折腾了一天,才回到家。) (实在抱歉,今天一章,各位大佬见谅,见谅!) 陈真对着镜子,穿上自己日常的军装。 今天是图穷匕见的日子。 土肥原贤二已于昨个夜里,秘密从北平返回哈尔滨。 山本晴明一大早,就从武藤机关往309号打来电话,说土肥原要在上午见他。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次的召见,应该是为了白海的事儿。 毕竟堂堂警视厅的安保科长落马,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白海的生死,土肥原贤二跟高彬这帮人,从不在意。 不过是个棋子,换谁干都一样。 土肥原恼怒的是,没有他的指令,警视厅连同宪兵队,居然将保安科长拿下。 这让他很不舒服,感觉哈尔滨好像都不在他的掌握中了。 登上高位者,可能不在意钱财,但绝对在意手中的权柄。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男人不可一日无钱。 土肥原的反应,也正中他的下怀。 对此,陈真也早有应对之策。 首先,白海被捕,是松井康川授意的,也是为了迎合关东军打击抗联的举措之一。 在程序上,没有问题。 再者,白海被抓的时候,陈真就第一时间向武藤机关递交了报告。 黑市走私案的口供,物证,审讯记录,统统上交,一点都没有藏私。 只要有进展,就会往武藤机关送案情报告,姿态也算做足了。 他不相信,怎么多天了,土肥原贤二还没有看到自己送上去的报告。 如果这样,也只能说明,土肥原的秘书们,是大大的无能! 当然,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在陈真的暗中授意冯健,添油加醋,偷改证词,最终呈现的样子。 陈真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说道:“完美!”。 就在他穿好衣服时,房门响了两声。 门没有锁,陈真以为是小安子,就喊了声“进来”。 他没有听见小安子熟悉的声音,反而看见身穿碎花洋裙东乡,怯生生站在门口,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道:“吃饭了!”。 陈真眼神平静地看了自己的未婚妻一眼,转而露出微笑,和煦的说道:“以后这点小事儿,让下人来说就好!”说完,就带上军帽,率先走出房间。 东乡则红着脸,跟在陈真的身后,一起下了楼。 小安子站在二楼的平台上,见到陈真和东乡下来,直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调侃道:“大哥早!嫂子早!”。 东乡听到小安子直接称呼自己为嫂子,脸更红了! 陈真则没有搭理他,接过风衣,继续往楼下走去。 三人一前两后,共同步入饭厅。 孙亮已经返回医院,继续养病,至于管家一职,则交给佟忠。 昨天晚上,陈真已经同自己这位叔公聊过,让他以后负责外面的生意。 在哈尔滨繁华地界,寻觅一处铺面,专门经营洋酒生意。 孙亮也明白陈真的难处,立马同意,说一定好好办差。 佟忠接过陈真手里风衣,递给了一旁伺候的丫鬟,亲自上前,拉开主位。 陈真坐下,让东乡坐在自己下首,拿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放在她面前的碟子中,柔声问道:“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吗?”。 东乡点点头,想了片刻,才诺诺说道:“都还好,就是房间有点冷!”。 陈真闻言,看向佟忠,吩咐道:“去告诉锅炉房的老四,让他晚上烧火烧旺一些。” “最近天越来越冷了,多加点煤!”。 佟忠点点头,就下去通知。 陈真端起青花瓷碗,就着面前的咸菜,喝着里面的鸡丝粥。 小安子端着粥,小口喝着,看向坐在上首的陈真,忍不住说道:“老大,土肥原将军回来,不好好在家休息,怎么单独召过去说话?” “是不是您老又要升职?” “难道说,咱们送过去的古董字画,起效果了?”。 升官? 今天不被扒层皮,就阿弥陀佛了! 陈真心中暗暗想到。 “你那箱古董字画,在土肥原眼中,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当年老帅送了他多少东西,也没有耽误我这个老师挖墙脚。” “杨雨庭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明白,日本陆军下克上的老传统。” “但就凭猪脑子去想也知道,单凭几个少佐,尉官,是成不了事儿的。” “背后没有高人推波助澜,我的陈字,就倒着写。” “白海在狱中,交代什么了吗?”陈真问道。 小安子好像有点明白过味了,赶忙说道:“还是嘴硬,没有认罪。” “毕竟是老警探了,心里明白,认罪是什么下场。” “就算知道三号厂库被查出枪炮和违禁药品,也死扛着,等待着赵六安搭救他!”。 陈真夹了一口酱黄瓜,轻咬一口,让自己嘴里添加一些咸淡,一口将碗里的粥喝干净,淡淡地说道:“雪不下了!” “看天也是个好天气。” “凭风好借力,送我上青天。”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的白大科长那根神经,就算是钢筋铁柱,也应该折断了!” “让他认罪,或者让他闭嘴!”。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 东乡低头喝着粥,听着陈真二人交谈。 虽然不知道,他们嘴里说的土肥原和白海是谁,但听语气,是遇到了麻烦。 尤其是闭嘴两个字,让她心里不住地颤抖。 自己这位未婚夫是干什么的,她心里一清二楚。 刽子手! 一个为新政府维护秩序的刽子手。 他说闭嘴的样子,很像自己的阿玛,他老人家也在饭桌上,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那句话平静的话语说完,家里那位长相妖娆的新姨太太大老徐,就消失不见了! 那阵子,大额娘吩咐,关闭后花园,不让家里的孩子去池塘边玩耍。 陈真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东乡,放下手中的碗筷,用淡盐水漱了漱口,之后用餐巾擦拭嘴角,边擦边说道:“我先去办事儿。” “中午的时候回来接你,去新世界吃饭。” “就是简单的应酬,不需要你出面,就当出去吃顿饭而已!”说完,也不等东乡答复,就拿起风衣,起身离开。 小安子赶紧拿起一个包子,一口将粥喝完,拿着两个公文包,追了出去。 东乡还在低着头,手拿着调羹,一下又一下的搅动着鸡丝粥。 第63章:你可知罪 (大家不要吃剩饭,我就是血的教训) 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翻篇了,哈尔滨迎来了久违的晴空万里。 佟忠拉开车门,用手挡在车顶,恭送陈真进入车内。 陈真本想拉上车门,但见佟忠还挡在车门前,明白他还有话要讲,看向他,等他开腔。 佟忠迟疑一下,见格格还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就张嘴解释道:“额驸,格格从小在大福晋身旁长大,娇惯一些。” “还请您多担待!”。 陈真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儿,没想到是这档子小事儿,于是笑着摇头说道:“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怎么拘束。” “再者说,陈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她活的自在就好。” “佟叔,额驸这词,我听得别扭。” “这里不是新京,不需要用尊称,你叫我姑爷或者少爷都行!”。 佟忠见陈真脸上还一切如常,知道这位准姑爷,不是心胸狭窄之辈,就笑着说“好”,将车门关上,看着小轿车离开309号,才往回走。 回到大厅的佟忠,本想回自己房间,继续写请柬。 可看到饭厅的门还敞着,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珠珠正站在东乡的身后直抹眼泪,见到佟忠进来,立刻将泪珠擦去,低下头。 东乡趴在桌子上直愣神,手里的调羹,还不断搅合快要凝住的鸡丝粥。 佟忠见状,立刻询问道:“主子,是这粥不合口?” “要是不喜欢,我让厨房再去做上一份新的!”。 东乡放下手上的勺子,低落地摇摇头,继续保持沉默着。 佟忠知道小主子心里有喜欢的人,是三福晋娘家哥哥的少爷。 可三福晋本就不是名门之后,是以美色上位,如果不靠上熙府,就算不饿死,也得沦落风尘。 依靠着熙家当靠山,做生意。 三福晋的娘家,在吉林也混开了,算是薄有家财。 可跟东北陈家比较,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家在东北都盘踞十几代了,各行各业,都能伸进手。 大儿子,小闺女,老爷的,命根子! 这是关外满族的老话,也说明了东乡在熙洽心中的位置。 佟忠心里也是叹口气,新姑爷虽然长相俊俏,但性子比较冷,名声也不太好,不是女孩喜欢偏偏公子的形象。 表少爷是那种标准的读书人,白天吟诗作对,晚上泡在戏园子里听戏,风流极了! “小主子,老奴有件事儿禀报。” “恩泽少爷下个月娶亲,他跟您自小长大,咱们得给他备上一份厚礼。” “也不枉三福晋平日里的照料!”佟忠淡淡的说道。 东乡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佟忠的脸。 发现他还是一张平静地脸,就知道他说的话,并非假话。 东乡她倔强地咬住嘴唇,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就跑回自己的房间。 佟忠摇了摇头,之后对珠珠摆摆手,让她上去看着格格。 陈真并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因为他现在的头疼事儿,实在太多了! 他已经没有第一次来的优待,排在一堆关东军军官的后面,等待着土肥原贤二的召见。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已经先他一步,进入屋内。 高彬的秘书正在旁边的会客室喝茶聊天,说明高彬也在屋内。 看来这段时间,高彬这个王八蛋,跟土肥原贤二的沟通频繁,没少给自己上眼药。 被晾在外面,也是自己这位老师,给自己的敲打。 陈真没有在意,而是跟小安子找了个没人的位置,拿出日常审批的文件,看了起来。 山本晴明从土肥原贤二的办公室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整理文件的陈真,径直走过去,热情地问候道:“好久不见,陈真君!”。 陈真将鼻子上的眼镜摘下来,看向笑容满面的山本晴明,笑着说道:“山本君,真是好久不见啊!” “一大清早接到你的电话,我就开心的要命。” “对了,今天中午,我在新世界摆宴,给我未婚妻接风。” “山本君,您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啊!”说完,就从公文包当中掏出一个文件袋,和一份写好名字的请柬。 山本晴明下意识接过陈真递过去的东西,请柬没有异常,但是那个文件袋却沉的可疑。 见到山本晴明露出疑惑之色,陈真拍了拍他的手,露出一副你懂我懂的笑容,小声说道:“我听说山本君的妻子,从东京过来了!” “我这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就弄了一盒太湖珍珠,作为贺礼。” “要我说,山本君您就应该将太太留在哈尔滨享福。” “要是缺什么,尽管跟兄弟我言语!”。 陈真近期可是没少花钱,每一个能在土肥原贤二旁说上话的,他都送上了礼物。 不过成果也显著,知道不少他原来不知道的事儿。 比如第二独立旅,准备开拔前往喜峰口! 山本晴明也是叹了口气,他也是新婚燕尔,可忙于公务,很少能照顾家里。 他也正有此意,准备让妻子在哈尔滨常住。 “那就谢谢陈真君了!” “找房子的事儿,可能真需要麻烦您。” “将军在屋中等您,不过脸色不太好,您需要小心。” “还有就是,高彬科长一大早就来了!”山本晴明提醒道。 陈真点头表示感谢,之后提着公文包,走到土肥原贤二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土肥原贤二近日没有穿军装,而是身披一件黑白相间的和服,正站在窗台旁边,用小剪子,修剪一盆君子兰。 松井康川也坐在椅子上,金桂荣和高彬则站在原地,抬头望天,也不知道顶棚有什么好看的。 “老师,学生来了!” 陈真关上门,两个健步,就走到办公桌前,给土肥原贤二端正地敬了个礼。 土肥原贤二没有说话,继续裁剪着君子兰,手上还攥了一把杂叶。 陈真将公文包塞给金桂荣,自己来到土肥原的身旁,接过杂草,拿起小水壶,给君子兰的叶子上,浇着水。 土肥原见陈真如此殷勤,比后面三个蠢货强多了,心中的怒火气,也消了一些,但还是冷冷的说道:“陈真,你可知罪?”。 第64章:矛盾 知罪! 知那个罪? 陈真身上的罪过可多了去了! 各个都能杀头! 要说起这几年干过的罪事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也不知道,土肥原贤二说的是那件事儿! 不过,陈真可不准备在这里,跟自己的日文老师硬碰硬,因为他中午还有饭局要主持。 “恩师啊!我有罪!” “我最近的确有点疏于管教,才出了怎么大的漏洞。” “愧对了老师的期望!”陈真一脸羞愧地表情,痛心疾首地回答道。 土肥原贤二看着陈真的表演,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陈真感受到土肥原贤二不善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表演有点过了。 赶忙闭嘴,继续给土肥原贤二打下手。 土肥原贤二放下小剪子,坐回椅子,将身子往后靠,对着还站着的金桂荣,说道:“金厅长,你可以回去了!”。 金桂荣点了点头,对土肥原贤二鞠了个躬,将手上的公文包递给陈真,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陈真也不好一直站在土肥原的后面,将手上的杂草塞进兜里,低眉臊眼地躲到松井康川的身旁。 土肥原贤二看着泾渭分明的三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松井,乌特拉行动,进行到那步了?”土肥原贤二淡淡地问道。 松井康川站起来,看了高彬一眼,禀报道:“苏联派回来的间谍,已经控制住两人。” “但还有两人潜伏到哈尔滨,现在不见踪影。” “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还得请高科长,为您介绍!”。 土肥原贤二听到这里勃然大怒,站起来,用日语骂道:“八格牙路!” “身为警视厅的第一负责人,手下人做什么,你居然不清楚。” “大大的混蛋!”。 松江康川满脸通红,立刻反驳道:“高彬根本不走正常渠道汇报,递交的日常报告,也只有只言片语。” “属下询问了几次,高彬也以您的名义,推三阻四!”。 松井康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可见他的愤恨之气。 土肥原贤二,万万没有想到。 警视厅的内部氛围,居然糟糕到这种程度。 陈真赶紧扶住有点摇晃的松井康川,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别生气,稍安勿躁。 土肥原贤二看向面无表情的的高彬,见他没有话要说,就开口询问道:“松井厅长的话,是不是真的?”。 高彬曾在东京接受过培训,日语娴熟,自然听懂松井康川的愤慨之言。 但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土肥原贤二是日本本岛冈山县人士,距离广岛特别近,是****的大本营。 加上他还是军人世家,根本不看上,出身大阪的松井康川。 所以暗中授意,关键情报,不要汇报给松井康川,直接汇报武藤机关。 可这是暗中授意,不是公文下令。 高彬平时还可以用正在调查的借口搪塞。 可矛盾已经爆发,原来万金油的借口,是不能用了。 高彬看着满脸怒容的土肥原贤二,心里骂了两句小鬼子。 现在的他,有点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乌特拉行动,正在进行当中。” “我们已经有了重大突破,蝗虫小组的密码本,已经被咱们缴获了。” “因为警视厅当中,一直有潜伏分子的存在,就没敢将情况上报。” “这是我的失误,造成了一些误会。” “松井厅长,我向您请罪!”说完,就对着松江康川,大弯腰,鞠了一躬。 松井康川还是满脸怒容,根本不接受,还怒气冲冲地瞪着高彬。 陈真心中偷喜,松井康川跟高彬的矛盾,他没少拱火。 只是没想到,高彬做的怎么绝,连乌特拉行动的情报,都没有上报。 土肥原贤二看着如斗鸡的松井康川,也很头疼。 寺内毅一中将在关东军例会上,对他不断开火,说他阳奉阴违,拒不执行关东军颁发的常务次官令,过分重用满洲人,不信任关东军军官。 土肥原虽然是情报机构的二把手,但也只是个少将,根本不是第四师团那帮蠢猪的对手。 而且第四师团当中,都是明治权贵,都是贵族,他们对长州阀,意见很大。 土肥原贤二在例会上,被搞得十分狼狈。 还是司令官武藤信义出言遮掩,才让这场闹剧结束。 会后,武藤信义元帅私下宴请他。 叮嘱他把心思都放在热河,平津的军事行动上。 而且,土肥原贤二的职位也得到了提升。 他升为奉天机构的机构长,成为关东军情报部门的一把手。 而哈尔滨的武藤机关,有苏联情报专家小松原道太郎接任。 不过小松原道太郎还有要务在身,他正在本土组建装甲师团,还需要土肥原贤二兼任一阶段。 “好了!不要胡闹了!” “你们还有没有军人的荣誉,真是一帮混蛋!” “乌特拉行动,以后由松井康川全权负责。” “高彬,今天过后,你要好好辅佐松井厅长的工作。” “都下去吧!我要跟陈真单独聊一聊!”土肥原贤二说道。 松井康川和高彬答了声“是”,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陈真见土肥原贤二也是气得不轻,就赶忙跑到窗台,拿起暖壶,给他的杯子里,斟满热水。 “恩师,别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这哈尔滨的天,还得靠您擎着那!”陈真劝慰道。 土肥原叹了口气,看着忙前忙后的陈真,心里舒服不少,但想到这小子最近惹出的事儿,立马生气的说道:“你也不省心!” “走私案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可听说,你是公报私仇!”。 陈真听到这里,脖子缩了一下,装作为难的说道:“是有的冲突,本就是想整治他一下。”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白海做生意无法无天。” “他囤放货物的三号厂库,里面都是崭新的步枪,还有大批的盘尼西林。” “上面都是俄文,一看就是从新西伯利亚走私过来的。” “山上的胡子们,可不缺枪炮。” “那白海卖给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情况我早就上呈过报告,老师您没过过目?”。 第65章:您看我说的对不? 陈真的反问,让土肥原贤二陷入了沉思。 走私这件事儿,屡禁不止。 滨江省高层,在哈尔滨,各自都有见不得光的生意。 走私是他们首要选择,也是利润最高的买卖。 最要命的,是这档子生意中,牵涉到的关东军高层,也不在少数。 东北物资丰盈,生产出来的商品,大多都是紧俏货。 只要顺着关东州(大连,关东军直属)码头,就能到达天津,从而销往整个民国。 甚至满洲国商人的足迹,遍布朝鲜和日本本岛。 工厂就是下金蛋的神鸡,机器不停,钞票不止。 关东军总部下达严查走私的命令,在很多满洲国高官的眼中,就是个笑话。 这些部长们,私下都笑着嘲讽,说关东军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比谁都假。 因为,走私最猖獗的,就是这帮道貌岸然的关东军高级将军们。 白海,也参与其中了吗? “老师,学生也是无奈啊!” “私怨和公事,混在一起,这谁也不想。” “可人赃并获,学生不得不秉公执法啊!”陈真说完,就公文包中掏出一叠照片,放在了土肥原贤二的面前。 土肥原贤二不发一言,拿起照片看了起来,只看了一眼几大箱军火,就扔回了桌上。 要是他没猜错,这些照片应该是事后补拍的,场面也是整理过的。 这是栽赃! 身为老牌特工的土肥原贤二,一眼就看出里面的蹊跷。 白海只是一个保安科长,虽然权利很大,但说到底也是个芝麻小官。 他可弄不到怎么大一批军火。 再说,照片中的几个木箱子中,少说有上百条三八式步枪。 数目如此巨大的军火交易,武藤机关早就收到风了,能让陈真这个门外汉,拔的头筹。 但没有揭穿,他想看看,自己这位宝贝徒弟还有什么花样要演! 陈真没有去看土肥原贤二的反应,而是继续满脸委屈的说道:“老师,我也不跟您藏着掖着的,得跟您说实话。” “这照片里的证据,有一半是编造的。” “那些枪和子弹,是我从宪兵队军火库搬来的,就是装个样子。” “关键是那几箱盘尼西林,它们是苏联生产的。” “在哈尔滨,还没有人能搞得到!”。 土肥原贤二没想到陈真会如此诚实,将自己的底牌直接抖搂出来。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 盘尼西林,在青霉素中,是效果最好的抗生素,同样也是各国严格管控的药品。 帝国的科学家和情报部门,没有任何突破,没有打破欧美的限制,根本没有拿到方程式。 之前自行研究生产的一批,药效不及欧美生产的百分之一,根本用不到临床。 大本营只能被迫选用副作用更大的磺胺类药物。 (初级磺胺药品,没有过临床,研究成功之后,直接用于军队,效果很差) 这也让土肥原贤二,开始有一些怀疑。 白海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怎么能搞到这样的紧俏货。 陈真看着眉头紧锁的土肥原贤二,就知道这家伙上套了。 苏联产的盘尼西林,在市面上是没有,但在黑市当中,却不难搞。 但都是一些谍报系统的人,在操持。 土肥原贤二虽然自诩是日本特工第一人,但他并没有从事过外勤,做的都是内勤工作。 靠着大本营的高层赏识,才一步步坐稳情报部门大佬的位置。 他代表的是文官派,并不了解一线谍报人员的真实情况。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这帮神通广大的外勤,私下底操持着多大的买卖。 小安子就是打着白海的旗号,从这帮外勤手里,买到的苏联产的盘尼西林,之后塞到三号厂库。 陈真再赌,赌这帮外勤跟土肥原贤二,在生意上,不是一条心。 他赌对了! 土肥原贤二又一次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着上面的药品箱子。 像是准备从斑驳的相片中,看出门道来。 “白海这个混蛋,招供了吗?”土肥原贤二攥着照片,询问道。 听到白海已经变成混蛋白海,就知道白海这小子,算是彻底完了! 陈真赶忙回答道:“老师,这他那会轻易招供啊!” “要知道,白海这家伙也是跟着高彬出生入死的手下。” “在高科长他的耳语目染之下,自然十分警惕,顽抗的要命。” “就算铁证如山之下,还矢口否认,死活不认罪。” “总是吵着要见高科长。”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勾连?”。 土肥原越听越皱眉,生气的说道:“好了!这些不利于稳定的话,以后少说。” “既然白海有问题,那你就抓紧审讯,不要说有的没的!” “怎么长时间,你就抓到白海这一个蛀虫?”。 陈真赶忙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报告,又放在土肥原贤二的面前,轻声说道:“学生不负众望,还真抓到个奸细!”。 土肥原贤二听到陈真抓到个内奸,也比较惊奇,立刻拿起报告看起来。 陈真也没有放过表现自己的机会,赶紧说道:“老师,这是南京派往哈尔滨的重要分子。” “是党务调查科的老人。” “很受二陈的器重,算是一条大鱼!” “我还顺藤摸瓜,抓了一批可疑分子,正在加紧审讯,让他们赶紧开口,交代同党!”。 土肥原贤二没有听陈真的浮夸之言,仔细地看了一遍报告,之后说道:“这才像话,有了点长官的样子。” “赶紧把这些异己分子的嘴撬开!” “对了,乌特拉行动,你有什么想法?”。 听到土肥原贤二的反问,陈真知道,自己诋毁高彬的机会,又来了! “我哪敢有意见啊!” “老师,说句难听的,在高彬眼里,我就是个屁!” “我跟松井厅长的情况一样,啥也不知道啊!” “去问过几次,都让高彬敷衍过去,我真是黔驴技穷。” “老师,我这还有个情况,您是不知道,高彬派人跟踪我。” “还架空我,我从宪兵队的手下都让他拉拢过去。” “就连日常工作,都不让他们跟我汇报。” “老师,您得给我做主啊!”陈真委屈的说道。 第66章:特殊命令 土肥原贤二看着委屈的陈真,也在心里感到,高彬做事,的确有点过分。 派人跟踪自己的上司,还没有得到更高层次的授权,就敢擅自行动。 的确需要敲打敲打! 自己这帮手下,一个比一个难搞。 平衡他们之间的矛盾,可能比调节德法矛盾还难。 土肥原贤二对高彬现阶段的工作,并不太满意。 武藤信义就是老情报人员出身,关东军最重要的对手,也从新奉系的身上,转换到苏联。 准确的说,关东军的目光,都聚集在克林姆林宫办公,名为钢铁的男人身上。 所以,对苏情报的重要性,又往上提升一个档次。 谢子荣交代乌特拉行动,已经快一个月了,除了抓到两名执行特工外,没有任何收获。 在这过程中,还放走了一队,走漏了消息。 真是大大的混蛋! “你管不好自己的手下,就不要埋怨别人。” “乌特拉行动的指挥权,现在已经交到松井康川的手上,你要好好配合!” “还有就是,明天哈尔滨驻军有调动,你们宪兵队负责警戒,火车站要提前打招呼,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这一上午,听得都是埋怨话,我也累了,你也回去吧!” “我明天也会随军队前往前线,要开战了,哈尔滨作为大后方,不能乱!” “明白了吗?”土肥原贤二放下手上,疲惫的说道。 陈真赶忙点头,微弯着腰,干脆回答:“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只是您才回哈尔滨一天,还没好好休息,就又要出发,这身体能受得了吗?”。 听到陈真关切的询问,土肥原贤二的心,暖了一下。 虽然眼前这个学生,不是自己众多学生中,最出色的。 能力也是马马虎虎,学日文更是磕磕巴巴。 好吃懒做,贪财好色,样样不缺,堪称五毒俱全。 来哈尔滨不到一个月,就勾搭上一个服务员。 看的出来,这小子就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能将人的缺点都占齐了,也挺难得。 小毛病不少,但也并非没有优点。 这位弟子,却是最有人情味的。 可能是商人家庭出身,在人际关系上,玩的很溜。 自己只教了他两年日文,之后就担任张作霖的军事顾问。 (少帅电视剧中,有个菊仁男爵,这个人的原型,就是土肥原贤二。) 每逢过年过节,陈真的贺卡礼物不断,就算自己远在日本,也会派人,准时送到家里,至今都没有中断。 光是这份孝心,就很难得! “都是为天皇陛下效力,疲惫一点,也属正常。” “你也却忙吧!” “有什么情况,立刻往北平大使馆打电话,我会在哪里办公!”土肥原贤二说道。 陈真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请柬还没送,第三次打开公文包,掏出请柬,谄媚地说道:“老师,还有一件事儿!” “我未婚妻来哈尔滨了,昨天晚上到的。” “您也知道,她是爱新觉罗家的金枝玉叶,特地将新世界包下来,搞了场接风宴。” “您要是有时间,还请您赏光前往!”。 土肥原贤二知道陈真未婚妻的情况,接过请柬,放到桌子上,淡淡说道:“我下午还有场要紧会,没有时间。” “我会派专人送去礼物,给你壮壮声势!”。 陈真本就没有奢望土肥原贤二能亲自到场,有他在,所有人都不自在。 这是最好的结果! 报告和照片,都留在土肥原贤二的桌子上,让他慢慢研读,自己躬身退出他的办公室。 这两个小时的会谈,陈真的腰都快断了。 小安子见陈真出来了,就立刻迎了上去,将风衣递过去,见左右没有人,小声的说道:“金桂荣和松井康川一起离开了,我看着他们的车离开武藤机关的。” “高彬等了半个小时,见你还没出来,也带着秘书离开了。” “我借用山本晴明的电话打回宪兵队,让冯健派人盯着高彬的一举一动。” “刚才冯健打回来电话,说高彬已经回到警视厅了。” “之前盯着的探子回禀,说找到蝗虫二组的关押之地了!”。 陈真点了点头,穿上风衣,将公文包塞到小安子手中,往外走。 武藤机关从不是说话的地方,备不住在某个角落里,就有一双窥视的眼,倾听的耳,关注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内容。 陈真同小安子一起回到车上,小安子启动汽车,掉了个头,将车开出武藤机构。 “大哥少爷,刚才跟山本晴明闲聊。” “他说,土肥原贤二高升了,正式升任为奉天机关长。” “这回是名副其实的关东军情报第一人了!”小安子八卦道。 对于土肥原贤二的高升,陈真早有预期,只是没有想到,升的怎么快! “准备一份厚礼,但别现在送。” “等到任命公文正式下达的时候,送到他的府邸。” “还有,通知冯健,让他准备好,明天要执行军务。” “如果人手不够的话,给警备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调两个营,共同执行任务。” “俞小姐最近怎么样了?” 陈真已经两天没见到俞秋烟了,不知道这朵娇艳的玫瑰,在忙些什么? 小安子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俞小姐住在日本侨民区,离这里不远。” “可以去瞧一瞧,解解您的相思之苦!” “我从家里派了两个丫鬟伺候,听说是准备做生意,要开一家咖啡馆!”。 哈尔滨的局势千变万化,加上陈真身居高位,接触到的信息很多,需要传递出去。 尤其是第三军,整军出发,增援在长城附近的第八师团的情报。 而且,陈真还得知了一个重要消息,武藤信义会在本月的二十八号,也就是三天之后,发布特殊命令。 这是郑禹私下告诉陈真的,电话中没敢说太细,就隐约提了一下,让他早做准备。 是什么样的特殊指令,需要总理府参与。 难道是要正式开打了! 本来陈真还没挂在心上,但今天土肥原贤二说他要离开,坐镇北平,就有点不对劲了! 想到这里,陈真就立刻说道:“去看看秋烟,的确有点想她了!”。 第67章:獠牙 俞秋烟看着眼前的男人,感慨万分。 冯仲云,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主攻数学,是数学大师熊庆来教授的唯一学生。 (熊庆来在清华教书的时候,发现华罗庚,并重点培养!) 他在数学上的造诣非凡,已经拿到英国剑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并且剑桥承诺颁发全额奖学金。 可正当他准备远赴英国读书之时,四一二惨案爆发。 南京政府杀害了大批的共产党员,公然背叛先总理遗志。 并且在北平串通军阀张作霖,杀害了***先生。 就在这样一个到处都充满白色恐怖的环境下,冯仲云放弃了前往英国读书,毅然加入党组织,成为清华大学地下党支部书记。 从此中国少了位数学家,却多了位想改变民族命运的共产党员。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危险时刻,才能看清,谁才是意志坚定者。 在清华工作期间,他因为时刻宣传共产主义,被阎锡山派人逮捕入狱。 狱中的他,受尽磨难,还曾经在刑场陪绑。 但这些磨难不但没有消沉他的革命斗志,反而使他更加坚定地走上了革命之路。 俞秋烟曾经跟冯仲云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十分的仰慕,在心里认为他是完美丈夫的范本。 但也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有下文。 只是没想到,这次北方局派来接头的,会是他! “俞小姐,您知道,我还在船舶学校教书。” “只能兼职,不能全职。” “我每个月会腾出一天的时间,过来给您整理账目,不知道这样是否可以?” 冯仲云他乡遇故知,眼中的喜悦,亮的都能灼伤皮肤。 但店铺大堂之当中,还有不少的工人在干活,人多眼杂,实在不敢表露出心中的喜悦。 俞秋烟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强忍激动说道:“上面还有大股东,我就是个样子货,拍板还得问上面老板的意思。” “您也明白,账目事关重大,不同于其他,我做不了主!”。 冯仲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转而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干净,戴上宽沿礼帽,拿上自己的公文包,跟俞秋烟告别,就转身离开。 俞秋烟将冯仲云送出门,就看到陈真那台,全哈尔滨独一份的别克小轿车,缓缓开来。 陈真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俞秋烟跟人挥手告别,看着亲昵的神色,应该是故交。 亲属?好友?还是接头人? 小安子倒是没在意,咖啡馆正在筹备,各色人等登门拜访,也实属正常。 俞秋烟也看见陈真的车,挥别冯仲云就走了过去,迎接他的到来。 陈真走下车,看到俞秋烟只穿了一身紫色旗袍,外面披着一件羊毛开衫,就脱下自己的风衣,披到她的身上,之后手环上她纤细的腰。 因为是在外面,俞秋烟也不好拒绝,只能暗暗拧了陈真胳膊一把,由着他占便宜。 两人走回咖啡馆,见大堂实在太过杂乱,就抬脚往二楼走去。 来到俞秋烟位于咖啡馆二楼的办公室,陈真放下公文包,瘫坐在沙发上,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俞秋烟冲了一杯咖啡,放到陈真的面前,看他神色疲惫,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家里那位金枝玉叶,折腾你了?”。 陈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略带苦涩的醇和香气,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刚才那人是谁?” 俞秋烟将厚重的风衣脱下,叠放在一旁,望了一下门口,小声说道:“是冯仲云同志。” “北方局派来的北满临时书记。” “今天跟我接头,想要了解一下哈尔滨的情况。” “正好我店里缺一个账房先生,准备聘请他,这样也方便以后的工作!”。 陈真听完,皱着眉头,不发一言,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思考怎么做的后果。 思虑良久,他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他不能出现在明处,不能跟我们有任何交集。” “高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就因为我在逮捕虎先生的车厢出现过。” “警视厅的暗探,正在跟踪调查我。” “不出意外的话,你也在调查之列。” “这时候,你身边出现个陌生男子,猪都知道里面有蹊跷。” “以高彬怀疑一切的性子,立刻就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们身上。” “是你抗查?还是冯同志抗查?”。 陈真的话,算是给俞秋烟敲响了警钟。 立刻明白过来,现在哈尔滨的局面,并不如想象中安全,于是同意了陈真的意见。 “不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纪律你懂,要以代号交流。” “今天想办法,让冯同志在过来一趟。” “告诉他,蝗虫二组的成员,就住在南岗北边的鬼楼。” “但不要贸然侦查,周围都是警视厅的暗探,整不好,就露馅。” “让他们静观其变,等待着我的指示,再动手!” “乌特拉行动的指挥权,土肥原贤二已经交到松井康川手中。” “我会想办法扯他们后腿,给二组制造逃脱的机会。” 陈真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也要做最坏的准备。” “高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断不会让他们逃出生天!”。 俞秋烟也明白二组的处境,是死是活,皆看天命。 “还有一份重要情报,需要上报中央和北方局的同志。” “武藤信义会在三天之后,也就是本月的二十八号,下达重要指令。”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关东军准备动手,进攻热河了。” “第三军也会于明天离开哈尔滨,行军至长城附近,听说是奔着喜峰口去的!”。 要动手了! 听到陈真的分析,俞秋烟的心,是凉了半截。 长城前线的情况,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她是从北平转车,来到哈尔滨的。 来哈尔滨的路上,长城关口附近,成千上万的东北军,正在山上构筑阵地。 可冰天雪地之下,泥土冻的如钢铁般坚硬,单凭铁锹,怎么可能挖的动。 而且在去年十二月份开始,关东军就不消停。 小规模的军事冲突,每天都会发生几起,甚至还发生震惊中外的山海关事件。 第68章:至暗来临 整个长城一线,驻扎着东北军、西北军、中央军等大批部队,总计二十余万兵马。 南京政府为了换回声誉,洗刷不抵抗的骂名。 任命张少帅为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全权指挥,长城防线的所有兵马。 何应钦跟宋子文也为了配合长城攻防部署,分别从南京和上海飞来,在北平行辕调兵遣将 张少帅为了洗刷骂名,将奉系的王牌精锐,都部署在热河东朝阳、开鲁间,及凌源、赤峰附近和承德周围地区。 另外在河北境内和平津地区,驻有步兵22个师另2个旅,并骑兵4个师及特种部队。 其实现在长城和热河一线,情况已经不容乐观。 山海关已经在本月一号攻破,现在兵峰直指喜峰口。 如果喜峰口丢失,整个长城防线,则会彻底崩溃。 紧接着就是平津失守,那整个华北平原,彻底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榆关危,热河那边,情况也不好。 汤玉麟是根本指望不上,他在前两年,甚至派代表,参加满洲国建国会议,只是畏于全国人民的义愤,不敢公开降敌而已。 陈真一想到这帮虫豸,就极其地沮丧。 恨不得拿枪,直接给他们亚西给给。 陈真强打起精神说道:“我需要知道警视厅内线是谁,这样才能实施我的计划。” “情报最好今天就发出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俞秋烟点点头,表示明白,之后走到办公桌旁,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陈真。 陈真接过照片,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视线当中。 说其熟悉,是因为这张照片,不是他第一次见。 孙茹上交的特务科资料,他排在高彬之后,位列第二。 要说陌生,也属正常。 因为陈真上任的时候,他正在外出执行任务,还没有打过照面,并不算真的认识。 “这倒是个位高权重的家伙。” “如果高彬知道自己行动队队长是地下党,会不会气的疯掉?”陈真掏出煤油打火机,先是点燃香烟,后点燃照片。 俞秋烟嫌弃地挥了挥手,想将气味赶跑,但发现徒劳无功。 见火焰快烧到陈真的手,赶紧从一旁拿过烟灰缸,让他丢进去,之后跑到窗边,打开窗户。 冷冽的空气涌入,将烧焦的糊味稀释。 “周乙是北满省委费尽力气才安排进去的,原本是为刺探奉系的情报,准备进入奉情局任职。” “可没有想到,奉系溃退平津,阴差阳错之下,就混进了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 “这在北方局内,都属于最高机密。” “北满省委和满洲省委加在一起,也只有不到六人知晓。” “保密级别,仅次于你。” “为了保密,认识他的人,全都被调离东北,前往苏区工作。” “谢子荣是从内蒙抽调过来的,并不认识周乙!”俞秋烟说道。 陈真见照片燃烧殆尽,拿起沙发上的风衣,正想打开门离开,想到咖啡馆门口的一幕,立马说道:“你跟那个冯同志,太亲密了!” “虽然举止上,没有亲昵的举动,但你眼睛中的,姑且称之为喜悦的神色,需要收一收。” “表现的太明显了,观察仔细的人,都能发现你们之间的不对劲。” “寒冬已经来了,我们身上的单衣,可抵挡不住刻意而来的寒意!”说完,就离开了办公室。 还留在办公室的俞秋烟,立马羞红了脸。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东乡穿好礼服,在珠珠的帮助下,化好了妆。 镜子中的脸,惨白的渗人。 珠珠放下手上的胭脂盒,安慰道:“主子,别伤心了!” “我以前就看恒实少爷不顺眼,根本就是个花花公子。” “在外面花天酒地,在您这里海誓山盟,心口不一,就是个王八蛋!”。 东乡听到珠珠的唾弃,就更加难过,直接趴在梳妆台上,小声抽泣起来。 刚才她给远在新京的大额娘打电话,知道佟忠说的全是真的,恒实表哥真的要结婚了。 而且结婚对象,就是常常陪在他身边的女同学。 少女情怀总是春! 可梦就是梦,总有有清醒的时候。 佟忠一上午,一点活都没干,就守在门前,生怕自己这位活祖宗,在闹出点热闹来! 一个丫鬟快步走上二楼,对着佟忠说道:“佟管家,大少爷回来了!”。 佟忠听到陈真回来,也顾不得规矩,立马上前说道:“格格,大少爷已经回来了。” “要是让他知道了,您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东乡依然不管不顾,继续趴在梳妆台上抽泣。 佟忠有点后悔,不应该将恒实少爷大婚的消息,告诉小主子。 本来想要劝劝想开点,可没有想到事与愿违,事情越来越糟。 佟忠让珠珠安抚着,自己快步走下楼,前去迎接陈真。 陈真拎着公文包,同小安子有说有笑走进大厅。 佟忠赶紧迎了上去,接过两人手上的风衣,准备安排人挂起来。 “不用麻烦了!一会儿还得出去。” “东乡准备怎么样了?” “新世界那边,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出发了!”陈真没见到东乡出来,就开口询问道。 佟忠抱着衣服,恭敬地回答道:“大少爷,格格正在楼上装扮,应该快下来了!”。 陈真点了点头,让佟忠给自己沏一杯茶,自己便往三楼书房走去。 回到书房,陈真将上衣扣子解开两个,坐在椅子上,开始回忆自己在土肥原贤二办公室内,有没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高彬怀疑自己的地方,就是他曾经出现在逮捕虎先生的车厢内,并且行动队的组员,还亲眼见到他进入洗手间。 特工的本质,就是怀疑一切。 在蛛丝马迹中,找到最终答案,或者敌人的漏洞。 洗刷怀疑? 那倒大可不必! 自从陈真知道,高彬也图谋过督察处处长的位置,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 权力斗争? 还是内奸之嫌,确有其事? 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身为仲裁者的土肥原贤二,他也拿不住。 所以,陈真才在土肥原贤二的办公室内,肆无忌惮的诋毁高彬,根本不怕矛盾公开化。 第69章:师徒 上位者,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手下人内斗,不是一条心。 如果属下们团结一致,那上峰就会变成空架子,任人蒙蔽。 这还了得! 这是任何一个权利动物,都无法容忍。 所以挑拨离间,培植心腹,是上位者必备素质。 可问题是,警视厅内,谁才是土肥原贤二,真正的心腹。 天地君师亲。 天地者,生之本也。 先祖者,类之本也。 君师者,治之本也。 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 荀子几千年前的煌煌大言,就将人际关系讲个通透。 天和地虽然排在前两位,这二位是虚无缥缈存在,放在心里敬畏和蒙骗就好。 排在第三位的君,是天与地之子,人间的主宰。 具体到满洲国,就是指至高无上的执政陛下,也就是陈真头顶上,那幅巨大的照片。 可执政手里并无实权,只能寄情于山水,整日的吃喝玩乐。 所以这个君,是执政后面的太上皇,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 武藤信义位高权重,陈真是攀不上关系的。 虽然自己的宪兵中队长的官职,是张景惠从武藤信义手里讨要的。 但也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将陈真归纳到武藤信义的派系。 剩下就是师亲。 亲人这面,自然不用多说,陈真身后的陈家,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张景惠身为亲眷,也会一直挺他。 唯一能跟土肥原贤二刮上边的,就剩下师了! 土肥原贤二曾担过陈真的日文老师,虽然只有短短两年。 但老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借着这个由头,还是方便陈真攀关系的。 再者说,土肥原贤二其他的学生,都已经远走平津,正在长城边上磨枪霍霍,准备报仇雪恨,打回东北。 见到原先的老师,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把他的脑袋当球踢。 土肥原贤二的外号是土匪原,是抗联给他取的匪号。 就是嘲讽他缺德带冒烟! 因为无比贴切,就在满洲国上下传遍了。 可他不自知,反倒因为精通国学典籍,对明清座师制度,特别推崇。 只不过,他教导的学生,几乎都是奉系高层的子女,这帮人天生就是掌权者,父辈那种翻脸不认人的胡子作风,学了个通透。 他们都是面上尊敬,私底下没有太多利益接触。 甚至在当面都不称呼他为老师,而是土肥原先生。 这样让土肥原贤二很有挫败感。 加上日本本岛的情报学院,是从不让内勤掌握。 里面的教授和院长,都是日俄战争时期,建立不朽功勋的大外勤。 就连贵为元帅的武藤信义都没轮上,更何况是身为少将的土肥原贤二。 所以,陈真称呼土肥原贤二为老师时,并没有被拒绝,反倒还给他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陈真想到这里明白,要成为土肥原的心腹,必须要从师徒关系上下手。 送礼!还得送礼! 一想到这里,陈真就有点牙疼,这段时间自己是大撒币。 光是花在张文铸,金桂荣,松井康川,山本晴明四人身上的钱,就数以万计。 要不是有白海那批货回血,自己早就财政紧张了! 得赶紧将黑市生意恢复起来,把这些人,都拉进生意当中来。 还可以私下帮助山上的抗联队伍,筹集药品和弹药。 就在陈真厘清思路的时候,小安子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对闭目养神的陈真说道:“大哥少爷,叔公刚才打过来电话。” “说新世界那边的宾客到了七七八八,问咱们什么时候去?”。 陈真睁开眼睛,无奈地说道:“你要不就叫少爷,要不就叫大哥。” “大哥少爷是个什么称呼?还挺别致的!”。 小安子哈哈大笑,他自小就这样,想到什么叫什么。 “东乡准备好了吗?”陈真站起身,系上解开的扣子。 小安子歪着头,想了想,之后所问非所答地道:“如果有个倒霉的男人,他的未婚妻心中有喜欢的人,要搁您,会如何处理?” 陈真拿起军帽,调整了一下四色军徽的位置,平静地回答道:“你是说东乡那个小白脸表哥吗?” “他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不是说过年前,就会举行婚礼?”。 小安子愣了一下,疑惑不解地说道:“大哥,您全都知道?”。 “当然知道,我在新京花天酒地的时候,就见过他们两个搂在一起跳舞。” “只不过,那时候的东乡,不像现在沉闷!”陈真戴上帽子,边说边往外走。 小安子听到这里,就知道陈真心中有数,学着美国电影耸耸肩,跟了出去。 (我昨天看了美国队长41年版,才知道美国队长电影好早啊!) 东乡穿着华丽的礼袍,站在大厅中央,珠珠在后面托着洁白的裙摆。 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陈真下楼,一起前往新世界饭店。 大厅中的丫鬟们,都羡慕地偷瞄着华丽的礼服,看到上面镶嵌的珍珠和宝石,眼睛都快瞪出血。 这要是拿到上面最小的一颗,都够自己家,几年衣食无忧了! 陈真走下楼,看到眼前艳丽的东乡。 不得不说,东乡的长相,很符合古典美女一词,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身上的那套礼服,也很承托她的气质。 这是陈家派专人到法国订制的,衣服上共计镶嵌缝制99颗珍珠、宝石。 历时半年,才缝制成功,坐着货轮,穿越大西洋,才回到东北。 亲事敲定后,陈家才派人,连同其他聘礼,送到熙洽府邸。 听说熙洽对于陈家丰厚的聘礼,十分满意。 “很漂亮,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陈真走到东乡面前,由衷地赞美道。 听到自己未婚夫的赞美,东乡并没有像其他待嫁女孩子般羞涩,而是僵硬地一笑,之后就低头沉默不语。 陈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婚姻,会想父母那样琴瑟和鸣。 政治联姻就是这样,彼此心里都有不甘,但又不能违背家族的意愿。 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出发吧!”陈真毫不在意东乡的反应,柔声说道。 东乡点点头,在仆人的服侍下,套上貂皮大衣,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冰天雪地之中。 第70章:密码本 高彬坐在椅子上,看着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有说有笑地上了各自的车,离开警视厅的大院。 不出意外的话,是去新世界饭店,参加接风宴。 上午跟土肥原将军的会面,自己以失去乌特拉行动指挥权,而告终。 刚回到警视厅,松井康川这个狗崽子,就将所有资料要了过去,不过行动的指挥,还交由他布置。 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样的。 高彬年过四十,才混上警佐,肩扛三颗金梅花。 这还是在警务系统摸爬滚打十几年,又投靠了大日本皇军,才辛苦得到的。 而陈真那个公子哥,凭借着新京的关系,一步入政坛,就立马成为警正,稳稳地压了自己一头。 还把本是自己囊中之物的督察处处长的位置,给抢走了! 更别提他手上有兵权,兼任宪兵队,少校中队长。 直接变成滨江省实权人物,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真tmd混蛋! 最让高彬怀恨在心的,就是陈真这小子,一上来就把保安科长白海拿下。 虽然,白海也不是铁杆心腹。 但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是条听话的好狗。 最让高彬生气的地方,是陈真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真是找死! 高彬心里的话,要是说出去,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一个下属,要求长官征求自己的意见,是不是有点狂妄自大! 不过,高彬是连警视厅厅长都敢敷衍的人,自然也不会将所谓的三把手,放在眼里。 谢子荣最近在察言观色上功力,进步很大。 以前在北满省委工作的时候,用不上虚头巴脑的礼仪。 上下级的关系纯洁的很,只要把本职工作干好就行。 可到了哈尔滨警视厅,就颠倒过来。 在这里,公务可以不干,但人际关系必须要整明白。 得罪谁,都够你喝一壶的! 谢子荣感受到高彬身上怒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消失的车影,迟疑一下,低声询问道:“科长!” “松井厅长和金厅长,都去参加陈处长给未婚妻举办的接风宴了。” “您不去凑凑热闹?”。 高彬听到谢子荣的话,扭头用冷冰冰的眼神看向他,灰白死寂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认真地反问道:“我需要去吗?” “要不然,谢先生代我走一趟?”。 谢子荣立马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往后缩了一下,不发一言,继续当他的木头人。 办公室外,很安静! 警视厅内有头有脸的,都收到了陈真的请柬。 加上新世界饭店,是整个哈尔滨前五的饭庄子,溜三样号称滨江省一绝。 而且价格上很贵,只有大商团才能包的起。 所以还没到下班时间,人就都走光了! 高彬拿起桌上洒金的大红请柬,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扔到了垃圾桶中。 走廊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躲在阴影处谢子荣,立马来了精神,知道今天的重头戏到了! 高彬的秘书照例敲了一下门,之后推开,对着里面的高彬禀报道:“科长,周队长和蔡警官来了!”说完,就让开身子,让身后的两人进入办公室。 身穿警服的周乙,率先走进办公室,对着坐在椅子上高彬敬了个礼。 高彬见到周乙来了,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只是在他阴冷的神情中,这个微笑,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蔡真也跟在周乙的身后,走进办公室,没有跟周乙并排站,而是落后一个身位,敬了个标准的警礼。 “情况怎么样?”高彬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蔡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周乙。 周乙也没有啰嗦,立刻回答道:“二十四小时盯着那!” “路明和老叶,都是老手了,出不了差错!” “那个所谓的红姐,也被马淑芬盯住了,根本没有机会跟楚兰单独交流。” “也没有办法联系一组!”。 听到如此周到的安排,高彬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周乙出马,一个顶俩!” “看来我没派错人啊!” “这次由你居中指挥,效果不错,事成之后,给你记个大功。” “你们怎么出来进去的,他们不怀疑你们?” “据叶金荣说,那个红姐,可是个老练的间谍!”。 周乙听到高彬的夸奖,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淡然地说道:“都是小蔡他们的功劳!” “二组的两人,很关心一组的下落。” “让我们轮流出来寻找情报,我跟小蔡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出来,跟您禀报情况。” “不会怀疑!”。 周乙回答的有理有据,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那也尽量减少外出吧!” “别让他们怀疑。” “现在最关键的是,隔断两组人的联系,不能出一点差错。” “乌特拉行动的目的,现在还没有搞明白,不能放过一点蛛丝马迹!”高彬说道。 “是,我这就回去!”周乙答道。 高彬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周乙身旁,假模假式地整理一下他的领子,之后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开。 见周乙的背影彻底消失,才返回办公室。 蔡真还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屋内,见高彬回来,看了一眼阴影处的谢子荣,才从口袋中,掏出那本《七侠五义》,放在桌子上。 “科长,书买回来了。” “跟那个发报员身上的一模一样,一个版本!” 高彬拿起书,随意地翻了几页,之后递给谢子荣,问道:“这是蝗虫二组身上带的?”。 谢子荣立刻翻起书来,看了几页,斩钉截铁的说道:“这肯定是乌特拉行动的密码母本。” “他们就是靠着这个,相互联系的!”。 听到是母本,高彬立刻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你能破译吗?”。 谢子荣露出为难的表情,之后摇头说道:“这,这个真不行!” “这是苏联人秘密制定的。” “归行动的最高领导人指挥。” “但我敢肯定,远东情报局里,一定有备份!”。 高彬一听到谢子荣无法解开电文,一把就将书抢了过去,又翻了两页,之后对蔡真问道:“鬼楼里,有什么情况?”。 蔡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路明有点想拿头功,一直在旁敲侧击,想知道乌特拉行动的情况。” “我看那个红姐,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第71章:认贼作父 (各位看官大佬,实在抱歉,今天只有一更) (家中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实在抱歉!) (感谢临江仙大佬的宣传,我争取这本书不鸽,不太监!) (谢谢大家的支持!) 路明和叶金荣,这两个蠢货! 高彬脸上没有波动,但心里将他们两个二货,直接归纳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行列。 “科长,接下来该怎么办?”蔡真询问道。 高彬将手上的《七侠五义》扔在桌上,沉思片刻,才下令:“不慌,哈尔滨城内的书店,就那几家。” “特务科别的不多,就是人不缺。” “派人盯住哈尔滨的所有书店,看看谁买这本武侠书!”。 蔡真点点头,见高彬没有其他吩咐,就转身离开高彬的办公室。 高彬见蔡真离开,就转过头,看向谢子荣,吩咐道:“派人把那几家书店的老板和服务生都换了。” “不要大张旗鼓的弄,要悄悄的。” “别把蝗虫一组惊动了!”。 谢子荣听到命令,立刻点头领命道:“嗯呐!科长您就放心吧!”。 高彬瞄了一眼桌上的书,突然笑道:“南侠展昭,北贼锦毛鼠,到后来,哪一个都没逃不过包龙图的火眼金睛。” “飞蛾扑火,不自量力!”。 陈真驱车来到新世界的门口,宪兵队的卫兵们,已经将新世界饭店前后左右,戒严起来。 附近警署也得到消息,得知陈处长摆宴,也想攀上陈真这颗大树,就派出所有警探,在新世界饭店附近巡逻,驱赶所有闲杂人等。 “告诉新世界的经理,单独准备几桌席面。” “让宪兵队和巡警的兄弟们,警戒之后,吃上一口热乎饭。” “不过,不允许上酒,明天还有执行任务,不能出纰漏!” 陈真扫了一眼楼门前停的二三十台小轿车,和扛着枪巡逻的士兵,对小安子吩咐道。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陈真扭过头,继续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眼前这座富丽堂皇的新世界饭店。 新世界饭店在哈尔滨,可是大名鼎鼎。 哈尔滨有句人人皆知的顺口溜:“新世界吃个饱,新江泉洗个澡,大舞台叫个好,荟芳里睡个倒。” 新世界在开业之初就是一个集餐饮、住宿、娱乐于一体的大型娱乐场所。 里面设有宴会厅、西餐厅、中餐厅等,可与马迭尔酒店相媲美。 饭店主体大楼,属于折衷主义风格欧式建筑,楼体高大宏伟。 《哈尔滨指南》里面说,新世界饭店中,有三层四百余间屋室。 三层为旅馆,二层为饭店并设有礼堂,一层则是冰棍厂等。 楼内、屋顶各建有花园一处。 奢华之极! 就连白俄贵族们,都赞不绝口,称它为哈尔滨最亮的启明星。 酒店的门前,是两进十个宽大台阶的进廊,尊贵气派。 台阶前的左侧,经常停着多辆样式奇特的汽车。 而另一侧,也秩序井然地停靠着洋车和马车。 有几次陈真路过,见它家夜间霓虹灯闪烁,照亮了整条街。 进出这里的都是有钱人。 新世界的名头响,后面的股东也不善茬。 例如,垄断滨江省和龙江省面粉生意的双合盛。 东北九省制油业的龙头,丰泰亿。 哈尔滨山东商会会长傅巨川、东陲商报总经理尹捷卿、西餐业大亨曲吉东等。 江湖诨号姚半街的姚锡九,也分别以本人和姚复兴堂的名义购入357股和812股,是大股东之一。 不仅如此,连当年的极乐寺也在新世界饭店的股东名单中。 就连关东军高层,也在其中有不少暗股。 想到这些大名鼎鼎的商界巨子们,陈真也是淡然一笑,这既是一个聚宝盆,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自己可没有这个兴趣参合。 酒店的经理朱安东站在门口台阶处,满脸微笑地看着眼前那位,身穿笔挺军装的陈大队长。 对于这个滨江省的新贵,朱安东一直想要结交。 可这位陈大队长,日理万机,根本不理会俗务,压根没有见到。 自己有通过宪兵队的关系,递了几个帖子,还是没有音讯,直接石沉大海了! 原以为只能就此作罢,再想别的招,去结交。 可没想到,峰回路转。 陈大队长的副官,昨天夜里打来电话,将整个二楼都包了,说是要筹办一场接风宴。 还说整个滨江省的权贵都会来参加,而且主角并不是陈大队长,而是他的县主未婚妻。 朱安东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一大清早就开始筹备,推掉中午所有订餐,就为了这场接风宴。 陈真收回目光,发现正前方的台阶上,有一个中年人,正微笑地看着他。 “大哥,这就是新世界饭店的总经理,朱安东!” “别看这小子一脸憨厚,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主。” “是从个穷小子混起来的,用了不到十年,就盖了这间大酒店。” “听说他原来有四个名,日本人来了之后,就有第五个了!” “他娶了个日本娘们,婚后加入了日本国籍,现在叫田中太郎。” “这老小子可是个损种,借着跟满铁的关系,在哈尔滨城内,开了五六家大烟馆,还搞了一家妓院。” “听说高彬一直想要动手,将朱安东的家产股份据为己有。” “只是保他的人太多,狗咬刺猬,无处下口啊!”小安子也瞧见了朱安东,立刻给陈真介绍道。 这些天,陈真听高彬两个字,次数之多,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搞倒高彬,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 需要拉起一个阵营,或者说是一个团队。 高彬这两年得罪人不少,这偌大的哈尔滨城,想要收拾他的,不在少数。 只是大家都没有找到他缺点而已。 不是我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这是陈真这两天从君主论当中,学到的一个高深哲理。 朱安东是个汉奸、走狗、卖国贼! 但汉奸、走狗、卖国贼也是分等级的。 用危害来分类,高彬是金字塔塔尖上的存在,而朱安东则是在最底层。 但小人物也有大能量,也会成为一颗致命的子弹,帮你正中敌人的靶心! 陈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情况记在心里,转身拉开车门,将东乡搀扶下车。 东乡戴了一顶有面纱的帽子,看到周围都是军警环绕,下意识地挽住陈真的胳膊,两人一起向大门处走去。 第72章:舅哥 东乡四处打量着酒店设施,她头一次见到如此华丽、气派的酒店,内部装饰的奢华程度,甚至比新京的皇宫,还要气派几分。 朱安东小心地在前面带路,领着陈真一行人,往最里面的包厢前进。 他考虑到陈大队长的未婚妻是金枝玉叶,是正宗的爱新觉罗皇室成员,不宜抛头露面。 所以一大早儿,就让人将员工通道仔细地清扫了一通,作为贵宾通道。 能从一个穷小子,变成哈尔滨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他朱安东自然有过人之处。 但凭这份细心,就不是寻常人拥有的。 一行人走进包厢,孙亮早就在包厢内等候,见大少爷和未来的少奶奶进来,立马问好迎上去。 陈真在珠珠的服侍下,脱下毛领风衣,仔细端详面前孙亮的脸。 发现他脸上的淤青,已经消了。 就是大门牙也被白海打没一颗,现在还没有来得及补上,说话多少有点漏风。 “叔公,你这门牙要怎么处理?”陈真关切地询问道。 孙亮倒是不在意自己缺了一颗门牙,就是不能在外面张嘴,容易往肚子里面灌凉风。 再者说,自己都已经快奔六七十的人了,对自己的容颜,也没有从前那么在意。 一旁的小安子,见孙亮不吱声,只能开口说道:“大哥,别担心。” “我给叔公找了个德国大夫,他正在想办法。” “一定能给叔公,恢复如初!”。 陈真点点头,让小安子抓紧办,不能总这样漏风啊! 东乡坐在椅子上,看着陈真几人的对话,不发一言。 佟忠见状,立刻走了过去,小声禀报道:“格格,菜已经安排好了!” “少爷特意询问我您的口味,给您点了几样是您爱吃的大菜。” “六阿哥也在哈尔滨,一会儿就会赶过来!”。 东乡一听自己六哥回过来,立刻露出笑模样。 六阿哥启心是阿玛的嫡子,正在江上军任职。 东乡母亲早逝,熙洽将她放到大夫人处抚养。 她从小就跟在她六哥身后跑,直到老六去英国学习船务,才分开。 (这里是我的失误,熙洽虽然是关外爱新觉罗族长,但也只是个国公,他的正妻只能称之夫人。) 孙亮见陈真更完衣,就立马说道:“吕荣寰市长,松井康川厅长,金厅长都来了!” “他们就在隔壁的包厢!” “七爷因为有要事儿,已经返回新京,但他的秘书长田恒代表他到了,还送上一份大礼。” “我将这几位安排到一个包厢中。” “公爷的门人也来的七七八八了,在六号包厢,您也得过去打声招呼。” “哈尔滨商界也派来了代表,是姚锡九姚爷。” “老爷在新京打来电话,说这个姚锡九时候故交,好像是招惹了什么人,需要您帮忙处理一下。” “剩下就是省府市府的一些要员,宪兵队的属下,警视厅各科科长,各区署长。” “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公署也派人来祝贺,吕荣寰兼任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 “咱们陈家在哈尔滨的生意伙伴,也悉数到场,恭贺少爷即将大婚。” “土肥原将军的秘书室,也打来电话,说会派专人送来贺礼!” “原本要来的关东军军官们,因为有演习参加,都指派人送上了贺礼。” “大少爷,这是礼单!”说完,就把手上的礼单递了去。 孙亮给陈真介绍了一通来宾,听的他脑瓜子疼,接过礼单,直接就塞进了小安子的怀里。 但这些人都是滨江省的实权人物,都是大人物,怠慢不得。 可陈真听了半天,没有听到高彬的名字,所以似笑非笑地问道:“高科长没有来吗?”。 孙亮想了想,问了一下身后的仆役,之后肯定地说道:“没有来,也没有来过电话!”。 小安子闻言,也有点生气,因为请柬是他亲自送过去的,礼数都给全了,这是给脸不要脸了! 陈真没有说什么,但也是恼怒之极。 虽然两人私下底给彼此下绊子,但面子上还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是规矩! 高彬在宦海打拼怎么多年,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所以,这就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给陈家难堪,给后面的张家和熙家难堪。 我可以给你面子,但你不能拿它去放荡自己! 陈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孙亮下去去忙,自己则带小安子,各个包厢打招呼。 松井康川和金桂荣,正在小声地聊着天。 吕荣寰跟田恒也早就认识,也在谈笑,讨论着热河的局势。 四人见到今天的主角陈真进来,都纷纷起身,祝贺着他的订婚宴。 接风宴变成订婚宴,陈真也没有出言解释。 因为其中的含义都差不多,因为五月份,两人就会在哈尔滨举行大婚,所以面露感激地道了两声谢谢。 陈真同四人说了会客套话,净是不醉不归的场面话,之后故意惊讶地“咦”了一声,夸张的问道:“这马上要开席了!” “高科长怎么还没到?”。 小安子立马明白过来,之后阴阳怪气的说道:“高彬高科长,那看得上陈家啊。” “我送去请柬的时候,高科长当着我的面扔到垃圾桶,让我滚出去。” “还扬言说,不管是张部长,还是熙公爷,都是一群鼠辈竖子,不足为谋!”。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在座的四人,除了松井康川以外,都属于张景惠这个派系的。 吕荣寰也是因为张景惠的举荐,才成为老帅幕府中的人才。 大家都是打折骨头,连着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是有确实利益在其中的。 加上新京方面有传闻,说关东军高层对郑孝胥不满,有意将张景惠提到上面去。 这时候,高彬高调的言论,的确让几人侧目。 一个小小的警视厅的特务科长,还要上天 陈真也是露出愤慨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高科长真是狂人啊!”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了,以后再说。” “几位慢聊,今个人多,还都是长辈,得照应着。” “各位见谅,见谅!”。 在座四人,跟陈真或者说陈家,都关系亲密。 都也明白今天事多,就让陈真自便,几人各自闲聊起来。 陈真带着小安子往外走,走到僻静处,小声说道:“将对高彬不满,有仇的人,都留下来。” “我要跟他们聊聊,看看怎么收拾高彬!”。 小安子点点,说自己马上去张罗。 两人又开始每个包厢乱窜,跟过来祝贺的达官显贵们,都聊上几句。 就在这个时候,孙亮也来到身边,附耳小声说道:“大少爷,熙家的六阿哥来了!”。 第73章:南田云一 (我最近考虑合章,不知道各位大大有何想法!) 舅哥是上门贵客,自然需要热情款待。 要是招待不周,会让外面人觉得陈家没有教养。 加上启心还是熙洽的继承人,前途不可限量,于情于理,都得小心招待着。 陈真对着面前几个商界代表,道了声歉,就火速带着小安子,回到自己的包厢中。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高大男子坐在次位上,正跟东乡热情地聊着天。 这应该就是熙洽的嫡子,启心。 爱新觉罗家人的长相,都偏女气。 细长的眉毛,狭长的凤眼,脸上白白净净。 启心也不例外,丝毫没有熙洽关外大汉的粗犷气质。 倒是身上的军装,尤其是肩章上面的少将军衔,衬托出一股英武之气。 要知道,现在溥杰的宫廷官职,还没有混上少将。 肃王府的大头王宪章(川岛芳子她哥,头大),也才是个中将。 可以看出,熙洽在满洲国的权势,有多大! 启心听到门响,就转头看向门口。 发现门口正站着一位身穿少校军装的男人,微笑看着自己。 知道正主来了! 启心这一次来,就是不放心自家妹子。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自己贵为少将,但也没有办法忤逆阿玛的决定。 门口这个男人,如不出意外,就是自己未来的妹夫,陈家的顶门杆子,陈真。 其实伶仃一看,人长的倒是蛮清秀的,也没有新京圈子里传的浮夸顽劣之气。 看相貌,倒是个良配! 佟忠见陈真回来,赶紧上前,给启心介绍道:“六阿哥,这位就是格格的额驸!”。 启心闻言,立刻起身,对迎面走来的陈真,伸出右手,热情的说道:“妹夫来了哈尔滨也有月余,我也没有设宴款待,真是罪过,罪过!” “只因军中事务繁忙,昨天才刚从关东州回来,还请妹夫见谅。”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就当谢罪!”。 陈真自然地握上启心的手,笑着答道:“哪能啊!哥哥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咱们都是吃行伍饭的,军令一来,就得忙活。” “快请坐,咱们边吃边聊!”。 孙亮站在门口,听到陈真如此说,就知道可以开席了。 本次宴请的宾客,人数众多。 所以要员们都安排在包厢,大厅中坐的都是微末小官。 参加喜宴,赶早不赶晚,毕竟目的是过去维持关系,而不是结仇。 所以有得人,中午没吃饭就来了。 现在都已经快一点了,大家早就饥肠辘辘了。 孙亮对一直跟在身边的领班吩咐两句,要他通知厨房,即刻上菜。 领班立刻离开大厅,跑到厨房,通知开始上菜。 新世界饭店是哈尔滨数一数二的大饭馆子,手下打杂的服务生,自然不少。 只见这帮手脚麻利的服务生,端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出现在各个包厢前,往里面送菜。 短短三分钟,各个桌上,都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 宾客们早就饿了,见菜上的差不多了,就立马挽起袖子,拿起酒杯,谦让几下,开始连喝带吃了。 陈真见状,对启心告了声罪,之后走到大厅的正中央,拍了拍前面的麦克风,见众人的注意力,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就大笑着说道:“感谢大家莅临。” “也让这新世界酒店,蓬荜生辉。” “来的人,都是我陈真的亲朋故友。” “虚的话,我就不说了,今个吃好喝好!” “来!干了这杯!”说完,就将酒杯中的酒,饮尽。 大厅的众人,齐叫了声“好”,就将杯子里的酒干了。 陈真又挨个包厢敬酒,一圈下来,手里的酒壶都空了,才回到自己的包间。 包厢中的众人,都在等待着陈真的归来。 毕竟他才是主人家,其他人不是客,就是仆,都做不了主。 小安子也拿着酒壶,在大厅,代表陈真挨桌敬酒。 东乡看菜都上齐,人还没有回来,外面也吵闹的不像个样子。 同时也害怕自己六哥饿到,就有点着急,半站起来,看向门口,见陈真回来,才坐了回去。 陈真将空酒壶扔给佟忠,自己坐在主位上。 给启心倒了一杯酒,又给东乡夹了一口菜,就张罗着开席。 喝一肚子酒的陈真,先是垫了几口菜,将胃里的翻江倒海压下去,才笑着端起杯子,对启心说道:“按辈分,我得管您叫六哥。” “来,六哥,干了这杯!”。 启心也是个酒国高手,端起酒杯也不含糊,直接就喝净。 酒是打开话头最好的辅助工具,几杯下肚,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好的都可以穿一条裤子了。 甚至一起开始谋划起,生财之道了! 说起做生意,陈家是大行家。 加上江上军主管海关和江上防务,只要有他启心的签字,就可以借助军舰,将货品运到各个港口。 便利的一塌糊涂! 原本在大厅敬酒小安子,快步回到包厢,走到陈真耳语了一番,说山本晴明带着人,还有土肥原贤二的礼物,到了大厅了。 陈真听到山本晴明来了,也是很高兴。 怎么才能显示出,自己在日本人哪里玩的转。 不就得靠土肥原贤二这张虎皮吗! 要不然,自己这只大尾巴狐狸,如何搅动风雨。 陈真也赶忙起身,让启心先喝着,说自己马上回来,说完,就跟着小安子走出包厢。 大厅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悄悄打量着山本晴明,猜测他手里拿的盒子,里面是什么玩意。 山本晴明只是个少尉,芝麻小官。 但他后面的人,却不能小视,因为他是土肥原贤二的秘书。 他的一言一行,有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土肥原贤二的想法。 而且这小子身后站的人,更让人胆寒。 哈尔滨谁不认识,内务省特高课的南田云一。 别看这家伙文文静静的,见谁都是三分笑,可亲手用武士刀砍死的抗日分子,已经不下于两百了。 他有个习惯,一定要亲手砍死反抗者。 对外宣称,说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他们罪恶的一生,才能回归天照大神的怀抱。 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但关东军高层,和内务高官官,却对此人赞赏有加,认为他是特高课之虎。 第74章:新的任务 陈真也是第一次见到南田云一。 对这个败类,也只做到,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小安子先他一步来到哈尔滨,就是为了整理哈尔滨实权人物名单。 可费尽心思,也没有从黑市搞到他的照片。 人对某些事物和人,是有刻板印象的。 普遍认为刽子手,就应该五大三粗,脸上留有络腮胡子,三角眼透露出阴冷的光。 陈真之前也是怎么认为的,可一见到南田云一,就知道这个想法,错的离谱。 如果抛开事迹,南田云一本人,还是一个很俊秀的男人。 山本晴明端着礼盒,等了足有半分钟。 也没见陈真主动接过自己手上的礼盒,而是不停打量着身后的南田云一,就轻轻咳嗽一声,作为提醒。 随着这一声咳嗽,陈真立马回神,笑着接过礼盒,大声的说道:“老师公务如此繁忙,还在心中挂念着我,真是惭愧。” “山本兄,南田先生,这面请!”说完,冲着松井康川的包厢,比划了一下。 陈真捧着盒子,带着山本晴明和南田云一,来到松井的包厢前。 见到吕荣寰和田恒拿着大衣,结伴走出,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陈真赶紧将二人拦住,疑惑不解地问道:“二位,这酒宴才开始,还没有喝尽兴,怎么就要离开?” “是小弟哪里,做的不妥?”。 吕荣寰摇摇头,开口解释道:“公署那边都忙冒烟了,我已经三天没有回家,吃喝拉撒都在公署。” “也就是你陈处长的宴请,我才能抽身参加,元帅催的紧,没有办法啊!” “还请陈处长见谅啊!”。 陈真听到这里,只能放行离开,也从吕荣寰嘴里的话猜测到,热河之战,已经迫在眉睫了! 他心里有点着急,不知道秋烟把情报传递出去没有。 东省公署成立,就是中央政府分化地区势力,下的一步好棋。 还能顺手将铁路这个聚宝盆,抓在手里,补贴中央财政。 可谓是一举两得。 关东军占领东北之后,直接将东省公署攥在手心,没有将其交给满铁公司管理。 根本原因是,关东军是皇道派的大本营。 在他们看来,外务省那帮宪政派的混蛋,比本岛那些和平主义者,更加让人恶心。 哈尔滨驻扎了大批的关东军部队,毕竟这里是抵御苏联的中心。 要进攻热河和平津,单凭吉林的驻军跟张海鹏的胡子军,是远远不够的。 只能将滨江省的部队外调,支援前线。 铁路是最快的运输渠道。 至于田恒,则需要连夜赶到新京,回到张文铸的身边,帮其处理一些私事儿。 陈真让小安子代表他,将这二位送出门,自己则带着身后的两位,进了包厢。 松井康川见到山本和南田进来,没有任何惊讶,经常出入武藤机关的他,自然认识南田云一。 陈真作为土肥原贤二的学生,订婚怎么大的事儿,就算土肥原不亲自前来,也会派人过来参加。 山本晴明跟陈真关系良好,派他前来祝贺,在合适不过。 而南田云一这个刽子手来,则是受到内务省派遣,来协查警视厅内部奸细的。 之前关东军大本营委派的衡川一郎,临时有更重要的任务,未能成行,所以才改派的他来。 但这些都不是最终目的,关东军高层和内务省的视线,还都放在乌特拉行动上。 他没有起身,毕竟论起官职,他是在二人之上的。 松井康川不起身,是因为官职高。 而金桂荣在关东军内并无军职,就连忙起身,对着这二位,殷勤地打招呼。 山本晴明,南田云一,对着松井康川一鞠躬,才落座。 陈真招呼门口服侍的伙计,让他赶紧取来两套餐具,给山本和南田换上。 “陈真君,先不用忙活!” “我这次前来,除了祝贺您订婚快乐以外,还有另外一项使命。” “还请您坐好!” 山本晴明拦住正在张罗的陈真,态度严肃地说道。 陈真见状,立马醒悟过来,将军装领口的扣子系好,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椅子上。 山本晴明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没看到高彬的身影,问清缘由之后,只能让松井康川代为传达。 “将军有令,成立乌特拉专案组。” “警视厅常务副厅长松井康川任组长,厅长金桂荣担任副组长。” “特高课课长南田云一,督察处处长陈真,特务科科长高彬,为组员。” “可以审问逮捕任何可疑人士,尽快粉碎苏联和地下分子之阴谋!”。 山本晴明念完命令,就将其双手递给松井康川。 松井康川接过命令,认真比对了一下上面的印鉴,发现于日常无误,才在接受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乌特拉专案组!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警视厅还头一次成立专案组,可见土肥原贤二对其的重视。 其实这也难怪,调查行动已经开展半个月了,除了逮捕蝗虫二组以外,就没有任何的进展。 就连陈真这个新手,还逮捕了一位党务调查科埋在哈尔滨警视厅的奸细。 关东军总部那边,都很关注乌特拉行动,想要搞清楚苏联人到底要干什么。 武藤信义更是一天一个电话,追问行动的进展。 土肥原贤二已经帮高彬挡了不少的枪了。 可高彬还是那副稳坐钓鱼台从容样,做事还不慌不忙,让人火大。 山本晴明从松井康川手中拿回接收登记,转身跟陈真致了声歉,从公文包中掏出自己的贺礼,就告辞离开了。 陈真送山本晴明离开,之后回到自己的包厢中,跟启心说明原因。 启心知道陈真的职责,也没说什么,但想把东乡接走,到自己家住两天,陪陪她嫂子。 陈真对此并无异议,只是让佟忠安排一台车,方便东乡出行。 小安子这时也回到包厢,本想要耳语几句,但让陈真打断了。 陈真将启心和东乡送出门,看着他们二位上车,才转过头对小安子说道:“土肥原贤二是急眼了!” “他成立了个专案组,将警视厅,宪兵队,特高课的人手,都整合到一起了。” “这次好玩了!”。 小安子也是一头雾水,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乌特拉行动,会让整个哈尔滨的秘密机关,如此大动干戈。 第75章:敲诈 这顿订婚宴,虽然女主角提前离场,但也做到了宾至如归。 参加宴会的客人,尽兴而归,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孙亮事先准备好的回礼。 虽然只是些不值钱的小糕点,但多少是份心意。 松井康川抽着烟,脑袋中一团浆糊,实在不知道如何侦破乌特拉行动。 他虽然在大学上过军事情报学,但也属于一知半解,只会个理论。 脑海中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 南田云一倒是个老手,提了几个比较靠谱的意见。 至于金桂荣和陈真,还是秉承一贯浑水摸鱼的态度,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懒得管这些烂事儿。 松井康川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要他带兵打仗,这可以,毕竟在军校就是学这个的。 加上还有参谋本部的高参们指挥,断然不会出现大错。 可谍报工作不是这样的。 谍报工作需要急智,并且里面还有一套底层逻辑的。 要是不懂这些,就只能抓瞎。 这里面懂这些的,只有高彬一人。 剩下的几人,都不太合格。 南田的处事风格是狠,陈真是阴,这里面最离谱的是金桂荣,他老人家是滑。 万事不参与! 警视厅就是我领薪水的地方。 维持好张家在哈尔滨的生意,就是大功一件。 老上级不会忘了自己的,只要有好位置空出来,自己就交班给下一任,走马上任,继续赚钱。 你要指着这个货办实事儿,实在太难为他了! 可到手的权利,不能拱手相让啊! 松井康川一时间愁眉不展。 陈真也看出松井康川的小心思,桌底下踢了一脚金桂荣,之后笑着说道:“松井厅长,我认为怎么重要的谈话,不应该在新世界进行。” “谁知道新世纪当中,有没有地下分子。” “我提议,今天就先到这里。” “人本就不齐,还是明天上午正式开一场会吧!”。 金桂荣也如梦初醒,立刻赞同起陈真的话:“陈处长说的对。” “这新世界鱼龙混杂,不太安全。” “还是明个回厅里说吧!”。 松井康川也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就对南田云一说道:“南田课长,明天还请您参加第一次例会。” “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一并提出来!”。 南田云一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不遗余力。 松井康川看了一眼自己昂贵的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就告辞离开了。 金桂荣和南田云一见状,也跟着告辞,准备一同离开。 陈真将几人送到新世界饭店的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对跟在身后的小安子说道:“让老三到书房见我!”。 小安子身子闻言为之一振。 老三是江湖侠客,是陈家暗养的门客,传说曾经给徐世昌当过贴身护卫。 一把匣子炮,百发百中。 手上功夫,也是十几个壮汉,无法近身。 说徐世昌搭救过他身后门派一次,门中就派他前去保护徐大总统。 徐世昌有大恩于东北诸雄,就算去世,日子也过得不错。 可没有领头羊站台,家族也慢慢沉寂下去,用不上老三这样的江湖侠客了。 老三就此从徐家离开。 家里的老爷子闻听此事,立刻花重金,将老三招揽过来。 就是时刻保护陈真,别被不开眼绑了去。 这些年绑票的没见到,但老三却帮陈真除去了不少的隐患。 这时候动用老三,就说明陈真又起杀心了! 朱安东站在不远处等候着,伸头探脑地想要陈真注意到他。 陈真看向朱安东,心里微微一笑,伸手将其召唤过来。 朱安东赶忙跑过去,低三下四的说道:“陈处长,这顿饭吃的还满意吗?”。 “饭菜不错!” “花费的钱,拢出张单子,找孙管家报。” “松井厅长也在席上夸奖了几句,说你家菜不错!”陈真由衷地夸奖道。 朱安东得了夸奖,立马懂事的说道:“什么钱不钱的!” “只要陈处长您吃的好,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一直想要结交陈长官,只是您公务繁忙,一直没得到机会。” “您也赏光,让我尽尽孝心!”。 陈真冷冷一笑,自己不是地痞流氓,走哪都吃霸王餐。 陈家就算在落魄一百倍,也不至于如此丢人现眼。 加上,朱安东所求之事,可不是小事儿,不能被一顿小小的饭钱,打发了! “朱老板,您是没看得起我陈某人啊!” “也是,我不应该叫您朱老板,而是田中老板。” “您身后靠山多,不是我这个小鱼小虾能巴结的。” “安子,把车开来,咱们也不碍田中老板的眼了!”说完,陈真佯装要上车离开。 朱安东被陈真的话挤兑的满脸通红,赶紧拦住他,求饶道:“是小的嘴拙,小的该死。” “陈家大家大业,那能差我这一点小钱。” “陈处长,我还真有点要紧事儿求您,还请您帮帮忙啊!”。 陈真听到这里,才收回迈出去的脚,但嘴上也不饶人:“这小小的哈尔滨城,还有朱老板摆不平的事儿?” “您得说说,也让小子长长见识!”。 朱安东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接将自己同高彬的矛盾,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乱麻可以解开,但钱上的官司,可解不开。 高彬到哈尔滨两年了,除了走狗的名声外,其他实惠还真没有赚到多少。 虽然特务科油水不断,但也没大到可以大肆挥霍。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虽然高彬这只狗,还正当壮年,可也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考虑后路。 他妻子前阵子前往新京游玩,看中了一大块地。 虽说新京的地价不贵,但也不是高彬能掏出来的。 高彬也很喜欢这块地,于是就动了歪脑筋。 其实也是高彬起了歪心,想要一劳永逸,给自己家找两个可以持续盈利的买卖。 挑来挑去,就把目光对准了根基薄弱的朱安东。 如果单纯拿出一笔钱,朱安东二话不说,当天就送到高彬的府邸。 可是高彬狮子大开口,想要道外那三家大烟馆。 这可要了朱安东老命! 谁都知道,朱安东真正挣钱的买卖,就是那五六家大烟馆。 第76章:大出血 新世界饭店是面,大烟馆是里。 有时候面可以丢,但里子,任谁都不会舍弃。 陈真没有因为朱安东的话停下脚步,外面天寒地冻,多呆一分钟,身子就冷一分。 今天晚上还有节目,手不能冷! 朱安东见陈真坐上车,不知所措,但看到陈真他招手,就醒悟过来,赶紧上车。 “朱老板,不对,田中老板。” “日本公民在满洲国发生任何纠纷,都由外事科处理。” “您就没有上那想想办法?”陈真纳闷地问道。 朱安东听到这里,脸立马变成苦瓜,抱怨道:“不瞒陈处长您,我也找了侨民区的外事科。” “但是屁用没有,说这是经济纠纷。” “他们只能进行协调。” “可我这礼送了,协调也一个月了,可没有半点效果。” “特务科的人,三天两头去人,生意根本没发做啊!” “前阵子,结识了第三军的结城少将。” “他出面干预之后,高彬倒是有所收敛,不再去找麻烦。” “可明天结城将军就要离开,很有可能离开东北,所以才找您讨个主意!”。 听着朱安东絮絮叨叨的将前因后果说完,陈真也算听明白里面的子丑寅卯。 高彬是势在必得,跟朱安东较上劲了。 对那几个日进斗金的大烟馆,铁了心要收入囊中啊! “哈哈!您也是,高科长看上了,就舍出去,也算结了个善缘。” “人有枪有炮的,一个借口,就能把全家老少,抓进笆篱子里。” “特务科的大牢,我还没见到几个人,能全须全影出来的。” “为了点钱,何必招惹这个阎王那?”。 朱安东听到陈真如此说,面如死灰,嘴里赶忙说道:“我的陈大处长,要是别的生意,我就让了。” “可这几个烟馆,实在不能出手,否则也不会求到您这。” “还请您想想办法啊!”。 朱安东求到自己这里,也正是时候。 陈真也瞧高彬不顺眼,想找他麻烦,正好借朱安东这件事儿,给他个不痛快。 “办法我可以帮你想。” “但朱老板您也知道规矩。” “保住财路的办法,就是付出金钱。” “而且不是小数目!” “您得做好准备啊!”陈真好心提醒道。 朱安东在哈尔滨摸爬滚打怎么多年,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忙不迭的点头,赶紧说道:“只要能保住,多少钱我多愿意出!”。 见朱安东识趣,陈真无所谓地说道:“警视厅内两位厅长,每月每人半成股。” “加上我,就是一成半。” “我保管你的大烟馆,屁事没有。” “不过,你要是在账上做手脚,就别怪我找你算账了!”。 朱安东听到陈真的报价,心里抽抽的疼。 黑!真他娘的黑! 自己在道外一共有六家烟馆,一个月最低都能贡献一两万日元。 一成半虽然只有两三千。 可给整不给零,这是规矩。 一个月自己就损失三千块日元,这可是一笔巨大开销。 见到朱安东迟迟不给准话,陈真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朱老板,您上辈子是不是属貔貅的?” “我要是不管,你那点肮脏生意,就姓了高啊!” “再者说,我头上有两位长官,不能因为您,让我里外不是人啊?”。 朱安东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一咬牙,一跺脚,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就按陈处长说的办!”。 “你把钱和契约准备好,交到刘秘书的手中。” “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处理吧。” “先就这样,在下有点累了,朱老板也回去处理生意吧!”陈真捂嘴打了个哈气,不耐烦的说道。 朱安东也识时务地下车,目送着陈真的座驾离开。 陈真歪着身子,看着窗外的雪景,手上的烟,不停地敲击着银制的烟盒,突然开口说道:“我是共产党!”。 小安子还在开着车,手还在转动着方向盘,无所谓地回答道:“大哥,您是什么不重要,因为到哪你都是我大哥。” “咱们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现在重要的是,还有谁知道您是地下党。” “不能让干爹干妈,受到牵连!”。 陈真并不疑惑小安子的回答,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或者惊讶。 因为自己这几年,变化实在太大了。 身边的亲人,早就有所察觉,认为不对劲。 用性情大变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人知道,除了你以外,就是俞秋烟。”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我也很想知道,乌特拉行动的最终目的啊!” 陈真将烟叼在嘴上,点燃,猛吸一口,吐出一团青色的烟雾,在眼前笼罩。 小安子摇摇头,自己这位少爷大哥,又钻进牛角尖了。 “老大,您是被自己的多重身份搞混了吗?” “您得支棱起来啊!” “我们不需要知道乌特拉行动是什么,只需要让特务科的行动失败就好。” “你不是早就做出决断了吗?” “否则也不会让老三,放下铁锹,来见你了!”小安子说道。 陈真看着前方的倒车镜,看到小安子嬉皮笑脸的面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前途,更加的渺茫。 车很快回到309号,陈真拉开车门走下车,没有搭理问安的下人,直接回了书房。 小安子看着行色匆匆的陈真,也是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将车停好。 老三是个平平无奇的男人,长相憨厚,丢在人堆当中,只会以为他是个朴素的农民。 但跑江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凡之处。 尤其是他手上虎口处,那层厚厚的老茧。 是锤炼多少年,才能铸就的。 小安子来到热浪滚滚的锅炉房,见到老三正坐在躺椅上,喝着茶水,听着电台中的戏曲,十分自在。 “三哥,我看你这心,也没在锅炉上。” “我说我半夜总是被冻醒!”小安子摘下军帽,埋怨地说道。 老三拿起小茶壶,啄了一口,没好气地说道:“哈尔滨天冷,你和大少爷还爱住高地方。” “不冻你们两,冻谁?”。 小安子细一想,发现这话有道理,考虑是不是将房间挪到二楼去。 “别听戏了!” “大哥找您,有麻烦事儿了!”。 第77章:阴差阳错 (明天去复查,看是不是肠炎,一章。) (真是一泻千里啊!) (请各位大佬们,见谅!) (这个月不歇着了,周一开始,每天两章。) (听橘子一声劝,隔夜剩饭不要吃,你把持不住!) 老三将手上的紫砂小茶壶,小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拿起一旁的铁锹,铲了一锹煤,一抖手腕,就扬进正冒着火舌的窟窿眼中。 炉子中,立马升腾起一阵黑烟。 老三手疾眼快,立刻将炉门关上,将铁锹扔到一旁,用大脖子上的手巾擦了擦额头,就一言不发地走出锅炉房。 小安子也习惯老三雷厉风行的做派,只得无奈地跟在后面,顺手关上锅炉房的门。 陈真看着南岗的地图,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在上面有规则的滑动,沉默半晌,只说了句“过来吧”,就挂断了电话。 老三还是第一次走进陈真豪华的办公室。 进门之后,打量了一圈四周,之后皱着眉,将目光聚焦在书架上。 孙亮,孙叔公。 陈家排名第一的武侠迷。 因为武侠小说看得不少,就主动包揽了陈真建造密室的工程。 完全按照小说当中的描述,督造了这间神奇的密室。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看的是那本武侠巨著。 操刀出来的密室,愣是将书房原有面积,缩小了三分之一。 谁看,谁别扭! “别扭吗?” 陈真指了指椅子,示意他落座,顺便询问老三这位职业江湖人士的意见。 老三点了点头,不留情面的批评道:“欲盖弥彰。” “有经验的老警探,一进门就会感觉到这间屋子的不对劲!”。 陈真这阵子也感觉到不对劲,但建都建完了,也只能这样了。 小安子也跟着走进了书房,满眼无奈地看了一眼书柜。 走到酒柜旁,掏出一瓶红酒,给在场的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看押地选的很不错!” “鬼楼那里本来就犯说道,邪气的狠。” “加上那附近,都是庄园别墅,不引人注意。” “只要将进出口把守住,就出不了乱子!” 小安子看了一眼地图,有认真看了看红圈标注的看押地,嘴上不由地赞叹,夸奖高彬办事儿的老辣,防范的滴水不漏。 老三闻言,也站起身,走到书桌旁,看起地图来。 他早陈真一个月来的哈尔滨。 这一个月可没白待,他可是将哈尔滨的每条街道,都走遍了。 就是为了熟悉地形,省得风紧扯呼时麻爪。 小安子说的鬼楼,他也去踩过点。 一处占地不小的别墅。 前面还有几户人家,后面都是农田和树林。 “农田和林子里,应该有眼线。” “但怎么大冷的天,就算点火,也能冻死人。” “十有八九,林子和田地中,有地下窝棚。” “很可能,还不止一处!” 老三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地图上的手指印,知道陈真动了走捷径的心。 身为老江湖,老三永远都记得师父临出门送自己四个字,见路不走。 捷径可不好走,因为那是最远的路。 陈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一直在寻找破局之法。 二组现在在高彬手里,是个巨大隐患。 之所以警视厅没有满城抓捕蝗虫一组,就是因为二组逃不出手心。 从他们嘴里,一定能获得乌特拉行动的最终目的。 而陈真想出的破局之法,就是一力降十会。 使用武力,将二组的人,从鬼楼当中劫出来。 警视厅现在的权力斗争,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在土肥原贤二的干预下,成立了专案组。 将警视厅,乃至整个滨江省警务调查系统的头头脑脑,捆绑在一起。 有功劳,大家一起平分。 有罪过,你们几个谁也跑不了。 这个主意高啊! 土肥原贤二不亏是土匪原。 他看出了警视厅内的派系争斗,想到这会成为侦破乌特拉行动的阻碍。 于是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强行将众人利益,捆绑在一起。 高!都让他老小子高完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陈真第一时间拿了起来,话筒中传来佟忠的声音:“大少爷,您属下冯健科长来了!”。 “让他上来!”说完,陈真就挂断了电话。 小安子见冯健来了,就立刻将桌子上的地图收起来,又启动密室的机关,让老三进去躲一躲。 冯健很快就出现在陈真的办公室,见到陈真,就麻溜站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中队长好!”。 陈真满是无奈。 冯健每一次见到自己,都会搞这一出,显示出他的忠诚和尊敬。 “好了,找地方坐。” “党务调查科那个奸细,审问的怎么样了?” 冯健屁股刚坐下,立刻站起来,小声汇报道:“我派了几个老手再审,但这小子没有交代出什么。” “我来的时候,正在上大刑。” “看他的样子,是在给同伙争取时间。” “这帮奸细,都可精可灵了。” “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跑个溜干净!”。 陈真想了想,继续问道:“对警视厅科长们的监视,有什么好消息了?”。 冯健尴尬一笑,抱怨道:“中队长,别的科长股长都监视起来了,没有发现异常。” “可就是特务科的人,神神秘秘的,好像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我的人,都快蹲半个月了,还是没有查到,他们在干什么。” “人都在那个鬼楼中,不出来!” “不过,就在刚才,我接到手下人线报,说有车从鬼楼开出。” “开车的人,是周乙周股长。” “叶金荣那个王八蛋,也在车上。” “只是不知道车上另外两位是谁?”。 陈真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愣,自己本想今天深夜执行营救计划。 没有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他们去哪了?” 站在沙发旁喝酒的小安子,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应该是去圣玛丽医院了!” “手下人还在跟着。” “说是车上有一个女人,病的挺重!”冯健想了想,纤细地禀报道。 女人?病的挺严重? 应该是说的那位红姐。 陈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而是嘱咐了几句,让冯健盯住了,之后问起白海的事儿。 冯健一听到白海这个名字,立马来了精神,邀功地嚷道:“白海那小子,招了!” “还别说,皇军特制的迷幻剂,还真好使。” “一给他打上,不到十分钟,这个王八蛋,就什么都招认了!”。 第78章:医院 (确诊了,是慢性肠炎!) (本想省一顿,却花了三千多...) (我要是那天不懒,不吃剩饭,而选择下楼撸串,会不会就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其实也赖我,赌了一下,只是没想到,结局怎么惨烈!) 王郁满脸惨白,浑身颤抖,冷汗打湿刘海,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斜躺在车座上。 楚兰细心地用棉被裹住瑟瑟发抖的王郁,脸上写满了担忧。 周乙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纳闷地对叶金荣问道:“红姐她今晚上,吃啥了?”。 叶金荣注意力集中地注视前方,手上小心转动方向盘,也满是疑惑的回答道:“没吃啥啊!” “晚上的饭是大白菜炖土豆子,我也吃了。” “没问题啊!”。 简短的询问过后,车内无言,只剩下王郁虚弱的喘息声。 汽车在发光的路上,飞快前进,很快就开到圣玛丽。 挂急诊,大夫诊断,送入病房。 满世界住院看病的路数,好像只有这一套。 王郁躺在床上,对着痰盂不停的呕吐。 护士推开门,端着白瓷托盘,对着正在看护的楚兰说道:“食物中毒,还得住两天!” “你们谁去交下药费!”。 周乙将手上的帽子重新戴在头上,对叶金荣说道:“我去交钱,你照顾着点!”。 叶金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周乙才跟着护士,离开病房。 王郁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叶金荣坐在椅子上,拿起柜子旁开水壶,想要给王郁的水杯满上。 王郁瞧见叶金荣注意力都集中在水杯上,就不再压制吐意。 将胃中胃液,残留食物残渣,倾巢而出,全喷在叶金荣的皮衣上。 叶金荣心爱的皮衣上,满是难闻的气味,和不知名的糊糊。 楚兰本来坐在床的另一头,见到叶金荣狼狈的站在原地,也赶紧过来帮忙,将自己的手绢从兜里掏出来,想要帮他擦擦。 可没走两步,就被王郁的手,死死抓住衣服,当成支点,不让他往前凑。 王郁还在往地下吐,大吐特吐。 楚兰只能无奈地看着叶金荣,将自己的手绢,塞进他的手里。 让他自行处理,自己则拍打着王郁的后背,想要让她舒服一点。 叶金荣想要擦拭皮衣上的呕吐物。 可胃酸的味道,让他头晕目眩,难以忍受。 加上皮衣几乎都沾满了呕吐物,不用水,根本清理不干净。 他看了一眼挂钟,又看了一眼还在呕吐的红姐。 心里估摸着,周乙也快回来了。 就让楚兰照顾着,自己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王郁还在继续呕吐,但抓楚兰衣服的手,却松开了。 楚兰感觉到王郁的反常,他走到门口,将门关严,提溜起拖布,走回王郁身旁。 见她吐干净了,立刻将她扶好,小声询问道:“你怀疑他们?”。 “他们就是特务!” 王郁用手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顺便将手心中的药片,展现给楚兰看。 原本完整的药片,缺了一个小角。 这就是王郁呕吐的原因。 王郁手中的药片,是氰化钾,著名的毒药。 就算不是军警宪特的专业人士,也听闻过,它的赫赫威名。 各国外勤特工,几乎人手一片。 其对人致死剂量仅为0.1克。 大名鼎鼎的日内瓦公约(四号公约),虽然保证了士兵在战场上权益。 可不幸的是,间谍并不涵盖在这套公约之中。 一旦外勤特工被捕,一定会受到严刑拷打。 除非你在第一时间,就将知道的情报,全盘脱出,彻底出卖你的上线。 怎么做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狼心狗肺的人,在这个荒唐的世间,并不占少数。 可大部分特工,还是会坚守自己的秘密,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有理想,有对组织的情义,还有远在他乡的亲人。 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反倒痛苦少一些。 楚兰一下子就愣住了。 虽然他接受了苏联教官七个月的训练,但那些都是理论知识。 有一些知识,根本落不到实际上。 自己之前只在华北,组织了几场工人运动,还是以副手的身份参与。 是因为学习能力强,才被党组织选中,前往苏联学习培训。 可他的敌后斗争经验,接近于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兰继续追问道。 王郁忍着腹痛,咽下一口水,痛苦地说道:“接应密语,本来是有两套的。” “就是为了行动万无一失。” “可他们根本没有对上来。” “我本想在火车上制造混乱离开,可是钩子太多,满铁警察还过来盘问过。” “实在没有机会!”。 “现在怎么办?”楚兰见王郁如此肯定,立刻询问对策。 王郁见毫无想法的楚兰,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个时候,是指不上这颗聪明的大脑。 “你的枪,还在吗?” 楚兰听到王郁的问话,愣了一下,之后立马拉起毛衣,将腰间的手枪露出来,小声回答道:“在这那!”。 留一手,是楚兰的习惯。 一同训练的组员,都知道楚兰这个习惯。 只是他自己不自知,总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这也说明,楚兰并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出院的时候动手。” “我们得跑。” “能走一个是一个。” “跑出去那个,那都不要去,要立马赶到亚细亚旅馆,去找一个叫林江仙的人。” “他是组织专门安排的善后人员,讲情况说清楚,他会处理好一切的!” 王郁费尽全身力气,才将这一大段话,说清楚。 就在两人小声交谈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王郁立刻闭嘴,示意楚兰用拖布,将地面的秽物,收拾一下。 周乙快速地推门而进,之后背对着王郁和正在拖地的楚兰,掏出手枪,对准房门,小声,但清晰地说道:“你看过伊索寓言?”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就又问了一遍:“你看过伊索寓言吗?”。 王郁费力地撑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周乙。 楚兰犹豫片刻,开口说道:“我只看过狐狸跟鬣狗。” 周乙收起手枪,两步走到床边,继续追问道:“你知道狐狸为什么会拒绝它吗?”。 第79章:医院(2) 王郁不敢置信,用怀疑的眼神,仔细观察着周乙的面部表情,迟疑两秒,才缓缓出口:“你是谁?”。 周乙没有回答王郁的疑问,而是反问道:“为什么不说接头暗号?”。 王郁跟楚兰对视一眼,之后满是怀疑地说道:“因为狐狸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周乙再一次看向门口,见走廊安静无声,才继续说道:“我叫周乙,是党组织安插在警视厅的内应。” “北满省委的谢子荣,叛变了!” “但他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自己做主,找到了我的联络站,想办法获取了你们的接头暗号!”。 王郁听到这里,脸上疑惑未消,诧异地反问道:“为什么暴露自己?”。 “一组逃出去了,你们是特务科唯一的突破口。” “我听到传闻,说警视厅高层,已经作出决定,准备将你们逮捕审讯!” 周乙平静地回答,眼睛还看向门口。 王郁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紧,但还是警惕性十足,继续追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叫红姐,你叫王郁。” “这次行动的组长是张宪臣,是你的丈夫。” “你一直在南满执行任务,所以北满没有人知道你跟张宪臣的关系!”周乙说道。 王郁警惕性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她跟老张的关系,北满的确没有几人知道。 因为两人都执行秘密任务,档案和名字,都是保密的。 就算组织内部交流,也是代号,或者其他称呼。 “有一组情况吗?” 楚兰知道王郁和老张的情况,见周乙能将二人关系说清楚,知道他是自己同志,立马问起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周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老张他们的下落。 楚兰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失落,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拖着地。 “这时候,没消息比有消息强!” 王郁于心不忍,嘴上宽慰了一句。 周乙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王郁见楚兰消停了,继续问道。 “任务会交给其他人完成,你们不用担心。” “养好身体,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安全撤离哈尔滨!”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拖住敌人!”周乙说道。 王郁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和楚兰已经露了相,他们已经上了警视厅的逮捕名单,以后也不可能再在东北执行任务。 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周乙还想继续说,但走廊已经响起脚步声,几人只能停止交谈。 ... 叶金荣快步走到卫生间,脱下皮衣,用楚兰的手绢,不停地擦拭着上面的污秽。 红姐吐了能有半个小时,胃里并没有多少食物残留。 所以,皮衣上只有胃酸和胃液。 皮衣上污秽虽然能清理干净,但味道很难彻底清除。 叶金荣闻了闻手上的味道,面露嫌弃之色。 在心里骂了几句,随手把弄脏的手绢,抛进旁边的垃圾桶中。 穿上皮衣,叶金荣又一次洗了洗手。 确定手上没有味道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厕所。 医院当中,静悄悄的。 刚才还忙碌的医生和护士,好像都消失了! 叶金荣哼着小曲,走到公用电话旁,四处瞟两眼,见四下无人,头夹住话筒,手麻利地拨动号码盘。 “喂!哈尔滨警视厅,哪位?” “我是叶金荣,麻溜转科长办公室。” “好的,您稍等!” 叶金荣趁转接的空档,转身后看,走廊还是一片死寂,只有钟表齿轮转动的声响。 “是金荣吗?” 叶金荣听到话筒中传来高彬阴沉的声音,下意识站直,小声回答道:“科长,我是叶金荣!”。 “我听小蔡汇报,你跟周乙,陪着去医院了?” “情况怎么样?”高彬略显关切的问道。 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叶金荣,听到顶头上司询问,飞快汇报道:“科长,就是食物中毒。” “应该是吃坏东西。” “周队长现在正在里面看着那,出不了茬子!”。 电话另一头的高彬,听到病房当中,只有周乙一人看着,立刻下令道:“赶快回去。” “看住蝗虫二组的人,不要出了纰漏。” “还有,看住周乙,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有没有异样!”。 叶金荣听到高彬的指令,心里虽然疑惑不解。 也不清楚周乙犯了什么事儿,要被秘密监视。 但高彬是他的老上司,条件反射地回答了一声:“是!”。 说完,就挂断电话,快步往病房赶。 一路小跑,叶金荣气喘吁吁地赶回了病房门前。 掏出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轻轻上了膛,缩进袖子中,猛然打开房门,闯了进去。 可没往里走上半步,他就看见面无表情的周乙,和正准备打针的护士。 ... 陈真坐在莱茵河咖啡馆临窗的位置上,从窗口往外看。 圣玛丽医院就在不远处,距离不到五米,只要穿过马路,就能抵达。 距离虽短,但他不敢妄动,只能静静地观察,寻找破绽。 这时,咖啡馆的门开了,走进一位美艳女子。 咖啡馆中的男客人,纷纷将视线对准在她的身上。 还有孟浪的登徒子,用拇指哥吹起口哨,希望能吸引这位美人的注意。 这些人的女伴们,见状也吃起醋来。 心里骂了句骚狐狸,立马将自己男人头摆正,不让他们去看。 “大晚上的,叫我出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俞秋烟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扔在桌子上,坐在陈真的对面。 陈真没有说话,打了个手势,让吧台的服务员,给她上了一杯咖啡,饶有兴趣地用手拿起桌上,这副造型别致的墨镜。 拿起才发现,墨镜腿是用玳瑁制成,价格不菲。 看来自己给她开店的钱,不少搭在行头上了。 “你大黑天戴墨镜,就不怕走路撞电线杆子上?” “钱不钱的无所谓,别在伤了自己!” 陈真放下墨镜,往自己的咖啡中又扔进一块方糖,揶揄一番。 俞秋烟白了陈真一眼,笑着接过服务员的咖啡,见服务员走远,才开口反击道:“陈大少爷刚举办完订婚宴。” “这时候不陪您家中那位金枝玉叶,反倒找我这个小情人。” “就不怕您家里那位吃味?”。 第80章:探路 陈真用小勺子搅动咖啡,苦笑一下,他是在这里自讨苦吃。 论伶牙俐齿,自己可不是俞秋烟的对手。 “金枝玉叶让她六哥接走了,说是陪家里人待几天。” “很有可能是不回来了!”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才是常态。” “鱼找鱼,虾找虾,落寞的我,只能找俞美人求安慰了!”。 俞秋烟笑了一下,没把这话当真。 她虽然只跟陈真接触大半个月,可也算大致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是块石头,天生的特工,时刻保持清醒。 人如老龟,动作目的性强,不见目标,不伸头。 负面情绪不会干扰他的判断。 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就是嘴上花花。 多情之人,最是无情。 原来俞秋烟还不认可这句话,认为是一家之言。 接触陈真之后,才知道真有这样的人。 “二组就在圣玛丽治病!” 陈真将咖啡调好,就拿到一旁,根本没有喝一口的想法。 俞秋烟也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医院,只看到圣玛丽医院临街的窗口中,闪烁着幽黄的灯火。 “你想怎么办?”俞秋烟收回视线,低声地询问道。 陈真靠在椅背上,舒展一下酸痛的腰背,不慌不忙的说道:“本想带硬手杀进鬼楼。” “将里面的人全都做掉,之后再将二组送出哈尔滨。” “可事与愿违,二组有人生病了,连夜送进了圣玛丽医院治疗。” “让我的算计一场空。” “据我估摸,二组应该也是看出不妥了,才出此下策。” “现在是,他们住几天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 “满打满算,我们就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得想办法接上头啊!”。 俞秋烟暗自心惊,她没想到,陈真会如此果断。 不经过请示,就敢擅自行动。 可细细思量一遍,发现这个计划看似鲁莽,但却是最优解。 哈尔滨警视厅,到现在也不知道,乌特拉行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只要将二组带离,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陈真也可以趁机发难,让高彬给出解释,顺便打压他的势力。 一举两得,不,三得! 还可以将内奸的帽子,栽赃到特务科身上。 毕竟侦办乌特拉行动,都是用的特务科的人。 出了问题,自然要拿他们开刀。 这样可以彻底将水搞混! “现在该怎么办?”俞秋烟快速想明白里面弯弯绕,满怀遗憾地问道。 陈真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下意识地摇摇头,甚是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明天会是个机会。” “第三军明天开拔,全城戒严。” “我会派人封锁附近几条街道,方便第三军和武藤机关要员通行。” “搞清楚接头暗号,跟二组的人接上头,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最主要的是,了解蝗虫小组为什么来的,情报泄露到什么地步。” “瞎子摸象,可不会有好下场!”。 俞秋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今天晚上就会把消息传递出去。 陈真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早了,就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准备离开。 俞秋烟又喝了口咖啡,重新将墨镜戴上,挽上陈真的手,一起走出咖啡厅。 ... 身穿长袍的老三,手里拿着一袋子苹果,走进了医院。 他这次来,就是探探虚实的。 医院大厅中空无一人,只有两盏壁灯,发出昏暗的光亮,给人照清前路。 值班室内,一位护士打扮的女人,正低头看书。 老三走了过去,敲了敲窗户。 护士立刻抬起头,放下手上的《金粉世家》,见来人手上拎着苹果,就知道是看望病人的,于是客气的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儿吗?”。 老三的话,肯定了护士的猜测,只听到他说:“您好,护士小姐。” “我有一朋友的亲属刚送到这里,受朋友之托,过来看望。” “不知道她住在几号病房,所以过来求教!”。 护士一听,说了句“稍等”,立马低头查看登记簿。 发现今天晚上,就接收入院一女子,得的是食物中毒,应该是就是面前男人说的病人。 “今天只有一人住院,是得了食物中毒。” “住在二楼右侧的四号病房。” “您可以去看一下,看是不是您要找的人!”护士捧着登记本,轻声的说道。 老三点点头,道了声谢,就顺着楼梯,往二楼进发。 护士见人走了,就又捧起书来,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二楼的病人并不多,房间也空了不少。 年景不好,来圣玛丽看病,就算是个小病,也需要二三十块。 老百姓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住了,也是找村子里的郎中瞧瞧,开几幅药顶顶。 根据护士的指引,老三很快就找到四号病房。 四号病房的门,是紧闭的,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 老三没有贸然闯进四号病房,打草惊蛇。 而是溜进旁边的病房,拿起桌上的白瓷杯,贴在墙壁上,听隔壁的声响。 听了半晌,也没听到隔壁有交谈声。 只得放下杯子,锁上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叶金荣时不时就看向周乙,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个一两秒,就转到它处。 高彬的指示,让他现在还很迷惑。 周乙到底犯了什么错?需要如此监视,难道他是奸细? 可这个答案,刚出现在叶金荣的脑海中,就被他否决了。 周乙是原来奉情局的,是奉天机关第一批策反过来的情报官。 身为叛徒,他处理奉系间谍和地下党,是下死手的,也侦破了不少的地下交通站。 去年围剿,周乙还充当了联络官,策反了好几股抗联队伍,让他们投靠皇军。 这样的人要是奸细,自己把眼睛当炮踩! .... “二位居士,贫道先行告辞,有缘相见!”说完,就背起背囊,扬长而去。 一个胖子拉着两位穿制服的同志挤进人群中,发现老道跑了,直拍大腿,继续拉着两名民警,继续追击。 张震看着老道消失的身影,愣在原地。 陈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拽着离开了。 第81章:交代 (上一章结尾处出现问题,昨天晚上就更改过来了。) (先看完的读者大大,重新刷新一下,就能看到正常结尾。) (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感谢临江仙大大的打赏!) (准备在本周五上架,各位大大捧捧场,别让橘子的首订成绩,太难看啊!) 张宪臣拎着一个背包,站在楼门口,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头也不回地走出黑暗里,同时也彻底消失在小兰的视线之中。 现在是凌晨四点整。 东北冬季夜长,得到六点,才能见点光亮,所以现在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 小兰站在窗台前,久久没有离开。 她想记住老张并不宽厚,还有点驼背的身影。 因为她不知道,老张这一次外出,会不会平安归来。 这些日子,警视厅对于这片区域的检查,越来越多了。 挨家挨户的搜查,有嫌疑的住户,统统被带走审问,直到如今也没有放出来。 情况是越来越危险了。 小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熟练地挑出一根,用火柴点燃,吸了一口。 原本不会吸烟的她,也在这短短月余中,迷恋上吞云吐雾的感觉。 尼古丁带来的欢愉,能让她短暂地忘却,自己身处的极东之地。 ... 张宪臣从小就会吸烟,倒不是有什么愁心事。 而是学校同乡拐骗,误入此道。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地反抗,半推半就下,就走上了吸烟的不归路。 书店早上八点开门。 他之所以怎么早出门,是想先去木质电线杆旁,看看有没有反馈。 加上他踩好点的书店,在哈尔滨的大北面,德国侨民区。 单靠脚力,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个钟头。 还是早点出门的好,省得耽误事儿。 张宪臣嘴里叼着烟,时不时还要伸手调整,肩膀上背包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昨个深夜,又下了场大雪。 路上的积雪,市府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收拾,走起路来,相当费劲。 在雪中挣扎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张贴情报的木电线杆前。 电线杆上,之前张贴的纸张,已经消失不见。 一张崭新的便贴,粘在上面。 张宪臣冻僵的脸上,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 有反馈就好,说明哈尔滨还有别的同志在活动。 但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摘,而是低头装作调整靴子。 直起腰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下便贴,塞进大衣的口袋中,头也不回地往胡同中钻。 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在曲折的胡同中,绕了几圈。 直到确认没有人跟着的时候,才停下脚步。 张宪臣打开便贴,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数字。 他记了个大概,就将便贴塞进靴子中,辨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前进。 小兰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 她本是华北局派往苏联受训的电报人才,在远东受训结束后,要前往苏区工作。 略显柔弱的性子,也适合在大后方担任机要电报员。 可蝗虫小组原定的电报员,生了急病,没办法参加行动。 所以才把她调入了蝗虫小组,回来执行护送任务。 远东情报局看中的,就是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和过硬的基本功。 受训的时候,她是最亮眼的存在。 射击,跳伞,翻译电文,都在同组人之上。 加上长相出众,甚至不少苏联教官,都表达爱意。 这让她成为新西伯利亚军区,最耀眼的明星。 可来哈尔滨这段时间,自己就像个提线木偶,所学的知识,根本无法帮助老张,反倒给他添了不少的麻烦。 现实是残酷的,给她一击响亮的耳光。 大声的告诉她,在学校学的理论,都是虚无,是教条主义。 如果没有丰富的敌后经验,根本无法运用。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一起受训的老外勤们,明明各科都能达到满分,却故意写错几道题,让自己看的平庸。 要的就是不引人注意! 对于资深外勤来说,引人注目,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楼梯间响起了脚步声,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嘎吱声,整栋楼都能听到。 这栋楼原来是老毛子的,是中东铁路修建时,给工程师建造的宿舍。 铁路建成之后,工程师回国,中东铁路公司将其售出。 原来还属于哈尔滨顶尖的豪华公寓,后来因为年久失修,才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住的也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 脚步来到门前,就没了动静。 小兰立刻放下手上的勺子,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紧锁的房门,一步步地往前移动。 走到距离门两步远的地方,停止不动。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规律的敲门声。 这是小兰跟张宪臣约定好的暗号。 即便如此,小兰她也没有放松警惕。 而是一步迈到门前,通过猫眼,看到老张熟悉的脸庞,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才打开门。 张宪臣见小兰开门,低头钻进屋内,顺手关上房门。 “书买回来了?”小兰飞快地问道。 张宪臣摇摇头,将气喘匀,低下头,从靴子中,掏出那张便贴,递给了小兰。 “这是新的指示。” “说明哈尔滨内还有咱们的同志,在执行任务。” “赶紧将上面的密文记住!”张宪臣说道。 小兰看了几遍,便将电文递还给张宪臣,淡然说道:“记住了!”。 张宪臣满脸的诧异,他之前虽然知道小兰的记忆力好,对数字敏感。 可也没想到,她只看了几遍,不到半分钟,就全能记住。 这张便贴虽不大,可少说也有上百个数字。 “你确定?” “确定!” 张宪臣虽然诧异,但也选择相信自己同志。 他掏出打火机,将纸张点燃,扔在地上,看着便贴,燃烧殆尽。 “我还得出去找书,你在家待着。” “我昨天观察到,中央大街附近的几个书店,都被人暗中监控了起来。” “应该是有人走漏消息了。” “我如果下午两点的时候,还没有回来,那这个地方就不能待了。” “你自己去找书,翻译密码,执行上面的指令。” “明白吗?”张宪臣问道。 小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张宪臣笑了笑,揉了揉小兰的脑袋,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第82章:书店 蔡真推开书店的门,拿出扫把,开始清理门前的积雪。 红姐生病住院,楚兰陪护。 周乙和叶金荣,以保护的名义,留下陪护。 鬼楼那边,有路明和马淑芬值守。 自己也可以腾出手来,来场钓鱼行动,看谁来书店买《七侠五义》。 哈尔滨的所有书店,都已经被特务科的秘密警察接管。 老板,伙计,都由警探充当。 外围则由行动大队的人把守,插翅难逃。 蔡真勉强扫开一条路,就被冻的不行,插着兜,夹着扫把,就跑回了书店。 屋子里也不太暖和。 昨天值班的人,懒的要死,连炉子都没看住。 她来的时候,屋子里冰冰凉。 虽然她重新点燃炉子,但驱赶屋内的寒意,还需要一点时间。 蔡真从口袋当中,掏出一本《七侠五义》,放在书架的第一层,最显眼的位置。 一切就绪,就等大鱼上钩了。 蔡真重新回到吧台,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随便从身后的书架上,抓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张宪臣来到事先踩好点的书店前,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门口的积雪,被开出了一条路。 路上的行人,匆忙前行,奔赴各自的工作地。 张宪臣没有直接走进书店,而是躲在胡同口继续观望。 中央大街书店的异常,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没道理中央大街那边风声鹤唳,这面就岁月静好,风平浪静。 太安静了! 观望了五分钟,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只是路上的行人,变得稀少了。 张宪臣拎着包,躲进了胡同中,将其中事先准备好的女装,套在了外面。 紧接着拿出一条长长的红色毛线围巾,将头和脸,包裹严实。 装扮好后,张宪臣将背包藏好,快步走进书店。 书店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陌生女人,正坐在吧台,喝着咖啡看着书。 男扮女装的张宪臣,环视一圈书架,一眼就看到正前方的《七侠五义》。 出版局,批号,版本都对,是他寻找的一本。 太容易了! 容易的让人不敢置信! 张宪臣迟疑了一下,没敢上前,而是转到其他书架旁,假装看起来。 毒药一定要装扮成甜蜜的样子,这样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上钩。 与其说这是陷阱,不如说是阳谋。 就看鱼儿能不能抵御,这甜美的诱饵。 张宪臣随便翻看着书,眼睛和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七侠五义》上。 买?还是不买? 是横在他脑海中,最大的问题。 蔡真也注意到,店内举止奇怪的女客人。 看她翻书的频率,就知道她的心思,根本没有在眼前的书上。 察觉到异常,蔡真顺势放下手上的书,起身想要过去看看情况。 张宪臣用余光看到蔡真的起身,知道现在是下决断的时候了。 他立刻放下手上的书,来到《七侠五义》前,翻了几下,手脚麻利地把书从书皮中掏出,塞进衣兜里,重新将书皮放回书架上,转身离开书店。 蔡真见到女客人走到《七侠五义》前,就停下了脚步。 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想要看看她到底如何行事。 出乎意料,她并没有购买,而是重新放了回去,匆匆离开。 蔡真有点搞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但她还是走到书架前,拿起《七侠五义》,发现只剩下个书皮。 扔下轻飘飘的书皮,蔡真从腰间掏出手枪,抓起柜台上的皮袄,快步追了出去。 张宪臣快步向前,准备回到刚才的胡同里,更换衣物。 可还没走到胡同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叫他停下。 这一声停下,声量不小。 路上的行人,纷纷抬头看去。 街道旁的咖啡馆中,也跑出了数名黑衣人,正在四处张望。 张宪臣没有回头看,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只要拐进胡同中,就可以摆脱身后的追兵。 蔡真站在大街中,四处乱看,全然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 那个人就是张宪臣,警视厅寻找的蝗虫小组的负责人。 黑衣人们围在蔡真的身旁,捡起地上的皮袄,披在她身上,小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蔡真没有搭理这帮蠢货,而是继续寻找,一眼就看到那条红色围巾。 “抓住前面戴围巾的人,他就是张宪臣!” 蔡真大喊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边跑边穿衣服。 警视厅的警探们,自然知道张宪臣是谁。 这是天大的功劳! 只要抓住了他,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便衣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跟在蔡真的身后,拼命朝张宪臣追去。 张宪臣自然明白他已经隐藏不下去了,也就撒丫子跑进去胡同中。 一方追,一方跑。 两伙人都跑进了曲折的胡同中。 张宪臣边跑边脱衣服,将外面套着的棉袄丢掉,红色围巾也扔进旁边的院子中。 自己事先就踩好点,知道只要跑出这个胡同,就能逃出生天。 希望就在眼前。 张宪臣又一次,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蔡真气喘吁吁往前奔,顺着脚印,紧紧地跟在张宪臣的身后,她甚至能清晰听到张宪臣的呼吸声。 手下人已经封堵住路口,只要自己跟住,他一定跑不了。 张宪臣刚跑出了胡同口,正想穿过马路,跑到对面的胡同。 就被一辆飞快驶来的汽车,撞到在地。 蔡真拿着枪,跑出胡同,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张宪臣。 ... 陈真站在站台上,对着土肥原贤二的专列车厢,疯狂地摆手。 土肥原贤二也对陈真摆了摆手,就把窗帘拉上。 热脸贴上冷屁股。 小安子低下头偷笑。 陈真不以为意,用手套抽了一下小安子的头,就离开站台,准备返回警视厅。 松井康川也过来欢送,人就在站台的不远处,跟他熟悉的军官聊天。 这时,王婷和松井康川的秘书同时出现,分别来到各自长官面前。 这时,王婷和松井康川的秘书同时出现,分别来到各自长官面前。这时,王婷和松井康川的秘书同时出现,分别来到各自长官面前。 这时,王婷和松井康川的秘书同时出现,分别来到各自长官面前。 第83章:复杂的人际关系 (周五上架) (现在开始合章,每章为4100到5000。) (有什么想法,大家可以本章留言,感谢大家!) 陈真走到松井康川的身前,距离一步时,停下脚步。 松井康川挥手让自己的秘书先离开,指了指前面的垃圾桶,便率先往前走。 跟在后面的陈真,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 张宪臣的被捕,将自己原定的计划,全盘搅乱。 甚至让冒险潜入圣玛丽医院的老三,也变的毫无意义。 毕竟,突破口已经从一,变成了两,有了质的突破。 不管撬开哪一方的嘴,都能知道乌特拉行动的最终目的。 “高彬抓住了张宪臣,真是居功至伟啊!” 松井康川掏出自己的香烟,递给了陈真,自顾自点燃,嘴里淡淡的念叨了一句。 陈真没有开口,而是掏出打火机,将香烟点燃,顺着说了一句:“高彬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要是晚个一两个小时,这泼天大功,也不至于落在一个人的头上!”。 陈真的话,立场分明。 也算是投名状,算是正式加入松井康川的小团队。 松井康川面露微笑,连连点头。 因为他也在怀疑,高彬是掐着时间在汇报。 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将功劳,全部归于特务科。 或者说,是归于高彬身上。 “松井厅长,您瞧好吧,不出一个小时,高彬就会出现在你我的面前!” 陈真吸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对松井康川说道。 松井康川还没来得急回答,就看见身穿警服的高彬,就立马出现在站台上。 他的手里还夹着一份文件,等在车厢前,等待土肥原贤二的接见。 松井康川心里,就像吃了个苍蝇般恶心,随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毕竟任谁也不能忍受,部下越过自己,到处邀功。 陈真也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的嘴怎么灵,是开光了吗! 这高彬都没有矜持一下,立刻就跑过来表现,准备给土肥原贤二一个大大的惊喜。 土肥原贤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文件,上面是奉军在长城附近兵力部署,还有各支部队的军事主官的花名册。 这些都是需要拉拢,腐蚀的对象。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只要解决他们,整个华北,一定可以一战而下。 山本晴明走进土肥原贤二的专属车厢,对着正在工作的土肥原贤二,恭敬地鞠了一躬,禀报道:“将军。” “高彬到了,说是有重要情报,想跟您汇报。” “说是关于乌特拉行动的突发情况!”。 土肥原贤二闻言,也抬起头,摘下自己的眼睛,揉了揉鼻梁,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让山本晴明将他带来。 高彬很快就出现在土肥原贤二的面前,恭敬地敬礼,小声说道:“土肥原将军,我们抓到了张宪臣!”。 土肥原贤二惊奇地看向高彬,他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晚上,案子就如此重大的突破。 “不错,很好!” “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土肥原贤二问道。 高彬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了书桌上,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本《七侠五义》递了过去,禀报道:“这本书是乌特拉行动的密码母本。” “还知道一组和二组之间,并没有联系。” “所以我们特务科在哈尔滨布下天罗地网,专门寻找购买此书之人。” “天随人愿,终于将张宪臣这只臭虫抓住了!”。 土肥原贤二满意地点点头。 论行事老练,高彬当属警视厅第一人。 之前几次破获联络站,都是靠他的经验。 土肥原贤二看了一眼手上的表,发现还差几分,就到出发时间,就对高彬说道:“我要离开哈尔滨一段时间。” “乌特拉行动,我已经全权交给松井康川指挥。” “你好好配合,尽快侦破!”。 高彬心里失落一下,但神色不变,干脆地回答道:“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土肥原贤二见高彬干脆的回答,心里也很满意,让山本晴明送一下高彬,并让山本将陈真叫上来。 不一会儿,陈真也站在高彬刚才位置上,满脸笑容地看着土肥原。 “老师,您找我?” 土肥原贤二正在用鹿皮擦拭镜片,听着车厢外的汽笛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张宪臣被捕,你知道吗?”。 陈真眼睛一转,立刻回答道:“学生也是刚刚得知,本想过来禀报。” “就看将高彬科长过来了,想着可是高彬科长有急事儿,就没跟他抢。” “高科长也是为这件事儿来的?”。 土肥原贤二将高彬的文件拿起,扔给了陈真,淡淡说道:“看看吧!”。 陈真手忙脚乱接住文件,急忙翻看起来,仔仔细细地看完,才开口说道:“高科长真是兵贵神速。” “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重要嫌疑人抓住了。” “事先连点风都没有露,保密措施真是做到家了...”。 话中的埋怨,土肥原贤二还是听出来了。 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矛盾都是在他授意下挑动的。 哈尔滨警视厅,如此重要的部门,不能一家独大,一团和气。 扶起高彬是这个思量,重用陈真,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谁都是心腹,反之,谁都得不到,百分之百的信任。 “牢骚话,还是少说。” “要学关云长,不要学魏延。” “你盯紧所有人,督察处的职责,不要忘记了。” “乌特拉行动重要,但查出警视厅内部的奸细,更重要!” 土肥原贤二打断陈真的抱怨,让他去做该做的事儿。 陈真只好住嘴,在心里也是感觉好笑。 因为哈尔滨警视厅内,最大的内奸,就是自己。 自己查自己,的确是个好差事儿! “回去吧!” “把这个张宪臣,还有你宪兵队的大牢中,那个党务调查科的奸细的嘴撬开。” “需要的权限物资,我全都给你。” “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进入哈尔滨内,任何一栋房子,抓捕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我会签署命令,没有人可以阻拦你。” “他们一定有同伙,抓住他们!” 土肥原感受到火车的颤抖,飞快地对陈真吩咐道。 “学生明白!” “祝老师,一路顺风!” 陈真鞠了一躬,跟山本晴明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车厢。 松井康川还站在站台上,看着火车离开站台。 送行的人,见火车开动起来,都摘下头上的帽子,学着卓别林电影中的片段,朝火车挥动。 陈真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走到松井康川面前,准备跟他一起回警视厅。 “土肥原将军怎么说?” 长长的火车已经上百米,松井康川还没有收回视线,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说!” “一切都以松井厅长为主。” “毕竟您才是关东军委派的常务次官,就算金厅长,也得听您的,给您面子!”陈真嘴上奉承了一句。 松井康川没有说话,正了正帽子,转身离开了站台。 两人回到车旁,松井康川正要上自己的车,就被陈真叫住。 以有要事儿相商的名义,拽到了他的车上。 松井康川的秘书见状,只能自己开车回去。 上了车的松江康川,解开风衣的扣子,摘下大檐帽,捋了一把头发,开口问道:“陈君,说吧,有什么要紧事儿?”。 陈真也摘下帽子,让小安子开车,之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松井厅长,您知道新世界的饭店吗?”。 新世界饭店?松井康川当然知道,也算是哈尔滨数一数二的大饭店了。 前阵子,还陪家里的两个小妖精,去哪里吃过饭。 不得不说,菜的滋味,还真不错。 只是他不明白,陈真为啥无缘无故提一个饭庄子。 见松井康川迷惑的眼神,陈真也没有玩虚的,直接将朱安东准备好的文书,掏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手上。 松井康川满心疑惑地打开文书,发现这是股权转让的文书。 被转让人的名字人一栏上,是空白的。 “陈君,这是什么情况?”松井康川看完之后,更是满头雾水,询问道。 “新世界饭店的老板朱安东,一直想结交于您。” “只是苦于没人引荐。” “昨天我不是在新世界摆宴吗?” “朱老板就拼命跟我说,想要见您一面。” “可后面山本秘书不是来了嘛,就没让他过来见您。” “这是他一点心意!” “我算了一下,这份契书上的股份,每个月能产生一千块的收益。” “为掩人耳目,说您以权谋私,名字写谁的名字都可以,钱错不了!”陈真笑着说道。 听到每个月能有一千块的收益,松井康川就下意识抓牢手上的文书。 “无功不受禄,这样不好吧?”松井康川有些为难的说道。 松井康川这个欲拒还迎的德行,陈真小时候就看够了。 说不想要,可手比谁都抓的紧。 只想要个台阶下而已。 说难听点,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虚伪的要命! 可陈真还必须给松井康川台阶下,于是说道:“这不是无功不受禄。” “朱安东老板,也是有事情求您!”。 听陈真如此说,松井康川就非常自然地将文书对折,小心地收进内兜里,认真地问道:“是什么事儿?”。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朱老板娶了个日本女子,现在已经加入日籍。” “本来在哈尔滨,顺风顺水的做生意。” “可半路跑出个程咬金,图谋他手上的生意,想要占为己有。” “所以就求到咱们头上了,想要求松井厅长,化身青天大老爷,给他主持公道!” 陈真心里鄙视,但脸上挂着微笑,简单的解释一番。 松井康川听到一半,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加入日籍,就是大日本帝国的臣民。 居然还有人如此狂妄,居然图谋他们的财产,真是不可饶恕。 “是谁?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松井康川愤怒的问道。 陈真撩开窗帘,发现路上执勤的宪兵,正在登车返回。 看了一眼时间,发现马上临近中午,就开口对正在开车的小安子说道:“先不回警视厅了。” “食堂做的饭,难吃的要命。” “总务的人也不知道换个厨子,真是混账!” “累了一上午,也应该吃点好的。” “去新世界!”。 小安子点点头,立刻摁了几下喇叭,示意后车跟上,就掉头前进。 陈真这才回答道:“松井厅长,哈尔滨有权势的人不少。” “可如此下作,也只剩下咱们的高科长了!” “我听话高夫人在新京相中了一块地,手里的钱不够,就想着让高科长找点财路。” “哈尔滨的山东商会的人,已经找到我了。” “说不少人,都被明里暗里的敲诈过。” “要我找您反应反应,说是还没个说法,就要去新京告御状。” “这帮大商人,谁身后没有一两个靠山那!” “要是闹到武藤元帅哪里,就得您背这口黑锅了!” “他老人家,可不会搭理高彬,只会认为您,管教下属不力。” “影响仕途啊!” “恰好我还有点别的事儿,想要找松井厅长您商量。” “新世界以后也算咱们的地盘了,说话也方便!”。 松井康川听完陈真的话,脸色铁青。 自己现在手上的财富,得益于他的权利。 公职的深层次含义,就是公权力,是国家短期赋予个人的。 盯上这个实权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也就是寺内将军保他,否则他早就下岗了。 “不能让高彬为所欲为了!” “陈君,我应该怎么处理?”松井康川转过头,对陈真询问道。 陈真沉思片刻,之后笑着说道:“您必须制止高彬的行动。” “不能闹到武藤元帅哪里。“ “山东商会那面,我会处理,不会闹腾起来。” “你只需要将这些违例之事,上报个武藤机关,顺便按照惯例抄送一份,送到省府常务厅驹井长官手上。” “他自然会想办法处理!” “您也跟土肥原将军沟通一下,看看他的意见。” “如果侦破行动失败,这些贪赃枉法的证据,也是收拾他的理由。” “现在应该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乌特拉行动上。” “不能让高彬,再出风头了!”。 第84章:安插人手 陈真的高档别克车,整个滨江省就一台。 就算在新京,也很少见。 加之车牌号也非常霸气,滨宪0001。 有心人,自然都记住了! 加上他昨天还在新世界摆宴,门口迎宾的领班,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赶忙让身后服务生,去楼上通知老板朱安东。 小安子将车稳稳停在门口,领班连忙跑上前,想要伸手拉开车门,准备服侍陈大长官下来。 可没成想,陈长官自己拉开车门下来,用眼神示意领班去右边伺候。 领班是看眼色吃饭的,自然一瞬间就明白了。 知道右面是位大人物,要不然陈长官也不会自个走下来,让自己伺候着。 领班赶紧绕着车跑了半圈,低头哈腰地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门框,生怕车里的大长官磕着碰着。 松井康川对领班的服务,十分的满意,下车之后,拍了拍他肩膀,小小的鼓励了一下。 陈真见状,也蛮同情松井康川的。 他的机要秘书,并不是自己提拔的,而是武藤机关下派。 根本不能当成心腹,更别提端茶送水了。 想到这里,陈真的脸上,立马露出微笑,对身旁的小安子耳语一番。 让他去警察学校,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学生,给松井康川当助理。 小安子也是淫荡一笑,点点头,表示他保证完成任务。 “陈君,里面请!” 松井康川夸完领班,就走到陈真的身旁,招呼他一起进去。 陈真从钱包中掏出几张零钱,拍在了领班的手上,启发道:“这是松井厅长赏的,还不谢谢松井厅长?”。 领班心领神会,立刻大声喊道:“谢松井厅长打赏。” “小的们祝松井厅长,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旁边的服务生,也附和喊道:“祝厅长大人,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听到众人都在大声奉承自己,松井康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但手上指了指陈真,让他快别胡闹了。 朱安东快步走了出来,见到满脸笑意的陈真,正想上前打招呼。 就听到自己的领班经理的高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松井康川还真来了! 自己股权文书刚送给刘秘书,陈处长中午就把人带来了,效率真快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他! “松井厅长,陈处长,小的给二位请安!” 朱安东赶忙走到陈真的身旁,满脸谄媚地打着招呼。 “松井厅长,这位就是朱安东大老板。” “不对,瞅我这个记性,朱老板现在不姓朱了,改姓田中了!” “跟您也算是老乡了!”陈真热情地说道。 这番话,明里是介绍,暗地里确实贬低。 毕竟只有少数人,会因为利益,背弃姓氏,认贼做父。 朱安东被陈真损得是面红耳赤,但也不好反驳。 毕竟事儿是自己先做出来的,别人嘲讽两句,也没有办法。 松井倒是不以为然,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不少的中国同学,其中不少就加入了日本国籍。 大阪人除了对钱很看重外,其他都是无所谓。 “朱先生您好,今天中午就叨扰了!” 松井康川收了朱安东一大笔钱,自然得给个好脸色,非常客气地对他说道。 这大门口,天寒地冻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朱安东说了两句不敢,就将这二位迎进新世界的大厅,坐着电梯,直接上了三楼的豪华包厢。 进了包厢,陈真的身子也缓和不少,就把风衣脱下,扔到沙发上。 松井康川也摘下帽子,递给身后的秘书,让他放好。 朱安东搓着手,看着陈真和松井康川,笑着说道:“二位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二位请稍等,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宴,还请稍候!”。 陈真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嘴上说不着急,让朱安东先坐下,之后让小安子和松井康川的秘书佐藤一郎先出去。 佐藤一郎看了一眼松井康川,见其同意,就跟小安子离开包间。 “朱老板,松井厅长我也给你请来了,你有什么冤屈,就赶紧说。” “省得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陈真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滋润了一下嘴唇,见朱安东还坐在那里傻笑,一点也不开窍,就指点了一下。 朱安东也是一个见缝插针的高手,立刻明白过来陈真的话,赶忙说道:“松井厅长,您得给我们这帮侨民做主啊!” “高彬实在太过分了!” “平日里就敲诈我们,让我们给特务科上缴保护费。” “如若不从,就将我们这帮生意人抓进大牢。”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胳膊哪能拧过大腿啊!” “有不少的老板,都被高彬整治过,现在还起不来炕那!” “要是光交保护费,我也就忍了,花钱买个平安。” “可没想到高彬,高大科长,居然得寸进尺,居然想将我名下的产业,变成自己的。” “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到您二位啊!”。 陈真喝着茶,差点被朱安东的表演,逗笑了! 只能低着头,掩盖自己的笑意。 这个朱安东,不去当个演员,真是可惜了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哈尔滨城内,这些大大小小的商会,什么时候给高彬缴纳过保护费。 就算给了保护费,高彬敢要吗? 能将生意做大的主,那个是良善之人,都是一群心狠手辣之辈。 逼急了,都敢派人把高彬全家做了! 在这乱世,不狠站不稳啊! 当然了,如果不是过不去的梁子,没有人会用这个下策。 毕竟高彬死了,会引起巨大的反响。 武藤机关和远在新京总务厅和司法部,一定会共同派人调查。 不查出个子丑寅卯来,一定不会罢休! 松井康川知道特务科是个油水丰厚的部门,灰色收入不少。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高彬居然公然索要财物,就连侨民都不放过。 甚至认为这些钱过少,起了直接拿走的心。 何其嚣张啊! “我算了一下,高彬每个月能收到三千到五千的保护费。” “除了特务科和保安科的人外,警视厅内,没有人可以分到这笔钱。” “连您和金厅长,都分不到一毛。” “当然,这笔钱的大头,都进了高彬的口袋!” 陈真放下茶杯,补充道。 松井康川揉着自己的下巴,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陈真站起身,走到朱安东的身旁,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朱老板,牢骚话也说完了!” “出去看看饭,我和松井厅长都快饿死了!” “空着肚子,可主持不了正义。” “对了,给我们俩的秘书,也单独安排一桌。” “别坐着了,去吧!”。 朱安东明白自己的戏份完了,立刻站起身,满脸微笑地说道:“二位慢聊,我去厨房盯着。” “我们酒店新请了一位粤菜大厨,您二位好好尝尝!”。 朱安东走出包厢。 陈真调整了一下沙发位置,坐在松井康川对面,小声说道:“这可是一笔好买卖!” “得抓在咱们自己手里。” “如果这笔钱,让高彬运用到正地方上,可是一场灾难!” “我听说,高彬没有拿到督察处处长的位置,就再惦记副厅长的位置。” “身为小小的特务科长,就敢以下犯上,要是坐上副厅长。” “我想我应该换个地方吃公粮了!”。 陈真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松井康川最后的犹豫。 高彬上位,陈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凭借他身后的势力,还会有高官当。 可自己不行。 回到冰天雪地中拼命? 享受过花花世界的松井康川,可不愿意将自己得到的一切拱手让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松井康川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彻底打垮高彬。 “说说,该怎么办?”松井康川冷静地说道。 终于上钩了! 陈真这一个月来,花了大量时间,精力,金钱,就为了松井康川今天这句话。 打倒高彬,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而。 要知道,高彬可以担任哈尔滨特务科科长,就充满争议。 整个满洲国的特务科科长,都是由日本人担任的。 东北十五省,地广人多,可要论能排上名的大城市,也只有三个。 奉天,哈尔滨,新京。 新京能排进去,完全是因为它是新首都而已。 不论人口,还是城市规模,都无法跟前二者相提并论。 哈尔滨现在洋华杂居,常住人口已经超过三十万人。 各国也在这个远东第一大城,设立领事馆,和侨民区。 上述种种,就说明,高彬不是无能之辈,不是可以被轻易扳倒的。 “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土肥原将军,还盼望着咱们侦破乌特拉行动那!” “我看您的秘书行事干练,还是从武藤机关出来的专业人员。” “是不是应该往他身上加一副重担,也让佐藤秘书,独当一面啊!”陈真笑着说道。 松井康川听到佐藤一郎的名字,就下意识地撇撇嘴。 但立马想明白,陈真的真实意图。 特务科如此重要的部门,不可能全由满洲人掌握。 狗就是狗,说到底就是个畜生! 必须要在他的脖子上,加一条锁链,让他清楚地知道,谁才是主人! “佐藤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思维也敏捷,我认为他担任特务科的副科长,会很称职。” “陈君,你说那?”松井康川反问道。 “我感觉佐藤秘书也不错,适合这个位置。” “正好下午开会,在会上,我提一下。” “我想,金厅长是不会反对的!”陈真贼笑道。 两人还准备继续合计,将警视厅内空闲的职位,安排成自己人。 就听到包厢门想起了敲门声,隔了三秒,朱安东欠揍的脸,从门缝中探了出来,满脸谄媚地说道:“二位大人。” “饭菜都准备好了,您二位可以边吃边聊!”。 松井康川也是饿了,立刻站起来,对陈真说道:“先吃饭,咱们饭桌上商量!”。 陈真点了点头,拿起风衣,就同松井康川走出去。 朱安东是真心想结交松井康川,饭桌上都是生猛海鲜,正中央还摆着两盘寿司,还有一大盘切好的金枪鱼刺身。 松井康川看到桌上的菜肴,满意地点点头,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 陈真坐在次席。 两人谦让几句,就动筷开吃。 因为下午还有公务要处理,陈真和松井康川都没有喝酒。 朱安东也是心思缜密,事先让人准备好了葡萄汁,供二人饮用。 “朱老板,真是有心了!” “你的事儿,松井厅长和我,都挂在心上了。”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还需要你亲自出马!” 陈真吃了一口炸虾仁,感觉味道不错,放下筷子,喝了口葡萄汁,才对一旁伺候的朱安东开口说道。 朱安东本就想听个准话,好放心,可后面的话,就让他心里直打鼓。 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想跟高彬有正面冲突。 民不与官斗,真是老理。 毕竟不是算卦的,不能把人得罪狠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往后谁能掌权啊! “您说。” “要是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可您也知道,我就是个平头老百姓,能力有限,您多担待!” 朱安东不敢把话说满,只能模棱两可,先应承着。 “我听说每个月月初,总务厅的驹井长官,都会召集滨江省的大商会,见面闲聊。” “想必您朱老板也会参与其中。” “别的您不需要干,就当着驹井长官的面,说说你的委屈就行。” “剩下的事儿,我帮您办!” “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应该不难为您。” “您看如何?”陈真似笑非笑地盯着朱安东,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朱安东一听到这里,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陈真这小子可真阴啊! 这是让他去日本人哪里告御状。 总务厅的驹井长官,是整个滨江省的土皇帝。 谁不知道鲍观澄就是样子货,任何政府文件,要是没有驹井德三的签字,根本不作数。 这要是让高彬知道了,自己去总务厅告状,不得整死自己啊! 这万万使不得啊! 上架感言 推荐走了一轮又一轮。 效果不错,虽不如同期的同人文热度,可在某种程度上,我这个也算是同人文。 之前看国师拍的悬崖之上,气的肝疼,总感觉可以拍的更好。 所以这部作品,算是补全里面的细节。 三夜大佬,我误导了你,我看成白先勇作品了,是全先勇先生改编的。 实在抱歉,张冠李戴了! 我是东北人,从小就听东北抗联的故事长大的。 在这些故事中,他们有些是农民,有些是公司的小职员,还有一些是政府当中公务人员。 甚至还有平日里为非作歹,祸害一方的胡子。 也在这个渭南之时,他们都记起自己是中华儿女,他们拿起刀枪,对小日本挥舞着自己的力量,告诉侵略者,中华不会亡! 即便是至暗时刻,他们也没有妥协,他们在林海中搏斗,在城市中传递着情报,展现着自己的力量。 正是这群人,才铸就了今日之中华。 忘记历史,便是忘记一切! ps:求订阅! 这本书,我必须完本! 《谍战:飞蛾》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5章:上刑 这件事儿,万万不能答应啊! 朱安东急得满脸大汗,心里面寻思着,该怎么开口回绝。 陈真说完,没管朱安东是否同意,又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至于朱安东的反应,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想解决问题,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拿出点钱,就让别人冲锋陷阵,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谍战:飞蛾》第85章:上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6章:勇士 《谍战:飞蛾》第86章:勇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一天 上吐下泻... 慢性肠炎还没有好利索,只能无奈住院。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明天一定正常更新 橘子感恩大家! 《谍战:飞蛾》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困局 《谍战:飞蛾》第87章:困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8章:病房接头 两人相视一眼,立马猜到各自的来意。 应该都是受陈真的指派,才来圣玛丽医院。 俞秋烟放慢脚步,走到老三的身旁,小声说道:“帮我拖住,支开的人!”。 老三不露痕迹地点点头,拿起脚边的暖水瓶,往开水处走去。 ... 楚兰坐在床边,给王郁专心地削苹果。 《谍战:飞蛾》第88章:病房接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9章:小报告 俞秋烟离开病房之后,火速跑进更衣室,将身上的护士服换掉,以最快速度从后门离开医院。 混在人群中的她,尽量低着头,不让人看清楚她的脸。 这条街上,满是特务科的狗腿子,如果见到她出现在圣玛丽医院附近,一定会记录在案。 陈真正在跟高彬打对台,任何一个漏洞都会变成把柄,成为 《谍战:飞蛾》第89章:小报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意外的证词 “嗯!我要尽快看到这份文件!” “您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陈真拍着胸脯保证。 土肥原贤二对陈真的这次汇报,十分的满意。 人是惯性动物,一旦信任了某人,那么他的许多行为,就自发的合理起来。 陈真虽然能力不行,但胜在忠心。 年少气盛,跟高彬起一 《谍战:飞蛾》第90章:意外的证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1章:跟死人计较什么 孙茹闻言,惊喜地看向坐在书桌后的陈真,感觉不可思议。 经过上一次饭局之后,她就非常的忐忑,以为自己彻底完了,每天都度日如年,感觉时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毕竟谁都不喜欢叛徒! 没想到,陈处长会不计前嫌,将这出风头的机会,交给自己! “今天晚上就出 《谍战:飞蛾》第91章:跟死人计较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2章:招了 周路蔡三人,跟随小安子来到会议室。 当然,在这一路上,宪兵队的士兵门,也时刻持枪跟随保护。 会议室内,楚青和冯健,也在等着小安子的到来,等的有些无聊,就站在窗边抽烟,顺便小声地交流彼此知道的情况。 “老赵这回是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掉脑袋?”楚青幸灾乐祸地说道。 “不可能吧?” “不是说这次在下面,查出不少问题吗?” “看在功劳上,中队长,应该会饶六哥一命吧?” 冯健不敢置信,赵六安也是宪兵队的老人了。 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黑市的勾当,掉了脑袋,下面的人,也会有怨言。 “你懂个屁,中队长就是杀鸡儆猴看,告诉咱们老实一点。” “他老人家,能不知道老赵四处跑关系?” “技不如人,那就低调做事儿!” “可老赵这阵子跳的多欢啊!风头都让他出尽了。” “我听说下面那些旅团长,都对他很有意见,兴安军那帮人,都恨透了老赵,纷纷到张司令那诉苦。” “看着吧!这次有老赵好果子,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楚青摇头晃脑地说道。 幸灾乐祸和嫉妒,犹如一对龙凤双胞胎。 赵六安最近红的发紫,楚青眼红的要命,见他落难了,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可风凉话不能少。 冯健还想说话,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只能连忙熄灭手上的烟头,戴上军帽,立正站好。 小安子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先是看见了楚青,立马就想起他之前抗命那件事儿,眼睛中闪过一道冷色,但立马恢复如常。 “楚科长,冯科长。” “你们两个可让我这通好找,没想到二位在这里躲清闲啊!”小安子笑着说道。 “哪敢啊!” “我们生怕耽误刘秘书长的工作,特地在会议室等您,就怕误了中队长的大事儿!”冯健脸上堆满笑容,开口解释道。 小安子大笑着拍了拍冯健的肩膀,跟他耳语了几句,之后对楚青说道:“楚科长,后面这几位您应该都认识。” “只是照常询问,不用太拘谨,就当是聊天,聊完之后,各位就可以离开了!”。 周乙,路明,蔡真三人,身为老特工,当然明白小安子说的是片汤话。 但他们还是没有敢出言质疑,因为每个人的屁股都不干净,违法乱纪,都是常事,还是先看看督察处搞什么名堂吧! 楚青明白,自己之前得罪了中队长,这次是挽回印象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刘秘书长,您就放心吧!” “我一定陪各位警官管,好好聊天!”楚青满脸谄媚地说道。 小安子点点头,走到蔡真的身前,轻声说道:“女士优先,陈处长特意交代,说蔡警官有要务在身,要尽快完成询问!”。 蔡真还是十分冷静,没有因为小安子的话,脸上出现半分波动,而是一言不发地走进会议室旁边的隔间。 ... 陈真坐在坐在松井康川豪华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品尝着他珍藏的陈年普洱。 而办公桌后面的松井康川,正满脸严肃,一字一句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良久之后,松井康川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之后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轻声询问道:“确定吗?”。 “确定!” “人证物证聚在,如果没人保他,不容易翻供。” “证人我已经关在宪兵队的死牢当中,没有我的命令,不会有人能接触到他!” 陈真放下手上的茶杯,脸上满是遗憾地阐述道。 叶金荣是谁? 那是跟着高彬从七台河成长起来的绝对心腹,多少次为高彬出生入死。 说句难听的,现在高彬的红顶子,有一半的功劳,是叶金荣拿命拼出来的。 “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松井康川见陈真如此肯定,也将心里的顾虑驱散,之后满脸贼笑地看向对面的陈真。 “要拿下如此高级别的警务人员,不能操之过急。” “不能让人以为,咱们是公报私仇,是借用权利打击报复,这样会寒了手下人的心。” “证据要充足,要扎实,要让人闭上嘴!” “所以,我将这份文件送往了武藤机关,顺便还派专人,给远在的北平的土肥原将军送去一览。” “看时间,火车也快出发了!”陈真解释道。 松井康川大笑着拍手助兴,称赞着陈真的英明决断。 这是例行知会,松井康川是标准的大阪人,一看下班时间到了,跟陈真又寒暄了几句,就夹包下班。 小安子去宪兵队了,陈真为了等消息,只能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敬候佳音。 陈真悠哉悠哉地回到办公室前,发现一天未见的王婷,正等在门口。 王婷也见到悠闲自得的顶头上司,立刻接过他手上的公文包,老实地站在其身后。 人都喜欢被别人敬畏,尤其是属下。 陈真也不例外,他脸上露出微笑,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招呼王婷进来。 进屋之后,陈真指了指沙发,让王婷她先坐下,自己则为她倒了一杯水。 王婷站起身,双手接过水杯,满嘴感谢了一番。 陈真让她别客气,先坐下。 王婷闻言,立刻落座,但也只敢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腰杆挺的溜直。 “那个老鬼,审问的怎么样了?” 陈真掏出烟盒,点燃一颗香烟,吸了一口后,满怀期待地询问道。 王婷放下手上的水杯,立刻回禀道:“他已经招了!”。 招了? 陈真心中有点诧异。 能潜伏进警视厅,应该是资深特工。 党务调查科的外勤,可不是软骨头,各个都有过硬的本事。 从逮捕到招认,也就短短二十个小时不到。 因为是秘密逮捕,他逮捕的消息,在哈尔滨警视厅内部都属于最高机密,只有几人知道,现在应该还没有传播出去。 他的接头人,联络站,应该还不知道老鬼被捕的情况。 他怎么会如此干脆地就撂了呐? “速度不错,你们上大刑了?”陈真面露惊讶地问道。 第93章:反常 “处长,我们只用了点简单刑具,并没有用大刑。” “还是以利诱为主!” “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党务调查科的王牌外勤,骨头怎么软,如此配合。” “老虎凳也才加两块砖,就承受不了,哭爹喊娘,什么都招了。” “甚至主动将几个联络站的地址泄露出来,让我们相信他的价值。” “我和冯科长都没敢轻举妄动,等候您的指示!” 王婷也感觉不可思议,毫无保留地将审讯的过程,简单的介绍了一通。 听完王婷简单的描述,陈真梳理出老鬼的几个特点,贪生怕死,没有节操,可能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外勤培训。 这哪是王牌外勤特工,就算是街头的小混混,也比他嘴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党务调查科站住脚那? “就这些吗?” 陈真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走了两圈。 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老鬼这套操作是为了什么,于是乎转过身,询问还坐在沙发上的王婷。 王婷在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个答案。 但每一个都不符合老鬼的身份,也对不上他的行为逻辑,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是逻辑就不能出错,是逻辑就难免出错。 这是逻辑学的基石。 可到底是哪里出错了那? 陈真现在就像一位解谜爱好者,对老鬼这道谜题,充满了好奇心。 既然在办公室想不通,那就去见见这个老鬼。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 陈真打定主意,便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对着王婷说道:“走吧!我去见见这个王牌间谍!”。 听到上司的吩咐,王婷没有犹豫,戴上帽子,打开房门,在门口等待。 二人出了警视厅的大楼,这次没有开陈真豪车,而是乘坐王婷新购买的小轿车。 说起来,王婷的新车,还真不错。 真皮座椅,实木档杆,前后排的座椅空间也宽敞。 好物件,值好价钱。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在各行各业都是至高无上的运转法则。 物美价廉,只是成人世界的一个谎言罢了! 看样子,王婷最近贪污的那点钱,都搭在这台车上了。 唯一的毛病就是,车里的胶水味,实在太浓了,呛得陈真,直想打喷嚏。 “我记得令尊,好像是在市府交通局当差吧?” 陈真拍了拍座椅上的皮子,发现弹性不错,之后顺手将车窗户遥下来,透透气,缓解一下鼻子的压力。 王婷专心地开着车,冷不丁听到陈真提到自己的父亲,诧异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从镜子中也看到陈真也看向自己,赶紧回答道:“是,一直在交通局上班。” “算起来快十五年了。” “原来在师范学校教书,后来才调到交通局。” “因为帮同乡出头,得罪了市府的吴郑处长,一直被压着。” “所以辛辛苦苦怎么多年,才是个小办事员!”。 陈真对王家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一点都不感兴趣,但脸上还挂着和煦的微笑。 王婷算是自己属下当中,颇具才干的。 剩下的人,都太年轻,还需要历练几年,才能排上用场。 “竖子成名,遂使世上无英豪!” “都是群小人,不足畏惧。” “我已经给吕长官打去电话,让他酌情考虑一下,给令尊安排一实权职位。” “好马配好鞍,好人才还得在重要职位上,成就一番事业啊。” “对了,你明天拿我的帖子,给吕长官府上,送几箱红酒!”。 听完陈真的话,王婷心中无限地感激。 自己父亲卡在现在的职位上,已经七八年了,就因为帮助同乡们讨要工钱,就让郑吴这个小人记恨上了。 屡次三番的打压,让自家老爷子,在冷板凳上坐了好几年。 父亲也因此消沉了好几年。 算起来,凭借父亲的能力,在交通局里,坐上个科长的位置,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婷也曾悄悄地问过父亲,问他后不后悔。 父亲沉思良久,跟王婷说了这样一句话,生活是一个刽子手,刀刃上没有反悔。 “处长,我这不知道说什么了...” “感觉说什么都是虚的,我一定好好表现,帮您再创佳绩!”。 看的出来,王婷是真激动了。 要不然一个警察学院的高材生,不能只说出这套水词来! “好了,这种表忠心的话,不用在我面前说。” “这督察处里,谁干的多,谁干的少,我心里面明白。” “你是位大才,好好干,好位置,少不了你的!”。 陈真打断王婷的话,清楚地表明,自己对她的欣赏。 王婷心里涌上有一股暖流,感觉自己这匹千里驹,终于被伯乐相中。 自己刚才的话,就是表忠心。 但仅只忠心是没有用,必须使身后的主子,相信你忠心才有用。 而又如何使主子相信你的忠心,那要看各自的手段。 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全部投入工作之后,已没有时间供她逢迎。 所以,她要将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 透过后视镜,陈真看到王婷涨红的脸,知道自己挠到她痒处了。 子以父贵,父以子尊。 二者之间的关系,都涵盖进这短短的八个字中。 “新世界的朱安东,是我们的朋友,我已经嘱咐他,准备一桌酒席。” “你全家人一起去热闹热闹,也是我一点心意!”陈真继续说道。 王婷用力地点点头,偷偷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高兴的泪水。 宪兵队门口的警卫,自然认识王婷的车。 对于这位中队长眼前的红人,他们也不敢怠慢,赶紧将门口的栏杆升起,敬着军礼。 车一直开到宪兵大楼的门口,王婷停好车,就火速跳下去,跑到陈真侧,殷勤地将门拉开。 陈真也享受着这份虚假的情义,径直走进大楼。 大厅中没多少人,临近下班点,能早退摸鱼的,早就离开了,只有值班的卫兵,还忠实地守卫着大楼。 班房在地下负一楼,陈真没有理会敬礼的手下们,而是顺着楼梯往下走,王婷赶紧跟在后面,又转身给傻愣着的守卫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去找刘秘书长。 两人顺着楼梯一级一级的走下去,鞋子落在台阶上,响起的脚步声一高一低,好像把灯光给踩碎了。 第94章:讨价还价 大厅中没多少人,但负一层的人倒是不少。 三五成群地在拐角处抽着烟,见到陈真到来,立刻丢下手上的烟,用脚踩灭,争相敬礼:“中队长好!”。 陈真停下脚步,看着这些问好的属下,见他们穿的单薄,立马关切地说道:“内热外冷,要多穿一点,别着了凉!” “通知厨房,晚上做点好吃的,好好犒劳大家一番。” “再告诉刘秘书,这个月的加班津贴翻倍。” “快要过年了,让大家过一个好年!” “但说好了,不行拿这钱,吃喝嫖赌抽,让我知道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军人还要有军人的样子!”。 在场的众人,都哈哈大笑,齐声感谢,对陈真这个官二代的好感,又上升了几分。 打压中层,拉拢下层,这是权利远转,万古不变的规则。 这是权术,权利场的尔虞我诈,就是勾心斗角,斗勇气,斗心计,斗人心。 “好了,你们继续抽烟!”陈真说完,就让王婷在前面带路,一起往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内,冯健的手下们,也正盯着眼前高大,胆怯的男人,准备从他嘴里掏出新的情报,在自己的履历上,再填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婷打开门等在一旁,等陈真步入审讯室后,才跟了上去。 审讯员们立刻站起来,先是给陈真敬了军礼,之后将审讯记录双手奉上。 陈真接过审讯记录,看着上面他供出的联络站,沉思片刻,立刻对审讯员们吩咐道:“去把刘安和冯健叫来!”。 审讯员当中,立刻走出一人,快速出门,去楼上找刘安和冯健。 将手上的审讯记录放在桌子上,陈真走到老鬼的身前,站在红线后面,笑着说道:“老鬼先生,不,钱中山,钱科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我对党务调查科,也算是仰慕已久,但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既然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是坦诚相待吧!” “钱中山这个名字,应该是化名吧?” “认识了怎么长时间,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真是失礼啊!”。 老鬼,也就是钱中山,他是个长相阴沉的中年男人,一头黑发,中等个子,身材匀称。 说不上很英俊,但是五官端正。 被捕之前,也算是身居高位,是档案室的科长。 可以说,哈尔滨警视厅的秘密,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抬起头,眼神狡诈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明明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他又沉默了很久。 他的身体还坐在审讯桌后,众人目光聚焦之处。 但灵魂却不知道漂浮在哪里,仿佛悬在半空中,冷冷盯着审讯室内外的每一个人。 陈真等了一小会儿,见钱大科长还是不张嘴,就继续说道:“那我还是照常称呼您为钱先生吧!” “说说吧!您有什么想法!” “只要不过分的,我都会同意!”。 钱中山听完陈真的话,沉吟片刻,脸上似笑非笑,才张口说道:“你能做主?”。 事先供出来的联络站,不过是见面礼,证明他的价值。 让宪兵队的人知道,他不是三瓜两枣就能打发的小人物。 陈真听到这话,就知道这生意有得做。 出卖国家,出卖培养的组织,这可是不忠不义的大罪,的确得好好掂量掂量,卖个好价钱。 不过,得先知道,他肚子里,到底有几分油水!谷 陈真没有回答,摘下帽子,扔给一旁的手下。 王婷适时站了出来,冷声冷气的对钱中山说道:“这位是陈队长,同时兼任着警视厅的督察处长。” “这些话,还需要介绍?” “这些资料,不是在您的档案柜中放着吗?” “生辰八字,家族背景,您还需要问别人?”。 钱中山听完,并没有反驳,因为王婷她说的是实情,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可以给予自己一切。 就在这时,小安子和冯健结伴来到审讯室,见到陈真正盯着钱中山,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他的身后。 “时间紧,任务重!” “您在宪兵队也待了至少一整天了,被捕消息,也快保守不住了。” “不管是宪兵队,还是警视厅,都现实的要命,您要是没有利用价值,可能得在死牢当中,待上一辈子。”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就地枪决!” “钱科长,您自个掂量!” 陈真坐在冯健拿过来的椅子上,半威胁,半提醒地说道。 钱中山听完之后,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吓唬,而是残忍的真相。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但你们必须要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免谈!”钱中山终于松口。 “你的一切条件,我们都可以满足。” “但我们必须要知道,你手上的消息,值不值我们的付出!”陈真大致同意,但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定值!” “陈处长没准因为这个大功劳,直接飞黄腾达,升官发财!”钱中山肯定道。 “呦!还是个大秘密!” 陈真被逗乐,回头看了一圈,自己的手下。 小安子有点不耐烦,他楼上还有工作要忙,周乙,蔡真,路明,都身兼重任,需要尽快解决。 想到这里,他开口催促道:“钱科长,您还是快点说吧!” “要是您的同党,知道您被捕了,您就算知道上古财宝,也得让人转移走。” “您的消息,是有时效性的!”。 钱中山也明白这个道理,立刻说道:“党务调查科在武藤信义身边,埋下了个棋子。” “他的代号叫炸弹,是男是女不知。” “党务调查科准备利用这个棋子,准备筹备一个大行动,足以震惊中外的大行动!”。 惊天消息,真正的惊天消息! 党务调查科费了牛劲,才安插一个可以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重要棋子,就这样让钱中山出卖了。 家门不幸啊!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陈真和小安子,都被这个消息刺激的眼睛通红。 要是情况属实,他们都不用为下半生考虑了。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们眼中,钱中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第95章:口出惊人 人生总是充满惊喜! 本以为自己只是捕获了一名腿软的间谍,可陈真万万没想到,这货是一个玩奇货可居的商人。 但庆幸的是,钱中山手里掌握的消息的确是够吸引人的。 可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就像吃饭吃出苍蝇般难受。 武藤信义,这名出身大正年代,目前日本陆军最强有力的领导者之一。 武藤信义他在大正时代,就已经是日本陆军部的象征,同样也是晋升的最后一个大将。 今年年初,裕仁正式下令,决定授予他元帅称号,具体的仪式,正在东京紧张的筹备中。 这可是件大事儿! 因为这是二一年之后,大名鼎鼎的上原封帅后,间隔了十二年来,第一个问鼎元帅的人。 而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稳定满洲的功劳。 要知道,关东军夺取东北之后,并不得人心,主要是官吏素质底下,根本不懂如何操持一个国家。 武藤信义上任后,人事方面开始了大换血。 这一年期间,本庄繁任关东军司令官时,那帮被贬为素质低劣的日系官吏,基本从满洲高层基本被清除。 取而代之的是从日本大本营,以及各省厅派来的精英人士。 除在人事上转变为依赖来自日本的具有管理经验的行政专家外,武藤信义公开否定了财阀不得进入满洲论。 与他搭档的关东军参谋长小矶国昭,还专门发表了,必须把内地(日本)资本不断地引进满洲。 用于产业开发,以期早日完成满蒙建设事业的发言,并且专门制定了计划。 武藤信义对溥仪则老练地加以利用,每月逢一,即每月一日、十一日、二十一日。 他都要前往皇宫中的勤民楼二楼,在贵宾室会晤溥仪。 每次见面时,他必定十分有礼貌地向溥仪深深鞠躬致敬,面带微笑,一口一个殿下,使溥仪有了想要的尊严。 两人进行推心置腹的交谈,常常长达二三个小时,往往使那些担任警卫的官员们,等得焦躁不安。 陈真想起在新京收集的情报,里面的种种,都比较符合日本陆军内部给其取的外号,沉默的冬虎! 这是个老辣的对手! 陈真他现在比较感兴趣,党务调查科准备在他身上做什么文章? “党务调查科,到底想干什么?” 陈真也装出惊愕地表情,两步走到钱中山的面前,大声的质问道。 钱中山特别喜欢看到,陈真那张平静的脸,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他再得知南京那帮蠢货,成功将暗探派到武藤信义身边时,自己也是这副表情。 知道的越多,越明白其中的不易。 要知道,武藤信义的军旅任职经历丰富,不仅担任过一线部队的指挥官,还是对俄情报的先驱者。 现在的土肥原贤二,都是晚辈。 能往这样的人身边安插进去奸细,本身就是不可思议之举。 天才!真它娘是个天才! “具体要干什么,不知道?” “因为我明天,接过头之后,才能知道答案!”钱中山气定神闲地回答道。 陈真死死地盯着钱中山,想从他的神情中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那张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也同样的直勾勾地看着陈真的双眼。谷 实在没有看出破绽,陈真在心里叹口气,收回目光,对身旁的手下吩咐道:“还不快给钱先生松绑。” “这身上五花大绑的,搁这绑牲口那。” “也不用都去了,留一道镣铐就好!”。 现在这社会,谁有筹码,谁就是大爷! 审讯室内的士兵,听到长官的命令,立刻上前,将钱中山身上的锁链,一一解开,只留下手上一条锁链。 钱中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之后看向陈真,冷笑说道:“陈长官真是和蔼可亲啊!”。 对于钱中山的冷嘲热讽,陈真并不在意,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好了,咱们就屁话少说,有条件就提出来。” “再耽误一会,您可要受苦了!” 小安子用手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表示钱中山得珍惜时间了。 “我要三十根金条,还要一张去美国的船票!” 钱中山沉思了一会儿,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审讯室当中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十根大黄鱼,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不管到哪,都够他活一辈子了。 陈真倒是无所谓,因为这笔钱,也不是他出,而是满洲国出这笔钱,他心疼个屁。 “可以!钱的事好说。” “但您也得交代点具体情况,否则,我也不好向上面开口啊!”陈真说道。 “本月三十一日,我会跟党务调查科在哈尔滨的负责人石头见面,到时候就能获得全部计划。” “在此之前,我可以透露一点,武藤信义在三十日,抵达哈尔滨。” “在哈尔滨遥控指挥热河的战事!” 钱中山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将武藤信义三十日的活动日程,说了出来。 情报的真实程度,又增强了几分。 武藤信义的行踪,属于关东军总部的最高机密。 现在傻子都能看的出来,热河之战已经不可避免,成败已成定数。 海内外都想知道,热河战事结束后,关东军会不会继续进攻,举蹄平津和华北。 关于关东军的动向,情报市场都已经炒上天,只要稍微靠谱,就能拿到不菲的佣金。 身为主帅的武藤信义,自然是受到有心人的关注。 “通知武藤机关,我需要使用专线!” “冯健,你立刻选派得力手下,严密保护钱先生的安全,秘密将钱科长送回警视厅,要一切如常。” “王婷,立刻去松井厅长的宅邸,将消息当面告知,只能让他一人知道。” “在场的审讯人员,都归刘秘书调派,严格保密!” “楼上的几人审讯完了吗?” 陈真下达了一堆命令,之后看向小安子,严肃地问道。 小安子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审讯完毕。 因为这次询问,本身就是照例问询,都是一些简单问题,占不了多少时间。 第96章:人需要铁 周乙走出会议室,蔡真和路明,早先他一步离开宪兵队,照例,一个返回医院,一个返回鬼楼驻守。 自己也需要返回警视厅,指导叶金荣审问张宪臣。 一想到老张被捕,周乙心里就发苦,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警视厅的大刑。 算了,还是先去趟医院,将老张报警的消息,通知王郁她们。 小安子也从会议室当中走出来,见周乙站在门口掏烟,就从身上拿出烟盒,轻声呼唤了一声:“周队长!”。 周乙回过头,见到小安子走到身旁一步远,就放下手上的烟,面带迟疑地问道:“刘秘书长,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小安子见周乙警惕性十足,心里觉得好笑,嘴上解释道:“您别介意,这就是正常的讯问。” “警视厅内不太平,督察处不就是干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嘛!” “多担待!多担待!” “抽支烟,消消气!”说完,就从烟盒中拿起两根烟,将其中一根,递给周乙。 周乙接过香烟,叼在嘴上,先给小安子点上,之后才给自己点燃。 “好烟,刘秘书长出手不凡,今时不同往日,骆驼烟在哈尔滨可是紧俏货,也就是您,才能弄到手!” 周乙也是老烟枪,咬着烟杆,吸了一小口,品尝出这是骆驼烟,恭维了一句。 小安子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不足挂齿,指了一下楼梯,示意一起离开。 周乙欣然同意,跟小安子肩并肩的离开。 陈真坐在轿车之中,等候着小安子的回来。 这是宪兵队为他准备的公车内,是从日本购买的豪华轿车。 孙茹为了拍赵六安的马屁,特意从三菱总厂订的车,历时一个月,才漂洋过海地运到哈尔滨。 不过可惜的是,故事当中的男女主角,一个正走向死亡,另一个正在监牢中哀嚎着冤枉。 周乙和小安子走到停车场,周乙对车内的陈真敬了个礼,寒暄了几句,就独自开车离开。 小安子见周乙开车离开,消失在眼前,也转身上了车,启动汽车,不紧不慢地,开出宪兵队的大院。 陈真见车开出了大院,驶上马路,正往武藤机关开去,便开口说道:“先去秋烟那!” “这样的大消息,自然得先让她知道。” “省得她事后埋怨,说我不够意思!”。 小安子将车猛地掉头,在马路上拐出一个大弧线,径直穿进小路,朝着俞秋烟的咖啡馆开去。 “对了,我的未婚妻,最近在干什么?” 小安子嗯了摁喇叭,示意前面的人让一下,之后才有功夫回答陈真的问题:“还在您大舅子家待着那!” “但心情好了不少,经常去看戏和买衣服。” “看来,我这个未来的嫂子,只有待在你身边,才会感觉空气稀薄,难以呼吸。” “又是一位安娜·卡列尼娜小姐。” “大哥,您婚后的生活,应该会很难熬!”。 这番话中,充满了冷嘲热讽。 可陈真并不奇怪,甚至已经习惯,自从上学之后,小安子说话的风格就秉承着这个风格,尖酸刻薄。 这更像一种行为艺术,用他独特的风格,嘲讽这个从未正常的世界。 “所有人都认为命运,在自己手上掌握,人生大有可为。” “但这是假象,大多数的人,并不能成为命运的主人。” “己不由心,身又怎么能由己!” “让东乡先松快松快,快活几天吧!”陈真淡淡的说道。 小安子就看不惯陈真满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于是继续加码道:“我还听说一个小道消息。” “嫂子那位白马王子,也要到哈尔滨度假,说是顺便过来看看他心爱的东乡表妹!”。 陈真听到这里,眉头紧皱,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的确让他有点厌烦。 癞蛤蟆掉脚面,不咬人,但膈应人。 他不希望自己身上又多一件绯闻,让外面的人评头论足的嘲笑。 家里那个老爷子,又该生气了! “人要到哈尔滨的话,就派人打断腿,我自小就不爱听昆曲,这要来一出游园会,你我都丢不起人。” “晚上的人手,安排好了?”陈真没由子想起孙茹,便随口问了一句。 “都准备好了,是俞小姐安排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但听她的语气,是十拿九稳的。” “我也派上一队人,如果俞小姐的人没得手,就在山海关动手!”。 这几年小安子历练不错,越发的心思缜密,还知道留了一手。 不错,有很大的长进! “不要在山海关动手,到了绥中就下手,高彬的手,可伸不了那么长!”陈真喃喃自语道。 俞秋烟的咖啡馆已经开起来了,上一任租户,也是干的西餐这类行当,简单整理一下,就可以开门做生意。 车停在街边,小安子瞅了一眼俞秋烟咖啡馆上的招牌,转过身,满脸正经地说道:“大哥,值得吗?”。 “什么值不值得?”陈真明知故问道。 小安子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陈真平静的脸,固执地想要听他的答案。 “小安,你知道人身体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吗?” 陈真摇下车窗,看向窗外形形色色地路人,反问了一句。 小安子不明所以,但还是尝试地回答了一句:“是钙?”。 “不对,是铁!” “铁元素在人体当中,有很大的作用。” “它可以帮助蛋白质的代谢以及血红蛋白,酶和红细胞的产生,铁对于身体非常非常的重要,对于皮肤健康,促进大脑发育。” “好处太多了,多到我没有办法一一列举。” “但最让我看中的一点就是,人身体中只要有了铁,才能直起自己的腰杆子。” “跪地求饶并不是唯一的答案。” “需要有人告诉外面那帮不讲理的那帮东洋杂碎,东北是中国的地盘,是中国人的土地。” “可以过来做生意,也可以过来游玩,但就不能拿着枪过来劫掠。” “这些事儿,已经无法用值不值得来衡量,是必须要做的!” “这回明白了吗?”。 第97章:后路 (各位大大,手里有月票的,请砸给我!) 小安子也是高材生,立马明白过来,陈真所说的身体有铁论。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热血男儿,为国捐躯,责无旁贷。 国家与个人,在这个危难之时,是那么密切的联系在一处。 他们不能选择流亡,因为国土失陷,需要有人去拿回来。 必须要把侵略者,赶出去! 可转念一想,陈家不光他们哥俩,整个陈家都还在奉天和新京定居。 如果他们俩出事儿,关东军一定不会放过,满洲国境内的陈家人的。 “大哥,你我都不怕死,一哆嗦就过去的事儿。” “可如果咱们出事儿了,家里人怎么办?”小安子忧心地问道。 陈真看着车窗外,见到穿着军服的关东军军人,正在大声喧哗着,肆无忌惮,全然没有任何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警视厅巡街的警员,也不敢言语,只能低着头尾随他们身后。 见此情景,陈真不由地邹起眉头,淡淡地回答道:“老爷子身体不好,我联系了瓦德西医生,他已经帮我在加拿大找好了医院。” “我会在过完年后,举行婚礼,大婚之后,爸爸妈妈就会启程离开,坐船前往加拿大。” “我的堂妹堂姐们,在这几年内,都送去欧美读书,大爷和二爷也常年在香港经营生意,不怎么回满洲。” “手里的土地,借着经营不善的理由,卖出去不少。” “属日本本岛来的豪阀们,吃进去最多。” “陈家在关东军总部的高参们看来,属于江河日下,生意完全靠着我那个便宜姨夫挺着。” “重要性,已经不如往常了!” “正好可以就此抽身离开!”。 土地出售这件事儿,小安子是知道的,甚至他也是经办人之一。 他之前就感觉不对劲,陈家的生意稳健发展,现金流也没出现问题。 尤其是旗下的海贸生意,不夸张的说,日进斗金,收益高到让人眼红。 豪奢之举,数不胜数。 去年大爷在香港置地盖楼,都上了香港本地的报纸头条。 之前他就猜测出,陈家出售手里的土地,是有深层含义。 原以为是要用钱,再借助张景惠的亲日背景,给陈家人换个身份,成为官宦之家。 可万万没有想到,老爷子此举是在为陈家铺垫撤退的后路。 “大哥,您是说,老爷子知道你私底下在忙活什么?” 陈真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小安子的推断,但也感觉不准确,便开口解释道:“知道我的小动作,但不知道我具体为谁卖命。” “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在南京置房产,我反对了。” “应该也知道我的信仰了!”。 老爷子走南闯北,一生经历的风浪,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言语之间,就能察觉出自己儿子的心思。 “安子,你是想留在东北,跟我在这龙潭虎穴中闯一闯,还是去加拿大,侍奉双亲。” “这都随你。” “这两个差事儿,都不轻巧,也不用谦不谦让了!”。 小安子陷入了沉思,之后义无反顾的说道:“咱们两个一起长大,我要离开你身边,傻子都知道,陈家是出了变故。” “加拿大是个安全之地,就算打仗,也打不到那个地方去,干爹干妈” “我只有一个要求,大哥你婚后必须快点生出子嗣,不管跟谁。” “老陈家必须有后啊!”。 陈真点点头,同意了小安子的要求。 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小安子不会让他这个大哥,独自一人,在这个泥潭中打滚。 “叫秋烟出来,在车上聊。” “今天的时间不多了!” 小安子推开车门,几步就走进俞秋烟开的爱琴海咖啡馆,而陈真继续看着道路上的风景。 俞秋烟站在柜台内,哈气连天地抽着烟。 今天咖啡馆的生意不好,店内的客人,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 这也难怪,现在兵荒马乱的,除了富家公子哥和老毛子,谁会花那冤枉钱,喝一杯发苦的中药汤。 俞秋烟打开自己镀银的烟盒,从当中抽出一支女士香烟,用打火机点燃,继续用发呆,打发着时间。 陈真在干什么? 俞秋烟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但她很快地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是昏了头,想那个冰冷无情的家伙干什么。 那是一个带着面具前进的人。 谁也看不穿他的心,还有他那个略显扁平的脑袋瓜中,到底想着什么。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安子出现在咖啡馆当中。 这是小安子第二次来咖啡馆,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在装修,一片狼藉。 现在倒是好了不少,一切错落有致,只是墙上的油漆味,重了一点。 “刘大秘书长,这里!” 小安子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抬眼望去,看见俞秋烟用拿着烟的手,对着自己挥手。 “大哥在外面,他想见您!”小安子快步走了过去,小声说道。 俞秋烟也有点诧异,诧异为什么陈真不进来。 这是陈真给自己开的产业,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挂在心上。 不过,她还是听出,小安子语气中的急迫。 “小花,你盯一下,我去去就回!” 俞秋烟喊了一嗓子,就拿起衣架上的大衣,跟小安子走出咖啡馆。 道边的车,不是陈真日常坐的那一台豪华座驾。 俞秋烟迟疑一下,但立马瞧见车窗帘后面的陈真,顾虑消除,便上了车。 小安子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路旁,临时充当警卫。 “这大冷的天,坐在外面干什么,欣赏夕阳西下?” 俞秋烟钻进副驾驶位,哆哆嗦嗦的问道。 陈真看着俞秋烟身上单薄的棉旗袍,不由之主地摇摇头,无奈的说道:“你穿怎么少,也不怕着凉留下病根。” “老寒腿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这可比十里洋场的魔都,冷上十倍,你还是多穿一点吧!”。 俞秋烟缓了一分钟,才恢复正常,短短几步路,就把她冻的够呛。 “我抓了一个党务调查科间谍,他招认说,党务调查科要针对武藤信义有场大行动!” 陈真见俞秋烟缓过劲来,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第98章:钢丝 俞秋烟一听到党务调查科的名字,心里就开始犯恶心。 陈真他一直在东北活动,这里是敌后区,两方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恶感不深。 可身为特科的后勤人员,俞秋烟可对这帮南京政府的狼狗,恨的咬牙切齿。 自己身边不少人,就是被党务调查科的人带走,之后丢弃在乱葬岗之中。 所以,对他们的死活,她并不在意。 陈真敏锐地察觉出俞秋烟的漠不关心,但他没有点明,而是直接了当的下令:“将这则消息通报给北方局。” “不要用电台,高彬已经开始注意日侨区了。” “接头暗语传递了吗?”。 俞秋烟点了点头,也收起脸上的笑容,干脆地回答道:“已经传递给王郁了。” “但是不知道,王郁什么时候才能跟周乙接头!”。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见彼此都没有话说,俞秋烟便裹紧身上的大衣离开了。 小安子见俞秋烟下车,迎面走了过去,点点头,算是告别,之后就坐回驾驶室。 车一溜烟的开走了,俞秋烟望着离去的一缕黑烟,等车彻底消失,才满怀心事地走回咖啡馆。 ... “说不说?” “说不说?” “真踏马的能抗,来,再吃我这一下!” 叶金荣甩动着鞭子,抽打着张宪臣瘦弱的身躯,边打边骂。 偌大个审讯室内,算上叶金荣,也只有四人,但都是审讯科的审讯高手。 非常熟悉人体结构,知道人身体最不耐打的地方,基本做到了哪疼打那! 其中的李玉,更是审讯科的翘楚。 甚至还创造了哈尔滨警视厅,审讯犯人时间的最快纪录。 一个有间谍嫌疑的小偷,带进审讯室不到三秒,立刻就招了,交代了要刺杀执政殿下的全盘计划。 十分靠谱! “踏马的,嘴还真硬!” “也不知道这帮地下分子,到底喝了什么迷魂汤?” “嘴咋能怎么严?” 叶金荣将手上的铁丝鞭扔到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骂道。 张宪臣被打的皮开肉绽,精神萎靡,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但仍然射出轻蔑的眼神。 叶金荣身为一个头脑健全的成年人,虽然读书少,但还是能读懂,鄙视的眼神。 小时候自己家里穷,他出去玩的时候,经常被人瞧不起。 出人头地执念,从那时起,就烙在他的记忆中。 这触碰了他的敏感神经,整个人立马就火了,准备上去就给张宪臣一套组合拳。 “叶大哥,叶大哥,消消气,别跟个死人计较!” 身边的手下们,立刻抱住了叶金荣,纷纷嘴上劝道。 叶金荣挣脱开手下人的手,扯了扯衬衫的领口,大口喘着气。 “铃!铃!铃...” “铃!铃!铃...” 挂在墙上的电话筒响了起来,李玉见叶金荣情绪也稳定了,不会做出过激举动,就走了过去,接起了电话。 “饭菜准备好了,上来取一下!” 电话中传出的话,让李玉一皱眉,立刻反驳道:“我们正在审问重要犯人,让总务的人送下来!” 电话很快传出回答:“暖水管爆了,总务的人正在维修。” “就算总务的人去了,你也得动弹。” “他们也没有通行证,根本送不到地方,还不如你们自己去厨房取,还省点事儿!” “好吧!我这就去!”李玉重重地将话筒挂在电话机上,顺便表示自己的不满。 “怎么回事儿?”叶金荣叉着腰,看向李玉。 李玉从座椅上拿起自己的上衣,无奈地说道:“饭好了,让我们自己去拿一下。” “说总务那帮废物,正在抢修水管,腾不出手来!”。 叶金荣一听,火就更大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这帮废物点心,一点人事儿都干不成。” “一群完犊子玩意儿!” “快去快回,打了大半天,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 李玉认同地点点头,之后快步走出审讯室。 “先别审了!” “小魏你上楼,去卫生科申请一支甲级药剂。” “给这个姓张的打上,你看他说不说!” 叶金荣满脸阴笑,大声地对一旁的手下下令。 小魏一听甲级药剂,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哆嗦,之后为难地说道:“叶哥,这能行吗?” “他可是重要犯人,所有人都盯着他那。” “这一针下去,不得给他玩死了?” “之前那几个打针的,可都没有顶住,直接就抽死过去了!” “是不是请示一下科长?”。 叶金荣也是气昏了头,听完手下人的劝告,也反应劲来,就坡下驴:“你小子,是不是傻啊?” “甲级药剂没有科长的手令,卫生科那帮犊子能给你?” “麻溜去吧!”。 小魏立刻点头称是,一溜烟地跑上楼。 叶金荣掏出裤兜里的香烟,看了一眼剩下的人,笑着扭扭头,冲门外一努嘴:“走!出去抽根烟!”。 手下自是欣然领命,跟着叶金荣出了门,正准备将审讯室的反锁,就听到叶金荣开口说道:“费那劲干嘛?” “一会儿李玉这小子就回来了,还得找你开门。” “再说,张宪臣都被锁在椅子上了,他还能撼动屁股底下,跟水泥合二为一铸铁椅子?” “除非他是铁齿铜牙,能将镣铐锁链咬开!”。 手下一听,这话在理,来回的开门关门,麻烦的要死,就乖乖地跟着叶金荣抽烟逍遥去了。 审讯室内,就剩张宪臣一个人,他正大口的喘着粗气,以此缓解身上的疼痛。 就这样喘了一分钟,他的的身体,终于积攒了一点力气,用手摸着左小臂处,摸索了一会儿,才在皮里面找出一根细小的钢丝。 这是张宪臣在新西伯利亚的训练时,在同期训练的老外勤身上学到的一个绝活。 为此还付出了两瓶烧刀子,和一包酱牛肉。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被捕的时候,张宪臣拼死隐藏,加上特务科的人,搜查不细,才没有发现他身上的小秘密。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根小钢丝,可以撬开手上和脚上的镣铐。 第99章:杀出重围 (说我短!!!好吧,是有点短!) (十五号之后,加更一千字,下个月在多加更一千字!) (这下不短了吧!) 时间不等人,生死就在一瞬间! 张宪臣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 因为审讯他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一根烟时间,可长可短。 一旦他们返回审讯室,以自己现在虚弱的身体,就算打开手铐脚铐,也逃不出去。 钢丝被掰成钩子状,张宪臣努力控制颤抖的手,费劲力气将钢丝钩子探到锁眼当中,不停地转动。 在新西伯利亚特训的时候,远东情报局就专门从遥远的顿河河畔,那个号称欧洲犯罪圣地的罗斯托夫,聘请了一个专业技师。 这个半瘦的干巴老头,声称自己可以打开全世界的锁,并且为自己洗白,说自己是个艺术家,是单纯的热爱这个行业,并非是为了金钱。 但不得不说,老头的开门撬锁的手法,的确是高超,一根铁丝,撬开整条街的门,都不在话下。 远东情报局正需要这样的专业技术人才,所以就委托国内的同志,将其抓住带来,帮助培训外勤特工。 在这个小老头的操练下,张宪臣也学会了撬锁的技术。 “咔吧!” 张宪臣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将打开的手铐,扔到了地上。 轻喘一口气,心里升腾起稍许希望,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庆幸,继续强忍着痛,弯下腰,处理着脚上的镣铐。 完事开头难,但只要完成一次,大脑和肌肉记忆,就会唤醒,动作也会快上不少。 张宪臣三下五除二,就将身上的所有镣铐解开,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蹒跚地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自由地希望,就在眼前。 走廊回荡着清晰的脚步声,还有小推车前进的嘎吱声。 有人来了! 张宪臣停下脚步,低头开始四处寻摸,看到行刑架子上的利斧,立马操在手中,躲在门后。 小魏推着车,嘴里哼着十八摸,晃晃悠悠地往审讯室走。 甲级药剂就放在推车上,高科长问清楚情况,就在使用申请上签了字。 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确保张宪臣的生命安全,只允许注射一半。 毕竟乌特拉行动的秘密,还没有获取,不能让这个老张丢了命。 审讯室的门,大敞四开,里面也没有哀嚎声,看样子是里面的兄弟打累了,正在休息。 打心眼里,小魏是比较敬佩这个张宪臣的。 吊在杆子上打了小半天,之后各种刑具都在他身上用了一个遍。 这些非人的折磨,全都抗住了,愣是没开口,透露出一点情报,真是条好汉! 小魏有一点好奇,这些地下党,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是不是自己也找两本违禁书籍,瞧一瞧? 胡思乱想中,他推着车,拐进审讯室。 可刚一进审讯室,小魏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拽到一旁。 突发如此变故,小魏他惊愕地抬起头,眼睛中就出现一张满是伤痕,鲜血的脸。 他是怎么从审讯椅上挣脱?谷 小魏直接被吓傻了,满脑袋只剩下这个一个想法。 张宪臣见到眼前的人,满脸苍白,全身呆滞,就立刻挥动手上的利斧,猛地砍向他的勃颈处。 身体内的压力平衡被破坏,鲜血随着斧刃砍出伤口喷射喷了他一脸。 疼痛感接踵而至,小魏也反应过神来,他伸出还能活动的手,拼命抓住斧头把,不让张宪臣夺走,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张宪臣伸手堵住小魏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之后拼命地往下压,准备割断气管。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分钟,张宪臣感受到斧柄上的力量越来越小,就知道眼前这个人,不行了! 小魏眼睛中的光彩越来越少,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子因为鲜血的快速流出,感觉不到温暖,手渐渐地抓不住光滑的斧柄。 张宪臣费力地直起腰,看着滑落在地的小魏,见他彻底没有动静,才扒下其身上的白大褂,套在自己的身上。 一把抓下他头上的医生帽,赶忙套在头上,把斧头扔进托盘上,推着车,颤颤巍巍地离开审讯室,头也不回地往走廊深处前进。 可人没走几步,就被拽进隔壁的空闲的房间。 张宪臣拿着斧头,正准备反击,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周乙将门上关严,反锁,掏出手枪,开保险上膛,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发现并无异常,这才蹲下身子,准备将倒在地上的张宪臣拽起来。 张宪臣摇摇头,示意让他躺在地上歇一会儿,他实在是太累了! “见到你太好了!” “老周,到底是谁叛变了?” “谢子荣。” 听到答案,张宪臣痛苦地低下头。 他知道这个人,算是北满省委和哈尔滨市委的骨干人员,虽然没有负责谍报系统,但熟悉密语,还知道很多组织的秘密。 “王郁她们怎么样了?”张宪臣关切地问道。 周乙看向门外,没有一点动静,张宪臣逃脱的情况,看样子还没被人知晓。 “我已经跟王郁她们接上头了,正在带着她们周旋。” “放心吧!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见她们!” 周乙说完,就一把将张宪臣拽起来,从小推车当中,找到一个口罩,将口罩挂在他的脸上,打开门,一同推车往外走。 叶金荣靠在墙上,抽着烟,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绢,擦拭着手心里的汗。 手下也陪在身旁,充当着开心果的角色。 “叶老大,这次白科长外出执行任务,科长保举您担任保安科的科长。” “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您要是高升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啊!” 叶金荣听到这里,眉开眼笑,白海的事儿,虽然还没有最后结果,但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了老白的下场。 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坐上了这个代保安科科长的位置。 原本自己最好的去处,是新成立的警备队。 没想到流年大顺,自己也走了好运。 “你小子就是嘴甜,放心,兄弟们以后跟我,一定吃香的,喝辣的!” “钞票数到手软!” 叶金荣打着包票,嘴里含糊不清的嚷道。 第100章:跑了? “叶大哥,不,尊敬地叶科长!” “我一直认为,您才是咱们警视厅,最适合的人选!” “不过,我最近听熟人说,陈处长的人,好像也在盯着这个位置。” “加上,刘室长最近总往武藤机关跑。” “我听督察处的小沈说,是督察处破获了一个大案。” “陈处长正向武藤机关申报有功人士,您可得注意了!”。 叶金荣也知道这个消息,也设法探听了一下,可没有收获任何有用信息。 督察处的职责就是审查,反间,还有人事这一块。 保密措施,非常全面。 这次白海犯的事儿,可不小,组织黑市买卖。 但他充其量就是个臭跑腿的,督察处收拾不了后面的达官显贵,也就能拿他出出气。 这点功劳,应该没办法跟自己抢保安科科长的位置。 要知道,去年的双城大搜捕,他可是出了死力,将义勇军在双城秘营捣毁,立下头功。 现在的特务科高科长,也就是他的老长官,也是靠着这个功劳,飞黄腾达的。 他甚至还受到了关东军参谋部的嘉奖,嘉奖令还在自己家中的墙上挂着那。 在哈尔滨警视厅内,有资格跟他抢位置的人,少之又少,几乎都是特务科的人。 剩下的高级警官们,根本不想进来蹚浑水,因为外面职务够多。 当个分局长,就跟土皇帝一样,权力大,钱好不少。 扯那淡干啥! 不过,自己还是得多加小心,别让路明和蔡真,将职务抢了去。 他们俩,也不是省油的灯! 也想从行动队出来在,找个自己的地盘,不在周乙手底下扛活。 “有心了!” “我知道该怎么办,瞧好吧!” 叶金荣含糊地回了一句,又从烟盒中,挑出一根,继续在拐角处吞云吐雾。 传闻整个哈尔滨,有资格拥有审讯室的衙门口,都在设计之初,将审讯室安放在地下负一楼。 即使是后接收的老楼,也会自行改造一番。 将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贯彻下去。 生怕背地里干的那点伤天害理地勾当,让老天爷看见,施法布雷,将这些藏污纳垢之地,全给端了。 周乙扶着张宪臣,边往外走,边胡思乱想着。 所幸,晚上的警视厅,办公人员并不多,两人从后门出去,行踪并没有人发现。 “能出去吗?” 张宪臣只穿了一件单衣,眉毛,脸颊上很快就出现冰霜,整个人冻的哆哆嗦嗦。 周乙点点头,打开后备箱的门,轻声的说道:“我把暖水管弄爆了。” “整个警视厅现在是一片汪洋。” “不过咱们得快点,要发现你跑了,就该全院戒严了!”。 张宪臣脸上浮现希冀之色,连抓带爬的躺进后备箱。 周乙用力关上后备箱,快速走回驾驶室,扭动钥匙,启动汽车,朝门口开去。 ... 李玉领着两个食盒,悠哉悠哉地走下楼梯,就看到叶金荣正带着人抽着烟。 “叶哥,今个晚上的菜,可丰富了!” “有排骨,还有地三鲜,熘肝尖。”谷 “刚蒸好的大馒头,我一口气拿了六七个。” “我们是借您的光,才改善了伙食。” “您是不知道,以前加班的菜多难吃,一点油水都没有!”。 叶金荣得意的笑了笑,总务那帮人,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自己加班,就做了几个硬菜,看样子是知道他高升的消息了! “你小子怎么一说,整的我也饿了,先回审讯室,边吃边审!” 叶金荣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领头往回走。 李玉将其中一盒食盒塞进同伴的手中,两人跟在叶金荣的身后,一同返回审讯室。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回审讯室,李玉远远就看见审讯室的门敞着,一下子警惕起来,大声问道:“叶哥,没事儿吧?”。 叶金荣回头白了一眼,一惊一乍的李玉,略带嘲讽的说道:“别怕,没事儿啊!” “小魏去申请甲级药剂了,早你一步回来的。” “要有事儿,早就招呼人了!” “怕个鸡毛!”。 听到叶金荣的回答,李玉也就不在担心。 小魏也是警视厅的老人,在审讯科任职,也有三四年了,应该出不了问题! 三人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 可越往前走,越感觉不对劲,审讯室内,实在太安静了! 叶金荣也感觉到不对劲,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审讯室内。 审讯室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绑在椅子上的张宪臣,也不见了踪影。 “小魏!小魏!” “张宪臣去哪了?快说啊!” “你倒是出个声啊!” 李玉一把丢下手上的食盒,一把拽起倒在地上小魏,大声呼喊着。 叶金荣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脚踹开李玉,将小魏整个人都拉起来,满脸狰狞的狂喊道:“人那?让你看着的人那?”。 很可惜,叶金荣的疯狂喊叫,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小魏整个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出气比进气都多,应该挺不了多长时间了。 叶金荣愤怒地丢下没办法开口的小魏,对身后手足无措的两名手下大喊道:“赶紧打电话给科长,让行动队,保卫科全面戒严,进出车辆,全部检查。” “要是让张宪臣跑了,咱们几个都得死!” “快踏马去!”。 李玉立马奔向电话处,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让话务员赶紧转到高彬的办公室。 听到高彬的声音传来,李玉立刻把审讯室内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通。 一分钟之后,整个警视厅大院,都响彻了警报声。 周乙将车停在阴影处,没敢往前继续开。 整个院子里,都是警犬的嚎叫声,以及警员们的搜查声。 就差一分钟! 只要在晚上一分钟,自己就能将车开出去,帮助老张逃出生天。 真踏马的该死! 周乙不甘心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盘,之后将车默默地退回了停车场。 在后备箱中的张宪臣,自然也听到了外界的变化,之后用手,用力地捶打着隔板。 退回停车场,周乙快速地走到后备箱后,将张宪臣扶下来,快速将他扶到后车座。 “老周,跑不了了吧?” 张宪臣缓慢地套上,周乙事先准备好的大衣,无奈地问道。 82中文网 第101章:托孤 周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起一个包裹,扔给了后面的张宪臣。 “这里面是枪和新的证件,还有衣服。” “你先换上衣服,之后拿枪挟持我,一起冲出去!” “冲出去之后,就朝我开枪,只要打不死我就行!”。 张宪臣听完周乙的安排,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计划。 之后活动活动自己的右手,解开包裹,将崭新地证件,扒拉到一旁。 抄起装满子弹的手枪,拉上枪栓,又往里面补了一颗子弹,果断地塞进怀里。 “能跑!”周乙看出了张宪臣的想法,但还是规劝道。 “不跑了!我漏了相,是废人一个了。” “加上这个身子,出去也是废的,老营中,高粱米都没有了,哪有多余的物资救我。” “我真要大摇大摆的杀出去,这帮狗特务,该怀疑你了!” “黑皮狗,鼻子灵的很。” “不如废物利用,保你!” “出去也完成不了乌特拉行动,算了,就怎么着吧!”张宪臣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身形,笑着说道。 周乙听完这话,鼻子发酸,泪腺在疯狂地分泌在泪水,眼前像是戴了一副老花镜一般,看不清张宪臣本就血肉模糊的脸。 这时,停车场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芒,也若隐若现,看来停车场,也快藏不住了。 “老周!” “你现在比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价值。” “千万别辜负这点价值了!” “想一想,我们是为什么革命的!” 张宪臣见周乙想要张口反驳,抢先一步,继续说道:“别固执,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千万别忘了,我们之前发过的誓言!”。 周乙低下头,回想起,跟老张一起在党旗下宣誓,要打倒所有不平等,要让中国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告诉我,告诉我乌特拉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周乙双眼通红地抬起头,干脆地问道。 张宪臣欣慰的笑了笑,这个时候,需要一点狠心,该让自己这个废物,发挥最后的光和热了! “营救之前潜伏进给水部队营地的特工王子阳同志,将他安全的送出境。” “但是人在哪里,我不知道。” “联系方式在小兰哪里,一定要找到小兰,她手上有跟上级的联络方式,也可以帮你破译上级的指示。” “密语是最高级别的,谢子荣并不知情,你可以放心使用!” “现在该怎么做?”张宪臣飞快地问道。 周乙闻言,拉开车上的窗帘,扫视了一圈停车场,发现叶金荣的车,正好停在旁边,便用手指道:“上哪辆白车!”。 张宪臣笑着伸手,拍了拍周乙。 这是无声的告别,等待张宪臣的,只有死亡! 周乙情不自禁地抓住张宪臣的手,脸上面无表情,但眼眶中的泪水,再也不受他的控制,不停地往下流。 “还有吗?” 张宪臣想了想,之后说道:“王郁她们,你能帮着她们脱身吗?” “这几年,认识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周乙没有说话,无声地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尽量”。 正所谓,君子一诺,千金不换。 谁都知道,警视厅不会放过王郁,楚兰两人。 谁也不敢打包票,能不能救出来。 一句尽量,已经表明了态度。 张宪臣费力地裂开肿的不像样的嘴角,给周乙一个大大的微笑。 周乙抓着张宪臣的手,不舍的继续问道:“还有吗?”。 张宪臣没有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道:“珍重,我的同志!” “青山常在,绿色长流,下辈子见了!”就毫不犹疑,挣扎地下了车。 走出去两步,张宪臣像是想到了什么,抓着车门,羞涩地说道:“还真有一件小事儿!” “我跟王郁的孩子,现在就在马迭尔饭店门口要饭的小叫花子当中。” “一儿一女,男孩在腰间,有一个鸡心的胎记。” “麻烦了!”说完,就把车门轻轻关上。 周乙难过地低下头,将整个身子,埋在阴影里。 张宪臣一瘸一拐地走到叶金荣的白车前,用身上的大衣,垫在玻璃上,一肘击将玻璃敲的细碎。 把破碎的玻璃,一块块地扔在地上,打开了驾驶室的门,挣扎着坐了进去。 撬开挡板,找出火线,不停地点着火。 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将汽车启动。 周乙掀起窗帘,看着张宪臣笨拙地关上车门,对自己的扬了扬手,示意自己该离开了。 是啊!该离开了!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出现在高彬的身旁,这样才可以减少他对自己的怀疑。 周乙重新锁上车,往后倒着走,就是想把张宪臣那张并不英俊的脸,记在心中。 ... 叶金荣站在大门口,心急如焚地搜查着每一台进出车辆。 这个时候,可讲不了什么交情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搜查不误。 后备箱,后座椅,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就是要把跑了的张宪臣,缉捕归案。 李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大门口,对着叶金荣回禀道:“小魏人不行了,刘医生说救不活了!” “我刚才又带人将整个负一层,搜查了一大遍,还是没有找到张宪臣的踪影。” “咋办啊,叶哥?”。 叶金荣嘴里发苦,感觉大脖子凉飕飕的。 咋办? 自己还想问别人咋办那! 想到这里,心里就一阵邪火往上涌,抬起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李玉的脸上,紧接着一把薅了过来,小声骂道:“嚷嚷?” “你小子是嫌犯人逃跑的事儿,知道的人少了?” “小魏死了也好,死人是不会辩解的。” “就说小魏是留下看守的,审讯室内发生了什么,咱们几个不知道。” “把脏水全都泼在小魏身上。” “反正他已经嗝屁朝西了,正好死无对证。” “厅里面也不会难为一个死人,抚恤金也会照常发放!”。 李玉被叶金荣打的两眼冒金星,之后就听到叶金荣甩锅的话,良心上实在是过不去,胆怯地问道:“叶哥,这能行吗?” “高科长英明神武,一旦问起来,不得穿帮啊!”。 第102章:冲关 叶金荣看着眼前愚蠢的李玉,恨铁不成钢,气的压根直痒痒。 这个蠢货,头脑简单,四肢不勤,是半分能耐都没有。 怪不得来警视厅怎么多年,还才是一个小小三级警士,连一级警长都没混上。 “问话你怕个球!” “本身咱们也不知道,张宪臣是怎么从审讯椅上逃出来的。” “只要咬死了,小魏是我留下看守的这一点,我就能保管咱们顺利过关!”叶金荣厉声说道。 李玉畏惧地看了一眼叶金荣,之后就低着头,不说话。 叶金荣只好继续规劝道:“想想你的家人,要是咱们过不了这一关,咱们两个的全家老小都得蹲苦窑!”。 李玉闻言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叶金荣,沉思几秒,为了自己的家人,只能同意了他的说法。 叶金荣见搞定李玉,心里也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高彬办公室的方向,发现哪里灯火通明,想必这个时候,自己的老长官,也知道张宪臣逃跑的消息了。 “叶哥,我行动队的兄弟们,继续搜捕去了!” 李玉揉着肿了的半边脸,见自己在这,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带人离开,继续搜查院子里的其他地方。 叶金荣不耐烦地摆摆手,继续拿手电,仔细地检查着眼前的轿车。 张宪臣逃跑的消息,高彬算是第一时间得知的。 如果没有他的签字下令,单凭叶金荣的权利,是封不住整个警视厅的。 高彬还一如往常,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动,只是站在窗台前,盯着亮如白昼的大门口。 “科长,您放心,叶警官一定会把张宪臣缉捕归案的!”谢子荣从角落里走出来,安慰的说道。 高彬没有说话,还是静静地关注下面的动静。 谢子荣在警视厅这段时间,早就熟悉高彬的习惯,他沉默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思考,思考那些匪夷所思的难题。 “子荣,你说,这个张宪臣,是怎么从审讯椅上逃跑的?” “这都打了一白天了,还有这力气?” 高彬看得无趣了,转过头,笑呵呵地看向谢子荣,轻声问道。 这个问题,就算是二傻子,都能回答上来。 一定是有人里通外合! 警视厅的大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现在已经出动上百人搜查,就算是地底下的老鼠,也能够挖地三尺找出来,更何况跑的是一个大活人! “科长,我断定,一定是那个潜伏奸细出手帮忙了!” “找到张宪臣,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个奸细了!”谢子荣肯定地说道。 谢子荣这一通分析,正中高彬下怀。 自从他知道警视厅内部,有地下党的潜伏奸细,就如鲠在喉,噎得他伸不出手,执行围剿计划。 其实高彬早就有怀疑,因为之前围剿学校组织时,就出现过人去楼空的情况,一个人都没抓住。 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过,警视厅和特务科中,可能有奸细。 谢子荣提供的情报,只是肯定了他的猜测而已。 现在,挖出这个奸细才是重中之重。 否则,这根眼中钉,肉中刺,还会继续损害身体。 “走吧!下去看看!” “能不能找到奸细,就看叶金荣他们找不找得到张宪臣了!”谷 高彬叹了一口气,准备往外走。 谢子荣赶紧从衣架上,取下高彬的风衣,跟在身后,准备一起出门。 高彬还没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回头看了一眼谢子荣,示意他把大衣放回去。 “进来!” 站在门外的周乙,听到高彬的话,立马推门而进。 一进门,他就见到谢子荣站在墙边,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科长,我听说出事儿?”周乙站在高彬身前,轻声询问道。 高彬靠在办公桌上,无所谓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张宪臣逃跑了!” “小事一桩。” “叶金荣已经带人去抓了,应该快有结果了,不用担心。” “对了,这一下午都没见到你人,你干什么去了?”。 墙旁边的谢子荣,听到这话,眼睛突然亮了,全神贯注地盯着周乙,想要看他的反应。 周乙面对高彬玩味的眼神,不卑不亢,如实回答道:“陈处长找我们去了解一点情况。” “老路,小蔡,都去了。” “问题倒是没什么,就是问我跟白海的关系怎么样!”。 听到周乙是被陈真叫走的,高彬就没有任何兴趣,之前督察处就将公文发过来,要求特务处协助。 “好了,既然没有其他事儿,咱们也下去看看吧!”高彬又一次戴上帽子,招呼着二人出门。 张宪臣从怀里掏出枪,打开保险,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向大门口,发现哪里人头涌动,正在逐一检查进出车辆。 “孙子们,你张爷爷来了!” 张宪臣笑骂了一句,就将油门踩到底,顺便把大灯调到最亮,发动机发出隆隆地轰鸣声,猛地向大门口冲去。 叶金荣的目光,也被引擎地轰鸣声吸引过去,用手挡在眼前,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好像是我的车啊!”说完,就拿手上的手电筒,照了过去。 这一照可要了命,叶金荣发现这狂奔而来的,正是自己的新车。 更要命的是,开车的人,就是他费心寻找的张宪臣。 “快关门!快关门!” “别让他跑了!” “抓活的!” 叶金荣掏出手枪,照着车轮子,便开始开枪。 门口的警员们,听到叶金荣的命令,立刻跑出两人,将铁皮大门关上,并且将路障挡在前面。 剩下的人,都端起手上的三八大盖,对着飞驰而来的汽车,不断开枪。 但在这危急时刻,大家的神经都瞬间紧绷,准头都偏了不少。 原本应该打在车轮上的子弹,都跑到挡风玻璃上,将玻璃打出一个大窟窿。 “抓活的!” 叶金荣又大喊了一声,连开两枪,发现汽车是奔着自己来的,就侧身一跃,滚到一旁,继续对着后车轮开枪。 张宪臣低头躲过这波子弹,控制着手上的方向盘,让车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同时也不甘示弱,腾出一只手,从副驾驶的座椅上,抄起手枪,顺着挡风玻璃的大洞,开始还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警视厅楼顶上的大探照灯,也应景地照向大门口,给两方人提供着充足的光亮,搭建出决定生死的舞台。 第103章:再次被捕 枪战还在热火朝天地继续。 亮瞎人眼睛的灯光,瞬间迸发的枪火,低沉的吼叫声,就像一部超写实的电影。 深陷其中的人,随着命运的编写好的剧本,逐步演绎。 张宪臣拿着手枪,不停地打向眼前的人群,躲闪不及的警员,被当场击倒在地。 警视厅的警员们,见朝夕相处的同伴倒地,各个都红了眼,不在管叶金荣的命令,直接端着枪,就往张宪臣的身上打去。 以命相搏,哪一方表现的越狠,哪一方才能占据上风。 警视厅是地利加人和,体现的就是人多势众,别看现在倒下不少,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手,正在往这边赶。 张宪臣现在依仗的,就是汽车之威,没有人敢贸然贴身攻击。 毕竟犯人是公家的,但小命是自己的。 阵亡抚恤金给的是多,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否则自己的一家老小,不知道便宜那个小白脸了。 一想到有人,花你用命挣来的钱,睡你的媳妇儿,打你的儿子。 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啊! 张宪臣看向关的严丝合缝的大门,心里哇哇凉啊! 这下子是真跑不出去了! 之前就听说,警视厅的大门,用的是五厘米厚的大铁板,支撑铁门的大铁柱,深埋地下接近两米,并且用混凝土浇灌。 别说他身下的轿车,就算换一台军用大卡车,也不一定能撞开前面的大门,只能一打方向,带着地上的人,开始四处转圈子。 叶金荣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现在已经习惯了探照灯的亮度。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就往后车轮打。 弹夹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就被他打干净。 这还不算完,叶金荣将空枪扔到一旁,捡起一旁散落在地的三八大盖,继续射击。 高彬站在警视厅大楼的雨亭前,没往前挪一步,反倒是侧身躲在门柱后面,看着增援警员,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一点让高彬如实地演绎了出来。 谢子荣之后躲进门后,要让张宪臣看到自己,恐怕会不顾一切的取自己小命。 他刚买了新宅子,换了新车,东亚银行中又存了一大笔钱,现在还没有享受到,在钱没有花干净之前,自己可不能英年早逝。 周乙一看这情况,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手枪,带着增援警员,去围捕张宪臣。 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张宪臣开着车四处乱闯,还要躲避向他打来的子弹,时不时还要开枪还击。 但很快,弹夹中的子弹,就打干净了。 包裹中还有一整盒子弹,可他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填装子弹,只能无奈地将空枪扔到一旁,专心致志地开车。 周乙站在外围,不停地冲着车身开枪,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警员,就知道老张跑不了了! 子弹在车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弹孔,不知道是那一颗,径直打进了发动机中。 驾驶室中的张宪臣,感到车子一阵剧烈的晃动,之后就失去方向,撞向一旁的大树上。 就在撞上去的一瞬间,他拼命转动方向盘,才让车头躲开了大树,但汽车也失去平衡,直接侧翻在地。 在翻滚的过程中,张宪臣的头,直接磕在方向盘上,直接昏死过去。 叶金荣见到车子翻了,立刻叫停手下射击,之后第一个冲上前,想要亲手抓住张宪臣。谷 离车最近的警员,也蜂拥而至,之后将车窗砸碎,七手八脚地将已经被撞昏的张宪臣拽出来。 周乙也收起手枪,插回腰间的枪袋当中,对着手忙脚乱的手下喊道:“留活口,小心一点!”说完,就快步往大楼口走,想要跟高彬禀报。 高彬也从柱子后出来,站在大门口,看着混乱的场面。 “科长,人抓着了!” 周乙走到高彬面前,轻声说道。 高彬欣慰地点点头,之后开口询问道:“人怎么样,没被灭口吧?”。 周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宪臣被放在一个担架上,就摇了摇头:“应该还活着,先送到医务科瞅瞅。” “这个张宪臣,还有大用!”。 高彬看着抬进楼的张宪臣,点头同意了周乙的想法,转身走回大楼。 医务室在二楼,众人将张宪臣抬进急救室,进行抢救。 高彬还站在一滩积水中,四处乱看,见总务的人,正在收拾残局,就开口问道:“这是咋地了?”。 总务留下干活的人,是个小年轻,十八九岁,应该是刚从警校毕业,头一次见到高彬怎么大的官,磕磕巴巴地回答道:“回禀长官。” “暖水管爆了,整的一楼大厅和地下室那都是。” “现在正在清理!”。 暖水管爆了! 这个暖水管爆的真是时候,整个大厅都是汪洋一片,进出都要加小心。 高彬将看了看地上的积水,心里就明白过来,这是掩护张宪臣逃跑的小把戏。 “怎么看?”高彬摆手让眼前汇报的人离开,之后扭头问向身后的周乙。 周乙环顾四周,沉思几秒,之后肯定的说道:“一定是有人接应!” “不然解释不通,实在是太凑巧了!”。 高彬欣慰地拍了拍周乙的肩膀,笑着说道:“跟我想的一样。” “走吧,我们上楼,去探望一下,这位不消停的张先生!”。 ... 陈真坐在武藤机关的密室当中,等待着土肥原贤二的电话。 刚才打到平津驻军司令部,是山本晴明接的电话,说土肥原贤二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没有功夫接电话,让陈真他稍等片刻。 小安子推门而进,手里端着一杯咖啡,放到了陈真的面前,顺便把张宪臣逃跑的最新消息,汇报了一通。 陈真正好口干舌燥,一口气喝进去半杯,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小安子继续了解情况。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陈真放下手上的咖啡杯,一把抓起电话,嘴里说道:“老师,是您吗?” “是我!要是我没有记错,这是咱们今天第三次通电话了吧!” 土肥原贤二话中充满无奈,甚至还透露出一丝丝的疲惫。 陈真也面露羞涩,倍感无奈的说道:“老师,我也不想打扰您休息。” “这也是实属无奈!” “我们之前逮捕的党务调查科,代号老鬼的间谍,交代了重要情报。” “说是在武藤司令官的身边,潜伏着一个间谍!”。 第104章:清理内外 土肥原贤二听完陈真添油加醋的汇报,突然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一点小刺挠,紧接着就是阵阵的心绞痛。 赶忙将话筒扔到桌上,手在办公桌上一通乱抓,终于找到自己的药,往掌心倒出一大把,就着温热的茶水,咽了下去。 陈真也听到了电话那一头的嘈杂声,适时闭上嘴巴,等待着土肥原贤二先开口。 “陈真,这件事儿,都谁知道?” 听到土肥原贤二的快声询问,陈真立刻答道:“因为是从警视厅提来的犯人,我只禀报了松井厅长。” “所有审讯文件,都已经封存,送到了武藤机关。” “那位老鬼先生,也已经送回警视厅,一切如常,我还派专人保护,保证不会打草惊蛇!”。 陈真的桩桩安排,倒也稳妥。 可见这段时间,是有所成长的。 土肥原贤二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有心人察觉到不对劲。 首要目标,是要搞清楚,谁才是武藤将军身边的奸细,才是最重要的。 “办的不错,严密监控这个老鬼,他跟任何人接触,都要严密记录,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明天会让人在你的办公室,架设一条专线,有任何状况,要立刻汇报。” “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答应他。” “稳住他,必须让他跟我们配合!”土肥原贤二思考过后,立刻允许道。 “明白了,老师。” “您看,我该怎么办?”陈真试探地问道。 “情报我会上报给关东军参谋部,你尽心监控就行,剩下的事儿,他们会处理!”土肥原贤二说道。 “是,学生明白!” “您早点休息!”陈真说完,就挂断电话。 小安子一直守在门口,见陈真挂断电话,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被陈真的手势制止。 “回家!” 陈真拿起帽子和风衣,头也不回地走出密室。 小安子也明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拿着公文包,跟随他一同离开了。 陈真走出武藤机关的大楼,打量着一旁崭新的汽车,对跟出来的小安子说道:“我听说,现在都有小型的录音机了。” “我还没有见过,去买上一台,我也长长见识。” “顺便在家里和车上找一找,没准都不用买了!”。 小安子听完这话,眼神也变的锐利起来,没有言语,径直拉开车门,让陈真上车。 上车,关门,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家。 小安子一进家门,就将所有下人招呼出来,指挥他们在车上翻找。 陈真接过小安子手上的公文包,看了看自己常坐的别克车,示意小安子,别忘了这台,之后就走进房子。 佟忠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小安子折腾,不知道是搞哪一出。 “佟叔,来书房一趟,我有事儿要说。”陈真将帽子和风衣扔给佟忠,淡淡地说道。 这是姑爷的第一次吩咐谈话,佟忠立刻打起精神来,将手里的风衣和帽子,放到身旁的丫鬟手中,屁颠屁颠地跟着陈真上了楼。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佟忠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站的溜直,看着落座的陈真,语气谦卑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谷 “最近市面上不太平,我这个书房,也有人进来的痕迹。” “家里的人多了,心也野了,没准就有歹人潜入。” “得小心一点!”陈真说道。 佟忠也是熙洽家的家生子,大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加上朝堂上的风云变化,他都经历了一个遍。 大清,北洋,满洲国,他算都经历个遍。 熙洽一直都处在权利的中心,那些居心叵测的探子,也见了不少。 所以,陈真说完之后,他就明白过来。 “大少爷,我明白了。” “我一会儿下去,就开始打扫屋子,保证一尘不染!”佟忠心领神会的说道。 “当了官,坐上高位,反倒是来去不自由了。” “原来演的是桃花扇,没想到现在开始演上红楼大抄捡了。” “真是离谱!” “对了,我听说东乡的表哥,要到哈尔滨来度蜜月,又怎么回事儿吗?”陈真感叹了一番,之后继续问道。 佟忠一听到表哥这个词,就头疼的要命。 格格跟表少爷那点子事儿,在新京的贵戚圈中,早就不是秘密,陈家不可能不知道。 本身这桩婚事儿,就是政治联姻,只要不太过分,两家就能过去。 “都是些风言风语,公爷稳重,家风在关外也是数一数二。” “再说,格格是大夫人养大的,表少爷是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七夫人,能不能吃上饭,都两说。” “公爷是不可能,将格格下嫁受苦的!”佟忠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通,将里面的利害关系,解释了一大通。 陈真对东乡之前跟谁情深意切,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政治联姻,不过就是往家里供上一尊菩萨而已。 “之前的事儿,我不太关心,我只关心往后的事儿。” “穷亲戚我陈家也不少,损失一点钱财,倒也无妨,但不能把我当成卢俊义啊。” “告诉这位表少爷,如果他跟我出现在一个城市,我就把他扒的光不出溜,绑在帽儿山上的树林中,把他变成一座冰雕。” “当然,他也可以试试,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陈真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道。 威胁人生死的玩笑话,警告程度,是根据开玩笑者的能力决定的。 手无寸铁的孩子,同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他们二者的威胁程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姑爷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准备敲打一番,心怀叵测的表少爷。 “大少爷,您放心,我一定将您的话,一字不差传达回新京!”说完话的佟忠,腰更弯了。 “嗯,那就麻烦佟叔了!”陈真客气地说道。 佟忠连说不敢。 “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佟叔您去处理一下。” “我听说您早些年,也是练家子,跟关外这些江湖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现在手下就缺些能人异士,还麻烦佟叔帮忙,招揽一些。” “职位和薪金,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妥当!”。 第105章:江湖人士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江湖一词,就取自庄子煌煌大言之中。 江湖,真的那么让人向往吗? 什么是江湖呢? 江指的是三江,荆江、松江、浙江。 五湖则是指,洞庭湖、太湖、鄱阳湖、青草湖、丹阳湖。 白马西来,这一词语便成为佛教里的常用语,把云游四海的云水僧人称为江湖人。 武侠兴起之后,便将云游四方,行侠仗义的习武之人,称之为江湖人。 关外也是武学汇聚之地,虽然比不上天津那种武术窝子,但也出了李存义,马玉堂这样的武学大师。 八卦门,形意拳等名门大派,也纷纷派遣拳师,来到这苦寒关外,开馆授徒。 当年薄无鬼大闹奉天的时候,就是这帮武学大师,将其毙命。 老帅刚拿下奉天之初时,有一日本浪人名曰薄无鬼,此人目中无人,自认为日本剑道霸道无比,乃是天下第一,不是中国武学那般花架子可以比拟。 在奉天大街上,用武士刀画一个圈,说圈内就是日本的领土,中国人进来就死。 结果激起民愤,引来很多热血男儿去挑战,结果都被这个日本浪人杀死。 细心人发现,这个薄无鬼每战胜一人,他画的圈就越大,现在已经将整个路口都涵盖进圈中。 李存义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无比气愤,小日本现在所练习的武功,都是偷师于盛唐年间。 现在居然敢枉自称大,真是岂有此理! 李存义现身对战,只是一个近身,一掌将薄无鬼毙命。 薄无鬼战败被杀,李存义从此离开东北,开始了逃亡生活,也就是走进了所谓的鬼道,人送外号外号叫关东之鬼。 曾经在平津对自己手下徒弟说过:“太阳旗下,能容下我只鬼?”。 去年的喜峰口血战,李存义多名弟子,都参与其中。 关门弟子尚云祥,更是接受二十九路军军长宋哲元之邀,破例,将本门绝学形意五行刀法,传授给二十九路军的士兵。 在之后的喜峰口血战中,痛杀日寇,重振中华神威。 私自公开本门绝学,是滔天大罪。 尚云祥大战结束之后,返回到师门领罪,可李存义却大声夸奖。 其中一句,让尚云祥热泪盈眶。 驱除日虏,复兴中华! 至此之后,北方的习武之人,纷纷投军,就算年老体衰,归隐山林,也不会为日伪效力。 佟忠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满脸为难地站在原地。 陈真也明白佟忠为难之处,但自己手底下,的确是缺兵少将,小安子跟老三,忙的脚打后脑勺。 他恨不得将他倆劈开了,当四个人使用。 “尽量招揽,尽力而为。” “府上得力的人,的确少的可怜,警校出来的人,背景都很复杂。” “一些贴心的事儿,不敢指挥他们去做!” “时候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陈真嘱咐了两句,就让佟忠下去。 佟忠答了声是,就准备扭头离开,可没走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着闭目养神的陈真说道:“大少爷。” “嗯?” “六阿哥家的花房,新出了几盆金桔,想着您的书房,也没有盆栽,色彩单调了一些。” “是不是端过来一盆,换个心情。” “马上也过年了,也图了春意盎然的好彩头。”谷 “端来吧!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草木的春色了!”。 佟忠能从家生子中,混成外门管家,靠的就是识文断字,加上他那颗玲珑心。 自然听出自己姑爷话中那股萧索之意。 想着是不是将格格接回来,有人陪着,就不那么孤单了。 小安子走进办公室,见佟忠也在,便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佟忠见表少爷风风火火,就知道他们有事相商,就实趣的退下了。 小安子见佟忠下去,便锁紧书房的门,满脸严肃地说道:“大哥,车里没有录音机。” “不过..” “别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陈真饶有兴趣地睁开眼,开口问道。 “虽然没有没有录音机,但的确有人翻过您常坐的那台别克!”小安子板着脸说道。 有人翻车? 会是哪路高人,对自己如此感兴趣? 不管是在警视厅,还是在宪兵队,陈真的车,都是受到严密看护的。 都是停在警卫的眼皮子底下,保安科的人,全天候的盯着,应该出不了问题。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那?陈真开始思量起来。 “我在车里做了小手脚,我日常开启时,也会避开,可刚才我检查是时候,小手脚不在了!” “可明明昨天早上,它还在原处!”小安子解释了一番。 陈真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着昨天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照常的上班,下班,没有去任何地方。 近期工作繁忙,原先光顾的灯红酒绿之地,也很少去了,到底是那出的问题? 家里! 只有家里,才是视线的真正盲区! 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 陈真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最合理的推断。 “自古常言说的好,家贼难防,应该是在家出的问题。” “最近进来的人比较多,你去查一查,看那个贼眉鼠眼,发现有问题的,也别惊动他,查一查,到底是谁的人!”陈真指明了方向。 小安子也恍然大悟,立刻找到方向,他注意到,最近总有一个小丫鬟,在汽车旁边晃悠,鬼鬼祟祟的。 也就是这几天比较忙,要不然找就把她抓过来盘盘道了。 “对了,明天晚上在新世界置办一场舞会,将沾亲带故的人,都叫来,好好热闹的一番!” “要不然,可对不起,我这个花花大少爷的名头!”陈真看了一眼正在冥思苦想的小安子,淡淡的说道。 小安子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不解地问道:“这个时候,咱们还莺歌燕舞。” “您就不怕您的好老师,打电话过来,一通臭骂?” “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啊!” “难道要拱手让人?”。 陈真笑而不语,让他回屋自个寻思去。 在这个世界上,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这到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你如何使别人相信你做了些什么。 一个花花大少,不做出格的荒唐事儿,变换成事业强人,这换了谁,都会怀疑。 土肥原贤二需要的学生,可不是精明强干的人物,而是听他摆布的傻小子。 第106章:列车上的凶杀案 列车行驶在皑皑雪原,夜幕早已经降落,然而尚未将雪原全部覆盖起来,大地还留着一片模糊的白色。 孙茹坐在火车的包厢中,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读着,悠闲地消磨自己,来之不易的悠闲时光。 督察处秘书室,财大气粗,直接以警视厅公干的名义,给她订了一个单独的豪华车厢。 这是厅长级别才能享受到的顶级待遇。 往常孙茹出差,只能在硬座上委屈,下车之后,整个人腰酸腿疼 包厢的门响起敲门声,紧接着一个服务生,拉开包厢门,对屋内正在看书的孙茹恭敬地说道:“小姐,晚餐好了。” “您是现在享用吗?”。 孙茹合上书,看向年轻的列车员,笑着说道:“端上来吧!” “正好我有点饿了!” “隔壁车厢吃了吗?”。 列车员还没来得急答话,旁边就传来感谢声:“托您的福,我们哥几个也吃上热乎饭。” “看来,以后得多给督察处办差!”说完,一位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包厢门前。 孙茹听到这个明目张胆的恭维话,也是哈哈一笑,笑靥如花的说道:“韩警官说笑了!” “要是让别的科室的人听到,该说我们督察处,浪费公费了!”。 韩风绕过餐车,挤进包厢当中,坐在了孙茹的对面,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啼笑因缘》,咧嘴笑了笑。 之后掏出钱包,抽出两张五元小票,扔给门口的列车员:“去搞一瓶酒,再加两个小菜。” “账记在警视厅督察处上面!”。 列车员接过钱,塞进口袋当中,千恩万谢,麻溜将餐车上的菜,摆上桌子,一切就绪之后,实趣地拉上包厢门。 “韩警官,您这是借花献佛吗?” “据我所知,保卫科外出执行任务,是不允许饮酒的。” “您这可是犯错误啊!”孙茹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请自来的韩风,打趣道。 “良辰美景奈何天,一个人吃饭,不孤单吗?” “再者说,保护孙小姐,是我的职责。” “就是不知道,孙小姐,想要我保护多久啊?” 韩风将领带往下拉了拉,之后双眼含春的问道。 勾引! 赤裸裸地勾引! 但孙茹不为所动。 因为哈尔滨警视厅的人都知道,保卫科的韩风,可是个花花公子,不是良配。 仗着家里有长辈在财政厅当职,到处的惹是生非,招花惹碟。 韩风见孙茹没有说话,知道这一招失算了,但他也不尴尬,直接拿起桌子上倒扣的书,笑着说道:“孙小姐也喜欢看张恨水的书?”。 孙茹伸手抢过韩风手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择了一小角,才轻手轻脚的合上。 “我在警务学校的时候,就喜欢张先生的书,只是这几年,他没有什么佳作面世!”孙茹遗憾地说道。 韩风撇了撇嘴,他一直不喜欢看书,尤其是不喜欢鸳鸯蝴蝶派的。 满本书都是情情爱爱,但在他看来,世间情爱,本无经历,书上写的,都是一些纸上谈兵谬论。 但这些心里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就大煞风景,印象分也会掉不少。 “不错,我妹妹就喜欢看恨水先生的书。”谷 “每一次看完,都是泪眼蒙蒙。” “你们二位要是见面,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韩风说道。 孙茹学着外国电影的动作,俏皮的耸了耸肩膀,表示十分的认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伴着美酒美食,好不快哉。 在包厢车厢的尾端,就是列车的休息室,这里是给列车长休息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这个豪华装修的休息室,被一位土蓝色棉袍长衫的中年男人霸占了。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生人勿进的状态,好像世界末日也不能让他睁开双眼。 走廊中,响彻着餐车车轮滚动发出的吱嘎声,应该是轴承生锈了,只要上点机油,就能改变这个糟糕的状况。 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刚才给孙茹送餐的列车员,端着饭菜走进来。 “老何,到饭点了,先吃点吧!时间还早着那!”列车员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轻声说道。 “小四,车厢当中,情况怎么样?” 老何睁开双眼,将手从袖子中伸出来,拍了拍手上的不存在的浮灰,拿起个馒头,边吃边问道。 小四警惕地看了一眼走廊,发现空无一人,才小声说道:“一共是五人。” “目标是那个女人,她单独在六号包厢。” “另外四人是护卫,就在她隔壁的五号包厢。” “领头的那个姓韩,好像对那个女的有点意思,正在包厢当中纠缠。” “我一会儿送过去两瓶红酒,在酒里面给他们下点药,保准睡到明天去。” “到时候你在进去,把人解决了!”小四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何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小四见老何点头同意,就关上休息室的门,准备酒水去了。 ... “哈!哈!哈!” “你可真坏!” 孙茹被韩风的下流笑话,逗的哈哈大笑,脸颊上浮现了两朵红云。 逗女孩子开心,是韩风的拿手好戏,他靠这一手看家本领,蛊惑了不少女孩子的芳心。 孙茹是宪兵队的科长,还是陈处长手底下的红人。 就连远赴北平,跟土肥原将军汇报的美差,都让她代为前往,以后的前途,那是不可限量。 自己在保卫科待了好几年了,也没有一个机会高升。 没准搭上陈处长这条线,就能飞黄腾达了。 想到这里,韩风立刻展开攻势,继续讨孙茹欢心:“丑女的难处,您这个大美女,是无从知晓的!”。 孙茹被韩风夸的,脸更红了,但心里十分享受被人恭维,于是笑着说道:“怎么说,韩警官,您是不相信一见钟情了?”。 韩风一听这话,猎手的直觉,立刻浮现,立马回答道:“别韩警官长,韩警官短的。” “忒生分了!” “叫韩大哥!” “我当然相信一见钟情了,因为我一见你,就很钟情!”。 随着韩风的话说出口,孙茹明显感觉车厢中的温度,又上涨了几分。 第107章:列车上的凶杀案(二) 烈女怕缠男。 在有心人甜言蜜语的攻势之下,很少有女人不沦陷在这些花言巧语之中。 加上韩风的条件算是优等,除了有点风评不好。 相较于宪兵队当中的歪瓜裂枣,孙茹还是比较中意眼前这位风趣幽默的男人。 自古女人们的良婿标准,就是潘驴邓小闲。 这话出自古今第一奇书《金瓶梅》,是王婆对西门庆说的话,教他怎么勾搭潘金莲。 原文中的话,句句精彩。 大官人,你听我说,但凡(捱光)的两个字最难,要五件事俱全,方才行得。 第一件,潘安的貌。 第二件,驴儿大的行货。 第三件,似邓通有钱。 第四件,小,就要绵里针忍耐。 第五件,要有闲工夫! 韩风在这五件事儿上,只占三样,还都是每一样都搭上一点,但都占的不太多。 相貌虽然有点小英俊,但绝对比不上潘安的绝世容颜。 二弟虽然能迎风尿三丈,可也不敢跟驴马相提并论。 家中长辈虽然在财政厅担任要职,过手的钱财无数,但毕竟不是自家的衙门,截留下的油水,上官们分完,剩下的有限。 剩下两件,他又都不占,自小就受宠,受不得委屈。 保卫科保护的人等,都是担任要职位的高官,需要不停地出任务。 不过就算占上三样,也算是成功人士。 就在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包厢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韩风站起身,走到包厢门前,把门打开一点,透过门缝往外瞧,发现是刚才那个送餐的列车员,手上还拎着两瓶红酒。 “怎么才来?” “旁边包厢吃饭了吗?” 韩风打开门,对着列车员,随口抱怨道。 小四脸上的笑容不变,将手上的两瓶红酒递了过去,轻声回答道:“餐车还在做,点的菜有点多。” “等做好之后,就会送过去!”。 韩风冷哼一声,全然没有刚才在包厢中的如沐春风,冷声说道:“那就让餐车上快一点,要是饿到我的人。” “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就拿着红酒离开,并用脚关上包厢门。 小四还是宽容地看着韩风离去,没有半点反驳,因为他从不跟死人计较,哼着小曲,推着车离开了。 继续辛苦搬运菜品,准备将另一车厢人迷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火车出了新京,就往奉天前进。 小四端着一壶咖啡,走到五号包厢的门前,轻轻敲了两下,见里面没有反应,就拉开车门,快速地走了进去。 包厢当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红酒瓶子倒在地毯上,拦住了正中央的路,三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全都栽倒在座椅上。 小四随手关上门,走到这三个男人前,一人一个大耳光,打的他手掌生疼,也没见到这三头死猪起来。 “真是见了酒没命啊!” 小四将咖啡壶放在桌子上,拿起地上的红酒瓶子,藏在衣服兜里,变戏法般又拿出两个空瓶子,放在地毯上。 一切就绪,小四拍了拍手,又一次端起咖啡壶,前往隔壁包厢。 如果说五号包厢是一片狼藉,那六号包厢就是一派糜烂之色。 孙茹和韩风都光着身子,栽倒在包厢地毯上,看他们两个的状态,便知道之前在这个包厢中,发生过一场大战。 小四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香艳的场景,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地站在原地,欣赏着这幅春宫图。 盯着看了两分钟,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桌上的红酒瓶子,收进怀中的暗兜里。 小四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包厢,快步走回休息室,将这个消息汇报给老何。 老何坐在椅子上,听着小四的汇报,脸上浮现了古怪的笑容,盯着小四如同猴屁股的脸,调侃道:“童子鸡?”。 小四好像让人戳中了痛处,脸上更加红了。 男人最害怕别人说他是生瓜蛋子,尤其是男女之事。 “放屁,俺可是身经百战!”小四硬着脖子叫嚷道。 老何笑着摇摇头,一句话都不信,就当小四是在放屁,安慰他说道:“等过几年,我们把鬼子赶走,就给你找一户好人家,找个小媳妇儿!”。 小四听到这话,脸更红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哑着嗓子问道:“我们还能看到哪天吗?”。 老何脸色也变了变,但很快就坚定的说道:“一定会的!”。 小四第一次见到老何如此正经,那张苍老如树皮的脸上,呈现出难以言表的严肃。 “那你一定要挺到那个时候,你还欠我个小媳妇那!” 气氛有些凝重,小四用俏皮话,活跃着场面。 老何也笑了笑,之后从自己的公文包当中,掏出一个小针灸包,夹在嘎吱窝里,抬脚往外走。 “我在下一站就会下车,你怎么撤离?”走到门口的老何,突然回头问道。 “我还得等上两站,在山海关换班,在山海关休息一天,之后跟下一趟车返回哈尔滨!”小四笑着回答道。 “那我就将门反锁,在门上留下请勿打扰的牌子,应该能挺到北平。” “你在山海关等着,如果风声紧,就立马撤离,不要再回哈尔滨了。” “组织会安排下一步的去处!”老何想了想,之后说道。 小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说自己会小心的。 老何这才放心离开,前往六号包厢。 走廊还是空无一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包厢区的旅客,都已经进入沉睡。 老何快步来到六号包厢门前,发现里面还闪烁着亮光,就轻轻地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反应,才将门推开一条小缝。 但他没有立刻进入,而是站在门口观望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情况,才闪身进入包厢中。 包厢中灯火通明,老何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公文包,将里面的通报文件,抽了出来。 纸上密密麻麻,都写的小日本的字,老何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不过,组织和老营中,都有懂日文的人,只要安稳地拿回去,自然有人翻译。 文件拿到手了,剩下的事儿,就是将这些黑皮狗送上西天了! 第108章:生与死的转换 老何将公文包放在自己脚边,将咯吱窝中的针灸包放下,摊开在桌子上。 出身中医世家的老何,祖辈都是干这个的,他本人最擅长的是针灸。 收费也合理,凡是经他医治的病人,过了两三天就好了,甚至一些疑难病症,也能手到病除。 当然,有些急症,他是治不了的。 会通知病人的家属,做点病人往常爱吃的,提前准备后事。 老何取出一根细小的长针,毫不留情地扎进孙茹的太阳穴之中。 只见孙茹抖动了一下,脸上立马变的铁青,整个人如同淤泥一般,瘫在了地面上。 人就是这样! 出生时,轰轰烈烈。 死的时候,寂寞无声。 老何非常相信自己的手法,但还是出于小心,伸手摸了一下孙茹的脖颈,发现大动脉不在跳动,便收回手。 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老何站起身,心里感慨着。 医者父母心,没有慈悲心肠,是干不了郎中这个行当的。 但不能光有慈悲心肠,还得有霹雳手段。 否则就会让人看轻,让人升起觊觎之心。 不光是人如此,国更是如此! 老何来到韩风身前,低头看着眼前样貌英俊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便用针扎进此人的太阳穴中。 太阳穴在中医经络学上被称为经外奇穴,也是最早被各家武术拳谱列为要害部位的死穴之一。 在颅内的这一部位,血管分布相当丰富,因此构成了众多的颅内出血来源。 起于颌内动脉的脑膜中动脉,在硬脑膜外沿颞骨鳞部向上行走,并在太阳穴处的颞骨鳞部分支为脑膜中动脉前、后两支。 同时,脑膜中静脉也与脑膜中动脉相伴行。在颅内更深一层的硬脑膜下,还分布有大脑颞叶的皮质动、静脉。 拍了拍手,老何拄着腰,站起身。 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针灸包收起来,顺手把包厢中的电灯关上,拿起屋内请勿打扰的牌子,将门关严,将牌子悬挂在门口。 如法炮制,在六号包厢的手段,又用到了五号包厢中。 短短几分钟,五条人命,就在老何手上终结。 小四一直都在走廊的尽头把风,把玩着一根香烟,时不时闻上一口,提神醒脑。 老何走出五号包厢,就看到小四正盯着自己,就走了过去,将他手里的烟抢了过去。 “嘶!”的一声,火柴簇小的火苗在他掌心之中跳跃。 借着这微弱的小火苗,点燃了手指尖的香烟,却并没有吸,仿佛他所需要的,不过是这微弱的红晕籍以陪伴。 他是医生,不是屠夫,弄死了六个人,需要缓和一下。 “解决了?” “解决了!” “你小心看着点,别让人去打扰里面的客人。” “等他们出了山海关,到了北平,就平安无事了!”老何最终还是将烟塞进嘴里,边抽边说道。 小四看到老何手上有点眼熟的公文包,便点点头,一同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 早上八点的时候,火车终于开到了奉天。 老何手里拎着公文包,同小四打了声招呼,就混进人群中,消失在视线中。 ... 陈真坐在饭厅当中,等待着丫鬟们上菜。谷 小安子一大早上就出去了,武藤机关来了重要指令,非得让人去签字领取。 他只能顶着寒风,辛苦的来回奔跑。 佟忠见大少爷到了,拍了拍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三个热菜两个凉菜,外加一碗百合杏仁白粥,呈莲花状摆开。 菜色偏素,口味很清淡,是关外一带寻常人家经常会做的几道菜。 白米粥熬的细滑柔腻,淡淡的杏仁白色很引人食欲。 陈真深吸了一口气,嗅了嗅饭菜的香气,端起白粥,夹了一筷子拌菜,开始享用起丰富的早餐。 佟忠看了看小安子的位置,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感觉他也快回来了,就让一旁服侍的丫鬟,在去准备一碗粥。 佟忠的话音未落,一身寒气的小安子,就推门而进,陪伴他的,还有彻骨的寒风。 “大哥,刚才武藤机关下命令了...” 小安子还没说完,就被陈真的白眼瞪了回去,只能乖乖地坐回自己常坐的椅子上。 “佟叔,你们先下去,我要跟安子说点公务。” “守住门,不要让人进来!” 陈真放下手上的碗筷,和颜悦色地跟佟忠吩咐道。 佟忠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们下去,自己则落在最后,关上饭厅的门,自己守在门口,防止人偷听。 “现在说吧,这一大早上找你干什么去了?” 陈真重新端起碗,示意小安子别闲着,边吃边说。 小安子跑了一个早上,自然饿的不行,端起碗,将里面的白粥灌进去大半。 “快饿死我了!” “这一大早上,我都快把整个哈尔滨跑遍了。” “总算将这些活了解了。” “您老看看吧!” 抱怨了一通,小安子才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郑重其事地放在陈真面前。 红色文件! 这倒是稀奇事儿! 在满洲国,红色文件皮,代表最高机密指令,不会轻易下达。 一旦下达,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陈真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上任短短一个月,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都经历了一个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翻开文件,里面的日本字,让陈真有点皱眉。 他那点日文水平,也就能用于简单的对答,剩下的,都返还给土肥原贤二了。 再说,土肥原贤二当年也没有好好教,竟在课上讲日本传统小故事。 所以,陈真日文糟糕的原因,土肥原贤二要承担绝大部分责任。 “上面说的是什么?” 陈真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求教大才子小安子。 “文件上说,关东军参谋部派来情报主任,参谋二课课长花谷正要来哈尔滨坐镇,。” “关东军情报部还给这次行动,起了个代号,叫做钟馗行动。” “不得不说,起的还蛮贴切的。” “据我所知,这个花谷正可是个大间谍,攻打北大营,就是他策划的。” “还有您岳父熙洽,就是被他忽悠瘸的!”。 第109章:胆小鬼 花谷正此人,陈真还是知道的,他跟自个本家大爷都毕业于陆军大学,还是同班的同学。 这家伙虽然名为关东军三羽鸟,但极其不招人待见。 在为人处事儿上,也有很大的问题,关东军内部都称呼他为混蛋。 他在当大队长的时候,就经常无理打骂属下,同时仗着自己是陆大毕业生,欺负那些无天组的下级军官。 所在师团,从将军到小兵没有一个不讨厌他的,许多人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另一面他也很怕死,即便在行军休息的时候,也要部下挖自己专用的防空壕。 而且此人十分的贪财,经常对满洲国官员索贿,来偿还他父亲欠下的巨额赌债。 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花谷正这个人,一直都是土肥原老师的下属。” “听说他跟阎老戏的关系不错,曾担过联络官。” “加上一直都是从事情报工作,还是关东军的情报主任。” “参谋部派他前来,合情合理!” “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陈真问道。 小安子回忆了一下,之后肯定的说道:“目前就咱们知道。” “关东军在哈尔滨的驻守部队,都调到热河了,剩下的防御部队也都集中在齐齐哈尔那边。” “留守哈尔滨外围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大队。” “他们的视线,都盯着老毛子那边,没有闲心管咱们。” “花谷正主任的保卫工作,就落到了咱们宪兵队身上了,武藤机关通知咱们去人,也是这个目的。” “大哥,咱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陈真笑了一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之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是长辈登门,咱们自然要精心伺候了。” “去找朱安东,让他准备一栋豪华别墅,里面的仆人厨子都配齐了。” “一应花销,都走宪兵队的公账。” “派人警戒火车站,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进入。” “晚上搞个欢迎仪式,找一些白俄,日本的女人,好好伺候着。” “公事先不谈,把感情捋顺了,我准备借着这个花谷正,唱一出大戏!”。 小安子将陈真的嘱咐,一一记在心里,扭头看向门外,小声嘀咕道:“大哥,这可是个好机会。” “先不管党务调查科要干什么!” “咱们是不是借着这股风,顺水推舟,把武藤信义解决了。” “只要干掉了武藤信义,热河的战事,应该迎刃而解啊!”。 小安子的建议,陈真也想过,并且有短短几秒动心。 但理智和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嘲笑他的短视。 武藤信义的生死,在大局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就算关东军高层都死绝了,关东军的兵峰马蹄,也不会从热河撤退。 并且陈真发现,关东军的最终目的,并不是热河,很有可能是平津。 “武藤信义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晓有人要对他不利。” “不会在轻易上套了。” “就算他不信邪,敢身处危险之中,也不一定能得逞。” “大局无法改变,但是故事的走向,我们倒是可以安排一下。” “我的目标,本身就是不是他!”谷 陈真解释了一番,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之后继续说道:“应该快有结果了吧?”。 小安子明白陈真话里指的是什么,装模作样的对了一下时间,故弄玄虚的说道:“您就瞧好吧!” “我们的土肥原老师,一定会很喜欢,您送的礼物!”。 听到小安子如此笃定,陈真也就不在说话,继续品茶着香浓的咖啡。 ... 高彬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夜,周乙和叶金荣,也陪伴左右,没有离开。 急救室门口的灯灭了,玻璃上蒙着白布的门,被人推开。 “科长,人救回来了!” “正在缝合伤口,内脏大出血,费了老大的劲,才止住。” “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如果再次发炎感染,很可能死在审讯室内!” 医生摘下口罩,毕恭毕敬地对高彬禀报道。 叶金荣听到人救活了,就赶紧冲进急救室,看看具体情况。 高彬没有阻拦,而是对医生点点头,让他该忙啥,就去忙啥。 周乙也想看看老张的情况,正准备进屋探望一番,就被高彬用手拦住。 “你觉得张宪臣的手铐,是怎么打开的?”高彬低声问道。 周乙神经一跳,知道这是考验自己来了,于是肯定地说道:“一定有内鬼,要不然解释不通!” “哦!你怎么看!” 高彬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才察觉一般,赶忙问道:“他开的是叶金荣的车。” “要不要立刻逮捕叶金荣?”。 周乙沉思一会儿,之后举棋不定的说道:“科长,我感觉这就是个巧合。” “应该是偶然上了老叶的车,跟老叶的关系不大。” “毕竟担任主审的,就是老叶,都打成这样了,能是内鬼?” “如果真是老叶,那他是不是太蠢了?”说完,就嘿嘿一笑。 高彬僵硬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转头看了一眼窗外。 发现已经天光大亮,转而想到鬼楼监控的蝗虫二组,现阶段也在住院治疗,真是凑巧。 “蝗虫二组怎么样了?” 周乙听到高彬询问,立刻正色回答:“今天中午就可以出院。” “那个叫红姐的,也开始着急起来,不停托我打听,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对了,他们还问有没有一组的消息,让我用警视厅正在大搜捕,不方便查找,给搪塞过去了!” “看样子,乌特拉任务的执行时间,快要临近了。” “不然的话,他们不会怎么着急!”。 高彬听到二组人已经着急的消息,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从知晓到调查,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虽然控制住蝗虫小组的大部分人,可还有一个人流落在外。 要是这个名为小兰的余孽,跟地下党取得了联系,从而终止了乌特拉行动,那这一个月的辛苦,就彻底白费了! 督察处这一个月来,可是战绩颇丰,查黑市生意和情报贩子,都有不错的成绩。 特务科可不能被比下去! 高彬一想到陈真那张讨厌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对周乙下令道:“通知下去。” “让行动队,警备队全部出动,全力搜捕小兰,不能让个小女子,坏了大事儿!”。 第110章:借力打力 (求月票!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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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事儿,要说三遍!) 陈真坐在车上,看着最新的哈尔滨日报。 报纸上的内容五花八门,都是一些不着调的小道消息。 国人办的报纸,就像他们玩的麻将。 总编的职责,仅仅是写社论。 专门负责国内消息的人有自己的版面,负责国际新闻的人有自己的版面,专管城市新闻的人也有自己的地盘。 这四个人在管理各自的部门时,就像那麻将桌上的四个游戏者,每个人都在猜测其他人手里有什么牌。 这样猜来猜去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劲爆的独家新闻。 陈真读书看报的习惯,来自于他悠哉的大学时光。 自己那个半秃顶的白俄导师,拿着他的毕业成绩单,一通威逼利诱,半强迫半指导,让他养成了这个习惯。 这位名为马科斯基哲学家,曾经说过一句话,让陈真记忆深刻。 你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事,对于别人来说仅仅是报纸上豆腐干大小的一条新闻。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甚至连沧海一粟都不如。 而无论发生了什么日子永远按着它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过着。 成为特工之后,陈真将这个爱好发扬光大,更加喜欢收集信息,让他清楚地感知,情况的变化。 但他也越发厌烦,这些不着边际,干扰视线的小道消息。 小安子了解陈真,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见他不爱看报纸,就把收音机打开,声音调大,播放着哈尔滨本地的电台。 陈真听着电台,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瞧见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前,有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 两人俱是身材高大、面容严肃,正举着一张画像,站在点心铺子门口向小二打听什么。 头戴礼帽,身穿黑风衣,一看就是特务科的秘密警察。 如此骚包的装扮,高彬也不知道换换,生怕别人不知道特务科油水足。 “特务科的人,在瞎忙活什么那?” 陈真收回目光,问向正在开车的小安子。 小安子也注意到街口处的两人,见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画像,应该是搜查犯人。 目前特务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侦破乌特拉行动。 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搜捕那个逃脱在外的小兰。 “八成还在忙活着乌特拉行动那点事儿!” “我感觉不能在拖下去了,现在蝗虫小组有三人在高彬手中。” “特务科审讯室当中那堆刑具,就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挺得住。” “我听我在武藤机关的朋友说,特务科申请了一批迷幻剂,说要用到地下党身上。” “那玩意你我都知道效果,打在身上,黑的能看成白的,方的能看成圆的。” “稍加引导,高彬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周乙好像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高彬的真实意图,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小安子问道。 陈真昨天晚上一夜都没睡好,即便是身体很累,仍然将这个月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一遍。 高彬并不信任自己! 这是陈真研究一夜,得出的结论。 高彬的怀疑依据,来自于陈真曾经出现在逮捕虎先生的现场,好死不死,那串鞭炮,还真是他放的。谷 可光是一个人证,是拿不下他的。 当然,这只占一半,毕竟刚见面接触的时候,彼此的印象还可以。 只是他们的矛盾,并不是因为印象,而是权利斗争。 权利是一个巨大的战场,各种力量在其中角逐、厮杀,从生到死。 他们二人身后,都跟着一大票争权夺利的手下,而警视厅当中,就那么几个位置,不打不行啊! “高彬现在占尽了上风,我不得不避其锋芒。” “不过,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今天找个时间,去见一下秋烟,让她去通知组织,将撤退计划提前。” “并且想办法跟周乙接头,搞清楚,密码本到底是哪个版本的《七侠五义》。” “白海既然交代出叶金荣,那就怪他倒霉,谁让他交友不慎的。” “这家伙不大不小,跟高彬的关系还非常好,适合当这个背黑锅的!”陈真嘿嘿一笑,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脱出。 小安子见陈真胸有成竹,也就放下心来,用脚踩下油门,催动汽车向前。 ... 周乙走出大楼,上了自己的车。 车内有淡淡的血腥味,这是老张留下来的,开窗户放了一夜,都没有散干净。 后备箱中,还有血迹,一大包为老张准备逃跑的物品。 这些都需要赶紧处理,否则让有心人瞧见,一定会让人起疑心。 周乙将钥匙插进钥匙孔中,不停地扭动,可能是因为气温低,尝试了几次,才将汽车发动起来。 车开出停车场,直接驶出警视厅大院,往中央大街奔去。 周乙边转动方向盘,边掏出里怀中的香烟,扔进嘴里,单手转动煤油打火机的滑轮。 滑动几次,都没有点燃。 周乙瞄着自己重金购买的进口打火机,心里火越来越大,猛地将打火机砸向副驾驶的车门上。 感觉车内压抑,整个人喘不上气来! 周乙觉得心里有些寂寞,孤单,心口压抑着某种无处宣泄的怒火。 想掏出枪,将眼前的一切,统统毁灭。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该跟谁倾诉。 遥下车窗,立刻有寒风灌进来。 周乙将自己的领带往下扯,省得自己被这条无用的绳子勒死。 老张是为了掩护自己,才选择了自投罗网的。 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老张挟持自己,有可能逃出生天。 只不过,自己就会暴露,需要撤离。 组织在他的身上的努力,就会彻底白搭了。 周乙靠在座椅上,全然不顾自己还在马路中央,静静地恢复着自己的复杂的情绪。 马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拥堵的。 况且现在还正值早高峰,地处中央大街。 这里是哈尔滨有钱人的聚集地,也拥有三分之一的汽车。 这样不管不顾地堵塞交通,自然有人不满,摁喇叭,大声咒骂,比比皆是。 更有脾气不好的车主,直接跳下车,怒气冲冲地跑到周乙车旁,准备跟他理论理论! 第111章:药房 准备跟周乙讲道理的人,全都怒气冲冲而去,悻悻而归。 有理走遍天下,没理寸步难行。 这话虽然没毛病,但看到从窗口当中伸出的枪口,能让任何想要讲道理的人,腿肚子转筋。 毕竟还有另外一句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马路上立马变得安静,跟在周乙身后的车,纷纷掉头拐弯,准备换条路走。 街上指挥交通的巡警,也瞧见了这辆当不当,正不正的轿车,赶紧走了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车牌是警视厅特务科的,离老远就认出来了。 身为巡警,最关键的本事,并不是公正执法,而是记牢顶头上司们的车牌。 在满洲国混事儿,需要的就是眼力见。 小巡警屁颠屁颠跑到前挡风前,敬了个礼,之后小跑到驾驶室旁,点头哈腰地说道:“长官,是车抛锚了吗?” “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帮长官推车!”。 周乙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早上没有吃饭,刚才感觉有点迷糊。” “停一会儿,缓缓迷糊。” “忙你的去吧!”说完,就再次启动汽车,准备继续往前开。 小巡警立马退到旁边,微微弯着腰,恭送着周乙的离开。 汽车慢吞吞往前开,像个吃得过饱的人在散步。 周乙在胡闹之后,也恢复了理智。 在急救室的门前,高彬的问话,像是是意有所指。 那么,这场行动,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乙察觉到不对劲,这就像是一个圈套,一个引诱自己犯错的圈套。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深陷其中,不能,也不忍,看着同志们一一被捕,必须要破坏高彬的计划。 打定主意的周乙,立刻在前面的路口调头,没有前往圣玛丽医院,而是往日侨区开。 日侨区的十字街上,有金银首饰店、布庄、油盐店、茶庄、药店,也有拔牙的白俄大夫。 周乙将车停到路旁,将皮大衣的扣子系上,领子竖起来,走进济世药店。 还未进门,他便闻到了浓郁的中药味儿,进门后更是被医馆的药墙所震撼。 足有三米多高,约两间铺子宽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都是抽屉,上面标着各种药材名。 “周科长,您来了,快,快里面请!” 药店的掌柜的姓张,年纪在四十来岁左右,见到周乙进屋,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 “张掌柜的,我最近有点头疼,您给瞧瞧!” 周乙摘下礼帽,面露痛苦,装作疲惫不堪地说道。 张掌柜一听这话,立刻面露关切之色,赶忙说道:“一定是头疾又严重了。” “您不能总加班熬夜,这样身体是吃不住的。” “您先到里面的诊室稍坐,我先给您泡一壶茶,我这刚得的黄山毛尖,您也尝尝!”。 张掌柜指了指里屋,让周乙先过去,自己稍后就到。 周乙点点头,便往诊室走去。 张掌柜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发现没有跟梢的,一切如常,就让自己的徒弟在柜台照看着,自己进去给周乙看病。 周乙坐在诊室当中,疲惫地揉着眉心,整理着思路,看一会儿怎么汇报。 “还没有到接头的日子,你不应该上门,这是违反纪律的!” 张掌柜端着一壶新泡好的毛尖,走进诊室,关上门,小声的批评道。谷 “我知道,但情况十万火急了!” “老张被捕了!” “昨天我设法营救,失败了!” 周乙端起张掌柜倒上的热茶,吹了两口,散了散热气,喝了一小口。 的确是上好的黄山毛尖,茶香四溢,初喝苦涩,但立马有回甘。 张掌柜手里也端着一只青花茶碗,只觉得滚烫得难以拿捏,碗中绿盈盈的茶水,喝在嘴里,也只觉得又苦又涩。 到底还是被捕了! “老张的情况,我会跟组织通报,有没有可能,营救出来?”张掌柜急切的问道。 周乙摇了摇头,绝了张掌柜的痴心妄想。 张掌柜也明白现在张宪臣的境地,已经有逃跑的前科,对他的看管,必定要再上一个等级。 “二组的人,今天中午出院,我该怎么办?”周乙继续问道。 张掌柜放下手里的茶碗,立刻说道:“组织已经制定好营救计划了。” “飞蛾同志也很关心这次的营救计划。” “北方局的同志们,经过开会研究决定,这次的营救计划,由他制定指挥。” “后天,也就是三十号,罗马尼亚大使的夫人,要举行生日派对。” “门口有我们接应的同志,只要说是罗马尼亚大使夫人的朋友,之后左手拿着手套,就能进入大使馆。” “大使馆后面的街道上,我们会停着一台小轿车,钥匙会在上面插着,开上车,就往军官街走。” “军官街十五号,是我们的联络点,只要到了哪里,他们两个就安全了!”。 飞蛾同志? 这是个新代号,之前并没有出现过。 能制定和指挥,就说明这位飞蛾同志,就在警视厅内部。 这个人会是谁那? 周乙开始在大脑中回忆,警视厅内参与乌特拉行动的所有人等,进行比对。 “不要瞎猜,飞蛾同志的身份,在党内是最高绝密。” “直接归苏区保卫局指挥。” “我们这次只需要配合就好。” “还有,飞蛾同志要我警告你,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你现在很危险!”张掌柜见周乙苦苦思索的脸,就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他现在很危险! 如此直白的警告!说明这个飞蛾同志,是清楚地知道高彬的行动意图的。 这样将范围,又缩小了一圈。 毕竟能总览全局的,就那么几个人。 “老周,你现在非常危险。” “谢子荣的叛变,给北满省委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你现在需要保全自己,毕竟斗争还得继续。“ “对了,这有套暗号,需要你记一下,这是飞蛾同志,在关键时刻,跟你接头的话术。” “只要暗号对上,你就必须无条件的听他指挥。” “整个行动的成功与否,就看他的指挥了!” 张掌柜嘱咐完,就将一张小纸条,推了过去。 第112章:听从指挥 (明天加更一千) 身处无法改变之境地,你就需要做的,就是停下不动。 每一步选择,都交给局势,只做最优解,保全自己,争取夺得最后的一线生机。 这就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 现在周乙的的境地,就是如此,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帮助其他人脱困。 “老张,我感觉高彬并不想快速侦破乌特拉行动。” “因为他没有必要兜兜转转,直接将二组逮捕,抓起来,分开审讯。” “逐一攻破,就一定能拿到他想要的一切。” “再加上,他手里还有谢子荣这个熟悉组织的叛徒。” “没有必要兜兜转转的,反倒浪费功夫!”周乙收起纸条,略显疑惑的说道。 张掌柜听完周乙的描述,感觉也有点不可思议。 特务科破获联络站,是有高额的报酬的。 这笔钱,并不是有满洲国财政部颁发,而是直接由关东军各地的特务机关发放。 有钱能使鬼推磨! 特务科怎么卖力的围剿党组织,就是为了关东军的巨额奖金。 而且蝗虫小组的成员,更加的特殊,因为他们是从苏联回来的。 日本关东军和陆军部,一直都很忌惮苏联。 虽然日俄战争以日本的胜利而结束,但这并不代表,日本可以继续保持胜利的主动权。 满蒙的铁矿虽然不少,但并不优质,铁矿中的杂质太多,非常影响武器的耐磨度和威力。 但这已经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日本国内的工业需求。 坦克,飞机,战列舰,这些国防工业顶尖明星产品,无一不需要钢铁,需要它们达到一定的硬度。 日本大本营,只能从美国进口废旧钢铁,补充优质钢铁的数量,日以继夜地制造武器。 可日本远东的对手,苏联,并没有这样的顾虑。 光是新西伯利亚地区,苏联就拥有两个摩托化混成旅,一个全机械化步兵师。 坦克三百台,战斗飞机二百多架,重炮将近两千门。 如果依靠铁路行军,只需要一个昼夜,大军就会出现在满洲里。 这样虎视眈眈的邻居,让只有三万人的关东军,如芒刺在背,恐惧异常。 好在,现在苏联正在肃反运动,没有闲情逸致北望。 这才给了关东军,进攻热河,以及长城防线的时间。 所以,关于苏联的情报,是重中之重,不能如此放任不管!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张掌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是面明镜,再扑朔迷离的故事都可以照得清朗。” “我们现在只能听从飞蛾同志的指挥,希望他可以给我们指明道路。” “对了,他已经派人跟蝗虫二组接上头了,并将指示传达给二组的王郁同志。” “你去医院的时候,应该就会知道,下一步指示了!” 张掌柜也是满脸愁苦,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无奈地说道。谷 周乙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行事。 张掌柜起身,从诊室中的柜子中,拿出一大包早已经配好的中药,放在了桌子上,关心的说道:“少熬夜,别太焦虑。”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保重身体!”。 听到来自同志的关心,周乙本来糟糕的心情,舒缓不少,他拿起桌子上的药材,正准备告别离开,就被张掌柜拉住。 “老周,你是最后见过老张的人,他有什么遗言吗?” 张掌柜吭哧瘪肚半天,才说出这番让人非常神伤的话。 周乙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站在原地沉默半天,才开口说道:“老张嘱咐我,让我把二组救出来。” “还有就是,老张和王郁有两个孩子,现在正在马迭尔酒店门口讨饭。” “一男一女,男的腰间上,有个鸡心的胎记。” “一定要找到他们,给老张留一个后!”。 张掌柜脸上的愁苦之色,又重了几分,郑重地点点头:“交给我,我一定将他们找到,送到王郁的手中!”。 周乙突然不想再说话,拎起中药包,就推门而出。 张掌柜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茶杯,看着窗外的寒冬。 周乙走出药店,发现刚才还放晴的天空,又变得阴云密布。 灰暗色的天空中,大雪夹着呼呼吼叫的北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把大街小巷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琢的银白世界。 周乙用钥匙将车门打开,把中药包全都扔进后座,坐进驾驶室内。 拿出香烟,放进嘴里,周乙他并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里兜内的纸条拿出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纸条上一一列举了目前组织掌握的情况,还写了跟飞蛾接头的暗语。 小兰的情况,也有表述,说她启动了两间安全屋,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将这些情况牢记在心,周乙掏出打火机,先是将嘴上的香烟点燃,之后借着余火,将纸条点燃。 纸条开始燃烧,他不停地转换捏的位置,让纸条燃烧的更加彻底。 纸条变成灰烬,上面的秘密,也消失在世界上。 ... 山本晴明站在北平火车站的对面,等待着从哈尔滨来的特使。 北平站是大战,虽然已经临近中午,但还是满是喧闹,一切都有无序和秩序地上演。 往来赶路的旅客们,维持车站秩序的站务人员,卖茶鸡蛋的老太太,梳麻花辫的少女,也在售卖着手上的香烟。 生机盎然! 山本晴明在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台武装警车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北平警察局的警探们,从车厢中跳出来,飞奔进入火车站。 看到警探们蜂拥而进,山本晴明有了不好的预感,拍了拍驾驶室,招呼了跟自己过来的护卫,一起进入火车站。 跟在北平警察局的警探身后,山本晴明一行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畅通无阻地来到站台前。 火车上的乘客都已经走光了,只有几个乘务员,站在一节车厢前,激烈地议论着。 “让一让,警察局办案,闲人滚开!” “要是破坏了案发现场,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你们全都抓进大牢里!” 带头的警官,对着叽叽喳喳的乘务员,大声的喊道。 第113章:消失的公文包 (加更一千字不好搞,我直接多写一章) 山本晴明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领头警官在前面比比划划,伸手拉过一名手下,耳语一番。 让他赶紧回驻军司令部,让外事部门联系北平警察局,将案件接手过来。 手下人听后疑惑不解,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申请把案件接手过来,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见到手下人疑惑,山本晴明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让他依令行事,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人,登上火车。 北平警察局的探员们,早就注意到身后这帮小鬼子的士兵。 只是现在局势紧张,谁也猜不准,这帮小日本,会不会打进来。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随他们去吧! 领头警官打定这个主意,继续在地面上维持秩序。 山本晴明走进车厢,立马闻到淡淡的尸臭,让他不禁捂住了鼻子。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讶地都忘记了用手来捂住鼻子。 因为某种强烈的感觉,几乎让他失去了嗅觉。 两具年轻的尸体,倒在包厢内的高档地毯上,肌肉失去了力量,让这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滩烂泥。 隔壁的包厢,也是如此场景。 一切的发展,都如山本晴明所料。 这次从哈尔滨过来的信使,运送的情报文件,都涉及到哈尔滨警视厅内部的资料,还有某些高官的黑材料。 自然引人关注。 “这位长官,这是凶案现场,还请您..” 一个探员见山本晴明站在包厢门口,挡着物证科的兄弟们采证,就壮着胆子上前规劝,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完,就让人推开了。 山本晴明没有闲心搭理小喽啰聒噪,一步就迈进包厢当中,对着正在检查身体的法医问道:“什么情况?”。 法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日本军官,又看了看门口的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军官先生,这个案件是归我们北平警察局侦办,您无权过问!”领头的警官也从站台上来,及时给法医解困。 山本晴明不屑地看向领头的警官,有转头看了一眼地上两具香艳的尸体,才冷冰冰的说道:“这位警官,还未请教?”。 “鄙人钱步义,现任北平警察局刑侦队队长!”钱步义回答道。 山本晴明微微点头,算是同他打过招呼了,之后开口说道:“钱队长,我叫山本晴明。” “是平津驻军司令部的武官。” “我跟你们的朱局长,是好朋友,而且我已经让人通知了我国外事部门,正在办理交接手续。” “这两个包厢中的人,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 “钱队长,还请你行个方便!” “拜托了!”。 钱步义听到死的人,都是日本人,也就不再在意。 这帮小鬼子,整天在四九城内横行霸道,多死几个,街面上还能安静几天。 再加上自己的局长,的确跟日本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自己没有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儿,得罪人! “既然是外国侨民,那您和您的部下,可以待在这里。” “只要我收到交接的命令,就立刻将一切的物证转交给贵方!”钱步义说道。 “法医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山本晴明蹲下身子,继续发问道。 法医将孙茹的头转动一下,指着她的太阳穴,轻声说道:“致命伤在这里。” “应该是让人一击毙命!”。 山本晴明仔细观察孙茹的太阳穴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伤口,所以疑惑不解地看向法医。 见到山本晴明疑惑不解,法医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照在太阳穴上。 山本晴明又一次看向太阳穴,在放大镜的帮助下,看到一个清晰的针眼。 “这是什么凶器?”山本晴明问道。 法医摇摇头,站起身,说道:“这需要实验,我现在不敢给你肯定答案。” “不过!”。 “不过什么?”山本晴明继续追问道。 “他们身上并没有反抗的痕迹,应该是在睡梦当中,被人解决了!”法医解释道。 这话一出,山本晴明更加疑惑了! 孙茹自己还是认识的,陈真手下的精英军官。 武藤机关曾经调查过她的资料,发现她在军中,还是一名神枪手。 剩下的四个人,并不是现役士兵,而是警视厅内壮年警官。 还长期担任滨江省高官的护卫,身手都十分了得。 平常壮汉三五个,都无法近他们的身。 怎么能让人无声无息地干掉? 难道闹鬼了不成? “具体情况,还需要进行尸检化验。” “不过得尽快了,他们已经死了快十二个小时了,很多检查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法医将工具收拾干净,摘下口罩,提醒道。 山本晴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之后在包厢当中四处乱瞄。 钱步义见山本晴明在四处乱看,就上前一步,小声询问道:“山本先生,您是在找什么?”。 山本晴明回过头,满脸严肃地说道:“我在寻找地上女人携带的公文包。” “那里面有一些文件,是涉密的,必须要找到!”。 钱步义闻言,叫过来一旁守候的乘务长,大声询问道:“是哪个龟孙,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 乘务长满脸谄笑,之后拉过一个女乘务员,飞快禀报道:“是赵雪莹先发现的。” “她是负责高级包厢的乘务员,因为火车到站了,五号和六号包厢的乘客还没有出来,门口还悬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雪莹就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就推开门一看,就发现,唉!” “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下的毒手!”。 钱步义让手下人将这段记录下来,之后继续问道:“发现之后,有人动过包厢里的东西吗?”。 乘务长满脸苦笑,摇着手,赶忙说道:“各位老总,这是凶案现场,我们哪敢进去啊!” “小赵人直接被吓傻了,是同班同事通知我的。” “我一直在这里守着,一个人都没让进,直到各位老总到来!”。 听到乘务长的描述,山本晴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第114章:二十九路军的干扰 (勿忘国耻) (还有一章,晚上更新) “三儿,他们物证科收集证据的时候,看没看见一个公文包?” 钱步义听完乘务长的话,立刻看向身后的手下,询问是不是物证科将案发现场的东西收走了。 三儿摇摇头,他一直都在看着,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公文包,又查看了一番证物登记,除了几把枪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队长,这帮人连行李都没有带。” “只有几本证件,和随身携带的手枪,别的啥也没有啊!” 山本晴明一把抢过三儿手上的登记簿,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的确没有公文包的记录。 杀人,夺包! 一切都明朗起来! 钱步义也算看明白这发生什么事儿了,悄悄地说道:“山本先生,这是你们日本人的事儿,我本不该多嘴问。” “可要是涉及情报案件的话,我们北平警察局可管不了,得上报给北平军事委员会处理!”。 山本晴明没有说话,他们身上都有证件,上面表明孙茹等人的身份。 要是北平军事委员会知道,已经会派宪兵接管。 而平津的情报工作,都被奉情局接管,那是一帮嗅觉灵敏的豺狗,一旦闻到肉腥味,就会立马出现。 “钱队长,请借一步说话!” 山本晴明立马变成笑脸,指了指车厢的尽头,示意去哪里谈。 钱步义一看这个日本军官态度有所转变,立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对身后的手下一使眼神,便大摇大摆地跟着山本晴明走到车厢尾部。 “钱队长,我希望这个案件不要往上报,直接交给我们驻平津司令部处理。” “这里面可能有所误会,并不涉及到情报,只是正常的公文运送!”山本晴明直接了当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钱步义脸上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表示很难办。 其实这并非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在报告上写成急症暴毙而亡,就能糊弄过去。 不过,自己跟这帮小日本们,非亲非故,也没有个好处,没有必要帮他这个忙! 山本晴明虽然是土肥原贤二的秘书助理,但也执行情报工作,他一直代表土肥原贤二,接触着北平市政府的高官们。 对于北平官员们的德行,十分清楚。 在他们眼里,没有好处的事儿,都是麻烦事儿,都需要秉公办理。 “中国有句古话,亲兄弟,明算账!” “虽然我跟您的上司,朱局长关系不错,但这件事儿,还得麻烦钱队长您。” “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酌情考虑的!” 山本晴明立刻抓住矛盾点,非常痛快地表示,自己是可以付出一定代价,将事情解决的。 钱步义见这个日本人,如此爽快,那他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开价道:“既然山本兄弟如此爽快。” “那兄弟我,也就畅所欲言了!” “这几年,北平财政紧张,我们这帮小喽啰,常常得依着前门楼子喝西北风。” “我也就不跟您假客气了,这五个人连同他们身上的东西,您尽可以拉走。” “我往上就报个传染病,就没有人会过问了。” “不过,这个价钱,可就很高了!” “一个人,一百现大洋,不二价!”谷 “您看如何?”。 山本晴明听到这个价格,气的三尸神暴跳,真是漫天要价。 不过,现在主动权在这个钱步义的手中,自己也只能屈服。 “钱队长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啊!” “这个价钱可以,你明天去驻军司令部找我领钱,人我就先带走了!” 山本晴明尽管话说的很平静、很客气,但是语气中的愠怒和嘲讽依然无法掩饰。 钱步义摇了摇头,拒绝了山本晴明的方案,他大咧咧地说道:“我跟您萍水相逢,人要是让你带走了,我上哪找您去?” “您说您认识我们朱局长,但我也没有办法让我们局长给我们要钱去?” “这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们徇私舞弊,我们都得进大牢,吃黑窝窝头。” “再者说,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是我这个小喽啰能轻易见到的。” “所以,咱们今日事,今日毕。” “我看您手下不少,就劳驾他们,去跑趟腿,辛苦辛苦。” “兹我要是见到钱,立马放人!”。 山本晴明冷冷地看着钱步义,可钱步义也没有视线上的退让,要瞪了回去。 两人在目光上你来我往,都不肯退让。 山本晴明率先败下阵来,他必须要将这几句尸体带回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给将军一个明确的说法。 “好,就按你说的办!”山本晴明咬牙切齿的说道。 说完,就甩袖而去。 钱步义得意洋洋地看着山本晴明的背影,心里得意的哼了两声,心想这小鬼子,终于在自己手里吃瘪了。 刚才那股嚣张尽那! 这回尾巴不翘到天上去了! 老子这也算是为国争光,也让这帮小鬼子们看看,北平爷们的硬气。 山本晴明走到手下身前,用日文小声的嘱咐两句,让他拿了钱,就快去快回。 手下也明白事情的紧急,嗨了一声,就快步下车,返回驻军司令部去取钱。 山本晴明见手下离开,就继续蹲下身子,在孙茹身上,寻找杀手遗留下的蛛丝马迹。 “队长!队长!” “二十九军宪兵队来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探员跑上了车,对着钱步义大声喊道。 钱步义一听二十九军的宪兵队来了,脸上也是一僵,火车站区域,正是二十九军宪兵队的管辖范围。 但他们是怎么收到风的,怎么可能快赶来? 钱步义赶紧戴上帽子,没有搭理站起身询问情况的山本晴明,跟在手下人的身后,赶紧去见二十九军宪兵队的人。 山本晴明一见突发这种情况,心里就凉了半截,明白这五具尸体,自己是带不走了。 山本晴明气的用日文骂了一句“八嘎!”,大脑不停思考。 在急中生智之下,他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拉过看守现场,名叫三儿的探员,恶狠狠地说道:“这几人的证件那?” “赶紧给我找出来,我要带走!”。 说完,就赶忙从钱包当中,抽出两张大钞,塞进了三儿的口袋中。 第115章:无力地抗议 (今天最后一章,大家好梦!) 三儿被山本晴明摇晃的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听清这个小日本的话。 费力挣脱开这双如铁钳般的双手,又瞄了一眼口袋中的钱,发现进入兜里的是两张百元大钞,立马原谅了这个小日本的无理。 “长官,这我可办不到。” “这现场的物证,都让物证科的兄弟们收走了。” “再说,有啥东西,登记簿上都有,少了一样,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三儿捂紧口袋,赶忙拒绝道。 山本晴明的头更加疼了,看这位三警官,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钱步义三步并作两步,下了火车,就发现原本执勤守卫的探员们,都聚在了车前。 而原本的位置上,都被一群身穿蓝灰色军装的大兵们,持枪占据。 钱步义看此情况,心里骂了一句妈卖皮,之后满脸笑容跑到一台敞篷军车前,高声喊道:“郑司令,您来了!” “什么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 郑一泓,二十九路军的政务处长,宋军长身前的红人,替宋军长驻守平津,跟北平军事委员会那帮人周旋,讨要军费。 毕竟察哈尔地广人稀,根本没有生钱的地方,除了跟南京要钱,也别无它法。 火车站连同景山地区,都是二十九路军的驻扎区,这是总预备队,准备随时支援热河,长城防线。 南京和张少帅需要这个帮愣鬼送死,自然是在职权上委以重任。 坐镇北平的何应钦,也存了拉拢之心。 铁了心要打击冯玉祥的势力,一咬牙,一跺脚,将平津的税收拿出一半,给二十九军当军费。 并且把平津警备司令的位置,给了郑一泓,让他负责平津的安全。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使! 郑一泓也是混政坛的好手,将平津里里外外的重要职位,都安插了二十九军的人,算是初步掌握了平津这两座北方大都。 郑一泓听到有人说话,就把眼睛睁开,发现是个小喽啰,就又闭上。 这等微末小官,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要是北平警察局的朱潜龙来了,自己还能张嘴闲聊几句。 不过,这朱潜龙也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要不是前线吃紧,加上不能让人感觉,二十九军吃相太难看,他早就把手伸到警察局,将朱潜龙这个马下骡子驴日的货,埋进乱坟岗。 谁让这孙子,整日里跟日本人勾勾搭搭,不干不净,总干一些出卖祖宗的事儿! 警务科长王田见自己长官不说话,就跳下车,走到钱步义面前,笑着说道:“钱队长,我听说这火车站出了命案?” “我和郑司令正好路过,所以就过来看看。” “处理的怎么样啊?”。 钱步义在心里直摇头,自己的发财大计,应该是打水漂了。 “禀报二位长官,是火车站报警,说火车上发生了命案,死了五人。” “属下立刻带人过来查看,发现是五名来自哈尔滨的日本人被人杀害。” “查了证件,这五人都是哈尔滨警视厅的警员。” “日本驻平津军司令部的人就在车厢里面,说是要将这五具尸体带走。” “他们还在找一个公文包!”钱步义简单地将缘由汇报了一通。 郑一泓听到日本驻平津司令部的人都先他们一步到了,立马睁开双眼,看向旁边的车厢窗户。 包厢的窗户旁,都挡着窗帘,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谷 郑一泓收回视线,开始思考,日本人在这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勾当? 现在正是对日情报侦查的紧要关头,两方的探子都在使劲。 高纪毅这个奉情局局长,也不敢闲着,派出了全部特工,去刺探情报。 根据他们的打探,土肥原贤二这个大间谍,已经秘密抵达北平,正在频繁联络北平城内的亲日派,想要搞一个大新闻。 虽然郑一泓搞不清楚,这五个人从关外来北平是干嘛。 但就算是拜寿的,也不能让日本人带走。 想到这里,郑一泓看向王田,下令道:“这属于涉外案件,尸体拉回警备司令部,进行尸检。” “不能让日本人带走。” “顺便,给俺将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全部接手过来,对照登记簿,少一个物件都不行!”。 王田立刻答了声“是”,就亲自带人去接手尸体。 郑一泓从衣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在自己的高挺的鼻梁上,继续养精蓄锐。 钱步义见此情景,就赶忙敬了个礼,就跟在王田的身后,准备交接物品和尸体。 山本晴明不甘地看着一群大头兵,将尸体盖好白布单,抬下车。 这并不是关键,最为重要的是,孙茹等人的随身物品,也一并转交到这群军人手里。 “这位先生,这些人都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子民,理应交由我们驻军司令部管辖!” 山本晴明终于坐不住了,大声的抗议道。 王田能被二十九军留在北平,处理对外事务,自然有两把刷子。 他可不接山本晴明的大帽子,而是笑眯眯的说道:“山本先生说笑了。” “看这几人的相貌,并不是日本人。” “再者说,怎么高大的身体,也不是贵国国民能长出来的!” 说完,还挑衅地啧啧两声,嘲笑着山本晴明不到一米六五的身高。 “八嘎!” 山本晴明瞬间被激怒,高声大骂了一句日本国骂。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是基本的外交礼仪。 王田一张嘴,直接奔着山本晴明的死穴去的,直接就把他激怒了。 说实话,山本晴明的身高,在日本人当中,算是高的。 但跟韩风这帮关外大汉相比,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就连孙茹的个头,都比山本晴明高上几分。 “山本先生,您别生气,这些人都会被拉到北平警备司令部尸检。” “您要是有文件证明,这些人是日本国民,我们自当归还,让你们下葬。” “还需要证明这些人是奉公守法的好人。” “要是间谍,那就,哼哼,您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不过,请您牢记,东北是中国人的地盘,他们可不认你们那个满洲国!” “我们走!” 王田见物证接收完毕,就不再搭理山本晴明,带人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第116章:全员激动 (每两天加更一章) 山本晴明眼看着王田把人带走,毫无办法。 钱步义同情加惋惜地看了一眼山本晴明,就跟随着王田离开。 北平警察局负责勘察的技术人员,也装好自己的物品,一一离开。 山本晴明抓住准备离开的法医,小声询问道:“医生,这些人都是被什么杀死的?”。 医生看着眼前满脸执着的山本晴明,迟疑片刻,小声说道:“应该是针,长针。” “很像针灸使用的治疗针!”说完,就挣脱开山本晴明的手,快步离开了。 山本晴明见法医的话记在心里,招呼手下人下了车。 站台上已经北平军警了,只有几名火车站的工人,正在紧张的施工。 山本晴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就快步走出火车站,准备回驻军司令部禀报。 ... 陈真坐在办公椅上,听着王婷的报告。 钱中山,也就是老鬼,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正在正常办公,一切如常。 王婷依照吩咐,增加了十几个暗哨,盯着这个老鬼的一举一动。 四班倒,二十四小时不断轮换。 距离他交代的接头时间,也只剩下七个小时。 一切就要见分晓了! “老板,需不需要在见面地点布控,省得这个老鬼突然变卦,从现场逃跑!” 王婷见陈真的注意力,都在收音机上,就急忙出言提醒。 陈真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平静地看向王婷,没有被她话中的急切所干扰。 王婷看到陈真深邃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下头,也知道自己在言语中僭越了,沉默不语,不再发表自己的看法。 陈真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稳重的王婷,也在老鬼这件事儿面前失去了分寸。 也是! 这可是泼天大功。 换做任何人,都会失了方寸,一心要把这个功劳,拦到自己身上。 “立功心切,是好事儿。” “生活需要目标和动力,那是人前进的方向。” “但不能猛打猛冲,这样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用不用给你点时间,到外面清醒一下你的脑子,顺便把智商找回来?” 陈真脸上略有不满,将手上把玩的昂贵钢笔,扔到桌子上面。 王婷缩了缩头,她听出了自己老板话中的不满,只能做个胆怯的鹌鹑,听从安排。 “党务调查科内,并不都是笨蛋。” “他们能对接头地点的状况一无所知?” “只要有一点的不对劲,他们就会警觉,从而开始审视着内部,看看是不是那地方出了问题。” “到时候,老鬼先生身上那点仅有的价值,都会荡然无存。” “而到那个时候,咱们手上的功劳,也一定会变成烫手的山芋!” 陈真半解释,半教导,让王婷明白其中的分量。 话中的道理,王婷也是明白。 但被眼前的胜利果实,扰乱了双眼。 如果督察处单独侦破了,南京党务调查科对武藤信义元帅实施的阴谋。 作为督察处处长的陈真,可以拿到一枚三级领受景云勋章。 而下面的主要办案人员,可以获得一枚七级景云勋章。 这都是字面上的荣誉,会写进各自的档案中,作为以后提拔的依据。 跟随着这枚勋章而来的,还有数量可观的奖金。 跑腿帮忙的可以分到数千到一万,而王婷这帮主要侦办人员,都能拿到数万。 作为总指挥的陈真,最少能拿到十几万的满洲新币。 利益当前,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 陈真教训完王婷,就从桌子上拿出一份文件,扔给了王婷,示意她看一看。 王婷一把接过文件,正准备看,就听到办公桌后面的陈真开口说道:“不用看了,上面都是老鬼交代的交通站。” “冯健将调查警视厅奸细的人都抽调回来了,全都派去监视了。” “你派几个人,接手他的工作。” “盯着高彬到底在干什么,调查个内奸,磨磨唧唧的,我看特务科当中最大的内奸,就是他高彬。” “对了,里面还有一张效忠书,你让这个老鬼签字。” “咱们也得有个牵制手段,不能让这老小子,牵着鼻子走!”陈真吩咐道。 王婷点了点头,她之前就是知道宪兵队的人,正在监视警视厅内部成员的一举一动。 这并不违规,督察处加上宪兵队,干的就是不讨喜的工作。 用非常的手段,应付非常的对手! 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老板,我马上就去办!” “白海已经全都交代了,是继续审问,还是?” 王婷手里拿着文件,小心试探地问道。 陈真似笑非笑地看向王婷,自问自答道:“都交代全了吗?” “我怎么感觉没有交代什么重要的问题啊!” “小偷小摸,走私点货物,这都是小事儿。” “可这里面,为什么没有高科长的名字,难道白海如此吃的开,不需要打点高彬?” “还有就是,叶金荣的卖给抗联的货物,是怎么运出去的?” “这些都没有调查清楚,怎么能说是全交代了?”。 王婷被陈真一连串的问题,给问蒙了! 但她马上就回过味来,明白自己老板想干什么。 也对,是高彬不义在前,竟然收买孙茹,暗中调查督察处。 这就是打破潜规则,不讲究将相和的表面和谐了。 那就别怪别人,下手黑了! “老板,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办,一定撬开白海的嘴!” 王婷答应了一声,拿着文件,就准备离开,去宪兵队继续折磨白海。 陈真赶紧出言叫住王婷,让她等等,看向墙上的挂钟,开口说道:“先等一会儿,不着急。” “刘室长马上就回来了,他有重要的事儿要宣布。” “你也听一下,就不用派人转达了!”。 王婷听话地点点头,站在了一旁,等待着小安子的到来。 人就是不抗叨咕,一叨咕就会出现。 两人都没有等上一分钟,小安子就拿着要签署的文件,出现在陈真的办公室内。 一看两人都沉默不语,将视线对准自己。 小安子心里就明白过味来,没跑了,这两个瘪犊子肯定是在等自己那。 第117章:雾里看花 “呦,二位这是在等我那?” “那巧了,我正好有一件事儿要跟二位说。” “处长,这是楚青出保卫任务的命令,您签下字!” 小安子满脸笑意,恭敬地用双手,将文件摊在办公桌上,让陈真签字。 陈真拿起文件,大致扫了一眼,发现才给楚青二十人,就不由地邹起眉头,轻声说道:“怎么才这点人?” “将警备营的人,全派给楚青。” “让他把火车站,里里外外都围严实了,别让刺客一丝一毫的机会。” “花谷正主任,可是**和抵抗军刺杀名单上的前十。” “要是出了问题,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安子连连称是,赶忙拿过一张新的公文纸,重新填上了数字,陈真盯着小安子更改完,才满意签上自己的大名。 王婷站在一旁,听着这二位的谈话,当听到花谷正的名字,眼神之中,立刻浮现出好奇之色。 关东军的情报主任,参谋部第二课的课长,突然从新京来到哈尔滨,一定是为了老鬼嘴中的奸细而来。 看起来,关东军高层对这件事儿,这件事儿,也是十分关注。 “这次的行动代号,是武藤司令官亲自取的,叫做灭鬼行动。” “花谷正长官,是受到参谋长,特务部长,小矶国昭将军的派遣,来到哈尔滨,主持侦办灭鬼行动。” “关东军第十五旅团也会配合行动,旅团长天野六郎少将,也会一同赶来哈尔滨。” “代号十字花的韩太太,也会抵达哈尔滨,帮助警视厅彻底肃清哈尔滨这些遗毒!” 小安子见陈真签完字,就将自己刚得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一口气的说出来。 陈真也没想到,这次行动,关东军如此重视,搞出的动静是真不小! 小安子嘴里说的人物,各个都大名鼎鼎,是控制整个满洲地区情报系统的核心人士。 干掉那一个,都可以让关东军的耳目,失聪一段时间。 “这几位下榻的临时住所安排好了吗?”陈真收起胡思乱想,询问道。 小安子收起文件,点了点头,回答道:“住所安排在日侨区,哪里有一家经营不善的酒店。” “让我以宪兵队的名义,给租下来了。” “朱安东的人,正在细心打扫,添置新的家具。” “一定能在这几位大人到之前,收拾的漂漂亮亮!”小安子笑着回答道。 “来的时间订了吗?” 小安子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快到中午了,快速地回答道:“今天晚上九点!”。 陈真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王婷说道:“到时候早点去,别失礼了。” “有些时候,印象分很重要。” “去忙吧!”。 王婷点点头,就推门离开。 小安子见王婷离开,就立马开口说道:“这次动静怎么怎么大?” “乌特拉行动可事关于老毛子,也没见关东军来什么大人物,只不过让南田云一过来协助。” “这小子过来,也就是露了几面,之后就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陈真听到南田云一的名字,不由一愣,这家伙有两三天没见到了。 就算出了张宪臣越狱的大事儿,他也没有过来走个过场。 据自己的了解,这个刽子手,可不是一个能消停的主。 南田云一在背地里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他也在盯着蝗虫二组? 陈真感觉自己出现了失误,一个重大的失误。谷 牌桌上少了一个对手,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 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 是有人替他做了掩护! 是谁在打掩护? 是谁? 松井康川! 陈真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这个名字,也只有他,才能挡住自己的视线。 小安子见陈真没有回答,就好奇地看了过去,见到他脸色难看,就赶忙出言询问道:“大哥,怎么了?”。 陈真猛然地站起身,对着小安子低吼道:“松井康川最近在干什么?” “这两天都跟什么人见过面?”。 小安子被陈真突如其来的吼声弄愣了,又赶紧确认了一遍,发现自己并没听错。 他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家大哥为什么如此激动,但立刻回忆了一遍,这两天自己探子的汇报。 “大哥,松井康川这几天一直都在新世界狂喝烂嫖,根本没有回家。” “不过密探倒是说了,他在新世界当中见到了南田云一!” “怎么了,大哥?” “出什么事儿了吗?”小安子紧张地问道。 这就对上了! 这就对上了! 看来松井康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单纯,也在私底下秘密调查。 都是属鸭子的,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都在紧扒拉!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陈真被吓的出了一头冷汗,自己差点变成哪一只自大的螳螂了! “盯紧松井康川和南田云一,这两个人也在私下底调查。” “蝗虫二组的事儿,不能在拖了。” “想办法跟周乙接头,对一下细节,立刻开展营救行动!” 陈真算是明白了,乌特拉行动是不能往下拖了,要尽快解决。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立刻就办。 “县官不如现管。” “现在关东军的司令官是武藤信义,是这帮人的顶头上司。” “容不得他们不在意!” “儒家文化熏陶下的国家,对于逢上,都有独特的理解。” “武藤信义的身份特殊,很有希望成为日本陆军的统帅,战绩和履历,也非常辉煌。” “现在还不能死!”陈真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关于政治和派系争斗。 明治以后,能当日本军部的元帅,通常都是当遍三长官。 这三个重要位置,分别是参谋总长、陆军大臣和教育总监。 而武藤信义只当过教育总监和参谋次长,本不符合条件的。 但他靠着战功在萨摩老前辈上原勇作元帅和得力后辈荒木贞夫、林铣十郎的支持下硬是拿下了元帅之位。 日本陆军内部上下,对武藤信义感官颇好,说武藤大将“沉默寡言,严肃谨慎、勇于为部下负责”。 日本大本营都寄希望,武藤信义这位军界大佬,能调和皇道派与统制派斗争。 第118章:十字花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一代花心大萝卜,文豪大仲马先生,在他的长篇《三个火枪手》中,写出的经典名言警句。 名著就是名著,里面随便挑出一句话,都让人振聋发聩。 “大哥,那个韩太太是谁?” “武藤机关好像非常重视,要求我们切实保护好她的生命安全。” “就连新京的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的官房长官,都亲自来了电话,要求派信得过的人员,贴身保护!” 小安子见陈真的面色恢复如常,忐忑的内心也松懈下来,好奇地询问道。 十字花,韩太太。 陈真一提到这个名字,就恨的咬牙切齿。 在新京,他策划了四次精准刺杀,都让这个女人躲了过去。 折损了大量的好手。 导致自己到哈尔滨,都没有硬茬子使用。 要不然,早就派人杀进鬼楼,将里里外外的暗探明探,全部咔嚓了! “嫁鸡随鸡,叫狗随狗。” “韩太太是她的对外称呼,她的丈夫的是韩景堂。” “原来是京奉铁路公司的机务科科长。” “她的中国名,你应该非常的熟悉,叫做韩又洁,就是你经常赞助犁云农场的厂长!”。 小安子一下子就愣住了,犁云农场他是知道的,因为现在每月他都打过去一笔钱,帮助那里的孤儿,茁壮成长。 也曾经去过两次,实地考察过。 至于陈真说的韩厂长,他也亲眼见过,那一口流利的中文,让小安子一直以为,那是个中国人。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如此多情况,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在众多的日本间谍中,也不乏优秀的女间谍,被称为日本女谍始祖的河野操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位出生于1874年的日本松本县教师,从1894年甲午战争开始就来到中国,当时她刚刚20岁。 河野操子在中国度过了漫长的潜伏生涯,到1906年她离开中国,与自己的日本丈夫移居美国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知道她间谍身份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她是一个以开创性和隐蔽性著称的女谍,日本的间谍机构为了招徕更多的女性从事这一工作,以她做为榜样,大肆进行宣传。 要不是加拿大共产国际设法找到她的日记,不会有人相信,那具弱小的身躯中,居然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共产国际秘密逮捕了她,据她交代,她曾经为关东军谍报机构,培养了一大批的女间谍。 这些人,都被派到东北,实行谍报刺探。 其中中岛成子,就是里面最耀眼的明星。 中岛成子,1903年出生于日本枥木县小山市一个土财主家庭,也算是一个阔绰的千金小姐,从小性格倔强,好胜心强。 1923年初春的时候,20岁的中岛成子出外谋生,成为日本红十字会满洲总部的志愿生,初次踏上了东北的土地。 不久,中岛成子受到关东军谍报机关的赏识,被发展成为一名间谍,正式步入间谍行业。 在整个北中国,最出名的特工,就是川岛芳子。谷 皇族身份,拉拢蒙古贵族,创立满洲国,这桩桩件件,都让川岛芳子成为街头巷尾闲聊的谈资。 虽然年长川岛芳子三岁,中岛成子的成名之路却比川岛芳子要曲折很多。 关东军常常那两人作比较,让两人相互竞争,但在资源上,更加倾斜川岛芳子。 这让十字花女士,怀恨在心。 两人的矛盾,已经跃然于纸上,是情报界众所周知的新闻。 她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获取重要情报,中岛成子嫁给了京奉铁路机务科长、中国人韩景堂。 摇身一变成了韩太太,并给自己起了一个中国名字韩又杰。 依靠美色诱惑男人,这是女谍们的通常做法,但是与川岛芳子的性滥不同,中岛成子对自己的丈夫很忠诚,没有关于她的花边新闻。 也许是在这一点上的根本性分歧,所以中岛成子从一开始就对川岛芳子满怀鄙夷和不屑。 刚入行时,中岛成子对日本开发满洲、解决人口过多而造成的粮荒问题抱有极大的热情。 婚后不久,中岛成子就在满州北部广漠的草原建立了一个犁云农场。 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对农场的经营之中,并兼办孤儿教育和培训农业技术人员,她为这些事情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这些工作也为她带来了一定的成就和赞誉。 但同样是间谍的川岛芳子仅仅依靠几件轰动事件,就轻轻松松得到了关东军的极度赞誉。 情报届到处都在传言这位格格间谍是如何神出鬼没,厉害无比。 这让中岛成子感到不平,逐渐对自己所进行的默默无闻的工作产生了厌倦,争强好胜的品行刺激着她与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一比高下。 九一八事变后,中岛成子迎来了自己生命的转机。 随着日本大本营的政策改变,中岛成子的任务,也开始变化。 她奉命来到奉天,担任治安维持会的联络官,并成为关东军司令部和满洲国民政部的顾问。 这些新的任务让中岛成子渐渐成长为一名成熟的间谍,不断的磨砺让她充满自信可以和川岛芳子一决高下。 就在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委派川岛芳子调查东北王张作霖行踪的同一时间里。 河本也委派了中岛成子,到洮南去煽动老军阀张海鹏脱离奉天政府,帮助日本消灭抗日义勇军。 关于手下这两名女谍,河本大作发表过自己的评论:“在各方面,中岛成子都如川岛芳子一样优秀。” “但是出身的不同决定了机会将更多地眷顾川岛芳子,这是上天已经安排的。” “中岛成子也有自己天生的优势,她对工作的热情和执著,必将会使她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物!“。 陈真对女人从不厚此薄彼,他是对这两个蛇蝎美人,都非常感兴趣。 甚至亲自下场,准备结果她们的性命。 可内务省的防范实在太缜密了,损兵折将后,也没有达到目的。 这次也是个好机会,一定要趁机搞死这个十字花。 (手指疼,今天还有两章!) (各位大哥莫急!) (求月票,求打赏!) 第119章:摇人 (摔了一跤,还有一章,大佬们稍等!) “大哥,您什么时候知道,这个韩女士有问题的?” 小安子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欺骗,受到了伤害,说起韩女士三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陈真好笑地看着小安子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颊。 如同被女拆白党,骗走辛辛苦苦积攒了十几年积蓄的老实男人。 不过想想也是,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好心,让人当成驴肝肺。 愤怒,是正常的! “一开始,我就看出来有问题了,还警告过你,别捐太多钱这个农庄不寻常。” “可我们的安少爷,不听我这个傻大哥的劝告,执意要把自己的压岁钱,都捐献给善良的韩女士!” “这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吧!”陈真幸灾乐祸的说道。 小安子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好像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张着嘴,就像旱季泥潭中干死的鱼。 “好了,我马上就能给你报仇了,别耍小孩子性子了!” 陈真站起身,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小安子听到陈真如此说,就将自己的悲伤抛到脑后,赶忙从桌子上跳下来,满脸好奇地看向陈大少,小声询问道:“您不是想..”手里做一个割喉的动作。 孺子可教也! 陈真一直很欣赏小安子与生俱来的机灵劲,这是他身上欠缺的。 他平日里都冷着脸,隐藏着自己想法,让人望而生却。 只有扮演众人印象中的陈真,才会表现出热情,义气,花花大少的情绪。 “我一直都在想办法除掉十字花和川岛芳子,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想着关东军会派来一个高官,没想到天随人愿,把这个老对手派过来了。” “好,好得很!” 陈真面露喜色,略显亢奋的说道。 要是不知道韩太太的身份,小安子或许会生出恻隐之心,劝上两句。 可现在知道了,他恨不得亲手劈了这个人面兽心的女人,洗刷她留给自己的耻辱。 “办了这个娘们!” “是在火车站行动吗?我立刻安排人手。” “我可认识一帮白俄杀手,都是军队出身,枪法是指哪打哪。” “找杀手这笔钱我不需要报销,本人一力承担,并且会找他们之中最贵的!” 小安子拍着胸脯打保票,一定将这个活,办的干净漂亮,说完就要出门,去找杀手。 陈真哭笑不得地拦住他,将他摁住,小声骂道:“你是不是今天上班没带脑袋?” “在火车站把十字花给咔嚓了,那不就说明咱们有问题吗?” “你是经得住查?” “再加上,你要找杀手,也不能找白俄人。” “十字花跟白俄匪帮关系颇深,你刚出老约翰酒馆的门,她差不多就知道消息了。” “一旦消息传出,她就会有所警觉,没准就会跑回新京,这就又浪费一次机会!” “你一会儿回家,带着佟忠去六哥哪里,把东乡接回家,顺便告诉六哥,市面上不太平,少让家里人出门晃悠!” “对,先去俞秋烟哪里,让她给我调过来五六个枪法好的战士,我有正用!”。 小安子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经过陈真一提醒,立刻就明白过来。谷 在火车站动手,的确有点明火持杖。 路程名单时绝密,武藤机关的副机关长横路敬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只告知陈真一人。 警视厅内部,算上刚刚出去的王婷,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这既是荣耀,也是考验。 这时候弄幺蛾子,那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我现在就去,松井康川那边,需不需要通知?”小安子拿起手边的文件夹,询问道。 陈真摇了摇头,便端起自己的茶杯,走出了办公室,往金桂荣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自己这位金叔,刚才闲着无聊,给他来电话,叫他去下几盘棋,打发打发时间。 ... 周乙来到医院,发现蔡真正在收拾饭盒,王郁穿着病号服,四处走动,活动活动身子。 “老周,你来了?” 蔡真看到周乙来了,就停下手上的活,用桌上的餐布擦了擦手。 周乙对其点点头,看着饭盒当中的饭菜,露出惊奇的神色,说道:“伙食不错。” “还有吗?忙活了一早上,一口热乎饭都没吃那!”。 蔡真赶忙点头,从一旁拿过一个扣着盖的铁饭盒,放到周乙的面前。 “给你留了一份,知道你一定忙的吃不上早饭。” “趁热,赶紧吃!”。 周乙“哎”乐一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掀开饭盒盖,开始享用早餐。 王郁也感觉到两人言语中的微妙,坏笑的说道:“我说刚才怎么不让老路吃那一盒呐!” “原来是给老周留着的啊。” “这要让老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伤心那!”。 坐在一旁的楚兰,赶紧给王郁使眼色,让她别多嘴。 蔡真脸颊微红,低头沉默不语,继续整理着桌上的残羹剩饭。 周乙没有搭理王郁的调侃,低头猛吃了几口热饭,之后抬起头,看向楚兰,淡淡说道:“楚兰,帮小蔡把这些饭盒拿去水房,洗洗。” “要不等会走的时候,里面都是汤汤水水,不太好坐电车,容易撒一身!”说完,他就继续享用着早饭。 蔡真刚想出言拒绝,就被抢先一步的楚兰,将桌面上的饭盒都端起来,抬脚就往门外走。 电光火石之间,屋子中的所有人,就被周乙三言两语调动起来。 蔡真看向正在吃饭的周乙,只得到一个放心的眼神,只好往外走,去追已经走远的楚兰。 在屋内的王郁,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活动,等了一分钟后,才慢慢地往门口走,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情况,就将门半掩。 “老张被捕了!” “我营救了一回,失败了!” 周乙抢在王郁开口之前,率先开口道。 王郁的脸,立刻变的煞白,呆呆地愣住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小兰逃脱了!” “我需要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小兰,还有保护措施是什么?” 时间紧迫,不知道蔡真什么时候回来。 周乙必须要抓紧时间,知道如何跟小兰联系。 第120章:保护措施 特工,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人。 一脚生,一脚死,难以预料。 王郁早预料到这个结果,只是没有想到,会怎么快。 周乙还在低头继续吃饭,他知道失去同伴,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虽然时间紧迫,但也需要让王郁缓一下。 同伴,同志,爱人! 张宪臣对于王郁来说,是无比的重要。 是这个男人,带着她走进了共产主义的大门,同样也给了她爱情的甜蜜。 王郁跌倒在地板上,双手攥的嘎嘎作响,狠狠地捶打了两下地板,嗓子中发出隆隆凄厉声,如同一只受伤的老狼。 “时间不多了!” “接头暗号是什么?” 周乙站起身,一把将失魂落魄的王郁,从地板上拽起来,快声问道。 王郁眼神涣散地看着周乙,凄惨地笑了一下,之后淡淡说道:“大东电影院门口,有一张大节目单。” “二四六头尾,在想见面的日子上做记号,画上钩,小兰就会出现!”。 周乙将王郁扶好,让她稳当站在地面上,本想给她打气,但话却没有办法出口。 “生活给我们只有创伤和折磨。” “不能让老张白死!” 王郁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漏了出来。 “不能哭,我们没有时间了!”周乙言语中,也带有哭腔。 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他也会悲伤,难过! 他也清楚,失去同志有多痛! “有保护措施,四天后的同一时间,小兰才会出现。” “记住,是后四天!” 王郁难过的直想吐,但还是咬着牙,将保护措施说了出来。 周乙将这一切,牢牢记住,并把王郁扶到床上,小声说道:“我去找医生,说你胃里还难受。” “搁医院在住一晚上,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说完,就准备去找医生。 王郁立刻拉住了周乙的袖子,快速说道:“上级党组织派人过来接头了。” “留下了暗号。” “如果有人问你喜不喜欢抽三炮台,你需要回答,你更喜欢骆驼烟。” “接头人会掏出骆驼烟,并且帮你亲自点燃。” “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 “说这是最高指令。” “还有,接头人说,你快暴露了,让你什么也不要做!”。 周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将接头暗语重复一遍,立马想起一个更关键的问题,赶紧张嘴问道:“乌特拉行动的密码母本,到底是哪一年的《七侠五义》?”。 王郁沉思片刻,准确的回答道:“是三零年初,北平印刷局印制的那一批!”。 周乙点点头,将一切记牢,便走回桌前,将饭盒中的饭吃干净,而后将门打开,对走廊当中查房的护士高声说道:“护士!” “护士!” “快叫医生,病人又开始难受了!”。 护士立刻将手上的病历本合上,快步走进病房中,见到王郁脸色惨白,不停反呕,立马察觉不对,立刻跑去找大夫。 蔡真和楚兰端着饭盒,来到水房前。 因为正值早上,看护的家属,都聚在水房当中洗漱,根本挤不进去。谷 “小蔡,你先在这里等一小会,我先去把里面的菜汤倒掉!” 楚兰见水房当中人挤人,就转头对蔡真说道。 蔡真迟疑了一下,但想到红姐还在周乙的监视之下,晾楚兰也不会丢下同伴,独自逃命,便点头同意。 楚兰将饭盒中的残羹剩菜,都聚在了一个饭盒之中,端着就往垃圾桶走去。 蔡真死死地盯着渐行渐远的楚兰,大脑中思考他会不会逃跑,就瞧见没有两步的楚兰,又折返回来,走到她的面前。 “出来的匆忙,忘带钱了!” “小蔡,你带了嘛?” “这两天嘴里没有味,想去门口的商店里,买几个橘子吃!” “回到病房就还你!”楚兰面带羞涩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冲女同志借钱,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蔡真被楚兰的害羞的举止逗笑了,见水房当中还是满坑满谷,就抢过楚兰手中的饭盒,连同自己的,一并放在了窗台上。 “我也想着给红姐买些水果,病房中有干又闷,需要水果解解渴。” “走一起去!” “什么借不借的,都是同志,有钱一起花!”蔡真说完,就揽着楚兰的胳膊,拉着他一起往外走。 楚兰看着窗台上的饭盒,有点不放心,但见小蔡无所谓,也就不好说些什么。 这是楚兰这几天,第一次出医院,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医院外的水果小店,生意非常的好。 华夏是礼仪之邦。 看望病人,没有空两个手爪子去的道理。 就算年景难过,大家也得打肿脸充胖子,从牙缝中扣出这笔钱,让面子上好看。 因为出来的匆忙,楚兰就穿了一件毛衣,冻的哆哆嗦嗦,一马当先地跑进了水果店。 “客官,您来了!” “二位先挑着,门口称重算钱嘞!” 店老板见又有客人上门,心情大好,立马吆喝了一声。 楚兰点点头,同蔡真指了指一边货架上的苹果,让她去称上两斤,自己则往干果的货架子走去。 花生,瓜子,在东北统称为毛嗑,闲来无趣时,打发牙祭的小玩意。 整日在病房中坐着,无趣的很,就需要这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老三也在挑选着苹果,见到蔡真过来,就主动让出一个身位,让她挑选。 蔡真笑着点头致谢,便在一大堆苹果中,挑挑拣拣,选择一些品相高,味道好的苹果。 老三已经挑选了一大堆,便离开了货架,将挑选完的苹果放到柜台上,让店主先称,自己再去看看别的。 抓起一小把瓜子,楚兰磕了起来,发现瓜子非常饱满,香气十足。 味道不错!楚兰在心里赞赏了一句。 而后抓起货架上的油皮纸,折成三角形,用瓜子中的小铲子,狠狠地铲了一下子,倒进了纸里。 装满两个纸包之后,他满意地才放下铲子。 “小伙子,用完了嘛?” “我也称上一点!” 楚兰听到后面有人询问,就笑眯眯地转头看去,发现后面发问的人,是哪天跟自己吵架男人。 “嘿,阴魂不散,你..” 楚兰说道一半,就看到老三嘘的嘴型。 第121章:枪 楚兰不由地愣住了,没搞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这位先生,往那边让让,我要买一点花生!” 老三没有管楚兰的诧异表情,而是淡淡说道,让对面的楚兰,让开个地方。 楚兰满脸狐疑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身位,让这个跟自己渊源颇深的男人,挑选货物。 “别瞎看,保持正常,再装点花生!”老三见到楚兰还在盯着自己,就随口说道。 听完这话,楚兰就更加疑惑了,自己还没有找这个男人赔水壶钱,反倒这老小子阴魂不散,找上自己了。 真是活见鬼了! 箩筐当中堆满了炒好的花生,香气扑鼻,只是里面掺杂着小石子,需要细心挑选出来。 老三也在货架上,拿起一张油皮纸,放在箩筐上面,开始挑选花生。 “别瞎看了!” “大老爷们儿,还得有点深沉。” “跟你来的小娘们,鬼的狠,你正常一点,买你的货,要是让她感觉出不对劲,咱们都白忙活了!” 见楚兰他还在往自己身上乱看,老三恨铁不成钢的提醒道。 身为特工外勤,楚兰是十分的不合格,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老三是有意接近的。 “你是什么人?” 楚兰枉然大悟,立刻低下头,装作认真挑选的样子。 老三没有搭理他,双手继续在花生箩筐中划来划去,挑选心仪的花生。 楚兰正想继续追问,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发现提溜着一袋子橘子的蔡真,走了过来。 “老楚,挑点就行,下午就要出院了。” “就一台车,大包小裹的,不好往回拿!” 蔡真拍了拍楚兰的肩膀,提醒他,少买一点。 楚兰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之后指了指货架上的冻秋梨说道:“红姐喜欢吃冻梨。” “躺了怎么长时间,一定想这口了。” “买回去几个,她一定很高兴!”。 冻秋梨? 红姐爱吃! 蔡真顺着楚兰的手指看去,发现门口的木盆中,盛着满满一盆的冻秋梨。 冻梨、冻柿子一直是东北地区的冬季水果。 由于冬日里水果匮乏,加上没有水果保鲜技术和保鲜运输。 贮藏条件也非常有限,冻梨、冻柿子几乎是普通人家冬天能吃到的唯一水果。 鞍山的花盖梨,是冻秋梨的首选。 在很小的时候,蔡真就喜欢吃冻秋梨,即便在她外求学期间,也会在窗外冻上几个。 可华北的气温太低,根本冻不实诚,难吃的要死。 “我这就去!” 蔡真来了兴趣,立刻扭头离开,寻找童年的味道。 老三低着头,继续挑选着花生,没有搭理身边男女的对话。 望着蔡真离开的背影,楚兰满意的回过头,看向旁边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人都走远了,这下能说了吧?”。 老三耳朵动了动,确定蔡真走远了,才从宽大的袖子中,滑出一把左轮手枪,用手混在花生中,就拿着挑好的花生离开,到柜台结账。 混在花生中的枪,十分的显眼。 见此情景,楚兰一个头两个大,赶紧用双手摁住,发现没有人注意他,才慌忙将枪塞进裤腰中。 “买好了吗?” 蔡真挑选完冻秋梨,就走到楚兰的身旁,询问道。 楚兰尴尬地点点头,赶忙拿起货柜上的花生、瓜子,跟在她的身后结账。 ... “医生,情况怎么样?”周乙关切地问道。 正在翻看病历的医生,听到询问,就抬起头,面露疑惑之色:“昨天已经见好了,只要回家静养就好。” “怎么又复发了?” “这样,今天先别出院了,再挂两瓶水,打完看看情况!”。 周乙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王郁,认可了医生的治疗方案。 医生合上病历,对旁边的护士嘱咐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大包小裹的楚兰和蔡真,走回了病房,就看见护士正在给床上的王郁挂吊瓶。 “红姐,你怎么了?” 蔡真赶紧将手里抱着的水果,放到了墙角,快步走到王郁身旁,握住另一只手,满眼关心地问道。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楞在门口的楚兰,看着蔡真的卖力地表演,由衷的为小蔡感到惋惜。 有这个演技,当什么特务啊! 去大上海当个电影明星,一定名利双收。 可惜啊!可惜! “老周,怎么回事?” 周乙听到楚兰询问,赶忙开口说道:“红姐好像又吃坏肚子了。” “你们走后,就开始不得劲,呕吐。” “刚才医生来了,让她再住一天,挂两瓶药水,看看情况!”。 吃坏肚子了! 蔡真心里疑惑不解。 这里面的菜,都是警视厅总务的大厨做的。 食材都是选的新鲜蔬菜,肉也是农场特供的。 整个警视厅,上千号人吃的都是同样的食物,只有红姐一人出现了问题。 那就说明,不是食物的毛病。 可疑惑归疑惑! 还得让红姐治病。 虽然抓到了张宪臣,这个蝗虫小组的组长,可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交代出来。 归根结底,现在还得从二组身上发掘,乌特拉行动的真正秘密。 他们必须得有所行动,即使找不到行动目标,也得创造目标。 “都怪我,菜没做好!” 蔡真满脸的难过,责怪自己没做好菜。 “没事儿,大妹子!” “都是我这个肠胃太娇嫩了,我估摸,只要再打一天针,一定能好。” “放心吧!” 王郁自从知道老张被捕后,心中就燃烧着的仇恨火焰。 眼前这个满脸难过的女人,手上沾满了自己丈夫的鲜血。 她恨不得用床头柜上的铁勺子,塞进这个所谓小蔡的脑袋里,给老张报仇! 可现在,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必须要虚以为蛇,主动安慰眼前的仇人,这些并不是她的错。 坐在椅子上的周乙,听出王郁言语中的恨意,立刻站起身,岔开话题,对蔡真说道:“小蔡,老马什么时候过来?”。 蔡真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忙活了一早上,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 “快了,现在都十点十分了。” “十一点左右,就能过来送饭!”。 第122章:老叔的劝告 “将军!” “哈哈,大侄子,你这棋,下的顶臭了啊!” “再来,再来!” 金桂荣将自己的小卒子,扣在陈真的老将上,得意大笑。 见到自己老将光荣阵亡,陈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伸手拿过棋盘旁边的败子,一一复位。 马走日,象走田,小兵过河不回头。 别看陈真心思缜密,但对于下棋,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象棋对弈,在他眼中,可比所谓的国际象棋,高深多了。 一盘棋局千变万化,诡秘无穷,往往一个棋子、一步棋妙着,就能决定整盘棋的走向。 自家老爷子,就喜好下棋,堪称棋痴。 平日里揪着身边人,予以好处,陪他下棋。 但下棋这玩意,最讲究天赋,没开悟,就是没开悟,做不了半分假。 “老叔,要下棋,您不应该找我啊!” “小安子才是棋中翘楚。” “我就是一个臭棋篓子,您找我下,不越下越臭了!” “要不我给你叫他?” 陈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吐了吐茶叶沫子,叫苦连天。 金桂荣一听陈真要叫小安子,就赶忙摁住他拿起电话的手。 自个的斤两,还是心中有数的。 杀杀陈真这个业余选手还行,要是跟小安子这样的高手对弈,只有落败的份。 还是别讨这个苦头吃了! “你小子还是跟从前一个德行!” “下不过就找小安子!” “那小子杀伐气太重,一点都不中庸,上来就连环马,不到五分钟,就下完一盘。” “还是咱们俩,水平相当,今个下午也没有狗屁倒槽的事儿,放松放松!” “这次,我让你一匹马!” 金桂荣最近新纳了一个燕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当他第九房姨太太。 这个九姨太,醉心四书五经,满嘴的之乎者也。 陈真上门祝贺的时候,算是领教了这位九姨太的厉害。 他是将肚子里压箱底的古文知识,全都掏出来,才涉险过关。 金桂荣老夫少妻,新婚燕尔,自然恩爱非凡。 相处中,也让这个大老粗感受了国学的深奥,也不由之主地爱上了。 于是让金龙找了一大堆的古籍,整日躲在办公室内,闭门造车。 众多古籍当中,金桂荣最喜欢中庸之道,但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能将书名挂在嘴上。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当中,中庸是最高的德行。 在很多学者看来,中国人生活的最高理想应属中庸的生活。 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如果地球上只有中国人,或许这个理想天堂,才有可能到来。 “老叔,咱们都是自己家人,可别中庸不中庸了。” “都是废物点心!” “哈尔滨倒是有几个前清的秀才,举人,你要是真喜欢国学,我就给你划拉过来。” “您老也别天天在床上学,费身子。” “也得保养保养身体。” “当头炮!” 陈真将炮挪到正中,调侃金桂荣一番。 见陈真当头炮出手,金桂荣立刻将自己仅剩的马调出,挡在了前面,之后抓起扇子,敲了一下陈真的头。 “净拿老叔开玩笑,该打!”谷 打完之后,金桂荣脸上出现意犹未尽之色,满脸淫笑:“其实我发现,这书,还是在床上读的好!” “哈哈!哈哈哈!”。 看到对面金老叔的为老不尊,陈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随他老人家发挥了。 “昨天,大帅给我打电话了!” 棋局继续进行,金桂荣喝了一口茶盏中的碧螺春,看了一眼对面冥思苦想的陈真,突然来了这一句。 陈真正要落子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金桂荣这种老江湖,说出的话,必定有所指。 别看他粗鲁不堪,只会搂钱,玩女人。 但张景惠的侍卫长和副官,并不少,光是陈真认识的,就有八九位。 坐上高位的,也只有金桂荣一人。 剩下的,也就是在下面部队当个小团长,最好的也就是个兴安军的副参谋长而已。 论权力,都没啥实权,但论搂钱,和在满洲政府权利排名,金桂荣得当属第一。 没两把刷子,可达不到这样的 这只是个开头,后面的话,才是正题。 “姨夫说什么了?” “我上星期才给他写过信,告诉江防舰队司令部那头,我已经处理完了。” “会单独给咱们一个小码头,让咱们进出货物。” “难道是新京那面出什么事儿了?” 陈真将车往上顶了顶,之后手里摆弄着两个黑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哈哈,吃马!” 金桂荣将炮落在陈真的马上,得意的大喊了一声,抢先一步将马拿在手上,省得陈真悔棋。 陈真后悔的直嘬牙花子,这个老家伙一定是故意说干扰自己的注意力。 要不然,就算自己在眼瞎,也能注意到那枚杀气腾腾的连环炮。 “落子无悔,棋品就是人品!” 金桂荣得意洋洋的抢先说道,堵住了陈真的话茬。 棋子都让人拿走了,他就是想反悔也反悔不了。 陈真只能咽下这个苦果。 “有人保举成为警视厅的副厅长!” 金桂荣将马重重地拍在其他棋子上,无奈地说道。 哈尔滨警视厅的副厅长! 这倒是个好位置,盯上的人并不少。 哈尔滨因为地理原因,在满洲国的版图中,十分的重要。 警视厅又是直接管理者,每一个职位变动,都引人注目。 不过,是哪路神仙,不想自己好,把自己拱进这堆旺火之中。 真是感谢他八辈祖宗! “这哪是保举,这是捧杀啊!” 金桂荣害怕陈真年纪轻轻,想不明白里面的利害,就直接一语点明,说完就看向眼前,这个自己瞧着长大的孩子。 等了两秒,见陈真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多么简单的道理啊!” “咱们的满洲国,是刚刚初建,百业待兴,哪里都缺人才。” “可你小真子,今年还没有到三十,就已经手握重兵,在哈尔滨,比你权势大的,真没有几个。” “听说,你想要涉足红酒生意,孙亮那个老糊涂,那着你的帖子,挨个酒店登门拜访,让他们售卖你家的红酒。” “鲍观澄,我们的鲍大市长,家里也是做红酒生意的,敢怒而不敢言!” “这可是特别市的市长,归总理府直管,虽然过几天就要下台了,但权利仍然在。” “这都不敢跟你抢生意!” “可以了,别太过了!”。 第123章:退一步 这一番警告,才让陈真知道自己的叔公,给他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自己做红酒生意的初衷,是想给俞秋烟找个营生,也方便以后的活动。 可没想到架子刚支撑起来,她就把咖啡馆开起来了。 这下子就冲突了! 挣钱的生意,不能不做,加上309号里面,不需要两个管家,就想着让孙亮出来操持,让他挣点养老钱。 鲍观澄是什么人? 那是一个铁杆汉奸! 日本人最忠心的狗。 虽然因为办事不利,被日本人从heb市长的位置上踢下来。 和知鹰二是他的老同学,就给了他一个满洲国外交官身份,要他到香港执行秘密任务。 这样的人物,早就在内务省挂上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官复原职,飞黄腾达。 这人不好得罪啊! 陈真琢磨了一下,将小卒子往前推了一步,笑着说道:“孙亮您还不知道?” “就是会埋头愣干。” “最近我也忙晕了头,顾不上生意,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乱子啊!” “我今天晚上就让小安子去鲍府,送上一份大礼。” “鲍大人的怒火,应该就消了!”。 陈真的一番说辞和安排,金桂荣非常满意,手里的动作也快上几分,立马将陈真刚走一步的小卒子吃掉。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这才对劲啊!” “钱上的事儿,不至于动怎么大肝火!” “老鲍这次离开,应该不会回来了,他手上的生意,一定想办法出手。” “红酒是个好好买卖,满城阿谀之辈,总能把损失挣回来!”金桂荣淡淡的说道。 得!又得损失一笔! 陈真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要让自己破财免灾。 不过,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就怎么解决吧! “如您所愿!” “我今天就把这段恩怨,给解决了!” 陈真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盘上,投子认输。 金桂荣见陈真认输,就拿起一根钢笔,在纸上又画上一个横,表示自己又胜利了一局。 两人将棋子摆好,重新开始捉对厮杀。 “金叔,你这白活了半天,除了让我破财消灾了,就没有半点有用的,继续往下说啊!”陈真摆好棋子,无奈地说道。 金桂荣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冤你金叔我了,这不赢棋开心吗!” “大帅给我打电话,就是你升迁的事儿。” “他老人家,也感觉你这升官太快了。” “才来一个月,就要升为副厅长,有点不像话。” “但毕竟远在新京,不知道哈尔滨是啥情况,就问了问我的意见。” “我当场就帮你给婉拒了。” “副厅长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干的。” “这是明升暗降!” “我这个厅长都没活干,你这个副厅长升上去了,不也是天天喝茶看戏的命!” “没了督察处,谁还把你陈真放在眼里?” “放个炮,都没有人放个屁响!” “虽然你手里还有宪兵队,那帮大头兵也挺好用,可这帮大头兵主业还是管军队,顾不上街面。” “你要是没了督察处这块金字招牌,影响力会下降不少!” “算了,别当那个出挑的傻子了。”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中庸,咱们得中庸!”。 枪打出头鸟,自古不变的道理。 先祖至贤很早就懂得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的道理,告诫人们越是成功时、顺利时,越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 其实这样的古训差不多尽人皆知,但重蹈极则反覆辙的还是不乏其人。 进行反思,是陈真的一个好习惯。 虽然没到孔夫子一日三省吾身的地步,但也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会在完全静心之时,回想这一天当中,发生过的种种。 自己最近的确风头正劲,需要低调一些。 “金叔说的对,就按照金叔说的办!” “要不是气不过高彬那个王八蛋,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儿。” “看来我还是道行浅了,早应该找您老讨个主意!” “不过,是那个看我顺眼的大佬,上书保举我的?” “司法部和民事部那帮家伙,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有这个好空缺,不得卖个好价钱?”。 看你小子顺眼? 呵呵! 金桂荣心里冷笑了几声。 说来也是,陈真这小子,自小就在胭脂窝中打混,根本没有经过历练。 陈家虽然不是首富,但也是巨富之家,吃喝用度上,自然不能少了这个顶门杆子。 一个少爷秧子,初登高位,必定有想不到的地方。 实属正常! 本来金桂荣不太想提点陈真,虽然有交情,但也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就算出了纰漏,也不会有大问题。 满洲国上上下下,加上关东军的高层,都要给张家一个面子,看在老长官的面子上,不会多说什么。 这要不是老长官打来电话,自己都懒得点醒他。 不过,算前来,他们二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是陈真被人搞下去,自己就更没有影响力了。 所以思来想去,自己还得点醒这个傻小子。 “还能有谁,不就是咱们的松井厅长吗!” “大阪人,鬼的很!” “你以为你送钱,送女人,就能把他拉拢进来。” “他家里那两个娘们,是你送的吧?” “也就新鲜了一个星期,就让松井康川送走了。” “有时候,越上杆子,越不是买卖!” “善意表达的太明显,对方不一定敢接受!” “自成一派,待价而沽,才是正经出路!” 金桂荣连说再下,又吃了陈真一个象。 陈真算是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投入,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收了女人,收了钱,反过来还咬了自己一口,真特么的精彩。 在南田云一隐身这件事儿上,他就看出来有点不对劲,只是没想到,松井这个老小子,把事儿做的怎么绝。 也是,要是没有两把刷子,松井康川也不会被关东军,派到哈尔滨,坐镇警视厅。 会中国话的军官,在关东军内可不少。 没点本事,也坐不稳警视厅常务副厅长的位置。 陈真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手里的棋子,转的嘎嘎响。 第124章:世家贵女 自己真是小看这个松井康川了! 原以为是个大花瓶,没想到会是一只猛虎。 “大侄子,别小看这座大楼里的任何一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压箱底的绝活。” “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惊掉下巴!” 金桂荣单马憋死老将,又赢了陈真一局。 输了!都输麻了! 原以为自己这段时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没想到,就是个玩笑。 权力斗争,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看起来高彬对自己起疑心,也应该是松井康川的手笔。 高!实在是高! 陈真没有了下棋的兴趣,直接把手上的棋子,都扔到了金乌木的棋盘上,脸上浮现挫败的神情,嘴里嚷道:“不下了!” “不下了!” “竟让人算计,太特么的操蛋了!” 嚷嚷完,就伸头看了一眼记录,发现一共下了九盘棋,自己一盘没赢。 从兜里掏出钱包,点出十二张百元大钞,直接推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啊!” “再说,咱们之前不是说,十块钱一局的嘛?” “怎么会怎么多?” 金桂荣虽然嘴上客气,但手上并没有闲着,开始清点陈真递过去的绵羊扎子。 (伪满洲国最大的票值是一百,跟日元一比一兑换,略低于袁大头,背面是一大堆绵羊,就叫做绵羊扎子) 言不由衷的事儿,陈真在这段时间中,见识了不少。 嘴上虚伪,手上真实,这是常态。 “这是朱安东的保护费,每个月一千块。” “聊胜于无吧!” “高彬要抢他的大烟馆,就求到我头上了。” “我分成了三份,松井,我,您,各一千块。” “不过,要是朱安东日后求到门上时,我就会支到你们哪里,可别嫌弃麻烦!”陈真略显嫌弃的说道。 瞧瞧!这就是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的后果。 金桂荣满意地将钱,塞进口袋当中,教训躺在沙发上的陈真道:“这可不少!” “做人要知足,知足常乐。” “你去问问小安子,警视厅给他的年薪,够不够一千块。” “家里的火柴厂的女工,一个月才能挣十几块。” “那还得没黑没白的干,一天工作十二三个小时。” “就你这个小身板,进工厂,都撑不住三个月,就得大病一场。” “就着,还有人托关系进来那!” “好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晚上找地方喝一盅去?”。 陈真一个懒驴翻身,从沙发上爬起,苦笑着摇头道:“哪有时间喝大酒啊!” “新京来了大人物,需要我去接站。” “您也注意点吧!这阵子,哈尔滨有大乱!”说完,就站起身,告辞离开了。 有大乱? 金桂荣有点疑惑,这哈尔滨风平浪静的,会有什么乱子。 这熊孩子,尽在这里危言耸听。 算了,他不去,自己就继续跟九姨太,研究古文。 ...谷 小安子站在启心家的大厅之中,无聊地四处打量着。 本来接东乡回家这件事儿,让佟忠来就好。 但他需要去一趟俞秋烟的咖啡馆传递情报,正巧顺路,就过来亲自迎接。 说起来,这还是小安子第一次来启心的家。 不过这位皇族少将,正在码头值班,并没有在他的大宅当中。 因为熙家和陈家是亲家,所以这次出面招待的是启心的夫人,卢静云。 要说起启心这位老婆,那真是来头不小,正统的范阳卢氏的子嗣。 当然,五姓七望这个说法,早就泯灭,只在一些古籍中流传。 但这也不妨碍这些后世的不肖子孙,顶着这个名头,招摇撞骗。 不过,据传闻这位卢静云女士,还真是嫡系子孙,是在族谱上可查询的。 就算是关东军高层,也对她敬重有加。 “这位就是刘室长吧!” 卢静云牵着东乡的手,从楼梯上并肩走下来,见到大厅中,站着一位身穿警装的儒雅男人,便开口询问道。 “在下就是刘安。” “嫂子!” “您一定是启心阿哥的夫人,要论上关系,我还得称呼您一声表嫂。” “所以不要客气,您叫我小安就好!” 小安子将头上的警帽摘下来,用亲切又客气的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番话,将大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卢静云在心里感叹陈家人的教养,又惊讶于小安子的待人接物的水平。 是个难缠的人物! 卢静云心生好奇之心,想要知道这个刘安,身上有没有婚约,自己的一个表妹,还尚未出嫁,年岁,模样也般配。 陈家的顶门杆子陈真,现在可是哈尔滨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这几天卢静云拉着东乡,参加好几场的太太聚会。 这帮势利眼,一听东乡是陈真的未婚妻子,就像苍蝇一般扑了上来,拼命地跟东乡套关系,想要占点便宜。 王太太说自己家的货物缺少审批签字,黄少奶奶想要帮自己家的子弟讨两个位置。 七嘴八舌的,都把东乡当做救命稻草。 卢静云好说歹说,才把局面稳住,带东乡离开宴会。 回来之后,卢静云就把这件事儿跟启心说了,启心说她大惊小怪,小家子气。 还说明天早上,各家的礼物就能送过来。 没想到,还真让这个死鬼猜准了,参加宴会的太太们,都把礼物送上门,求着东乡办事儿。 这让卢静云知道了,陈家在哈尔滨的能量。 “哈哈,都是亲戚,就别站在大厅吹冷风了。” “来,到客厅聊!” 卢静云露出热情地笑容,邀请着小安子进屋聊。 三人走到客厅中,谦让一番,各自落座。 小安子一落座,就把自己的来意阐明:“表嫂,嫂子。” “我家哥哥让我过来接嫂子回去。” “最近哈尔滨地面上不太平,想着嫂子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家了!”。 东乡听到这里,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在六哥家待了快有一个星期了,讲道理,应该回去了。 可她一直很恐惧309号那栋庄园,总感觉哪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闹气。 别看满屋子的仆人,但一点人气都没有。 就像一间无人问津的古老博物馆,尽是萧索之意。 第125章:小两口的矛盾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卢静云见到自己小姑子,满脸的不情愿,就知道她根本不想回去。 刚开始,自己跟启心都以为陈真这个花花大少,对东乡动粗了,有了不轨之举。 但询问了东乡的贴身丫鬟珠珠,才知道,这两个小两口,每天见面的时间都有限。 只有早饭和晚饭的时候哦,才有机会见上一面,聊上几句。 姑爷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309号,就像他的旅店,回来的目的,就是吃饭睡觉。 而且两人一直都是分房睡觉,姑爷在家的时候,都很少走出自己的书房。 从第一次见面算起,他们俩个说的话,都不超过二十句。 听到这样的情况,启心和卢静云两口子,面面相觑,没想到东乡的试婚生活,居然如此诡异。 卢静云赶忙将东乡叫过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东乡磕磕巴巴的,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问到最后,东乡直接就眼眶红了,直接不说话了。 卢静云见此情况,也不敢再问了,只能先将东乡送回自己临时的房间。 刘安也一起生活,应该清楚怎么回事儿,不如先问问他。 打定主意之后,卢静云就开口打圆场:“这件事儿不着急。”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尽地主之谊那。” “三天之后,我家六爷也会从港口军营回来,到时候小两口在一起把家还也不迟!”。 三天叫请,一天叫叫。 请客的规矩,小安子还是知道的。 可这里面的推脱之意,他也是听明白了。 小安子心里也有恼怒之意,这熙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是不看好这门亲事,那刚开始拒绝就好,也不算伤害两家面子。 今天这事儿,算怎么回事儿! “表嫂,这是公爷的意思吗?” 小安子沉吟片刻,实在是没搞清楚熙家人的意图,便直接了当的问道。 卢静云一下子就愣住,不清楚他为什么怎么问。 但很快明白过来,这话里的含义。 同时也被刘安的直白气到了。 “东乡,你去厨房看看,拿来点刚烤好的点心。” “贵客上门,茶和点心都没上,这些奴才们,皮子是又紧了!” 卢静云没有回答小安子的问题,而是笑吟吟地对坐在一旁的东乡说道。 东乡赶紧站起来,领着珠珠,赶紧去厨房,给小安子准备茶点。 “两家结亲,是结两家之好。” “这结婚之前,新娘子住到丈夫家,本来就不符合规矩。” “再者说,东乡一提到陈家,就开始打怵,我也是劝了好几回,都没有什么效果。” “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小安您要是知道,可否告知我吗?” 见东乡走了,卢静云也没有顾虑,直接将东乡的状态说了出去。 卢静云说以上种种情况,小安子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是少女不切实际的忧虑吧了。 再加上青梅竹马的表哥,毫不犹豫地娶了其他人,这也给她不小的打击。 少女心思总是春啊! 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 让人捉摸不透。 “我家大哥,是陈家的当家人,心思难免重一些,平日里不太爱说话,也不会哄女孩子。”谷 “早些年,更是浪荡公子哥,放浪形骸的没边了。” “难免不太符合少女的心。” “这次接嫂子回去,并不是想把人握在手里,而是近期哈尔滨会有乱象,害怕出现问题而已。” “要是贵府上能保证安全,嫂子可以一直待在大婚之前。” “我听说嫂子的表哥也要来哈尔滨度蜜月,我特意让人送去了礼物和路费,希望能成行!” “我大哥是嫡子,也是陈家的继承人,他的婚事,出不得任何问题。” “您明白,我也明白。” “要是出了问题,可不是死两个人,能解决的。” “六哥到时候,也会被公爷收拾一顿吧!” 小安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之后就看向卢静云,想要看看她的回答。 卢静云也被将住了。 陈家的生意,遍布整个满洲,这可是一个庞然大物,再加上现任的军政部部长张景惠。 这可是一个万万不能敌对的家族。 但这个时候,不能软,一旦软了,就会让人知道己方的虚实。 “哈哈,什么阿猫阿狗的表哥,都是无稽之谈。” “家族人多,穷亲戚自然也多的要死。” “家里的规矩大,不会有不清不楚的事儿发生。” “我这府邸,卫兵也不少,安全没有问题。” “我也是想劝劝,不能总这样僵着,毕竟往后是过日子,不是过仇人!”卢静云苦口婆心的说道。 对于这一点,小安子是赞同的。 “表嫂您说的,十分对。” “家里的管家和佣人,全都用的从新京来的。” “就是害怕嫂子不适应。” “您也多劝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在这个时代,有点落伍了。” “可谁又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小安子淡淡地说道。 卢静云也是包办婚姻的产物,自然知道里面的问题。 家族给予你优越的生活,尊贵的地位。 可这些并不是免费的,需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 “六嫂,点心来了!” 东乡端着一盘子新烤出的糕点,回到了客厅,放在卢静云和小安子的面前。 “快,来尝尝!” “我特地请了一个比利时的糕点师,手艺不错!” 卢静云把盘子往前推了推,示意小安子尝尝。 小安子欣然领命,用手捏起一块泡芙,两口吃了进去。 他并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吃完这个一个,就不在继续享用。 喝了一口茶,就起身对东乡和卢静云说道:“晚上还有任务,我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今年老爷和太太,都会到哈尔滨过年。” “婚期也会提前,这些礼仪上的事儿,自有长辈准备。” “嫂子待在表嫂这里,我等也是放心的。” “嫂子,表嫂,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小安子就把手上的茶杯放下,重新戴上帽子,对二人告辞。 卢静云和东乡也赶紧起来,将小安子送出门,看着他上车离开。 第126章:新京来人 (稍晚还有一章) 北风呼呼的刮,雪花飘飘洒洒。 陈真站在站台上,看着宪兵队的士兵们,将松花火车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保护起来。 “中队长,这次接的是谁啊?” “阵仗怎么大?” 楚青指挥完士兵的警戒位置,就一路小跑地回到陈真的身旁,好奇地问道。 陈真横了楚青一眼,发现这个家伙,有点记吃不记打。 不该打听的事儿,总是瞎打听。 楚青清晰地感受到顶头上司的嫌弃,就不再多嘴,退到陈真的身后,充当护卫。 小安子夹着一份文件,快步走到陈真的身前,脸色沉重,小声禀报道:“中队长,出事儿了!”说完,就递了过去。 出事儿了! 是应该出事儿了! 算时间,孙茹中午就应该到北平了,早就应该有消息了。 是死是活,总得有个信! 陈真接过文件,翻开一看。 发现这份文件,是平津驻军司令部发过来的,上面写了一大堆,归根结底,就是孙茹已经因公报销了。 作为始作俑者,陈真对孙茹的死亡,并不意外,毕竟设置了好几道手段,应该不会出问题。 她要是平安到达北平,那才是惊喜。 自己得好好研究研究,给孙茹安排更加危险的任务。 毕竟这样大难不死的福宝,在哪里都能发挥作用。 “是谁干的?” 陈真脸上露出惊讶愤怒之色,将文件拍回小安子的胸前,大声的怒喊道。 小安子见到陈真动怒,心里就憋着笑,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看了看四周,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都是我的兄弟,我的骨肉至亲,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大声的说!” 陈真看到小安子的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立马冲着小安子大声的吼道。 身后的楚青,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打圆场:“中队长,您消消气。” “让刘秘书长先把话说完,没准是有什么隐情那!”。 小安子看了一眼打圆场的楚青,眼神中带着感激,立刻说道:“孙茹科长的死,现在还没有明确结果。” “山本秘书官在电话中说,孙茹科长和保卫科的尸体,都被二十九军的人带走了。” “没有办法做尸检,根本无法弄清楚,孙科长是怎么死的!”。 楚青终于搞清楚,到底是谁死了。 孙茹去北平汇报工作,整个宪兵队都知道。 这并不是有人泄露她的行踪,而是她自己宣扬出去的。 楚青这时候也不敢说话,低着头,偷眼瞄着陈真,想要看他有什么反应。 听到孙茹的尸体被二十九军带走,陈真心中最后的担忧,也随风消散。 “派人去调查,看看这到底是谁干的?” “还有,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高彬,看看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文件当中,都是他的黑料,我不相信他能逃得了干系?” 陈真的声音很大,站台上的士兵们,都清晰的听到了。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处理得当的。 就在陈真气急败坏下令的时候,火车的汽笛便传到众人的耳中。 一辆火车从黑暗中缓慢驶来,顺着轨道出现在站台前,地面随之震动。 陈真抬眼望去,发现车窗后面人头攒动,兴许是要过年了,车厢里满满都是人。 “中队长,车来了!”小安子大声提醒了陈真一句,之后就退到他的身后。 陈真整理了一下自己着装,立刻走到豪华车厢前面,规矩的站好,等待着新京的贵宾下车。 豪华车厢的门,很快打开,里面的车站工作人员,赶紧将一块铁板放到车体和站台中间,之后就退到一旁,让后面的贵宾下车。 第一个下车的,就是花谷正。 身为关东军的情报主任,自然位列众人之前。 天野六郎虽然贵为少将,但职位低于花谷正。 而且花谷正的少将军衔已经被大本营的批准,认命文书也已经在路上,给他一个面子,也是应有之举。 所以,天野六郎落后了一个身位,跟在他身后出了车厢。 最后一个出现的,是一名女人,相貌端庄,身穿着貂皮大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后面。 见人都出来了,陈真立刻上前一步,立正敬礼,大声喊道:“属下陈真,恭迎各位长官!” “敬礼!” 站台上的宪兵队士兵听到命令,齐刷刷地端起枪,甩了一个枪花,齐声喊道:“长官们好!”。 花谷正非常享受这样的欢迎,对着身边的天野六郎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哈尔滨的阵仗,一定比新京大!” 说完,也没有等天野六郎回答,花谷正就率先走向陈真。 “花谷主任!” “天野将军!” “韩女士!” 陈真同眼前的三人,一一打招呼,之后满脸谄媚地说道:“主任,住所已经安排好了,您看?”。 花谷正自然认识这位老同学家的孩子,慈爱地扫了扫陈真肩膀上的浮雪,满意地说道:“不着急,我先给你引荐一下。” 说完就拉着陈真的胳膊,将他带到天野六郎的面前,引荐道:“这位是陈家的公子,也是我老同学的侄子。” “以后,还请天野君,多多关照!”。 碍于面子,天野六郎也是笑着说道:“花谷君,您客气了。” “以后陈桑有什么难题,尽可以来找我。” “如果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陈真连说不敢,待在花谷正的身旁,变成后生晚辈,等待着长辈们的教训。 花谷正又走到身后女士面前,对陈真介绍道:“陈真,这是韩太太。” “也就是报告中提到的十字花女士,她可是情报界的前辈。” “赶快打招呼!”。 陈真立马走到韩太太面前,恭敬地说道:“韩太太好!”之后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韩太太,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韩太太,也就是十字花女士,没有正面回答陈真的问题,因为她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于是打趣的说道:“陈长官,这难道是你的口头禅吗?” “见到漂亮姑娘,就要问上这一句?”。 花谷正和天野六郎,立马哈哈大笑起来。 陈真也被羞红了脸,连忙否认。 “好了,就别在这闲聊了。” “我们一路赶来,车上的也没有好好吃东西,陈真,这到了你地盘,要好好招待啊!” 花谷正打断众人的调侃,给陈真解了围,并且询问晚上的安排。 “几位放心,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同样按照几位的吩咐,找了一处适合办公的酒店,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按照要求,都换上了宪兵队的人。” “三位,这面请!” 陈真赶忙回答,并朝后面打了个手势,让早已经准备好的汽车,开过来。 三台最新的小轿车,开到众人的身旁。 陈真示意手下拉开车门,之后满脸微笑地说道:“花谷主任,天野将军,韩太太,三位请!”。 花谷正看着眼前崭新三菱轿车,心里满意的不行,在新京,他可没有这个待遇。 “各位请!” 花谷正对着身旁的二人说了一声,便抢先坐进第一台轿车。 陈真保持微笑,轻轻地将车门关牢,之后走到第二台车前,请天野六郎上车。 天野六郎倒是涵养不错,正因为这一点,小矶国昭才派他前来,辅助花谷正调遣哈尔滨附近的留守部队。 又一次拍了拍陈真的肩膀,满意地坐进汽车,等待出发。 韩太太到是不在乎虚礼,趁着陈真照顾天野六郎的时候,自己悄无声息地坐上车,没用陈真献殷勤。 小安子在一旁护卫,见此情况,立刻上前,准备关上车门,但看清韩太太的脸后,假装惊讶的说道:“韩厂长?”。 韩又洁看向发声的年轻男子,发现的确是有一些眼熟,回忆一番之后,试探性地说道:“刘,刘安先生?”。 见到熟人,小安子面露笑容,肯定地点点头,表示就是自己。 “随员上后面那台装甲汽车。” “所有人上车。” “楚青,你带着摩托班在前面开路,路上派兄弟们警戒。” “快出发!” 陈真的下令声,传到小安子和韩又洁的耳中,二人都明白,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小安子说了句以后再聊,就赶紧将车门关上,指挥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摩托开路,卡车压尾,沿途都有宪兵把守,应该万无一失。 陈真目送着车队离开,掏出烟盒,挑出一支香烟,在烟盒上敲了敲,之后塞进嘴里,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大哥,还真是韩厂长啊!” 小安子走到陈真的身边,无限感慨地说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靠谎言维持的。” “习惯就好!” 陈真赶紧吸了几口烟,之后将剩下的烟,扔到地面上,指了指一边的座驾,示意上车说。 小安子也被冻得够呛,跟着自己大哥上了车,准备追赶前方的车队。 将车打着火,小安子将车开出站台,不紧不慢地跟在前方的车队。 “我们跟蝗虫二组的联系,只能靠周乙了。” “老三跟了几天,总结了一下特务科的值班规律,晚上的时候,都是路明跟一个叫马淑芬的女人。” “所以,我们需要今夜就跟周乙接上头,告诉他一些细节。” “俞小姐也得到反馈,三十一号的行动,可以如期举行。” “而且,接头暗号也交代给了周乙。” “接头秘本也调查清楚了,是三零年北平印刷局出版的《七侠五义》,书我已经买回来了。” “应该怎么办?” 小安子长话短说,边开车,边等着陈真的指挥。 一切都搞清楚了,那就不会有漏洞! 谋而后动,是陈真总结出的存活指南。 “白海之前交代叶金荣卖违禁品给义勇军,调查出结果了吗?” 陈真答非所问,反倒是问起来叶金荣走私的事儿。 小安子摇了摇头,略显遗憾地说道:“不好搞,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六安也没有交代什么有利的线索,更多都是乱咬。” “怕很难将叶金荣给彻底咬下来!”。 没有证据! 陈真不屑地撇了撇嘴。 满洲国就是阴阳颠倒的世界,想要在这个野兽横行的世界中生存、强大,就需要比它更加疯狂。 “在宪兵队当中讲证据,恐怕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黑色幽默。” “宪兵队抓人,要个鸡毛证据。” “只要佐证够多,就一个清白的人,也会变成人民公敌。” “这就是声音的力量!” 陈真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淡淡的说道。 小安子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隐藏在烟雾中的陈真,感觉他今天晚上有点神神叨叨的。 不过想想也对,战胜恶龙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恶龙,势均力敌之后,才能分生死,决对错。 “栽赃,屈打成招。” “如果叶金荣倒在这上面,才是最大黑色幽默!” 小安子小心地跟在车队的最末尾,笑着对后面的陈真说道。 “跟周乙接头,得你出头,就拿叶金荣暗中联系义勇军为由,召他来核对情况。” “我得盯住花谷正这面,让周乙想办法将《七侠五义》塞进叶金荣的车里,或者家中。” “让一切看起来有条理,有逻辑,将罪名钉死了。” “他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对他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还有,你见一下白海,暗示他,只要将叶金荣咬死,我可以放他一马,不杀他!” 陈真把手里的烟抽完,车窗摇下一条小缝,将烟头从车窗缝隙中扔出去。 真阴啊! 按照这一通设计,叶金荣不死都难。 而且怎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就是在关东军高层的心中,准确的说,是在土肥原贤二的心中,留下一个疑惑。 高彬,身为叶金荣的上司,两人一路结伴,相互扶持着,从基层爬到哈尔滨。 下属私下勾结抵抗组织,身为上司的高彬,真就一点都不知情? 或者说,这位高科长是默许属下找后路,两边下注。 还是说,高彬才是那个隐藏在哈尔滨警视厅内部,那只最大的硕鼠? 猜疑是颗种子,一旦种下,就一定会开花结果。 第127章:迷晕 一月三十一日,天晴朗,雪消散。 路明哼着乡间小调,不断搅动着手里的鸡蛋,案板上的大葱,早已经切成丝,准备一会儿搅拌到一起。 蔡真也在切着秋林红肠,这是她昨天晚上开车去卖的,今天就是尘埃落定的一天,自然要吃一点好东西,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周乙手里拿着瓜子,边嗑边走进厨房,看着路蔡二人,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 路明也看到周乙进来了,手里的鸡蛋液搅和的更响了,嘴里面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是不同命啊!” “老周就可以嗑瓜子,我只能在这里炒鸡蛋,真是离谱到家啊!”。 周乙早就习惯自己这位副队长,无时无刻的言语攻击,早就习惯了。 自己特务科行动队长的位置,是由司法部直接任命的,是破获党务调查科交通站的奖励。 所以直接把他,从奉天安排到哈尔滨。 行动队队长的位置,一直由路明暂代,所有人都认为路明手拿把掐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杀出周乙这只拦路虎,直接给截胡了。 路明连高升的请柬,都发出去了。 整个哈尔滨的警务系统,都知道他志在必得。 可结果,不言而喻! 真是讽刺! 周乙懒得理会路明,加上暂时没有找到他的小辫子,就没有理会他,随他嘴臭。 虽然周乙不在乎,可蔡真在乎。 只见她猛地砍向砧板上的红肠,声音大的饭厅都能听到,吓得旁边的路明一大跳。 明晃晃的菜刀,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蔡真没有说话,手里举着菜刀,转头直勾勾地看向路明。 路明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明智地闭上嘴,继续搅动着盆里的鸡蛋。 “这是药!” “小蔡,小心一点,别放太多,不能耽误晚上的行动!” 周乙倚着门框,转头看了一眼后面,见王郁跟楚青正在饭厅中忙活,就从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塞给了小蔡。 小蔡收回渗人目光,接过牛皮纸袋子,随意打开一看,之后就塞进砧板下面的柜子里。 见小蔡收好,周乙也就不在厨房看热闹,返回饭厅帮王郁他们两人摆放餐具。 叶金荣饭厅中坐着,看着报纸上的新闻,但目光一直锁定在不停忙活着王郁身上。 “老周,什么时候好饭?” 楚兰摆完餐具,抬眼看见周乙走进来,就随口问了一声。 周乙拉开椅子,坐在上面,笑着说道:“怎么?饿了?” “别着急,快好了!” “小蔡昨天特意买的红肠,我又去张海酱肉馆,买了酱肉和熏干豆腐,今天又口福了!”。 听到即将上桌的丰富菜肴,楚兰面露喜色,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王郁见楚兰心情不错,也露出笑容,但笑容中十分僵硬,担忧之色,也夹杂在其中。 “哈哈,今天的菜挺硬啊!” 叶金荣将报纸对折,扔在餐桌上,加入话题之中。 “这是哈尔滨日报吗?” “把报纸给我瞧瞧,我看看有什么值得乐的事儿!” 王郁见叶金荣看完报纸,就张口讨要。 叶金荣立马犹豫了,他知道蝗虫二组这两人,事事都以红姐为主。谷 那个楚兰,就是个棒槌,啥也不懂。 可这个女人狡猾异常,怎么长时间了,她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爱好。 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没有任何多余举动。 今天突然要看报纸,就有点奇怪。 叶金荣看向周乙,见对方眨了眨眼,同意让王郁看报纸。 “没啥好看的,给你!”叶金荣将报纸推了过去。 “谢谢!” 王郁接过报纸,对叶金荣道了声谢,认真地看了起来。 饭厅一下就安静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王郁身上。 王郁自然感受到大家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继续的低头,专心 “开饭了!” “开饭了!” “腾个位置!” 路明手上端着两盘子菜,大喊大叫地从厨房走出来。 楚兰跟叶金荣赶紧站起身,将饭锅和汤盆,挪一个位置,给主菜让地方。 路明自然看到王郁如饥似渴地看报纸,眼中寒光一闪,之后立马露出笑脸,催促道:“红姐,别看了,吃饭吧!”。 王郁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小心地将报纸折上,不说话,等待着开饭。 蔡真将剩下的菜都端出来,在座的众人,赶紧忙活起来,将饭和汤挨碗装满。 路明也坐进椅子中,伸了个懒腰,之后看向窗外,笑着试探道:“红姐,今天已经是三十一号。” “乌特拉行动的行动细节,是不是应该透漏一些了?”。 王郁在这段时间之中,拥有了丰富的应付经验,微笑地开口说道:“无可奉告!”。 一句话,将路明的所有说辞,都给堵了回去。 蔡真,路明,周乙,叶金荣四人,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周乙出来打圆场:“理解,也不差这点时间了。” “吃饭吧!”。 张海酱肉,是哈尔滨出名的熟食卤货。 名气虽然没有秋林红肠大,但味道实在不错。 所以生意非常火爆,餐桌上的那两盘子,还是周乙排了十几分钟的队,才拿到手。 本来,周乙可以不用排队,直接进屋就拿。 可那时候,王郁和楚兰就在车上,在二人的注视下,周乙他只能老实排队。 大米饭软糯香甜,菜也色香味俱全,众人吃的非常开心。 既然问不出情报来,那还不如好好享受这顿丰盛的早饭。 吃了能有半个小时,周乙便放下手里的碗筷,拍了拍肚子,满足地说道:“吃饱了。” ”小蔡和老路的手艺真不错,比马迭尔西餐厅的大厨,做的都要好!”。 听到周乙的夸赞,路明到没有什么感觉,但蔡真却甜甜一笑,将碗里的饭扒拉到嘴里,快速结束早饭。 “还是老路做的好,鸡蛋炒的金黄,就算我妈也做不出。” “我在厨房里煮了咖啡,你们慢慢吃,我去端来!” 小蔡将功劳推到路明身上,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去给众人端咖啡。 周乙正好闲着无事,就同蔡真肩并肩,走进厨房。 第128章:有毒的咖啡 蔡真跟周乙,一同回到厨房。 水壶正在炉壁上受着火刑,肚子里面的存货,也由凉转热,慢慢沸腾。 蔡真用灶台上的围裙擦了擦手,油渍褪去,手指依旧洁白无瑕。 再被茶色玻璃透过的多彩阳光,映照的熠熠生辉,有种圣洁的意味。 见此情景,周乙也看的出神。 很难想象,这样一双让人浮想联翩的手,浸透了污秽地鲜血。 矛盾的美感! “好看嘛?” 蔡真也注意到周乙的眼神,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双手。 心里无比羞涩,但面上还是装出无所谓的表情。 可脸颊上两朵红云,出卖了她的内心。 “好看!” “堪称艺术品!” 周乙由衷地赞美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我把风,动作麻利一点!” “我估摸着快要有动作了。” “报纸很有可能就是传递手段!”。 蔡真点点头,飞快地从柜子之中,拿出事先周乙给的牛皮小纸包。 周乙依靠在门框前,从兜里掏出瓜子,继续磕着,兼顾着饭厅和厨房的一举一动。 炉子里的火十分的旺,很快就将水烧开,水蒸气不断冲击这壶盖,想要将最后阻碍冲开,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桌面上高档的咖啡杯,是蔡真在橱柜当中找到的。 可能是行李箱没有多余的位置,也有可能是仆人忙中出错,将它们留在这座庄园当中。 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蔡真让马淑芬将其都刷洗干净,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蔡真在每个咖啡杯中,都倒上了咖啡粉,而后拎起开水壶,将滚烫的开水,倒进各个杯子里。 放糖,搅动,让咖啡粉快速溶解在开水中。 她又单独分出两个杯子,打开纸包,准备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杯子中。 “等等,再加一杯!” “老叶那杯中,也加上一点,光是两个人迷糊,傻子都知道咋回事儿!” 周乙赶忙制止,小声地对蔡真说道。 的确是怎么回事儿,就红姐跟楚兰两人迷糊,他俩就是白痴,也能明白是咋回事儿。 蔡真又分出一杯,往这三个杯子里依次添加,又找来一个托盘,将这三杯放在正中间,又往旁边放了两杯。 “别给错了!” 蔡真嘱咐了一句,就开始收拾,因为做饭而一片狼藉的灶台。 接过托盘,周乙正准备转身离开,可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蔡真说道:“你们之前买的水果,都拿回来了。” “以后挑果子,看上面有磕磕碰碰,就不要买,容易烂!” “洗出来一些,让大家补充补充水分,看他们最近都有点上火!”说完,也没有等蔡真回答,就小心翼翼端着托盘离开她的视线中。 餐桌旁的众人,已经吃完饭,正在收拾桌子。 路明知道这咖啡当中的名堂,立马开口道:“朋友们,这是小蔡的亲戚,从百货商场搞到的上等咖啡。” “来,都尝尝!”。谷 周乙见路明跳的最欢,就从中间拿出一杯,放到他的面前:“好,爱喝就多喝一点!” “这可是稀罕货!”。 把托盘当中的咖啡,依次分给桌子上的众人,最后才给楚兰,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列巴吃不习惯。” “咖啡还喝的惯吧?” “这可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啊!”。 “喝的惯,就靠这东西提精神那!”楚兰接过咖啡,高兴地回答道。 叶金荣一直喝不习惯咖啡,虽然为了追求时髦,喝过几次,但都当它是苦药汤,皱着眉头喝下去。 这次也不例外,他拿起桌子上的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和了两下,一口就将满杯的咖啡,牛饮进肚。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叶金荣的土鳖行为惊呆了。 但都是成年人,也不好说些什么,都默默地小口喝着。 王郁几口就将咖啡喝干净,继续看着报纸,路明看了叶金荣一眼,让他多注意一点,看看她最关注那一条。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跟屋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除了木柴燃烧噼里啪啦的响声外,就只剩下王郁翻报纸的声线。 所有人都在沉默的养精蓄锐,等待着最后的盛宴。 叶金荣目不转睛地盯着王郁的一举一动,想要知道她是从那个板块接受消息。 只是有一点不对劲,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迷糊。 又挺了几分钟,他终于支撑不住,睡倒在桌子上。 坐在叶金荣旁边的是楚兰,他也拄着头,因为无聊,闭目养神。 路明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摇晃着头,想要清醒一点,可眼皮一点都不听支配,一直往下耷拉。 桌子把头的王郁,也出现状况,手根本拿不住报纸,七扭八歪地站起来。 “怎么回事儿?” “不应该啊!” “我刚喝完咖啡,怎么犯困啊!” 王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苦笑地问向主位上的周乙。 “我也犯困,快要睡着了,早饭吃的太油腻了,血脂上来了!” 周乙也装作迷糊,无精打采地说道。 闭目养神的楚兰,就算是笨到家了,也明白该怎么办,脑袋立马离开手,一脑袋栽倒在餐桌上。 头跟桌子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厨房劳作的蔡真,她快步出来,一眼就看到七扭八歪的王郁。 “红姐,你怎么了?” 蔡真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之后脸上立马转换成关心之色,嘴里也关切地问着,扶住了摇摇晃晃的王郁。 王郁下意识推开蔡真,手里死死地抓着今天的报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不行了,我得回去睡一会儿。” “晚上还有正经事儿要办那!” 说完,也没等回答,就扶着墙,往外走。 马淑芬抱着一捆胳膊粗的松木棒,推门进屋,准备往壁炉当中添把柴。 见到王郁在哪里跌跌撞撞往前走,立刻将柴火放到墙角,扶着她往后面的房子走。 “他怎么也睡着了?”蔡真走到周乙身旁,小声询问道。 周乙蔑视地瞥了路明一眼,嘴里嘲讽道:“见酒就走不动道。” “属他在餐桌上喝得最多。” “提示他好几次了,还能用错,真是个废物!”。 第129章:突然出现的枪 听完周乙的唾弃,蔡真也露出嫌弃的神情。 谁都知道,路明这人嗜酒如命,就是个地道的酒蒙子。 “看看!” 周乙冲着楚兰努努嘴,示意蔡真仔细搜查一下。 蔡真点点头,立刻走到楚兰的身后,伏下身子从裤腿开始搜查,一直摸到腰间。 再他厚重的毛衣下面,摸到了一样,自己万分熟悉的物品,一把左轮手枪。 摸到钱之后,蔡真有些诧异。 因为在文件上显示,周乙和路明,在同二组接头的时候,已经找借口,将他们身上的证件和枪械,都已经丢在帽儿山的冰天雪地之中。 楚兰身上的这把枪,到底是从那里弄来的呐? 有内奸! 这三个字,如同警铃一般,在蔡真的大脑里,嗡嗡作响。 警视厅内有奸细,这事儿蔡真知道。 她入局,就是要找到这条混在芦苇中的小泥鳅。 楚兰是同周乙,路明,叶金荣躺在一张床上的。 如此亲密接触下,这三人都没有察觉到左轮手枪的存在,真是不可思议啊! 周乙见蔡真还蹲在地上,心里暗叫不好,一定是楚兰身上,让她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蔡真也察觉到周乙探寻的目光,立刻站起身,将左轮枪,放到了桌子上。 看见左轮,周乙也感觉到迷惑,但转念一想,飞蛾都能派人到医院接头,给楚兰塞上一把枪,也实属正常。 “去,趁着药效还在,去摸摸红姐,看她身上有没有意外惊喜!”周乙脸上表情严肃,立刻对蔡真下令道。 蔡真听到命令,并没有立刻执行,反而是迟疑一下,满眼怀疑地看向周乙,过了十几秒,才缓缓点点头,快步走出前楼,往王郁居住的后楼跑去。 怀疑并不是缺点。 总是疑,而并不下判断和行动,这才是缺点。 周乙给离开的蔡真下了断语,优柔寡断,难成大气,不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 这样要是自己,早就开始怀疑一切,尤其是自己身边,没有陷入昏迷,保持清醒的同伴。 透过窗户,周乙看到蔡真跑进后楼,才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毫不犹豫地给趴在桌面上的路明,一个大逼兜子。 这一击,周乙是下了死手,连躺在桌面上的楚兰,都清楚地感受到巴掌清脆的回声。 见路明挨打也没有动静,应该是药起效果了。 周乙拿起桌上的左轮枪,打开保险,对准路明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楚兰的肩膀,示意他可以苏醒了。 楚兰快速地抬起头,看到周乙拿枪指着路明,又拍了一下身边的叶金荣,见他也没有动静,才小声说道:“什么情况?”。 周乙看了一眼窗户,发现后楼那边没有动静,就快速说道:“你这把枪,有点要坏事儿。” “不过不要紧,老张现在正在病房中治疗,伤太重,开不了口了。” “你们是特务科破获乌特拉行动的最后希望。” “高彬的压力也不小,上面有人看他不顺眼,正在找他的麻烦。” “你想办法告诉王郁,行动正常执行,还是按照原计划不变。” “我的同志,你们明天就能重新享受到自由的空气了!”。 楚兰露出一丝微笑,想必也是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向往。 毕竟外面还有,他牵肠挂肚的姑娘。 “好好休息三个小时,苏醒的时候,别太早,也别太晚!” 周乙又嘱咐了一句,便让楚兰继续装睡,自己则回到椅子上,等待着蔡真的回来。 蔡真来到昏迷不醒的王郁面前,看了一眼将她搀扶进屋的马淑芬。 眼神中探寻的含义,马淑芬这个特务科的老油子,自然明白,她无声地摇摇头,示意床上的王郁,已经晕死去过了。 蔡真静静地看着王郁,观察着她的呼吸,发现其呼吸均匀,应该是睡死过去了。 见此情景,蔡真也不再犹豫,跪在床垫上,推了推王郁,小声叫道:“红姐?红姐?”。 连推了几下,见她没有反应,立刻麻利地搜着身。 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蔡真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物品,立刻站起身,对马淑芬说道:“看住红姐,我需要回老家一趟。” “前楼还有人,注意,别让他们跑了!”。 老家就是警视厅的代称。 马淑芬立刻点头同意,从身上摸出一副手铐,将王郁同暖气管子锁在了一起。 “手铐子松,不会留下痕迹,我会盯着的!”。 听马淑芬如此说,蔡真也就放心,立刻往前楼走。 走到门口,蔡真从腰间掏出手枪,上了膛,猛地推开门,径直冲向饭厅。 饭厅当中,同蔡真走时一样,楚兰藏匿的左轮手枪,还照旧放在桌面上。 周乙坐在椅子上沉思,见到蔡真她手上的枪,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蔡真没有解释,而是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楚兰,见他还在昏睡中,就把手枪收回腰间。 “回老家!” 周乙没有犹豫,立刻拿起窗台上的帽子,扣在头上,头也不回地走出饭厅。 ... 高彬看着桌面上的左轮枪,头疼的要命。 松井康川是一天一个电话,像催命鬼一样,追问乌特拉行动的进展。 好不容易有了进展,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个幺蛾子。 想到这里,他就怒火中烧,随手抓起手枪,来回摆弄了几下,之后枪口拄着桌面,问道:“是谁发现的?”。 蔡真听到高彬发问,立刻回答道:“老师,是我亲手搜出来的!”。 “这里只有上下级关系,没有师生关系。”高彬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和颜悦色地对面前的周乙说道:“幸亏你提醒我要检查。” “没想到,还真检查出问题了!” “我说你们几个天天在一起,彼此身上多点啥,少点啥,咋就搞不清那!”。 高彬最后一句责问是冲向蔡真的,蔡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周乙。 周乙把帽子和风衣,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淡淡地回答道:“这不赖小蔡。” “天天跟他睡在一起的,是我!”。 “那你怎么看这事儿?”高彬继续追问道。 “我们暴露了,应该将蝗虫二组的人,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周乙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第130章:继续执行 (本来还想多写一章,但有点累了,明天的!) (求月票,求月票) 周乙的建议,高彬不能采纳,也没法采纳。 特务科现在已经不是自己说的算了。 按照满洲国现行的条例,他签字批准的文件,需要关东军派来的常务次官审核批准。 藤井一郎就像一贴狗皮膏药,他批准的大事小情,都要过问,还要仔细核对。 要是乌特拉行动侦破不了,那他这个科长,真就干到头了! “还有没有其他解释?”高彬沉吟再三,继续问道。 虽然这间隙只有几秒,但周乙还是察觉到了高彬的不对劲。 身为老辣地猎手,对于突发情况,都会有应对策略。 高彬他能掌控特务科,也是因为出色的业务能力,特务科上上下下都在心里面暗自佩服。 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执行最优解? “当然,这很有可能,就是特工的警觉。” “您还记得去年逮捕的螳螂吗?” “在咱们严密监视之下,不还是掏出一把锥子,干掉咱们四个兄弟!”周乙说道。 “他们还有多长时间醒来?” “最多两个小时!” 高彬自然记得自己经手过的案子,于是说道:“既然如此,行动继续进行。” “把枪送回去。” “对了,督察处刚才下了公文,老周,要你过去一趟。” “一天尽是狗屁倒槽的事儿,难为我们这帮干实事儿的。” “你再安排一下行动队,今天把所有的得力人手全都派出去,去吧!”。 “好的,那我先去督察处了!” 周乙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和帽子,说了一嘴,就离开了办公室。 高彬看着周乙离开,将桌面上的枪,推到蔡真的面前,小声说道:“把撞针搞坏,看看枪口朝谁开!”。 蔡真点点头,将左轮枪收回口袋中,离开了高彬的办公室。 高彬略显疲惫地坐回椅子上,思考着这把枪带来的变量。 ... 小安子站在楼梯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的进口打火机,离老远就瞧见走廊尽头,周乙抱着风衣的身影。 “周队长,咱们有见面了!” 小安子站直身子,非常热情地打着招呼。 周乙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之前打过一回交道,知道对方是个难缠的对手,还是少说话较好。 “刘室长,不知道这次下公文邀请,有何贵干?” 周乙满肚子心事,自然没有闲心跟刘安打哈哈,直接了当的发问道。 “哈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到会客室,我准备了好烟好茶!” “对了,周队长,您喜欢大重九吗?” 小安子胡乱打着太极,如无其事地问出了接头暗语。 周乙立马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按捺住激动的心,装作平静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抽骆驼!”。 小安子听到这里,立刻露出惊喜地表情,边走边说道:“怎么凑巧?” “那咱们俩可是同道中人,我也就得意这一口。” “来来,先抽上一口!” 说完,他就从口袋中掏出一盒骆驼烟,挑出一根,递了过去。谷 周乙赶紧接了过去,放到嘴里。 小安子同时用手上的打火机,帮他点燃。 接头暗号,严实合缝,一点不错。 周乙抑制住心中的喜悦,炙热地看向小安子。 他现在非常需要帮手,帮他处理一些,不好伸手的事儿。 可党组织因为谢子荣的叛变,已经变的支零破碎,根本提供不了帮助。 “周队长,咱们进屋聊!” 小安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周乙内心的激动,生怕他露出破绽,毕竟走廊当中,人并不少,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高彬的眼线。 周乙点点头,底下头,同小安子肩并肩前往督察处的会客室。 两人来到会客室,屋里面有两个督察处的成员,手里拿着设备,正在搜查会客室的角落。 “怎么样?” 小安子见手下们正在忙活,就开口询问道。 两人赶紧摘下耳机,相互看了一眼,由领头的禀报道:“长官,这间屋子没有问题,并没有监听设备!”。 小安子点点头,吩咐道:“那好,等会去处长的办公室检查一下。” “你们先出去,我要跟周队长谈点公事儿。” “到外面守着去,别让人进来。” “周队长,咱们里面聊,我准备了上好的茶叶!”说完,就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两人立马拿着设备,离开会客室,尽职地守在门口。 小安子见就剩他们两个,冲着周乙指了指里面的沙发,示意他坐过去,自己则打开留声机,播放起音乐。 “你已经被怀疑了!” 小安子坐到周乙的对面,冲着周乙说道。 闻听此言,周乙心里一惊,紧皱着眉头,回忆着自己种种行为,好像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哪里出了问题?” 周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出言询问。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可特务科的行动,是有两个目的,一是侦破乌特拉行动。” “二是寻找潜伏在特务科的奸细。” “高彬这个老狐狸,在故布疑阵,他是想找到你!”小安子解释道。 这就通透了! 周乙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高彬为什么如此行事儿。 也明白了,即便是蔡真在楚兰身上找到枪了,他都没有终止行动。 真踏马的阴啊! “我的身份是绝密,高彬怎么知道我的存在?”周乙不解地反问道。 “谢子荣叛变,导致他妻子被捕。” “机密文件并没有焚烧彻底,里面有一张纸,记录着你的身份。” “可这份文件上没有你的名字,只有一个性别。” “这些情况,在督察处成立之后,就送了过来。” “现在督察处也在排查奸细!”小安说道。 之前,周乙一直看不懂高彬的想法,总感觉眼前有一层纱,看不清前路。 经过刘安的解释,这层纱终于被掀开。 自己也应该重新规划一下,微微改动一下今天晚上的计划。 “楚兰身上出现一把枪,让高彬已经警觉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营救行动还要进行吗?”周乙开口询问道。 第131章:交底 “一切照旧!” “飞蛾同志指示,你不要涉及太多,继续静默下去。” “我们已经做了准备,到时候会有人接应蝗虫二组。” “你现在有小兰的消息吗?” 听到周乙的问题,小安子早有腹稿,立刻照本宣科,全都倒了出来。 飞蛾同志指示! 听到这句话,周乙就知道,刘安并不是飞蛾。 那会是谁? 是刘安身后的陈真? 还是更后面的金桂荣? 难道说,飞蛾并没有在警视厅内部? 一连串的疑问,在周乙脑海中浮现。 小安子一看周乙不断变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推断,飞蛾的真正身份。 潜入敌人内部的外勤,都是独立小组行动,这是死规矩。 就是害怕,一旦有人被捕,为了求活,将整条线的同志们都出卖。 “不要瞎想,我们纪律还在。” “我已经调了一批枪手在附近,如果二组的人能安全撤离,自然是好的。” “要是出现意外,你需要开枪示警。” “记住,不要深入一线,而是要在高彬身边。” “断其一臂,不如斩断头颅。” “高彬在特务科一天,对你我就是一个威胁!” 小安子打断了周乙的思路,将行动的细节一一交代。 疯狂的计划! 如果能在今夜把高彬解决,特务科必定大乱,短期之内,不可能恢复如初。 党组织也可以趁着这个空隙,休养生息。 毕竟争权夺位是非常耗费时间的。 “可以,我认为高彬必定留有后手。” “他也在找谁先露出马脚。” “我现在是他的第一怀疑人,加上我本身就是他的副手,如果他被干掉,我是有可能接手他的位置。” “可以一试!” 周乙赞成结果高彬,这个家伙实在太诡计多端了,留着就是个祸害。 通知周乙,就是让他有一个准备。 小安子更感兴趣的是,他刚开始那句话,他现在是高彬的头位怀疑对象。 这是什么意思? “你暴露了?”小安子满脸严肃地开口询问道。 周乙立马摇摇头,回忆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状况,整理了一下语言,简洁明了的说道:“老张已经被注射了致幻剂,他透漏了接头方式。” “我和叶金荣一班,在亚细亚电影院门口监视。” “借着考核叶金荣的名义,我启动了接头程序,虽然搪塞过去了,但叶金荣一定会禀报高彬!” “不过,我也并不是一点事儿都没做,我在他的车里,藏了一本接头密码书。” “这样可以将矛头指向叶金荣!”。 周乙的做法,无异于火中取栗,非常危险。 “你不应该如此鲁莽行事。” “找小兰,自有人去办,千万不要私自行动。” “既然你将书塞进叶金荣的车中,那我会让督察处正式下文给高彬。” “白海交代出,叶金荣曾经跟山上的队伍做过生意,卖过违禁品。” “加深高彬的怀疑,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安子将洗脱嫌疑的后续方案,跟周乙交代一下。 周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有必要耽误时间了。 小安子站起身,将留声机关闭,笑着说道:“今天晚上事儿多,我就不留你了。” “等把乌特拉行动了结的,我请你去新世界吃饭。” “哪里的熘肝尖是真不错,咱们哥俩,好好喝上一杯!” “活下去!” “能在一起喝酒的朋友,是越来越少了!”。 周乙听到这里,莫名地想起了老张,心中满是酸涩,沉默地点点头,穿好衣服,冲小安子点点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安子见周乙离开,便走到电话旁,拨通了咖啡馆的电话,见有人接听,便张口说道:“您好,我是刘安,我找俞女士!”。 电话另一头只说了句稍等,之就出现忙音,半分钟之后,俞秋烟才接起电话。 “俞小姐您好,大哥让我告诉您,今天晚上他会去您那。” “一切如常!” 小安子听到俞秋烟的声音,立刻将事先约定好的话,脱口而出。 俞秋烟胆战心惊地在咖啡馆待了一天,就是在等陈真的指令,听到一切如常四个字后,才如释重负。 “好,叫他别晚饭,我叫了一桌好菜,有排骨和罐头!”俞秋烟小声地说道。 “好的,我会通知大哥,您先忙!”小安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小安子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便走出会客室。 门口的哼哈二将,还在尽职地守卫着门口,见到刘安出来,立刻站好。 “不错,还有点悟性!” “你们两个去电讯班报道,别的不需要做,给我看好督察处来往的线路。” “有丝毫地改动,都需要向我记录通报。”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小安子说完,就从口袋中掏出两个事先准备好的信封,拍在了他们的身上,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哼哈二将高兴地收起信封,提溜起自己的设备,兴高采烈地去电讯班报到去了。 小安子夹着审讯记录,来到陈真地办公室前,敲了一下门,之后推门进入。 “大哥,搞定了!” 小安子见办公室内,只有陈真一人,便直接了当地告知。 陈真正看着近期地监视报告,老鬼交代的那几个联络站,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 但不得不说,党务调查科派遣到东北的外勤,成色相当可以。 如果不是老鬼被捕,交待出来,这些联络站,应该不会被警视厅的密探发现。 “告诉秋烟了吗?” “告诉了,她说让您晚上别吃饭,她订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那就好!” “东亚旅馆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安子听到自家大哥问起花谷正那边,沉思片刻,将这两天零零碎碎的情况一总结,开口汇报道:“倒是没有什么大情况。” “武藤机关派遣了大批人员进驻。” “花谷正一直在跟这帮人开会。” “十字花一直待在房间中,一个人都没有见,只给往新京打了个电话,是给她丈夫打去的,聊的也是孩子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也没有到餐厅吃饭,饭菜都是由助手送到房间。” “天野六郎倒是无所事事,整日地打牌消遣,下午会出去跑跑步。” “大哥,看他们的样子,不是过来破案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第132章:鸭子戏水 倒是悠闲啊! 不过想想也对。 武藤信义还没有离开新京,好戏还没有开始,犯不上着急。 热河之战已经开始了。 武藤信义在军用广播中,宣布了进军令,要彻底解决热河。 陈真坐在张文铸的办公室,一字不差地听完报告。 可这份报告当中,说热河的事儿比较少,主要要是讲,以热河为支点,进攻整个长城防线。 张文铸已经被任命为二路指挥,跟张海鹏一起,连同两个联队的关东军,彻底解决热河,将鸦片生意,彻底收入囊中。 关东军在东北只有三万人,几乎全都调到山海关,承德,唐山一线,满洲前无仅有的空虚。 东京大本营为了弥补满洲军力上的不足,正从本岛和各个驻屯军调兵。 根据大连伙计地汇报,现在大连港的码头上,都挤满了运兵船,都是从朝鲜运过来的驻屯军。 这个关键时刻,武藤信义是不会离开新京的。 主帅不到前线,下面的小卒子,哪敢肆意妄为。 这也说明,广播中的所谓十三号作战命令,根本就是烟雾弹,现在还不是开打的时候。 党务调查科启用老鬼,就是因为他是哈尔滨地面上的人物,虽然没有多少实权,但看在他身后的警视厅,都会给几分颜面。 执行任务,也方便一点。 还有一点就是,警视厅手里掌握秘密最多的人,并不是陈真,金桂荣,松井康川和高彬。 那就是他钱中山,这只哈尔滨之鬼。 过期的秘密,也是秘密。 不少政坛高手,就是靠读二十四史,搞清楚厉害关系的。 但党务调查科,到底想要干什么那? 要是想刺杀,在新京就可以操办起来,能搞到武藤信义的日程表,就说明是身边人出了问题。 如果想简单解决问题,好不如直接提着枪,走入武藤信义的办公室,将他打死在办公桌后面。 简单,干脆! 同样可以震惊世界! 死亡是终点,死亡的方式是过程。 躺那不是躺,非得到哈尔滨走完人生最后一步? 难道哈尔滨的风水比新京好? “小安子,你说,党务调查科到底是想干什么?” 陈真思考了无数的可能,但都不能自圆其说,根本就解释不通啊! 小安子不光是没想明白党务调查科想干什么,还没有想通老鬼为啥那么快就招认了。 一切都不太正常,顺利地让人发蒙! “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狗皮膏药。” “不过,钱中山也算是党务调查科里面的老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而且我们手上,也没有扎实的证据,他在警视厅内混了怎么多年,常规的,非常规地审讯手段,他见的多了。” “怎么可能怎么怂!”小安子满脸疑惑地说道。 小安子说的,陈真也都想到了。 可饭得一口口吃,酒得一口口喝。 不解决乌特拉行动,他就没有办法全身心投入进去。谷 再者说,刺杀武藤信义就是一个远大理想,成不成得另说,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但干掉十字花,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所思所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达成这个愿望。 “今天晚上让老三看准机会,找机会做掉高彬。” “就算不成功,也要吓他一大跳,让他明白明白,这哈尔滨并不是他只手遮天的!” 陈真不再去想其他事情,准备一门心思将乌特拉行动解决。 “好,胜负就在今夜落锤了!” “我也画蛇添足,又多加了几个朝鲜人,算是帮山上的兄弟们,掩护一下!” 小安子将审讯报告放在桌子上,就离开陈真的办公室了。 三岔口,是出大戏! 陈真在心里念叨了一句,之后就转过身去,看向窗外的夕阳。 ... 巴尔干大街,德国人的聚集地。 不少东欧的大使馆,都在这里选址建设。 附近的建筑物,也充满了东欧风情,属于哈尔滨的高档住宅区了。 焦旭东身穿一身呢子西装,提溜着一个大提琴箱子,费劲地挤进大门,往八楼走去。 得亏这栋公寓当中,有电梯,要不然,他这个小身板,恐怕要交代在这里。 电梯中的管理员,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住户,问清他的楼层号,就将把手推到数字八上。 见他手里提溜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大箱子,满眼地好奇,将电梯门拉上,张口问道:“先生,您手里是啥玩意啊?”。 焦旭东将头上的棉帽子摘下来,用它扇扇汗,笑着说道:“这可是个稀罕玩意。” “洋玩意,它叫大提琴,整个哈尔滨都没有几架!”。 一听是洋玩意,电梯管理员也来了兴趣,在关外地橡木琴盒上摸来摸去,就像小孩子见到心爱玩具一般。 “好了,别摸了!” “一手油。” “赶紧帮哥哥我,给这玩意整出去!” 电梯管理员赶忙说好,立马帮助焦旭东将琴盒推出去,送到他的房间门口前。 801室。 焦旭东看了一眼门牌号,就从大衣口袋当中,掏出一把钥匙,麻利地打开门,之后同电梯管理员道了声谢,便推门进去了。 电梯管理员见看不到稀罕玩意,也摇头晃脑地返回电梯当中。 焦旭东进门之后,就站在门廊中,听着门外的脚步声,直到声音越来越小,才放心地走到沙发旁边。 真皮沙发柔软的要死,他整个人都陷进去,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房间很暖和暖和,跟山上的老营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是,这附近的公寓,住的都是有钱人,还采用最先进的集中供热。 正值数九寒冬,锅炉房为照顾这帮达官显贵加老毛子,那是铆足劲加煤烧火。 哈尔滨算是整个中国最冷的区域了,就算待在屋子里,都感觉不太缓和。 更别提山上不能引火做饭,一旦有炊烟升起,就会被关东军那帮王八蛋的飞机发现。 清缴部队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找到营地的大致方位。 所以,部队每天只能吃山下老乡们炒熟的高粱面度日。 高粱面这玩意儿,虽然能顶饱,但总吃伤胃,不停地翻酸水,还解不出手来。 第133章:群英荟萃 (我是不是应该订一下更新时间?) (大家有什么好提议?) 想起山上营地的生活,焦旭东眼前就会浮现那几位高烧昏迷的战友,立马就有点抑郁寡欢,赶忙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这次出来,他身负两项任务,除了执行狙击任务外,还需要跟接头人联系,设法搞一批药品和粮食、弹药上山。 自从小鬼子换了副参谋长(冈村宁次)以来,就开始在北满搞治安监控,彻底切断了老乡们的支援。 让义勇军将士们获取物资的方法,变得匮乏起来。 加上关东军和伪军的清缴,那是一波接着一波,战斗和非战斗减员,都非常严重,急需要补充物资。 加上巴彦独立师在扫荡中被重创,两千人队伍,打的只剩下一百多人,其中绝大部分还是重伤员,需要救治。 老赵更是身中两枪,现在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武器弹药,也是一个大难题。 真是愁死了! 一名魁梧有力地东北大汉,满脸的愁容。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焦旭东立马站起身来,两个快步,就跃到门口,从腰间掏出驳壳枪,言语轻柔地问道:“谁啊?”。 “开门,你三舅!” 暗号对上了,焦旭东立刻将门打开出一条缝隙,透过门缝,他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咋怎么慢?” 焦旭东见后面没有尾巴,就没有废话,闪开身把位置让开,让门外的两人进来。 “别提了,遇到两只黑皮狗,费了牛劲才甩开!” 老杜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囊,嘴里含糊不清地嚷道。 焦旭东也只听了个大概,听到甩开了,也就放下心了。 老杜是出色地猎手,七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他枪法超凡入圣,用土枪能打下来天上大雁。 原本嘴也不这样,是被小鬼子打穿了脸,伤了舌头,说话才这样含糊不清的。 原本说是没救了,是兽医坚持,用了土方子,才将他救回来。 “狗子,你那边成了吗?” 见老杜没事儿,焦旭东就问向跟在他后面的李狗子。 李狗子将狗皮帽子摘下来,拍打了一下,摇摇头:“没有问题。” “雷管都准备好了,全在包里了。” “我刚才绕着巴尔干大街走了两圈,把大致地形都摸透了。” “一会儿出去买饭的时候,在研究研究撤退路线!”。 焦旭东听到李狗子如此说,满意地点点头,李狗子是老交通员了,还是第二支队最好的侦察兵,他的判断,不会出错的。 “枪呐?” 老杜从来没有见过沙发,没敢坐,用手摸着上面细致的皮子,嘴里发出啧啧地惊叹声,看了半天,才想起正经事儿,赶忙问道。 见到老杜没见识的样子,焦旭东也是感到好笑。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见,也没比老杜强到哪去。 焦旭东将老杜按在沙发上,之后将大提琴箱子放在茶几上,把锁头打开,长枪短炮便出现在老杜眼前。 李狗子也是村里孩子,第一次见茅房在屋里的,好奇地用手摸了摸冲水马桶,不知道是啥,就赶忙走出来询问大明白焦旭东。 焦旭东虽然也没有用过冲水马桶,但他上一次跟小四眼一起执行任务,见过在qqhe见识过一次。 小四眼跟他说,这就是马桶,能自个冲水的马桶。 “你真是没文化,这是冲水马桶,就是解大小手的,上面不有个拉链吗!” “你上完,一拉那个拉链,就下水了!”谷 焦旭东连蒙带猜的,还真让他说对了。 李狗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洁白的马桶,感觉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城里人解大手,还怎么讲究! “东子!东子!这上面写的啥啊?” 老杜见枪没问题,也开始四处乱看,发现卧室内的床上有一信封,就赶忙拿给焦旭东看。 三人当中,只有焦旭东勉强认识两个字。 他拆开信封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小叠钱,还有一个纸条,三本良民证。 纸条上没有写别的,让他们今夜执行完任务后,不要撤离哈尔滨,到下一个安全屋躲避,钥匙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面。 信封里面的这笔钱,是他们三个近期活动的经费。 焦旭东将地址记在心里,就把纸条吃进肚子里。 老杜和李狗子,早就见怪不怪了,因为他们平时也是这样处理的。 “熟悉熟悉枪,一会儿出去吃饭。” “肉可以吃,酒不要喝!” 焦旭东清点了一下钱,发现有两百多块,笑着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李狗子和老杜,已经半年没有尝到荤腥了,听到有肉吃,立马高兴起来。 “我说,咱们还是买回来吃吧!” “山上待久了,跟这城市这嘎达人不太一样。” “顺便再买几盒烟丝,支队里面的老烟鬼可不少,马上就要断顿了!” 李狗子顺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街道,想着自己还得出去侦查,就张口建议道。 焦旭东心里同意李狗子的想法,把钱分成了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剩下两份递给了面前二人。 “狗子,你现在就去买点吃的,多买点窝窝头,这顿吃不了,可以留着下顿吃。” “顺便再给老杜找到打黑枪的地方。” “烟丝不着急,看样子,咱们得在哈尔滨这个大地方待上些日子。” “去吧,路上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了!” 焦旭东拍了拍李狗子的肩膀,小心地嘱咐道。 李狗子点点头,扣上狗屁帽子,就准备往外走。 可没走出去两步,就让老杜拉住了。 “狗子,二妞一直想要个头绳,要是路上有,就帮忙买上几个,回到营地给你钱!” 老杜说完这话,满是褶子的脸,通红一片,不敢抬头看人。 李狗子咧嘴一笑,老杜喜欢医疗队的二妞,整个二支队的人都知道。 可是二妞喜欢小四眼,看不上老杜这个大老粗。 老杜为这件事儿,也是愁的整日没有个笑模样。 想着二妞整日的披头散发,就想给她买两个头绳,讨讨她欢心。 “老杜,你小子还贼心不死啊!” “放心,俺给你买最漂亮的,一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李狗子打趣了一句,就拧开门锁,走了出去。 “好了,别想二妞了,该干活了!” 焦旭东拍了一下老杜的肩膀,示意他该整理枪械了。 两人忙碌地装填弹药,淡然地迎接夜晚的杀戮。 像焦旭东这样的三人战斗小组,还有两队,他们也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第134章:命运在敲门 陈真身穿睡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看着外面的夜景。 俞秋烟没有住进陈真为其租下的豪宅,而是在德国侨民区,找了个公寓,就在巡捕房的楼下,安全倒是可以保证。 “饭好了,大少爷,出来吧?” 俞秋烟也身穿着睡裙,倚着门框,千娇百媚地叫到。 陈真没有回答,而是将杯中酒饮尽,将酒杯放在窗台上,起身走到俞秋烟身旁,帮她把衣服拉上去一点。 “多穿一点,天气冷,容易感冒!” 陈真说完,就侧着身子,躲开俞秋烟凹凸有致的身体,出了门。 “真是一根冷冰冰的木头!” 俞秋烟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就趿拉着拖鞋,跟在陈真的身后,向饭厅走去。 俞秋烟租住的屋子小,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拢共也只有六十多平米,不可能向309号大宅那样设施齐全。 所以,餐桌是摆在客厅内,靠窗边的位置。 餐桌很小,顶多能容纳三人。 陈真坐在背靠墙的位置,这里既能看到门口,也能看到窗外。 桌子上的菜不少,尤其是红烧排骨,浓油赤酱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做的真不错!” 为了不辜负俞秋烟的好意,陈真勉强打起精神,刻意地夸奖了一句。 俞秋烟也看出来陈真的心不在焉,知道今天晚上是蝗虫二组撤离的最后希望。 如果行动失败,他们两人,不可能活着离开哈尔滨的。 “拿筷子,多少吃一点,我可是忙活了一下午!” 俞秋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餐碟当中,关心地劝了一句。 陈真冷冰冰的脸上,强挤出笑容,端起饭碗,开始享用晚餐,但目光还聚焦在窗外。 头一次见陈真如此魂不守舍,俞秋烟脸上露出坏笑,开玩笑地说道:“第一次见陈大少这副鬼样子。” “按道理说,您应该身经百战,就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还有就是,你一进来就换让我换上睡衣,是不是想占本小姐的便宜吧?”。 好吧! 俞秋烟达到了她的预想。 陈真听完她的鬼马心思,也是哭笑不得。 “俞秋烟大小姐,我们现在是野鸳鸯,进你的门,我不穿睡衣,难道还穿西服打领带?” “您是外国电影看多了吧?” “我提醒你,别看这间公寓下面就是巡捕房,还是得做一些防范措施。” “你逛街的时候,多买一点我常穿的牌子,多洗几次。” “这样才不会引起怀疑!”。 陈真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让俞秋烟注意一点细节,别让人抓住把柄。 看着满脸严肃的陈真,俞秋烟俏皮地笑了笑,不停地给他夹菜。 这一来一回之中,陈真的忧虑,也渐渐地消失了。 俞秋烟见他心情变好,就立刻拧开旁边柜子上的收音机。 收音机中正在播放着交响曲,对于这些高雅的艺术,二人都是一知半解。 陈真听了一大段,才听出来,这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开头用钢琴演奏呈现的敲门声,直击他的内心。 命运先生都来敲门了,那就将今夜,交还给星辰吧! ... 王郁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吃完早饭之后,自己就晕晕乎乎的,睡了一整天,才起来。 马淑芬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见到王郁起来,就立马说道:“红姐,你可算起来了。” “这都快天黑了!” “我埋怨半天小蔡,说不能大早上吃那么荤腥,容易啥来着?” “对,容易高血脂。” “一旦犯了病,就容易嗜睡!” “前楼那几个男的也才起来,老周起来的最晚,现在还迷糊着那!”。 这通长篇大论的歪理,并没有打消王郁心中的疑惑。 这要不是在菜里,或者咖啡中,下了蒙汗药,王郁都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当炮踩,给马淑芬助助兴。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闹翻没有好处,需要赶紧跟楚兰联系,商量一下今晚行动的细节。 王郁用手撑起身体,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大脑,就笑着说道:“我这个身子真不太行。” “任务执行完,我得找个好大夫瞧瞧。” “马姐,您能帮我叫一下楚兰嘛?” “我需要跟他谈点事儿!”。 谈点事儿? 多半是谈今晚的任务。 难道他们真是靠报纸传递消息? 消息传递靠报纸,那本书又是怎么回事儿? 无数地疑问在马淑芬脑袋中闪过,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继续保持着傻傻的笑容,赶忙站起来,憨厚地说道:“俺现在就去!”说完,就快步出了门。 一分钟之后,同样迷糊的楚兰,出现在王郁的眼前。 “头疼吗?” 王郁见到楚兰这个样子,害怕他因为身体原因,被这帮狗特务借故留下来。 楚兰听出王郁言语中的急切,摇摇头,轻声说道:“没有事儿!”。 王郁正想继续说话,就看到蔡真走了进来,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这小娘们真毒啊! 王郁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今天晚上天气咋样?”。 楚兰也听到身后的开门、脚步声,知道有人盯着他俩,但也不在乎,语气平淡的回答道:“今夜阳光明媚。” “适合猛虎出动!”。 这句俏皮话,是老张经常拿来逗乐的,也是任务正式开始行动的密语。 楚兰既然如此说,也就是接收到了周乙的指令,今天晚上的撤退行动,可以照常进行。 “小蔡,能帮姐姐一个忙吗?” 王郁拍了拍楚兰的肩膀,之后冲着门口的蔡真喊道。 蔡真还在分析楚兰的话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听到王郁的话,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答道:“说什么帮不帮的。” “都是为了革命。” “有啥需要的,红姐就尽管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给我和楚兰准备两套正装,今晚上可能会用得上。” “再准备一束玫瑰花,要十五朵,七朵红,八朵粉色。” “还有,晚饭准备好了嘛?” “我这睡了一天,肚子咕咕叫,趁现在赶紧吃一点,省得到时候抬不动!” 王郁故意扰乱蔡真的思路,要了一大堆东西。 第135章:命运在敲门(2) 十五朵玫瑰花。 还要七朵红,八朵粉? 两套正装? 这是要参加宴会吗! 蔡真将这些条件,默默记在心中,并且推断出符合逻辑地答案。 最关键的一点,王郁她说,她必须要多吃一点,否则抬不动。 会是什么东西,一个成年女性都抬不动! “晚饭还在做,在等个十来分钟就好了。” “我现在就准备花和正装。” “红姐您先休息一会儿!” 蔡真说完,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路明站在门口掏出烟盒,懊恼地扯了扯领子,见蔡真急匆匆地往这里赶,就立马叫住她:“小蔡,借个火!”。 真是越急越有拦路虎。 蔡真对路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越发的瞧不上眼了。 可算起来,路明也算是自己的上司,虽然管不到自己,但也不好闹的太僵。 只能从兜里掏出火柴,递给了路明。 “老周说,是我自己搞错杯子的?” 路明点燃火柴,把手里的香烟点燃,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顺手将火柴盒,还给蔡真。 蔡真接过火柴盒,淡淡的说道:“就是你搞错了!”说完,就快步进屋。 路明算是看出来了,蔡真跟周乙,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是一点都指望不上。 想要摆脱自己喝酒误事的罪名,还需要自己努力啊! 但这位周队长,到底在这场任务中扮演什么角色啊! 蔡真走进前楼,见周乙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于是简洁的说道:“有动静了!” “要玫瑰花和两套衣服!”。 周乙听到蔡真的话,将报纸放下,沉思片刻,果断说道:“不管有什么含义,都先满足他们。” “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不能玩砸了。” “既然是交代你的,就你去办。” “顺便通知科长,让他准备一下,好戏要上演了!”。 特务科众人当中,就周乙官最大,他的安排就是命令,蔡真必须得执行。 于是戴上帽子,穿上棉袄,快步离开。 周乙闻到了厨房的菜香,知道晚饭快好了,就将报纸扔到桌子上,去厨房帮叶金荣的忙了。 ... 焦旭东站在窗口,用望远镜小心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罗马尼亚大使馆。 整个大使馆灯火通明,门口的堵着不少的车辆,看样子是要举行晚宴。 李狗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窝窝头,就着碟子中的猪头肉,实在是太香了。 老杜倒是没有吃多少,就吃了一张大饼子,喝了几口水。 猎手进山时,都不会吃太多食物,也就是五分饱。 吃多了,会发困,影响精神头,感受不到猎物和危险的存在。 吃少了,也不行。 林子中天寒地冻的,穿多少都没有用,两股风就吹透了。 肚子里没有食,根本熬不住。 “咯..”谷 “真过瘾!” 李狗子将手上最后一块窝窝头咽进肚子里,栽倒在地板上,幸福地打着饱嗝。 焦旭东往后看了一眼,发现盘子里一斤多的猪头肉,都进了李狗子的肚子里,担心地说道:“半大小子,吃倒老子。” “你家摊上你这个玩意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一顿吃两斤猪头肉,六个拳头大的窝窝头,就算是村头王老抠家,也养活不起你啊。” “赶紧活动活动,别撑死了!”。 要是平常,李狗子一定对焦旭东的话嗤之以鼻,但今天他的确吃的有点多。 这窝窝头不像家里做的,里面有细粮白面,软软和和的,特别好吃。 加上第一次吃猪头肉,的确有点没控制住自己。 “再过一刻钟,咱们就出发。” “狗子,你找给老杜找个视线好的地方。” “咱们俩可能得贴身。” “匣子炮准备好,这回弹夹多,多装几个。” “别到地方拉稀!” 焦旭东又用望远镜瞄了一圈,看了一眼全二支队唯一一块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果断下令。 李狗子听完之后,立马从地板上爬起来,从大提琴箱子中,掏出两盒子弹,又抓了几个弹夹,往里填子弹。 这是关于小命,马虎不得。 家里的老娘,还得着他娶妻生子,给老李家传宗接代那。 忙乎了半个小时,三人身上挂满了弹夹。 时间也刚刚好,焦旭东将茶几上的油纸收拾了一下,恋恋不舍地看着里面豪华家具,将门重新锁上。 三人身穿着黑色的棉袄,没有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从后门出了公寓,相互对望一眼,便消失在漆黑的胡同中。 ... 小安子也没有回家休息,而是一身短打扮,如同一位江湖人士,坐在酒楼地包厢当中,哼着小曲,吃着酒菜。 他的对面,这是一帮跟他打扮相同的男人,他们每个人脚下都放着一个背囊,看背囊外表鼓鼓囊囊,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的东西。 “良辰美景奈何天,夫妻双双把家还,到家就把衣裳脱...” 小安子嘴里唱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陈词滥调,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拍着旁边女人的大腿。 听声响,他用力非常大,旗袍下面的娇嫩的大腿,都应该被拍红了。 但女人没敢吱声喊疼,而是端着酒壶,往桌子上的酒杯添酒,让小安子一直可以有酒喝。 “安先生,这些人都是好手,一定靠谱!” 旗袍女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国语,给小安子介绍着前面的众人。 小安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旗袍女人,饶有兴趣地说道:“梅姑,你来东北多少年了?”。 梅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对于大客户,她一贯是很有耐心的。 加上这个安先生手眼通天,可以搞到她需要的东西,万万不可得罪。 “来哈尔滨也有十几年了。” “有什么问题吗?安先生为何如此发问?”。 “都来了十几年,你这口国语,说的还没有刚出生孩子利落。” “看来你不是真心喜欢哈尔滨啊!” 小安子埋汰了梅姑一句,之后继续喝着酒。 这话算是说到梅姑的心坎上了,她的确不太喜欢哈尔滨,这里实在太冷了。 西伯利亚的寒风,能将最娇艳的牡丹花,变成一根光杆。 既然不喜欢这个地方,那会从内心排斥这个地方的语言。 第136章:命运在敲门(3) “哈哈,我这个人比较笨。” “记吃不记字,怎么也学不会。” “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不是我这个小女子可以了解的。” “不说我了,快尝尝这肘子,这是荣海居的拿手菜。” “对了,安先生,我不是不相信您,但我上面也有人执掌大局,需要您拿出点诚意,也就是订金...” “您看?” 梅姑笑嘻嘻地将小安子暗含深意的话岔开,之后开始索要订金。 价钱是事先谈好的,二十本良民证。 名字和照片,都按照事先给的名单填好了,盖的是特务科的大印。 在满洲国,只要拿着这些特别签发的良民证,绝对不会搜查带走,是居家旅行的必要法宝。 国破山河在,用这句话形容这帮朝鲜棒子,在合适不过。 他们是流亡跑出来的,汉城是回不去了,原本躲藏的东北,也让关东军占领了。 为了继续躲藏,不被发现,只能耗费财力,获得合法身份。 对于这帮流民来说,合法身份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 就算花钱搞定了民政厅那帮吸血鬼,也过不了警视厅特务科这关。 可别人那里千难万难的事儿,在小安子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良民证现在就在自己口袋中放着,二十本一个不差,只是现在还不能交给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做生意,根本没有先给钱这件事儿。” “梅姑,我可不是威胁你,想要良民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现在兵荒马乱的,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杀手。”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的口袋里,我听说梅姑吃人不吐骨头,倒想见识见识!”。 梅姑这些年在东北厮混,什么委屈没有受过,几句风凉话,是刺痛不了她强大的内心。 图财害命的勾当,她也不少干。 但杀肥羊,那也得踩好点子。 眼前这位,不太像是肥羊,反倒像是一只猛虎。 再者说,一天之内,就能办好二十本良民证,这得是通天的关系。 谁知道这小子后面站的是谁! 不能得罪! 梅姑眼睛一转,心里掂量了一下轻重,马上站起身,坐在小安子的腿上,娇滴滴地用手拍着自己丰满地胸口,一脸委屈的说道:“都是一群没长牙的,总在外面胡咧咧。” “害的小女子我啊,一直没有找到郎君!”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没办法了,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今天这活,就是我亲爹亲妈来了,也都给他们咔嚓了!”。 小安子可不吃美人计,直接一把就将梅姑推开,见到对面五个男人面露怒气,就冷笑一声。 “哥几个,别愣着了。” “今天晚上不知道折腾到几点那,多少吃一点吧!” 梅姑爷看到气氛有点尴尬,就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动筷。 但很快,这五个彪形大汉,就给小安子上了一课。 听到梅姑开饭的指令,这五个人根本不客气,目标一致地抓向餐桌上的烧鸡。 一只两斤重的烧鸡,眨眼间,就被十只手分尸了。 小安子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之后看向梅姑,希望她老人家解释一下,这五个见肉眼睛都冒绿光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五星杀手。 “最近财路不太好,伙食差一点,让您见笑了!”谷 梅姑有点下不来台,尴尬地解释了一下。 小安子砸吧了一下嘴,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突然生出无限的惆怅。 感觉今天晚上的路不太好走,手上的酒怎么也喝不下去,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让店家再上三只烧鸡,今天的饭钱,我给!” “不管任务成不成,每人三百块,要是死了,自然有安家费!” 小安子搓搓脸,立刻重振旗鼓,对面前的五人说道。 五人一起放下手上的鸡肉,相互看了几眼,之后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 王郁换好衣服,化好妆,又用手把口红抹均匀一点,一切就绪之后,便从厨房走到饭厅。 “十分钟之后,大家出发!” 饭厅中的众人,终于听到这句话,心里都露出了得意笑容。 目的不同,心怀鬼胎。 给今天晚上的大戏,又增添了几分戏剧性。 楚兰再吃饭之前,就换好了衣物,见到王郁下达出发指令,接了一句:“咱们怎么多人,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路明听完这话,看见王郁要开口,就立马抢过话头:“现在哈尔滨的特务比较多。” “大家一起行动,会安全一点!”。 王郁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车上还得留下一个空位置。” “也许回来的时候,或许用得上!”。 周乙扫视了众人一眼,一锤定音道:“那我和老路留下待命。” “老叶陪着红姐跟楚兰去执行任务!”。 王郁又上了趟厕所,见楚兰都准备完毕,就戴上帽子,走到楚兰面前,握了握他的手,将从冼手间中顺出的刀片,塞进他的指缝当中。 “出发!”。 王郁率先走出前楼,楚兰和周乙紧跟其后,一同来到车前。 周乙上前一步,拉开车门,突然发现,说回屋休息的路明,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上。 “不是咱们俩留守嘛?” 周乙疑惑不解地问了一句。 叶金荣也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儿,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能参合的。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了两下,就掉头冲着前方了。 “上级的安排!” 路明也没有废话,直接将上面抬了出来。 周乙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特务科这次是要逮捕内奸,这一定是高彬的安排,安排路明看着自己。 “那空位子还留吗?” 周乙转过头,语气平淡地问道。 “留着。” 说完这句,就绕过周乙,率先坐上了车。 楚兰微笑地看了一眼周乙,冲他眨眨眼,让他放心,就坐到了王郁的身边。 “路上注意安全,老路,保护好他们!” 周乙用力地将门关上,之后对着开车的叶金荣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叶金荣摁了一下喇叭,而后调转车头,便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第137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咱们也该出发了!” 蔡真一改之前洋气少女的打扮,换了一身咖啡色的风衣,头顶带着一定宽严西洋礼帽,语气如同外面的天气,冷若冰霜。 周乙没有说话,而是掏出腰间枪套中的配枪,摸了两下,打开保险,重新塞进怀里。 对蔡真笑了笑,便肩并肩地走向剩下那台车,准备前去跟高彬汇合。 高彬今天也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便装,安静地坐在自己轿车的后座上。 司机同机要秘书,让他打发回家了,驾驶室内坐的是谢子荣,今天晚上由他开车。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刚才鬼楼那边才来电话,说蝗虫已经出笼,正在围着哈尔滨绕圈子。 追捕班的人,已经全都撒出去了,一人一段路。 怎么做的目的,就是不想打草惊蛇。 看看这两只蝗虫,会不会去找其他的同伴。 要是今晚能将哈尔滨地下活动的**一网打尽,这可是大功一件。 朝思暮想的副厅长之位,一定会落在他的头上。 三颗铜小梅花变成一颗大金梅花,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科长,周队长他们来了!” 谢子荣不知道高彬正在做美梦,见周乙和蔡真出现,立马禀报。 “嗯。” 高彬被人打断美梦,心情不爽,哼了一声。 周乙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对着高彬禀报道:“那个女的说,要在车里留个位置。” “说可能带回来一个人。” “我推断,这个人应该是从西伯利亚过来的!”。 高彬被这个新情况,一下子就吸引住了。 共产国际前前后后派了十几波间谍,从满洲搞走了不少的情报。 每一次,都是带着重要任务而来。 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不着急,抓住了,不管是什么秘密,都不是秘密了。” 高彬淡淡说了一句,注意力继续盯着前方的通讯车,等待着通报。 通讯车中很快就下来一个人,快步跑到高彬的车前,神态恭敬地向车内众人禀报:“科长,人现在在巴尔干大街晃悠。” “情报班分析,接头地点应该就在附近!”。 高彬见地点已经确定,就不在等待,挥了挥手,示意全军出击。 车外的人,见到高彬的指示,立刻大喊了一声:“出动。” “目标,巴尔干大街!”。 操场上等待指示的秘密警察,立刻上车,准备出发。 汽车的轰鸣,开始响彻整个警视厅大院,门口的警卫也抬起路障,放出这帮野兽。 ... “去巴尔干大街。” 王郁手里拿着小镜子,检查着自己的妆容,见没有不妥之处后,对前面开车的叶金荣,淡淡说道。 叶金荣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到王郁还是满脸淡定,张嘴问道:“巴尔干大街什么地方啊?”。 楚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插嘴道:“先在巴尔干大街晃悠,时间还没有到!”。 路明还是安稳地坐在后座,没有理会几人之间的对话,反正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 他倒要看看这出戏,到底唱的是桃园三结义,还是贵妃醉酒。 叶金荣在巴尔干大街前后左右地转悠了三圈,算是把以前看不到的风景,都看了一遍。 大街上的行人,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天空中也不断有雪花飘下,看样子,今天晚上的雪,不会小了。 叶金荣在心里感慨了几句,就继续开车转圈,等待着后面的王郁落锤。 “好了,时间到了,你在前面的路边停下就行。” 王郁收好小镜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罗马尼亚大使馆,对叶金荣说道。 路明也注意到人来人往的大使馆,饶有兴趣地看向王郁:“红姐,就是这里?”。谷 居心叵测的男人! 路明这样的人,王郁见的多了,自然知道怎么应付。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现在这个情况,这个老路,也不敢撕破脸。 “别熄火,楚兰走!” 王郁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冲还在后座的楚兰说了一句。 楚兰立刻推开车门,走到王郁的身边,两人一同向大使馆走去。 叶金荣手握方向盘,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开。 路明也撩开窗帘,看向两人的背影,感觉不对劲,松开窗帘,快步下车,拦住了王楚两人。 “等一下。” 王郁暗叫一声不好,但还是转过头,淡定地看向阻拦的路明。 “那个大使,是***分子,特别反动。” “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 路明面露担忧之色,诚恳地提醒道。 王郁紧了紧脖子上松懈的围巾,平静地回答道:“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就在这里面。” “他必须要安全返回苏区。” “里面就是龙潭虎穴,也必须要进去。” “我们别无选择!”。 重要人物? 返回苏区? 没想到还是一条大鱼!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红姐应该说的不是假话。 也没有必要说假话了! 路明心中有点心动,但又不能将两个人都放进去。 这要是一去不复返,自己这个现场指挥官的罪过,就太大了。 “必须要按计划行事。” “否则这个重要人物,不会跟我们离开的。” 王郁见路明有点犹豫,就继续加码道。 “我跟你们进去!” 路明想到了破解之法,就是跟他们一起进去。 楚兰不屑地笑了笑,感觉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联络人要是发现来的人不对劲,会立马暂停行动。” “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楚兰干脆地拒绝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路明也冒出点火气,生硬地说道:“我必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是组织上面交给我的任务。” “而且我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圈套,我是阻止错误的发生!”。 “有问题?” 王郁立马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又看向路明,迟疑地说道:“你发现了什么?” “既然有问题,行动取消,我们赶紧撤退!”说完,就往车旁走。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路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说这个干嘛! “我在路上看到两个巡捕房的人,应该就是巡街,没有其他问题。” “我这只是正常的提醒!”。 路明只能想出这个蹩脚的说法,企图蒙混过关。 第138章:逃 三人僵持在门口,谁也说服不了谁。 时间正在一点一滴的消散,警视厅的大部队,应该也快到了。 要是将巴尔干大街围个水泄不通,他们两个谁也别想跑。 楚兰心一横,牙一咬,满脸温柔地看向王郁:“王郁姐,你一个人进去。” “接头暗号是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 “人就在二号桌,他会穿一身白色西装,上衣口袋中,别着一朵粉色的玫瑰花。” “老路,帮忙将后车厢的玫瑰花,捧出来!”。 王郁,这娘们叫王郁。 张宪臣的背景资料上写着,他有个妻子,名字就叫王郁,看来就是这个娘们。 路明在心里冷笑一下,赶忙点头,小跑到车厢后,把那十五朵玫瑰花捧了出来。 王郁震惊地看着楚兰的脸。 她并不是震惊楚兰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而是他的决定。 留下的那个人,十死无生。 生死一线之间,有人贪生而怕死,审时度势,避难而退。 有人舍生而取义,迎难而上,死中求活。 楚兰今天是要做这个英雄。 “快去吧!” “别耽误了接头!” “我们在外面等你!” 楚兰接过那一捧玫瑰花,放进了王郁的怀中,温柔地说道。 王郁眼中闪烁着泪光,害怕自己露出马脚,只说了一句“好!”,就转身走向大使馆。 留下一人,路明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阻拦王郁,而是看着她走向大使馆的门口。 王郁走向大使馆门口的侍者,将手上的一大捧玫瑰花放在登记台上。 “夫人,您的请柬!” 门口的侍者是东欧人,但操着一口流利地中文,很有礼貌地讨要进入会场的证明。 “大使夫人是我的朋友,出来的时候着急了一些,请柬遗漏在家里。” 王郁面露羞愧,对着门口的侍者解释道。 侍者也习惯了这样的说辞,拿起被玫瑰花压住的宴会名单,轻声询问道:“请问您的姓名?”。 “我叫王郁,是景田商会的!”说完,她就把手套摘下来,握在右手中。 名字,暗号都对,侍者面露微笑,做出欢迎进入的手势。 王郁笑着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大使馆。 路明站在原地,看着王郁的进入,心里感觉到不对劲。 而在路明旁边的楚兰,反倒是露出欣慰的笑容,将风衣竖起来,重新回到车上。 见此情景,路明也不好在路中央站着,只能先一步退到墙边,拿出烟盒,点燃香烟,继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王郁走进大使馆,将身上的大衣交给了服务人员,询问了后门和洗手间的位置,便往洗手间前进。 来到洗手间之中,发现事先约定好的三号隔间,锁着门。 王郁走上前去,敲了敲,发现没有人说话,见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外面也是吵吵嚷嚷,就迎门一脚,直接将洗手间的门踹开。 三号隔间中的确没有人,马桶盖子上有一个包裹。 踹门的动静不小,王郁快速地躲进了三号隔间。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快速进来,见到女洗手间中没有人,也就去调查其他地方了。谷 时间紧迫,必须要珍惜每一秒。 不出意外,警视厅的人正在往这里赶,要是大使馆被包围了,那可就跑不出去了。 这可是楚兰用自己的命,搏出来的逃生机会。 王郁不能,也不会耽误。 换好衣服,她快速冲出洗手间,就连三号隔间的衣服,都没有去收拾,快步来到后门,顺着后花园,来到后街上。 一台轿车正停在路边,前轮胎上,还拴着一条红色的布条。 王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车钥匙就在上面插着,副驾驶上有一个公文包,里面是证件和手枪。 终于逃出生天了! 王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之后眼神复杂地看向大使馆。 就这样等了几秒,心里明白楚兰不会跟过来,就扭动钥匙点火,离开这片危险的区域。 路明死死地盯着大使馆,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一狠心,将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快步往大使馆走去。 门口的侍者自然发现来势汹汹的路明,尽职地将人挡下。 “先生,您的请柬那?” 路明没有闲心搭理门口的侍者,一把将其推开,高声说道:“我是跟前面的那女的一起的,我叫楚兰。”说完,就冲进大使馆当中。 门口发生的一幕,被车里的叶金荣,楚兰看的一清二楚。 叶金荣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一双小绿豆眼卡巴了几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楚兰,见他满面忧虑,也不好说什么。 “我先把车停道边!” 叶金荣重新启动汽车,掉头往路边开。 道路昏暗,只有一盏路灯尽职的释放着光芒。 汽车的车灯一扫,楚兰发现道路旁边的胡同中,停满了车。 前挡风玻璃后面黑压压一片,就知道这些车里面一定坐满了监视的狗特务。 楚兰咧嘴笑了笑,明白自己今夜很有可能就交代到这里了。 就坐在后座闭目等死,那不是证明自己几个月的训练,一点成效都没有了嘛! 他楚兰,还不至于怎么废物。 手伸进口袋中,摸到王郁交给他的刀片。 刀片威力大,体积小,厚度比纸还薄,锋利无比,吹毛寸断,割人皮肉,一击下去,就可以划断血管。 这等利器夹在指缝里,轻轻一摸,便能切断大动脉,致人非命。 苏联教官当中,不少人就精通此手艺。 本着世界无产者团结一起的精神,毫无保留地传授给这帮中国学生。 让他们逃命的时候,可以有所依仗。 没想到,还真起效果了! “老叶,有烟吗?” “有点乏,抽一根!” 楚兰伸了个懒腰,满脸疲倦的说道。 叶金荣也是嘿嘿一乐,从身上掏出烟,笑着说道:“没事儿,抽上一根,赛过神仙。” “这玩意可解乏了。” “等到任务结束,有时间给你休息。” 叶金荣说了一大通,先给自己点上,才扭过身子,把手里的香烟递给楚兰。 电光火石之间,楚兰突然发难,扬起拳头砸向叶金荣的鼻子,之后趁他捂脸格挡的时候,左手扳住他的头,右手用刀片准确划开他的大动脉。 第139章:最后一舞(上) (合一下章,因为这章不能断。) 叶金荣用一只手疯狂地攻击着楚兰的脑袋,想要让他松开困住自己脑袋的胳膊。 而另一只手则捂住摁住自己的伤口,不想让体内的鲜血,那么快地离开身体。 楚兰也没有闲着,胳膊死死地揽住叶金荣的头。 砂锅大的拳头,不停地往他太阳穴招呼,想要将他击晕。 用尽全力打了十几下,才将叶金荣放倒。 车子的剧烈摇晃,让后面跟踪盯梢的特务们,感觉到不对劲,纷纷准备下车查看。 而就在这时,路口突然拐出一台车,大灯耀眼,直接照亮了整条漆黑的胡同。 楚兰见到有车开来,顾不得喘气,立刻扶正叶金荣的身子,让他挡在前面,并且把他抽烟的手,放到窗外。 这突发的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安排。 因为灯光的愿意,车里面的便衣,也是没有第一时间下车查看。 而是等车走远之后,才敢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可这个时候,他们又看见之前叶金荣抽烟的手,伸了出来,抖落这烟灰。 这是什么情况? 便衣们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研究了一下,决定静观其变,看看一会儿有什么动静,再采取行动。 周乙一直坐在高彬的车中,就停在叶金荣车的最后方。 距离虽远,但视线是最好的。 毕竟给上峰的位置,必须要最直观,也最安全。 叶金荣车里的摇晃,车上的四人都看见了,但都没有做声。 心里都在暗骂前面行动队和警备队的傻子们,没有主见,发生这样的状况,都不知道派个人,到车旁去瞧瞧。 身为行动队长的周乙,老脸一红,对着身旁的高彬说道:“科长,我下去瞅瞅。” “应该是有情况了!”。 高彬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周乙,干脆地点点头,让他自便。 周乙心里明白,高彬这个老狐狸,因为他在电影院的动作,已经加大了对自己的怀疑。 现在就想印证他身上的疑点,看看他周乙,是不是隐藏在哈尔滨警视厅内,最大的仓鼠。 既然要看,那就让这个鳖孙,看个痛快! 说干就干! 周乙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蔡真,让她保护好高彬,之后掏出枪,戴上帽子,向叶金荣的车走去。 楚兰浑身都是血,但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老叶的。 烟马上就抽完了。 虚张声势,也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 路明已经进入大使馆中,不知道王郁逃没逃出去。 还得填上一把火啊! 楚兰心里哀叹了一声,将手里的香烟对折,扔在座位上,看了一眼后车镜,猛然发现,一个身影,正向自己走来。 是老周! 楚兰太熟悉周乙的身影了,外八字,有点驼背,可能是早年间执行任务伤到了腿,走起路一瘸一拐的。 就跟马戏团表演的小丑一样。 但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一个是扮演,另一个是身体缺陷。 算了,送一个大人情给他吧! 帮他洗脱一下怀疑! 从老叶身上搜出他的枪,快速地挪到驾驶室,见老周马上走到跟前的时候,猛地打开车门,一脚将昏迷的叶金荣踹出车外。 自己则坐在驾驶位置上,把车门关上,对着周乙身前的空地开了两枪。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就算是周乙有所准备,也没有想到掉出来的是叶金荣。 他来不及查看路中间的叶金荣到底死没死,而是抬手就是几枪,都打在车上。 枪响了,这就是发令枪。 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都被这几声枪响,调动起来。 副驾驶位置上的蔡真,也掏出枪,推开车门,几步跑到前面的车中,大声的命令道:“行动!” “别让人跑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行动队加上警备队的人,都开始动起来,纷纷上车,边开枪,边追赶。 巴尔干大街的半空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硝烟。 周乙蹲在路上,用手拦住了一台车,这才检查起叶金荣的情况,见他身上还有点热乎气,就让手下将他送到医院去抢救。 自己则带着剩下的手下,包围了整个大使馆,去寻找路明和王郁。 ... 小安子站在教堂的阁楼中,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激烈地枪战。 还是没跑了啊! 他心里哀叹了一声,就把这无聊地情绪驱散,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梅姑说道:“干活吧!”。 梅姑没有说话,也没有按照约定下令。 在来的路上,她就感觉到不对劲。 大街上都是警视厅的探子,本以为是有什么贵宾要来,没想到是特务科抓人。 这个安先生,到底想杀什么人? “安先生,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官面上的人,我们可不碰。” “要是让武藤机关抓到小尾巴,我们这帮人,一个都活不了。” 梅姑思考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拒绝这单生意。 “再加十本!” 小安子也不啰嗦,直接加码。 人都有价格,皇帝有皇帝的价格,乞丐有乞丐的价格。 只要是价码合适,亲爹亲妈,都可以送上天。 梅姑犹豫了一下,看向身后的五人。 这几个人都是从长白山翻过来的,属于生面孔,查不到自己和组织的身上。 “再加五本。” “他们几个的身后事儿,也需要您来安排!” 梅姑咬咬牙,开出了个自以为的天价。 “成交!” “这是订金!” 小安子从身上解下来一个小口袋,毫不犹豫地扔给了梅姑。 “小的们,为了一家老小,干活!” 梅姑打开包裹一看,清点一下,二十本良民证,正正好好,于是对身后的人,下令道。 五人点点头,拿着手上的家伙,顺着楼梯下去了。 小安子拿出一根小礼花,打开一旁的玻璃,将礼花点燃,一朵大红色的菊花,出现在半空中。 趴在楼上的老杜,自然也看见这朵漂亮的礼花图案,在心里由衷地夸奖了一句真它娘的漂亮,就将枪口对准最后方的车中。 因为车上的老头,就是组织上交代的任务。 看前呼后拥的,应该是个大当家的。 “碰!” 高彬耳边忽听得一声清脆的枪响,之后一颗子弹就从后车玻璃中射了进来,就打在眼前的靠背上。 “靠!有刺客,快保护科长!” 谢子荣也被这一枪吓坏了,伸出头,对外面傻愣着的护卫大喊,喊完就玩命地踩动油门,想要逃出去。 高彬也没有犹豫,不管车地板上的玻璃碴子,直接就趴在了上面,对着前面的谢子荣,大喊了一声:“快开车!”。 车外的便衣们也楞在原地,不知道这一枪是谁打来的。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掏出枪和手电筒,四处乱照,想要找出这个胆大妄为的刺客。 看底下的人,慌作一团,车也准备往外跑,就知道这一枪并没有解决。 老杜不慌不忙,将准星瞄准在车轮上,又打了一枪。 这枪很准,直接打在了轮胎上,让车一歪,向旁边的楼撞去。 两击不成,老杜只能放弃车内的重要人物,交给狗子和旭东,自己专心解决旁边的小喽啰。 警视厅的便衣们,通过这两声枪响,也找到了楼上的老杜。 一同开枪,进行火力压制。 可手枪的射程有限,超过十米都发飘,准度只能交给老天爷,根本打不到楼顶上的刺客。 老杜立马换了一个位置,跳到对面的楼顶,继续朝下面射击。 身为小兴安领狩猎状元,枪法是一点水分都没有,一枪撂倒一个。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几分钟,很快就有一批身背三八大盖的警察,加入了战局,占据了有利位置,就往楼上开枪。 老杜躲了回去,子弹就在他耳边嗖嗖作响。 但这点小风小浪,对于他来说就是小意思,根本不会挂在心上。 他从兜里摸出一根雷管,叹着气,摇着头,本想带两个手榴弹的。 但是怕目标太大,就没拿来。 真是可惜! 在遗憾中,老杜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雷管的引信,等到它烧到一半,才往打废的汽车上一扔。 高彬从后座中爬了出来,衣服都被玻璃划出几道口子,帽子也不知道丢在哪里,脚上的鞋都跑丢一只,整个人十分的狼狈。 谢子荣也赶紧从车上跑了下来,连滚带爬地来到高彬的身旁,指挥着身边的便衣,保护他们俩,往旁边的公寓楼里退。 就在撤退的时候,感觉到天上有东西朝他们飞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根滋滋冒火的雷管。 高彬一时间,三魂丢了六魄,心里哇凉,嘴里发苦,根本迈不动腿,眼看小命就要丢在巴尔干大街了。 关键时刻,还是后面的手下们顶用,见情况不对,挡在他身后,一把将高彬推进了楼里。 “哄..哄..” 雷管中包裹的tnt不少,威力十足,直接将高彬的豪华座驾掀翻在天,径直砸在楼梯上。 虽然有忠心的手下帮忙抵挡冲击波,但爆炸产生的能量也是推背感十足,直接将高彬甩进大厅中的前台中。 高彬已经年过半百,身体不比小年轻的,挣扎半天,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谢子荣也没有比高彬好到那里去。 他是脸先着的地,本身就不突出的鼻子,变得更加平了。 鼻血淌得满嘴都是,眼镜也摔裂了,后槽牙也松动起来。 大厅中,哀嚎一片,都是爆炸波及的伤员。 楼内哀声哉道,楼外尸横遍野。 雷管爆炸就是讯号。 李狗子和焦旭东从胡同中的隐藏处杀出,对着还朝天空放枪的黑皮狗们,抬手就是一梭子,一个照面,就打倒对方三四人。 巷战的残酷,就在于突发性。 谁也没有办法预料,旁边的小巷子中,埋伏着多少人,有多少杆枪。 王郁让叶金荣围着哈尔滨,绕了三四圈,警视厅的人,根本没有时间,摸清附近的情况。 当然,就算是时间够用,特务科的便衣警察们,也不会摸排调查。 这里是哈尔滨,是他们特务科的地盘。 山上的抵抗军,根本不会来这样的大城市。 剩下的小虾米,见他们面,跑都来不及,还怎么会主动攻击。 不管办什么事儿,都害怕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侥幸心理,一定会出漏子的。 就如同现在,此时此刻! 不过,特务科的便衣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反应速度都很快,立马调转枪口,对着李狗子,焦旭东二人方向开火。 “孙子们,尝尝爷爷的利害!” 老杜一声怒吼,从楼顶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两根点燃的雷管,朝着特务科的人堆中,扔了过去。 特务科的便衣们,心里都骂上了娘,也不知道那惹来,这个活雷震子。 “狗子,人在楼里,不能放走了!” 焦旭东躲在拐角处,不停地朝人群开枪,扭头冲着后面装弹夹的李狗子喊道。 李狗子装好弹夹,正想回答,耳边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板油路直接炸开了一个大坑,石子夹杂着泥土、冰雪,扑面而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爆炸声搞到失聪,都痛苦的抱着脑袋。 李狗子离爆炸的中心最远,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快步从胡同中的阴影跑出来,对着挡在面前的便衣们,就是几枪。 挡在前方,捂头痛苦的便衣,应声倒地两人。 周围的便衣们,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杀,眼睛立刻变红,也顾不上难受不难受,继续抬枪对射。 警视厅内部配发的手枪,是南部14式手枪,也就是俗称王八盒子。 此枪设计者为南部麒次郎,外形就是照搬模仿德国鲁格p08式手枪。 但设计得非常失败,比如撞针硬度不够且较脆,击发无力,容易折断,甚至连自杀也无法保证。 卡壳频繁,由于弹匣卡笋设计上的失误导致射击时弹夹易脱落,容易走火。 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穿透力极差,连厚一点的木板门都无法击穿。 这实在是一款设计得糟糕的手枪。 就连关东军内部的军官们,都不想使用它,而是委托美国商会,订购制作精良的马牌撸子。 激烈地短兵相接之后,警视厅的便衣们发现,虽然他们人多势众,但还没有这三个刺客火力猛,被打的节节败退。 第140章:最后一舞(中) (腰扭了,更新有点晚) (杂事比较多,的确达不到承诺的标准,一月份我努力努力) (一月一号,休息一天。) 身后如此大的动静,周乙不是聋子,自然是察觉到了。 罗马尼亚大使馆周围的一百米,已经让行动队的人,团团围住。 大使馆当中,悦耳的音乐,也已经停了下来。 参加生日晚宴的来宾,都靠在窗边,惶恐地看向窗外,想要知道哈尔滨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动乱。 大使馆内负责警戒的士兵,也从大楼中跑出来,架着枪,对准外面包围的警视厅的便衣们。 “队长,外事科的人,正在往这里赶。” “咱们用不用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乙身旁的便衣,看了一眼身后的爆炸火焰,咽了下口水,小声地请示道。 周乙回头看向这名建议的手下,又向侨民区的巡捕房看去,发现巡捕房方向,没有一点动静。 手下也看出周乙的疑惑,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盘脱出:“队长,德国侨民区的巡警只有三十人。” “这还是德国大使馆跟关东军多轮谈判的结果。” “他们手上那点人手,是不会出来参合这档子烂事儿的。” “要出现,也是明天打扫现场的时候出现!”。 周乙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沉思几秒,就对身边的手下们下令道:“张洋,你带一个小队人,在这里搜捕。” “不能放走那个女人。” “老路也在追捕,听从他的指挥。” “我带剩下的人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说完,周乙就带着人,往回跑。 ... 楼外面的枪声不断,李狗子正躲在邮筒后面,不停地朝着便衣们开枪,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焦旭东也没有闲着,他同楼顶上的老杜,组成火力交叉点,掩护着狗子的前进。 谢子荣脑袋还是嗡嗡地,不过意识到是清醒了不少,连滚带爬的往柜台后面滚去。 高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背靠着柜台,坐在地上,左胳膊如同风铃一般,晃晃哒哒的。 从疼痛来判断,应该是断了。 高彬心里哀叹了一声,自己这是让这帮**们给设计了。 也对,他杀了那么多**,以地下党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开展报复行动。 他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报应来的会怎么快。 夫人元旦新年的时候,就请了个高人给祖坟看风水,就说自己流年不利,需要加倍小心。 真是高人啊! “科长,科长!您老没事儿吧?” 谢子荣让雷管炸的耳背了,害怕高彬也是一个状况,对着高彬疯狂大喊。 看着马上要亲到自己脸上的臭嘴,高彬嫌弃地推开谢子荣,之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激烈战斗,就果断缩了回去。 “走,上楼,等待救援!” 判断了一下目前的形势,高彬果断决定,先上楼,避避风头。 这里是哈尔滨,不是战场。 搞出怎么大的动静,警备司令部和宪兵队,就算是猪,也知道出事儿了。 只要等上十几分钟,援军就应该到了。 高彬强咬着牙,用唯一好使的手,抓住面前的柜子,借着力,站了起来。 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谢子荣没有跟上,就回头看去,发现这个愣货,还蹲在原地,卖着呆。 “想啥那?快走啊!” 高彬恼火地喊了一句。 谢子荣满脸呆滞地看着高彬,脸上都是问号,根本没有听见高彬说的是什么。 高彬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大耳雷子扇到他的脸上,之后抓着谢子荣的肩膀往楼梯上走。 大厅当中还恢复过来的手下,见到上司反方向冲锋,立马福从心至,都跟了上去。 焦旭东对着楼口又打了两枪,发现收效甚微,根本攻不过去。 警视厅的黑皮狗们,都躲进了楼里,不在跟他们硬碰硬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老杜,放信号!” 焦旭东对着楼顶大喊了一声,之后掏出雷管点燃,往楼门口扔了过去。 老杜听到焦旭东撕心裂肺的喊声,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大口袋当中,掏出一块红布条,打了个活扣,系在脖子上。 而后又掏出一个礼花,用火折子点燃引信,手里捏着,冲着天空。 一支信号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一朵黄色的菊花形礼花,在天空中绽放。 虽然没有夸张到召唤出千军万马,但还真引来了一队人。 来的这三人,大脖子上都系着红布条,手里端着轻机枪,嘴里不知道胡喊着什么,叫喳喳地就跑来了。 “狗子,援军来了,快系上标志。” “别让自个同志咔嚓了。” “那踏马的就冤死了!” 焦旭东趴在地上,从口袋当中掏出属于自己的布条,胡乱地打着结。 李狗子也不犹豫,也从兜里掏出红布条,系上。 “兄弟们,目标就在里面,别让他跑了!” 焦旭东对着赶来增援的人,喊了一嗓子,之后继续对着门口攻击。 在狭窄的街道,轻机枪就是主宰命运的阎王爷,加上旁边两个同伴手上是德国产的冲锋枪,火力杠杠滴。 警视厅的便衣们,也是傻了眼,不知道这帮刺客手里家伙事儿,是从哪里弄来的,火力怎么比关东军都猛。 “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半梭子扫射之后,站在外面还击的便衣,全部被打到在地。 楼上的高彬,也是傻了眼,他是参加过清缴的,自然是认得轻机枪的声音。 这玩意警备队都没有几挺,这帮**是从哪里来的? “科长,又来了一队人,咱们该咋办啊?” 一名手下从大厅顺着楼梯,屁滚尿流的爬了上来,对着高彬焦急地禀报下面的情况。 看着手下们慌乱的样子,高彬就感觉到自己心脏绞痛,但这个时候他不能倒。 场面已经失控了,如果没人指挥,一定会更加混乱。 有领头羊的羊群,比单跑的狼管用。 现在他还没有输,周乙和蔡真,应该也听到动静了,八成会往回赶。 三处兵马往一起赶,靠人堆,都堆死外面的几人了。 “慌张啥!” “让咱们的人,全都撤到楼里,再让人找电话,给宪兵队和厅里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支援。” “堵住楼梯口,不要让人上来!” 身为老油子的高彬,立刻找到了症结之所在。 手下们听到高彬的命令,就像落水的人,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抓住,很快分头行事。 高彬重来没有见过,特务科的人如此神速。 真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电话很快就打通,警视厅的接线员,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开始向上汇报。 并告知打电话的人,二十分钟之内,必定有人前去增援。 希望的曙光,在这帮堵在楼里的残兵败中挥洒,让他们重新激起斗志。 一个传一个,很快就传到了门口防御的便衣口中,他们精神为之一振,反击的强度,也提升了一倍。 楼外面的人,也感觉到不对劲。 焦旭东见还击的火力越来越猛,就猜到里面的人联系到援军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打了八分钟了。 距离撤退的最后期限,还剩五分钟。 “靠!狗子,能打进去吗?” 焦旭东见时间快到了,心里有点急躁,对着身边的狗子怒问道。 李狗子的脸,被子弹咬了一口,鲜血流的满脸都是,不过得亏是寒冬,伤口很快就冻上了,不在继续流血。 “要有手榴弹,我早就打进去了。” “雷管就是动静大,杀伤力有限!” 说完,他就抬手一枪,子弹尖锐的呼啸着撕破了风雪,没入了窗户后偷袭男人的额头,在他的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撤!” 焦旭东不甘心的喊了一句,拍了拍旁边机枪手的肩膀,示意他一起。 谁知,机枪手摇摇头,旁边的同伙解释道:“你们走吧!”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 “等下回见面,我们哥几个请你喝酒!”说完,就继续封锁楼口。 焦旭东有点搞不懂,举棋不定,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东哥,咋办?” 李狗子也不知道咋办,只能看向这位临时的小队长。 焦旭东抬手继续对着楼门口开枪,咬牙说道:“咱们还有几分钟时间。” “手里的子弹打完就走。” “这都是咱们的同志,能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机枪手感激地看了焦旭东他们一眼,就是这回腾不出手,要是能腾出来,就给他们竖个大拇哥。 与此同时,周乙终于带着行动队的众人赶了回来,一看巴尔干大街街头的景象就愣住了。 这可是哈尔滨,并不是前线。 子弹横飞,汽车燃烧着自己,给黑暗提供光亮。 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是冲锋枪的爆裂脆响。 滚烫的枪管子喷吐出烈焰火舌,把纷乱的雪花烧灼成白烟。 “东哥,西面来人了!” 李狗子身为侦察兵,眼睛尖儿,能够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赶忙将战场的新情况汇报给焦旭东。 “哥几个,走吧?” 焦旭东赶紧将枪口冲西面,先阻击西面来敌。 机枪手看了一眼西面来人,就立刻停止射击,把轻机枪扔给傍边的同伴。 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大捆的雷管,将它们一同点燃,等了两秒后,猛然扔向大楼。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巴尔干大街,冲击波甚至将周围楼房的玻璃都震碎了。 硝烟散去,焦旭东和机枪手望去,发现大门都已经被炸开,里面躺了一地的尸体。 “哥们儿,咱们山不转水转,总有能见面的时候。” “风紧,扯呼!” 机枪手心疼地看了一眼手上崭新的轻机枪,将梭子里面的子弹都宣泄出去,就非常光棍地扔在地上。 同焦旭东说了一套水词,就带着两个同伴撤退了。 焦旭东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立刻把手塞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示意老杜撤退。 老杜受到信号,也同样心疼地将枪扔在了楼顶上,只拿一把匣子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撤退。 来去如风,用来形容这两战斗小队身上,无比亲切。 楼里面的人,应该都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追赶。 周乙也没有让自己的属下去追,这胡同中黑灯瞎火的,进去多少人都白搭。 今天晚上特务科已经吃了大亏,这地上至少躺了二十几号人,还是别在徒增伤亡了。 “救治伤员,通知医院来抬人!” 周乙对着下属下令,之后一个箭步,就窜进了楼中。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高彬的死活!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这句话放在高彬身上,再合适不过。 虽然他整个人狼狈了一点,但身上并没有致命伤。 “科长,您怎么样了?” 周乙来到高彬的身旁,语气关切的询问道。 高彬满脸苦笑,艰难地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听到外面不再响彻枪声了,知道这伙刺客是放弃刺杀了。 “伤亡怎么样?” 周乙听到高彬的询问,也是低下头,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科长,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说明,现场的情况十分的惨烈。 要不然,堂堂的周大队长,也不会这样支支吾吾的。 “救护车来了嘛?” 周乙见高彬身上都是鲜血,胳膊也滴里当啷的,就岔开话题,询问起救护车的情况。 “周队长,车已经叫来了!” 一名脸上都是黑灰的警备队组员,站了出来,禀报了一下。 “安排人,护送科长去医院救治!”周乙点点头,对身旁还能动弹的下属说道。 “先不忙!” “胳膊上的伤,离心脏远着那,不打紧。” “蝗虫小组的两人,抓住了没有?” “折腾出怎么大动静,手上要是没有个硬玩意,这关咱们俩都过不去!” 高彬推开想要扶自己的手下,忍着痛,对周乙说道。 这话倒是实情! 巴尔干大街都已经彻底打烂了,还派人包围了罗马尼亚大使馆。 根本没有同省府那边打招呼。 周乙甚至能想象出来,驹井德三狂怒的样子。 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这关还真不好过啊! 第141章:最后一舞(中2) (卡文) (实在抱歉)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虽然刚才气氛也没有好到哪去! 火花四溅,激情且颓丧。 周乙突然露出微笑,像是明白了点什么,之后轻声说道:“放心科长,人跑不了。” “小蔡跟路明正在追人,大概是不会失败的!”。 大概? 失败? 是高彬当下最听不得的词。 这两个词语,就像两根纤细的钢针,直插在他的双目之中。 虽不致命,但难受的要死。 “咱们都是船上的人,这条船,本来是咱们说的算。” “想往那开,就往那开。” “可现在船上还有一个艄公,他手里也有船桨,也能改变方向。” “你我别无选择。” “还是要藤井副科长变成正的了,咱们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骨折的伤痛,让高彬人都站不稳了,强撑着才站直,神色平静地讲述这特务科的局面。 周乙没有回答高彬的隐喻,而是淡淡的反问道:“今晚的行动,藤井副科长不知道嘛?”。 有时候,交易双方表面上的话,并不重要。 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警备队不会从行动队当中分离,继续归行动队指挥。” 原本这样的政治交易,应该在暗室中进行,不能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 可现在是危急时刻,高彬也顾不得体面了。 现在必须拉住周乙的心,让他不要乱说,顺便逮住逃跑的两人,才是关键。 听到高彬松口,周乙的脸上,也露出微笑。 之前这个老小子,为了削弱他的权利,暗地里蓄谋很久,意在把行动队一分为二。 方案都在司法部通过,本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改变。 谁曾想,会有这样的转机。 见好就收,周乙立刻说道:“科长,您放心,我一定将这件事儿办明白!”。 救护车的警示铃,正在楼外喧闹。 见周乙已经跟自己一条心,高彬也稍微放心一点。 胳膊上的伤,需要赶紧救治。 高彬不准备在这个伤心之地多待,踢了一脚身边的谢子荣,让他跟自己一起离开。 “安扬,你带上人,护送着科长去医院!” 刚发生了刺王杀驾的大事儿,周乙也不敢松懈,立马指挥手下,护送高彬离开。 ... 路明手里拿着枪,站在十字路口中间,不停地阻拦着过往车辆,查看王郁的下落。 洗手间中的衣服,他已经看到了。 整个大使馆,也都找了个遍,并没有这个该死的女人踪迹。 无计可施的路明,只能出此下策,站在大马路上,不停寻找王郁。 雪越下越大,视线越来差。 路明心中十分的焦急,这是大使馆外出的必经之路。 如果要离开巴尔干大街,就必定要经过此路,除非她是步行离开这里的。 可整条大街,都被特务科的人把控住了,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 当然他也注意到后街的爆炸声,虽然疑惑,但并没有挂在心上。 在哈尔滨,只有特务科给别人找麻烦,还没有人敢给特务科找不自在。 可固定印象存在的目的,就是被打破的。 当然,这是后话! 站路中心,横行霸道的路明,王郁自然是看到了。 的确是个老警探,知道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关键位置。 箭在弦,不得不发。 王郁压低了头上的帽檐,不让人从前风挡玻璃看到自己,不停摁住车喇叭,催促着前车快开。 车喇叭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是会产生连锁反应,没有一声是无辜的。 人类在血液中,有着对极致速度的渴望。 这种欲望副作用,会让人出奇的愤怒。 对世界,对人生,尤其是对前车的司机。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离开汽车五分钟,就会变回那个温文尔雅的绅士。 路明被这一阵阵的车鸣声,搞的心烦意乱,但还是细心地查找,不遗漏一台。 王郁有点吃瘪,她本想引起混乱,之后在趁机逃跑。 可前面的司机并不帮忙,整个十字路口乱的跟一锅粥一样。 怎么办? 现在王郁脑海中,全都是这三个字。 车辆正在一台台前进,自己被卡在中间,连掉头都掉不了。 看样子,文得不行,只能来武的了。 警视厅埋伏在周围的便衣警察,也注意到了十字路口的情况,都往这边跑。 见到身为行动队副队长的路明,正在逐台检查车辆,于是准备加入其中。 “专心一点,那个死女人应该就在这里。” “抓活的!” 路明大喊了一声,继续寻找。 队伍壮大,最直观的反馈,就是场面更加有序。 王郁在排队的顺序,从第三位上升到第一位,要直面路明了。 这时的王郁,反倒是放松了。 因为选择变少了,就如同华山一般,只有一条路。 既然路已经摆明了,那就往里面冲就好了。 王郁将车灯调到最亮,径直地照向路中央的路明,晃的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之后猛地撞向他。 路明感觉自己在飞翔,对!飞翔! 其实这不准确,更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滑翔。 路明滑翔了几秒之后,就撞到旁边的木质电线杆。 口吐鲜血的路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王郁先发制人,他现在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眼神示意手下们,动手! 眼神是万能的,但也是万万不能的。 手下们都楞在了原地,惊慌地看着倒地的路明,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枪,对着王郁的车开枪。 可开枪的时候,只能看到王郁的车尾灯,发泄地清空着自己的弹夹。 王郁低着头开着车,心里感觉到不可思议,居然怎么简单,就解决了老奸巨猾的老路。 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这一恍惚,就出了祸事儿,跟对面驶来的车,来了个碰碰撞。 这一下撞击,力道可不轻。 王郁的头,直接撞到了方向盘上,额头划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糊面。 她擦了一把脸的血,拿着手枪,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车已经撞废了,也就开出一百多米,警视厅的人,还在后面那! 向前跑了几步,王郁出于好奇,想要看看撞车司机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对面车的司机,居然是垫后的楚兰。 怎么会怎么巧? 真是见鬼了! 王郁心里暗骂了一句,停下脚步,准备营救被困住的楚兰。 楚兰这时也是满脸鲜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应该是撞到了头。 两车相撞,驾驶台已经变形,他的双腿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 王郁看清楚情况后,对楚兰说了一句“忍着点!”之后用力掰弯铁皮,让他把腿拽出来。 楚兰疼的大喊了一声,而后将腿挪了出来,之后扯下领带,绑在了大腿的伤口处止血。 后面警视厅的便衣们,也没有想到有意外之喜,见车已经撞毁,立刻跑了上去,准备活捉这个女**。 王郁扶着楚兰往下走,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都苦笑不已。 不远处的前方,几道刺眼的光束已经迫近,这是追击楚兰的追兵。 后面大喊着跑来的,是路明的手下。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去无可去,进退两难啊! 楚兰掏出自己的枪,依着自己的废车,将枪口瞄准后面的来人,对着身边的王郁说道:“分开跑!”。 闻听此言,王郁固执地摇摇头:“上一次是我跑了,这次轮也该轮到你了。” “快走吧!我在这里掩护。”。 “我这条腿费了,跑不了。” “能走一个是一个,别耽误机会,快走。” “为孩子们想一想!” 楚兰推了一把王郁一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黑胡同,让她往里面跑。 听到孩子们这三字,王郁身体一震。 老张是出不来了,找孩子的事儿,只剩下她了。 她要是也死在这里,两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挺住下一个寒冬。 “走吧。” “别犹豫了。” “我喜欢楚兰这两个字,要是有男孩,就让他叫这个名。” “王郁姐,认识您,我很荣幸!” 楚兰眼里含着眼泪,搞怪地做了个邀请女伴跳舞的绅士礼。 王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双膝跪地,对着楚兰磕了一个头,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者死,走着生。 愿意留下断后的,无异于撤退者的再生父母。 共产主义战士不兴这个。 但王郁还是跪下了,因为这是替自己两个孩子跪的。 楚兰突然想抽根烟,但是摸遍了口袋,也没有找到。 上大学的时候,正在搞新文化运动。 所有大学生,都以苦行僧的标准要求自己,不抽烟,不喝酒,不用洋货,每日锻炼身体。 同班三十人,只有他一人坚持住了。 可到了苏联,跟小兰的儿女情长,让他非常苦恼。 老张是个蔫坏的人,就教他抽烟解忧愁,这一来二去的,就彻底学会了。 等跟小兰彻底确定关系之后,这小姑奶奶特别烦抽烟的人,自己只能戒掉了。 这大雪纷纷的天,也可能是自己最后一天了,要是有根烟,助助兴,该是何等美事儿啊! 楚兰有些后悔,没有把老叶身上的那包烟带走。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声,轮胎在地面滚动声,越来越近了。 楚兰看了一眼右边的胡同,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王郁的身影。 “我的同志,快跑啊!” “马克思保佑!” 他在心里呻吟了两句,之后就从躲避的车厢探出头,对着赶来的追兵,当当就是两枪。 蔡真坐在后座,看着不远处浑身是血的楚兰,对着车上的便衣们说道:“必须抓活的。” “抓到了他,荣华富贵也就都有了。” “行动的时候,都招呼一声。” 车上的三人,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自己清楚,而后看向被团团围住的楚兰,眼睛里都冒绿光,恨不得亲手抓住这个男人。 自己老婆孩子的好日子,都挂在这小子的身上了。 楚兰边抵抗,边往左边的胡同中跑。 他的腿伤十分的严重,根本快跑不了。 而且腿上流下的鲜血,全都洒在积雪上,十分明显,只要顺着血迹,就能准确的找到他。 奔跑,是毫无意义的。 可楚兰往胡同中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把警视厅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样,就能给王郁,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这时,周乙也接到禀报,赶到了胡同前面,看着道路上的满目疮痍,就直皱眉头。 “周队长,楚兰跑进去了。” “我已经让人,把这条胡同的所有出口,都封锁住了。” “他跑不了了。” 蔡真布置完,就跑到周乙面前汇报,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周乙还是面沉如水,没有一点波澜,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对蔡真认真的说道:“今天的任务失败了。” “这是你我都清楚的事儿。” “楚兰不能出问题,必须要抓活的。” “要不然,咱们都过不了关。” “地下党袭击了科长,他已经去医院治疗了。” “咱们当中有内鬼,这个楚兰应该能找到内鬼。” “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蔡真也终于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到高彬受伤住院,她也是暗吃一惊。 心里寻思着,会不会是这样的,蝗虫小组回来,就是为了刺杀高彬? 疑惑在蔡真心里盘旋。 可这些都是推断,只有抓住楚兰,才能知道乌特拉行动的真正意图。 还有那个潜伏进警视厅的内鬼。 周乙掏出自己的配枪,一歪头,率先进入漆黑的胡同,顺着血迹,寻找着楚兰的下落。 蔡真也跟在周乙的后面,仔细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叶金荣生死未知,路明重伤,唯一活蹦乱跳的,就只剩下周乙。 盯着楚兰,看他对谁开枪,是高彬交代的任务。 况且,蔡真也很感兴趣,到底是谁,能潜伏的怎么深! 胡同当中七扭八歪,楚兰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腿上的大量失血,也让他有点神志不清,他现在全凭感觉在跑。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警视厅的人找到他了。 也是,地上那么多的血迹,换做任何一个酒囊饭袋,都能找到自己。 手枪的弹夹中,只剩下三发子弹。 不过他还有秘密武器,就是那个大耳贼塞给自己的左轮。 楚兰从腰间将其拔出,边走边看,发现里面子弹是全的,正准备合上的时候,却发现撞针有锯掉的痕迹。 锯掉的撞针,短了几分,根本打不到子弹的底火上。 这就是一把费枪! 楚兰沮丧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最后的依仗,居然是一把费枪。 真是搞笑! 但楚兰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把枪是被那个贼女人小蔡拿走的,会不会这也是调查的一部分? 可现在的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后面的脚步声越发逼近了。 第142章:最后一舞(下) (乌特拉行动的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算是在圆我一个梦,感谢各位读者大大们一同观看,谢谢!) 算了! 不跑了! 楚兰疲惫的坐在拐角处,等待着黑皮狗们的到来。 左轮的子弹跟手枪子弹并不通用,这是他最惋惜的事儿。 要不然,还能多打死几个为虎作伥的中华败类。 他懊恼了几秒钟,就从鞋子里掏出一片药片。 这是老张在帽儿山分开时,发给众人的毒药。 王郁姐的食物中毒,就是用它造成的。 吃下去之后,三秒钟就能见效。 见效快,痛苦少,算是自我了断的最优选择。 周乙离着老远,就瞧见了楚兰身影,扭头对着身边的人小声说道:“抓活的!”。 手下们点点头,便悄悄地占据有利地形,防止楚兰再次逃走。 “楚兰,投降吧!” “跟我们合作,还能留下你一条命!” 周乙见现场已经把控好,将人团团围住,立刻对着里面的楚兰喊话。 熟悉又亲切的声音,楚兰又一次听到了自己同志话语。 天不遂人愿,原本这次撤退计划是很稳妥的。 谁也不曾想到,计划执行起来,会有怎么多的变数。 不过结果还算不错,王郁跑了出去。 “哈哈,老周咱们又见面了。” “你到我面前来,我就投降,你这个狗腿子,死汉奸!” 楚兰往里窜了窜,避免被打伤手,大声地对喊话的周乙骂道。 冥顽不灵! 人群后面的蔡真,见楚兰还是这个态度,就知道这家伙是不准备就范了。 她挪到周乙的身旁,小声地说道:“得上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援军?” “他应该没有随身携带子弹,弹夹中应该也没剩几颗了。” “快一点,咱们还有功夫去庆东吃包子!”。 “那就不啰嗦了!” “上!” 周乙心里纵有万般不忍,也不敢表露出来。 现在自己饰演的角色,不得不铁石心肠,要是露出马脚来,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现场指挥官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但困兽的反击,最为致命。 手下们心里都没有底,谁也不清楚楚兰的枪中还是几颗子弹,毕竟谁也不想倒在黎明之前。 虽然不情愿,但包围圈还在缩小。 身处最中央的楚兰,嗅到了一丝胆怯的味道。 这要是搁在往常,他一定会奋起一搏,杀出一条生路。 可现在,身体中的血,实在流出太多了,眼皮一直往下耷拉,稍不留神,就会睡过去。 还不能睡! 楚兰赶忙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晕晕沉沉的大脑清醒一点,之后把枪口对准包过来的黑衣狗,清空自己的弹夹。 三中一,不错的命中率。 这要是在部队当中,一定会当成神枪手培养。 不过,楚兰没有这个机会了。 没子弹了,楚兰将空枪扔到一旁,第二次从腰间掏出左轮手枪,假模假样地掰开扳机,继续向外瞄准。 周乙并不清楚,楚兰的左轮枪被人动了手脚,但他还是亲自过去劝降。 “老楚,别抵抗了!” “跟我们合作,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想想自己的家人。” “据我说知,你家里的条件不差,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我们就让你回去!” 周乙对着楚兰就是一通喊话,就是想让他迷途知返。 不过这话在楚兰耳中就是笑话,他是不可能出卖自己的信仰的。 王郁这时候也应该离开巴尔干大街这块是非之地了,该落幕了。 “别费劲!” “世界无产者团结在一起!” 楚兰大声地喊了一句共产主义宣言,猛地站起来,将手心当中的药,塞进嘴里咽下。 冲了出去,对准周乙,满眼凶光,朝着他胸膛方向不停地开枪。 周乙一下子就愣住了,但很快就滚到一旁,一脑袋扎进,之前没有来得及清理的雪堆中。 雪堆中的他,并没有听到枪响,立马想到是有人在枪上做了手脚。 楚兰怎么做,是为了给自己洗清嫌疑。 表演完苦肉戏的楚兰,不甘地看向手上的左轮手枪,之后药效上来,之后就摔倒在地。 “他服毒了!” “赶紧叫救护车!” 周乙见到楚兰人倒地,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 他爬到楚兰的身旁,想要掰开楚兰他的嘴,可这张嘴,闭的非常严实,根本撬不开。 周乙努力地想要救楚兰的命,可见到他嘴角流出黑色鲜血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没救了。” 蔡真目睹了楚兰最后的表演,尤其是他拿着枪,准备杀死周乙的一幕。 周乙的嫌疑,也随着楚兰的举动,彻底消散了。 “找到王郁。” “或者随便找一个能顶账的人。” “我们得先过这一关。” 周乙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帽子正插在雪堆中,平静地捡起帽子,拍打了两下,重新戴在头上。 “任务失败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 “据我所知,花谷正将军还是很看重你的!” 蔡真无所谓地笑笑。 任务并不是总能成功,失败也是常有的事儿。 只不过今天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而已。 只要武藤机关还在容忍界限中,就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毕竟,还需要有人干这些脏活。 闻听此言,周乙有点奇怪,他不属于高彬的直系手下,可蔡真是。 她是警察学院出身,她所在的情报班的班主任,就是高彬,身上已经烙印上高系标志。 这时候的她,应该诚惶诚恐,不应该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意思! “欣赏并不稳妥,我们都是戴着镣铐的舞者,牵线的木偶。” “没有成绩,就会被扔到垃圾桶中。” “好了,先去医院吧!看看高科长怎么样了!”周乙说完,就转身离开。 ... 小安子坐在车上,指挥着朝鲜五虎,远远地跟着前面的救护车。 巴尔干大街的血战,他算是全程目睹。 高彬狼狈地登上救护车的一幕,让他开心不已。 虽然两个战斗小队,都没有了结这个狗崽子的命。 但破绽已露出,只要见缝插针,就能解决这个小问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安子就是今天晚上,最大的黄雀。 “安先生,人有点多,我们兄弟没有太大的把握!” 开车的朝鲜五虎之一,仔细地分析了一下前方的护卫人数,谨慎地说道。 “既然没有把握,那就更不能在医院动手了。” “超过前面的车队,咱们动手!” 小安子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蒙住自己半张脸,只漏出两只眼睛。 朝鲜五虎跟小安子出来,就是卖命的。 不管成不成功,梅姑都会把他们的家人,从大邱带到上海,还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上海落脚生活。 五人纷纷戴上黑面罩,掏出身上,小安子重金买来的捷克冲锋枪,准备给高彬最后一个惊喜。 车正在加速,超过了前面的救护车,猛地转弯,撞向正在正常行驶的救护车。 救护车的司机也愣住了,他就听说过有悍匪劫镖局银车的,可没听说过有人劫救护车的,真是奇了个大怪! 就在救护车司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车就撞向了道路边上的电线杆子,被迫停了下来。 后面担任护卫的小轿车,也是躲闪不及,径直追尾在救护车的后方。 “好车技!” 小安子嘴里夸奖了一句,之后就推开车门,跳下轿车,对着后面的小轿车,就是一通扫射。 车内行动队的便衣们,还没有来得及下车,就被打死在车里。 而在前面开路的车,根本没回来,加速逃离现场,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小安子感觉有点不对,但仍然小心地指挥着朝鲜五虎之中的两人,去查看后车是否还有活人。 身为朝鲜冷面杀手,这五人的手脚还是利落的,二话没说,就用手上的冲锋枪,对着后车不停地扫射。 看车上的密集的弹孔,车里面的几人,应该没有活路了。 “打开救护车!” 朝鲜五虎中的领头大哥,将能动性发挥到,没用小安子指挥,直接用枪托砸了砸救护车的后面,生硬地喊道:“开门。” “否则我们开枪了!”。 很快,救护车的后门就打开了,身披棉服的护士跳下车,惊慌地看着面前六个凶神恶煞的劫匪。 “车上的人那?” 正如小安子所料,救护车中并没有高彬的声音,便故意哑着嗓子盘问道。 小护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面,早就吓麻爪了! 哆哆嗦嗦地蹲在地上,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问了好几遍,才得知,高彬根本没有坐救护车,而是带着医生,乘坐的前面的轿车。 马老奸,人老滑。 高彬凭借着经验,还真躲过了这次的必死局。 真是让人佩服! 前车早就跑没影了,追是追不上了。 高彬应该都不会去就近的医院,而是返回警视厅,毕竟骨折并不致命,医疗科也可以妥善处理。 “走。” 既然刺杀不成功,也没有必要在原地懊恼。 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可以办了高彬。 小安子也没有难为护士跟开车的司机,只是打晕了他们,便乘车离开了。 ... 陈真正端着酒杯,品尝着里面的高档红酒,顺便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俞秋烟端着话筒,正在电话的另一头的冯仲云,小声地交换着情报。 电话讲了能有五分钟,才挂断。 “第三小队,已经把王子阳同志,安全地送出哈尔滨城。” “王郁也到了事先准备的安全屋。” “其他的两个战斗小队,也没有人员受伤。” “只是..” 俞秋烟欲言又止,看着陈真的背影,不在言语。 先用好消息铺垫,再用坏消息结尾,这是汇报工作的一贯套路。 看来是出了纰漏了! 陈真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上的高脚杯,转过身,看向俞秋烟说道:“都说出来吧。” “别藏着掖着的!”。 “楚兰留下殿后了,生死未卜,很有可能落在特务科的手中。” “咱们该怎么办?” 俞秋烟说出了心中所想,之后面色难看地瞅着陈真,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怎么办?凉拌!” “明天就能见分晓的事儿,用不着惊慌。” “我现在更想知道,高彬怎么样了!” 陈真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看向门口,回到桌前,等待着小安子的到来。 可陈真等来等去,并没有等到小安子,而是把冯健等来了。 冯健满头大汗,手里捧着文件,诚惶诚恐地俞秋烟的公寓门前,见到开门的俞秋烟一身睡袍,自觉地低下头,谄媚地问道:“小姐,请问陈队长在嘛?”。 听到是找陈真的,俞秋烟而是让冯健等着,回到屋中说了一嘴,就进入卧室换衣服。 陈真走到门前,打开门让冯健进来说话。 “中队长,出大事儿了!” 冯健关上门,夹着文件,对着重新坐回去的陈真,就是一嗓子。 见到自己手下这个活宝,陈真也是哭笑不得,伸手接过文件。 发现上面是警备司令部下达的紧急命令,让他们宪兵队出人维持治安。 “别一惊一乍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我吃饭的时候,就不消停,是有人在哈尔滨城内打炮玩?” “对了,刘秘书长那?” 陈真满不在乎地将文件扔了回去,问询道。 冯健见陈真发问,也是不含糊,将他知道的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就在说的时候,门又一次响了起来。 陈真让冯健去开门,自己则在脑袋里过一遍,省得有遗漏不妥之处。 这次来的人是王婷,看样子她是从警视厅赶来,身上还穿着警服。 “老板,逮捕行动失败了。” “高彬重伤逃回警视厅,听说回来的路上,还遭遇了截杀。” “他手下的精英也出事儿了,路明被车撞成重伤。” “叶金荣被**割了脖子,还在医院抢救。” “两名**,一跑一死。” “整个警视厅,现在都炸开了锅!” 督察处的探子算是立了功,把所有陈真不知道的情报都补齐了。 “刘秘书长去哪了?” 陈真没有说什么,而是第二次询问起小安子的下落。 王婷来之前,就跟刘安通过电话,所以立马说道:“码头有批货被海关查了,刘室长准备去调节一下。” “现在正在往回赶!”。 陈真站起来,面上装出烦躁之极的样子,走了两圈,才下令道:“冯科长,你现在改任军务科长,顺便统领警备队。” “去把大兴旅店保护好,不能让任何可疑分子靠近。” “一定要把花谷正将军保护好。” “明白吗?”。 “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可是街面上的事儿,交给谁处理啊?” 冯健认领完任务,之后一脸为难的问道。 “楚青是死了吗?” “要是还有一口气在,就让他滚出去执行任务!” “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王婷,你回到警视厅,继续观察情况,对叶金荣,全程监视,要是有人过问,就说我下的令!” “秋烟,秋烟,赶紧把我的军装拿出来!” 陈真对着卧室大喊了一句,便走了进去。 王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就知道自己顶头老板的心情,不是十分美丽,就带上帽子离开了公寓。 冯健也退出了公寓,站在门外等候。 陈真两分钟就穿好了军装,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公寓,往大兴旅馆进发。 第143章:尘埃落定(上) 逮捕行动的第二天,陈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尽职地打着小报告。 “恩师啊!这真不赖我啊!” “高彬行动,连身为同科同事的佐藤副科长都不知道。” “这对内的保密工作,是做到了家了。” “我看就是高科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有人抢他的功劳。” “您煞费苦心组建的团队协作,全让他给耽误了!”。 电话的另一头很安静,只有隐约听见笔尖滑动纸面的声音,陈真也不好继续上眼药,只是静静等待着土肥原贤二开口。 “别抱怨了,见到花谷正将军了嘛?” 话筒中传来土肥原贤二阴沉的声音,询问起花谷正的情况。 “见到了,我已经将三位要员,都安排到大兴旅馆当中。” “安保是由宪兵队提供,保证万无一失。” “我里里外外安插了一个营的兵力,并且不允许他们跟外界联系。” “不知道老师这面还有什么安排?” 陈真立马将自己的部署告知土肥原贤二,并且等待着他的指令。 “嗯,这样就很好。” “你在一旁协助就好,功劳少不了你的。” “内鬼查的怎么样了?” 除虫任务失败,自有人去承担责任。 懊悔昨天,是最愚蠢的做法。 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土肥原贤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隐藏在警视厅内的奸细。 这话就问到陈真心坎里去了,他立刻回禀道:“学生近日来暗中调查,还真找出来一点眉目。” “行动队的叶金荣,有重大的嫌疑。” “白海供出,叶金荣跟抵抗军一直有生意往来。” “而且他还利用职位之便,签发了很多张通行证,下落成迷。” “而且在审问地下党的时候,发生了犯人逃跑事件。” “参与审问的人员,也提供了很多叶金荣的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什么可疑之处?” 土肥原贤二是知道叶金荣的,也知道他是跟随高彬多年的忠犬,也是武藤机关准备任命的警备队队长。 算是哈尔滨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特务科的重要行动,这个叶金荣都会参与。 这样重要的人,如果是地下党的奸细,那警视厅在地下党面前,真就没有一点秘密可言了。 “审讯途中打开牢门,支开所有审讯人员。” “犯人逃跑的车辆,还是他的座驾。” “再加上跟抵抗军关系暧昧,我不得不怀疑他!” 陈真如实地将小安子刺探出的信息,全盘脱出,准备给高彬最后一击。 “督察处有权调查任何人,之前的授权书不是给你了嘛?” “除虫行动的所有档案,全都扣押。” “尽快出结果吧!” 土肥原贤二也是当机立断,立马下令陈真接手调查。 “是,学生定不辱使命!” “对了,老师,一会儿就要开会了,应该是讨论除虫行动的得失。” “学生应该如何行事儿,还请老师明示啊!” 陈真想要知道武藤机关的态度,所以开口向问。 土肥原贤二的态度,就是武藤机关的态度。 “人员的调任方案,我已经签字了。” “高彬因为指挥不利,降衔一级,调任保安科科长。” “佐藤一郎从机要秘书改任为特务科科长,行动队队长周乙仍任原职。” “副科长的人选,正在筛选。” “这下你满意了吧?” 土肥原贤二也没有遮掩,直接就把任命说了出来,并且开门见山的调侃了陈真一下。 对于高彬的反感,陈真从来不掩饰,哼哼哈哈的否认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你亲自去特务科,将除虫行动的全部档案拿回来。” “让王婷立刻搜查叶金荣的办公室,车、房子,家人,一样都不能落下。” “顺便将通报文件,送到高彬的桌前。” “虽然地下党没有要了他的命,但我得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这下斩断了他一根大拇指,看他以后还怎么跟我作对!” 陈真没有犹豫,立刻让坐在沙发中的小安子去按章办事。 小安子昨天是折腾了一夜,人、人没有全救出来。 花了一大笔钱,也没有把高彬的小命结果掉。 这是倒霉至极! 还折腾了一夜,搞的觉都没睡好,晦气至极! 陈真也看出了小安子情绪不佳,立刻安慰道:“求其上,得其下。” “哪有尽善尽美的事儿。”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高彬离开了特务科,威胁就变小了许多。” “他想要回到特务科科长的位置,是永远不可能的了。” “副科长的位置,还得看他日后的表现。” “佐藤一郎是个生瓜蛋子,整顿特务科还需要一段时间,特务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有建树。” “去吧!别让我的高科长等急了,马上就要开会了!”。 小安子强打起精神,走出陈真的办公室,就满走廊叫人,将督察处的精兵强将集合齐,就杀向特务科,准备把高彬的老窝掀了。 陈真也拿上帽子,端着自己的茶杯,悠哉悠哉地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松井康川老早就到了,他留恋地看着会议室内豪华陈设,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主持警视厅的内部会议。 他已经得到准确消息,他被寺内将军点将,一同前往台湾,到哪里任职。 自己的继任者,就是旁边洋洋得意的南田云一。 陈真慢悠悠地来到会议室,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到的。 松井康川和南田云一,早就落座等候。 而且两人都不说话,气压低到最低值。 陈真有点诧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同这两位打完招呼,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等了五分钟,该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金桂荣照例请病假,并不参加议会。 高彬本该在家里养伤,但还是拖着残破的身躯,坚强的参会。 周乙,蔡真,还有警视厅内其他的头头脑脑,都已经到齐。 就连王婷这帮中层小头目,也走进了会议室。 看样子是开全员大会啊! 陈真有点诧异,不是处理高彬吗? 用得着怎么多人,一起羞辱嘛? 第144章:尘埃落定(下) 陈真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松井康川见警视厅的头头脑脑都到齐了,也就不再啰嗦,直接让自己的秘书,宣读武藤机关的命令。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松江康川不升不降,直接调到台湾,当地方的守备官。 南田云一凭借着自己优秀的业绩,成功上位,连胜五级,成功成为警视厅实际的一把手。 陈真自己不升不降,虽然功劳不大,但老鬼的一波自爆,还是给他争光不少。 所以这次的风波,并没有波及到督察处。 相较于安稳过关的陈真,高彬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佐藤一郎直接扶正,成为特务科的正牌科长。 而高彬则是挪窝,官降一级,转任为保安科科长。 剩下的人,则没有变动,继续留在自己的位置上,为满洲国发光发热。 松井康川简单地跟南田云一交接了一下,就带着自己的妖艳秘书,离开会议室。 他订了今天晚上的轮船,先回东京,之后转机前往台湾。 南田云一虽然职位上去了,但军衔还在松井康川之下,客气地将其送出门,才继续主持会议。 陈真心情很不美丽,因为他在松井身上投资了大笔钱财。 这个家伙只坚持了一个月,就滚蛋了! 真是混蛋之极! “陈处长,佐藤科长,高科长留一下,剩下的人,可以回去工作了!” 南田云一不耐烦地将场面走完,之后只留下陈真、佐藤一郎,高彬三人议事儿。 会场上的其他人都快速离场,给这警视厅四巨头留下谈话的空间。 “陈处长,你之前上交的报告我看了,你有几分把握?” 南田云一不喜欢绕来绕去,直接了当的问道。 陈真先没有开口,而是让坐在自己身后的小安子,将说明材料给在座几人发一下。 “警视厅内有内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 “督察处经过月余的排查,将目标锁定在特务科行动队叶金荣的身上!” 陈真见在座三人都拿到材料,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被陈真的话震惊了。 一个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十毒俱全的人间败类。 会是地下党在哈尔滨警视厅内的最大奸细嘛? 多少都有点违和! 地下党都是有信仰的,在这一点上,叶金荣就有点四六不靠。 南田云一在松井康川的办公室内,就看到了督察处的这份报告。 他也有点不相信督察处的汇报,感觉上面的证据,都有点牵强附会。 “相信大家都感觉不可思议,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证,也不敢相信。” “但白海已经交代了,叶金荣跟山上的抵抗军,经常有贸易往来。” “审问张宪臣的时候,张宪臣也是从他手里逃脱的。” “要知道,张宪臣也是开着他的车离开的。” “并且,他车上还发现了帮助张宪臣掩护的证件。” “以上种种情况表明,叶金荣的身份,并不简单!” 陈真见材料已经发到其他三人手中,就把自己掌握的证据,全盘脱出。 有理有据! 南田云一点了点头。 高彬手骨折,只有左手好使,费劲地拿起材料看了起来。 叶金荣目前还在医院治疗,生死未卜。 高彬也在思考,这小子有没有可能,是地下党派进来的奸细。 固定印象害死人,往往最不像的,才是最有可能的。 就在屋内几人低头查看材料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南田云一的秘书,赶紧站了起来,合上会议记录,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条小缝,发现是督察处的王婷站在门口。 “高桥秘书,要是我督察处的人,就麻烦放他进来。” 陈真把身体一靠,对着门口犹豫的高桥樱木喊道。 高桥樱木闻听此言,顺势让开身体,放王婷进去。 王婷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敬了个礼,之后把手上的书,放在了会议桌中央。 这本《七侠五义》,高彬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他的书桌上,也有一本。 当时为了干扰视线,他连警视厅高层,都没有告知正确版本。 知道正确版本的人,也仅限于鬼楼当中执行任务的那几个。 这本书,王婷是从何而来? “王婷,这是从哪里搜出来的?”陈真问道。 王婷听到自己老板明知故问,也非常捧场,大声地禀报道:“禀报各位长官,这本书,是从叶金荣汽车座椅中查到的!”。 听到这里,众人才恍然大悟。 佐藤一郎面露狐疑之色,伸手拿起这本书,发现上面有翻阅过的折痕。 这应该是本老书,不是新买的。 可之前高彬拿给众人的版本千奇百怪,这其中有什么差别那? 见这两个日本人面露疑惑之色,陈真就明白这对傻瓜是缺乏生活常识。 但这也不怪他们,日本,本来就是弹丸小国,古籍有限。 不像华夏大地,各个时期的译本都有差别。 但这些事儿,不能由他来讲解,则需要高彬来解惑。 “有些事儿,我也是才明白个大概。” “还是请高彬,高科长,您这位指挥官,给大家解释解释吧!” 陈真没给高彬留情面,直接就推给了他。 高彬不愧为老江湖,知道这关是逃不过去的,于是避重就轻的解答了一通。 南田云一跟佐藤一郎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看高彬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了。 “陈处长,你打算怎么办?” 南田云一盯着高彬看了几秒,但考虑到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就转头看向陈真,询问他的意见。 陈真也是装模作样地思考良久,之后果断地说道:“不能犹豫了,如果让叶金荣跑了。” “这口黑锅,大家都甩不开,扔不掉。” “立刻逮捕叶金荣,进行审问,看看他是不是有同党在警视厅!”。 有理有据有深度! 南田云一很是赞同陈真的想法。 加上督察处就是负责内部审查的,这个活,交给他陈真,在合适不过。 “很好,叶金荣就交给督察处进行审问。” “有任何需求,各部门必须无条件配合!”南田云一同意了陈真的意见。 ... 十天后,被酷刑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叶金荣,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潜伏在警视厅特务科内部的奸细。 南田云一闻之大怒,亲自下达了即刻处决的命令。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如同死狗般拖到行刑场,被秘密处决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子荣被巡警发现,吊死在电线杆上,身上还挂着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背叛同志者死! 第1章:来自南方的信 俞秋烟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计算着上一个月咖啡馆的收入。 从试营业算起,开业已经两个月了。 生意时好时坏,跟想象中相差很多。 世道不好,扮小资,装小开的人,越来越少。 要不是督察处和宪兵队的人时常过来捧场,早就关门大吉了。 这生意要完啊! 俞秋烟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之后用力地合上账本,百般无聊地看向窗外,把过往的行人,当西洋画看。 服务员吴梅,早就习惯自己老板每天愁眉不展的样子。 她也有点搞不明白,她身后有那么大一座靠山,干点啥买卖不挣钱,非得开个咖啡馆。 就算弄个饭庄子,也得天天爆满。 咖啡这玩意儿,苦不拉几的,喝的时候还得加糖,能有人上座,就算是老天保佑,还有啥不知足的。 不过,对于衣食父母的老板,吴梅感觉不能强势点醒,还得智取。 “老板,王太太来了,说想找您说会话!” 吴梅将手里的铁托盘放在柜台上,掏出一把瓜子,躲在柜台前的角落里,边嗑边说道。 俞秋烟看向身前的小松鼠,感觉自己生意离破产就差几步,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这个小妮子的额头,便走向窗边的王太太。 王太太的老公,是哈尔滨交通厅副秘书长王桐。 副秘书长这个官,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王桐的靠山是丁鉴修,是现任交通部部长,交通厅的对外工作活动,都交给他去处理。 就算是驹井德三也会给点面子,让他成为哈尔滨交通公司的监理董事。 因为老公有权,这个王太太也是整日出入马迭尔酒店,维持着老公影响力,整天的开派对。 她跟俞秋烟的初次相见,也是源于这些派对。 俞秋烟快速地回忆了一下,她跟王太太的相交过程,那些激情颓废的生活。 “王太太,我记得今天百货公司有新礼服的发布会,您怎么没去看看?” 俞秋烟在这两个月中,也并不是无所收获,至少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王太太自然知道百货公司的发布会,可她现在有很着急的事儿,顾不上衣服了。 “秋烟,我现在那还有这个闲心啊!” “家里出事儿了!” 王太太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小声焦急地说道。 出事儿了? 他家能出什么事儿? 一个管交通运输的官,涉及不到机密,老实挣钱就完了! 俞秋烟一时间搞不清状况,但还是落座,等待着她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出事儿了!” 图穷匕见,王太太也不在遮掩,立刻竹筒倒豆子,全都倒出来了。 提起王太太那个神仙弟弟,俞秋烟都跟着头疼。 他可算是北满最出名的混人,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不知道又闯什么祸事儿了! “您可别着急,这嚷嚷的我脑袋疼。” “这屋里都是熟客,没有多事儿的人,您就赶紧说出什么事儿吧!”俞秋烟拉了拉自己的披风,让王太太赶紧说。 王太太也察觉到自己的表演有点过,立刻不好意思地说道:“秋烟,我这还不是着急的嘛!” “这个混小子,因为赌钱,被军法科的人抓了。” “现在就在宪兵队的大牢里关着那!” “我知道秋烟您在宪兵队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先把这个混小子捞出来?” 王太太开门见山,楚楚可怜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一听到是赌钱被军法科抓了,俞秋烟也是嫌弃地撇撇嘴。 临近年关,不少当兵的休假进城,闹出了不少的热闹。 军法科把这些人通通抓了,准备年后一一判处。 王太太的弟弟本就是个赌鬼,不知道王太太是托了谁的关系,竟然将他送到了军中。 当了三年兵,混了个准尉,当了个小排长。 可王桐在军中熟人也不少,怎么就求到自己头上了? 家丑不可外扬,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般地步! 俞秋烟在心里寻思了一下,并没有直接答应,感觉这个王太太有点不对劲,于是试探的说道:“王太太,这可不对啊!” “您表叔不是在jms当团长嘛?” “托他的关系,这件事儿还不水到渠成?”。 王太太一听到俞秋烟提到自己的表叔,就赶忙摆摆手,让她别提了:“我那个表叔,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可关键时刻,一定用都没有。” “宪兵队他根本没有熟悉人,说不上话。” “你姐夫还去新京祝寿,根本指望不上。” “我听说军法科的人,手不是一般的黑,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自小娇生惯养,这顿皮鞭子沾凉水下去,不得把小命丢了?” “我爹他老人家,就留下这一个不争气的玩意。” “好妹妹,您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王太太焦急地说道,边说,边用手绢,擦拭着眼角因为着急掉下的眼泪。 见王太太没有其他深意,俞秋烟也就放心,正好最近生意不太好,正好借这个机会,小赚一笔。 山上最近又缺粮了,冯仲云找了自己好几趟,想要募集点经费。 “没事儿,我的好姐姐,怎么还哭了?” “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不过现在空口白牙的不好使,需要硬家伙活动。” “这是规矩,你好我好之后,交情才能长久。” “要是纯靠人往下压,下面也会有怨言啊!” 俞秋烟也不再兜圈子,示意着王太太该大出血了。 王太太早就有准备,她从座位上拎起自己的手拎包,从里面掏出两厚沓钱,推到了俞秋烟的面前。 这两捆钱,少说得有两万。 俞秋烟满意地点点头,让王太太先回家,给自己弟弟准备洗澡水。 王太太听到这话,立刻千恩万谢,又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咖啡馆。 粮食的钱,有着落了! 俞秋烟掂量了一下这两捆钱的重量,心里暗自欢喜。 “您好,请问这里有叫俞秋烟的嘛?” 咖啡馆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背着大背包的邮差,走进了咖啡馆,大声地询问道。 第146章:新的任务 (大家元旦快乐,吼吼!) (感谢大家今天打赏的月票,谢谢大家!) (元旦快乐!) (明天有多年未见的知己回来,请假一天!) (章节数出现问题,过两天才能改,但顺序没有错,大家可以正常观看!) 俞秋烟听到咖啡馆当中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是一个邮差,便挥挥手,示意他过来。 “您好,您是俞秋烟女士嘛?” 邮差被冻的面颊通红,手上戴着一双大棉手闷子,再一次确定。 俞秋烟点点头,就招呼小松鼠将自己包拿来,从里面拿出自己通行证,让邮差检查。 名字对上了,邮差也就没有在这里耽误时间,自己还有十多家要上门送件。 “这是一封信,您在这里签字就好!” 邮差拿出登记本,让俞秋烟在上面签字。 铅笔上都是寒气,俞秋烟抵触地拿起来,在纸上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再见!”邮差收回登记册,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咖啡馆。 俞秋烟拿过信,发现并不是自己远在上海的朋友写的,而是来自广州。 自己在广州并没有熟人,会是谁来信? 带着这样的疑惑,俞秋烟迟疑地拆开信封,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都是一大堆客气话,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这就更让俞秋烟迷惑了,但她这阶段的确得到了锻炼,于是继续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结尾的署名是婉君表妹,还有她到达哈尔滨的具体时间,以及列车号。 婉君表妹的含义,就代表万分紧急,是苏区直接下达的最高指示。 俞秋烟手边并没有密码本,没有办法翻译这条命令,焦急地心,让她下意识地捏紧手上的信件,将上面的数字,牢牢记住。 “小梅,你照看着店里的生意。” “我有点累了,先回家休息了!” 俞秋烟将信件放进手拎包中,走回柜台,穿上自己的狐皮大衣,对着还在嗑瓜子的吴梅说道。 吴梅赶紧将手里的瓜子,重新揣会口袋中,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用力地点点头,回到柜台值班。 吴梅是全天服务员,过会还再来一位夜班服务员上班。 有两个人手,加上厨房中的厨师,怎么都能忙过来。 俞秋烟又看了一圈店里的客人,见没有什么事儿,就走出咖啡馆,往家里走了。 车是上个月,小安子送过来的。 车牌、手续,都挂在督察处身上,路上的巡警、交警根本不敢拦。 在德侨区这片,谁不知道俞秋烟身后是谁。 能把原来的特务科科长高彬拉下马,手里能没有两把刷子嘛! 一路上畅通无阻,俞秋烟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将厚重的大衣甩到沙发上,俞秋烟赶紧来到自己卧室,蹲下身子,从床底下摸出一本笔记本。 从手拎包中,找出从广东来的信,摊在被子上,根据笔记本上的密码,进行翻译。 这区区数十字,但却如晴天霹雳,在俞秋烟的脑袋中炸开。 内务省往苏区派遣了一批特工,保卫局初步判断,这批特工是来自于武藤机关。 大概率是在北满培训,要求飞蛾小组,尽快找出潜伏人员名单。 俞秋烟将密码本塞回床底,之后躺在自己的床上,将翻译过来的最高指示,铺在自己的脸上。 内务省在北满、南满机构很多,就连关东军都不能过问。 每年培养的谍报人员,数以千计,光是她知道的培训学校,就有两个。 这该如何是好啊! 俞秋烟十分忧愁,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 将脸上的指示又拿起来,仔细地记在脑袋中,就把纸张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进了肚子里。 ... 陈真并不知道从遥远的南方来了指令,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同小安子商量着孙茹的阵亡补恤金的事儿。 孙茹的家人,已经上门好几次了,询问已经消失很久孙茹的消息。 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加上保卫科也折了四个人手。 哈尔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点小道消息,就会传的满城都是。 “既然是因为公事阵亡的,就按照她能享受到的最高标准补偿。” “警视厅也要出一份,不能光宪兵队吃亏。” “你秘书室也要派专人去慰问,问问她家里有什么要求。” “不过分的,就满足一下。” “毕竟在名头上,是咱们的人,不能让下面看的心寒!” 陈真在文件上签了字,略显疲惫地指示道。 小安子点头称是,表示会派专人去处理,接着将剩下需要批阅的文件送上去。 宪兵队,督察处,日常的工作非常繁忙,加上还要应付大兴旅馆中的那几位,让陈真好几天都没有睡好。 钱中山已经同人接完头了,对方只让他等待,并没有吩咐什么任务,之后就离开哈尔滨,返回新京了。 当不当,正不正地来这一下子,也不知道党务调查科在搞什么鬼? 新京方面的监视,自有人负责,用不到陈真操心。 真让陈真头疼的,是花谷正。 这家伙跟土肥原贤二根本是两种人。 土肥原贤二喜静,并且真心热爱自己从事的职业,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其中。 可花谷正不是这样,情报主任就是他的职业,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上班干活,下班娱乐,两不耽误。 一到晚上,花谷正就会给陈真打电话,让他过来喝酒。 就连天野六郎都有点吃不消了,让他注意一点影响,毕竟他们两个不是来哈尔滨度假,而是公干。 但花谷正满不在乎这些告诫,照样我行我素,每天都喝的酩酊大醉。 甚至还让陈真送一些舞女到大兴旅馆,给他助助兴。 吃喝嫖赌,是男人彼此之间,友情最好的催化剂。 陈真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让小安子找了十几个白俄大妞,甚至有几个身上都有贵族爵位。 花谷正跟天野六郎知道后,都很感兴趣,很快就接受了陈真的美意,乐不思蜀的鬼混起来。 陈真的警惕心并没有因为他们鬼混而松懈下来,因为他已经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 他让小安子秘密调查花谷正、天野六郎在新京的日常,对比看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而且让陈真不敢松懈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韩又洁自从进了大兴旅馆之后,就没有出过自己的房间。 147章:活在阴影中的人 一个正常人,不出屋,吃喝拉撒都躲在屋里,这本身就不正常。 陈真将自己的金丝眼镜摘下来,轻扔在桌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舒展自己紧绷的神经。 “收拾卫生的人,是旅馆的嘛?”陈真对桌前的小安子问道。 小安子下意识地摇摇头,大兴旅馆的服务人员,都是旅馆原本的员工。 还有一部分,是从新世界借过来的,但都集中在厨房。 “只有领班和护卫是咱们的人,领班叫李震,是行动队的副队长。” “护卫则由一分队负责。” “大哥,是需要继续往里面派人嘛?”小安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人员部署,之后询问道。 刚开始没往里面安插好人手,现在就不好在往里派人了。 目的性太强,容易让那三个老狐狸察觉出来。 陈真下意识摇摇头,但又十分挂念韩又洁目前的动向,于是迟疑地说道:“现在派人,有些不妥。” “但韩又洁整日地在房间里捅捅咕咕,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发明创造。” “要是让她搞出惊天发明,不就衬托咱们无能嘛?”。 小安子也很奇怪,在他眼中,这个韩厂长是个闲不住的主。 如此岁月静好,有点违反常理。 要说她没有私底下搞鬼,鬼都不会相信。 “我想个由头,进去看看?” 小安子想了片刻,之后问向椅子上的陈真。 硬闯! 这可不行! 这点好奇心,会带来严重的后果,容易引起关东军情报部门关注。 有些事儿,平常看轻飘飘,可一旦上了秤,千斤不止。 陈真虽然明面上经得起查,但要是武藤机关,内务省派人深入调查,就一定会出现问题。 阳光之下,任何人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不行,这样会暴露的。” “而且,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推断,那就是咱们的韩厂长,很有可能,已经不在那个房间当中了。” “盯住所有进出人等,一切物资,都要由咱们的人经手。” “但表面上,要如从前一样!” 陈真厘清思路之后,立刻下令。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之后迟疑一下,看了一眼门外,小声说道:“我往督察处电讯班派了人手。” “他们通报说,有人在306号的专线上,做了手脚。” “我去看了,是监听设备。” “该怎么办?” “再有就是,有个叫冯仲云的人,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俞小姐的咖啡馆。” “有心人已经关注到这一点了,正在秘密调查他!”。 老话讲,年关难过!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一个好消息都没有,的确有点邪性。 陈真考虑,最近自己是不是找个庙拜拜,布施点香火钱,给自己转转运? “冯仲云的事儿,通知秋烟就好,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专线上都有人敢动手脚,来者不善啊!” “这事儿不能怎么算了,你估摸是哪路高人下的手?”陈真认真地反问道。 小安子早有准备,他翻开自己的公文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公文,递给了陈真。 陈真接过一看,发现是保安科排查线路的通知,不用说,一定是高彬搞的鬼。 这孙子自从骨折之后,看谁都斜楞着眼,一直在寻找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陈真没有想到,这家伙找来找去,又找到自己的身上。 真是孽缘不浅啊! “高彬真是胆大包天,都敢查到我的头上了。” “既然他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将情况和设备,送到武藤机关,报告写重一点。” “给南田云一也送过去一份,看看他怎么处理!” 陈真将手里的报告递了回去,淡淡说道。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就去办,但不解地反问:“大哥,就这样放过高彬了?”。 陈真摇摇头,笑着说道:“让王婷把排查线路的人,一个不落的都抓进去督察处的大牢里。” “要是没有点反馈,高彬,高先生,该失落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起了,陈真示意小安子稍等,文件待会再签。 电话是俞秋烟打来的,是给人求情。 陈真记下名字,推给小安子,捂着话筒,小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不回家了,去秋烟哪里。” “纸上的人,是秋烟的朋友,你让军法科把人放了。” “临放前揍一顿,让他以后都不敢赌了!”说完,就让小安子赶紧去办。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安子感慨地撇撇嘴,发愁地看向桌上的公文,知道这些都需要自己代签了。 他从一堆文件当中抽出一份,郑重地放在陈真面前,用手势表达,这是最后一份。 见到小安子不依不饶,陈真也有点好奇,并没有立刻下笔挥毫泼墨,而是仔细端详一番。 无语地发现,这是小安子的俸禄提高申请。 从每月的五十块,提升到每月一百五十块。 按理说,小安子并不缺钱,这点钱都不够他每月买书的。 码头上的事儿,都是他处理的,没有月的收成,他拿走一成半。 多了没有,一个月两三千块还是有的。 有必要大张旗鼓地提升着一百块嘛?陈真有点困惑。 对着电话哼哈两句,陈真就挂断了电话,之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小安子,好奇地问道:“就加这点钱,够花嘛?”。 “这那够花啊!” “都不够买两条烟的,大哥你可不知道,现在老美商社有多黑。” “骆驼烟,五块钱一盒了!” “就您给我开那点钱,也就够买十盒烟的!” 小安子眼睛一转,立刻哭起穷来,嚷嚷着物价疯涨,自己的月俸,屁用都不是。 陈真冷哼了一声,之后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是厚厚一叠钞票,少说得有一两千。 这钱是家里特意安排的,给他傍身用的,万一没有人在身边,自己也好有钱花。 把钱全部拿了出来,抽出两张和一些零钱放回钱包,剩下的都拍在小安子的手上。 “报告拿回去,不批。” “钱不够,就去佟忠哪里去支取。” “但我得跟你说好,要是拿这钱吃喝嫖赌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一个月才不到五百月俸,你要一百五,别人该怎么看?” “朱传安给松井康川的份子钱,正好空出来了,归你了!” “回去之后,在起一份报告,给督察处每个人发一笔过年奖金!” “算是犒劳!”陈真收回钱包,吩咐道。 148章:玩法不同 小安子欢天喜地的点着手里的钱。 自己的目的是涨工资,算是委婉地达到了。 朱传安的保护费,松井康川也就享受了一个月,就拍着腚沟子滚蛋了。 原以为会便宜给南田云一这个王八蛋。 但大哥并没有像从前一般,去腐蚀拉拢这位实权副厅长,而是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这让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照理说,应该进这份孝敬,划归给南田云一,这样才能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当中。 对松井康川就是如此行事儿的,效果显著,怎么不继续延续下去? 这种种疑惑,压在小安子的心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大哥,这钱为什么不给南田这孙子?”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把他拉拢住了,咱们以后也会方便不少?” 小安子在陈真面前,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将自己心里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小安子想的挺好,但就是短视了。 喜欢钱的可以送钱,可遇到喜欢钱的怎么办? 南田云一是破格提拔,以上尉军衔,领警视厅常务副厅长。 这本就是破格提拔,按道理说,这个位置是轮不大他的。 南田云一需要证明自己,证明他有这个能力,担任更高的职位。 对于这样一心想证明自己的人,就不能拿钱去拉拢。 这就是见人下菜碟! “南田云一要的是业绩,给他钱,反倒会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九州的疯子,单纯又狡诈。” “再者说,他只是小小的上尉,用不上最高规格的拉拢。” “要知道,土肥原贤二可是我的老师,应该南田向我靠拢。” “他能不能干长远,都是土肥原贤二一句话的事儿!” 陈真站起身来,穿上自己价格不菲的披风,给小安子解惑。 政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全凭个人直觉。 说话办事,里面讲究太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领悟的。 小安子悟性不差,一瞬间就明白自家大哥话中的含义。 南田云一这货,是想要政绩,保证自己的位置,跟松井康川这个钱串子不同。 打蛇打七寸,不投其所好,怎么也不好出头。 “别干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我去秋烟哪里,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 “记得明早上来接我!” 陈真戴上帽子,边走边嘱咐道。 上司可以悠闲,但下属不能。 这些文件都是要紧的,明天就要发往各处,耽误不得。 自己看来要加班了! 小安子无奈地吐槽着。 陈真并不知道小安子要彻夜处理公文,而是要出车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前往俞秋烟的公寓。 就在陈真离开警视厅的同时,震惊中外的长城会战,正式地拉开了序幕。 其实在1932年5月中日淞沪协定签订之后,中日两国军事、政治形势都发生了变化。 1932年5月15日,日本国一批少壮派军人发动政变,袭击了首相官邸及警视厅等国家重要机关,杀死了首相犬养毅,组成了斋藤实新内阁。 新内阁以确立所谓“国防国家体制”为宗旨,将日本政体的***化推进了一步。 在此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决定“调头把战争指向热河省”。 热河省位于长城以北,连接东北、华北和内蒙。日 军如占领该省,既可随时进窥内蒙和华北,又可切断关内和东北义勇军的联系,巩固它在伪满的统治。 早在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两个月后,关东军就已在《满蒙自由国设立方案大纲》中将热河划入预定建立的伪满洲国版图。 1932年2月,关东军炮制的“东北行政委员会”,在其所谓的《独立宣言》中说:“热河省与旧东北三省有不可分割之关系。” 1933年1月,日本外相内田康哉在议会发表演说,说:“满蒙与中国系以长城为境界者,由历史而言,亦无议论之余地。尤以热河省之属于满洲国之一部者,征诸该国建国之经纬,当可明了。” 日本一面设法拉拢汤玉麟,一面开始筹划直接以军事行动夺取热河。 在这种情况下,南京政府还是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 但在北方,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张少帅在代理行政院长宋子文的支持下制止汤玉麟降日。 采取增兵热河和暗中接济义勇军等措施,以遏制日军的侵略活动。 到1932年底,在热河的军队共有步兵4个旅、骑兵3个旅及特种部队约1.7万人,部署在热河东朝阳、开鲁间,及凌源、赤峰附近和承德周围地区。 另外在河北境内和平津地区驻有步兵22个师另2个旅,并骑兵4个师及特种部队。 张少帅于1932年10月组织了以北平分会参事柏桂林及工兵人员组成的阵地构筑委员会,指导热河境内的阵地构筑。 其阵地编成:第一线由赤峰经建昌营、建平、叶柏寿、大城子至界岭口内,线上共有6个据点,每个据点有2个支撑点。 第二线由赤峰经楼子店、西桥头、三十家子至喜峰口,再于大城子、三十家子间筑成斜交阵地。 但由于天寒地冻、土质坚硬,开掘困难,且材料器具缺乏,工事构筑进展十分缓慢。 热河省主席汤玉麟曾派代表参加伪满洲国建国会议,但畏于全国人民的义愤,不敢公开降敌。 关东军见诱降不成,乃决心以武力占领热河省。 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及其正、副参谋长小矶国昭和冈村宁次等为了将华北方面中国军队的主力牵制于冀东地区,以使其进攻热河容易,并保障其进攻部队之侧背安全。 从1932年夏季开始,不断在山海关和辽宁与热河交界处制造事端。 10月,发生了伪满警察非法进入山海关城、与东北军士兵冲突的第一次“山海关事件”。 12月8日,又发生了日军装甲列车炮击山海关的第二次“山海关事件”。 1933年1月1日23时,日军山海关守备队长落合甚九郎派人在营院内投掷手榴弹并鸣枪数次,却反诬中国军队所为。 即以此为借口,向中方提出4项条件,蛮横无理地要求中国军队、警察及保安队撤出山海关的南关及南门,由日军进驻。 遭到东北军拒绝后,日军于2日晨强占南关车站,并将中国警察缴械。 上午9时开始攻城,被守军击退。日军第8师团即向第9旅送来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军队立即撤出山海关。 10时,日第8师团一部兵力乘4辆列车,在3辆铁甲车护送下到达山海关,10分钟后与其守备队在飞行第1中队5架飞机支援下共同发起进攻。 守军沉着应战。战斗至17时许,日军受挫退去。 当晚,武藤信义命令第4旅团长铃木美通:“一并指挥随着事件发生而准备出动的各部队及由步兵第16旅团增派的部队,与山海关守备队协力夺取该地。” 3日晨,日第8师团一个多旅团的兵力在15架飞机轮流支援下对山海关南门展开猛烈的攻击。 日海军第2遣外舰队的舰炮亦从山海关以东的海面上对中国守军进行轰击。 激战至14时,东南城角被日军突破,团长石世安组织反击未能奏效,第1营营长安德馨及第2、3、4、5连连长先后战死,2个营的官兵已伤亡殆尽。 石世安率余部于15时从西水门向石河西岸撤退。日军于当日占领了山海关,4日攻占五里台,10日攻占九门口,控制了关内外的交通要道。 武藤信义于1月28日下达了进攻热河的预先号令:命第10师团派部队接替第6师团的防务。 命第6师团、骑兵第4旅团、第8师团、混成第14旅团、33旅团分别向通辽、彰武、打虎山、锦州、绥中等地集结,做好进攻热河的准备。 担任进攻部队的参谋于1月30日和2月1日乘飞机侦察了热河地区的地形。 战争正式开始了! 149章:教堂 索菲亚大教堂,哈尔滨第一座,也是最大一座的东正教教堂。 原本是随军教堂,后由俄亚银行和茶叶商会联合出资,重新建设。 三年前,俄亚银行又大方的资助了一波,让索菲亚教堂得以进行翻修,直到去年的十一月份才开始允许信徒进入礼拜。 韩又洁身穿一件狐皮风衣,火红地颜色,立刻让她成为一众信徒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站在过道当中,直视着面前高大的耶稣受难像,嘴角露出些许轻蔑。 面对神,需要谦卑,放下自己的高傲,才能获得神的救赎。 过来礼拜的信徒,大多身穿黑色礼服,不少沙俄少女,甚至用黑纱遮面,用来表示尊敬。 见到异类出现,大家并没有多说什么,大多都是匆匆离去。 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轻松,应该是万能地主,原谅了他们犯下的罪过。 “耀眼的红色,并不属于教堂。” “韩太太,我可以把这当成是对神挑衅嘛?” 一名身穿神父服装的中年男士,终止了于信徒之间的谈话,面露不悦地走到韩又洁的面前,满脸严肃地说道。 韩又杰笑了笑,便开口说道:“神到底是在人的心中,还是在教堂里?” “说我挑衅,还不如说阁下看不透。” “你我都是半斤八两,我是表面不信,心里依旧敬畏。” “可马努西夫阁下与我正好相反,您是表面上信奉,但在心里唾弃。” “阁下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一面杀人放火,一面神怜世人。” “虚伪至极!”。 马努西夫神父听到韩又洁的冷嘲热讽,倒是不以为然,神父只是自己众多职业之一。 同样的,经营匪帮也是。 身为哥萨克的一员,马努西夫可忘不了,祖先们那些融入血液中生存技巧。 西伯利亚的故地回不去了! 但不要紧,大兴安岭一样的寒冷,一样可以让他们打家劫舍,过上好日子。 “我们是合作关系,怎么揭合作伙伴的老底,是不是不太淑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的办公室谈!” 马努西夫说完就转过身,对着耶稣的神像,虔诚的划了个十字,便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韩又杰跟在这位双手沾满鲜血的神父身后,一起前往二楼的办公区。 身为索菲亚大教堂的首席司祭,马努西夫拥有一间宽敞地办公室。 窗户明亮,算是教堂中,为数不多可以接触到阳光的房间。 壁炉中的火焰,也散发着热和松木燃烧的味道,十分的好闻。 办公室内的布置,也很齐全,很符合他的身份。 司祭就是希腊语的祭司或者神父的意思,是继主教后的第二个等级的神品。 司祭拥有除主教所特有的按手神品和祝圣圣膏与祭台布等权利外,拥有与主教一起祝福,主持教堂的所有圣礼与礼拜等一切权利。 更加称职的司祭可被授予首席司祭头衔,即主要的司祭或神父,在司祭们中间的冠军,所以称为首席司祭。 如果司祭在担任司祭的同时也是修道士的话,那么他就是修士司祭,即修士神父。 修士司祭如果被委任为其所在修道院的负责人,就会被人容耀的授予修院院长或更高的修士大司祭头衔。 一般只有修士大司祭才有资格被选拔为主教。 韩又杰回忆起自己浅薄的宗教知识,在情报班培训的时候,她就对宗教知识不太感兴趣。 所以她就被派到了东北,这片原始、纯粹的大地。 “韩夫人,请坐!” 马努西夫看了一眼站在门口打量办公室韩又杰,邀请她入座,之后从旁边的书柜当中,掏出一瓶红酒。 “办公室真不小,没想到马努西夫神父,不光在深山老林中如鱼得水,在神的光辉下,也是步步高升啊?” “你们东正教的神职人员,还可以喝酒?” 韩又杰看着面前斟满葡萄酒的高脚杯,满心好奇地询问道。 马努西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摇晃着高脚杯,让高脚杯中的红酒,散发出酒香,也让酒跟氧气充分接触,使单宁软化,让口感提升。 “红酒在传说中,是主的鲜血。” “我们饮酒,就是为了跟主更加贴近,将信仰游走在身体中。” “如果是中国人吃惊,还情有可原。” “据我所知,贵国的神职人员,也是生冷不忌,结婚生子,吃肉喝酒,都没有忌讳。” “真是令人羡慕啊!” “主教回莫斯科述职,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身为首席司祭的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坐进他的办公室了。” 马努西夫品尝了一口红酒后,才还以颜色,报了在大厅中的仇。 在斗嘴上,韩又杰很少能遇见对手。 没想到,这个匪帮头子,嘴上也是有几分功力。 “所以,这就是我从小不信奉这诸天神佛的原因。” “好了,我来这里,并不是喝酒闲聊的。” “我听说你有生意要谈?” 韩又洁没有喝酒,而是拿起酒杯,深深地闻了一口,之后终止了斗嘴。 马努西夫点点头,也放下手上的酒杯,笑着看向眼前的女人,认真说道:“我们之前的协议,是否继续执行?”。 韩又杰一直是关东军跟沙俄匪帮联络的代表,之前为了帮助张海鹏,她就用钱雇佣了这些匪帮,让他们帮助张海鹏打跑奉系驻军。 这也让关东军高层注意到,这帮老毛子虽然无恶不作,但战斗力确是一顶一。 现在关东军在前线的兵力匮乏,现从本土调兵,也有点来不及了。 就想着收编这帮沙俄匪帮,把他们当炮灰用。 盘踞在滨江省和黑省的沙俄匪帮,大大小小有十几支势力,拢在一起也有上万人。 他们大多都是旧沙俄的军官、士兵,军事素养和战斗力都不差,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这也是,韩又杰此行的目的。 “当然执行,每个月两千斤粮食,二十万日元的军饷,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提议,不知道神父先生,想不想听一听?”韩又杰问道。 眼前这个女人,别看在外面满嘴的仁义道德,可实际上心肠歹毒,栽在她手里的人,光他马努西夫认识的就不少。 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要不然容易吃大亏! 150章:合作才能共赢 “韩太太,您就像一只惹人喜爱的喜鹊,每一次都会给人带来好消息。” “契科夫他们,等这个消息,等的可是望眼欲穿了。” “我今天就会把这个好消息,转告给他们。” “还在老地方交接。” 马努西夫没有接韩又杰的话茬,而是先将到手的好处收入囊中。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句名言,在这颗璀璨的星球上,十分受用。 见马努西夫不接茬,韩又杰没有生气,因为之前许诺的粮食同军饷,早就该给了。 但她硬是以各种理由,拖了整整半年。 要不是这次任务用得上这帮老毛子,她还得再拖上一两个月。 “神父先生,难道您真就不想听一听我们未来的新合作嘛?” “您在这里大教堂中吃香喝辣的,您的手下们,可在山上忍饥挨冻!” 韩又杰知道马努西夫是假矜持,这大雪封山的,就算是没本的买卖,也不好干。 再者说,现在大宗商品运输,都走火车。 就算借马努西夫这帮人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劫火车。 满铁公司手下的保安队,就是挂着别名的正规军,惹恼了这帮官商,没有他们好果子吃。 这一点,马努西夫比谁都更加明白。 “韩太太的合作,哪一桩不沾满了鲜血?” “我手下的人,已经经不起您的再三差遣了。” “还是看在主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马努西夫满脸痛苦,对着身前,虔诚地为他多灾多难的手下祈祷。 “哈哈..哈哈..”韩又杰闻听此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是被马努西夫精彩的演技,震惊地五体投地。 自己刚在内蒙开农场的时候,这个马努西夫就抢过自己两回。 整个农庄中,连一片绿叶都没给自己留,那满眼的凶光,更是她噩梦中的常客。 跟现在虔诚的他,有着巨大的反差感。 “神父先生,您快别逗我笑了!” “我也不东绕西绕了,我现在说的这件事儿,您一定感兴趣。” “外蒙已经在名义上独立了。” “但领土的划分,存在很大的分歧。” “满洲国是不承认外蒙背叛式的独立,这是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听说,您的故乡就在额尔古纳河旁边,您难道不想回去看一看嘛?”韩又杰诱惑道。 哥萨克本身就是顿河沿岸的自由破产者,至十八世纪,俄国沙皇发现了这些人的勇猛无畏可以用于征战。 便通过发给俸禄、分封土地等手段收买哥萨克上层,以掌握哥萨克军队,驱使和诱骗他们为巩固自己的统治和进行侵略扩张充当马前卒。 哥萨克军团曾一度成为沙皇俄国向中亚、西伯利亚和中国东北进行侵略扩张的急先锋,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声名不佳。 为拉拢利用哥萨克,沙皇曾给予某些哥萨克上层军事首领以某些特权,而大多数哥萨克则过着贫苦的生活。 而马努西夫的曾祖父,就是跟随哥萨克战团的脚步,定居在额尔古纳河旁边。 宽广的额尔古纳河旁,就矗立着他家族的坟茔,他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去祭奠自己的先人了。 每每想到自己的家乡,马希诺夫的眼眶就是湿润的。 该死的布尔什维克! 马努西夫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之后看向面前的韩又杰。 韩又杰面露胜利者的微笑,那副稳操胜券的神情,让他很不爽。 “韩太太,我想知道,您是否能代表关东军?” “如果这只是您个人的愿望,恕我不能跟您合作。” “思念故乡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享受这样的难熬的痛苦!” 马努西夫又喝了一口红酒,将心底回家的躁动压下去,面无表情地探着韩又杰的底。 韩又杰没有说话,而是从自己大衣的里怀兜中,掏出一张纸,放在了马努西夫的面前。 “这是关东军给予的授权书。” “授权我可以在满蒙边界处,组织一支地下抵抗部队。” “对于苏联,我们大日本帝国只是提防,而你们这些流亡跑到东北落草为寇的家伙们,应该就是刻骨铭心的恨!” “我说的对嘛?” “神父先生!”。 韩又杰的话,就如同吸铁石,将马努西夫的铁心,不断地吸引过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马努西夫并不喜欢哈尔滨,虽然这里比西伯利亚缓和不少,又是沙俄流民的主要聚集区。 他一直想找机会回到自己的故乡,也正在跟苏联驻哈尔滨的领事馆联系,可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一来二去,也有点万念俱灰,断了回去这个念想。 山不转水转,没有想到,关东军居然主动跟他联系,想让他带兵打回去。 对布尔什维克的痛恨,马努西夫是不会更改。 但让他带着自己手下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去送死,这也是不能答应的。 不过,借着反抗吃空饷的心,他还是有的。 见到桌子后的马努西夫眼珠子乱转,韩又杰就估摸到这老毛子心里就没想好事儿。 不过,这步棋,她还是走对了! 目前远东情报局正在不停地派遣人员渗透满洲,可负责对外苏情报工作的武藤机关,却没有丝毫的建树。 失败的除虫计划,就是铁证。 武藤元帅对于除虫计划的失败,大为不满,直接电令土肥原贤二开展情报反击,对苏联进行新一轮的特工渗透。 但土肥原贤二远在平津,事务繁忙,根本腾出手来。 经过老部下提醒,就想到了韩又杰,这位长期活跃在满蒙一线的情报专家。 命令她选出一批特工,前往新西伯利亚地区进行情报收集,最好能派人渗透进远东情报局总部,获取第一手情报动向。 这可有点难为韩又杰了,她本身工作的重点,就聚焦在满洲方向,干的活是拉拢策反,压根就没有参与过对苏情报工作。 军令如山倒,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但她很快就想到,自己手上有一批沙俄匪帮,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而且这帮自由的哥萨克,在对苏情报工作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语言,生活习惯,都不需要现学现融入,也不会引起苏联肃反部门的怀疑。 至于地下抵抗部队,就是搂草打兔子,顺手一带。 151章:高官赠送 马努西夫看着手上的授权书,陷入了沉默。 现在整个满洲,已经归关东军所有。 主人翁就要有主人翁的想法,关东军将满洲的地位,提升到同他们本岛一样重要。 田中奏折一出,整个世界都知道日本的野心。 一旦关东军将山上的义勇军清缴干净,下一个收拾得就是他们。 今朝有酒今朝醉,是底下卖命人的想法。 身为沙俄匪帮名义上的当家人,马努西夫则需要长远地规划一下。 “韩太太,我想知道我和契科夫几人,能得到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马努西夫最喜欢的一句中国名言。 所以,他需要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才好决定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韩又洁自然知道马努西夫心里的鬼道道,于是干脆说道:“关东军可以任命你为这支特殊支队的司令官。” “授予你满洲国中将军衔,但不受军政部的指挥。” “一应军械、粮草、军饷,都由武藤机关负责。” “契科夫,伊万等人为少将。” “前线指挥部设在海拉尔,司令部设在哈尔滨。” “就是不知道,您的教徒,见到您身穿军装的样子,会不会诧异!” 韩又洁也不啰嗦,直接将底牌都抖落出来,没有藏着掖着的。 这已经是天价了! 马努西夫阴郁的双眼,一直盯在韩又洁的身上,想要分辨她是否真心想要合作。 韩又洁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四目相对,都没有退让。 对视了一分钟,马努西夫放下了手上的授权书,满脸微笑的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这帮流亡者,愿意为满洲国效力。” “但恕我冒昧,这不会是韩太太想出,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信任,是两个组织最不可能产生的情绪。 因为双方合作的基础,只有利益,也就是相互利用。 “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合作还会继续下去。” “当然,这也是我们长久合作下去的理由之一。” “不过事先给你通个气,武藤机关要重组苏联班,你们一定是主力,准备一点机灵的生面孔,会派上用处的。” “这可是老朋友给你的忠告。” “好了,你既然同意,那就等武藤机关的任命书吧!” 韩又洁说完,就收回授权书,戴上帽子,打了声招呼,离开了马努西夫的办公室。 在那间温暖的屋子内,浑身是汗,但她也不可能脱去身上的狐皮大衣。 因为大衣当中,揣着两颗甜瓜手雷。 这是她最后的保命手段,就连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都不知道这两颗手雷的存在。 大教堂外停着一台轿车,司机站在车外,等候着主人的回来。 见到韩又洁那一身标志性的火红大衣,就主动地拉开车门,尊敬地迎接着她上车。 关车门,点火离开,这一套动作在几秒钟快速完成。 两分钟之后,韩又洁的车,就离开了索菲亚大教堂周围。 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从拐角处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台银色的照相机,冷冷地注视着汽车消失的背影... ... “回来了?赶紧去洗手,开饭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俞秋烟,听到开门声,就从厨房往外望,见到一声戎装的陈真进屋,便大声的喊道。 陈真摘下帽子,将它放在茶几上,瞧着厨房中热火朝天的景象,也没有去添乱,而是将走到卧室中,换上家常便服。 一切妥帖之后,才走回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俞秋烟端着炒好的菜,从厨房当中走出来,看到陈大少爷正在悠哉地看报纸,就气不打一处来,生气的嚷道:“大少爷,你真是富贵日子过惯了啊!” “一把手都不伸,就等吃现成的啊!” “赶紧的,我锅里还有菜,赶紧端到饭桌上去。” 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不太好,陈真只能放下手上的报纸,起身接过盘子,走到桌子旁边,开始摆放碗筷。 碗筷摆的很快,毕竟只有两个人吃饭。 “好了,吃饭!” 俞秋烟手里端着两盘素菜,放在桌子正中央,满意地说道。 看着满桌子上的绿色,陈真总感觉俞秋烟在暗示点什么。 这种无聊地情绪,让他很快抛到脑后,拿起筷子,准备享用俞秋烟精心准备的晚饭。 “你等一下啊,锅里还有买的熏酱!” 俞秋烟解开围裙,看了一眼桌子,发现自己买的熟食还没有上桌,就蹦蹦跳跳的去端了。 陈真吃了一口米饭,就放下手上的筷子,等待着这位粗线条的女人回来。 张海家的熏酱,在道里是大名鼎鼎。 俞秋烟切了半斤猪头肉,还有两根千子,数量听着少,但也切了满满登登一盘子。 陈真是无肉不欢的主,每顿饭都要有肉菜,俞秋烟每次都做一桌素菜,整的他后半夜就饥肠辘辘,忍饥挨饿地等天明。 “这大雪天,你还是做一点肉菜。” “在怎么吃,我的耳朵都要变长了!” 陈真吐槽了两句,便用筷子夹起两片猪头肉,就着米饭下肚。 看着陈真饿死鬼托生的样子,俞秋烟就直想笑,但还是板着脸嘲笑道:“你不是大少爷嘛?” “怎么还怎么馋肉?”。 “这哈尔滨可比新京和奉天冷多了,不吃两口肉,早就冻死了!”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还在跟冯仲云联系!” 陈真突然将话头一换,双眼冷冰冰地看着对面的俞秋烟。 俞秋烟也是愣了一下,之后无声地点点头,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会跟组织联系,你需要离开哈尔滨。” “理由我也已经想好了,因为我大婚的原因,你必须要离开。” “我为了割断咱们之间的关系,给熙家一个交代,资助你去国外念书。” “明天你就去船务公司订票,尽快离开吧!” 陈真见俞秋烟不吱声,立刻给出解决方案。 俞秋烟眼睛都红了,梗着脖子想了一下,嘟囔着说道:“我不走,我离开哈尔滨,需要组织下命令!”。 听着俞秋烟有情绪的抗议,陈真也有点头疼,立刻说道:“你们的频繁接触,已经让人发现。” “再待下去,早晚会让人抓住把柄!”。 152章:分歧 听到陈真的解释,俞秋烟也是心头一震。 她原以为冯仲云来哈尔滨也就是月余的日子,不会引起警视厅的注意。 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跟他相见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甚至都上报到陈真那里。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警视厅业务能力。 “山上的部队需要粮食。” “原来的老关系,因为风声紧,不敢在继续资助了。” “所以老师也是万般无奈,求到了我这里,让我利用现在的身份,想想办法。” “我没想到,会出现怎么大的纰漏!” 俞秋烟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出言解释道。 陈真见俞秋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多么严重,就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生气地说道:“督察处现有两百名密探。” “散布在滨江省内每一个乡镇,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帮人的眼睛。” “特务科同保安科的人数差不多,各有两百名,这还不包括行动队跟警备队的成员。” “这些人的工作只有一项,寻找滨江省内,潜伏的抵抗组织。” “你身为我的情人,也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如果不是小安子提醒,我还不知道你在单独完成任务。” “或许现在,高彬和佐藤一郎,已经注意到你的不妥,正在暗中调查你那!”。 俞秋烟被训的如同鹌鹑一般瑟瑟发抖,但还是犟嘴反驳道:“那我们也不能眼看着山上的同志们饿死。” “再说,一两百袋粮食,也不起眼,或许高彬他们没有注意到那?”。 俞秋烟的一番话,让陈真蒙骗自己的窗户纸,终于破了! 从一开始,他就在心里认为,俞秋烟并不适合潜伏工作。 可考虑到组织派她来,可能是出于某种考虑,认为她适合在敌后开展工作。 但结果十分遗憾,俞秋烟真的不太适合在哈尔滨待下去了。 “我们的任务就是潜伏,窃取对组织有用的情报。” “不知道你在上海是如何培训的,但你展现出的经验,并不适合在敌后工作。” “去香港吧!” “我会把一切都会安排好的,你只要安静地念几年书就好。” 陈真看着俞秋烟满脸委屈的样子,也是心头一软,语气也缓和不少。 语气缓和不少,但字字句句如针,扎向俞秋烟的心里。 饭局就这样冷了下来,俞秋烟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语好一阵,才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是小组的最高指挥,我会把你的命令发送出去。” “苏区那边来了最高指示,说内务省从满洲方面培训了一批特务,已经安插进苏区。” “保卫局指示,要我们找出这份名单。” “我明天会去发报点,还有什么要向北方局汇报的嘛?”。 陈真听到俞秋烟的通报,也感觉任务有点难办,但想到冯仲云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于是说道:“通知冯仲云同志静默。” “立刻焚烧身上所携带的全部资料。” “老实地教书,不要跟任何人联系。” “而后借口回老家结婚,撤离哈尔滨!”。 俞秋烟沉默几秒,之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的。 陈真重新拿起筷子,思来想去,还是感觉不稳妥。 便走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小安子办公室的电话。 因为电话中不安全,陈真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指示小安子带人将冯仲云逮捕起来,关到宪兵队的秘密监狱当中去。 俞秋烟明白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卧室,恨恨地关上房门,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这下关门,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就连窗边的窗帘,都晃动了几下。 跟俞秋烟扮演情侣已经有阵子了,他太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 看来这位大小姐,今天晚上要饿肚子了。 ... 小安子放下电话,看向面前的男人,手里拿着他刚刚洗出来照片。 其中一张中,里面穿着毛皮大衣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韩又洁女士。 “室长,您不是让我盯着马努西夫嘛?” “这是照片中的人,都是近半个月,同这个老毛子接触过的人。” “其他的是老面孔,只有最后一张的那个女人,是第一次露头!” 督察处秘书室的编制是最多的,总计有三百多人,已经超出编制很多了。 可平日里,小安子手底下也就十几个人,维持着督察处的内部工作运转。 剩下那些,就是所谓的秘密警察。 小安子为了招纳这帮秘密警察,可是费了大功夫。 警察学校培养的出来的外勤人员,早就让警视厅内的其他部门瓜分走了。 但他突发奇想,不就是打探消息嘛? 那何必招揽专业人士,哈尔滨的地痞流氓,可满大街都是。 各个都耳聪目明,哈尔滨发生一丝一毫地变化,都逃不出这帮王八蛋们的眼睛。 于是,小安子申请了一大笔经费,直接招揽了上百名帮派人士,让他们成为督察处的密探。 但小安子挑人也有讲究,他挑了一批落魄的,没什么名气的,甚至吃喝都成问题的。 让他们监视着那帮可疑分子,时刻汇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眼前这位柳杨,就是这样加入督察处的。 柳杨原本只是东街蒋门神手下的一个小喽啰,整天替蒋门神打架卖命。 希望他能看着自己尽职尽责的份上,赏个三瓜两枣的,好养家糊口。 可就算是蒋门神时常打赏些钱财,但他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 但加入了督察处,就是吃公粮的。 每个月都能领到固定的津贴,在左邻右舍中的地位也提升不少。 就连原来的老东家蒋门神,也在腊月那天,亲自登门拜访,往家里送了两笼活鸡,说是让他过年留着吃。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这孙子原来只顾着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从不管下面人的死活。 这回也不端着架子了,话里话外,就是打听柳杨是托了谁的门路,进的督察处,能不能也给自己整个官面上的身份。 柳杨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回绝,得罪人的事儿,他可从来不干。 说以后要是有进去督察处的机会,一定第一个告知蒋门神,让他好好筹备。 就在柳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安子将手上的照片塞进了抽屉中,又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扔了过去。 “这个差事儿办的不错,继续监视,他跟那些人接触,统统记录下来。” “这没你的事儿了,回去休息吧!”。 153章:突发情况 打发走柳杨,小安子立刻又拉开抽屉,重新将抽屉当中的照片抓出来,快速找出韩又杰那一张,仔细端详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娘们! 还真让大哥说着了,她还真从大兴旅馆中脱身而出了。 可里里外外都是宪兵队的人,进出都需要科长级别的军官签字,每一天早上,他都会去核实一下,她是怎么混出来的? 小安子手拿着照片,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奇人必有奇事儿! 自己还是轻敌了,像这种成名已久的老碟头,自然有她压箱底的本事。 小安子想通之后,便将照片收入怀中,穿上风衣,下班回家。 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当。 做扣子这事儿,自己不擅长,不能轻举妄动,还需要等大哥上班时,从长计议。 ... 陈真躺在沙发上,就听到厨房传来叮叮当当吵闹声,烦躁地睁开眼,发现俞秋烟拿着菜刀,正在不停地剁着菜板上的肉。 “剁肉不解气,直接拿菜刀剁我多好。” “这样我也能睡个好觉!” 陈真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有气无力地说道。 俞秋烟一听这话,就更加生气,猛地将菜刀扔在灶台上,气冲冲地走到沙发前,生气地嚷道:“睡!你就知道睡!” “也是,你陈某人巴不得我这个黄脸婆离开。” “这样你就可以花天酒地了!”。 听到俞秋烟的胡搅蛮缠,陈真也是被逗乐了。 自己花天酒地,是任务需要,这俞秋烟也是知道的,这完全是故意找茬。 陈真正准备回怼时,茶几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只能伸手去拿,看看是谁大早上打来的。 电话是小安子打来的,电话中只说了一件事儿,就是嫌犯冯仲云已经逃跑。 保安科的蔡真,也在冯仲云家附近埋伏多日,想要逮捕他,同样没有得手。 陈真只是嗯了一声,之后让小安子准时过来接自己,便挂断了电话。 俞秋烟见陈真脸色不对,也不再耍性子,立刻询问怎么了。 陈真看了俞秋烟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冯仲云暴露了。” “小安子赶到的时候,见到了保安科的蔡真。” “一番了解之后才得知,冯仲云可能早先就察觉到不对劲,离开了!” “这回你不用离开了!”。 俞秋烟闻言,也是一愣,她没有想到保安科的动作会怎么快。 看样子是早就注意到他了,一直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等到果子彻底成熟,才下手去采摘。 “保安科会找来找我嘛?” 俞秋烟也有点方寸大乱,不知道高彬的下一步动作,只好问向陈真。 陈真摇摇头,捋了捋思路,而后肯定的说道:“他们不会动你。” “你在明面上是我的人,要抓你,一定需要真凭实据。” “否则我闹起来,场面上不好看。” “南田云一也不会同意高彬贸然抓人,我身后毕竟还站着土肥原贤二。” “他现在只是代理常务副厅长一职,需要顾及的人和事儿太多,不会轻易树敌。” “你们之前接头用的什么名义,现在还用什么。” “停止一切工作,不要跟交通站联系,接受情报就用每月十五号的棉麻期货报价。” “这里也不安全了,屋子里面不要留有任何引起怀疑的资料。” “保不齐你不在的时候,高彬会派人抄家!”。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事情也就是这个事情。 冯仲云身为老师,跟他有关联的人,不在少数。 保安科的排查名单中,俞秋烟会排到最前面,甚至第一位,但调查方式,一定是秘密调查。 只要没有露出马脚,高彬也无可奈何。 俞秋烟听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回卧室中,从床底下掏出之前隐藏的密码本,跑到陈真面前,看着他询问这个该怎么办? 陈真接过密码本,翻阅了一下,就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当中,示意她别慌,万事有他。 屋子内,陈真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发现没有漏洞了,才走到洗手间,开始洗漱。 俞秋烟也回到厨房,将已经剁的细碎的猪肉,扔进垃圾桶里,开始做两人的早饭。 饭做到一半,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俞秋烟以为是小安子来了,就系着围裙去开门。 冷着脸的蔡真,出现在俞秋烟的视线前,拿出一封逮捕令,大声的说道:“俞女士,我们是警视厅保安科的。” “您跟一桩案子的嫌疑人有关联,所以请您回去调查!”。 俞秋烟好笑地看着蔡真手里的逮捕令,刚才陈大少爷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高彬只会暗地里调查,并不会公开逮捕。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真是一点都不能信啊! “谁来了?” “大冷天的开着门,都快冻死了!” 陈真也听到门外的动静,用毛巾擦着脸,对着门口的俞秋烟喊道。 俞秋烟见陈真搁那洗脸那,就气不打一处来,满脸害怕地看向蔡真,怯生生的说道:“我一个小女子,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您嘴里的要案沾边。” “我男人在里面,要不您进来跟他说?”。 蔡真自然知道这位俞大小姐的男人是谁。 但高彬已经下了命令,自己不能不出来抓人。 抓了这位俞大小姐,势必会得罪她身后的陈大处长。 别人拼命想掩盖的,必然是你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追寻别人的秘密,必然要承担知道秘密的后果。 “可以!” “我自己进去,你们在门口守着!” 蔡真对身后的手下吩咐了一句,就准备抬脚往里走。 可门口并不光有保安科的人,还有小安子安排的两名护卫。 只见他们俩快步上前,拦住了蔡真,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 “请出示你的工作证!” 领头的人,斜着眼看向蔡真一群人,冷哼一声。 蔡真身后的人,有点生气了,都是给警视厅扛活的,凭什么你们督察处怎么横。 “这位是保安科的蔡股长,你们说话放尊重一点。” 保镖还是冷着脸,没有一丝一毫地波动,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是宪兵队的。” “不认识什么狗屁股长,科长!” “要不让我们检查工作证,要不就滚犊子!” “别废话!”。 154章:打脸 宰相门前七品官。 陈处长虽然还没有干到宰相,但也是滨江省排名靠前的大人物。 还没有人敢硬闯他的私宅,就算是有直属长官的命令,也得掂量一下轻重。 更何况两伙人都不是一个系统,一句话就噎得保安科的人没话说。 蔡真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差事儿不好干。 陈真同高老师本就不对付,矛盾已经公开化,两个部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无法调和的矛盾,正是敌对的根源。 关键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是高老师还是特务科科长,那也是比陈真低一级。 更何况现在高彬只是保安科科长,已经离开警视厅领导层,他的指令可大可小。 陈真就算是不理睬,也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今天这位俞大小姐,自己是不好带走了。 就算如此,蔡真也得完成任务,她掏出工作证,递给了面前趾高气扬的宪兵队警卫。 警卫接过工作证,确定了蔡真的身份,便走进身后的卧室,请示中队长去了。 剩下的人,也没有丝毫松懈,直接堵住门,掏出手枪,警觉地看着面前的保安科众人。 进去的人很快就出来了,对着蔡真说道:“中队长让你进去!”说完就把工作证递还给她。 蔡真正准备进去,警卫又一次拦住了她,蔡真不解的看向他们俩,想知道宪兵队的人,还要搞什么花样。 “蔡股长,您的枪,需要我们兄弟暂时保管一下!” 蔡真脸一下子就气红了。 战士至死不离枪! 她的枪还重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腰间,就算是重要场合,也是提前卸下。 两伙人又僵在门口,谁也不让谁。 蔡真权衡利弊足足有三分钟,才气哄哄地将自己的配枪卸下,交到了门口警卫的手中。 经过种种刁难,蔡真终于走到房间中。 陈真正在坐在椅子上,看着今天刚送过来的报纸,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事儿。 俞秋烟则有点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菜,心里应该还在寻思着自己牵扯的案件。 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粥的陈真,也感受到身边人的揪心,伸手握了握她的手,示意万事有他,不用担心。 蔡真就站在沙发前,没有打扰正在吃饭的两人,而是等待着陈真的传唤。 小人物的悲哀。 就算是手持命令,也不敢,不能肆意妄为。 陈真几口就将碗中的白粥喝干净,用桌上的餐巾,擦了几下嘴,又用桌子上的清水,漱了漱口。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并没有突发的事件干扰它的节奏,仿佛沙发旁边蔡真就如同空气一般。 陈真拿起椅子上挂着警服,走到了沙发旁,饶有兴趣地看向蔡真,看这个敢在大清早,就坏自己好心情的勇敢女人。 “蔡真,蔡大股。” “不知道这大清早,有什么我陈某人可以效劳的?” 陈真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的挤兑道。 和和美美的待客之道,在这间屋子中,并不存在。 陈真没有客气地邀请蔡真坐下,所说的言词谦卑,但语气却盛气凌人。 上下尊卑四个字,压的蔡真有点喘不上气来。 她有点后悔,接受这个任务。 “陈处长,我是奉了高科长的命令,过来接俞小姐回去调查一桩案件。” “这是手令,请您过目!” 蔡真将手里的文件夹捧到陈真的面前,希望陈真能看上一眼,别难为她这个小跑腿的。 但是她的小伎俩,根本没有奏效,陈真压根就不接,就像没听到一般,就把蔡真冷在旁边。 蔡真有点进退两难,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不过,很快就有人给她打圆场。 接陈真上班的小安子,也按照惯例时间赶到公寓,一出电梯就见到门口堵着的人。 询问一下发生什么事后,就立刻走进屋内,就看见了蔡真端着文件的样子。 “大哥,我来了!” 小安子跟陈真打了个招呼,就快步走到蔡真面前,随手接过文件,发现是高彬签署的逮捕令。 “蔡真,你们保安科是什么意思?” “跑到陈府来抓人,我看你们是活腻味了吧!” 小安子用力地合上文件夹,阴沉着脸,对着蔡真说道。 听到此话,蔡真感觉头疼的要命,但事已至此,只能开口解释:“陈处长,刘室长,并不是您二位想的那样。” “我们也是例行询问,这个嫌疑人最后接触的人,就是俞小姐。” “我们保安科,也是为了洗清俞小姐身上的污水,才出此下策!” “还请您二位谅解一下!”。 洗清嫌疑? 亏蔡真能说出口。 进了保安科的大门,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颠倒成黑的。 官字两张口,清白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谅解不了!” “刘秘书,送客!” 陈真也懒得跟蔡真这个小人多说话,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安子也面露冷笑,对着蔡真一伸手,嘲讽道:“蔡股长,请吧。” “还准备留下吃早饭不成?”。 蔡真咬了咬牙,她心里有一个冲动,想带人把俞秋烟直接带走。 可这也就是想想,她前脚把人带出门,后脚刘安就敢带人抄了她家。 鱼死网破,也得看重量级。 小人物的惊天一怒,没有后面大人物的帮忙,是很难成功的。 “那我就先告辞,等俞小姐什么时候有空,还请她跟我说一声,我亲自上门迎接!” 蔡真只能咽下这口气,对着眼前的两人客气地说道。 陈真在整理自己的袖口,看都没看蔡真一眼。 小安子则嗤笑一下,但还是出于礼貌,将蔡真送出门口。 保安科的人见蔡真出来,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但没见到要逮捕的人,都有点大失所望。 有急性子的,立刻嚷道:“蔡股长,这是科长让咱们办的差事儿,要是没办成,也没法交代啊!”。 有一人开腔,剩下的人也就憋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让蔡真想想办法。 小安子抱着手,看着眼前的热闹。 他算是看出来了,蔡真在保安科待得并不顺心,底下的人,并不服气她。 要是自己带队,不管做出什么决定,手下人都只有服从的份。 155章:成年人的悲哀 钱与权,是成年人的脊椎,一旦缺失这两样,就会变成软体动物,硬不起来。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蔡真比较尴尬,拥有钱和权,但又不彻底掌握。 这样的中间派最为致命,看似选择最多,实际上捉襟见肘。 人与人之间,就是最精彩的电影。 小安子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看热闹的机会。 在他看来,向蔡真逼宫的这些人,都是些装腔作势的软脚货色,嘴上嚷嚷的痛快,但却不敢往前多迈上一步。 这也就是欺负蔡真的软弱,这要是换做其他狠角色带队,绝对不敢多说什么,屁都不会放,只敢乖乖离开。 “好了,别说了,先回去!” 蔡真是两边不是人,气也终于憋不住了,对着手下冷冷地喊了一句。 手下人见到蔡真生气,都乖巧地闭上嘴巴,但脚就像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蔡真没有想到,这帮人如此不给面子,居然敢公开抗命。 见到这出闹剧终于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小安子眼睛一转,嘿嘿一乐,准备往里面在填一把火。 “蔡股长,你是指挥不动手下了?” “要不要我们督察处帮忙,违抗上峰命令,是可以就地枪决的。” “我们督察处就是干这个的,要是有困难,言语一声,我一个电话搞定!” 小安子笑着对恼羞成怒的蔡真说道,阴恻恻的眼神,却一直往这帮软蛋身上瞟。 蔡真当然不会让督察处的人,插手处理自己的手下。 要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也没法在警视厅在干下去了。 但这帮蠢货逼宫的事儿,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只要找到机会,一定让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蔡真也因此怀疑到她敬爱的高老师身上,要是没有高彬的默许,这帮人也不敢当众不给自己台阶下。 蔡真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心寒,冷哼一声,扭头就离开了公寓楼。 留下的保安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几个,还想怎么着?” “你们的蔡股长已经离开了,你们还真想尝尝督察处的大牢,是什么滋味?” 小安子也被他们的愚蠢逗笑了,决定让他们清醒清醒。 保安科的众人也不敢多逗留,耸拉着脑袋,悄咪咪地走了出去。 小安子让门口的守卫去守着电梯,自己则重新进了屋子。 “大哥,俞小姐,人已经都走了!” 进屋之后,小安子就冲坐在沙发上的陈真轻声说道。 陈真点点头,但神色如常,看不出来是否开心。 “让王婷将秋烟送到督察处在山中的别墅,派人二十四小时地保护起来。”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允许带他离开。” “他姥姥的,高彬居然查到了我的头上,真是吃拧了!”陈真嘴上骂了一句。 把俞秋烟保护起来,是应有之举,但送到山中,可不太稳妥。 高彬要是拿到南田云一的命令,警视厅的人可不敢阻拦。 “大哥,还是将俞小姐送到道外的别墅中去吧。” “哪里本身就是招待军队要员的住所,属于军事地区,没有警备司令部的通行证,谁也进不来。” “而且那片区域,都是归宪兵队掌管,也属于咱们的地头。” “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咱们都能知晓。” 小安子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采不采纳,就看自己大哥的决定了。 陈真思索一秒,就同意了小安子的意见,转而将俞秋烟送到道外别墅去。 这都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俞秋烟自然没有意见,于是进屋赶紧收拾衣物,准备搬家。 小安子见俞秋烟进屋,就赶忙从里怀兜内掏出昨天晚上拿到的照片,放在茶几上。 陈真拿起照片,就看到韩又洁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身上那件艳色大衣,更像是一种炫耀。 炫耀她可以身穿最艳丽的服装,进出全哈尔滨戒备最森严的区域。 “搁那照到的?” 陈真将照片扔回茶几上,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之后淡淡的问道。 小安子也察觉到陈真的情绪变化,立刻说道:“我一直在监视着索菲亚大教堂的马努西夫神父。” “感觉这家伙跟关东军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而且很有可能,这家伙是活跃在北满地区,沙俄匪帮的大当家。” “于是我就派我手下的密探,二十四小时地跟踪、监视。” “监视两个星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谁曾想,发现一条大鱼!”。 督察处跟宪兵队,都有数不清的日常任务。 有的是滨江省警备司令部下发的,有的则是武藤机关直接指挥的。 可疑人士监控,大学中的反动印刷品,地下报纸,宣传单....忙的是不亦乐乎。 陈真和小安子也没有闲着,利用职务之便,将督察处同宪兵队接受到的有用情报,都汇总在一起。 利用电台,发送给北方局,再由他们发给北满省委,和前线抗联的部队。 月初之时,滨江警备司令部下乡清缴,主要目标就是依兰地区的第一支队。 因为飞蛾小组的情报及时,第一支队立刻转移,避免了于伪军大部队硬碰硬。 整个飞蛾小组,就如同一双透视眼,实时观察着敌人的动向。 “做得对,想办法把这个马努西夫秘密逮捕,从他嘴里掏出,这个韩又洁,到底来哈尔滨干什么。” “派人跟住了韩又洁,她跟什么人见了面,谈了话,我都要知道。” “热河那面的战事已经开打,汤玉麟的抵抗,也算是卖力。” “前线战事并不乐观,我不相信武藤信义这个老王八蛋还能坐的稳。” “但我没有搞明白一点,这些事儿,跟哈尔滨到底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就算前往前线,也不用来哈尔滨啊?” “直接到qqhe坐镇指挥,不更加便利?” 陈真思考了好长时间,也实在没有搞清楚,党务调查科同关东军高层搞什么鬼。 小安子最近也在思考此事,也没有头绪,但见到陈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岔开话题:“大哥,想不通的事儿,先不想。” “我发现一件事儿,您听完之后,一定很感兴趣!”。 156章:失意者 陈真这一大清早,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好消息。 听小安子故作神秘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 “好了,别再这里装神弄鬼的了。” “有什么好想法,你就直说,不用在这里东拉西扯的!”陈真说道。 听自己大哥都怎么说了,小安子也就端着自己小诸葛的嘴脸了,他看了一眼卧室,之后小声地说道:“蔡真在保安科过的不太顺心。” “就连手底下的人,都不服他。” “这次无功而返,高彬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她。” “不如这样,咱们就已督察处人手短缺,需要精干力量,把她调进督察处。” “也好跟王婷打打对台。” “这小妮子,最近有点不服管教了!”。 职场的残酷性,在这短短几句话,得以展现。 谁也不会想到,之前还称你为国之忠臣,督察处骨干的领导们,会在下一秒中,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操作。 “引入新血,我并不反对。” “但高彬老谋深算,这会不会是一步棋那?” 陈真非常认真地思考了小安子的建议,并给出自己的疑问。 目前的情况是,高彬返回特务科担任副科长,只是时间问题。 特务科在佐藤一郎的手中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内部人员掣肘,根本没有任何建树。 陈真每次同土肥原贤二的例行汇报中,都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不满。 有些时候,你要达成某种目的,很有可能,你的敌人贡献出的力量最大。 想到这里,陈真就感觉有点力不从心,藤井一郎的上位,是自己鼓动松井康川的分权之举。 可这个闷葫芦,一点都不争气,但凡有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谁曾想这笼中之鸟,网中之鱼,却又要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可恨! 看来,掺沙子的计划,需要提前执行了! 陈真一直都想往特务科掺沙子,虽然周乙还是行动队的队长,但还需要有一双自己的眼睛,时常汇报。 这个愿望,在高彬身上同样奏效。 他也希望自己的手下进入督察处,看看这里面在搞什么鬼。 “可能性不大,我调查过,蔡真虽然是高彬的学生。” “但她也有自己的靠山,就是内务厅的京横川。” “传闻这家伙是火曜会的骨干成员,算是文官系统的中间力量。” “两人的关系非常的暧昧,京横川也一直帮蔡真谋求政治秘书一职。” “内务厅的政治秘书,可是位高权重,也是这帮小喽喽们,能坐到最好的位置!” 小安子回忆起蔡真的跟脚,一一汇报出来。 火曜会,日籍文官组织的小团体。 里面成员有的是退役军官,还有满铁公司高官,更多的是日本本岛派遣过来的高级官员,还有内务省的特工。 这帮人,把持了整个满洲国的军政。 “对了大哥,协和会那帮人,给咱们发邀请函了,要咱们参加。” “您看,咱们去不去?”。 一听到这个名字,陈真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都是铁杆汉奸,都是背弃祖宗的急先锋。 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日本国籍,还有内务省特发的津贴。 干的事儿,贼缺德! 这个协和会,一点都不和谐,它就是排赤特别委员会,把排赤运动做为国民运动。 明面上组织青训指导委员会,用各种形式向青年灌输反赤思想。 配合满洲国征兵处抓国兵,把不合格者称为国兵漏子,之后编入勤劳奉仕队,送到煤矿做苦役,很多人劳累致死。 但这也是个机会,协和会不是无缘无故地发出邀请。 应该是有人举荐,而这个举荐人,有很大的可能,是土肥原贤二。 因为身上的双重关系,陈真是整个警视厅内,接触机密最多的人。 就连代理常务副厅长南田云一,都没有权限直接给土肥原打电话,汇报工作。 必须要先汇报给副机关长横路敬二,再由秘书室转发申请,之后还得看土肥原贤二的心情。 现在整个满洲官场都知道,他陈真是土肥原贤二的绝对心腹。 这样招摇,并不是没有人不满。 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就对此,就有颇多不满。 认为整个北满的警务系统内,大多都是土肥原的亲信,有点独立王国的意味。 土肥原贤二不会无条件相信此人,虽然陈真买通了山本晴明,让他不停地为自己说好话,这也不会打消这只老狐狸的警惕心。 很有可能,这次也是他计划的考验。 “嗯,参加!” “你安排好时间。” “蔡真的事儿,你也先接触着。” “有没有反心先不说,但只要能恶心到高彬,就算达成目的。” “让你手下的地痞流氓盯好了,保安科有任何的行动,都散布到市面上。” “最好让高彬什么都做不成!” 陈真想了想,同意了小安子的冒险招揽。 大冬天的,闲着也是闲着,没准这步闲子,有意外惊喜那! 俞秋烟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并打电话到咖啡馆,说自己得了风寒,让小松鼠好好看店。 陈真伸手接过行李包,便要开门离开,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小安子说道:“安子,你想办法,把秋烟也弄进协和会去。” “我听说那里面的官太太可不少,大家一起打打麻将,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说完,就率先离开房间。 小安子和俞秋烟都不知道陈真发什么疯,搞不清楚他的目的,摇着头相继离开公寓。 ... 高彬看着眼前,站的板正的弟子,没有说话。 没有把人抓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跟踪陈真的眼线告诉他,陈大处长昨天晚上进了那个姓俞的小娘们的门之后,就没有出来。 也是,就那张小脸,是个男人见了,都走不动道啊! “怎么?咋不说话呐?” 高彬下意识地笑了一下,马上就板起脸,冷冷地说道。 犯错就要立正认错。 这是高老师在情报班的结业讲话上,说出的至理名言。 蔡真也一直把这句话,当成至理名言。 “属下知错!” 蔡真低下她的头,难堪地说道。 157章:大幕拉开 知错! 何错之有! 本就是完成不了的任务。 就算是高彬自己亲自前往,也不一定能把人带回来。 当然,当着属下的面,高彬是不会说这样自降身份的真话。 “没事儿!” “尽力就好。” “我会把这个案件,转到南田厅长那里,由他们去处理。” “回去忙吧!” 高彬安慰了几句,就让蔡真回去了。 蔡真敬了个礼,关心了一下高老师的胳膊,就转身离开了。 蔡真走后没几分钟,一名同蔡真出去执行任务的队员,低头弯腰,生怕被别人看见,一溜烟地钻进高彬的办公室内。 高彬正用自己完好的独臂,喝着茶水,因为没有办法撇浮叶,喝了一嘴的茶叶梗。 恰逢这个尴尬时刻,这个没眼力见的手下钻了进来。 高彬没有办法,只能伴着温热的茶水,统统咽进肚子里。 “科长,俺回来了!” 进来这人,是保安科的便衣警探盛炎。 原来是白海的心腹,还担任过保安科行动三组的小组长。 可成也白海,败也白海。 白海被捕入狱之后,他手下的心腹们,都被暂停了工作职位。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正盛炎参与过黑市生意,但也给他抓进督察处的审讯室,审问了几天。 没有定罪,也把他从小组长的位置上拉了下来,打入另册之中。 这样的人,正是高彬需要的。 从特务科出来,他只带走了蔡真,秘书张德海,还有跟随自己多年的司机。 急需要拉拢一批手下,东山再起,尤其是跟督察处有仇的人。 “嗯,来了!” “现场什么情况?” 高彬吃了一肚子茶叶,可还是云淡风轻,看向如同小偷一般的盛炎。 听到主子发问,盛炎赶忙回答道:“科长,进去逮人的时候。” “被宪兵队的警卫拦住了,根本没有见到那个小娘们。” “还是蔡股长独自进去,里面发生啥了,我们在门外,根本没有听到。” “但好像,陈处长本人就在那个小娘们的家里。” “后来刘室长也来了,再之后,蔡股长就带着我们离开了!”。 那间屋子当中有谁,这高彬比谁都清楚,但听到没有发生冲突,他还是比较失望的。 “科长,要不我这就带兄弟们,把那个小娘们给您绑来?” 盛炎一心想要巴结高彬,于是狗腿地建议道。 高彬诧异地看向盛炎,惊讶于这样的蠢货,是如何干到小组长的位置上的。 坏种他可认识不少,但这样的足斤蠢货可不常见。 “算了,这件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大兴旅馆那边,有什么动静?” 盛炎也就是怎么一说,他可没那胆子,真敢去上门绑人。 这要是让陈大处长知道,是他这个狗头军师出的主意,全家老小都得被埋进土里。 “我们的人,一直都盯着大兴旅店。” “只见人进去,很少见人出来。” “周围都是宪兵队一营的人,进出都需要有武藤机关的特别通行证。” “我让人上去试了试,人立刻就被带走了,根本不知道押到那里去了。” “我还是托了关系,才知道整个大兴旅馆,都被宪兵队给包下了。” “老板加上旅店的工作人员,全都扣在哪里。” “我派人去旅店老板家问了一下,家里人说,他们也联系不上,只是时不时有电话打回来,让家里人放心。” “我还打探到,朱安东,朱老板也派了一批厨师去了大兴旅馆帮忙。” “要不然,我派人去找他问问?” 盛炎盯着大兴旅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弄清楚里面在搞什么名堂。 高彬摇摇头,否定了盛炎的糟糕建议。 前脚派人询问朱安东,后脚这位朱大老板就得给陈真打电话。 “没必要张扬,秘密调查就好!” 门口由宪兵队把守,这一看就是不是小案子。 高彬在警视厅这个衙门中,摸爬滚打怎么多年,这点分寸还是知道的。 好奇归好奇,捣乱归捣乱,但上峰不想要你知道的事儿,最好装作不知道。 没有一个上司喜欢,好奇心重的下属。 “给你个任务,务必要办好!” “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明天给我出格计划!” 高彬放下手上的茶杯,费劲地拉开自己的抽屉,掏出一份文件,丢给了盛炎。 盛炎赶忙上前接过文件,也没有打开看,而是先表明立场:“科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完成任务。” “那什么,我就离开了!”。 高彬微笑地看着盛炎,淡淡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将俞秋烟送到道外的别墅后,小安子就拉着陈真,马不停地赶往大兴旅馆。 大清早的时候,小安子就接到秘书室的电话通知,说花谷正下令,九点一刻,在大兴旅馆召开紧急作战会议。 也不知道,这个老色鬼在搞什么花样。 往常九点的时候,这个老家伙还躺在被窝中,搂着白俄娘们跟周工约会那!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的腰,收不收得了! 小安子淫荡地在脑海中,编排了花谷正一波。 “举行会议,怎么重要的事情。” “王婷为何没有事先汇报?” 坐在后座上的陈真,可没有小安子那么轻松。 昨天晚上,他就没有睡好,思来想去的,睡不着觉。 当然俞秋烟大小姐不停地摔门进出,也在当中占了很大的原因。 剩下另一部分原因,就是思考,内务省是通过何种渠道往苏区派间谍? 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批人是在北满,或者说,就是在哈尔滨训练的。 先不管,苏区保卫局是如何得出的结论,还有就是这个结论是否准确。 这都是一条思路,顺藤摸瓜,总会查到点什么。 想到这里,陈真才满脸严肃地问向正在开车的小安子。 听到询问,小安子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痛心疾首地说道:“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结冤仇。” “我最近发现王婷有改换门庭,自成一派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那位高人给她支的招。” “我就敲打了几句。” “看样子,敲打失败了!”。 158:忠犬论 人才难得,忠心的人才更加难得! 见过泰山的人,就很难对家后面的高山,泛起任何敬畏之心。 可在自己羽翼未丰满之时,就着急改换门庭,是多么愚蠢! 陈真也不是王婷的亲生父亲,没有必要教她聪明。 “既然如此,那就把她从大兴旅馆剔出去。” “赢牌其实很简单,只要牌桌上有咱们自己人,就能赢。” “何必着急那,好说好散,不好嘛?” 陈真讨厌愚蠢,因为愚蠢就像癌细胞,真的会传染。 小安子也没有搞清楚王婷这步棋的真实含义。 但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有时候,初衷并不是很重要,也没有人愿意听。 “现在踢她出局,是不是太仁慈了?” “咱们手下,办事儿利落的少。” “宪兵队的丘八们,个顶个的笨,都是死脑瓜骨。” “我还在全警视厅寻找能够替换王婷的人,在等两天,等我找到新人的,再换也不迟。”小安子笑着说道。 陈真一想到大兴旅馆那三尊大神,加上保卫局下达的任务,他的头就越发的痛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愁心事儿,不能他一个人担着。 早晚都得说,还不如趁现在就道明。 陈真不怀好意地看向哼着小曲开车小安子,同他把最新的任务说了一遍。 听完任务,小安子也有点搞不明白内务省的操作。 苏区位于江西地区,属于南方。 内务省为什么费劲巴拉地在北满培养间谍,再派往江西,就近培养不好嘛? 在他看来,上海就不错。 现在的上海,可是整个亚洲最大的情报中心,各个组织都在上海招揽人手,刺探情报。 要是害怕扎眼,引人注意,那武汉也不错。 交通便利,两个昼夜就能到长沙,而后从长沙前往苏区。 这两个就近的地方,内务省都没有选,反而是在北满培训,之后派到苏区。 真是不可思议之举! 两人都没有搞清楚里面的弯弯绕,彼此都沉默的思考,就这样开到大兴旅馆的大门口。 “哈尔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能培训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虽然现在不知道培训地点是不是在哈尔滨,但一定跟武藤机关脱不了干系。” “秘密调查市内的几个学校,没准有意外惊喜!” 陈真小声对小安子说了一通,便推门下车。 刚下车,陈真就感觉不舒服,总感觉目光在注视自己,左右看了一圈,就发现正对面的三楼,有镜子的反光。 小安子没把车停到后院,而是停到路边,见陈真神色凝重地看向对面楼,就赶忙发问:“大哥,怎么了?”。 陈真回过头,对小安子说道:“对面楼有人在监视大兴旅馆。” “别惊动他们,让楚青把人抓了,送到审讯科,好好问问,是谁让他们来的。”说完,就抬腿走进旅馆。 小安子按捺住好奇心,没有看向对面,生怕惊动这帮蠢货。 监视关东军情报部主任,真是熊心豹子胆。 不用猜,一定是高彬的人。 就不知道,他能不能保得住这批前来送死的手下了。 两人一同来到三楼的会议室。 这原本是大兴旅馆的办公区,小安子派人打扫了一通,又搬来一张大会议桌,暂时成为会议室。 不过这间会议室,从来没有派上过用场。 花谷正整日花天酒地,怀里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哪有时间管武藤信义的死活。 陈真走到会议室的门前,负责守卫的一营长那图鲁,赶紧站起来敬礼。 “好了,放下吧!” “都谁来了?” 陈真在登记本上签上自己的大名,让敬礼的那图鲁放下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队长,您是第一个。” “现在才八点五十,还没有人过来。” “不过,刚才花谷将军的副官过来了,通知会议会如期举行!” 那图鲁是蒙古人,汉语说的生硬,需要仔细听。 陈真听了两遍,才搞清楚他说什么。 嘱咐了两句,也没有进会议室,而是到自己楼上的临时办公室,把风衣脱了。 回到临时办公室,陈真躺进沙发中,想着今天会议的内容。 就在他认真思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响了起来。 “进来!” 陈真实在懒得动弹,就对着门大喊了一声。 走进来的不是通知他开会的手下,而是钱中山。 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是最近的小日子,过的不错。 “老鬼先生,您可不是外人,我就不起身招待您了。” “自己找地坐。” 对于叛徒,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陈真一看是这个孙贼进来,起身都没起身,更别提倒杯水迎客了。 钱中山毫不在意,嘴里说着客气,一屁股坐到靠门口的沙发椅上,自顾自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到上一杯水。 嘿,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陈真也乐了,对着钱中山说道:“钱先生还真有大将风范啊!” “佩服!佩服!” “您这次过来,也应该是参加花谷将军主持的会议吧?” “不知道先生您有什么指教的?”。 钱中山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场会议的目的,他只是过来聊聊天的。 这阵子,奇怪的事儿,就如同空气,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身旁。 没想到,这位老鬼先生,也给了自己一个大大惊喜。 陈真非常非常反感现在这样的局面,人人都是出谜高手,都要他猜谜。 “钱先生,我想咱们俩还是不要多聊天。” “您的身份实在太尴尬了。” “要是让花谷将军知道咱们私自接触,一定会怀疑我的。” “有什么话,您还是拿到会议室去说。” 陈真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神态严肃地说道。 一上来就吃两个闭门羹,这是钱中山没有预料到的,于是他立刻说道:“难道陈处长不想知道党务调查科,到底想干什么嘛?”。 用秘密诱惑自己! 陈真心里冷哼了一声,冠冕堂皇地说道:“对于您嘴里说的秘密,我非常感兴趣。” “但我个人认为,对于您老东家的目的,您同我知道的一样多。” “除非,您有事情在隐藏。” “如果真是那样,我不介意,把您重新提溜到审讯室,好好陪您聊聊天!”。 159:奇怪 (人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他人言之,不足一二。) (最近的一点感悟,矫情了!矫情了!) 陈真一番真诚且良善的劝告,震撼了钱中山的内心。 一想到宪兵队审讯室中,古今中外的刑具,一应俱全。 每每在午夜噩梦惊醒之时,他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陈真看着眼前这位胆怯的软脚虾,面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但脑海中警铃声大作。 钱中山之前的投诚,就有点莫名其妙。 督察处的秘密警察发现他有问题,是因为他在情报市场倒卖哈尔滨警视厅的情报,所以才派人秘密逮捕了他。 老虎凳是简单、干脆的刑具,只要三块砖,就能让你的小腿绷直。 钱中山也是倒在了这一关,他的记录是一块。 这就有点侮辱党务调查科的特工培训了。 所以,陈真一直怀疑钱中山别有用心,指不定憋着什么坏那! 这也让他做出了决定,老鬼说的话,一句都别信。 “陈处长,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可是真心投奔皇军话!” 钱中山感觉有点委屈,发现弃暗投明的路,有点坎坷。 “您这表忠心的话,别找我表达。” “花谷将军就在六楼,您找他,他会非常乐意听!” 陈真那点耐心,彻底被钱中山磨没了,赶紧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钱中山的思路,让陈真不按套路出牌的话,彻底打乱了,整个人也凌乱了。 这跟他来之前的想象推断,有点不太一样,只能坐在沙发上,重新整理思路。 可天公不作美,他还有没有组织好新一轮的语言攻势,小安子出现在办公室内。 “处长,会场已经准备好了。” “参会者也到了不少,您该出现了。” 小安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钱中山,之后大声地说道。 陈真本想休息几分钟,可是没有想到让钱中山搅局了,不情愿地哼了一声,对着钱中山说道:“钱先生,这快要开会了。” “我就不留您了,再会,再会!”。 有些秘密,两个人说还可以,要是多一位,就缺少其中的妙趣。 钱中山也只好作罢,起身告辞。 小安子亲自将人送出门,对着贴身保护看管的督察处警察使了个眼色,要他们看住钱中山。 陈真将帽子戴好,就抬脚出去,可没走上一步,就被小安子拦住。 “干嘛去,我框这个姓钱的那。” “时间还赶趟,这家伙来干什么?” 陈真一听时间还早,就又坐回沙发中,轻声说道:“不知道,说是跟我来谈心的。” “这家伙脏心烂肺,还是不要接触。” “让武藤机关派人来,专门负责对老鬼的看守审讯。” “这功劳,烫手的狠,咱们不沾。” “我一会儿就给土肥原将军打电话。” “对了,对面楼的人,都抓住了嘛?”。 小安子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那还能跑了,都让楚青抓住了。” “大哥,怎么处理?”。 听到人都没跑了,陈真眼珠子一转,立马坏笑道:“高彬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找我麻烦嘛?” “我也给他找找热闹。” “人分成两半,一部分送到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剩下一半留在审讯科。” “我看看他要怎么处理!”。 关东军宪兵司令部特高课。 这可是个好地方。 送去的几个小子,可倒大霉了。 不过,小安子立马想到,南田云一就是特高课课长出身,送进去人,他一定会知道。 搞不好他会知晓,从而察觉出大兴旅馆在执行秘密行动。 小安子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去,想要换个地方关押审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然是秘密行动,但还是阵仗太大。 大兴旅馆现在不止高彬在关注,搞不好南田云一也在偷偷调查,他现在可是迫切想要建立功勋的。 “不怕,知道了能怎么样?” “土肥原将军是最反感宪兵司令部,一直都不对付。” “没看这次特高课的人,都没有参与嘛!” 陈真否定了小安子的想法,让他照章办事。 “铃..铃..铃..” “铃..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闹了起来,小安子接起电话,嗯嗯地答应了几声,就挂断了电话。 “大哥,花谷将军、天野将军已经往下走了。” “好,咱们也出发,去楼梯口迎迎!” 陈真带着小安子快步出了门,走回三楼的电梯旁,等候二位将军的到来。 为了给花谷正留下好印象,陈真和小安子都穿着军装,印象分拉到最满。 花谷正同天野六郎,正在电梯中,讨论着陈真前几日送上门的茅台酒。 听说是茅台镇三十年的窖藏,一坛子就卖一百大洋,可是价值连城。 而且口味独特,酱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醇厚、回味悠长、空杯留香持久,比清酒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闲聊,电梯铃就响了,两人向门口看去,发现陈真正恭敬地等候。 “早上好,陈真君。” “我刚才还跟天野将军谈论你送的酒,真是大大地好喝!” 花谷正拍了拍陈真的肩膀,大声的夸赞道。 亲密的举动,让陈真也是露出狗腿子的笑容,立刻接话道:“将军夸奖了。” “林场送来了两只梅花鹿,我还在想,怎么会捕到这样的稀罕物。” “现在想明白了,这是要给二位将军当下酒菜。” “我已经让人送到后厨,厨师长最会烹煮鹿肉,您二位一定要赏脸品尝!”。 一大通马屁,让花谷正和天野六郎,哈哈大笑,对陈真的好感,进一步加深了。 三人有说有笑,一同前往最里面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钱中山坐在桌尾,闭目养神,偷偷外出的韩又洁,也出现在会议室,跟身后的王婷,小声地谈笑着。 说是开会,但到场的只有这两人,剩下的,就是情报部的随员。 “花谷将军到。” “天野将军到。”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花谷正的秘书,小泽天佛大声的宣布道。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起身,对着走进来的二位将军敬礼。 160章:背刺 “都坐吧!” “天野君,您请!” 花谷正同天野六郎谦让了一番,见其不肯坐在主位,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陈真这时才走进会议室,坐在了天野六郎的下手位,正对着韩又洁。 韩又洁也将目光看向正对面的浪荡公子哥,她在新京的时候,就听到过陈真的种种传闻。 可这位陈公子是自己死对头的座上宾,经常资助那个混蛋,还帮她在奉天置办宅邸。 这让韩又洁大倒胃口,心中恶感徒增,也就断了跟这位陈家继承人联系的想法。 陈真能清晰地感受到,韩又洁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但他装作没有察觉到,满脸笑容地看向主位上的花谷正。 因为在档案资料上,这是他第一次从事警务工作,之前也没有受过相应的培训,不能有敏锐的感官。 花谷正、韩又洁,都是受过专业培训过的,一旦让他们起了疑心,往后要打消戒心,可得费了牛劲。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会!” 花谷正一改之前颓废的姿态,满脸庄严肃穆,一副铁血军人的样子。 只是发青的眼眶出卖了他,年纪大了,旦旦而伐,身子骨有点不出了。 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坐直,等待着花谷正的玉音外发。 “钱先生,情报部和武藤机关,已经同意了您的请求。” “二十根金条,还有前往香港的船票。” “只要任务完成,您就可以拎走,去您想去的任何地界!” 花谷正满脸笑意,看向桌尾的钱中山,通报这个好消息。 钱中山立刻抬起头,满眼激动地看向花谷正,想要站起来,但被身后的看守摁住。 “将军,实在感谢,我..我一定帮您把那帮该死的家伙,一网打尽,一网打尽..” 钱中山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在其位,谋其政。 你钱中山身为党务调查科的高级特工,一点忠诚之心都没有。 对待培养你的组织尚且如此,那对身边的同事那?这样的小人,以后谁敢跟你为伍。 “钱先生的忠诚之语,很不错。” “您的事儿已经处理完,您可以回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一点!” 花谷正满意地点点头,客气两句,就下了逐客令。 督察处的护卫先是看了一眼窗边坐着的小安子,见他悄悄点头,就立刻架起钱中山,带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好了,不相干的人已经走干净了。” “咱们还得干点正事儿!” 花谷正看着钱中山离开,扭过头,看向众人笑着说道,并且挥手示意自己的秘书。 小泽天佛见到长官手势,立刻明白,现在是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全体起立!” 小泽天佛大喊了一句,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花谷正都起身立正站好。 “关东军117号令。” “关东军司令长官武藤信义大将,委任关东军情报部主任,花谷正少将为满洲中东路谈判大使。” “全权处理、协商中东路归属问题。” “命令所到之时,即刻生效。” “昭和八年、春、二月十九日。” 这封委任状,只有短短一百多字。 小泽天佛念的很快,两分钟就读完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几秒之后,会议室内就响起了热烈地鼓掌声。 陈真热情地鼓着掌,心里却翻起滔天巨浪。 如果说张少帅选出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那一定是中东路事件,一定能排到前三件。 中东路,又称东省铁路、东清铁路,是以苏境内赤塔为起点,以海参崴为终点的一条铁路,全长2186公里。 其中在中国境内的一段是由满洲里到绥芬河的干线长1484公里,以及由哈尔滨到长春的支线长241公里。 日俄战争以后,原支线的长春至大连段为日占有,改称南满铁路。 根据中俄协定,铁路经营业务由中俄共管。 年轻气盛的少帅掌权之后,便尝试着首先从苏联在北满地区所占有的特殊权益着手,来实施其收回东北权益的计划。 中方的中东路督办兼理事长吕荣寰接受指令,就中国在中东路的权力问题,向苏方的副理事长池尔金提出严重交涉。 苏方不仅不理会,反而进一步霸占了机务、车务、总务、商务、财务、进款6个主要处的处长职务。 仅同意将印刷所、图书馆、天文台等次要岗位让与中方。 少帅在南京方面支持下,决定放弃和平交涉的方针,准备以武力解决问题。 而后张少帅直接下令,军警搜查苏联驻哈尔滨领事馆,监视总领事及馆员。 之后更是下令强行接管中东路,解除苏方人员职务,逮捕苏方职员200余人,将包括正副局长在内的60余名苏联人驱逐出东北。 奉系跟苏联打了三个月口水战之后,10月12日,终于爆发了著名的同江战役。 苏军凌晨出动飞机25架、军舰10艘、机关炮车40余辆,后又增派骑兵约800余名、步兵3000余,向同江中国守军发动大规模进攻。 奉系海军江防舰队顽强抵抗后,几近全军覆没,江平、江安、江泰、利捷、东乙等5舰被击沉,利绥舰受重伤逃回富锦。 同时团以下军官17人被打死,士兵伤亡约700余。 战至午后3时,苏军夺取了同江县城,中方守军被迫退守富锦。 由于苏军随后很快后撤,南京方面坚信苏联短期内不可能发动大规模进攻,因此态度上依旧不做妥协。 结果,从11月17日开始,苏军分东西两路再度大举进攻。西路主攻满洲里和札兰诺尔,东路分别指向绥芬河和密山县,并轰炸了牡丹江。 东路就深人百余里,打下了密山县,并进至jms以北牡丹江以东地区。 西路更是由满洲里、札兰诺尔,经嵯冈一气攻陷了海拉尔。 hlj守军韩光弟旅全军覆灭,旅长及团长均告阵亡;梁忠甲旅则因突围不成被迫投降。 仅西路两旅守军被俘者,就已上万,其他人员和财产损失更是难以计其数。 这场冲突持续近5个月之久,双方动用的一线兵力超过20万,其中东北军出动十多万,苏联出动8万。 战后统计东北军伤亡2000名,被俘7000余名。 而苏军损失甚少,只被击毙143人,失踪4人,受伤665人。 这也让关东军情报部门看出了奉系外强中干,但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四年之后,悍然发动北大营偷袭。 如此重大的外交变化,前期的两方协商工作,至少需要一两个月之久。 为什么北方局没有接到风,难道共产国际也不知情? 甚至在情报市场内,都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保密措施,算是防范到家了! 陈真的脑海中,这些问题如同小蜜蜂一般,在不停地嗡嗡转。 161章:有点懂了 在场的其他人,脸上全是一副惊讶之色,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鼓掌表示祝贺。 陈真对面的韩又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诧异,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满脸笑容地同大家一起拍着手。 短暂的神情变换,让眼尖的陈真尽收眼底。 韩又洁也不知道内情? 那他又是过来执行什么任务? 凭借对神情的判断,让陈真估摸出里面的不寻常。 “好了。” “继续宣布吧!” 花谷正满脸微笑,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却要装出谦卑之色,让自己的秘书继续宣读命令。 “关东军116号军令,任命花谷正将军为蒙古问题大使,同苏联大使一同商讨、签订边界条约!”。 小泽天佛没有念那一长串的修饰文字,而是直接将任命念了出来。 众人唯有继续鼓掌,祝贺花谷正高升。 “诸君,请坐。” “这次谈判,事关重大,必定决定满洲于苏联未来几年之关系。” “因为是秘密会晤,安全必定是头等要事。” “天野将军是关东军委任的副大使,哈尔滨宪兵司令,全权处理保卫工作。” “陈队长,你和你的宪兵队,全都交由天野将军调配,一定要好好配合天野将军的工作。” “明白嘛?” 花谷正看向坐在右边下手第二位的陈真,严肃地说道。 听到花谷正点明,陈真也不好继续沉默,火速站起身,大声地回禀道:“嗨。” “属下明白。” “属下定当尽心竭力,听令于花谷将军,天野将军,在二位的指挥下,再立新功!” “一定不辜负两位将军的期许。” “为将军们效犬马之劳!”。 这番表态,露骨的让在场的其他人,直皱眉。 倒是小安子看完这一幕,感觉受益良多。 世家大少爷在哈尔滨任职的可不少,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任何场合,舍弃脸面拍马屁。 光是这样的决断,就让人大开眼界。 韩又洁眼神鄙夷地看着对面,这个感激涕零的小丑。 真是世道无常,让竖子成名。 这也让陈真在韩又洁心中的重要性,低了几分。 毕竟没有人喜欢软骨头的男人! 坐在后排椅子上的王婷,心中无比庆幸,庆幸自己离开了陈真的门下。 这样不成器的公子哥,也就在警视厅飞扬跋扈,遇到了日本人,骨头软的让人可笑。 还是安心跟着韩太太吧! 宪兵队的在场的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鄙视的念头,但绝无换山头的想法。 要知道,这位陈大中队长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老牌科长赵六安搞到了,快准狠,一样不差。 他们的小胳膊小腿,可经不住收拾。 花谷正本就同陈真的本家大爷陈国,关系匪浅,一直把陈真当成自己人。 见到他的表忠心,心里自然十分开心,立刻让陈真坐下,表扬了几句。 “最后的签约仪式,武藤司令官会亲自到场,外务省和内务省的高官,也会一同驾临。” “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出,那个隐藏在武藤司令官身边的奸细。” “韩太太,这项筛查内奸的工作,就交给你负责。” “哈尔滨警视厅督察处的人手,统统交由你调派,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花谷正对着韩又洁下令道。 韩又洁嘴里发苦,没想到这个苦差事儿,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但她可不敢拒绝,身为情报主任花谷正的命令,因为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花谷正新官上任三把火,又絮絮叨叨的安排了一大堆准备工作。 整场会议,也从九点直接开到十二点,说的花谷正嘴里都没有吐沫星子了,他才善罢甘休,宣布会议胜利闭幕。 四个小时的会,坐的陈真整个人都不好了,腰也在隐隐作痛。 小安子见今天人到的比较齐,就让手下去通知厨房,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之后把这个想法汇报给小泽天佛。 小泽天佛听完之后,也是连连点头,立马同花谷正汇报。 花谷正也饿得不行,听到厨房已经开始筹备,心里自然是满意的不行。 哈尔滨就是比新京好,白俄的姑娘好,酒也好,吃的也好! 一想到厨房里还有陈真送来的两只鹿,就更加高兴。 那可是古时候天皇,才能享受到的极品食材,没想到自己也能享受到。 于是就让小泽天佛去问问,有没有鹿血喝,听说那玩意能雄壮身体,自己最近虚的狠,正好补一补。 小泽天佛不敢怠慢,赶紧去问了一下小安子,得知没有问题,就回去复命了。 陈真腰疼的厉害,同众人打了声招呼,就先回办公室休息了。 小安子将陈真扶回办公室,关上门,打开收音机,才小声说道:“关东军情报部搞什么鬼?” “间谍在新京,来哈尔滨抓什么人?”。 听到小安子的抱怨,陈真下意识地摇摇头:“武藤信义身边的间谍,应该也到哈尔滨了。” “外交谈判本是外务省的工作。” “日本国内文官武将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了。” “时常出现下克上的荒唐事儿。” “武藤信义身为满洲国的实际控制人,身边必定有全套的班底。” “否则中央大本营,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关东军来处理。” “要知道,现在的日本内阁首席大臣是斋藤实。” “五一五事件的阴霾还没有过去,老谋深算的犬养毅,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但这对于东北,乃至于中国,都是大大的坏事儿,犬养毅那帮温和派,彻底走下政坛了。” “要记住一点,分析问题,要从提出问题者的身份去思考。” “日本国内,海陆不合,是连树梢上的麻雀,都知道的秘密!” “他们能够摒弃争执,一同合作,就说明这个利益大到可以让所有人都分一杯羹!”。 小安子对于政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听到那个神秘的间谍就在哈尔滨内,立刻来了精神,想要知道这个间谍会藏在哪里。 可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听到响起了敲门声。 陈真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口,想着今天自己这里真是门庭若市,一改以往冷清的样子,不断来人拜访。 既来之,则招待之,他示意小安子赶紧去门口看看,是谁来了。chaptere 162章:一换一 门很快被打开,韩又洁热情又精致的脸,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而她的身后是低头沉默的王婷。 小安子让开门口,让韩又洁进去,但却拦住了后面王婷。 有时候情绪,也是一种态度。 韩又洁看了一眼从沙发上爬起来的陈真,有看了一眼不依不饶的小安子,笑了笑,用眼神示意王婷,在屋外等候。 “陈处长的腰好点了嘛?” 韩又洁自然而然地坐进陈真正对面的沙发椅中,言语中透露出关切之意,询问着他的病情。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真本不想搭理韩又洁,随便找个机会,暗地里就把她给解决了,也算一解当年之恨。 可好巧不巧的,韩又洁又成了自己临时上司,反倒不好得罪了。 “劳烦韩太太挂念了。” “都是早年间患的一点小伤,留下病根了,不能久坐。” “让您还亲自上门,真是有愧啊!” 陈真干笑几声,又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腰眼,客气地感谢了几句。 小安子给韩又洁倒了一杯热水,之后退到陈真身旁,抱着胳膊,盯着沙发椅上的韩又洁,看她要搞什么鬼名堂。 韩又洁在特务学校培训的时候,学习过心理学。 虽然这个学科,正在萌芽阶段,还没有到逻辑自洽的程度。 但仍然是情报学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 经过心理学专家研究,在较高的位置抱着胳膊示人,代表了一种威胁。 对于这一动作比较夸张的描写,可以在电影片中看到。 竞争对手之间互相竞争的场面,抬起下巴轻视对方,并在较高位置挽起胳膊,张开双脚的姿势。 正是威胁的意思。 从心理学角度看,这样的动作是比对方稍微占优势,让自己看起来更强大。 韩又洁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弱者,即便是在别人的主场,她也不会胆怯气短。 但小安子表现出的姿态,又让她有点生气。 “我认识一位医生,他是专门治疗腰腿的。” “要是有需要,请务必开口,我立刻将其请来,为陈处长看病!” 韩又洁选择无视小安子的姿态,满脸温柔地开口说道。 陈真感激地点点头,之后沉思几秒,开口说道:“清查内奸的工作,我是门外汉。” “韩太太是情报界的翘楚,这次还得依仗您啊!”。 韩又洁在东北待得时间太长,彻底学会了官员之间的虚头巴脑,说话是磨磨唧唧的。 此情此景,陈真只想送她一个字,淦! 韩又洁见陈真开门见山,也就不在多说废话了,直接了当说道:“新京的特种情报部,已经基本圈定了几个可疑人士。” “他们现在已经从武藤司令官的秘书处调走,派到哈尔滨参加谈判工作。” “他们现在都在日本驻哈领事馆内办公,非常自由。” “这些人的名单,今天下午就会送到你的手里。” “督察处需要派人盯着,看看他们到底跟什么人接触!”。 有目标就好,别没有半点思路,一通瞎忙。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对这些人进行监控。 见督察处配合,韩又洁心里松了一口气,事出突然,自己小组得力的手下,全都在热河。 帮助张海鹏,张大帅对付自己的把兄弟汤玉麟。 只有一个贴身护卫在身旁,势单力薄的要命。 要知道,在北满,想要她人头的人,可不再少数啊! “陈处长,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我相中了你督察处一名得力干将,不知道您舍不舍得割爱啊?” 公事聊完了,那就剩下私事儿了! 韩又洁知道陈真同大老板土肥原贤二的关系,也侧面打听到,陈真有直接给大老板打电话的权限。 所以说话很是客气,语气也透漏出一丝哀求的意味。 真是将自身的条件,发挥到极致。 但陈真不为所动,他可知道这只母狐狸,是卖艺不卖身。 对她那个吃软饭的老公,死心塌地的要命。 也有好友家人询问她原因,韩又洁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因为爱情! “不知道我督察处谁怎么有福气,能入韩太的法眼。” “如果是我身后的表弟,那就恕我不能从命啊!” 陈真开了一句玩笑,明知故问地说道。 小狐狸! 韩又洁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想到有求于人,态度就软了下来。 要是陈真不放人,自己还真没有办法。 “当然不是刘室长,您的心头所爱,我想哈尔滨没有人敢动。” “我想讨要的人,是门外的王婷。” “接触了几天,我发现这小妮子对我的胃口。” “所以就起了收徒的念头,培养好了,我也可以轻松一点。” “不知道陈处长您,意下如何?” 韩又洁一边将目标展现,一边观察着陈真的面部波动。 其实讨要的人选,屋子内的三人,早就心知肚明,只是陈真一直下不了决断。 王婷是哈尔滨的坐地虎,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 人头、地头都熟。 韩又洁拿到手中,一定会实力大增,几天就能建立自己的情报网络。 而且她一直跟沙俄匪帮有勾结,人手上并不缺。 牌局已经开始,牌手们已经上场,每一步都是勾心斗角地较量。 各人审视着自己的实力,互相保守着秘密,拼凑班底,组织武力,以击败他人为目标。 以哈尔滨为牌桌的赌局,上演了一场没有枪声、炮声、刀光剑影的争夺战。 陈真端起面前的开水,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之后笑着说道:“王婷是督察处的干将,督察处很多工作离不开她。” “不过韩长官已经开口,当下属的,没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我也有一个小请求,还请韩长官成全啊!”。 提条件是个不错的开头。 这也说明这生意,还能继续谈。 韩又洁露出微笑,不假思索地说道:“陈处长您尽管开口,要是我能办到,我一定成全!”。 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真立刻狮子大开口说道:“督察处兵少将寡,需要一位得力人士,帮忙整顿一番。” “保安科的蔡真,我就很喜欢。” “只要您能把蔡真调进督察处,王婷就是您的人了!”。 韩又洁根本不认识蔡真,听说是警视厅保安科的人,满不在乎,立马同意道:“成交!”。 163章:午饭时间 生意,不是双赢,就是双输。 韩又洁说完成交之后,就起身告辞,笑着相约一会儿餐桌上见。 陈真起身相送,见到门外守护的王婷,也是平常相待,微微一笑。 守在门外的王婷,本来忐忑不安,但看见陈真和煦的微笑,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地。 心里明白,自己改换靠山的事儿,落定了! 送走二人,陈真回到办公室,重新躺好,痛苦地呻吟着。 “大哥,咱们就这样放过王婷?” “要是手下人知道了,会起其他的心思的!”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小安子有点急,王婷离开这件事儿,根本瞒不住,今天过后,就会闹的整个警视厅人尽皆知。 “怕什么?” “走了她王屠夫,我以后还得吃带毛猪?” “王婷小组的人,要一一甄别,不是一条心的,立刻开革出督察处。” “动作要快,声势要浩大。” “便衣也一一通知到,不允许他们互通消息。” “以后督察处的探子,都由你来掌控,不允许别人插手。” “再放出风去,王婷不再是督察处的人!” 欲望,既是动力,也是弱点。 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它就是你展现在盔甲外的软肋。 王婷还是太年轻,认为只要是搭上了韩又洁的车,就能飞黄腾达。 殊不知,这位韩太太,也是一位小人物,决定不了任何人的前程。 女特工的悲哀,就是时刻准备用身体去充当武器,换取情报。 王婷以后的路,应该不太好走。 但陈真并不在乎王婷以后的生活,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是一句充满智慧的老话。 不劳而获的后面,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这是他小时候,就领悟的真理。 可惜,王婷并不知道。 而现在陈真需要做的,就是将王婷身上的一切,统统拿走,让她变得一无所有。 得到又失去,才是最痛苦的,你会为之前短暂拥有过的一切去拼命,争取拿回属于原本就不应该属于你的一切。 成人的世界,就是怎么残酷! 小安子心领神会,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督察处人事科的电话。 ... 钱中山被秘密送回警视厅前条街的一个路口旁,他的车,就停在正前方的路边。 见目的地到了,他也没有向车内督察处的便衣道谢,本就是这两个小子应该应分的,犯不上客套,一言不发,直接推门下车。 车内的两人,一个叫李虎,一个叫王龙,是负责暗中保护钱中山安全的警卫。 他们也是习惯了钱科长的无理,选择无视,在车里沉默地抽着烟。 钱中山站在人行道上,吸进肺中两口冷空气,准备清醒清醒迷糊的大脑,紧接着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好表,发现已经临到中午。 “快晌午了,我去旁边的咖啡馆吃点东西。” “你们要不要一起?” “我请客!” 钱中山有走回车旁,敲着窗户,示意王龙把车窗遥下来,指着街把头咖啡馆说道。 车内的王龙李虎,见有人请客,立刻欣然同意,熄火下车。 三人一同走进咖啡馆。 进门之后,钱中山对着柜台吹了一声口哨,又指了指楼上,便抬脚上楼了。 咖啡馆中午的生意很好,都是过来吃饭的顾客,二楼的包厢,只剩下一间。 钱中山应该是这里的常客,直接推门就进。 三人落座,楼下照看生意的老板娘,就如同一只花蝴蝶,飞进了包厢当中。 “钱老板,您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照看生意了。” “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啊!” “让人家伤心好久呐!” 老板娘上来就一通埋怨,之后娇滴滴的点了一下钱中山的脸庞,撒了个娇,才把菜单放下。 钱中山得意地看向桌旁两个毛头小子,看他们俩直勾勾盯着老板娘的损出,就知道他们是生瓜蛋子。 “来三杯咖啡,再整个蔬菜沙拉,罐闷牛肉。” “剩下的你看着安排。” “我今天高兴,多上几个菜!” 钱中山“啪”的一声合上菜单,放回老板娘的纤纤玉手上,之后狠狠地拍打了一下老板娘圆润的屁股。 “哼!怎么多人呐!” 老板娘娇哼了一声,满脸红润挣脱开钱中山的魔爪,下去准备菜肴去了。 见老板娘离开,钱中山色眯眯地闻了一下自己的手,像是能感受到老板娘身上的香气。 桌两边坐着的王龙赵虎,都露出羡慕的表情,他们是刚从警校毕业的警官生,两个小光棍。 因为办事认真,小安子才给他们兄弟俩一个机会。 把他们从稽查科借调出来,负责贴身保护钱中山,也算是让他们历练历练。 “你们两个要记住,一朝权到手,就把令来使。” “没有权,也没有权,靠什么娶媳妇!” 钱中山收回自己的手,起身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这小哥俩之前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大官,就算稽查科的科长,也没有见过几次,更没有人这样教导他们。 钱中山见这两个货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也是暗自摇头,奇怪督察处是从哪里找的两个傻瓜。 “罐闷牛肉,蔬菜沙拉。” “剩下的菜,还在掂量着,您三位先吃着。” “这大中午的,您三位大人不来点酒?” “我们这里可有上等的法国红酒,是昨天刚到的,不尝尝鲜?” 老板娘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把上面的菜放到桌面上,对着领头的钱中山问道。 王龙下意识想要拒绝,因为警视厅有条令,是不允许在执行任务时饮酒的。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口拒绝,就听到钱中山大咧咧的说道:“上两瓶,今天爷高兴。” “好好庆祝庆祝。” “吃完饭,咱们也不回警视厅了,直接去我公寓,好好睡上一觉。” “晚上领你们去洗澡去,姚记的票,我还剩下几张,不能浪费了!” 钱中山抢先说道,直接把下半天的日程安排好了。 王龙见钱中山吃完饭就准备回家睡觉,就没有阻止点酒。 说实话,他也想尝尝法国红酒是什么味道,长怎么大,还没有尝过洋酒的味呐! 164章:年关难过 (求月票!求月票!) 老板娘见推销成功,也是眉开眼笑,立马端着托盘离开,催促着厨房赶紧做剩下的菜。 法国红酒价格高昂,利润也是可观的,又赚了一大笔。 钱中山拿起刀叉,叉了一口蔬菜沙拉,送进嘴里,小口的咀嚼着。 “真不错啊!” 蔬菜的清香在嘴里蔓延,不由自主地称赞了一句,而后钱中山靠在椅子上,等待着美酒到来。 传说中,高档的法国红酒,很快被服务生端了上来。 闭目养神的钱中山,听到动静,也睁开了双眼。 看向桌子上的红酒,一把抓了过来,嗅了一口,之后露出笑容,给桌子上的三个高脚酒杯都倒满,率先喝了一口。 王龙、李虎见钱中山先动口,没有异常,也拿起面前的酒杯,敬了钱科长一下,就尝试着喝了一口。 酸涩,但有回味,虽然比不上烧刀子、二锅头有劲,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酒是最好的催化剂,三人立刻都不端着了,撸脖子挽袖子,扯开领带,开始推杯换盏。 看得出来,钱中山是真开心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菜也是一道接着一道往上端。 一张一米长的大圆桌,竟然摆的满满当当。 “兄弟们,喝!” “哥哥我马上就要发财了。” “到时候,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也不再这冰天雪地里待着了,咱们去香港,去新加坡,去大马...” “去花花世界!” “上酒!上酒...” 钱中山喝了大半瓶,人也迷瞪起来,嘴里都是醉话,见桌上的两瓶红酒都喝干净了,就嚷嚷着上酒。 新的一轮酒,又端上了餐桌。 李虎感觉脑袋有点迷糊,自己本身就不太会喝酒,加上这法国红酒后劲太大。 王龙也没有比李虎好到哪去,说话颠三倒四的,大口吃着桌上的菜。 钱中山端起酒杯,偷偷观察着眼面两位的状态,见到他们俩已经迷糊了,嘴角咧出嘲笑的弧度。 这就是两只菜鸟! 要是警视厅培养出来的老手,打死也不会喝桌上的红酒,甚至连桌上的菜都不会动一口。 经验,才是人一生最宝贵的财富。 “喝,干杯!” 钱中山放下酒杯,拿起酒瓶,给王李二人又满满倒了一大杯,继续鼓励这两人开怀畅饮。 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包厢内还传出劝酒的声音。 娇艳的老板娘扭着水蛇腰,顺着楼梯走了上来,对门口守候的服务生,开口说道:“去厨房,让厨师长做两个解酒的小菜。” “通知完,你就下去休息一会吧!”说完,就打开门,走进包厢。 李虎已经栽倒在椅子上,看样子是彻底喝醉了,嘴里发出不明的呢喃声,也不知道在说个啥。 剩下的两人,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王龙正抓着钱中山的手,嘴里喊着大哥,就要往地下跪,要效仿刘关张,来一个咖啡馆三结义。 钱中山也应该是喝迷糊了,也不含糊,嘴里直喊二弟、三弟。 老板娘见此情景,也是哭笑不得,赶紧跑了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扶起来。 见三人已经喝醉,是走不了了。 老板娘赶紧推开门,招呼楼下休息的伙计们,让他们赶紧上来。 咖啡馆招服务生,都是些眉清目秀的半大小子,一听老板娘招呼,立刻跑了上来,站在她面前一排,等候指令。 “把钱老板送到一号包房去。” “这二位,送到二号包房。” “他们都是警视厅警官,小心伺候着。” “去吧!” 老板娘简单的分配了一下,就让服务生们开始忙乎去了。 钱中山跟王龙、李虎,都送到了不同的包厢,这两间包厢中,都有沙发,特殊情况下,也可以当床。 老板娘盯着服务生干活,安置完,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王龙和李虎,两人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嘴里的呼噜声,楼下的客人都能清晰的听到。 老板娘也头一次听到怎么响的呼噜声,不知道怎么处理。 只能关上门,快步离开包厢,希望门可以挡住这震天的呼噜声。 老板娘从夹袄当中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根香烟,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吞云吐雾了起来。 一根烟,五六分钟,二号包厢当中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根本不停。 看样子,二号包厢中的两名警官,是彻底睡过去了。 老板娘将烟蒂扔进墙角的痰盂当中,炙热的烟头在水中激起一缕青烟,头也不回地走向一号包厢。 钱中山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头痛欲裂。 人不服老不行! 几年前,自己在南京饭店,一个人可以喝光一整瓶伏特加,在那之后,还能喝上两斤女儿红。 而今天,自己只喝了两瓶不到的红酒,就有了醉意。 “你怎么样了?” 老板娘走了进来,点燃了一颗烟,递给了躺在沙发上的钱中山。 钱中山挣扎着坐起来,接过香烟,贪婪地吸了一口,才无奈地回答道:“没事儿,就是有点头疼了。” “梅桢,你这酒是从哪里进的,喝完头都快炸了!”。 听到钱中山的抱怨,梅桢也是微微一笑,口出惊人:“这不是法国红酒,都是贴牌货。” “我在双城买下了一个小酒厂,让他们拿酒精、色素勾兑的!” “口感还可以吧?” “唬唬外行,还是可以的!”。 感情好,不是自己的酒量不行! 而是这酒有问题啊! 钱中山笑着摇摇头,感叹了一下,接口说道:“老梅,你可悠着点。” “现在整个哈尔滨的红酒生意,都是陈家的。” “要是让督察处的人,知晓你卖假酒,捣乱市场。” “他们可不会放过你的!”。 梅桢不屑地撇撇嘴,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反驳道:“我也不想卖假酒。” “可今年的经费又没有过来。” “你老钱潜伏在警视厅,有来钱的道,吃喝不愁。” “剩下的人那?” “这眼瞅就要过年了,我不得想办法,让大家把这个年过去!” “活着的人,好糊弄!” “死了的人那?” “那些为党国尽忠的傻子们,他们能相信,自己的抚恤金现在还没有下来嘛?”。 165章:技中人 听到梅桢的反问,钱中山只能以沉默应对。 党务调查科不缺钱,但这帮执行任务的外勤却十分的缺钱。 经费时有时没,甚至阵亡外勤的抚恤金,也会被克扣,截留。 因为这些烂事儿,钱中山这帮外勤纷纷选择消极怠工,潜回南京,要徐恩增出个说法,这件事儿甚至惊动了大陈小陈。 但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只以总部的后勤室长枪毙为最终处理结果。 这也让钱中山这帮大外勤们,寒了心,对于总部交代下来的任务,大多都是阴奉阳违。 能糊弄,就糊弄。 糊弄不过去的话,就搞一些假情报,应付一番。 可以说,南京政府在东北的情报网络,基本就是聋子、瞎子。 但这并不代表这帮外勤不做事儿,他们自发地组织了一个内部组织,推举出一个领头大哥,反倒是比以前运转更顺畅了。 外勤根据自己的能力点,划分任务。 钱中山因为一直在伪政府做事儿,就继续潜伏。 梅桢会做生意,就经营联络站,帮组织笼络钱财,安排人员落脚。 生死与共,各司其职。 “不说了,今年的钱送回去了吧?” 钱中山眉头紧皱,猛抽了几口烟,嘎巴了几下嘴,转换话题。 梅桢白了钱中山一眼,吃饭时候拍自己屁股那一下,她可是记着那,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等着你关心,那些孤儿寡母都饿死了。” “钱都送回去了,又托了关系,大的都送进警察总校上学,年岁不够的,也安排了学堂上学!” “你那面怎么样,小鬼子们有什么反应?”。 钱中山将烟摁进桌上的烟灰缸熄灭,没有吱声,而是指了指门外。 梅桢心领神会,立刻走到门口,贴在门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静悄悄的,除了风声,剩下就是隔壁房间,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噜声。 但就算是这样,梅桢也没有掉以轻心,猛地拉开门,看向门外的走廊。 走廊中除了风,再无其他。 见此情景。梅桢她这才放下心,轻轻地将门关上。 “说吧!外面没有人!” “小鬼子上钩了,情报主任花谷正来了。” “还有咱们一直没有杀成功的十字花,也来到了哈尔滨。” “群英荟萃,萝卜开会啊!” “答应的金条,也在会上同意了!” 梅桢听到钱中山说出来的情报,都暗暗记在心里,但转念一想,立刻问道:“你没有暴露吧?”。 钱中山想了想,无奈地说道:“说什么胡话,我早已经暴露了。” “现在就看鹌鹑精心的谋划,会不会成不成功。” “这条线上,不止有你我,要是失败了,那损失就太大了!”。 梅桢非常清楚钱中山的话,今天过后,自己就会上督察处的监视名单。 她苦心经营的家咖啡馆,也得尽快转手出去。 “我今天去找了督察处的陈真,他根本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顾左右而言他,是个混官场的好把式。” “看来他不可能成为突破口,需要在换一个人。” “我现在就担心一点,海星到底进没进怀疑名单,要是没进,那可就坏了!” 钱中山又点燃了一颗烟,满是忧愁地说道。 这次任务的最终奖励,是武藤信义,整个满洲国的太上皇,以及整个北满情报组织。 上赌桌,那就得掏赌本。 奖励都如此诱人,上赌桌的门槛,更是高得吓人。 多个已经打入关东军总部的高级探子,统统启用,露出小马脚。 鹌鹑更是以身犯险,多次在新京露出踪迹,吸引奉天特务机关的注意力。 (关东军大型情报部门,只有两个,奉天特务机关、武藤(哈尔滨)特务机关。) (又以奉天机关为首,关东军情报部,特种情报部,参谋部第一课、第二课,都归其管理。) (但两个特务机关并无直接隶属关系,一个是对关内的情报刺探,一个是对苏联,但奉天情报机关的机关长是关东军副参谋长。) 让他们误以为,党务调查科会在东北有什么大动作。 再加上钱中山的自爆,一下子就将剧情推到了一个小高潮。 设计精巧,步骤一环套一环 主谋者鹌鹑为此计划,设计了两年之久,认为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可能,才将任务开启。 本来这个计划,还会拖延几年,再去实施。 可战况突起,东北军外强中干,根本受不住热河,甚至长城防线都岌岌可危。 说起鹌鹑,钱中山的脸上浮现一丝由衷地崇拜。 怎么多年的外勤生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间谍全才。 刺杀,计划,联络站建立,潜伏,刺探情报,样样精通,就没有他不会的。 他策划的刺杀行动,很少有失败的。 也是凭借着这样的功绩,鹌鹑才会成为党务调查科在东北的无冕之王。 “不知道,我们就是棋子,鹌鹑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希望他的撤退名单当中,有你我二人。” “要不然,咱们就得死在这偌大的哈尔滨城!” 梅桢也不知道鹌鹑的具体计划,但他们两个已经暴露警视厅的视野中。 要是没有配套的逃跑计划,他们两人的命,也就丢在这里了。 “咱们都是南昌电讯处的老人,跟咱们一届的,还有几个人活着?” “够本了!” “活一天,就舒服一天吧!” “鹌鹑有什么指示嘛?” 钱中山手里的烟没有抽上两口,就掉在了地上。 什么酒国高手,都抵挡不住工业酒精的度数,他是真有点醉了。 梅桢摇摇头,表示没有新的指令,还是按照原计划执行,之后心疼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庞。 钱中山的妻子是去年阵亡的,死于日本人的空袭。 自己虽然没有成家,但视若己出的侄子,也死在了延边。 关东军下乡清缴,他所在的部队让人包围了,全都没有跑出去。 小鬼子把这些敢于抵抗者,全都吊死在树上。 梅桢她历经千辛万苦,才把尸体找到,送回了扬州老家安葬。 “没有就睡觉。” “我累了!” 钱中山呢喃了一句,把身上的风衣往上拉了拉,倒头便睡了过去。 166章 蔡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为督察处效力的一天。 但调令就放在自己的面前,武藤机关的大印,也赫然越在纸上。 “蔡股长,不,蔡科长,你已经被调往督察处稽查科担任科长。” “之后的具体任务,要听陈处长的安排。” “他可是特意点的将,把你从保安科要走的!” “还不谢谢陈处长?” 南田云一坐在办公椅上,饶有兴地看着眼前的蔡真,将一切挑明,也算给旁边的陈真,一个面子。 蔡真又检查了一遍调令,对着坐在椅子上的陈真,就是深深一躬:“感谢陈处长栽培。” “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为督察处,为警视厅,再立新功!”。 陈真见到蔡真如此端正的态度,也是满意地点点,对着这个跟自己只有一字之差的女下属,笑着说道:“我也是看中蔡科长的能力。” “你还要感谢南田厅长,要是没有他的同意,我也不能获得你这样的良将。” “南田厅长,过两天我摆宴,还请您给个面子啊!”。 南田云一自然不会拒绝,连说一定。 陈真见南田云一没有拒绝,也是心满意足,转头对蔡真说道:“蔡科长,您先去熟悉一下办公环境。” “刘室长已经给你准备好一间新的办公室,你看看还缺什么,人手,设备,有需要的,就跟刘室长提,他会酌情处理的。” “马上就要有大任务了,你得赶紧准备起来!”。 蔡真点点头,之后对办公室内两名长官敬礼,就拿着调令离开南田的办公室了。 “陈处长,最近忙的紧啊!” “整日都看不到您的踪影,怪让我想的慌!” 南田云一一口流利的汉语,让陈真直跳戏。 也不知道这孙子在东北待了多长时间,才能练就这一口东北口音的国语。 “就是瞎忙。” “您也知道我上面的老师,虽然他老人家离开了哈尔滨,但还是暗中关注着北满的动态。” “我就是个提线木偶,恩师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陈真早就料到南田云一心里憋着什么屁,立马搬出土肥原贤二这尊大佛,堵住他的嘴。 南田云一立马哑火,他只是一名小小的上尉,根本够不到已经贵为中将的土肥原贤二。 就连日常汇报工作,都得通过武藤机关的批准,层层汇报,级级审批,才能获得五到十分钟的时间,跟高高在上的土肥原将军通话。 但就这样的机会,他也没有把握住。 警视厅的日常,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里破获一处地下印刷点,哪里破获一处工运窝点。 根本就不露脸! 土肥原将军听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让他继续努力。 而他的下属陈真,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每天都跟土肥原将军聊家常。 这就很离谱! “哈哈,也是!” “土肥原将军是北满的定海神针,只要他还在,北满就乱不了。” “高科长昨天找我来了,说陈处长您,抓了他的手下。” “用你们中国人的老话说,咱们都是一口锅中搅马勺的兄弟。” “团体既兄弟,同志即是手足。” “要是没有大问题,就把人放了吧!” 南田云一虽然很好奇陈真私下里搞什么鬼,但先把高彬的手下要出来,才是正题。 闻听此言,陈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面露难色,拒绝道:“南田厅长,这我真恕难从命。” “而且,人现在也没有在我手里,已经让宪兵司令部带走了。” “您是不是找错人了?”。 南田云一整个人一愣,这里面怎么还有宪兵司令部的事儿。 自己就是哈尔滨宪兵司令部的老人,还担任过特高课课长,原先的属下,应该会看在原来的情面上通个气。 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 “您还不知道吧?新京的天野将军过来了,就在前几天,升任为哈尔滨宪兵司令。” “人都在他老人家手里攥着。” “新官上任三把火,咱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了!” 陈真假装看了一眼门口,之后小声对南田云一说道。 南田云一根本不知道宪兵司令部的情况,少将坐镇,高配中的高配。 就算是哈尔滨这座满洲国第三大城市,宪兵司令部司令也只会是中佐军衔。 “哈哈,这我还没有接到军情通报,陈处长真是耳聪目明,这样的消息,都能得到!” 南田云一感觉有点尴尬,自己的消息,还没有下属快,这个上司做的真有点失败。 年轻人的一大优点,就是脸上藏不住事儿。 陈真见南田云一的脸上多少有一些挂不住,想着宽慰几句。 可刚想开口的时候,南田云一办公室的门就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走进来南田的秘书,快步走到他的身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南田云一听到一半,就挥手打断,示意秘书亲自对陈真说。 “陈处长,刚才您的秘书室打来电话,说有平津驻军司令部的电话,要您赶快回去答复。” “具体情况,您的秘书室长就在门外,您可以询问刘室长!”。 听到有人电话找他,陈真也没有再跟南田云一这位官场失意者过多寒暄,简单告别之后,就准备离开。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真回过头,对南田云一说道:“南田厅长,我已经同天野将军举荐您。” “不久的将来,将军阁下一定会召见您的。” “那时候,才是南田厅长鲤鱼越龙门机会。” “告辞,告辞!”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这话玄而又玄,说了跟没说一样。 南田云一听的一头雾水,但他可以确定一点,陈真的确是在参加一场秘密的行动。 而且这场行动的指挥者们,级别都不低。 南田云一想到这里,打心底感谢陈真的引荐,毕竟自己在上尉的官职上,卡了许久。 就因为自己不是陆大军官生,而是中野特工学校毕业,备受打压。 升职没有他,黑锅反倒全是他被。 不少曾经的属下,都爬到自己的头上,成为自己的长官。 反观自己,已经四年没有得到提升。 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 167章 人是需要鼓励的。 甭管鼓励是正面,还是反面的。 日行一善的陈真,走出了办公室,在楼梯口找到了哈气连天的小安子。 “谁打来的电话?” 小安子昨天晚上忙活了一夜,压根就没有闭眼,听到陈真发问,也是蔫头蔫脑的说道:“您的老恩师。” “好像是听到什么信了,急哄哄地打来了。” “我说给他回过去,也没同意,正在电话的那一头等着那!”。 见周围没有人,小安子说话也有点放肆,言语不敬的编排着。 陈真眼神一冷,伸手拍了一下小安子的头,让他少胡说八道,小心隔墙有耳。 “走,回去说!” 陈真解开了自己的风纪扣,松了一口气,率先往自己办公室走。 小安子吃了一个响栗,被迫清醒,也是唉声叹气地往回走。 督察处有一条专线,直连武藤机关,由专人把守,绝对安全。 为了不让土肥原贤二等太长时间,陈真是一路快步地走回办公室,气喘吁吁地拿起电话,对里面说道:“师、师父。” “弟子陈真,回来了!”。 电话另一头的土肥原贤二,也是等着急了,陈真耳中只听到冷哼一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随后才开口说道:“这大上午的。” “你不在办公室里办公,出去吓跑什么?”。 听到土肥原贤二的不满询问,陈真的小脑袋瓜立刻转动起来,随手就给高彬和南田云一一刀。 “师父,我冤枉啊!” “关东军谈判团驻地不是在大兴旅馆嘛?” “高彬派自己的手下,前去监视,被天野将军手下的宪兵发现了。” “全都抓到宪兵司令部的大牢中,挨个过审那!” “南田厅长找我也是想让我放人,以为是我派人抓的,这不是冤枉我那么!” 陈真一番话,将高彬私底下的小动作,全部掀到桌面上,供人观赏。 听到小报告的土肥原贤二,也是恼怒不已,关东军的特殊任务,也胆敢窥视,真是不知死活。 “人不要放,查一查有没有问题。” “今天找你,是要你和特高课合作,全力寻找一名代号为鹌鹑的间谍。” “据可靠情报表明,他会于近期到哈尔滨。” “他是南京政府在满洲间谍网的总策划人,也是第一负责人。” “有很大可能,今天晚上会出现在松江火车站。” “火车站的一干人等,都不要放过,一一带走审查。” “天野司令官会安排你具体任务,听他的就好!” 土肥原贤二马上还要开会,没有时间去管高彬和南田云一的小心思,说完就准备挂断电话。 “老师,我有一些情况需要汇报。” “不知道方不方便?” 陈真感觉到土肥原贤二要挂断电话,立刻开口说道。 “什么情况,要是不要紧的话,晚上在打来!”土肥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老师,我就是感觉钱中山不太老实,这也交代的太快了,会不会有问题啊?” 这些疑问,在陈真心里盘旋多日,今天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同土肥原贤二说了出来。 土肥原贤二那头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淡淡说道:“你先不要管这些。” “抓住鹌鹑之后,一切问题会迎刃而解。” “你要清楚,我们当前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地下党那帮游兵散勇。” “而是依旧活跃在满洲国,忠于南京政府的邪恶之徒。” “但你说的,不能不重视,秘密调查,如有问题,立刻向我,还有花谷主任汇报。” “明白嘛?”。 陈真听到这里,立刻干脆地回答道:“学生定当尽心竭力,不枉费老师栽培之意!”。 土肥原贤二没有闲心听拍马屁,哼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陈真也用双手将电话放了回去,嘴里小声的嘟囔着:“老师啊!” “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要是出了事儿,您可别埋怨我啊!”。 小安子见他大哥一副奴才相,心里憋不住乐,嘴里嘲笑道:“大哥,要说对日本人忠心耿耿,谁也比不上你。” “该做的,不该做的,您全做齐了。” “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真得夸你是一条好狗!”。 陈真听这话,直皱眉,这明面上是夸,暗地里是损,真是混蛋之极。 “你小子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蔡真刚来,熟悉的怎么样?今天晚上可是有任务。” 敲打了一句,陈真转而问起了蔡真的情况,看样子是准备要她出任务。 小安子打了个哈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能怎么样!” “稽查处是新组建的部门,里面都是一些小角色,都是从警察学校选派的。” “蔡真可是老把式,降服这些小年轻,还是不足挂齿的。” “不过,我没想到韩又洁如此神速,这才过了两天,就把人调到督察处,真是神速啊!”。 陈真听到蔡真已经安顿好了,就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上面是警察学校要求拨款的申请。 警察学校是归督察处管理的,任何报告,都需要直属上司,也就是陈真的亲笔签字。 数额有点大,名义是扩建校舍,需要二十万满洲新币。 “警察学校现有多少人?” 陈真合上文件,转过身去,对着小安子问道。 小安子身为秘书室长,督察处底下的情况,都大致了解。 但警察学校属于附属小单位,又有单独的校长,督察处平日里很少过问学校的实际运转情况。 “具体还真不清楚,只知道学校有二十名教官,后勤人员十几人,校长一位,副校长三人,校董一名,教导主任一名。” “这阵子一直很忙,我也没腾出手来去看看。” “要不是有要经费的申请,我都快忘了有这个单位了!”小安子无奈地说道。 警察学校是生产人才的地方,想要担任警察,都需要到这间学校,打磨三年。 任何事儿,都有意外。 陈真这批真有后台的世家子弟,也不用辛苦学习,可以直接聘任。 况且警察学校也不是那么好进的,成绩优秀是一方面,还需要有人举荐。 在满洲国,没有关系和人脉,官场上寸步难行。 168章 “大哥,是有什么不对嘛?”小安子见陈真沉默不语,立刻开口询问。 陈真下意识摇摇头,之后又拿起那份申请文件,看着结尾的款项,越想越不对劲。 钱不是小数,但要起一栋新的宿舍楼,还是有点捉襟见肘的。 那这笔钱,到底是用来干嘛的那? 陈真心里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明天下去查一查?” 小安子感觉到不对劲,见陈真没有回答,继续追问了一句。 “好好查一查,这个学校有点不对劲。” “但不要引人注意,秘密调查。” “我有一种预感,调查内务省派往苏区特务的名单,应该能在学校打开突破口!” 陈真的直觉一直很准,这既是天赋,也是经验。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稍后就派人去办。 陈真还想继续嘱咐两句,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只能住嘴,抓起电话,看看是哪路大神打来的。 电话是韩又洁打来的,说有重要情况,需要见面磋商。 看了一眼时间,陈真约定在一个小时之后,于大兴旅馆的会议室见面。 约定好时间,相互道了一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哥,党务调查科到底搞什么鬼?” “鹌鹑可不是小角色,在满洲情报圈内,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小安子算是彻底迷糊了,思考了几天,也没有转过这个磨。 同样的,陈真也搞不太清楚,老鬼这帮人的脑回路。 干掉武藤信义,最好的地点就是新京关东军总部,都有人潜伏到幕僚人员中了,有的是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这个老头子。 难道说,党务调查科这次的任务,是跟同苏联的谈判有关? 只要能坑到小日本,陈真就乐见其成,甚至不介意推波助澜,拱一把火。 再者说,韩又洁女士终于露头了,甭管党务调查科想干什么,自己一定找个机会,把她办挺了,以告慰惨死在她手里志士们的英魂! “叫上蔡真,再带上咱们从宪兵队带来的精干手下,去瞧一瞧,韩太太有什么指教!” 小安子答应了一声,便识趣地跑到前头,打开房门,恭送陈大处长出门。 而后招呼了一声,让自己的跟班拿来自己棉风衣,又聚集了陈真点名的精兵强将,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走出了警视厅的大楼,开着三台车,扬长而去。 如此嚣张的阵仗,自然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高彬站在窗台旁,冷冷地看着陈真的豪车消失在门口,愤怒地哼了一声。 刚才南田云一打来电话,说是保安科的人暂时没办法释放,都让哈尔滨宪兵司令部抓走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武藤机关来协调,说公文已经送到横路副机关长的手中,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想到这里,高彬就为南田云一感到悲哀,哈尔滨警视厅的常务副厅长,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松井康川那个王八蛋,虽然跟自己不对付,但在公事上尽心尽力。 而且在军中的关系网,也是非常深厚,需要他调停的事儿,一般几个电话,就能搞定。 南田云一就十分差劲,嘴上说的好听,但手上没有一点行动,纯靠感情。 画大饼这件事儿,高彬根本不用人教,他比谁都画的好! 可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心中骂上几句,过过嘴瘾,顺便将监视大兴旅馆的人,都撤回来。 山不转水转,姓陈的,咱们来日方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陈真还不知道有人如此地惦记着他,有时候,希望你长命百岁的,并非是你的妻儿子女,反倒是你的敌人。 车子很快就开到大兴旅馆,门口的警卫自然认识日常出入的车牌号,见到是顶头上司到了,立刻拉起防撞杆,敬礼表示欢迎。 车进了院子,陈真推开车门,戴上警帽,快步走进旅店当中,随员们也紧紧跟在后面。 会议室内,王婷正在整理着近期电讯处捕获的电文,但里面基本没有多少是有用的。 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天气情况,就是蔬菜价格。 如果不是电讯处十分肯定,这些都是敌台发出的,王婷还以为是农贸市场价格单那! 王婷脸上的不耐烦,坐在主位上织毛衣的韩又洁都看在眼里。 这个小妮子,虽然悟性不错,但还是太稚嫩了。 南京政府安插在满洲的钉子,屈指可数,而这些人都是外勤中的佼佼者,就像今天晚上来哈尔滨的鹌鹑。 每一步都有深意! 电是目前传递消息最快的途径,情报是有时效性的。 可快不可慢! 所以,这些瓜果梨桃的价格中,应该有大秘密。 韩又洁想到这里,正准备点醒王婷,突然听到走廊当中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陈处长来了!” 守在门外的护卫,赶紧走进会议室,小声的汇报道。 韩又洁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距离自己于陈真通话,才过去二十分钟,这位陈处长,倒是很麻利的啊! 王婷也收起了桌子上的情报,重新放回公文包当中,看样子是不准备同陈真沟通。 “韩长官,好!” 陈真走进会议室,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大兴旅馆内有独立的锅炉供暖,十分的暖和,棉衣服在楼内根本穿不住。 韩又洁也将自己针线交给自己的秘书,站起身欢迎道:“陈处长来的可真快!” “今个带的人也不少,看来是提前收到风了?”。 资深间谍就是不一样,话里话外都想从你身上打探出消息来。 陈真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有一说一,就是最好的应对。 “今天本就想到天野将军的办公室,想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指示。” “可不巧,我家老师来了指令,下达了任务,要我尽心完成。” “我想,韩长官也是因为同样的任务,把我叫过来的吧?”。 听到陈真的如实相告,韩又洁也是面露微笑,夸张的说道:“没想到咱们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土肥原将军可是情报专家,能成为他的弟子,陈处长一定在在情报上有过人之处。” “我已经派人去请将军下来了,还请稍等几分钟。” “毕竟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抢了将军的风头!”。 169章 (起标题太难了,我就不用标题了!) (马上就要新年了,大家注意保暖,东北冷得已经冻死人了,千万别感冒啊!) 韩又洁说了,但又什么都没有说,算是将废话哲学玩明白了! 就像是一记无声的屁,你知道她放了,但你又没有靠谱的证据。 陈真倒是无所谓,在这件事儿中,他就是一名看客,干好自己,不主动,不出风头,顺便扯扯后腿。 只要是打鬼子,那就都是好同志,甚至他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也可以提供适当帮助的。 天野六郎很快就下来,站在门口,见到自己的下属,都已经聚集在会议室内。 原本板着的脸,露出了微笑,拍了拍手,将众人的目光,调集在他的身上。 “天野将军。” “天野将军,早上好!” 陈真跟韩又洁都看向门口,统统起身,嘴里依次地问着好。 “都坐下,不用拘谨,就是一场例行的会议。” 天野六郎挥挥手,示意大家先坐下。 陈真几人当然不好先坐下,而是等天野六郎坐稳,才落下屁股。 天野六郎看着众人恭敬地表现,心里还是比较满意。 一个失去部队的将军,还不如一个会作战的小兵。 这是日本陆军流行的一句谚语,天野六郎在陆大念书的时候,就知晓。 本来他是要前往热河,指挥部队作战的,那才是军人应该干的事儿。 但武藤信义大将是自己的老上司,单独会见了他,要他去哈尔滨,处理这档子烂事儿。 最主要原因还是,他天野六郎担任过奉天宪兵司令部的司令官,接手工作,也是轻车熟路。 这不,任命正式下达之后,天野六郎就接手了哈尔滨的宪兵司令部,开始掌握局面了。 “这次把你们叫来,是因为奉天特务机关送来了最新情报。” “韩主任,你把发过来的情报,宣念一下!” 天野六郎同花谷正这样的军界败类是不一样的,办起事儿来雷厉风行,不搞虚的,直接就让人上干货。 韩又洁听到天野六郎的命令,立刻站起来,打开公文包,掏出奉天特务机关送来的情报公文,高声宣布起来。 陈真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党务调查科在东北的最高领导人,鹌鹑现身了。 奉天特务机关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内部消息,说今天晚上,鹌鹑会乘坐火车,从奉天赶到哈尔滨,指挥针对武藤司令官的行动。 要求天野六郎等人,将这个为祸四方的匪首,缉捕归案。 在座的众人,除了后面坐着的小喽啰之外,都早已经得到大致的消息。 可让陈真皱眉担心的一点是,韩又洁那个公文包当中,鼓鼓囊囊的,应该不止这一条情报。 韩又洁只是简单的将情报念了出来,之后微笑地看了坐在上首的天野六郎一眼,落落大方的坐回椅子上。 “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说吧?” 天野六郎脸上不悲不喜,见韩又洁坐回椅子上,就对着会议室内的众人问道。 会议室内人不少,但有资格开口的,就只有陈真和韩又洁两人。 女士优先! 陈真笑着看向韩又洁,想听听她的高见。 毕竟自己两眼一抹黑,嘴里的话,根本没有情报支持,还不如看看这个贼婆娘怎么说。 韩又洁看到陈真鼓励的眼神,心里骂了一句小狐狸,之后开口说道:“奉天机关的情报,一直靠谱。” “既然他们连鹌鹑到哈尔滨的时间都已经搞清楚,咱们完全可以按照计划执行。” “成功了皆大欢喜,即使失败了,咱们也是按照指示办事儿!”。 韩又洁的办法,是最稳妥的。 成功了,功劳少不了在座几人的。 要是逮捕失败了,也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奉天特务机关,说他们情报不准,锅甩给他们。 儒家文化的终极形态,就是合作加内斗。 即便是如日东升的日本帝国,也难逃儒家政治的禁锢。 天野六郎能坐上少将之位,就说明他不是政治小白鼠,不可能什么也不懂。 日本军方一直奉行论资排辈,文官集团也是官僚主义盛行。 韩又洁的说法,正合他意。 陈真看出天野六郎有一些意动,知道这个任务,八成就这样执行了。 “陈处长,认为怎么样?” 天野六郎见左手边上的陈真,沉默不语,便随意问了一嘴。 领导决定的事儿,即便是错的,也需要举双手赞成。 但只这样做,会让上司以为你只是个马屁精,没有办事儿的能力。 既要赞成领导,也要将里面的隐患点出来,这才会让上峰感觉你是个可用之才。 “韩主任的想法很好。” “我也同意这样执行。” “可我就是有一些担心,这个鹌鹑是南京政府安插在满洲的总负责人。” “手里掌握着南京在东北,整个情报网络。” “一直没有掌握他的情况,怎么突然连他的行踪都掌握了?” “这会不会是对我们的试探那?”陈真欲言又止地说道。 陈真的话,让天野六郎和韩又洁陷入了沉思。 的确有一些不合理,这样的重要人物,行程保密程度,应该十分的高,只有身边心腹才知晓。 要是执行秘密任务,行程会再提上一个等级,甚至只有鹌鹑本人知晓。 奉天特务机关虽然神通广大,但也一直没有抓到鹌鹑。 这的确很有可能是试探! 天野六郎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一遇到不好下决断的事务,他就会喝水冷静一下。 陈真说的很有道理,凭借他多年的战场直觉,这很有可能就是鹌鹑释放的烟雾弹。 可逮捕鹌鹑的机会,并不多见。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奉天机关的情报没有问题,自己就会丧失这次立功的机会。 他已经快五十了,虽然还属于军中的少壮派。 可狼多肉少,要职就那两个,而且他还没有在军部任职的经历,没有太多身居要职的同学,妥妥的地方派。 家里也没有过硬的靠山,他的父亲是以中佐的身份退役的,也不认识什么军部大佬,只能靠功绩上位。 眼前抓捕鹌鹑,就是他的机会。 170章 左右思量了几秒,天野六郎放下了水杯,看着陈真清秀的面庞,严肃地询问道:“陈处长,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这个会,就是商讨计划的实施步骤。” “军人,还要拿出军人的样子来!”。 陈真见天野六郎动怒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也很好奇,这位搅动东北风云的人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韩主任,奉天机关应该送过来不少的资料,您看有什么能给我们透漏的嘛?” 陈真没有直接阐述自己的想法,而是看向韩又洁,开玩笑般的问道。 韩又洁冷着脸,没有说话,她的确隐藏了不少的情报。 这样做的原因,是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个油光满面的男人。 别看她自己嫁给中国人,但她却是狂热的血统论信奉者。 她认为,大和民族是天神的子民,是被神选中,统治地球的民族。 其他民族的民众,根本不可信,也不能重用。 天野六郎也看向韩又洁,他也是老江湖了,从陈真的话里的不满中了解到,这位韩主任,根本没有做到情报共享。 “一定是时间紧张,韩主任忙昏头了。” “这也是我的错,没有第一时间找韩主任沟通!”陈真主动打了个圆场,之后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鹌鹑是到哈尔滨指挥破坏活动的。” “可即便到了现在,我们也只是找出了嫌疑人,还没有搞清楚鹌鹑的真正目的。” “投靠我们的老鬼,充其量就是个小人物,提线木偶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不放长线钓大鱼,将他们一网打尽那?”。 放长线钓大鱼! 这倒也是个办法! 抓一个鹌鹑,顶多给个嘉奖,要是将党务调查科在北满全部潜伏人员捣毁,这就是打掉一个团伙。 内务省,军部,甚至是首相府,都会关注,甚至天皇陛下,也会记住他的名字。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没准宫内省会在今年的受爵名单,添上自己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天野六郎的心,就躁动起来。 陈真奇怪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天野六郎,自己就提供了一个靠谱的建议,您老人家,也不用激动成这样。 这也就是他不会读心术,要是会的话,一定能见识到将军阁下的痴心妄想。 破获间谍活动,功劳并没有多大,比不上战功。 拿到爵位,更是不可能! 不过,人总得有愿望,万一达成了那! 天野六郎也感觉自己有失仪表,立刻板起脸,夸奖陈真:“这个想法不错!” “即便抓住了鹌鹑,也会惊动跟他接头的同党。” “这样会让藏在总部的爬虫们,感受到危险,缩回阴冷的地穴中!” “但我们也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韩主任,你有什么想法,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韩又洁本也想怎么执行,刚才就是开场白,把这两个外行糊弄住,自己私底下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可没有想到,陈真这个小王八蛋,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自己只能将原计划全盘托出了。 “我认为,应该布控松江火车站,但不能太明显,最好只提前一个小时布控。” “前面几站,也不能松懈,都要派人暗中监视,毕竟相距只有几十公里,不排除鹌鹑临时改变行程。” “火车站外围一公里,必须层层设防,不能有任何死角。” “只要鹌鹑敢出现,立刻派人跟住,暗中监视,一定可以将这群间谍,一网打尽!”。 韩又洁的计划,可行性很高,天野六郎也挑不出明显的问题,算是把各个方面都算计到了。 陈真看着对面这个女人,也是由衷地佩服,盛名之下无蠢夫,看似简单的计策,才是成功良好开头。 执行复杂繁琐的计划,需要一群可靠的手下。 但人是最复杂的动物,谁也没有预料自己身边精明能干的手下,下一秒会不会发疯。 还是简单点好! “我们手头的人手有限,就算加上特高课,也是有点捉襟见肘。” “我的大部分人马,都已经随军出征热河,要不是土肥原将军下令,我也会开赴前线督战。” “满打满算,我手上只有五百人,要想把松江火车站广场方圆一公里围住,这点人可不够!”陈真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人手不够,天野六郎也有点犯难。 哈尔滨宪兵司令部,本就是空壳子,算上特高课,也只有不到一百人。 周边的旅团,除了给水部队外,全都调走了,只留下三个联队,镇守滨江省。 到处都缺人手,根本没有地方调人增援。 “将军,我有个小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陈真犹豫的说道。 “说!” 见陈真好像有办法,天野六郎让陈真畅所欲言。 “哈尔滨警视厅的特务科科长佐井一郎,是武藤机关的干将,特务科人手充足,行动队,警备队也是人才济济。” “可以调遣他们执行外围站岗工作,咱们只需要派人居中指挥,应该出不了乱子,毕竟都是专业人士!”陈真说道。 警视厅特务科! 天野六郎没有立刻答应,他想到之前土肥原贤二给自己打的电话,提醒他警视厅内部有奸细,不要轻易使用他们。 可现在人手不够,一旦出现漏洞,之前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 思考再三,天野六郎只能同意陈真的建议,百害选其轻,现在就是下决定的时候。 “今晚的行动,韩主任为临时总指挥。” “陈处长,你负责协助韩主任,还有你去通知一下特务科,再筛选一下,要挑选忠心于康德皇帝的忠义之士。” “我会在指挥部,等待着两位的好消息!”天野六郎神情严肃地说道。 陈真同韩又洁,赶忙站起身,对着上首的天野六郎敬礼表态道:“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将军的深切期望!。 这场会议,在众人的表态声中,落下了帷幕。 还真应了那句话,大会说小事儿,小会说大事儿! 越简短的会,威力越大! 171章 会议结束,就各自回去准备了。 韩又洁真是一条汉子,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有拿出任何有用的情报与陈真交流。 天野六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陈真两句,要他好好配合。 陈真自然不会把韩又洁抠抠搜搜的行为,放在心上,对天野六郎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这明显就是一个大坑,谁知道鹌鹑在后面策划着什么,知道的越少,秋后算账的时候,罪责也越小。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陈真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桌前站着小安子和蔡真。 “老板,韩主任摆明就是不相信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小安子对韩又洁一直都有恶感,见她在会上的做派,更是怒上心头。 陈真摇摇头,没有理会小安子嘴上的愤怒,而是拿起电话,对着里面的接线员说道:“给我接警视厅,南田厅长办公室!”。 接线员答了声“是”,开始转接,一分钟之后,南田云一的声音,就出现在话筒当中。 “哪位?” “我是陈真,是南田厅长嘛?” 南田云一听到是陈真,立刻回答道:“我是南田云一,陈处长,有何指教?” 陈真嘿嘿一笑,客气说道:“您这是在怪罪我啊。” “您是长官,我哪敢指教您呐。” “天野将军下达了任务,我这里缺人手,希望调动一下特务科的人马。” “事关重大,特来请示您!”。 有任务! 南田云一立刻来了精神,自己能不能坐稳警视厅厅长的位置,还得靠自己的成绩。 他得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在新京来的大员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既然有重要任务,警视厅义不容辞。” “我现在就调集特务科的人手,立刻前往大兴旅馆听命!”南田云一立马说道。 陈真打这个电话之前,就料到南田云一会设法过来。 不管是增加点存在感,还是设法沾点光,在功劳簿上填上自己的名字。 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瓜分功劳。 陈真一直不喜欢吃独食,毕竟那样会让人记恨。 在上司眼中,也会减少印象分。 得不尝试! 再者说,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大圆满?还是惨淡收场。 多个人,划分责任的时候,也多一个人背锅。 “人马先不用集合,人多口杂的,容易走漏风声。” “您看能否这样,您带着佐藤科长,还有行动队的周乙队长,咱们一同研究一下人员名单。” “别露脸的事儿,到最后咱们把屁股露了出来!” 陈真开了一句玩笑,借此强调了一下此次行动的重要性。 南田云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半个小时后就到。 约定好时间,陈真就挂断了电话,看向蔡真,轻声吩咐道:“稽查科新组建的,多是新人,不适合参加此次的任务。” “你把处里的老人都聚集起来,安插到重要位置,监视进出口一切可疑人员。” “这次只监视,不抓捕。” “按照会上的安排,先把人聚齐,临出发时,在交代任务目标。” “去办吧!”。 蔡真将陈真的吩咐都记在心里,敬礼告辞,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小安子见蔡真离开,才将心里的疑惑道出来:“大哥,咱们真帮天野这小鬼子抓鹌鹑啊?”。 “抓?” “抓个屁!” “这事儿我怎么看,怎么感觉是一个扣。” “咱们就是混口饭吃,不至于帮皇军拼命,现在调查内务省派遣名单是关键。” “有没有什么线索?” 陈真点燃一根烟,之后将烟盒扔给小安子,询问了一下,他目前最关心的事儿。 小安子点燃了一颗烟,摇摇头,他也是没有头绪。 内务省的人,都在满铁公司里面办公,只同满洲国高层有联系。 事关他们的机密,都非常难搞。 毕竟也是情报机关,只要察觉到有人刺探他们的情报,就会暗中调查。 毕竟情报商人的背景,都很复杂,搞不好就是内务省钓鱼执法。 陈真也明白这事儿难搞,但不能一点进展都没有,于公于私,都不好交差。 “盯好韩又洁,把手上的便衣都撒出去,学校的事儿,也不能耽搁。” “就算人不是在里面培训的,也得搞清楚,要不然就是一个暗雷,迟早要炸!”。 小安子将烟盒放回桌子上,表示自己已经在操办。 ... 南田云一撂下电话,就让秘书将佐藤一郎和周乙叫过来。 佐藤一郎这几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工厂的工人正在大罢工,要求提高工资。 维稳不是特务科的工作,当地警署就能处理。 但煽动工人闹事儿,是地下党的拿手好戏,里面还有几个可疑人士的身影。 下面人不敢处理,就上报了特务科,要他们来处理。 这件事儿折腾了一个星期,但在收网的时候,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一个人都没抓到。 就找一些地下印刷点,屋子内冷冰冰的器械,告诉着特务科的众人,这是一条大鱼。 周乙倒是无所谓,他一直配合的佐藤一郎,帮助他掌控着特务科,顺便给党组织输送大量情报。 对于合格的组织,依靠个人领导,是非常不靠谱的。 如果把组织比喻成机器,那每个成员,都应该是齿轮,相互配合,平稳运转。 理念是理念,梦想是梦想,现实却是现实。 情报组织缺少靠谱的领头人,会多么的不靠谱。 特务科低效率,让所有人,都很不满意,尤其是着急建功立业的南田云一。 这位警视厅的掌门人,现在已经考虑,是不是要将高彬重新调回特务科,担任佐藤一郎的副手,重新将特务科的业务水平提起来。 “宪兵司令部下达了新任务,你们跟我去大兴旅馆,同陈处长汇合。” “外面天气冷,回去穿好衣服,五分钟之后,门口集合。” 南田云一见到特务科的两名精兵干将到了,也不啰嗦,直接把叫他们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佐藤一郎同周乙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是有重要任务了,异口同声地说了是,便回去穿戴衣服去了。 172章 鹌鹑,或者说是袁克桓,正坐在火车包厢中,捧着一本《儒林外史》,看的津津有味。 门口的护卫,就坐在包厢外的椅子上,观察着来往的旅客,保护着包厢中的袁六爷。 袁六爷可能不太出名,只是众多北洋公子哥中的一员。 但提起他的父亲,却是名震中外,那就是一手颠覆清廷的袁慰亭,袁世凯。 这位北洋派系的缔造者,一生毁誉参半。 早年发迹于朝鲜半岛,归国后在天津小站训练新军。 清末新政期间积极推动近代化改革,辛亥革命期间逼清帝爱新觉罗·溥仪退位,成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镇压二次革命,同年当选为首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颁布《中华民国约法》,而后宣布自称皇帝,改国号为中华帝国,建元洪宪,史称“洪宪帝制”。 此举遭到各方反对,引发护国运动,袁世凯不得不在做了83天皇帝之后宣布取消帝制。 1916年6月6日,这位一代枭雄因尿毒症不治而亡,归葬于河南安阳。 袁世凯的荣辱功过各有评说,有人说他是独夫民贼、窃国大盗。 也有人认为他对中国的近代化做出贡献,是改革派人物中的第一人。 总之,袁世凯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之一。 袁克桓是五姨太所生,跟前面几个飞扬跋扈的哥哥并不相同,他喜欢金石典籍,不热衷于权利,并没有参合自己父亲复辟的闹剧。 他母亲也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要他发下誓言,绝不从政。 当然,袁家自袁大总统后,并没有拿的出手的人物,也有北洋后继掌权者刻意打压。 袁克桓本也不想参合进这个污水坑,他在北平和南京的生意,蒸蒸日上,小日子过的悠哉自得。 但伪满洲国独立,自己父亲亲手终结的王朝,又一次死灰复燃。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回到项城禀告了母亲,要替父亲将那个腐朽的政权,彻底送进火堆。 所以,他成了鹌鹑,成为党务调查科在东北的最高负责人。 这次的颠覆计划,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武藤信义为人老辣,也是情报界的老人,是还参加过日俄战争。 日本走向兴盛的战争的大仗小仗,他都经历过。 如果让他安全前往热河,甚至到长城前线进行指挥,年轻的张少帅,一定赢不了。 丢了平津,也就是放弃了河北,察哈尔,那整个华北平原,就彻底没有了屏障。 整个北中国,就是案板上的肉,任日本人宰割。 鹌鹑眼睛在书上,但心思却飘到了长城边上。 “六爷,马上就要到哈尔滨了!” 门口护卫推门走了进来,小声的禀报道。 鹌鹑合上书,将其妥善的放回公文包当中,这是嘉庆八年的初代印本,是第一批成书,价值连城。 曾经有人出价八千大洋,想要袁六爷出手割爱转让,当都让他婉言拒绝。 也就是袁家这种统治过全中国的家族,才有这样宝贝。 当然,这也是从内务府坑来的,毕竟大总统可比退位皇帝好使多了! “终于到了!坐了一天的火车,这腰背都不爽利!” “东海公曾经给我说过,他如何同俄国人周旋,一点点将哈尔滨收回的。” “一晃眼怎么多年过去了,东海公已经作古多年,真是世事人非啊!” 鹌鹑想到了自己的老师,帮助自己父亲成就霸业的徐世昌,徒生一番感慨。 护卫没有插话,跟了这位袁六爷几年了,自然知晓他的习惯,他只是自言自语的感慨,并不想找人对话。 鹌鹑感叹了一番,之后看向门外,面漏轻蔑的继续问道:“尾巴甩开了吗?”。 “六爷,还没有。” “一段路,换了三拨人,就是害怕咱们发现,应该是有人泄了您的底。” “要不要查一查?” 护卫看向门外,小声地请示道。 鹌鹑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组织当中的任何成员,但同样的,他也从来不怀疑他们。 这句话看起来很矛盾,但却不冲突。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混沌的灰。 况且,这次的行程,是他自己主动泄漏给情报贩子的,为此还大赚了一笔。 “不用查,顺其自然吧!” “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早晚都会漏出来的。” “你说他们会在哈尔滨就逮捕咱们嘛?” 鹌鹑饶有兴趣地问向跟谁自己多年的跟班。 护卫想了想,肯定的摇摇头,开口解释道:“这次咱们是应陈氏商会的邀请,过来洽谈药材的生意。” “听说陈家的大少爷,现在正在哈尔滨当高官,他应该会看在两家生意上的往来,出面保护一二!” “毕竟咱们两家每年的生意往来都不小,看在钱的面子上,会伸把手的!”。 钱才是最稳定的桥梁! 鹌鹑也是同意护卫梁三的看法,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肚子早就咕咕叫,就让梁三去安排一桌酒菜。 梁三点点头,拉开车厢门,前往餐车,安排酒菜。 … 陈真坐在车里,看着出站口进出的旅客。 临近过年,大家都会赶在这个时候返回家乡,跟许久未见的亲朋好友,欢庆春节。 小安子坐在驾驶位置上,看着火车站的地图,想要做最后的部署调整。 这在陈真他看来,就是无用功。 鹌鹑先生敢以身试险,就一定有不怕查的合理身份。 要不然直接改走陆路,不是更加稳妥嘛? 不过不能打击小安子的积极性,他还没有从上一次刺杀高彬失败的挫折中走出来。 让他找点事儿干,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周乙的车就停在前方,这次火车站外围的警戒工作,就是由他负责。 南田云一和佐藤一郎,则是陪在韩又洁的身旁,坐镇候车室。 天野六郎位高权重,自然不会到第一线指挥,而是留在大兴旅馆,坐镇调派。 陈真嫌弃候车室乱糟糟的,就找了个借口,出来躲躲,让他们发光发热。 松江火车站占地四亩地,将前后堵死,总计花了四百人,督查处和特务科的人手,全都调了过来,就是准备会会这个神秘莫测的鹌鹑。 173章 小安子将地图合上,扭过头,看向后座的陈真,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干娘从新京发来电报。” “说五天之后就会启程,过来给你操办婚事。” “干爹那边也来了信,说奉天商会的选举已经结束,还有一点琐碎杂事没有办完,奉天之事一完,立刻赶往哈尔滨。” “看来大哥你的婚事儿,也就在这个月了!”。 陈真听闻此言,也不禁头疼,自己来哈尔滨还不到三个月,过得比自己前三年加在一块都精彩。 爱新觉罗家的金枝玉叶,都很难伺候。 东乡来哈尔滨都快一个月了,除了刚到那几日住在309号,其余时候,都住在他哥哥启心家。 至于那个青梅竹马表哥,到底是没敢到哈尔滨来度蜜月,而是去了上海。 不过,早点结婚也好! 自己这头婚事举办完毕,父母亲大人就可以借口看病,前往香港,再从香港前往加拿大。 陈真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看。 小安子疑惑地往前看,发现周乙已经从车上下来,朝他们二人车旁走来。 “陈处长,火车五分钟后进站,又晚点了!” 周乙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副驾驶,对着后座的陈真禀报道。 火车到了,正主也就到了。 陈真非常好奇,鹌鹑到底要靠什么办法脱套。 “双城,舒兰那边有什么动静?” 该掌握的情况,还是需要掌握一些。 否则回到大兴旅馆,不好交差。 “三组和四组一个小时之前传来消息,说一切正常。” “没有发现可疑人等。” “下车的旅客,也经过了一一排查,并没有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周乙掏出记事本,将之前两个小组发回来的情况,汇报了一通。 这次的部署,可以说是非常的全面。 奉天特务机关能够掌握鹌鹑的行踪,那必定会派人跟踪监视。 故事的结尾,会在五分钟之后揭晓。 想到这里,陈真到还有一些小激动。 毕竟鹌鹑属于传奇特工,虽然入行的时间比较晚,但战绩显赫。 古贺传太郎,森秀树,这两个沾满义勇军鲜血的刽子手,就是倒在鹌鹑的暗杀之下。 据传说,白川义则在上海的行程表,也是他盗取的,之后同王亚桥联手,在火车站将其狙杀。 奉天特务机关是对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恨之入骨,现在悬赏额是三百两黄金。 只要能证明其身份,当场就给钱,还会委任重要官职。 就连知晓其行踪,也有大笔赏钱。 这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库,但前提是,你得有获取保障的钥匙,也就是情报。 “老板,火车站周围,我们也布下重兵。” “在附近闲晃的人,都被我们抓进大牢中了。” “门口的小商贩,也换上了我们的人,保证不会出现问题!” 小安子自信满满,就算是王牌特工,也不可能冲出这样严密的包围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陈真让周乙担任前线指挥官,务必要看住各个关节。 周乙领命下车,指挥隐藏在阴影处的手下,将包围圈进一步缩小。 坐在候车大厅的韩又洁,还在打着毛衣。 自己老公这个月要过生日,之前他就一直嚷嚷着,想要一件红色毛衣,说过年穿,喜庆又吉利。 可自己工作繁忙,哪有时间专心织毛衣,只能趁着闲暇功夫,赶一赶进度。 不过她也留有后手,让手下花钱请了一个精通针线活的女工,给了她尺寸和一大笔钱。 让女工加班加点,把这件红毛衣赶出来。 有时候,职业女性就是这样的无奈,既要顾及家庭,也需要专心事业。 王婷就没有韩又洁的烦恼,她刚从警察学校出来几个月,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家里给她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都是市府有名的青年才俊。 但就是相貌长的都不尽如人意,她一个没有看上。 家中的老娘嫌弃她眼皮子高,进了督察处之后,眼睛就只看天了。 王婷也不是不想成婚,但真就没有称心如意的郎君。 她有暗自中意的人,那就是小安子,她时常在梦中梦见刘安,同他一起工作的时候,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但韩又洁招揽的时候,王婷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没有因为心中的好感,有丝毫的犹豫。 这份冷静、决断,正是上位者欣赏的地方。 火车汽笛的声音,终于传入了候车大厅中,该来的,终于来了。 坐在后排的南田云一,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走到韩又洁的身边,用日语小声地说道:“主任,咱们是不是可以行动了!”。 韩又洁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斜眼看着,在她面前站溜直的南田云一。 也不知道哈尔滨宪兵司令部,是从哪里找到这个活宝。 宪兵司令部不是说这个家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吗? 难道在冰天雪地待时间长了,容易把智商冻没? 这可是秘密行动,你当着候车大厅所有人的面,用日语请示自己,这不是告诉接头人,这是一个陷阱嘛? 这并不是自欺欺人,临近年底,火车检查本就严格。 特务科也是松江火车站的常驻嘉宾,检查的频繁程度,都让哈尔滨的市民习以为常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回去,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计划行事儿。” 韩又洁也只能用日语回答,让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赶紧消停一点。 南田云一不知道自己引起韩又洁不开心,而是满脸严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着旁边的佐藤一郎说道:“你叫手下准备一下。” “察觉到情况不对,你就带人抓捕鹌鹑。” “监视这条路,不是很靠谱。” “哈尔滨城怎么大,万一人跑了,咱们就没有了立功的机会!” “明白嘛?”。 佐藤一郎自然明白南田云一的意识,但他有一些迟疑。 计划已经制定完,也是按照计划安排的人手。 要是临时改动,是不是应该同指挥商量一下? “南田厅长,是不是跟韩主任商量一下?这会不会出问题?” 佐藤一郎言语中带着犹豫,迟疑地问道。chaptere 174章 佐藤一郎的犹豫,让南田云一很不满。 犹豫就会败北! 如果按照韩又洁的计划实施,也就能混个小功,但要是将鹌鹑逮捕归案,那可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违抗命令的小事儿,韩又洁都会主动帮忙遮掩。 南田云一将里面的利害关系,讲给了佐藤一郎听,让他不要害怕。 听完分析,佐藤一郎有点动心,最近他的工作也没有太好的进展,也想借此机会,刷新一下自己的功绩。 佐藤一郎点点头,便起身离开,消失在人群当中。 ..... 鹌鹑走下火车,戴上黑色宽严礼帽,跟随着人群一步一步地往候车楼走去。 梁三背着一个大背包,手里拎着一个真皮木质行李箱,跟在其身后,保护着他老人家的周全。 三米之后,就是奉天特务机关的密探,正小心跟在这两人的身后。 没有人知道鹌鹑到底长什么样子,市面上也没有他的照片。 奉天特务机关只知道鹌鹑在火车上,但不知道谁是鹌鹑。 只能将火车上有嫌疑的人,全都派人跟踪,广撒网,抓大鱼。 这个决定,是明智之举。 正因为这个临时决定,奉天特务机关的暗探们,正在抵达最终的港湾。 鹌鹑也知道有人盯着自己,但他并不在乎。 他这次前来,就带了一个梁三,他们两个底子干净,都是拥有合法身份的商人。 行李箱中,也没有什么可以引起怀疑的物品,就连防身的家伙事儿,都没有带。 既然都已经准备妥善,自然无所畏惧。 车厢中涌出的人,越来越多,队伍也拥挤起来。 满铁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的维持秩序。 站台旁边,也开始出现身穿黑色风衣的不明人士。 人群当中的孩子们,好奇地看向站台边上沉默的活雕塑,感觉到很稀奇。 孩子不懂事儿,但大人不能。 牵着孩子的母亲们,赶紧将自己的孩子抱起来,挡住他们的眼睛,不要多看那些活阎王。 前进的队伍,缓慢地前进。 在冰天雪地中待了十分钟,才走到检票口,鹌鹑感觉自己都被冻僵了。 单薄的风衣,根本抵御不了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一吹就透。 “先生,请您出示车票。” 检票口的检票员,是督察处稽查科的探员临时冒充的,手上的动作十分的生涩。 所幸,外面天寒地冻的,手上得带着手套,动作迟缓一些,也不会引人注意。 鹌鹑身为王牌特工,自然一眼就能察觉出,眼前的检票员是特务假扮的。 但看穿了又能怎么样,还不得乖乖给票。 鹌鹑将手里的两张车票,递给了临时检票员。 临时检票员叫做吴雪,是督察处的老人,因为业务能力突出,小安子亲自点将,从二道河警署调上来了的。 吴雪满脸笑意地接过票根,微笑着说了句“稍等!”,便看向手上的票。 始发站是奉天,是蔡真在行动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地方。 吴雪眼神一冷,但很快恢复正常,满脸微笑地说道:“先生,您这张票,有点问题,请您跟我来一下!”。 检票口的情况,让负责警戒的特务科成员注意到了。 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往检票口边上凑,形成了一张松弛的包围圈,将鹌鹑和梁三围在正中心。 梁三想要上前同检票员理论一番,这在奉天火车站购买的票,怎么会出问题。 鹌鹑伸手拦住了梁三,脸上还是风轻云淡,对着吴雪说道:“这位小姐,我的票有什么问题嘛?”。 吴雪脸上的笑容不变,丝毫不在意鹌鹑身后,五大三粗的梁三。开口解释道:“最近有人假冒满铁公司的办事员,公开售卖假票。” “因为每张票上都有满铁公司的特殊标记,但您这张上并没有。” “请您到楼上稍微坐一会儿,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鹌鹑知道这是托词,但看到人群内,不怀好意的眼神,他还是顺滑地跟着吴雪走到二楼的办公区。 上了楼的鹌鹑,发现二楼的临近楼梯的独立办公室内,已经有几个同病相怜的旅客。 他们都坐在椅子上,盯着墙上挂着的钟表,焦急地等待着处理。 鹌鹑知道今天晚上,自己不大可能,从这个办公室内离开。 陆续又有几人,被带到了这个办公室。 今天任务顺利的让人吃惊! 韩又洁带着王婷,站在门外,看着办公室内的十几人,脑海中冒出的想法。 奉天特务机关的暗探,也表明了身份,将他们怀疑的目标,统统指了出来。 坐在车里的陈真,本就不想掺合这桩烂事儿。 见到行动大功告成,就准备用身体不适的理由,告个病假,回家睡大觉。 可天不遂人愿,蔡真跑过来,说韩又洁有请。 陈真没有说话,而是从钱包当中掏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身边的周乙,让他安排今天出行动的兄弟们,去吃个夜宵。 周乙没有犹豫,接过钱,就交给身后的手下,让他去安排。 不一会儿,就传来感谢陈处长的喝彩声。 “走吧!去瞧一瞧!” 陈真对着周围的众人说了一句,就带头走进候车楼。 南田云一和佐藤一郎的脸上,充满着惋惜之色。 他们两个下手慢了,让督查处的人抢了先,把可疑人士都控制住了。 韩又洁虽然不知道两人的鬼勾当,但却清楚他们的小心思,也不点破,由着他们独独懊恼。 她现在没有空管他们,她需要等陈真过来,两人一起拿个主意。 不到一百米的路程,陈真不紧不慢地走了七八分钟,走走停停,时不时地还要同小安子、蔡真、周乙聊上几句,就是不肯往前多走几步。 到后来,小安子也看不过眼了,小声地提醒道:“处长,躲不过去的。” “咱们还是快走几步,糊弄糊弄,完事儿得了!”。 听到这里,陈真长叹一声,不情不愿的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楼。 这一番操作,直接给蔡真和周乙看傻了,小安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指了指楼门,示意大家赶紧进去,别耽误正经事儿了。chaptere 175章 一步、两步,三步... 陈真在心里数着自己的步数,不情不愿地走到韩又洁的身前。 南田云一和佐藤一郎都站在走廊的窗台边上,嫉妒地看着姗姗来迟的陈真。 督察处处长,并不是多大的官,权利绝对没有他们两个大。 真正让他们俩嫉妒的是,陈真充当了土肥原贤二将军,在哈尔滨的耳目,这也是韩又洁主任,事事同他商量的原因。 韩又洁看着不情不愿的陈真,心里就升起反感之意,心里像浇了一瓢油,怒火忽地燃烧起来。 “陈处长,事关帝国大事儿,你最好上心一些。” “要是任务失败,咱们都逃脱不了惩罚!” 韩又洁强忍住怒火,小声的提醒道。 对于韩又洁的威胁,陈真嗤之以鼻,完全不在乎。 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心里可明白。 情报不共享,责任却要平分。 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也告诉告诉他,他也去占点便宜。 一众情报界的精英都在,自己这个无能之辈,只听命令,抓指挥,露脸背黑锅的事儿,可找不到他。 有时候,无能也不是一件错事儿,起码追究责任的时候,找不到他。 “韩主任,我们督察处,就是配合行动。” “外围没有人闯关,有嫌疑的旅客,我们也都抓起来了。” “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这大局,要我说,还得您掌握,我毕竟就是个新手!” 陈真没有咬钩,而是给韩又洁戴上一顶大高帽,不怀好意地夸奖了一番。 韩又洁阴冷的眼神,一直盯着陈真的脖颈,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眼镜蛇。 盯了有一分钟,才冷冷地开口说道:“可疑的旅客,都已经被带到了身后的房间。” “是全都带回宪兵司令部的大牢,还是放他们离开,得拿个主意!”。 听到这里,陈真也没有了拌嘴的心情,砸吧了两下嘴,而是所问非所答的说道:“领事馆那边,有什么动静嘛?”。 “现在不可能有动静,都不是小孩子,不可能贸然出现。” “监视小组也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看样子,应该一切如旧!” 韩又洁下意识地摇摇头,如实地回答道。 南田云一和佐藤一郎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向韩又洁。 韩又洁也注意到他们充满求知欲的眼神,但涉及到最高机密,没有关东军总部的授权,根本不可能泄露给他们,只能装作没有看到。 “没有动静,那就是好消息。” “不是打着假车票的事儿嘛?那就派人进去审一下,没有问题就都放走。” “钓鱼之前需要先打窝,窝打好了,才能抓住大鱼!” 陈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自己的建议。 韩又洁下意识地点点头,刚要出言赞成,就听到身后的南田云一抢先反对道:“不行!” “这堆人当中,有很大的可能,藏有重要通缉犯鹌鹑。” “我们不能就这样把人放了。” “韩主任,我建议,将这群人全都押回警视厅的秘密监狱当中,严加审问,一定能把鹌鹑找出来!”。 韩又洁和陈真,很意外地看向出言反对的南田云一。 这家伙是晚饭时候喝多了? 本次行动的指挥官是韩又洁,她都没有过激的大反应,你南田云一激动什么? “南田厅长,你要知道,这是情报部的行动,不是你哈尔滨警视厅的。” “只是让你过来配合,不是询问你的意见。” “现在可以闭上你的臭嘴了!” 韩又洁回过头,看着唱反调的南田云一,小声的呵斥道。 南田云一满脸通红,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低下头,无声地回到佐藤一郎的身旁,乖巧地闭上嘴。 官场就是围城,想干事立功的不被重用,就像南田云一一样。 但受重用的人不想干事儿,只想安安静静地摸鱼,就如同陈真一般。 陈真同情地看了一眼南田云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之后等待着韩又洁最终命令。 “人都请进来了,匆忙放走,反倒显得奇怪。” “选两个审问高手,再加上我和陈处长,简单地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破绽!” 韩又洁还是比较认同陈真的想法,单抓一个鹌鹑没有任何用处。 这样的大人物,一旦被捕,就算逮捕行动执行的多么保密,也会漏出蛛丝马迹。 相关人等会立刻撤离,不会有丝毫犹豫。 还不如放鹌鹑走,看他跟谁联系,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督查处的蔡真,特务科行动队的周乙,都是老警探了!” “受过专门的培训,警惕性也比较高。” “我认为他俩可以担任这次的主审人员。” 陈真沉思片刻,就想到了提审的人选,说给了韩又洁听。 韩又洁也见过这两个人,对他们二人的干练,还是比较满意的。 甚至蔡真前往督查处的手续,都是她办的。 “好,就用他们俩吧!” 韩又洁看向站在楼梯上的蔡真,周乙,点头同意了陈真的建议。 天大地大,有枪的最大。 松江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立刻腾出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在里面摆上两张桌子和五把椅子。 陈真和韩又洁分别坐在两段,把中心位置,留给蔡真和周乙,因为他们俩才是今晚的主角。 一切就绪,门外等候多时的警员,就开始从临时关押室提送犯人。 来哈尔滨的嫌疑分子,理由都很简单,不是经商,就是访亲探友。 听了前面几个人千篇一律的回答,陈真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这些人有问题嘛? 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基本都可以断定他们心里有鬼。 可他们都不是鹌鹑! 韩又洁也有点无奈,转头看向另一头的陈真,就看见陈大处长不留痕迹的摇摇头。 周乙是提问者,蔡真是记录员,一文一武,靠着他们之前办案的经验,快速摸清眼前人的底细。 前面几个人很快被放走了,既然不是目标,也没有必要把他们留下,刑事案件和拆白党,有地区警署的人处理。 “下一位!” 周乙看向门口的护卫,轻声的说道。chaptere 176 特工有特工的气质。 这并不是一句恭维,而是真实存在的。 袁克桓走进房间的时候,陈真身上的某种磁场就被激发了。 大脖子后面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气场强大如一头远古的洪荒野兽。 韩又洁也感觉到气压不对,腰杆坐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华服公子哥儿。 “姓名?” 周乙倒是面色如常,例行公事地问话。 袁克桓没有回答,而是摘下自己价值连城的礼帽,面露微笑,而后把手伸进大衣内怀之中。 这样的举动,将陈真等人吓了一跳,这些人都没有经过搜身,谁知道这大衣当中,藏着什么要命的玩应。 屋内的警卫,立刻端起手里的步枪,大声的喝道:“把手举起来,不要乱动!”。 袁克桓见屋内的众人误会了,也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鄙人袁克桓,项城人士。” “我大衣内有证件,还有你们满洲发放的特别通行证,它们能证明我的身份!”。 项城! 姓袁! 这两个条件,单拿出一个,都不引人注目,可要合到一起,那就了不得了。 项城袁家,可是大名顶顶的士家豪族,要是硬算,也属于华夏皇族之一。 毕竟袁大头也是在北平登基称帝,昭告全世界,只是在位时间比较短。 从晚清到现在,搅动华夏政坛近百年,从袁三甲到袁世凯,袁家真是出了不少的枭雄。 陈家跟项城袁家一直有生意往来,陈真也算了解一些袁家的底细,于是开口询问道:“不知道是袁家的那位世兄,小弟陈真这厢有礼了!”。 韩又洁是策反间谍,各地的望族,她自然是门清,眼神锐利地等待着眼前男人的回答。 陈真? 袁克桓嘴里叨咕了一下,立马恍然大悟,立刻反问道:“这位世兄,不知梅亭公同您是何关系?”。 陈梅亭,陈轸。 正是陈真的父亲,陈家现任的掌门人。 陈真听到这里,立刻起身回答道:“正是家父!” “不知道世兄是项城袁,还是淮阳袁?”。 陈真这一问,算是问道了根子上了。 项城是袁家起家之地,但袁家人并不都居住在项城,是由袁甲三的子孙继承祖宅,承继大宗。 其他分家小宗,则是散落在河南府各地。 因为袁世凯过继给袁保庆,继承的是淮阳袁家的门楣。 故有此问,加之袁家都是排一个族谱,不问清楚门楣,也很难弄清楚,他到底是谁的子孙。 “小弟正是淮阳府袁家的后人,洪宪圣人第五子!”袁克桓淡淡的回答道。 一切都明了了! 这是惹了个大麻烦! 陈真不禁头疼,他游居北平、天津、上海之时,就结识不少的北洋遗老遗少。 从根子上算起,陈家也属于北洋派系,他父亲加上大爷,都在段祺瑞手底下当过官,也在奉系老帅手底下混过帮办。 这位五爷袁克桓早年间留学国外,他没有见过,可大太子和三太子,却是他的狐朋狗友。 这要是这位袁五爷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事儿,真不好跟袁克定交代! 想到这里,陈真挥手让屋内的警卫放下枪,走到韩又洁的身旁,示意她出去聊聊。 临出门之前,还安抚了几句,让袁克桓稍安勿躁。 韩又洁一点都没听明白陈真和袁克桓的切口,但还是大涨见识,加上稍微了解一点项城袁家,知道他们是河南的土皇帝,也就同陈真走出了临时审讯室。 “韩主任,这个人审审就放了吧!” “要是他在哈尔滨出事儿了,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陈真也没有搞弯弯绕,直接了当的说道。 韩又洁搞不清楚,陈真是搞得哪一出,于是疑惑不解的问道:“他是谁?”。 闻听此话,陈真也是一愣。 没文化,真可怕! 他都说他爹是洪宪了,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就这个文化水平,也就骗骗张海鹏那个文盲了。 “洪宪是指的袁世凯,他是袁世凯的五公子。” “听说一直在北平和南京做生意,这次来哈尔滨,应该也是为了生意!”陈真给韩又洁解释了一番。 袁世凯的五公子! 这个来头是真不小啊! 韩又洁也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这些社会名流,是武藤机关重点拉拢的对象。 北平一直是北洋的自留地,市府的重要成员,大多都是这帮遗老遗少,土肥原将军一直花大价钱拉拢,要是坏了他老人家的大事儿,下场应该不会很好! 但韩又洁又不敢随便放人,因为这位袁五爷有重大嫌疑,毕竟身上那股劲儿,一般人不会有。 陈真也知道韩又洁在犹豫什么,他也不想帽这个险,可又不能不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要咬死这个人,没有确凿证据不行。” “袁家的人脉,不是你我用莫须有的证据,能拿下的。” “内务省,外务省,首相府,都会关注这个案件,能称帝的主,不是咱们能谈论的。” “我听说宫内亲王还给袁家老太太拜年哪!” “不管有没有问题,咱们的目的,本不就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嘛?”。 听人劝,吃饱饭! 韩又洁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发现她好像不是这位袁五爷的对手。 但输人不输架,韩又洁可不想让陈真看出自己的胆怯,皱着眉头说道:“可三位将军那里,该怎么办?”。 陈真明白韩又洁的意识,立刻接话答道:“三位将军那,我去解释。” “不会有问题的!” “再者说,我们也不是不调查这位袁五爷,有了问题,咱们照抓不误。” “您不是也再寻找合适的交易伙伴嘛?” “要我看,这位袁五爷在合适不过,他可是北平的红顶商人,他大哥还是北平的副市长。” “您要是把他拿下了,这不是大功一件嘛!” “我听说老师组建了不少机关,其中竹机关就是负责平津、河北的情报工作。” “您要是突破了这位袁五爷,把他留作己用,那帮北洋的遗老遗少,还不乖乖听话!”。chaptere 177章 真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 话虽然直白,但句句都说到韩又洁的心坎中。 土肥原贤二要在中国设立梅、菊、竹、兰,四个特务机关的计划,被内务省和陆军部批准了。 而且远在东京的天皇陛下,为表彰土肥原贤二近期的功勋,特意下旨,晋升其为中将。 并且为了方便特高课行事,进一步帮助驻华司令部的军事行动,将其从宪兵队独立出来。 编制虽然还在宪兵司令部,但可以独立行动,不用事无巨细地禀报宪兵司令部。 而且土肥原贤二也高升了,兼任特高课总课长。 虽然是在筹备阶段,但警务系统中的众人都关注非常。 新机构,新人马。 这就代表这四个新成立的特务机关,需要大量的骨干人员填充。 韩又洁为武藤机关效力八九年了,把自己宝贵的青春,全都奉献给天皇陛下。 武藤机关内都是精兵强将,自己虽然立下策反拉拢张海鹏的功绩,但跟上面那些前辈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谁能想到,这帮阴谋家,还真成立了满洲国。 在中国内部搞出个国中之国,这是日本千百年来,朝思暮想的美事儿。 既然在武藤机关爬不上去,那为什么不换个地方呐?这是自己老公提醒她的。 韩又洁最近一段时间,也在考虑这件事儿,没想到,土肥原贤二组建新特务机关的小道消息,就传到她耳朵里。 竹机关的业务范围,就是平津、河北,察哈尔。 一把手的位置,不是韩又洁考虑的范畴之内。 根据日本的传统,这帮大男子主义,是不会任命女人为政府机关首脑。 可副官的位置,韩又洁倒是认为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尝试过后,可能会失去。 但不尝试,其实已经失去了。 自然界中,蕴藏在一个人身上的力量,是全新的。 除了本人,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而且,不经过尝试,甚至本人也弄不清自己有什么本事。 想到这里,韩又洁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脸上永远挂着阳光微笑的陈大处长。 “既然陈处长作保,就怎么着,先把人放了。” “不过,我需要善意的提醒您一句,要是这个人出问题,您可逃不脱干系。” “最好派人看好了!” 韩又洁关切的嘱咐一句,让陈真加倍小心。 有些时候,断定一个人有问题,并不需要确实的证据,看他的行为举止,就能看出端倪。 话中的道理,陈真何尝不懂。 可陈家跟袁家的生意,都维持了十几年了,每一年都有十几万袁大头的利润 北方各地的关节,都是袁克文想办法搞定的。 这个大人情,陈真不能不还。 小安子一直站在走廊中等待,见韩又洁离开,立刻上前,小声问道:“有什么问题?”。 陈真闻言摇摇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你见过袁家老五嘛?”。 袁家老五? 袁克桓? 小安子不知道自家大哥,好端端为什么问上这一嘴,心中虽然心里充满疑问,但还是如实答道:“认识,我俩是网球俱乐部的球友。” “在北平足足打了一个月的网球,熟的不能再熟了!”。 陈真看向临时审讯室,无奈地说道:“这位袁五爷来哈尔滨了。” “就在后面的屋子里,你去看看,要真是袁家老五,你就给他带出来,安排到新世界酒店去住。” “告诉朱安东,所有费用,都走督察处的账!”。 小安子听说袁克桓来哈尔滨了,也是比较惊奇,这家伙不在北平和南京好好待着,跑到这冰雪世界干什么? 小安子点点头,就往临时审讯室走去,可没走两步,又扭头回来,悄悄说道:“不会怎么巧吧?” “好死不死的,就出现在这趟列车?”。 陈真听到这里,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但就算是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他也得伸手捞一把,让袁克桓脱险过关。 “去吧!” “甭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我们都得伺候着。” “否则大太子那边,说不过去!” 陈真拍了一下小安子的肩膀,让他抓紧办事儿。 身不由己啊! 小安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快步走进临时审讯室。 审讯室内,周乙和蔡真,都在盯着,眼前这位泰然自如的男人。 能让陈大处长都小心对待的主,甚至邀请韩主任出去相商,这就不是自己这帮小虾米能招惹的。 门打开了,但进来的不是韩主任和陈处长,而是秘书室的刘安室长。 蔡真同周乙,虽然跟他同级,但也没有拿大,都起身相迎。 小安子笑着点点头,而后走到袁克桓的面前,笑着大声说道:“五哥,来哈尔滨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是嫌弃弟弟这一身黑皮,污了您的眼?”。 熟人相见,自是开心。 袁克桓也是站起身,用手指了指小安子,调侃道:“你小子还是嘴上不留情。” “干警察不太适合你,要是干律师,单凭这张颠倒黑白的嘴,就够你富甲一方了。” “生意上出问题了,我这心急,就从奉天着急赶来,想着赶紧处理完,返回北平陪家母过年。” “家里的仆人也是不中用,还买到了假票,就让人扣在这里了。” “哎!不说了,流年不利!”。 这通诉苦,把从奉天赶来哈尔滨的原因,一一道出。 只不过,听者信不信,就不干他袁克桓的事儿了。 小安子自然心里清楚,袁克桓被带到这里的真实原因,但陈真已经决定保他,就没有必要细究了。 “老周,小蔡。” “这位是我多年好友,人我就先带走了。” “要办什么手续,明天去我办公室办!” 小安子回过头,对着周乙、蔡真使了个眼色,装腔作势的说道。 “既然是刘室长的朋友,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就是临时询问,不需要什么手续。” “都是这个假票贩子闹得,我们兄弟已经有一阵子没休息了。” “刘室长,我们兄弟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送您了。” “改日请您喝酒!” 周乙笑着说道,并准备把二人送到门外。 178章 “等等!” 袁克桓叫住了准备往外走的小安子,见他疑惑不解地看向自己,赶忙解释道:“这次来,我不是一个人。” “考虑到安全问题,我带了个保镖来,人还在之前的房间待着那。” “安子你看?”。 正主都放了,何苦为难一个小小的保镖。 小安子听到这里,立刻看向蔡真,让她将袁克桓的保镖带过来。 陈真和韩又洁,站在门口,等待着这位袁五爷出来。 袁克桓走出门,看向陈真,笑着说道:“您一定是我大哥,心心念念的知己好友。” “来哈尔滨之前,我倒我大哥府邸请安,他还提到您,说你好几年都不到北平了。” “推牌九都没有人陪了!”。 闻听此言,陈真也是哈哈大笑,无奈地说道:“这几年家里的事儿多,没有时间去北平。” “我这手也痒的要死,总想去找大太子去推牌九。” “五哥,到了哈尔滨,就是来到咱们自家地头上。” “酒店都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满铁车上什么都好,就是吃食差了点。”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酒宴,咱们这就出发!”。 袁克桓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正想找一个好馆子,好好吃上一顿。 有故交相伴,自然是美事儿。 他也就没有推辞,来了一句客随主便,听从安排。 陈真见袁克桓没有拒绝,就转头看向韩又洁,诚心邀请道:“韩主任,这忙活一晚上了。” “天寒地冻的,不如一同前往?” “您意下如何?”。 韩又洁倒是想去参加这个饭局,毕竟想拉拢袁克桓,借着已故袁大总统的名头,去结交北洋那些有影响力的遗老遗少。 但她身为任务的总负责人,不能擅离职守,就婉言谢绝了。 陈真见韩又洁不参加,而且袁克桓的保镖梁三也被蔡真带过来了,就先行告辞,带人离开了松江火车站。 韩又洁目送着几人的离开,之后继续审问剩下的嫌疑人。 ... 三辆车,风风火火地开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口。 朱安东早就接到了信息,等在大门口,见到车队到了,赶紧就从门内走出来,欢迎着陈真的到来。 近些日子,他可是出尽风头。 自从投靠了陈真,他就再也不怕高彬这帮人的敲诈勒索,地下小赌场的生意,也经营的红红火火。 借着快过年的借口,在古玩市场寻摸了一件哥窑的上等瓶子,送到了309号。 陈真见他还当用,就跟新就任的吕荣寰打了声招呼,让朱安东当了南岗区的维持会会长。 这也算是有了官方背景,生意也就越来越好干了。 “陈处长,您来了!” 朱安东跑到陈真车门旁边,拉开门,热情地打招呼。 看着这位春风得意的狗汉奸,陈真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爱搭不起理的说道:“一天都忙的要死。” “一点都不得闲。” “那像朱老板您,日进斗金,逍遥又自在啊!”。 朱安东是生意人,话里面带不带刺,他还是清楚的。 看样子,陈处长的心情不太美丽,自己得小心伺候着。 朱安东身后的领班,不敢参合老板们之间的谈话,他将另外一个车门拉开,将里面的客人迎下车。 “朱老板,这位是袁五爷,房间准备好了吗?” 陈真将袁克桓介绍给朱安东,并顺口问了一句,房间是否准备好了。 “五爷,给您请安了。” “总统套房都留好了,我这就带几位大人过去。” 朱安东赶忙打了个千,问声好,之后就要带着陈真等人去看房间。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大堂。 袁克桓折腾了一天,想先回房间洗个澡,换身衣服。 见此情况,一行人只能分道扬镳,袁克桓带着梁三,跟着领班去客房。 而朱安东则引领着陈真、小安子,前往宴会厅就坐。 电梯,这个西洋玩意,早就在高档酒店中普及了。 袁克桓同梁三在领班的引领下,来到了新世界酒店动物最顶楼。 顶楼整层,足有四百平。 除了正中央的酒廊外,剩下的面积,全都分给了四间包房。 领班用钥匙打开了一号包房,顺手点亮了房间的水晶灯。 袁克桓早年留过学,属于吃过见过的主。 在伦敦的上学的时候,白厅的人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吃喝用度上,都给他顶级的待遇。 自然能看出来,这间超级大的包房中,所用物品,都不是凡品。 法国的手工打磨水晶灯,英国的茶具,红木的家具,苏杭的青绸,无锡的乌云纱。 墙上还挂着郑板桥的水墨丹青,真是底蕴十足。 可见这间酒店的主人,气度不凡,要不然也设计不出这样奢华的房间。 平民百姓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布置了。 袁克桓属于理论派,他在北平的府邸,是他亲手设计的。 以己度人,他也认为这间酒店的主人,是同他一样,亲自参与了酒店的设计。 新世界酒店的建造,朱安东的确是从头跟到尾,可设计与布置,完全是抄袭了北平的燕京饭店。 至于总统包房的设计,则是大股东姚锡九,姚半城设计的。 跟朱安东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家伙是百家姓去了赵,开口就是钱,那会有如此学识修养。 不明就里的袁克桓,摘下头顶的帽子,对领班道了声谢谢,而后让梁三给了赏钱,就关门谢客了。 这一路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让本就身体单薄的袁克桓有些疲倦不堪。 如果没有陈真在饭厅等候,他可能收拾收拾就睡了。 “五爷,要不小的下去同陈家少爷说一声,把饭局推了?” 梁三见袁克桓面容憔悴,想着把饭局推了,让他好好休息。 袁克桓摇摇头,今天晚上自己能平稳过关,陈真功不可没,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火车票作假,这也就是糊弄老百姓的说辞罢了。 哈尔滨警视厅督查处的处长,带人下来查假票,这得是有多闲! 自己身份是挡箭牌,但也是拦路虎。 从今天晚上开始,自己身边的探子会层出不穷,得加倍小心。chaptere 179章 陈真坐在主位上,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全然不看旁边聒噪的朱安东。 被冷落的朱安东,也不在意,而是拿出两瓶人头马,给一旁坐着的小安子过目,看看是否合陈大处长的心思。 二十年份的人头马价格不菲,比较符合今天的酒局的层次。 小安子安排请客吃饭,只有一个规矩,只选贵的,不要对的。 加上哈尔滨的洋酒生意,已经让陈家垄断了,所有酒店都从陈氏酒庄进货,稍有不从,立刻查店关门,说你家窝藏抵抗分子。 整个哈尔滨酒店业,怨声载道,但也没有一点办法,毕竟枪杆子在别人手里,那就代表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捏在别人手心里。 “这酒不错,多上两瓶,几天没见,你朱老板咋变的扣扣搜搜了。” “这顿饭记在督查处的帐上,下个月找我签字!” 见朱安东就准备两瓶酒,小安子冷笑一声,就开始教训起朱安东。 见有生意上门,朱安东自然高兴,至于落在头上的吐沫星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是小人的不是,我立刻让人多准备几箱。” “对了,我这里新来了一批白俄姑娘,要不要叫上几个,活跃活跃气氛?” 朱安东吩咐包厢内伺候的服务生去拿酒,而后贱兮兮的轻声说道。 听到这里,陈真将手里的瓜子扔回桌子上,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开口说道:“今天就算了。” “五哥车马劳顿,应该是累坏了。 “就是简单吃个晚饭,当作接风洗尘,有什么好节目,明天再说!”。 朱安东就是卖个好,见陈真不用,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握着手,满脸讨好的看向陈真。 陈真被朱安东看的心里直发毛,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妥,可他摸了一通,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个老汉奸是有事儿相求。 “朱老板,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要是有事儿,就直说!”陈真也懒得卖关子,直接问道。 朱安东见自己策略成功,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讨好的说道:“还是让您老人家看出端倪了。” “要不说您陈处长有一双慧眼呐!一眼就能看出我老朱的心思。” “还真有一点小事儿,需要你陈处长给我拿个主意。” “昨天警备司令部的王参谋长把我们这帮维持会的人都叫去了,说是有军务相商。” 听到这里,陈真心里泛起了疑问,张文铸带兵去了热河,汇同张海鹏,跟汤玉麟打的难舍难分。 警备司令部内就留了个副参谋长看老家,哪有什么王参谋长? “先生,是王得文,原来六旅的副旅长,因为喝兵血,被撸下来了。” “还是咱们宪兵队查到的,也算他王得文倒霉,撞枪口上了,只能依法行事!” “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跑到警备司令部当副参谋长了,因为资历最浅,就留下看家了!” 小安子见陈真一脸迷糊,就打断朱安东,解释了一番,这位王参谋长的底细。 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陈真点点头,让朱安东继续说。 “这是军令,我们这些人不敢耽误,便一同赶往了警备司令部。” “到了才知道,这是让我们募捐。” “说帽儿山附近,匪患猖獗,军政部已经下了命令,让滨江省警备司令部出兵剿匪。” “哈尔滨作为省会城市,出大头,拿七成,剩下的军费,由其他城市凑齐。” “要是往常年份,我们也就交钱了,可去年年景不好,各家各户都没有挣到多少钱。” “要是数目小,我们几家大商号,咬咬牙,也就凑出来了。” “可王参谋长,张口就是六十万满洲新币,这我们真拿不出来啊!” 对于王得文的狮子大开口,朱安东叫苦连天。 六十万满洲新币,也就是六十万日元。 这个王得文真敢吱牙啊! 小安子也被这个数目震的够呛,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只是一个形容词! 奉天兵工厂仿照的三八大盖,才二百多一支,日本北海道产的正品,一支一百五六。 重机枪一万,轻机枪三千,迫击炮稍贵一些,但也只要六千。 六十万满洲新币,够他王得文组建两个整编团了,他也不怕这事儿传到新京,军法处闻风而动,上门抓人! 小安子关心钱,陈真倒是比较关心朱安东嘴里说的剿匪。 滨江省警备司令部主力旅团都前往热河,就剩下几个地方保安团,靠这些人下去剿匪,就是去送死。 就算是主力旅团在,也打不过山上的义勇军,都是跟在关东军的身后,壮声势,抬物资,当勤务兵。 谁给王得文的勇气,他居然敢上帽儿山,同义勇军拼命! 疑问压在心里,还得继续套朱安东的话。 于是,陈真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道:“六十万,倒是不多!” “要说别人哭穷,我陈某人倒是相信,可你朱老板喊没钱,我倒是很意外。” “庄稼地可能看天老爷的脾气吃饭,但什么时候赌场要看赌客的脸色吃饭了?” “更别提你十几家的青楼烟馆。” “两三个月,不就把这些钱挣回来了嘛?” “你朱老板都吵吵着没钱,别人不都得上大街要饭去嘛?”。 要说朱安东能发财那!这通冷嘲热讽,愣是没有伤他颜面分毫,脸都没有红一下。 “哎呦!我的陈大人啊!你可冤枉我了!” “是,我名下的生意多。” “但您也知道,我就是个操持劳累的命,后面的大股东,多的是,我也就挣一点皮毛钱,糊口度日而已。” “这笔钱,是在太大了,不是我们几家能拿起的分量。” “其他几位会长,也知道我跟您陈处长能挂上关系,就托我跟您说说情。” “好处也都备下,明天就送到您府邸当中去!” “拜托陈处长了!”chaptere 180章 重金相谢! 在求人办事,请客送礼这条路上,朱安东算是顶尖大师。 六十万的谢礼,怎么也得小十万。 现在山上的义勇军,最近缺医少药的厉害,不少伤员都得不到救治。 加上关东军上一次的围剿,破坏了义勇军在北满的秘密粮库,现在口粮都成问题。 陈真批评俞秋烟贸然行事,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山上的状况。 可陈家树大招风,加之平日里也不涉及粮食生意,不可能囤积这些大宗物资。 他正在发愁该怎么处理,王得文就给他想办法。 正好可以借着剿匪的名义,将这些山上紧缺的物资,送到义勇军同志们的手中,让他们过个好年。 这事儿得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武藤机关看出破绽来。 “朱老板,咱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要办事儿,就得拿出真东西来。” “你也明白,王参谋长敢开牙,后面应该有人给他撑腰的。” “对了,跟你们谈话,不应该是红嘴白牙,军令那?” “拿过来,我看看!” 陈真想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之后,就立马要看王得文的手令。 朱安东一直把下达到维持会的军令,带在身上,听陈真要看,就赶紧从内怀中掏出来,展开,双手奉上。 看此做派,是早有准备啊! 陈真也不点破,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起来。 军令,就是正常的军令。 不同之处在于,原本是张文铸签字的地方,变成了王得文。 手续合情合法,只是不清楚是谁同意签发的。 顾问部那帮日本指导军官,不应该同张文铸一起滚去热河了嘛? 怀着这样的疑问,陈真将军令递给了小安子,看他有没有小道消息。 小安子接过军令,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顾问部签字的一栏,是空着的。 按照共同防御法的规定,没有日本顾问签字的军令,可以视为废令。 而且发布者,要承担刑事责任,较大可能,还得上军事法庭走一遭。 “这份军令,我先收着了。” 小安子眼神一冷,说了一嘴,就把军令收入怀中。 朱安东自然不在意这份军令,毕竟滨江省警备司令部需要的是钱,而非是回执。 “几位,抱歉。” “洗了个热水澡,来晚了。” “见谅,见谅!” 一身青衣长衫的袁克桓,在梁三的护卫下,走进了包厢,对着上首位的陈真,抱拳致歉。 陈真也懒得管朱安东的烂事儿,大笑着走了过去,假意责怪的说道:“五哥,那里话啊。” “您是没把我当兄弟看啊!” “快,上坐,咱们赶紧开席,我还想跟您讨教讨教京剧呐!”。 两人一同来到主位上,相互谦让着入座。 朱安东见人都到齐了,就对屋内伺候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厨房上菜。 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 东北有山有海,山八珍,水八珍,海八珍,样样不缺。 厨师也是在京城大饭庄子挖来的,做的菜,色香味俱全。 服务生鱼贯而入,将诺大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 “几位,我下面还有点事儿,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几位,慢用!” 朱安东心病以除,就不再包厢中伺候了,直接告辞离开。 陈真也没有挽留,目送朱安东离开,之后端起酒杯,就同袁克桓话家常。 菜也好,酒也好,在座的三人,都喝了不少酒,一直聊到凌晨,才散局。 陈真将喝的伶仃大醉的袁克桓送回房间,嘱咐梁三好好照顾着,就带着小安子离开新世界酒店。 走出门,凉风一吹,陈真的头脑就清醒不少。 见担任护卫的宪兵队成员,尽职尽责的站在不远处,就满意的点点头,从钱包中掏出一把钱,踉跄地走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钞票,塞进领头的手里。 “今天晚上,兄弟们们辛苦了。” “分给哥几个,多少是一点心意!”陈真大着舌头说道。 领头的是一名尉官,叫米志国,在宪兵队也是老资格,尤其会使两把快枪,左右开弓,弹无虚发。 没有这一手过硬的本事,也捞不到护卫陈真,这个好差事儿! “谢中队长,属下愿意为中队长效死!”米志国飘了一眼手中的钱,见到熟悉的绵羊图案,脸上露出笑容,大声的表着忠心。 没有人不愿意听马屁,陈真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喝了太多的酒,脚一直发软,站不住,要不然一定好好夸奖一下这个懂事的家伙。 小安子拿着衣服,从酒店当中走出来,见到自己大哥在胡乱比划,就知道他喝醉了,赶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塞进了后车座中。 “去一号别墅。” 将陈真塞进后车座后,小安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对着米志国下令道。 “是!” 米志国接令,便指挥两台护卫车,一前一后,护送陈真前往一号别墅。 ….. 躺在床上看书的俞秋烟,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扰,接起床头的电话,才知道陈真正在往自己这里赶,要她准备好蜂蜜水。 一听要蜂蜜水,就知道陈真一准儿是喝大了。 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的,就算是被逼无奈需要应酬,也不能天天喝啊! 喝死他算了! 俞秋烟在心里面不停的埋怨着,披上一件羊毛开衫,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去调试蜂蜜水。 负责一号别墅卫生的小丫鬟,听到了开关门的动静,也赶忙起床查看。 “没事儿,一会儿有个冤家来,我正在准备茶!” “要是有敲门声,你就去开门!” 这间大别墅只有两人,俞秋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就知道是小丫鬟小白菜起来了,于是大声的说道。 小白菜见厨房没有她的事儿,就跑到门口,等着开门。 俞秋烟的蜂蜜水还没有调好,门外就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小白菜早就知道有人来,立刻开门,发现一大堆人堵在门口,正中央是一名喝醉的男人。 俞秋烟听到声音,立刻走到门口,见到陈真醉熏熏的样子,美目圆睁,生气的嚷道:“赶紧扶进来啊!” “喝完酒,出一身汗,你们是诚心要他的命啊!”。 181章 母老虎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神兽。 门口肩扛长枪,煞气十足的大兵,听到俞秋烟的怒吼,齐齐打了个哆嗦。 所有人都低下头,如同是犯了错的小学生,把尊贵的处长大人送到客厅的沙发上。 小安子走进一号别墅,他刚才回车里取公文包,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见众人低着头,看着脚,以为地板上有什么异常,也低下头仔细看了起来。 可瞧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刘室长,我们先下去,不打扰中队长休息。” 米志国见屋里都是人,还有几个大兵,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看,于是大声的禀报道。 小安子点点头,让他们先下去,顺便让人把四号别墅准备好,自己晚上在这边留宿。 米志国说了一声“明白!”就带人离开了一号别墅。 “刘室长的官威,是越来越重了!” 俞秋烟被人打扰了清梦,直接变身为小刺猬,逮到谁,就讽刺几句。 小安子跟俞秋烟近两个月的相处,自然知道这个小女子牙尖嘴利,一贯的得理不饶人。 但今天实在太晚了,不能浪费在拌嘴上。 “好姐姐,赶紧搭把手。” “大哥喝多了,送上楼,早点休息吧。” “这良辰美景,切莫辜负了!” 小安子将陈真扶起来,眼神异样,调侃了俞秋烟一句。 俞秋烟闻听此言,小脸微红,轻啐了一口,骂了一句小安子不正经,就把手里的蜂蜜水放到小白菜的手上,扶着陈真往楼上走。 陈真看着瘦,但分量不轻,两人出了一头汗,才将其扶到二楼的主卧当中。 “沉的跟头猪一样,平日里也不见他吃很多,怎么会怎么沉?” 俞秋烟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扇了扇风,嘴里埋怨道。 小安子也解开领扣,深呼吸一口,喘匀气。 自己今天晚上也没少喝,袁老五的酒量,还如往常一样能拿的出手,三人喝了五瓶人头马,真是服气。 “你先下楼休息吧!” “明天早上早点起来,让刘厨师提前准备鸡丝粥,还有松花小肚,在准备一些门钉烧饼。” “去吧!” 俞秋烟见到小白菜还在门口伺候着,就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蜂蜜水,轻声吩咐道。 小白菜点点头,见的确没有什么事儿,就转身离开了。 “你们先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 小安子见陈真醉的不省人事,正事儿也谈不了,就准备转身离开。 “先别走!” “说说那张军令,怎么回事儿!” 本来醉的不省人事的陈真,突然睁开双眼,淡定自若的坐了起来,脸上全无醉态。 平静地看向小安子,一双乌黑冷澈的瞳仁中,并未有任何的涟漪。 “秋烟,去门口守着!” 陈真指示俞秋烟去看门口,小心隔墙有耳。 “大哥,酒桌上就你喝的最多,居然还没醉?” 五瓶人头马,陈真自己就干掉两瓶。 那可是高度数的烈酒,要是酒量差的,都能喝死过去。 没想到,怎么多年过去了,大哥酒量还是靠谱,喝了怎么多,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小安子在心里由衷的佩服道。 “军令没有问题,就是没有顾问部的签字。” “年初的共同防御法规定,任何军令,必须要有顾问部顾问的签字,否则一律作废。” “这个王得文,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越过顾问部去!” “真是一条好汉!” 公文上的门道,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掌握的。 这也是小安子从市府挖来一位老文书,这才学得一二皮毛。 这位老文书,老江湖教导小安子,公文必须要合规,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陈真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公文,见上面的印信,签名都对,就没有在意剩下的细节。 “这事可以利用一下。” “不过,咱们得两边卖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山上的同志们,还忍饥挨冻,缺衣少粮。” “可以借着王得文的手,把这些物资,都送上帽儿山的老营当中。” “你们感觉怎么样?” 陈真将自己的军装脱下,喝着蜂蜜水说道。 门口的俞秋烟,听到这里,眼睛就亮了。 她一直以为陈真是铁石心肠,眼里只有自己的安危,根本不顾义勇军同志们的死活。 没想到,陈真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 小安子对于告密不感兴趣,因为那是陈真的本职工作。 土肥原贤二将陈真放在哈尔滨,就是要起到耳目的作用。 要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反馈,那督察处在武藤机关眼中的重要性,会逐步下调。 缺少土肥原贤二这样的威慑力,陈真在哈尔滨的权利排名,就会渐渐掉队。 这对以后的工作,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打电话的时机要把握住,必须要在王得文出兵之前,将消息透漏给土肥原贤二。” “可现在有一个问题,朱安东这帮乌龟王八蛋,是不想掏这笔钱。” “只要钱不到位,王得文就不会出兵。” “那粮食和药品,就不会到山上同志们的手中。” 小安子立刻想到症结所在,无奈地分析道。 王得文不出兵。 这可由不得他! 命令是军政部下发的,就算是再给王得文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抗命行事。 再者说,这马上就要到年关底下,例行的围剿,是必要之举,为得就是让刚刚继位的康德陛下,脸上好看。 “你明天想办法联系一下那帮流浪的朝鲜人,让他们在舒兰搞出点动静。” “最好端掉几个据点,抢两家银行。” “阵仗大一些,多放点枪炮,最好在哈尔滨城周边也制造点麻烦。” “到时候,不用咱们催促王得文,省府的那帮大员,就该着急了。”陈真早就想好策略,满脸坏笑的说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只要在抢劫现场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警视厅就会把抢劫这件事儿,栽赃到帽儿山的抵抗军的身上。 等到那个时候,王得文就必须要出兵剿匪,不然他就得从副参谋长的位置上滚蛋。 182章 这倒是个好办法。 王得文在重压之下,不得不出兵。 保安团的战斗力,接近于零,义勇军收拾他们,还是手拿把掐的。 “下去剿匪,咱们宪兵队也不能闲着,往里面掺几个义勇军的侦察兵,让他们守弹药库和行军辎重。” “来个里应外合,让王得文有苦说不出。” 小安子心细,为了计划万无一失,立马给出自己的建议。 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 陈真和小安子又商量了行动的细节,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俞秋烟将小安子送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小声说道:“安哥,给我准备一支手枪!”。 小安子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看向俞秋烟,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最近上街的时候,总感觉有人跟着我,感觉不太安全,想搞一支枪防身!” 俞秋烟搂紧身上的衣服,小声的解释道。 高彬都已经公开上门抓人询问,虽然没有成功,但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明面上不会公开调查,但私底下还会保持全天候监视。 毕竟俞秋烟也不能一直躲在保护区,咖啡馆的生意还是要经营的。 小安子思考良久,才下决定,答应道:“明天就会拍人送到你的手里。” “手续齐全,出了问题,你尽可以往我身上推,这点小事儿,我还能罩的住。” “咖啡馆不要经营了,我明天就转给其他人,你要是想上班,酒行那边正适合你。” “叔公正在那边主持生意,有点盯不过来,你正好可以去帮忙。” “要不我在协和会当中安排个干事的身份,那里获取消息更加迅速,更容易你隐藏!”。 小安子的建议都不错,可俞秋烟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轻易答应,指了指楼上面,表示自己需要听从陈真的安排。 如此听话的俞秋烟,小安子有点惊奇,但想想也是,在斗争中,人会得到充分的历练,也会快速的成长。 小安子点点头,便告辞离开一号别墅,俞秋烟也关上大门,将冰天雪地关到门外。 陈真头疼的厉害,感觉自己的脑袋瓜都要爆炸,只能小口的喝着蜂蜜水,缓解着疼痛。 俞秋烟推开卧室的门,发现陈真堂而皇之的躺在自己的枕头上,立刻变成一只小斗鸡,气哄哄地看着陈真。 陈真都快无奈了,只能挣扎的爬起来,走到墙边的沙发上,在此对付一夜。 俞秋烟见陈真识趣,嘴角咧了咧,拍了拍枕头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走到衣柜旁,拿出一套崭新的睡衣,扔到了他的身上。 “这是新的,到洗手间换了去。” 陈真眼前一黑,发现一套衣服盖在头上,本不想在折腾,对付一夜就过去了,可俞秋烟阴魂不散,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不动地方。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能屈服,拿着睡衣到洗手间去更换。 男人只有在听话的时候最可爱! 俞秋烟见陈真去换衣服,心里得意的哼了一句,便继续躺在床上看书。 陈真更换好睡衣,紧接着洗了一把脸,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憔悴不堪,根本不像正当壮年的人。 镜子里的人是冷的,镜子外的人同样如此。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自己已经过了好几年,整日都是提心吊胆,在刀口上舔血。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真在心里哀嚎一句,但几秒就摆正好心态,搽干净脸上的水滴,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间。 俞秋烟还在看着书,一床被子就放在她的脚底下,陈真没有多说话,抱起被子就走到沙发旁,躺在上面,开始闭目休息。 “陈大少爷,你怎么没回你的大宅子啊?” 三流的作者,写出一本脱离现实的爱情。 剧情俗套,细节也写的马马虎虎,只能用来打发时间,俞秋烟将书放回,打趣着沙发上的陈真。 “来了你问为什么,不来你打电话,我发现你这个女人现在很难搞定啊!” 本想安静躺着的陈真,也有点无奈,只能问她俞秋烟要怎么样。 俞秋烟听到这里,也没有说话,她现在的确很矛盾,眼前这个男人,马上就要大婚,自己是顶着情人的名头混在哈尔滨。 保卫局派她来的目的,就是协助陈真的行动,帮他传递消息。 可这个工作还没有执行几天,就因为自己的莽撞之举,暴露在敌人的目光之下。 离开是最优的选择! 可一想到要离开哈尔滨,俞秋烟就感觉有点舍不得,至于是说舍不得哈尔滨,还是舍不得人,这就不可言说了。 闭目养神的陈真,正在等待着俞秋烟的反击,可半响都没有动静,睁眼一看,发现这小妮子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真是好睡眠啊!” 陈真心里感叹了一声,就从沙发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头柜前,帮着俞秋烟把棉被往上拉拉,而后关上台灯,返回沙发继续睡觉。 一夜无话,很快就到天明。 楼下吵杂的脚步声,将陈真吵醒,睁眼望去,屋子当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伸了个懒腰,随手将被褥扔到床上,人也踩着拖鞋,翻身上床。 早早起床的俞秋烟,正在指挥着小白菜打扫着一号别墅的大厅。 这小丫头刚十八岁,因为是宪兵队后勤股长的亲属,就安排到这里执勤,想着这里不忙,工钱也不拖欠,是个好去处。 手脚勤快,但脑袋也瓷笨,经常搞出一些乌龙闹剧,让俞秋烟哭笑不得。 “太太,饭菜准备好了!” 厨子准备好昨天晚上吩咐的饭食,就跑到俞秋烟面前请示,看是不是现在就摆桌。 “先在灶上热着,大少爷还没有起床,他可是你的顶头上司,要是他吃的不满意,总务的人,不得把你的皮扒了?” 俞秋烟听到厨子禀报,心生调皮,就吓唬了他一通。 厨子知道这位太太是开玩笑,中队长待下面的人极好,经常发赏钱,涨奖金,从来不为难下面。 即便如此,自己也得小心伺候着,要是伺候明白了,没准还能赏自己一官半职的。 183章 见厨师低头离开,俞秋烟感觉到小失落。 饭菜已经准备好,可楼上的大懒虫还没有起床,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发现已经快到八点了,于是就快速走上楼,去看看什么情况。 卧室内的陈真,不知道自己的克星正在路上,他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回想着昨天晚上酒宴上,袁克桓的状态。 自信的人,总以为自己可以把握全局。 但是他们不晓得,露马脚的原因,正是他们的自信。 就算是背景在深厚的商人,都下意识畏惧官方的暴力机构,这是权利带来的威胁,不已个人意志改变。 但这条铁律,放在袁克桓身上,却有点不适用。 北平警务处长,原来就是给他家看大门的,司法部长见他也得尊称一声五爷。 也只有北洋的元老,才能托大称呼袁克桓的字。 别看袁家没有了袁世凯这位擎天之柱,但在整个北方的影响力,丝毫不减。 袁克文在天津花天酒地,帮会弟子皆奉他为首脑大爷,码头航运,他都有经手。 大太子袁克定也担任铁矿帮办,在河北矿场有着较大的影响力,南京的光头,对他也是比较看重,曾聘请他为顾问,暗中拉拢北洋出身的军阀。 中原大战中,袁克定就曾经是光头的说客,把冯大帅坑的够呛,直接跑到庐山避风头去了。 不过,袁克定干活是干活,但也没少贪污,自己拿走了一大半,给吴铁城气的够呛。 但光头倒是不以为然,毕竟花点钱是小事儿,瓦解北方军事联盟才是大事儿。 袁克桓能在南京、河北开矿厂,干实业,也是他两位哥哥的庇佑之下。 所以,他表现的淡定是对的,但没有好奇心却是不应该的。 检查假票,这是多傻的人才能想出的搜查方案。 如果韩又洁不是日本人,陈真都怀疑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同志。 陈真想到这里,吸了一口烟,之后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 这样大的工作失误,如果得不到教训,韩又洁必定不会改正,所以有必要要同远在北平的土肥原贤二好好诉说一下。 让这个小娘们明白明白,什么叫做职场险恶。 “睡,睡,睡!” “你是一头猪嘛?整天就知道睡觉。” “太阳都要晒到屁股上了,赶紧起来吃饭。” 俞秋烟在陈真沉思的时候,风一般的冲进卧室,拉开窗帘,大声的数落道。 阳光照射进卧室,将昏暗低沉的意境都破坏了。 太阳底下,就不适合策划阴谋诡计,陈真只能暂时放过算计韩又洁。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真抓过向他飞来的军装,穿着拖鞋到洗手间去洗漱了。 洗漱干净,穿戴整齐。 陈真又一次看向镜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镜子中的他,一改昨天晚上阴郁的神情,整个人在灯光和军装的映衬下,显得神武非凡。 “新年新气象,开心一点。” 陈真他自言自语的对镜子中自己说了一句,便走出洗手间。 来到饭厅,饭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鸡丝粥,门钉烧饼,都是陈真他平时喜欢吃的,看得出来,厨子是用了心的。 “我给安哥打去电话了,他说他要在睡一会儿。” “让咱们先吃!” 俞秋烟端来一杯牛奶,放到陈真的面前,轻声说道。 昨天晚上小安子也没少喝,哈尔滨是他的主场,尽地主之谊,一定得让客人喝好。 陈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端起粥碗,对着俞秋烟柔声说道:“不来正好,咱们好好吃饭!”。 俞秋烟愣了一下,陈真从来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话。 他历来说话的语调都很清冷,声音当中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这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话中感受到关心。 练习关心别人,而且表现出你的关心,我觉得是非常值得的。 因为你生命中必须有你最在乎的人,你才会活得有滋味。 这是陈真昨天看一本心理学书籍总结出的经验,他也借此反省了下自己以前的态度,的确有些问题。 俞秋烟是同他生死与共的同志,不管他俩谁出问题,对方都难逃一死。 趁着她活着的时候,还是对她好一点吧! 陈真想到这里,便主动地夹起一块门钉烧饼,放到俞秋烟的餐碟上。 看着眼前的烧饼,俞秋烟不可思议地看向陈真。 这家伙今天早上抽什么风,怎么突然变的怎么体贴? 陈真也没有过分殷勤,害怕俞秋烟一时间接受不了,便开始小口喝着粥,吃着小菜。 早饭在反常又平常之中度过,陈真美美地吃了顿早饭,漱了漱口,便坐到客厅中,读起哈尔滨早报。 报纸上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根本不关心,倒是对报纸上的棉麻报价感兴趣。 信件传递消息情报,是无奈之举。 现在时局混乱,邮局的信路,时有时无,一个不小心,就会遗失不见。 所以大家更喜欢发电报,虽然价格高了一点,但速度和安全抵达这两项,让人很难拒绝。 每月十五号的棉麻,是陈真接收组织任务的唯一渠道。 原来还有北方局的信使,可冯仲云这一撤退,就完全指望不上了。 电台也藏在深山老林之中,不能启动,毕竟只有俞秋烟一人知晓藏匿地点。 人多眼杂,别的不说,高彬的暗探,就在别墅外盯着那,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让人顺藤摸瓜,逮个正着。 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消息传递过来。 陈真看完报价,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信件下达的任务,至今都没有头绪,他也很心急。 “吃点水果。” “东日商社卖水果越来越贵了,橘子居然敢要一块钱一斤。” “白米才多少钱,一块钱能买五斤上等的精米。” “真是百家姓去了赵,张嘴就是钱啊!” 俞秋烟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陈真的面前,顺手将报纸放到一旁,抱怨的说道。 正好口渴! 陈真拿起餐盘上的小银叉子,叉住一块苹果,吃到嘴里,咀嚼几下,就咽进肚子里。 184章 “现在运送水果,都需要到满铁预约专门的保暖车厢。” “一个车厢中,需要生三个炉子,就是害怕冻到这些娇贵的南方生鲜水果。” “害怕磕,害怕冻,害怕热。” “就怎么精心伺候,那成本不得飞上天。” “怎么?你手里又缺钱了?” 吃了几块苹果,感觉有点甜腻了,就放下叉子、盘子,打趣的问道。 俞秋烟白了陈真一眼,这位大少爷真是不识民间疾苦,自己手里那家咖啡馆,从装修到营业,算是将她的腰包榨干了。 谁曾想咖啡馆并不挣钱,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装什么小资,去开一家饭庄子,不开心嘛! 见俞秋烟不说话,陈真便掏出钱夹,把里面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递给了她。 “拿着吧!” “我明天给你在商行中安排个职位,不上班也有工资拿的。” “你那个倒霉的咖啡馆,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就等着收钱吧!”。 生意半死不活,俞秋烟也没有了继续经营下去的心思。 这里不是上海,容不下这些小情小调。 哈尔滨的外国人也不少,但多数时间都到自己侨胞开设的咖啡馆。 毕竟咖啡是舶来品,中国人不可能比这些洋鬼子煮的手艺好,就像这些外国人煮不好中国茶叶一般。 “关门也好,我那几个员工,一定要多给点钱。” “大过年的,也让人有钱过个好年!” 俞秋烟也是认命了,只能嘱咐陈真两句,让他对给点银子。 这些小事儿,小安子自然会处理,一定会让各方都满意,不留一点问题。 陈真度过了清闲的一上午,来了快一季度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时光。 可完美,就是被打破的。 天老爷就是看不惯地面上的人类,拥有悠闲和美好,会想尽一切办法,进行破坏。 在两人闲聊时,小安子快步走进一号别墅,找到陈真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大哥,出事儿了!” 陈真来哈尔滨怎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安子如此惊慌,对于已经发生的大事儿,感到十分的好奇。 见沙发上的两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小安子先是让身后的护卫离开,而后小声的说到:“武藤机关的横路长官。” “在今天早上,途径二道街的时候,被人伏击。” “所幸横路长官只是受了轻伤,但负责安保的护卫,死了两个。” “人现在在宪兵医院,南田云一,佐藤一郎,高彬,已经过去听训了。” “据我的人回禀,说横路长官并没有见他们,而是询问大哥您什么时候到。” “咱们该出发了!”。 人要走好运的时候,低头都能捡钱。 陈真坐在沙发上,暗自发笑。 本想让小安子找人折腾出一点动静,可没想到,钱还没花,就有人主动做事儿。 真是老天助他啊! “是谁干的?” “横路敬二这家伙,平日里非常低调,不熟悉他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家伙的重要性。” “是谁怎么有眼光,让我也见识见识!” 陈真还是地稳稳坐在沙发上,想要知道是那路神仙,帮自己这个大忙。 “还能有谁!” “当然是红刀会,那帮大侠!” “听说横路这小子见到巷子中窜出来十几个身穿红衣,手持大刀的人,当时就懵圈了。” “疯狂命令司机往后撤,但还是让人堵个正着。”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刀片子,要不是他的车是防弹车,应该就耽误在当场。” “最后红刀会的人,见砍不开车门,就掏出一捆雷管,炸翻了横路敬二的车。” “这家伙这是命大,车里的其余三人都死了,就他被炸晕了,受了点轻伤,逃过一劫!”。 小安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通,他所知所得。 这通讲述,不比大云福茶馆的说书先生讲得差,没看俞秋烟都已经听入迷了。 看来不止自己一人入错行了! 陈真在心里好笑的想到。 “不错,算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老百姓受灾受难,警视厅和警备司令部的官老爷们,不会感同身受。” “但咱们的横路长官,可不是凡人。” “我那位亲爱的老师离开之后,他就是哈尔滨情报机关的最高指挥官。” “下手稳准狠,应该是有内奸啊!” 陈真一瞬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武藤机关内有人串联行动。 当然,这就是一种可能,也不能排除这帮江湖大侠,是通过其他渠道锁定了横路敬二,并策划了这次的行动。 “甭管有没有内应,横路这小子就认您,已经打来三个电话,让您过去!” 小安子也是比较赞同陈真的想法,但现在不是分析案情的时候,宪兵医院那边已经来了好几通电话了,就是询问陈真什么时候到。 “中午饭多做几个菜,毕竟出了这样的喜事儿,咱们得庆祝一下。” “不过,我们可能会稍晚一些回来。” “你要是饿的话,就先吃!” 陈真戴上军帽,对着俞秋烟笑着嘱咐道。 俞秋烟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就让小白菜取来门口衣柜的大衣,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 一号别墅门口已经聚齐了不少的护卫,有宪兵队的,也有督察处的,就连保卫科都派专人,保护陈真这位大员的安全。 甚至南岗新就任的特务主任谭志高,也带这手下过来保护,,在得到小安子的允许,进入别墅区来警戒护卫。 看来,这件事儿的震撼很大啊! 陈真见到院子当中挤满了人,就知道整个哈尔滨都得到了信。 “谭主任,现场保护起来了嘛?” “有什么发现没有?” 陈真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走向南岗特务主任谭志高的面前,冷冰冰地询问着案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也不能到了医院,两眼一抹黑,说不出个所以然。 谭志高现在满心的惶恐,横路敬二长官遇刺,就在南岗附近,正好属于自己的辖区。 要是查不出真凶,他很有可能会死在武藤机关的手中,罪名他都自己想好了,就是勾结红刀会,刺杀政府要员。 他跑过来护卫陈处长,就是想讨个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185章 “处长,可以肯定,是红刀会那帮歹徒。” 谭志高哈着腰,用手绢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因为担心自己的小命,整个人都在冒热气。 愚蠢的男人! 警视厅内真没有人才了! 陈真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而后用比风雪还冷的口气训斥道:“谭主任,您真是小刀拉屁股,让我开了眼了。” “据我所知,你手下至少有四十名的秘密警探。” “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据我所知,雷管可不是那么好搞到手的?”。 一连串的责问,让谭志高身上的热气,冒的更多。 人在绷不住的时候,是真绷不住的。 “处长,我冤枉啊!” “我手下的人,都被高科长调走了,我手底下只有五六个人。” “调查地下党的人手都不够,哪还有闲心管红刀会这帮匪类啊!”谭志高喊冤道。 陈真本来都要登车离开了,毕竟谭志高并不是自己的属下,没有理由管他死活。 可听到这个孙子说,手底下的秘密探员都让高彬要走了,这倒他有点感兴趣了。 保安科属于乙等科室,不如情报科和特务科编制多,最多就可以拥有一百三十人的编制。 现在这帮职业密探都学奸了,有编制,有工资就干活。 要是给的钱多,没编制也成。 可惜,高彬是两样都不占。 高彬作为一个空降科长,原有的保安科的编制,都让白海安排满了,没有一个闲位置留给他。 至于钱,就更别提了,原来资助他的商家,见他丢了特务科科长的位置,便暂停了分红。 但这帮商人,都明白死灰复燃这个道理,并没有断了高彬私人的分红,但也派说客上门,希望他尽快返回特务科,重新掌握权利。 任何的政治团体,都是经济团体,都是为白白花的银子卖命。 有人是一柄遮天的伞,有人是挣钱的算盘,各司其职。 一个环节扣着一个环节,任何人出了问题都不行。 陈真快速琢磨明白其中的小九九,转过身,对着谭志高冷笑道:“那谭主任您得去高科长好好商量商量了。” “看看他有没有办法,保住您这颗大好的头颅。” “刀尖上刷小聪明,真是蠢货!” “没想到南岗特务主任,倒像是一个婊子,花点钱就能用!”。 这一番话,让谭志高三魂七魄都离了身,慌不择路地伸出双手,想要拉住眼前的陈真。 小安子和身边的护卫,手疾眼快,立刻荡开谭志高的手,挡在了陈真前面。 “陈处长,您一定要救救我。” “我死了无所谓,但身后还有一家老小,我要是犯渎职罪,会被枪毙的,那我的家人,也会被送到煤窑服苦力,他们会死在哪里的。” “求您救救我啊!” 谭志高立刻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求陈真想想办法。 门口的众人,目睹了这一场的闹剧,全都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聚焦在陈真身上。 这些目光中的含义,陈真全都知道。 就是想知道他这个上司,靠不靠谱。 怎么断定上司靠谱,一是看给钱的时候,利落不利落。 二就是看下属犯事儿的时候,会不会伸出援手捞一把。 “谭主任,咱们非亲非故的,何必行如此大礼。” “你是特务主任,归南田厅长管辖,您不去找他老人家,何必来找我。” “不过,我是个软心肠,我给你支个招!”陈真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走到谭志高面前,好心的说动。 “您请说,您请说!” 谭志高立刻停止磕响头,满怀希望的看向陈真。 “雷管都是管制物品,你顺着这条线,应该能找出蛛丝马迹来。” “功过相抵,你应该可以安全脱身。” “现在,赶紧给你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回来听从你的命令。” “否则,他们都需要去绞刑架走一遭!” 陈真给谭志高指了一条明路,便头也不回地坐上了车,带着几十号手下,风风火火地赶往宪兵医院,去看望另一位倒霉蛋。 横路敬二躺在病床上,轻声的呻吟着。 爆炸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还是让他付出了骨折的代价。 经过治疗,断掉的胳膊已经被打上石膏,头上、身上的伤口,都也得到了处理。 可心里受到的伤害,远比身上更痛。 哈尔滨,北满的首府,满洲国的第三大城市,武藤机关总部的驻扎地。 政府高官们上班,居然遇到了刺杀,这是不可想象的。 “长官,保安科的高彬来了,想要看望您。” 横路敬二的秘书,夹着诊断病历,快步走了进来,小声的禀报道。 “哼!” ”哈尔滨警视厅的人,除了陈真以外,我谁也不见。” “这帮废物,拥有几千名探员,连市民的基本安全都无法保障,真是八格牙路!” 横路敬二冷哼了一声,干脆地闭上眼睛,等候着陈真的到来。 秘书也无可奈何,只能走出去,对着焦急等待的南田云一说道:“南田厅长请回吧!” “横路长官受到了惊吓,需要安静的休息。” “还请南田厅长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希望您能尽快找到这次刺杀的幕后凶手!”说完,也没有等南田云一回话,就转身离开了。 当着一大堆下属的面,吃了一个闭门羹。 南田云一感觉脸上无光,假装咳嗽了两声,就留下警卫科的人继续保护,自己带人离开宪兵医院了。 走在路上,他感觉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自从当上哈尔滨警视厅厅长之后,没有一件事儿是顺心。 “佐藤科长,有什么线索嘛?” 南田走出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佐藤一郎,严肃地询问道。 佐藤一郎低下头,无声地禀报着,自己连同特务科,一无所获。 特务科的重心,一直都放到地下党身上。 加上行刺事件,事发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既然佐藤一郎指望不上,南田云一又看向自己左侧身后的高彬,说道:“高科长,你有什么看法?”。 原本置身事外的高彬,听到上司的询问,立刻回答道:“我已经派南岗的特务主任谭志高,前去封锁现场。” “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186章 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起码有了应对的说词,不像佐藤一郎一般,一问三不知。 “我们得抓到凶手,否则这个年会非常难过!” 南田云一也没有过多警告这两位手下,只是将情况讲明,因为问题的严重程度,也不用多说。 要是解决不了,他们三个也可以收拾收拾,去北海道当苦力了。 “南田厅长!” “您几位是看望完横路长官了嘛?” 陈真没有让小安子把车开到住院部门口,而是把车停在停车场,只带了几个护卫过来。 “陈处长,你也得到消息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连今天请假的陈真都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新京那头也好收到信了。 想到这里,南田云一就感觉很头疼。 “武藤机关的电话直接打到我家里了,说横路长官召见。” “而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真是大胆匪徒,竟然连横路长官都敢刺杀,一定有人在幕后指挥,红刀会的粗鄙武夫,断然没有这个脑子!” 陈真一上来就把水搅混,让南田云一这帮人发动自己惊人的想象力。 南田云一一听到这里,脑袋更疼了,这个陈真,真是大大的混蛋! 本来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随便找几个替罪羊,把事儿糊弄过去再说。 可陈真上来,就想把行刺事件当成大案要案办,这可要了亲命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几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陈真假装着急,打了个招呼,便同南田云一等人告辞,快步走向横路敬二的病房。 病房前还是护卫云集,就连宪兵司令部都派来了宝贵的日籍宪兵。 门口的人见到陈真一行人到了,立刻站好敬礼。 “铃木先生,横路长官醒了嘛?” 陈真这个时候着急了,一个箭步冲到横路敬二的秘书,铃木建的面前,关切的询问着横路敬二他的状况。 铃木建也被陈真的演技感染到,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例行公事,并不关心自己上司的身体状况,像陈真这样真心实意的,万中无一。 “横路长官正在病房中等你,陈处长,您快进去吧!” 门口不是聊天的地方,人多嘴杂,容易泄密,铃木建给陈真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进病房说。 陈真把自己外面的风衣脱掉,扔给小安子,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 横路敬二也听到门外的动静,挣扎着坐起来,等待着来客的到来。 “横路君,我来晚了!” “真是一群狂妄匪徒,我一定要将这帮人碎尸万段!” “给您报仇!” 陈真一进病房,就变的很悲愤,脸上都是愤怒之色,在病房中大吵大闹起来。 病人最需要什么? 最需要感同身受! 需要跟病人达到共鸣! 陈真赌对! 横路敬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他毕竟是一个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最需要的就是关心和感同身受。 “真,快坐!” 横路敬二被感动的不行不行的了,直接忽略了陈真的姓氏和官职,如同多年好友一般,直呼其名。 听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轻呼自己的名字,陈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这是良好的开端,打开一个人防备,一生之中,可能就那么几次机会,陈真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横路君,现场我已经控制住了,物证科的人,正在寻找蛛丝马迹。” “但依我愚见,行刺的人,就是让人当刀使的蠢货,一定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操纵!” “您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陈真分析了一波,而后看向横路敬二,看看他什么反应。 横路敬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近期的工作日程,但完全没有头绪。 他从事的工作,说好听了,叫特工,要是说不好听的,就是间谍,奸细,人人喊打喊杀的货色。 干的事儿,也缺德的要命。 出去活动一圈,几乎能把人得罪一圈。 全是敌人的情况下,也谈不上得罪谁。 陈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人,见横路敬二满脸尴尬,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拍着胸脯打保票道:“您放心,我一定不像南田这帮人一样,我一定会把幕后真凶找到,给您好好出这口气!”。 听到这样的保证,横路敬二很感激,连连道谢。 别看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但一点干货都没有。 武藤机关就算心再大,也不会放任自己二把手被刺杀。 这个时候,内保一定闻风而动,遍布全城,发动所有的能量,在全城寻找可疑人士。 情报界的规则很简单,那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能软弱半分。 要是让同行发现你居然是纸老虎,那会被群起而攻之。 那样的下场,会更加血腥。 如果把国家比喻成猛兽,军队是利爪,情报部门就是獠牙。 要是獠牙都不好使了,只能说明这头野兽垂垂老矣了,可以食其肉,敲其骨。 在这一点,陈真跟横路敬二比南田云一他们看的透。 当然,攻击的命令,不能由横路敬二下达,必须要远在平津的土肥原贤二下令。 这样于情于理,都可以说的过去。 陈真又仔细地询问了一下横路敬二的受伤之处,见护士进来挂盐水,他也就趁机告辞。 横路敬二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身体也因为药物原因,变得十分的疲惫,也就没有多留陈真,而是让秘书,代表自己送陈真出门。 走出病房,陈真看着门口的虾兵蟹将,也只能照例说了几句话,也就带着人离开。 回到车上,小安子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哥,横路怎么样,不能死在医院吧?” “要是死在医院,那可要连累不少人,南田刚坐稳的警视厅厅长的位置,这要下去了,真是怪可惜的!” 陈真听到小安子的话,也是噗呲一笑,淡淡的说道:“要是南田抓不到真凶,他别说当官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 “想当官,可能真就下辈子了!” “对了,最近你有看不惯的人嘛?机会来了!”。 187章 (喝酒误事,喝了两天酒,人才起来,实在抱歉,本月不休了,正常更新!) {二月一号休息,剩下六天,正常更新!} 这句话,让小安子心花怒放。 来哈尔滨这小半年了,认识了不少人,喜欢,讨厌,各有一些。 “有!当然有!” “我最近看那些白俄老毛子,就很不顺眼。” “韩厂长一直跟这帮匪徒有关系,我感觉是想诏安。” “这些白俄匪徒在大山中游荡多年,如果被招安,一定是用来对付山上的义勇军。” “既然要栽赃,不如直接把污水泼给他们。” “也算给山上的同志,减轻压力!” 小安子沉思几秒,想到这个脏水该泼向谁。 孩子长大了! 陈真露出老父亲的微笑,之后点头同意道:“你总结一份名单,国仇家恨咱们一遭办了。” “得有所行动,这才能表现出忠犬本色!”。 小安子立马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就去整名单,一定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车开到一半,陈真突然想到,发生怎么大的事儿,自己还没有给远在他乡老师汇报,就让小安子开车去武藤机关。 武藤机关忙的手忙脚乱,不少陌生人,在屋里进进出出。 这应该是执行任务的外勤特工,而且地位都不低,不少文职人员见道这些人,都主动让出路。 “请出示证件!” 门口的护卫,并没有像往常放陈真进去,而是一本正经的要起了通行证。 非常之时,自然有非常之规。 陈真掏出土肥原贤二给的特别通行证,递给了门口的卫兵,不发一言。 门卫检查了好几遍,又打电话给三楼的守备处,再三强调了几遍证书上的编号,才递还给陈真。 “陈先生,通行证上只允许您一人进去!” 门卫用生硬的中国话,为难的告知陈真。 陈真点点头,将公文包递给小安子,让他回车里等候。 独自一人走进大楼,到二楼的秘书室,要了一个绝密电话线路。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起电话。 “老师,出大事儿了!” 先声夺人,孙子兵法中的一计。 跟这帮老王八蛋,就得用上点计谋。 “说点我不知道的。” 土肥原贤二还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不悲不喜,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 “恩师啊!横路长官命悬一线,真让学生很是惭愧。” “滨江省警备司令部昨天就下达了军令,准备围剿帽儿山上的抵抗匪徒。” “只是有点小差错,下达的军令并没有顾问部的签字。” “我已经通知了军令的下达者,王得文副参谋长,他也应该在重启命令。” “我想,这次一定能将帽儿山的匪徒一网打尽!” 陈真在电话当中,信誓旦旦地同土肥原贤二保证道。 土肥原贤二应该是不知道滨江省警备司令部近期的军事行动,电话那头没有回话,而是出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小声的嘀咕声。 三分钟之后,话筒中才传来熟悉而阴森的言语:“这项命令是什么时候下达的?”。 陈真掏出带在身上的那份军令,看了一眼上面的发布日期,略带疑惑的说道:“老师,是十三号发布的。” “但很奇怪,我并没有接到协同通报,而是通过特殊渠道获得的消息。” “应该是一场秘密行动!”。 添油加醋,火上浇油。 小报告的精髓,让陈真是玩明白了。 电话另一头的土肥原贤二身边,应该有很多人,有纸张翻阅的声音,还有人用日文轻声地汇报。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才结束,而后土肥原贤二说道:“嗯!我知道了!” “这次的围剿,你也要参加,别出现问题。” “横路这个家伙,身体怎么样了?” “有没有大碍?” “你们督察处,准备处理这件事儿?”。 “我刚去看望完,警视厅的其他同人也在,我已经派得力人手将宪兵医院警戒了起来。” “就是害怕匪徒一击不成,回去补刀。” “督察处整理出一份嫌疑人名单,今天晚上就戒严,搜捕嫌疑者,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的!”陈真禀报道。 土肥原贤二很满意陈真的行动速度,下意识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 每星期三到四通电话,滨江省内发生的大事小情,陈真事无巨细的汇报,算是得到了土肥原贤二的部分信任。 这点很重要! 要知道,跟土肥原贤二多年的部下,都不一定能获得他一丝的信任。 当然,陈真背后的势力,也给他加分不少。 陈家可在日本拥有大片的土地,是奈良有名的大地主,工厂,商店都不少,是妥妥的亲日派。 加上他同张景惠还是亲属关系,属于支撑满洲国的中坚力量。 有时候,二鬼子比真鬼子还要忠心。 “做你想做的一切。” “如果遇到反抗,可以便宜行事!” 土肥原贤二打了个哈气,给人感觉很累,应该是工作日理万机。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圆满处理的。” “学生多几句嘴,您一定要注意身体,冬日肃杀,帝国也需要您有个好身体。” “我刚得了两根百年老参,是挖参人在天池边上挖到的,乃是天大的祥瑞,服用后,一定益寿延年。” “我已经派人送往驻平津司令部,是学生专门孝敬您老人家的!” 陈真一转话头,关心起土肥原贤二的身体,并将最近寻觅到的宝贝,借个由头,献给他。 有人送礼,自然是大大的好。 但身为大间谍头子,土肥原贤二早就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只是哼哈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陈真将电话挂断,也把弯着的腰直起来,活动了几下发酸的胳膊,便离开了密电室。 小安子在车里数着大门口进出的车辆,发现原来安静、低调的武藤机关,居然有这些隐藏的属员。 不过想想也正常,武藤机关原来主抓对沙俄情报,现在是对苏联。 哈尔滨是远东第一大城市,东欧各国都在这里设有领事馆,并有合法的侨民区。 这可给情报刺探工作,提供了丰沃的土壤。 要是把握不住这样的机会,土肥原贤二也不会被叫成土匪原了! 188章 小安子看了好一会儿,并且在本子上,偷偷把车牌号记了下来。 想着回去之后,将这些车牌号登记造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毕竟,渗透名单,还没有找到。 ... 陈真好久没有步行溜达了,所以优哉游哉漫步在武藤机关大楼前,宽敞的广场上。 卫兵端着崭新的三八大盖,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光芒虽然一闪而过,却宣泄着恐怖的威慑。 陈真却不害怕,仿佛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如同他才是这座建筑的主人。 进来难,不代表出去难。 外紧内松,是机关部门的常态。 门卫并没有再次查看陈真的特别通行证,而是选择直接放行。 毕竟是老面孔了! 在门口等候的小安子,见到陈真熟悉的身影出现,便不再东看西看,而是启动汽车,开了过去。 中午还要回去吃饭,陈真便没有回去上班,而是让小安子一会儿帮自己请个假,理由就是,偶感风寒。 “我已经将军令的事儿,通报给我亲爱的老师。” “听他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王得文剿匪的消息。” “这个王得文,到底是从谁哪里,接受的命令?” 陈真靠在座椅上,感觉这件事儿,很奇妙,总感觉眼前有一层浓浓的迷雾。 不管是中国官制,还是日本官制,都是屋塔结构,一层压一层,起到的作用,就是相互制约。 满洲国内有军政部,大当家就是张景惠,虽然手上的权利,少的可怜,只能名义上指挥各省的警备司令部。 但一有重要军事行动,指挥权还在日籍顾问部的手中。 进山剿匪并不是大事儿,属于日常的军事行动,各省警备司令部可以自行决定,只需要上报军政部。 军政部则需要在抄送给宪兵司令部,奉天特务机关,武藤特务机关,进行备案。 程序繁琐,一环扣一环,缺一不可。 看样子,土肥原贤二并没有收到军政部的抄送。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是表明主人的身份,兵峰则是保证权利的安全。 这等军国大事,在时常发生兵变的日本人看来,是最应该关注的。 加上,满洲国军战斗力并不高,并不愿意进山剿匪,一般都是给关东军打下手。 山上冰天雪地的,士兵也没有作战动力,下发的赏钱,也经常被长官们克扣,遇见这样的任务是能推就推。 今年满洲国也有了大变化,执政已经变成了康德皇帝,但仍然不掌握实权,还是一尊高贵的吉祥物。 但为了给陛下献礼,各省又开始围剿山上的义勇军,希望在康德元年晋升职位。 总理大臣郑孝胥,身为复辟派的领袖,也不甘示弱,安排自己的儿子郑禹,担任建设局局长,开始大兴土木,修建新衙门。 这位诗坛领袖,书法大家,同光体的倡导者,在政坛上的能力,并不及书法艺术天分的万分之一。 关东军正在前线拼命,实在不适合大兴土木。 这也说明,复辟派跟关东军高层的矛盾,摆到明面上了。 郑孝胥跟关东军的明里暗里的对抗,就算远在哈尔滨的陈真,都有耳闻。 甚至闹出了政务厅和总理大臣府,各不用印的闹剧。 新京的政治斗争,真是进入了白热化。 身为亲日派领袖的张景惠,态度却很暧昧,称病不出,回到奉天养病,将军政部交给日籍顾问们掌控。 所以,现在关键的一点是,得搞清楚这个王得文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上山剿匪。 原本是简单的事儿,可一纠缠到政治上,就如同一团乱麻。 黄月英三刀斩乱麻的典故,可不敢用到这里。 因为要是切错地方,可会伤到自己。 “我也没有搞明白,就三个保安团,顶多有一千多人,够不够帽儿山的义勇军塞牙缝,都两说。” “马瘦刀锈,为什么非得出去送死?” “王得文虽然也是老奉军出身,但打仗就没有胜利过。” “当团长的时候,因为丢了山海关的前线阵地,差点让老帅爷枪毙,还是他学长杨雨庭求情,才免他一死。” “冰天雪地的,剿个屁匪,也不怕冻着!” 小安子边开车边骂,顺便将王得文的老底掀开。 听到杨雨庭,陈真像是明白了一点什么。 王得文既然称呼杨雨庭为学长,那就是日本士官学校出身。 这所学校别看名称上低调,但确实日本排名第一的顶尖军校。 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简称“陆士”,为日本培养陆军军官(是少尉军官,而非军士),是在明治维新期间开办的。 该学校主要教授军事课程,并且注重向学生灌输“效忠天皇”的封建忠君思想和为了“大日本帝国”不惜肝脑涂地的****思想。 出了名的,以非常残忍的方法来培养学生的武士道精神。 日本皇族、华族也多数进这两所学校。 因此,在原本就非常尚武的日本社会有极高的声望和影响力,甚至超过东京帝国大学。 整个中国军事届,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过的人很多,并且都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形成了一股较大的政治势力。 难道是日本人在后面暗中指使? 陈真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逻辑合理的答案。 私自调兵,必死无疑。 不管当权者是谁,都不会忍受这样的行为。 王得文这个副参谋长刚坐稳,不可能怎么想不开。 一定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暗示,让他按照计划行事儿。 “呵呵,不管他王得文发什么疯。” “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儿,提前通知义勇军,让他们做好准备。” “六十万的战备物资,够山上的同志过个好年的。” “还有,立刻派人去警备司令部,询问作战计划是怎么回事,顺便帮他把手续补全了。” 陈真一通胡思乱想,半天也没有理出该有的头绪。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要管王得文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接手过来,变成自己的主场。 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立刻就派人去办!” 小安子最喜欢看人倒霉,立马爽快地答应了。 189章 道外区,达安酒馆。 表面上是一家酒馆,其实在暗地里,它是一间地下赌场,只是打着酒馆的名义经营。 挂羊头卖狗肉,是不得已之举。 毕竟在满洲国,赌博是犯法的。 但黄赌毒,可是世间最挣钱的买卖,有数不清的人,愿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老话说的好,杀头的买卖有人干,赔本的买卖没人做。 当然,这样的买卖,全靠胆子大,是操持不下来的,还需要上面有人罩着。 哈尔滨能活在明面上的赌场,都是上面的大人物打好招呼的,否则一天都开不下去。 不过话说过来,人生同样是一场赌局,下等赌局赌牌的好坏,上流赌局堵的是人心。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三个三,庄家通吃!” “踏马的,晦气!” “承让,承让!” 赌桌旁边,几个彪形大汉在满嘴污秽的叫嚷着,而后将手上的钞票,扔到对应下注的格子上。 “杨老大,今天手气不好啊!” 一个叼着烟卷的独眼大汉,搂着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不怀好意的对左手边的一名男子叫嚷道。 杨老大是东洋商会的经理,是靠走马队起家的,黑白两道,都很吃得香。 “张东,你小子别乱放屁了。” “老子得给你露一手,是时候让你小子看看爷爷的手气。” “先输不是输,后输输尿炕,我看你都不长胡子,别让你老子我,吓尿炕!”。 杨老大斜着眼睛瞅着张东,冷哼一声,把嘴上叼着的雪茄取下,狠狠地摁在烟灰缸当中。 “杨老大,我干你姥姥!” 张东听到杨老大的冷嘲热讽,火冒三丈,猛地站起来,怒视着对方,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也难怪张东大动肝火,就这一会儿话的功夫,就成了孙子,换谁都得为了名义起身而战。 就在这两个人马上要短兵相接的时候,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二位,二位。” “消消气,这大过年的,别气坏了身子。” 杨老大听到着熟悉的笑声,果断停下了准备打向张东脸的手,转而将张东推开,笑着回头说道:“佟掌柜,您还没有歇着那?” “昨天晚上可瞧见您在大戏院看了一夜的戏。” “本想过去跟您打一声招呼,但又怕打扰了您的雅兴,就没过去!”。 张东也没有动手,也回头看向所谓的佟掌柜,但他没有说话,而是自持身份的站在原地。 “哈哈,昨天晚上的戏不错,就多看了一会儿。” “睡了一整天,这会才收拾收拾起床。” “看样子您杨老大也喜欢听戏,改天一起!” 佟掌柜站在两人面前,笑着对杨老大说道。 “一定,一定!” 杨老大本就在言语上占了便宜,自然不会不依不饶,得意看了张东一眼,便又坐回椅子上,收拢着散落在桌上的钞票。 佟掌柜安抚住一位,便看向张东,套路相同,好言相劝了几句,又赠送了一瓶红酒,才让赌局继续。 赌场就是开门的买卖,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张杨相争,本就是小插曲,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 佟郁经历多了,自然有办法摆平。 等着看热闹的赌客们,见没有热闹看了,就又挥舞着手中的钞票,继续下注。 赌场就没有淡季旺季,只要场子公正,不出老千,还能保证赌客安全,就有源源不断的客源。 佟郁得意地扫视了一圈赌场,在心里大致预估了一下,感觉今天的收成,应该不会少。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赌场的大门一下子就被踹开了,一队扛着枪,身穿军装的士兵,如风一般涌入。 赌客们都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大跳,纷纷放下手中的牌,抬起头,看向这十几名大兵。 “各位老总,各位老总,抽支烟,有什么话,咱们去楼上聊!” 站在门口的领班,反应很快,立马掏出香烟,带着看场子的保镖,迎了上去,想要安抚住这帮愣头青。 古话云,匪如梳,兵如篦,官如剃。 军队代表着毁灭,过境如烈火,会点燃见到的一切。 或许经过时间的洗礼,被焚烧过的一切,会恢复原状,但这个时间会很漫长。 大兵们没有说话,而是端着枪,冷冰冰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领班被冷在当场,手里的烟,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对,只能尴尬地陪着笑脸。 佟郁身为老板,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决问题。 “各位长官,这是怎么回事儿?” “咱们家的生意,是民政厅张处长的买卖,还请诸位给个面子!” 佟郁也没有扯别的,直接将后面的靠山亮了出来,让这帮大兵自己掂量掂量。 可佟郁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眼前这十几位大兵,听完他报靠山,眉头都没有皱,反而是将枪口往上提了几分。 这下子佟郁也没有折了,只能站在原地,等待着这群大兵领头的出来。 不出佟郁所料,很快就有一位身穿军官军服的人走进来,没有搭理衣着华丽的佟郁,而是扫视赌场一圈,抬手指向杨老大的桌子,大声喊道:“将那桌的人,全都带回去!”。 杨老大和张东,都是哈尔滨的体面人,后面也有靠山依仗,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但刚想起身报号,就被一枪托砸在脑袋上,一个晃悠,重重地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佟郁一看要坏,立刻跑上前去,拦住还要继续动手的士兵,对着领头的军官喊道:“这位长官,这几位是我的客人,都是大大的良民。”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领头的军官没有回答,而是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一张逮捕令,冲着佟郁晃了晃,冷笑道:“我们是滨江省宪兵中队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张处长是谁?“ “既然你是老板,那就跟我走一趟,没有问题,会放你走的!” “来人,把这家野场子,给我贴上封条!”。 听到是滨江省宪兵中队下令,佟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对着领班使了个眼色,就跟着这帮大兵离开了。 190章 这样逮捕现场,在同一时间,还有十几处。 哈尔滨,被闹得鸡飞狗跳。 宪兵队的士兵们,在冯健等人的带领下,大发神威,逮捕了近一百多人的可疑分子。 这面宪兵队收获颇丰,督察处那里也没有闲着。 蔡真带队,直接包围了圣索菲亚大教堂。 马努西夫正在传教,自然是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蔡真,也听到外面嘈杂的汽车引擎声。 来的人不少啊! 马努西夫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腰间,但很快想到,自己现在身在教堂,并不是深山老林。 况且他现在的身份是首席神父,并不是白俄匪帮的大当家。 教堂中的东正教信徒,纷纷回头,怒视着打扰神圣仪式的蔡真。 被人仇视的蔡真,并不太在意这样的目光,仇恨是伴随她工作永恒的情绪,早已经习惯了。 “马努西夫神父,这是逮捕令,请您去警视厅接受调查!” 蔡真快步走到马努西夫的面前,距离他三步的位置停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手上的逮捕令,高声说道。 长椅上的信徒们,一片哗然,不知道品德高尚的马努西夫神父到底犯了什么最,需要去警视厅接受调查。 “这也太荒唐了。” “我是俄亚银行的总经理,伊万诺维奇,我们并不是满洲国人,并不需要到你们所谓的警视厅,接受询问!”。 一个大胡子男人站了起来,对着正在依法行事的蔡真,嚷了起来。 俄亚银行总经理! 这倒是个大人物。 要是平常,蔡真倒是愿意结一个善缘,给这位总经理一个薄面,毕竟只是带回去配合调查。 可蔡真已经接受到刘安的明确指令。 说这位神父,是危险人物,跟山上的沙俄匪徒有关联,手上有上百条人命,必须要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伊万诺维奇先生,你的确不是满洲国人。” “可您之前的国籍是已经灭亡的沙俄,而非是现在的苏维埃共和国联盟。” “我想,您是不会想去苏联的领事馆提出抗议吧!” “或许,您两位刚走进领事馆的大门,就会被逮捕吧?” 蔡真这番话夹枪带棒,丝毫没有给伊万努维奇一点面子。 这是流亡者心中最深的痛,自己忠于的祖国已经覆灭,而新成立的政权,却不接纳他们。 就像无根的蒲公英,四处游荡,直到消散在空气当中。 伊万努维奇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不在说话,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毒舌女警探。 “马努西夫,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打死我,之后仓皇逃跑。” “但我带了上百人,把教堂里里外外都围住了,你跑不了的。” “再者说,请你回去,并不是定你的罪,而是有事情相商!” 蔡真见马努西夫眼珠子乱转,就知道他在想脱身的办法,于是直接挑明。 马努西夫听到这里,也放弃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在上百人中杀出去,无异于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完成。 加之最近几天,韩又洁一直在跟自己沟通合作的细节,对于中将的军衔,他是志在必得。 但教堂中人多口杂,不能表明身份,跟这个女人回去,倒也是好办法。 马努西夫不相信,提了韩又洁的名字,警视厅还敢不放人! “安德烈,我跟这几位警官回去。” “这是神的旨意,我们不能违抗。” 马努西夫在胸前虔诚地画了个十字,转身对伊万努维奇说道。 看得出来,伊万努维奇很崇敬马努西夫,干脆地点点头,轻声回答道:“您放心去,我会想办法营救您的。” “我认识他们的金桂荣厅长,同他是多年的朋友!”。 马努西夫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低声的祷告了几句,穿上年轻辅祭递过来的风衣,同蔡真走出了大礼堂。 在礼堂当中,蔡真并没有给马努西夫戴上手铐,给了他点面子。 可出了教堂,这面子就不用给了,蔡真她直接指挥手下,把脚镣,手铐都给马努西夫铐上,推上车去,带回宪兵队的大牢中。 ... 陈真小口吃着菜,跟俞秋烟一边看杂志,一边讨论着那一套礼服好看,十分地悠闲。 而小安子就没有这个命了,他坐在沙发上,接听着不断打来的电话,不停地跟人解释着。 “陈长官正在病中,不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儿,就同小的说。” “这次任务是武藤机关下令的,不敢马虎。” “张哥,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上午发生了什么事儿,您不是不知道。” “我劝您,还是别参合这事儿了,引火烧身啊。” “对、对、对,要是结束了,我第一时间就放人。” “好,就怎么着!” 小安子摇着头,叹着气,把话筒放了回去,心想总算应付过去了,准备回到餐桌继续吃饭,可没走出去一步,电话铃就又响了。 “喂,那位?” “我是金桂荣,让小真子滚过来,接电话。” “金叔,大哥他感冒了,正在床上躺着那,您看...” “屁,混弄鬼那!” “今天怎么大阵仗,他小真子敢躺在床上?” “麻溜滴,让他说话!” 小安子一脸苦笑,这是一个应付不过去的主,只能说了句稍等,跑到陈真的耳旁,小声的汇报了一下。 听到是金桂荣打来的电话,陈真也没有继续搪塞,放下碗筷,走到电话旁,聆听他金叔的教诲。 “叔,是我,小真子!” 陈真拿起话筒,对着里面的金桂荣说道。 金桂荣见陈真终于接电话了,立刻说道:“小真子,你们怎么把索菲亚大教堂的大喇嘛给逮捕了?” “俄亚银行的大鼻子,都已经快疯了,人现在就在我办公室待着,一定要我给个说法。” “我有个屁说法!” “我是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出来,给你打的电话。” “宗教人士,不要乱动,要是没有问题,就把人给放了吧!”。 大喇嘛?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名称! 陈真差点笑出声来。 看来金桂荣也是着急坏了,要不然也不会口不择言。 191章 (各位读者大大,小年快乐!) “金叔,索菲亚大教堂那个叫神父,不叫大喇嘛!” “没文化是真可怕,您还得好好钻研一下宗教学啊!” 陈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纠正了一下金桂荣。 电话另一头的金桂荣,立马火冒三丈,大声地说道:“我还不知道那是神父嘛?” “我能不知道那是神父嘛?” “你纠正我这件事儿干什么?” “干什么?” “现在咱们警视厅很被动,很被动,你可就别啰嗦了,麻溜地把那个什么马的神父放了!”。 一连串的反问,震的陈真是短暂失聪,缓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能让金桂荣如此激动,没有别的其他原因,就是因为钱。 什么社会影响,外交事件,在他眼中都是放狗屁。 “他叫马努西夫,是整个北满沙俄匪帮的头,神父的身份,就是伪装。” “金叔,你应该知道今天上午的刺杀案,我收到消息,用来行刺的雷管,就是从这帮老毛子手中漏出去的。” “这件事儿,能躲就赶紧躲吧!” “相信我,参合进这件事儿的人,都会很麻烦!” 陈真也没有打官腔,都是一个派系的人,没必要扯虚的。 金桂荣是老江湖,能在哈尔滨警视厅厅长的位置上,坐了两年之久,就说明他在事不关己上的优秀表现。 “土匪?” “我去,怎么神奇?” “既然是嫌疑人,那我就有话搪塞安德烈了。”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家的商行,都是在俄亚银行贷款,可不敢得罪财神爷啊!” 金桂荣一听事情不简单,立刻就缩头回去,表示自己就是被逼无奈。 “您把马努西夫的真实身份说给那个安德烈听,他就不会管这个烂事儿了!”陈真也帮忙出了个主意。 “好了,你好好养病吧!”。 见到金桂荣挂断电话,陈真也是无奈地摇摇头,直接把话筒放回挂钩上。 “大哥,就着吃饭的半晌功夫,我至少接了二十个电话了。” “无一例外,都是请托说情的。” “咱们算是将半个哈尔滨的达官显贵都得罪遍了,这以后可不好办事儿啊!” 小安子吃了一个酿尖椒,含糊不清的说道。 陈真倒是不害怕得罪人,抓的人都是些小人物,还都或多或少涉及到情报工作。 再者说,这次行动,是打着调查刺杀案的名义。 就涉及到的人有意见,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要知道,武藤机关秘密处决的政府官员,并不在少说,没有人会拿自己身价性命开玩笑。 小安子就是适当劝一劝,怕影响陈家的生意。 但转念一想,又感觉不太可能。 陈家现在兵强马壮,加上姻亲张景惠也大权在握,土肥原贤二的关照,没有人敢不开眼,为了蝇头小利得罪陈家。 “谁的电话都不接了,开始挨个审查。”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参与过军火买卖,就算没卖给红刀会,也会卖给其他人。” “只要是不卖到山上,就都是罪过,统统弄死!” “对了,王得文听到军令不全,有什么反应?” 陈真给整件事儿定了调子,准备大办特办,将这窝虫蛇鼠蚁一网打尽。 “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大惊失色。” “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下面人,说他们办事儿马虎,要严惩。” “已经重新起草军令,派专人送到热河前线,给张文铸和顾问部过目签字了!”小安子一想到王得文在电话中的惊慌失措,就忍不住想笑。 陈真也是咧嘴一笑,不管王得文原来想干什么,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进帽儿山剿匪,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王副参谋长,做梦都想把那个副字去了。” “咱们也不能不识抬举,能帮一把,咱们就帮一把。” “我记得哈尔滨商家手中,都有大量朝鲜银行发的金票,市面上都贬值了四成,还留在手上干嘛?” “都给王得文送去,这也算是支持清缴行动了!” 陈真也算是煞费苦心,生怕王得文因为军费不齐,无法顺利出发,就主动帮他出主意。 小安子也是心领神会,点点头,表示自己下午就给朱安东打电话。 交捐是常有的事儿,能减免四成,已经是邀天之大幸了。 想来朱安东这帮维持会会长们,不会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事情都已经定夺好,三人继续开吃,享受着丰盛的午餐。 ... 韩又洁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不紧不慢地织着毛衣。 还有十几天就要过年了,自己才织出两个袖子,看起来是完工不了了。 逮捕鹌鹑的行动,谈不上成功,也谈不上失败。 嫌疑人都在监控当中,这两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嫌疑最大的袁克桓,白天出门谈生意,晚上则在新世界大酒店内花天酒地。 只能静观其变,看看事态的发展。 “笃..笃..” 就在韩又洁沉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 放下毛线活,韩又洁甩了甩手,隔了几秒,才冲着门口喊道。 “嘎吱..” 门打开了一半,身着便装的王婷,走进了办公室。 “主任,我打探到了!” 韩又洁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便装的王婷,也直皱眉。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真会来这么一手,直接把王婷警探的身份,给扒了。 “嗯!说说吧!” 最近没有一件顺当事儿,韩又洁感觉有点疲惫。 自己的老对头,已经前往平津活动,帮助关东军联系亲日分子,试图寻找长城守军的漏洞。 而她却还被困在哈尔滨,调查着虚无缥缈的内奸。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上午的时候,武藤机关的横路敬二长官,在上班的途中,遭受了红刀会的袭击。” “人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已经送到宪兵医院治疗。” “宪兵队和督察处,已经开始戒严,逮捕了不少的可疑分子。” “我收到内部消息,说陈处长前往了武藤机关,并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 “据我推断,这次的逮捕行动,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土肥原将军的授意!”。 192章 听到土肥原贤二的名字,韩又洁没了听下去的兴趣。 挂上这个名字,就说明此事不是她能干预的。 还有就是,横路敬二是武藤机关的副机关长,属于关东军在北满情报机构,现阶段最高领导人,就算是自己的直属上级河本大作,也需要其指挥。 他遇刺,无异于往泥潭中扔了个手雷,震惊四野。 逮捕和搜查,都是必要之举。 在这件事儿上,是不可能有软弱半分。 “都逮捕了什么人?”韩又洁漫不经心地追问了一句。 “主任,都是一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应该是同红刀会有瓜葛,要不然督察处也不会逮捕他们。” “不过,索菲亚教堂的马努西夫神父,也让督察处的蔡真抓走了。” “俄亚银行的总经理伊万诺维奇,都跑到金厅长的办公室抗议了,应该是抓错人了!”王婷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听到马努西夫的名字后,韩又洁立马坐直了身子。 马努西夫是韩又洁最近的工作重点,沙俄匪帮少说有四五千人,只要收编了他们,就有可能在外蒙发展一支,完全属于关东军的军事力量。 这样就可以给关东军一些口实,继续同西伯利亚的苏联军队,搞小规模摩擦。 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她是不可能放手不管的。 “你确定人在陈真的手中?” 韩又洁两眼一眯,轻声的询问道。 “谁?马努西夫嘛?” “他人已经被带到宪兵队的监狱中。” “这是老习惯了,因为陈真还担任宪兵中队的中队长,所以督察处有重要犯人,都不会关到警视厅的地牢,而是都关到宪兵队的监狱中去!” 王婷迟疑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韩又洁问的是谁,沉思两秒,回想起手下人的汇报,干脆的回答道。 知道人关在那里,韩又洁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宪兵队的电话,转接了半天,才知道陈真今天没有上班。 将话筒扔到桌子上,韩又洁看向王婷,命令道:“立刻找到陈真,让他把马努西夫放了。” “这是我手下重要的线人,正在执行秘密任务。” “瞎胡闹!”。 闻听此言,王婷也是无奈了,神仙斗法,小鬼遭殃。 自己就是个屁,说的话,都没有人会在意。 “主任,这事关横路长官遇刺案,咱们贸然插手,会不会让上面不满?” 这活就是个火坑,能不接就不接。 但王婷还必须要找出合理的说词,不然会让韩又洁怀疑她的工作态度。 官场纷争,权力争斗。 参与其中的人,都无法避免。 同样也会明白世间的真相,它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的争斗,而且是即时即地的斗争。 需要在那种争斗中当场取胜,才能继续玩下去。 “我亲自处理,会同上面请示。” “去办吧!” 韩又洁权衡利弊一番,还是不能袖手旁观,依旧选择捞马努西夫脱离监狱。 “好的主任,我这就去办!” 王婷见韩又洁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多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见王婷关门离开,韩又洁又拿起电话,思考一分钟,才拨通了花谷正办公室的电话。 花谷正这头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他正在办公室内,同自己的幕僚们,商量着合约的细节。 苏联代表团,已经到达了满洲里,会在当地修整两日,而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哈尔滨。 合约的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下来。 关东军将单独出资1.4亿日元,同时还需要付出六千吨小麦,三千吨大麦,才能彻底买断中东路的所有权。 这算是一笔天文数字! 关东军总部和满洲国的总理大臣衙门,为了这笔天价款项,也是伤透了脑筋。 最后还是满铁公司大出血,他们经过几轮董事会磋商,同意支付一亿日元。 所需要的小麦和大麦,则由日本国内的三家财阀出资购买,以此换取在满洲国的特许经营权。 剩下的四千万日元,则由关东军和满洲国共同承担。 但这就是大致意向,并不是最终结果。 花谷正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地往下压价,还有规定苏联人员的撤出时间。 “诸君,条约上必须标明,苏联承认满洲国独立之现状,设立大使馆。” “乌克兰现在面临大饥荒,苏联人需要满洲的粮食。” “这是我们的机会,万万不可错失!” 花谷正摘下自己的眼镜,满脸严肃的说道。 “嗨!おっしゃる通りに!”(如您所说) 办公室内的幕僚,全都停下手上的活,异口同声地对着花谷正鞠躬回答。 看着斗志昂扬的手下们,花谷正也是满意地笑了笑,挥手让他们继续工作。 “将军,中岛主任求见。” 花谷正的秘书走到他的身边,小声地禀报道。 最近一段时间,花谷正一直在忙活合约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抓捕潜伏间谍的工作。 中岛成子这个女人,是河本大作推荐给他的。 说这个又名韩又洁的女人,是条聪明的猎犬,会把小偷给咬出来。 可现实却非如此,昨天晚上兴师动众的行动,并没有抓到鹌鹑,倒是起了反效果,成了打草惊蛇。 这让花谷正很不满。 对外疲软,对内却如同一只刺猬。 即便对同僚,也做不到信息共享,整日藏着掖着。 想到这里,花谷正没有好气的问道:“她来干什么?” “是有什么重大突破了嘛?”。 秘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韩又洁只是说有重要情报汇报。 办公室内都是机密,自然不方便让韩又洁进来。 花谷正吩咐秘书准备一间会客室,让其到里面等着,自己处理完就过去。 秘书鞠躬,领命而去。 等在办公室门口的韩又洁,见到秘书出来,正想说话,就被秘书打断,而后将她带到旁边的一间会客室。 大兴旅店虽然经营不善,但房间却不少,足够花谷正这帮人折腾的了。 安排完韩又洁,秘书就离开,继续忙活自己的工作。 孤身一人的韩又洁,有点后悔,后悔自己的毛线活没有带来,浪费了等待的时间。 193章 所幸,韩又洁没有等待太久。 花谷正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会客室之中。 “将军,打扰您了!” 关东军内部,对于上下尊卑,十分看重。 韩又洁为了行事方便,身上也兼着少尉军衔,自然不敢马虎。 花谷正没有答话,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目光如炬地看向韩又洁,等待着她的汇报。 “将军,陈真处长逮捕了我正在接触的沙俄流亡者。” “此事关乎鹌鹑的秘密调查。” “所以,属下希望将军下令,将这名流亡者,过渡到我手中,这样....” “八嘎!” 韩又洁正要往下说,就被花谷正的一声怒吼,打断了后续的说词。 “鹌鹑是南京政府派来的密派,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同沙俄流亡者有关系。” “陈真中午的时候,就来过电话。” “说横路君在上午的时候遭遇刺杀,哈尔滨实行戒严。” “并且逮捕了一大批可疑分子,说名单报告,会在明天送到我的桌案上。” “这时候,你要我下令释放嫌疑人,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中岛少尉的忠诚!” 花谷正也是从底层联队爬起来的,自然懂韩又洁话中的含义,和心里的小九九。 她是手下人因为嫌疑被逮捕了,就想借着调查鹌鹑的机会,让陈真把人放了。 质疑忠诚,这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 韩又洁当然不敢承认下来,立刻矢口否认:“属下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 “马努西夫是特种情报部近期拉拢的重要人物,关东军参谋部准备委任他为兴安军外蒙支队的司令官。” “委任状已经送到内务省审批,很快就会收到回执。” “因此,属下才焦急赶来,生怕出现意外!”。 外蒙支队的组建,花谷正是知道的,这是土肥原贤二就任关东军副参谋长后,假接特种情报部之手,走的一步险棋。 毕竟现在正是同苏联的谈判期,如果组建计划走漏,很有可能会影响谈判的进度。 “外蒙支队的司令官人选,还在商榷之中,不一定非得是那个懦夫。” “横路君在内务省和情报机构的影响力,不用我来说吧?” “他可是华族,跟宫内亲王的关系匪浅。” “你释放了一位刺杀他的嫌疑犯,你就不怕他会生气!” 花谷正沉吟片刻,之后饶有兴趣地点明了横路敬二的身份。 关东军情报主任说的话,自然句句是真。 这些情况,韩又洁也不是不知道,但任务就是任务,于情于理,都要拉马努西夫一把。 花谷正见韩又洁还倔强的站在原地,就知道这个女人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于是也不拦这位想死的鬼,开口说道:“你去找陈真吧!” “如果那位找女人庇护的懦夫没有嫌疑,你可以将他带回你的房间,尽情爱护他。” “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个家伙是有嫌疑的话,我们就只能换一位司令官了!” 花谷正当机立断,授权了韩又洁去找陈真处理这档子烂事儿,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会客室。 他没有兴趣管外蒙支队临时换司令官,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毕竟他跟横路敬二是多年同伴,也很愿意让这个老朋友,找到要杀他的匪徒。 而且他日理万机,现在在办公室桌子上,还有一大堆文件,需要他审批签字。 加上晚上还有一场私人酒宴,陈真今天新送进来三位美国美女,正等着他品尝。 韩又洁看着花谷正大步离开,只能楞在原地,摇头叹息。 没有嫌疑就可以带走! 都让人抓进大牢中了,那能没有嫌疑嘛? 任何一个清白的人,进了督察处的审讯室,都会变成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 更何况马努西夫屁股底下都是屎,审都不用审,直接枪毙,不会产生冤假错案。 韩又洁头疼地走出会客室,边走边想着破局之法,不经意一抬头,就看见王婷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于是开口问道:“找到陈真在哪里了嘛?”。 “陈处长就在一号别墅休息,说是偶感风寒,谁都没有见。” “我是托秘书室的老朋友,才打听到的!”王婷赶紧回答道。 “让人准备车,顺便给一号别墅去电话,我要亲自去见陈真。” “不告而到是为贼,咱们还是要懂一点规矩!” 韩又洁知道事不宜迟,马努西夫在大牢内多呆一分钟,就会多受一分钟的苦,果断下令,前往一号别墅。 王婷点点头,快步往楼下走去,按照韩又洁的吩咐准备。 韩又洁看向窗外的风雪,心里哀叹了几声,感觉自己的哈尔滨之旅,不会太顺畅。 ... 鹌鹑敞着胸口,手里抓着电话,不停地对着话筒说着甜言蜜语,屋内也无他人,言语也放荡几分。 电话是自己妻子陈楠打来的,询问他能否回天津过年。 身为行动的主事人,鹌鹑(袁克桓)自然不能离开风暴的中心,需要时刻观察情况,做出相对应的调整。 “晚君,这个春节,我不一定能回天津陪你欢度了。” “生意这头出现了问题,要是不能把合约重新签订,可能会影响明年矿场的远转。” “你带着孩子们好好待在天津,我这面一结束,就会回去同你和孩子团聚!”。 陈楠,闺名晚君,是前清江苏布政使陈启泰的小女儿。 而陈启泰可是前清名臣,同治六年中举人,翌年成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 其间常与同馆陈宝琛、张佩纶切磋学问,得益甚大。 为官多年,在任内多有清名。 后因为陈启泰奏劾苏松太道蔡乃煌贪渎虐民,蔡行贿庆亲王奕劻受到庇护,不准其奏,遂积愤成疾。 在宣统元年六月,陈启泰也应气病卒,终年67岁。 见自己夫君如此说,晚君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担心关外风雪苦寒,夫君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了。 “夫君,大哥昨天来了电话,让咱们去北平过年。” “说二哥二嫂也会去。” “其他兄弟姐妹,也往北平赶,说是有大事儿要说。” “要不您先回来,开春在去哈尔滨处理,咱们也好好过个团圆年!” 晚君变着法子,劝自己夫君回来。 194章 大哥有要事儿相商? 这倒是新鲜事儿! 就连隐居在烟花戏园的二哥,也舍得出来,前往北平共度新年。 奇怪!真是奇怪! “大哥没说因为什么嘛?” “往年都是初五才相聚,怎么今年抽冷子,提前怎么多日子?” 远在哈尔滨的鹌鹑,不知道自己大哥发什么疯,但消息闭塞,没有耳目传来北平的消息。 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要知道,自家大哥可是同杨度一起,共同策划了父亲登基称帝的大事儿。 要不是共和之说,太得民意,加上北洋内部,并不是一条心。 大哥没准现在还坐在龙椅上,称孤道寡呐! “我也是听大嫂说了一嘴,日本驻平津司令部,总是派人上门讨教。” “每一次都带有大礼,没准是跟这件事儿有关!”陈楠也是听大嫂那么一说,将自己知道的,全盘告诉丈夫。 这就对上了! 鹌鹑想了半晌,还是发现目前没有办法抽身离开。 马上就要行动了,身为指挥官,不可能擅自离开前线阵地。 临阵换将,大多没有好结果。 一代英才赵括先生,就是这样名垂青史的。 “我会给大哥去电话的,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哈尔滨的工作,刚有点眉头,实在回不去。” “你在家里,好好照顾那几个混小子,多练练字,我走的时候,看他们几个的功课,都很一般。” “学业万万不可荒废!”鹌鹑细心嘱咐道。 陈楠见自家丈夫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回来,也没有办法。 她就是个小女人,老公儿子在身旁,比有万贯家财都开心。 可小女人归小女人,但该有的怀疑,也落下。 “你在哈尔滨老实一点,都说北满是美女窝子,你可别生意没谈成,在带回来几个小狐狸精!”。 鹌鹑闻听此言,苦笑不得,赶忙说不敢。 又哄了陈楠几句枕边话,才把这个醋坛子安抚住,不让她胡思乱想。 挂断电话,鹌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浅浅地品尝了一口,而后才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梁三正坐在沙发上,咖啡伴着报纸,悠闲地享受着下午茶。 “房间安全嘛?” 鹌鹑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了套间的安全问题。 监听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武器了! 就连街头上的小乞丐,都知道特务手上有一种神秘武器,跟神话传说中的顺风耳一般。 人在房间说什么话,都能让这种机器知道。 街头消息,一般都不靠谱。 但鹌鹑是专业人士,还是情报外勤中的翘楚。 新面世什么高级设备,他都会想方设法搞到一份说明书,了解设备的工作原理。 南开大学的理科生,每走一步,都需要想的全面,稳妥。 梁三放下手上的报纸,轻声回答道:“我检查了所有电线,还有室内的电灯。” “并没有发现多出来的电线。” “新世界酒店是朱安东的名下产业,又跟陈家大爷走的近。” “没有陈家大爷的允许,应该没有人敢下这样的钩子!”。 在这间套间,已经待了整整一天了。 鹌鹑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都传出呻吟,酸的要死,就想出去走走。 “电话有问题嘛?” 鹌鹑拿起客厅中的话筒,想给北平的大哥去个电话,但抓起电话的一瞬间,还是脱口问出第二个疑问。 身为嫌疑人,受到监视是理所应当的。 陈真的显赫身份,是给予他们两个一些活动的便利。 但并不代表身边的环境全都安全,就比如眼前的电话。 “不出意外是被监听了,没有必要,工作上的事儿,还是尽量少用电话联系。”梁三憋了一眼电话,无奈地说道。 这话一出,就让鹌鹑放心了。 既然工作上的事情,不让用电话沟通,那私人家事儿,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鹌鹑拿起话筒,拨通了袁克文北平府邸的电话,过了三四分钟,才有人接通。 “您好,袁公馆,请问您找那位?” 接电话的门房,是袁家多年的老仆,甚至陪过洪宪爷去过武昌前线,是个得力家人。 要不然,也不会被大太子,放在门房的位置上。 “我是心武,我大哥在嘛?” 门房的工作,就是接人待物,北平场面上的人物名号,他都得记得滚瓜烂熟。 外面的都记住了,家里面的各位少爷,自然也不能拉下。 “是五爷,大爷正在屋里躺在那,我这就给您转过去!”门房赶紧禀报一声,就吩咐人转接。 袁家正宅,位于宝钞胡同,是元代印制宝钞的作坊工厂。 到了前清,就划归到内城,只有满官才可居住,汉官需要特殊的恩典,才能傍居。 可到道光年间,这条禁令也松懈下来。 袁家正好发迹于道光年间,洪宪爷弱年时,也是在这里生活念书,在叔父们的庇佑下,无忧无虑的荒唐游逛。 可叔父们、堂哥们相继病亡,洪宪也就回到老家读书。 再到后来,洪宪成为风云人物,担任直隶总督,慈禧老佛爷为了拉拢他,直接将整条宝钞胡同赏赐给他。 袁家大兴土木,兴建了几十年,才将宝钞胡同改造成八进的院子,有假山,有花园,有水榭。 就算是那几家****府,都比不上其设计精良。 不过,父亲执掌天下之后,而是住进了南海,很少回来。 只有大哥,三哥,同自己住在里面。 从门房到后宅,就算快走,也得将近十分钟。 这是鹌鹑小时无聊之时,特意测量过的。 门房的年岁,已经过半百,腿脚也没有原先麻利,需要等一段时间。 鹌鹑躺进沙发中,将话筒放到茶几上,拿起一个橘子,扒了皮,品尝起来。 江西金桔! 在这个冰天雪地中,能吃到金桔,倒是奢靡之举。 虽然现在有了火车货运,可金桔最为金贵,不能磕着碰着。 一旦表皮上有一点伤痕,就会导致果子发霉。 万里之遥,谁都无法保证不了金桔不受磕碰。 唯一的办法,就是成小箱,里面裹着棉花,才能安全运到关外。 (以前火车晃,还保证不了运输安全,这是前几天酒桌上听的传闻,真假难辩,大家就听一乐!) 195章 手上的金桔还没有吃完,鹌鹑就听到自己大哥浑厚的嗓音。 “小六,怎么想到给我来电话?” 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 自家兄弟之间,打电话沟通本就是正常之举。 不过鹌鹑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近几年好像很少给大哥去电话。 除了生意上有问题以外,就没有太多的沟通。 “大哥,您这是挑我理了!” “您也知道我,不喜欢出门,就喜欢在家里待着。” 鹌鹑只能为自己辩解几句,希望自己大哥能理解。 袁克定是在官场上搞风搞雨的主,能让一代狂士杨度将他引为知己,自然是人精。 当然能听出来,这些话是自己弟弟的暗中赔罪,求饶之语。 加上他也不太喜欢应酬,毕竟腿脚不太方便,也就同那些北洋老人还有一些联系。 现在北方势微,南方风头正劲。 北洋这帮遗老遗少,近些年的日子,过得都不太好,但手里或多或少都兵马,只是没有领头人,替他们说话。 光头也不想这些北洋老人,彻底倒向张小六子。 就派吴铁城作为说客,并许以大礼,让大太子帮忙拉拢,将这帮有生力量,都编入中央军。 袁克定也发挥自己能影响力,还真把这件事儿办成了。 并且同北上统筹的何应钦搭上线,送给他两万人马,让何部长声势又大了几分。 何应钦也是懂事儿的人,直接把北平副市长的位置,送给了袁克定。 “好了,我听晚君说,你小子跑到哈尔滨了。” “冰天雪地的,去关外干什么?” “还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过年了,还不回来给我拜年?” 袁克定也没想为难这位六弟,将话头挑开,询问起他的行程来。 见人人都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北平,鹌鹑也是有点无奈了,只能如实相告:“在北满这头还有点生意要处理。” “可能过年回不去了!” “对了,在哈尔滨还遇到了陈家的大少爷,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吃饭的时候,还提到您,说当年在北平,就跟在您身后混呐!”。 提到陈真,袁克定也是下意识一笑。 这是自己的小兄弟,很对他的胃口,他们俩整日的走马章台,就连当时的九门提督都头疼不已,生怕得罪了这两个公子哥。 “小真子,真是好久不见了,还真有点想他了。” “说起来你们还真有缘,都有别名,唤做心武。” “只不过你是名,他是字,但也是一种缘分。” “年前听他来的电话,说是给溥仪效力了。” “本想着劝一劝,但一想到他的姻亲,就没发张口,只能憋在心里!” 袁克定叹息了一声,将自己憋在心头的话,一吐而出,感叹着世道不好。 宁为盛世犬,不为乱世人。 但张养浩还写了这样的诗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家的根底,鹌鹑自然是清楚,这样的家族,除了一条路走到黑,没有任何转换阵营的可能。 这也是陈真官越做越大,获得的信任,越来越多的原因。 没有人喜欢墙头草! “大哥,大家都是玩偶,都身不由己。” “我刚才听晚君说,今年过年,您让众兄弟带着家眷,到宝钞胡同过,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嘛?” 鹌鹑感慨了一番,而后就将话头转到过年上,小心的试探着。 袁克定听到六弟的发问,没有丝毫隐藏,直言不讳地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儿!” “土肥原贤二前几天,派人给我送了几幅孤品字画,各个都价值连城。” “我认识伊藤博文,知道他们日本人的做派。” “狼能主动将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拱手让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已经成为他的猎物了!” “袁家的旗号,这几年虽然不大值钱了,但还是能用的。” “这就是块遮羞布,在这块遮羞布下,大家都能留有颜面。” “礼物让我拒绝了。” “我害怕这帮狼崽子,把目标盯在你们身上,不如都到宝钞胡同。” “外面的冰封雪域,还烧不到我这里!”。 民国初年的乱局,袁克定算是经历一个遍,对大家心里的小九九,都明白。 有时候,阴谋好躲,毕竟都是上不去台面的手段。 但阳谋却不好处理。 袁家江郎才尽,官面上并没有得力人手了。 只能躲进宝钞胡同,做鹌鹑状,不理世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个家族因几代强人而兴起,又因为子孙无才而衰落,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 “大哥,我明白了。” “但天津也不是什么安全地界,我是回不去了,只能托二哥护送了!” 鹌鹑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正是关东军进攻热河之时。 不能沾上这等烂事儿,否则袁家就会被国民唾骂,千夫所指。 袁克定一听到他二弟,就脑袋疼,这家伙一直跟自己不对付,但两人却是一起长大的,埋怨多,但挂念也多。 这些年,袁克定托了不少人情,给二弟克文谋求公职,但都因为他的肆意妄为干不长。 “哼,让寒云早些出发,少带点帮会子弟,我会派军队去接人!” “倒胃口,乏了,等你回来再说!” 袁克定冷哼了一声,嘱咐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鹌鹑也是哭笑不得,大哥跟二哥一直不对付,这些年也没有任何的改观。 但是这两人又都有点病,要说关系不好,但他们之间的电话联系,比谁都频繁。 春夏秋三季时,袁克文就会带着一家老小,坐着火车唱着歌,从天津杀到北平,找大太子打嘴仗。 两位哥哥的爱恨情仇,鹌鹑不想过多参与,毕竟自己参与进去,就有点挤了,没准得动起手来。 鹌鹑把话筒挂回电话,扭头看向梁三,轻声说道:“货物到哪里了?”。 梁三闻言,也来了精神,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又闭眼估摸一下,笑着回答道:“如果没有意外,货物已经坐着火车,到满洲里了。” “当然,也可能到qqhe。” “这就要看物流公司,是否靠谱了!”。 196章 主帅临阵,就说明战争已经开始。 被梁三说成货物的苏联谈判团,正坐在火车上,好奇地看着这片古老的土地。 东北,不管是从前的沙俄,还是现在的苏联,都十分垂涎。 这里的土地和物资,实在太丰沃了。 这次代表团的团长,是安德列夫,是外交部的高级干事儿,也是满洲情报方面的专家。 早些年,他还担任过中东路铁路公司的运输经理,算是对哈尔滨知根知底。 这可不是件好差事儿! 身为国际共运的领头人,公开同帝国主义缔结合约,还要承认其傀儡政权,这本可以说是一种背叛。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还是极度保密的。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会公之于众的。 到时候也不知道来自中国的达瓦里氏,会怎么看他这个罪人。 外交部本不想怎么早开启谈判,可乌克兰的大灾荒,已经无法避免了。 苏联的粮食供应,非常依赖东欧大平原,这次粮食减产,可以归结于天灾人祸。 地方上的同志瞒报,加上气候干旱,造就了这桩惨事的发生。 苏联必须要在南洋拿到足够的粮食,才能缓解国内的粮食缺口,英国人不靠谱,只能靠日本人了。 卢比扬卡的人,已经前往调查,就是要把这帮愚蠢的家伙,绳之以法。 “安德列夫同志,火车会在五分钟之后发动,一个小时后,到达满洲里。” “日方和满洲方面的秘密代表,会上车拜访。” “满洲里领事馆的同志们,也会保护我们前往驻地领事馆。” “不知道,您有什么指示?” 一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风衣的女人,走进了安德列夫的包厢,小声地禀报道。 安德列夫点点头,而后用俄文小声问道:“瓦列里娅,电台送到哈尔滨了嘛?”。 瓦列里娅赶紧关上包厢的门,回答道:“卢比扬卡第一总局的同志们,已经将需要的六台电台,秘密送到了哈尔滨领事馆。” “电文,密码,频率,都是全新的。” “就是为这次的谈判准备的,不知道您还有什么指示?”。 “瓦列里娅同志,没有了。” “你们准备的很全面,到了满洲里,不要参加欢迎宴会,也不要给日本人探口风的机会。” “不允许代表团成员,私下同日本人接触。”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斯大林同志万岁!” 安德列夫看了一眼车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多年的工作经验,让他做出了精准的决定。 瓦列里娅没有任何的质疑,而是在记事本上,把安德列夫的决定,一一记下,见没有他没有其他指令,就转身离开车厢。 瓦列里娅走后几分钟,一名典型高加索特征的中年男人,悄悄走进包厢,见到安德列夫坐在座位上沉思,笑着打断道:“我亲爱的朋友。” “又一次踏上满洲的土地,你不应该高兴嘛?” “可我为什么没有在你脸上,看到应有的笑容!”。 安德列夫没有来者的好心情,而是苦笑道:“佐尔格,朋友,我最亲爱的朋友,你难道还不清楚我们这次任务吗?” “关于中东路,我们都明白其价值。” “从接手开始算,每一年都能得到上千万卢布的利润。” “这可是会下蛋的好母鸡,这样的拱手让人,我实在不甘心!”。 佐尔格是第一总局,选派到东北执行秘密任务的。 他对外的公开身份,是德国记者。 多年前,他曾经担任过中东路公司的宣传员,对哈尔滨的情况也是知根知底。 第一总局的同志,也是考虑过他之前经历,才把他派回哈尔滨,组建新的情报小组。 他有德国血统,拿的是德国的外交护照。 佐尔格生于高加索巴库,父亲是德国工程师,母亲是乌克兰人,大学时代即向往社会主义,先后加入德共和联共。 那片区域,本就是德俄多民族杂居,成分非常的复杂。 他本人也参加德国军队,经历过第一次世界大战,曾3次负伤。 在医院养伤时,与左翼社会党人多有接触。 大学毕业后,从事教育和新闻工作。 有些人,天生就是干特工的料。 佐尔格非常热爱共产主义事业,并写出了多篇经典著作。 三零年一月,佐尔格被派往了中国,搜集有关中国局势问题的情报。 佐尔格取道柏林、从德国农业报编辑部里搞到一封介绍信,然后以该报记者的身份来到上海。 之后拜见德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工作人员,结识德国《法兰克福日报》记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以及其他一些国际知名人士。 很快建立间谍网,其中就包括史沫特莱,广泛搜集各种情报。 史沫特莱又将佐尔格介绍给日本的《朝日新闻》记者尾崎秀实,后来,尾崎秀实也同意加入佐尔格的间谍网。 佐尔格通过收买在南京政府工作的德国工程师、无线电通信军官施特尔茨的中国太太。 掌握了南京政府总司令部及其所属部队的无线电通信密码,德国军事顾问相互之间的无线电通信密码。 而后,又设法窃取了德国军事顾问与国民党政府进行联络的电话号码。 此后,大量有关中国问题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飞往莫斯科,和共产国际。 与此同时,佐尔格以记者和农业专家的身份,得以方便地环游中国,向中国共产党通报国民党军队的动向,对中国革命起了一定的作用。 如他将有关国民党引进新式武器的情报通报中国共产党,在国民党尚未投入使用时,红军便熟悉了这种武器。 1931年,佐尔格又成功地用金钱贿赂中国国民党政府内有关人员的办法,营救出在中华全国总工会工作的国际革命者劳伦斯夫妇。 可以说,他是个中国通! “朋友,人在饿死的时候,是没有耐心等待,明天的鸡蛋的。” “我们需要日本人放行,在东南亚和南洋放出一条口子。” “那样我们需要的粮食,才能通过海运,回到我们饥饿的祖国!” 佐尔格自然明白中东路的价值,但他同样清楚,祖国面临的特殊情况。 197章 为大局服务! 这话让人听起来务虚,但却是现实的政治纲领。 佐尔格虽然没有明面说出来,但话里话外的意识,就是让安德列夫,少说点埋怨话,认真完成任务。 毕竟,这次代表团中,有不少老肃反委员会得成员。 安德列夫同佐尔格相交数年,自然明白老朋友的用心良苦。 肃反的风暴,才过去一段时间,在那么一个既疯狂又恐怖的环境里,大家都在苟活着,谁也谈不上风节。 但他(她)们却尽可能地以各种方式、方法维系着与昔日的精神、情感联系。 “朋友,我明白你的用心。” “但是我不能同意外事委员会的做法,我已经撰写了正式报告,临走的时候,交给了哈林德同志。” “相信这个时候,外事委员会的委员们,应该看到了我的报告。” “将中东路让给这些狂热的日本人,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从而让他们生出苏维埃就是只纸老虎。” “这样,我们在远东的影响力,就会彻底丧失!” “国际纵队的同志们,也会因为这样的退让,心灰意冷!” 安德列夫拿起桌板上的伏特加,给佐尔格倒上一杯,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佐尔格沉默了,老朋友得做法,用中国一句古话说,就是老寿星吃砒霜,嫌自己命长。 但在其位,而谋其政。 安德列夫既然是外事委员会的成员,合规的递交意见,是没有问题的。 “干杯!” 佐尔格也不好劝这位老朋友什么,这位坚定地列宁信徒,共产主义坚定地执行者,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婉转和退缩。 他心中的担心,只能手中的酒表达。 安德列夫也将手中的水晶杯,撞了过去,一起痛饮了杯中酒。 对于苏联人来说,心情好,需要喝酒。 心情不好,也需要喝酒。 佐尔格虽然是德国人,但一直生活在高加索地区,深受当地居民影响。 安德列夫是圣彼得堡人,当地虽然靠近欧洲,但也是将狂喝乱灌,当成人生目标。 大家都有事没事,整二斤! 两人都没有互相劝酒,非常默契的地将整瓶伏特加喝干净。 没人打扰,只有夕阳作陪,将车厢中的两人的身影,拉的纤长,扭曲。 陈真坐在书房中,端着一杯茶,小口的品尝着。 小安子挽着袖子,抓着毛笔,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两张对联红纸,想着该如何挥毫泼墨。 俞秋烟则是坐在陈真的身边,给他们两个削苹果。 “你需要快一点,韩又洁在来的路上。” “应该是王婷报的信,要不然,她不会知道的怎么早。” “人不能放,但需要找到一点借口,否则容易将温馨的场面扯破!” 陈真见小安子琢磨了半天,还没有下笔,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好心提醒一下。 对于催促,小安子充耳未闻,还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红纸,想着符合春节寓意的句子。 毕竟这是要张贴在309号大宅的对联,要是太没文化,是很伤颜面的。 “韩又洁?是谁?” 俞秋烟将一个削好的苹果放到陈真前面的小碟子中,看向书房门口,见没有动静,才小声问道。 美人玉手作羹,不能不给面子。 陈真拿起眼前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后含糊不清的说道:“关东军特种情报部六课的情报主任。” “算是川岛芳子之后,我恩师又培养的一颗新星。” “张海鹏叛变奉系,突然宣布独立,就是她搞得鬼。” “此人是大患,我必须想办法,将这个女人彻底解决!”。 一号别墅虽然是宪兵队的地盘,但服务人员的背景杂乱,不是说秘密的地方。 俞秋烟自从被调查之后,就加倍小心,先拍了一下陈真,而后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发现外面没有后,才小声说道:“当心一点。” “我听小白菜说,这一号别墅内,都是耳朵!”。 陈真也知道自己孟浪了,这里并不是309号,不是可以肆无忌惮说话的地方。 “不用任何借口,就说在他的房间中,发现了管制武器。” “韩又洁本不是什么大人物,没有什么授权,不用太搭理她。” “有时候,这帮人就是二皮脸,你越给他们面子,他们就越来劲!” 小安子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的下笔姿势,只能长叹一声,遗憾地将毛笔扔回笔洗之中。 这倒是个办法! 在抓捕鹌鹑的行动上,这个女人,就很不地道,没有把情报共享。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小惩大诫一下。 陈真默许了小安子的想法。 有时候你不展现一下手腕,别人还以为你是老好人,可以随便欺负。 “大哥,围剿计划确定下来了。” “朱安东这帮大商人,已经把规定的钱款送了上去。” “王得文在奉天兵工厂下了大订单,购买了长枪两千支,短枪五百,子弹三十万发。” “掷弹筒少了一点,只有二十具,炮弹也只备了三百。” “方案也送到了宪兵队,看来应该是谋划许久,要不然不能怎么神速!” 小安子端起自己那杯茶,一口喝干,向陈真汇报着王得文的动作。 滨江省警备司令部终于来了个勤快人。 以往军令部下达的命令,张文铸总是推三阻四,能拖就拖,没有一次痛快的。 不过,这也不怨张司令官,滨江省能作战的部队,只有十六旅和独立旅。 其他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上不了台面。 而这两个旅团,是张文铸的命根子,打没了,他也可以宣布下课了。 这帮军头,到了满洲国,也没有改变自己身上的印记,就是靠手底下的兵说话。 谁兵多炮多,谁说话就硬气。 “可以,真是一条好狗啊!” “你派人将文件取来,一会儿就送到武藤机关备案。” “这倒霉活,咱们不沾!” “就派几个观察员,跟在王得文的身边。” “你再把这次的行动计划,加上军火、粮食后勤物资的囤放情况,都送给周乙,他会知道怎么办得!” 俞秋烟已经被监视起来,陈真没有安全的交通站可以用,只能通过周乙这条线,传递情报。 198章 使用周乙,这也是无奈之举。 小安子清楚明白,现在自己这位小嫂子,是什么事儿都做不了。 保安科的人,就在外面二十四小时的守着。 高彬摆齐车马炮,清楚地告诉陈真,我在抓你小辫子。 要是往常,大哥同自己,有无数的办法收拾他。 但现在不行,这件事儿一旦闹大,就会让武藤机关察觉,从而注意到俞秋烟这个人。 因为俞秋烟的身份,经不起细推敲。 “进军路线确定之后,我就会通知周乙,让他通过自己的渠道,通知山上的同志们。” “六十万的金票,就算是缩水,也能装备两个团。” “我感觉此事要是成功,王得文能留个全尸,都是军事法庭手下留情!” 小安子感慨了一番,感觉王得文就是最大的背锅侠。 三个保安团,就算是孙武还魂,韩信复活,都翻不了盘。 山上的同志们,终于可以吃点细粮了。 俞秋烟听完小安子的话,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地。 她擅自同冯仲云接触,就是因为北满省委也无计可施,既没有钱,也没有渠道,可以在不惊动哈尔滨警视厅的情况下,将这些物资送上山去。 见陈真略施小计,就借力打力地解决了,这困扰自己很久的难题,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王得文这回也算是间接抗日了,也算是大功一件,应该不会计较咱们的算计的。” “对了,五哥在酒店干什么呐?” 陈真话头一转,就问到袁克桓的身上,毕竟现在搞清楚党务调查科的最终目的,还是比较重要的。 小安子今天也没有去新世界酒店,但却留下了几名得力手下,借着保护的名义,监视这袁克桓的一举一动。 当时被调查的众人,又一部分已经离开了哈尔滨。 算上袁克桓,只有三人留在了哈尔滨。 这样,他是鹌鹑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 “监视的人,一直没有汇报,应该这一白天都没有走出房间。” “大哥,你说袁老五,他能是鹌鹑嘛?” 小安子也有点吃不准,只能求助于陈真的经验。 袁克桓是不是鹌鹑,都不太重要。 主帅站到阵前,只可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决战时刻。 但哈尔滨到底有什么,是能让关东军和南京政府都牵挂的东西吗? 陈真一直感觉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信息,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如此的被动。 但应该从哪里把遗失的拼图找到,他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情报和状况是逐渐累加的,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于是那块该死的碎片,就会一直都拼凑不起来。 “新京那边有什么动静?” 陈真没有告诉小安子自己的判断,反倒是了解起新京的情况来。 “新京?” “没有什么大新闻,唯一值得人关注的是,财政部的明年拨款预算没有发布。” “往年都是二月一日,已经执行两年了,不应该连招呼都不打,就改变宣布日期!” 小安子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政府简报,除了财政部没有按时发布拨款预算外,没有其他大新闻。 预算? 这算什么大新闻! 东北十五省的税收,每年也就八到九亿的袁大头。 这还是奉系掌权时期,用近乎敲骨吸髓的方法,才维持的住的突出结果。 食肉者鄙! 奉系大帅们都是草莽出身,年轻时候,各个豪气冲天,年老之时,全踏马的掉钱眼里了。 把钱看得比命都重要! 你就算给税务部门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奉系各派领头人的家里收税。 老帅在的时候,袁金铠加上王永江,就称述过这样的弊端,要求全东北征税,不漏一人。 但这个计划,推行了仅仅一个月,就推行不下了。 因为张家,就是整个东北最大的工厂主,被服厂,电器厂,不计其数。 于凤至掌家之初,也是非常惊讶,张家怎么会有这样多的产业,每年的纯利能达到五六百万袁大头。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在北平买一栋三进的大宅子,也只需要三四千现洋。 就算给王永江全天下的胆子,他也不敢触碰这个虎须啊! 但王永江的责任也很重,毕竟奉军一直进关一统天下之志,所以在军事上,一直是一种威压状态。 奉军在最膨胀的时候,下辖八个师,六十个旅,近二百个团。 这也是老帅能进京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底气! 一文钱,买个窝窝头,只能够吃一天。 但要是用这一文钱,买一把枪,那可真就是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就是棋差一着,要是真能顶住广东来的革命军,历代北洋军主们的愿望,真就在他张作霖手中完成了。 气运之道,必定是由盛转衰。 这是天道循环,不因人力而转移。 经过皇姑屯事变,又经历了老虎厅之难,奉军彻底离心离德,税收更是艰难度日。 王永江一直心心念念,期盼的经济改革,彻底没了踪影。 不过,王永江真是治世之大才,经过他手处理的东北财政,经历了突发事件的干预,只有小范围的下降。 而后倒是因为他同于凤至一系列的救市举措,盘活不少工厂,支撑了国货,反倒是实现盈余和增长。 要是没有中原大战,奉军主力出关,满洲国还不知道在那个丈母娘的肚子里酝酿呐! 日本首相府,也派遣了大批的经济官僚,但还是使用王永江的基本政策,财政状况越发的良好了。 不是因为日本人更会理政,而是满洲国军只有十几万人,军费就省下了五分之三,这样政府的日子,就好过不少。 陈真快速地回想了一遍,东北财政的变化,发现财政部应该不缺钱,怎么会延期拨款预算的宣布。 “派人好好查一下。” “无风不起浪,要是没有大事儿发生,是不会推迟政府报告的宣读时间。” “今年是康德皇帝登基的大日子,没有人会触这个霉头,给陛下这个难堪,除非财政部的肥猪们,脑袋被门挤了!” 陈真立马察觉到不对,让小安子赶紧去查一查。 199章 这种全盲局面,让陈真憋闷难受,想要大吼几声,发泄一下胸中的郁闷。 但为将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是最基本的素养。 虽然他手底下的兵只有两人,但却是他最在意的两个人。 “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问?” 小安子三口两口就把手上的苹果吃掉,而后抓起电话,就想给新京的朋友去电话。 “安哥,等等,有人来了!” 俞秋烟一直盯着楼下的动静,她发现楼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响动,立刻叫停了小安子的动作。 临近晚上,来过通知要登门拜访的,就只有韩又洁。 “韩主任来了,我先去卧室躺着,小安子你来接待!” 陈真听到韩又洁来了,交代了小安子几句,就转身往卧室走去。 “哎!先别走啊,我该怎么谈啊?” 小安子赶紧拦住,想要离开的陈真,悄悄地问道。 “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人不放,说破天都没有用。” “理由随便找,马努西夫身上的问题一大堆,你说什么,韩大主任只会怀疑,但不会找到反驳的理由!” “对了,鹌鹑的事儿,不要找韩又洁谈,她是老外勤,不能给她怀疑的理由。” “有高彬烦,已经够的闹心了,不能再添一位!” 陈真看着如同一块朽木的小安子,无奈地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酌情处理。 陈真点醒小安子后,便准备离开,走出办公室,可走出没两步,发现俞秋烟并没有跟上,而是留在办公室内,准备看热闹。 人类就喜欢看热闹,无关知识,地位,种族,性别。 “秋烟大小姐,走吧,一会儿书房中,只会有恶心的私下交易,没有热闹看。” “你男人突生大病,你还笑面如花,是不是潘金莲上身?” 陈真扭头看向身后的俞秋烟,出言打趣道。 俞秋烟被陈真说的满脸通红,往他的胸膛轻轻捶打了一粉拳,笑着说道:“你可快点病,别耽误我找下家!”。 书房门口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道,小安子是当了一回碍事儿的电灯泡,只能捂着脸,装作没看见。 韩又洁应该快到了,陈真和俞秋烟就没有多逗留,回到卧室等着去了。 小安子喊来一号别墅的保洁员,让她把书房的茶杯端下去,在上一壶新的来。 韩又洁还是第一次来宪兵队的别墅区,下了车,观察起眼前精致的小洋楼来。 当年掠夺奉系高官私产的时候,她在热河同察哈尔交接处行动,根本没有捞到好处。 加上所处之地,都是张海鹏的地盘,根本没法下手。 虽然事后张海鹏送给她几处房产,但都是偏远地区,不值几个钱。 日本虽然现在军力强盛,但官场风气,跟前清没有区别。 明治时期的奋发向上的风气,也就持续了短短几年,到了大正年间,就彻底完犊子了。 而且日本的通货膨胀,高的吓人,生产物资奇缺,大米价格居高不下。 发那点微薄的薪水,全家老小吃一个月大米都费劲。 日本****横行,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年轻人出路不多。 进工厂需要文凭,但当兵就不需要。 家里一大堆孩子,送家里的大儿子去当兵,就能省一口人的饭。 加上新兴起的军事贵族们,兜里都没有多少钱,家里穷的都要当裤子了。 所以贪赃枉法的风气,就开始蔓延起来。 韩又洁家里虽然还算富裕,但谁会嫌弃钱多,经过这几年的刮地皮,她也算小有家产,在老家购买了上百亩土地。 毕竟都会解甲归田的,需要为以后做打算。 “主任,这就是一号别墅。” 王婷身为新晋心腹,需要时刻表现一下存在感。 韩又洁也回过神来,点点头,等待着主人的迎接。 小安子在书房的窗户旁,盯着韩又洁好一阵子了,就是没有下楼。 上门求人,还摆谱,真是不是个好玩意。 不能给她灌这个臭毛病,必须让韩又洁明白,谁才是哈尔滨的大小王。 两方的角力,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开始了。 小安子占据主场优势,可以端着茶,悠闲地注视着韩又洁的一举一动。 客场作战的韩又洁,就有点吃亏了。 因为车内有暖风,她只穿了一件羊毛风衣,内里也是单薄的小衫,并不抗冻。 站了能有五分钟,就有点打冷战了。 王婷需要四处奔波,穿的就十分的多,可哈尔滨室外零下四十多度,穿多少都一样,一阵风就打透了。 “主任,我听说陈处长得了重病,刘室长他们应该是在病房中照顾着呐。” “要不,咱们就先进去?” “反正已经事先打好招呼了,也不算丢了礼数!” 刮过一阵寒风,冻得王婷直哆嗦,见韩又洁不依不饶的,只能给她找个台阶下。 其实韩又洁也有点坚持不住了,但事情就僵持在这里了。 人活在世上,就争一口气。 古今中外,因为面子问题,引发的战争不计其数。 就像古希腊的特洛伊之战,诱发战争的主因是海伦,当时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但这也不是全部,如果海伦没有王后的头衔,也不会发生这一场十年的大战。 毕竟漂亮女人有的是,没必要单恋一枝花。 国与国之间需要脸面,人与人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同样也是需要的。 到底是东风吹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需要有一个最终的结果。 韩又洁没有说话,她清楚的知道,陈真是实权人士。 甚至哈尔滨的市长,都没有他说话好使。 但韩又洁是代表特种情报部来哈尔滨执行任务的,代表的是关东军的颜面。 “韩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小安子也是见好就收,冻了韩又洁一会儿,就装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跑出来迎接。 韩又洁面色铁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见小安子终于肯露面,于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刘室长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我来了快有半个小时了,您才出来,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200章 (新年安排,一号休息,剩下六天,绝不休息!) (橘子也恳求各位大大,把手里的月票,订阅,打赏,统统扔向我,谢谢大家了!) 上来就是诛心之言。 指责陈真他们摆臭架子,不给特使面子。 小安子闻言,直翻白眼,你韩又洁就是个少尉,要是在大街上,这个军衔还能唬住人。 可在体制内的人眼中,这个军衔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 但小安子也非等闲之辈,在书房中,就猜到韩又洁那套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如此拿着鸡毛当令箭。 “还请韩主任见谅,我大哥突感风寒,现在已经卧床不起。” “我这刚送走大夫,如果情况不对,还得送回新京。” “外面冷,咱们屋里聊!” 小安子借着陈真病重的理由,就把韩又洁的脏水躲过去了。 韩又洁也是实在冻得不行了,立马跟着小安子走到了屋内。 她手背上的皮肤,也因为室内温暖的气流,变得微微刺痛。而后开始发痒。 “陈处长现在身体怎么样,能否出来一谈,我有重要公务要向他宣布!”韩又洁搓了搓自己的双手,缓解了一下手上的状况,迫不及待地问道。 这是不礼貌的请求。 或者说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小安子有点疑惑,能成为外勤的特工,都是组织当中出类拔萃的存在。 毕竟把能力差的派出去当外勤,同谋杀无疑。 韩又洁是怎么在复杂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的,这个疑问,在小安子的脑海中,呈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大哥现在实在起不了床,您要是有什么军令,就交给我就好。” “我是秘书室长,还是机要主任,直接交给我,在程序上,并没有问题。” 小安子没有在意韩又洁语言上的冒犯,而是抓到她的短处,一本正经的讨要军令。 一提到军令,韩又洁就有点语塞。 花谷正并没有给她授权,让她把人直接带走,而是让她去商量。 商量这个词,本身就代表了妥协、协商。 “到谈不上军令怎么严重,只是关于一些秘密计划,不太方便透露。” 韩又洁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想出这套说词,想要把军令这事儿,糊弄过去。 小安子已经从陈真哪里套到准话,马努西夫这个人,绝对不能放。 沙俄匪帮,一直盘踞在山林之中,虽然跟义勇军没有起什么大冲突,但也一直有摩擦,相处的不愉快。 关东军一直没有围剿义勇军成功,就是因为对山上密林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甭管进去多少人,都得搭里面。 可要是有了这帮混蛋,就不一样了。 他们也盘踞多年,对北满的山,多多少少都有了解,这会让义勇军的同志们,彻底丧失主场作战的优势。 不能让他们得逞! “既然是秘密任务,我就不多问了。” “还是那句话,有能用到我们宪兵队和督察处的地方,您就打招呼。” “只要花谷将军和天野将军同意,我们兄弟,一定给你处理的明明白白。” 这套场面话,小安子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不同场合,不同人士。 唯一相同的,就是永不兑现。 “刘室长,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你们逮捕了一名叫安德烈.马努西夫的人,他是我行动的重要目标。” “我希望您可以出一份手令,让我把人带走!” “不知道,刘室长会不会给我这个薄面呐?” 韩又洁见缝插针,趁着小安子态度不错的时候,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安德烈.马努西夫?” “我这一天,竟照顾我家大哥了,工作上的事儿,全都交给手下人去忙。” “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儿!” 小安子表现得很上道,立马起身,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边说边拨号。 电话被层层转接,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的蔡真。 “蔡科长,我听说你把韩主任的线人抓了,怎么回事儿?” 小安子见电话转到蔡真那里,立刻开口询问道。 电话另一头的蔡真很忙,这一次大搜捕,抓回来至少一百多人。 宪兵队是非常纯粹的机构,既然人进来了,甭管有没有罪,大刑先走一遍,让犯人们松松骨头。 所以,四间审讯室的行刑架上,都挂满了人,鬼哭狼嚎的哀嚎声,萦绕在蔡真的耳边,让她有点听不清小安子的话。 小安子也听到电话另一头,非常的杂乱,就大声地喊道:“你去办公室,给我打回来!”也不管蔡真听没听到,就挂断了电话。 蔡真感觉莫名其妙,但上一段话,她还是听到了几句。 韩主任? 线人? 蔡真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有人上门求情了,而且是小安子无法当面拒绝的人。 而且这位上门求情的人,就是关东军派来的,自己认识的韩主任。 自己要被刀使! 混迹于哈尔滨警视厅的两年时间之中,蔡真因为自己的天真,背了无数次的黑锅。 但因为她抗住了,事后的回报,非常丰厚,就是不知道这次自己能不能顶住。 蔡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等了一分钟,才拨通一号别墅的电话。 “刘室长,刚才环境太吵了,才回到办公室,您....” 小安子一直等在电话旁,听到蔡真的解释,没有耐心听完,直接打断道:“你们是不是逮捕了一名叫什么德烈,马什么夫的?”。 身为一名出色的演员,小安子表演的惟妙惟肖,让韩又洁也产生怀疑,难道真是马努西夫倒霉,督察处并不是真的想抓他? 逮捕马努西夫的命令,是小安子亲自下达,不可能不知道全名。 蔡真立刻明白小安子的意图,立刻回答道:“的确是逮捕了索菲亚大教堂的首席神父,马努西夫先生。” “怀疑他参加了刺杀横路长官的行动,并在他的寓所内,找到大量的雷管和枪械。” “并且有目击人指认,说这位神父先生,曾经到过案发现场。” “所以,我们才请他回到督察处,接受调查!”。 《谍战:飞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谍战:飞蛾请大家收藏:()谍战:飞蛾搜更新速度最快。 201章 (明天就是新年,橘子给大家拜年了!) 什么叫有眼色? 这就是叫有眼色! 小安子还没有说什么,蔡真就找好了回绝的借口。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事关横路长官,的确不能含糊了事。” “你抓紧审一审,看看到底牵扯多深,尽快给我个答复!” 小安子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但脸上还是冷着脸,让蔡真加急审问。 “明白,我立刻去审问!”蔡真立刻回答道。 小安子挂断了电话,走回到沙发旁,对正在喝茶的韩又洁,满怀歉意的说道:“韩主任,这人还真不能让你带走啊!”。 闻听此言,韩又洁喝茶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而后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冷笑的说道:“刘室长,看来我这个面子,在您这里,不太好使啊!” “特种情报部的线人,你们都敢抓,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韩又洁接二连三的挑衅,让小安子彻底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非常认真的说道:“韩主任,敬重您的过往,我才再三忍让。” “横路长官遇刺案,目前是督察处的第一要案,一切事务都需要为其让路。” “您要是有特种情报部的手令,花谷将军的手令,或者土肥原将军的手令,我立马放人,绝无二话。” “韩主任,我说句犯忌讳的话,您一没手令,二没授权,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跑到这,要我放人。” “是不是有点太仗势欺人了?”。 三言两语的交锋,让场面一下子就变冷了下来。 王婷见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明白谁也不会再让一步,于是站起来,轻声打圆场道:“刘室长,韩主任并不是这个意识。” “马努西夫是即将成立外蒙支队的司令官,任命已经在审批中,不日就会下达。”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司令官被枪毙了,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刘室长,您说是不是?”。 孩子长大了。 居然会耍公门太极了! 小安子在心里感慨着。 王婷算是小安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实习警探,到现在人人畏惧的鹰犬。 而这个培养的过程,仅有短短的三个月。 虽然她现在已经叛出督察处这个小阵营,但也不能掩盖她的出众才华。 一入公门深似海。 官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没有搞明白里面的分寸,但有些人一进入,就如鱼得水,乘风而起。 用老话来讲,就是天生干这事儿的材料。 “外蒙支队?” “韩主任这是要建功立业啊!” “我们哈尔滨警视厅督察处,本不应该挡韩主任升官发财的路。” “可这件事儿事关重大,我可做不了决定,不如等我大哥病好,咱们再合计合计?” 小安子继续打太极,想要把马努西夫的事儿往后拖,等到陈真的完全病愈再说。 理由妥当,秘书室长是当不了处长的家,无法做出关键决定。 但这件事儿,放在他刘安身上,就不成立。 谁不知道,刘安是陈真的表弟,是从小在陈家长到大的,可以把他们合二为一的看。 “我现在要见陈处长!” 韩又洁猛地站起身,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往楼上走。 这般不按常理的出牌,让小安子猝不及防,想要拦住韩又洁,但身前的茶几挡住了他,晚了一步。 韩又洁快步走上楼梯,脚掌用力地往上登,高跟鞋的细跟,如同铁锤,不断凿击昂贵的木质地板。 王婷也起到一个随从该有的职责,不停地挡在小安子的面前,不让他闯过去。 一号别墅并不大,但设施齐全,屋子众多。 韩又洁如同一名查找外遇丈夫的妻子,不停地推开所有的门,寻找藏匿其中的陈真。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屋子中,找到传说中,病重的陈真。 门被打开的时候,陈真正躺在床上,赤着胸膛看《三国演义》。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要闲着无事儿,就会抓起来,看上几页。 “陈处长,听说您生了重病,看样子是误传啊?” 韩又洁盯着床上悠闲的陈真,阴阳怪气地说道。 被人识破的陈真,到是没有任何的难堪,而是淡定地伸了个懒腰,而后从床上坐起来,笑着说道:“登堂入室,真是荒唐。” “韩主任,我想刘室长已经把话讲透讲明白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韩又洁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从手提包当中掏出一个烟盒,拿出一根香烟,自顾自地垫点上。 呼,吸,大团的烟雾从那张并不小巧的嘴中吐出,让她整个人隐藏在烟雾弥漫中。 “陈处长,你就不怕得罪我?” “还是说,你是身后有所依仗,并不害怕我这个小角色?” 韩又洁抽了几口香烟,稳定住了因为剧烈运动紊乱的气息,认真地说道。 摊牌! 陈真从不害怕与人交恶。 人不可能独立活在世上,一定会有弱点和敌人。 有时候,有了敌人并不是坏事儿,因为有了新敌人,就会有新朋友。 “我陈某人的根脚,您韩主任比谁都清楚。” “澄清一点,我并不是想与韩主任作对,而是职责所在。” “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个时候,谁把人带走,就是引火烧身,我感觉没有必要!” “不知道韩主任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时候态度不能软,一旦让人感觉到有空隙可以钻,事情会变的很麻烦。 陈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开口就把立场表明。 韩又洁明白陈真身后站的是谁,那一个个的大名鼎鼎的名字,不是她能够得罪的。 这些大人物,随便说一句话,就可以让她丢官没命。 “至于说我怕不怕得罪韩主任,这就是诛心之言。” “谁不知道,韩主任在jms的威风。” “但军令难抗,我这一家老小的命,不能栽在一个人情上!”陈真又补充一句。 话里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韩又洁也明白陈真的不得已,但自己身上也背着军令状。 任务一旦失败,自己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重要性也会大打折扣。 《谍战:飞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谍战:飞蛾请大家收藏:()谍战:飞蛾搜更新速度最快。 202章 (感谢临江仙大佬的打赏,感恩有你!) (也感谢一直支持橘子的读者们,感恩有你们!) (诸位,新年快乐啊!) 俞秋烟从洗手间中走出来,拿着一件衬衫,递给了陈真,而后好奇地看着烟雾中的韩又洁。 “秋烟,你先出去!” 陈真三下五除二地将身上的衬衫脱掉,换上俞秋烟拿出来的新衬衫,示意俞秋烟别在这里看热闹,先出去。 俞秋烟点点头,同韩又洁点点头,便拿着披肩离开了房间。 “陈处长,艳福不小啊!” “要是我有这样的美人,我也称病不出。” 俞秋烟走出房间后,韩又洁不咸不淡地来了这样一句话。 同性相斥,尤其是见到比自己漂亮、年轻的女人后。 优美的身段、俊俏的脸蛋、恰到好处的浓妆、在灯光下银色闪亮的丝质旗袍和精巧细致的高跟鞋共同组合成的俞秋烟给人一种非常大方、得体、高贵的形象。 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 “美丽是相对的,再好看的花,也有看腻的一天。” “我倒是认为有趣的灵魂,比相貌更重要!”陈真穿好衣服说道。 闲聊结束,场面又冷了下来。 小安子和王婷,面对面的守着门口,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我想解决,这档子烂事儿!” 韩又洁明白自己没法在陈真手里要出人,但还是没有放弃,想着最后在尝试一下。 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麻利。 陈真最后一点耐心被磨没了,神态间也没有了恭敬,冷冰冰的说道:“韩主任,我需要提醒你,横路长官很愤怒。” “如果您认为,您身后的人,可以保住你,你大可以向特种情报部打申请,把人要走。” “我卖个人情给您,马努西夫我会留在手中一个星期,过了日子,就会交给横路长官。” “您要是能拿到授权和手令,人你就带走,要是拿不到,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韩又洁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烟头摁进床头柜上的烟灰缸中,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陈真这次没有装有病,而是亲自将韩又洁两人送出门,看着她们开车离开。 ... 钱中山整理完手上的文件,将其放进文件夹中,锁进身后的蓝色保险柜中。 档案科机要室内的保险柜,都是按照颜色区分档案文件的重要性。 红柜最重要,蓝柜次之,白柜则是放普通文件的。 档案科机要室,对于潜伏人员,是个好位置。 哈尔滨警视厅在钱中山眼中,是完全不设防的,历年的行动,投诚的人员,他都清楚明了。 要不是为了配合鹌鹑行动,打死他,都不会露出马脚。 “完成,收工!” 钱中山对着办公室内的两名工作人员喊了一声,便从身后的衣架上拿起礼帽和风衣,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对门办公室一直敞着门,里面坐着两个人,表面上是看报纸,实际上则是斜眼偷看钱中山。 警务系统已经存在千年,现代警务体系也发展了百年。 各方面的分工,也趋于正规化。 监视组三班倒,一共六个人,之前贴身监视的两个人,因为醉酒误事被发现,从而调离了监视组。 现在的六人,都是宪兵队的老人,拥有丰富的调查经验,不会犯一些常识错误。 两人见钱中山走出办公室,立刻放下报纸,穿好自己的棉服,跟了上去。 钱中山自然知道身后跟着两个人,但他全然没有在意,而是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还不停跟自己相熟的人打招呼。 这一前一后,走出了警视厅的大楼,一路向西,来到停车场去找各自的座驾。 “钱先生,我们要去哪里,要回家嘛?” 来到停车场,监视的两人中走出一位,拦住钱中山,轻声地询问道。 停车场内就他们三人,说话也随意了一些。 钱中山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其他人,于是大咧咧的说:“家里也没有个娘们,回去干什么?” “我在新世界还有澡票,不用可惜了。” “任务完成之后,我就滚出哈尔滨了,不能便宜了朱安东这个王八蛋!”。 监视组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拿主意。 新世界酒店内,的确是有高档洗浴,里面的浴桶,都是从老毛子那进口的上等桦木,听说对身体特别好。 宪兵队虽然是个好单位,但福利待遇也就那样。 薪金都是军政部规定的,油水都让长官们拿走了。 也就是陈中队长上任,能多管上面的警备司令部,多要出一些奖金来。 可家里有老有小,津贴还得养活家里,哪有多余的钱,出去花天酒地。 “钱先生,这我们需要向上面请示!” 监视组的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很快就统一了意见,说要向上禀报。 钱中山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让他们快点,别耽误了他洗澡。 一人留守,一人请示。 闲来无事的钱中山也点燃了一根哈德门,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起来。 去请示的人回来很快,只用了五分钟,气喘吁吁地对着靠在车上钱中山说道:“刘室长同意了。” “但为了您的安全,不允许您在哪里过夜,也不允许您找女人。” “我们兄弟两个就是跑腿的,还请钱科长别为难我们!”。 听到准许命令,钱中山把手上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用钥匙打开车门,满脸淫笑地说道:“不让找女人?进了盘丝洞,可由不得咱们。” “放心,新世界的房间贵的要死,也没有家舒服,傻子才会在哪里住。” “你们今天也是走大运,想必平日里,也没有钱,去这高档地方。” “今天就给你们小刀拉屁股,开开眼!”说完,就冲他们挥手,示意开车跟上。 监视组的两人,的确对新世界酒店充满好奇。 平日里就听上面的长官们议论,说新世界的服务员长得多水灵,按摩师的手法多么精巧。 没想到今天,他们兄弟还有这福气。 两人也没有啰嗦,一溜烟地跑回了工作车内,跟在钱中山的后面,朝着新世界大酒店进发。 《谍战:飞蛾》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谍战:飞蛾请大家收藏:()谍战:飞蛾搜更新速度最快。 203章 (新年好啊!新年好!祝愿大家新年好!) (新年快乐,祝读者大大们,年年皆胜意,岁岁都欢愉。 愿去年所有的遗憾,是今年惊喜的铺垫。) 沐浴,潮汕地区叫泡汤,东北地区叫洗澡。 濯发洗身,《周礼·天官·宫人》:“宫人掌王之六寝之脩,为其井匽,除其不蠲,去其恶臭,共王之沐浴。” 白居易曾经在《沐浴》一诗中说道:“经年不沐浴,尘垢满肌肤。” 清·戴名世《杨刘二王合传》:“乃沐浴焚香,撰上烈皇帝表。” 梁启超《读日本书目志书后》:“积池水而不易,则臭腐兴;身面不沐浴,则垢秽盈。” 在西周时期,礼法确定之后,沐浴礼仪逐渐形成定制。 由于沐浴已经深入到社会方方面面,人们对沐浴有了深层次的理解,不仅仅把沐浴单纯地看做洁身净体,润肤养身。 而视为隆重礼仪的先秦。祀神祭祖之前都要沐浴净身,这已是个定法,表示内心洁净虔诚。 称之戒,亦称斋戒。 斋戒之礼始于殷商,至西周已成定制,西周的戒礼十分隆重和考究,每逢重大的祭祀活动前要进行两次斋戒。 第一次在祭前十日或三日举行,叫做戒。 第二次在祭前三日或一日进行,叫宿。 均由专职官员主持一定的仪式,要求与祭者禁食荤腥,并沐浴净身,以示对神灵的肃敬。 斋戒沐浴已是西周朝廷祭祀礼仪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专职官员执掌。 这在《周礼》中均有记载。 新时代,繁文缛节正在消失,但享受的部分,却被残留下来。 三人驱车来到新世界酒店的大门前,钱中山将自己的手枪,锁进了前挡板的暗格之中。 哈尔滨警视厅之前给发的配枪,已经让督察处暗中收回。 他手上的这一把,是通过东大市场的锁匠张买的,说是不祥之枪,拿手里的主人,都死了。 而且,这把枪上,还有几件人命官司。 对于间谍来说,这都是小事儿。 毕竟,刑事科不会跟特务科抢业务。 “下车,下车!” “乐呵点,别踏马地黑着脸,搞得生人勿进的那副嘴脸!” “笑!” 钱中山锁好了车门,对着后车的两个呆瓜,大声地喊道。 如此大声,新世界酒店门口的迎宾服务员自然而然地察觉到热闹,快步走可过来。 上个月,哈尔滨日报公布了去年的汽车的登记情况,总共才有一百三十三台。 用屁股想,这些人,都非富即贵,不是平头小老百姓可以招惹的。 迎宾和门房,靠的就是眼力见吃饭,自然惹不起这样前呼后拥的人物。 “钱科长,您有一阵子没有来了,今天是吃饭,还是泡澡啊?” 听迎宾如此说,就知道钱中山是新世界的常客。 “你小子,还在新世界混饭吃呐?” “饭一会儿吃,先洗澡,身子不太爽利,得找个姑娘好好按一下!” “后面的两个小兄弟,也是跟我一起的。” “今天晚上在新世界的消费,都算我的,赶紧拉门,快冻死我了!”钱中山从钱包中掏出几张毛票子,给相熟地迎宾打了小费。 迎宾立刻拉开大门,将这三位贵宾迎了进去,并且招呼里面的服务生,好好招呼着。 大衣甩到衣柜当中,钱中山大摇大摆地顺着走廊,进入洗浴区。 临近过年,澡堂内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大搜捕,不少的老面孔消失不见,这让钱中山有点遗憾。 他最近手痒,还想找老朋友们,搓上几把呐! 钱中山脱光衣服,澡堂当中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需要得体。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衣服存在的意义就会大为缩减,当然,寒冬腊月,还是得穿多一点。 新世界的澡堂子,比恒德浴池晚开很多年,但后来者居上,已经把那位老前辈甩开老远。 成功的关键,就是这个六米长,两米宽的公共澡盆。 (我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词) 大池子中的热水,足有四十多度,整个人躺进去,舒坦的要死,可以把一天的疲劳,全都驱赶走。 钱中山坐了进去,将毛巾浸湿,盖在自己的脸上,纾解着一整天的疲惫。 “青萝卜,青萝卜,这位先生,您要青萝卜嘛?” 钱中山才闭上眼,就被叫卖声打扰,有点懊恼地拿开毛巾,对着服务生说道:“放下一盘,赶紧滚!”骂完,还冲着卖货郎,摇了摇手腕上的手牌。 有钱赚,卖货郎也不在意挨没挨骂,立刻放下一盘青皮萝卜,记住手牌号,趁着客人没有发怒的时候,逃之夭夭。 钱中山不喜欢吃青萝卜,他喜欢闻。 还在老家的时候,家里就会在初秋的时候,在田地的周围,种上一大圈萝卜,等到它们长成之后,当菜来烧。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更何况萝卜这种并没有多少味道的蔬菜。 身在哈尔滨多年,钱中山都快忘了自己老家是什么样子了。 他只能记住家里院子中的那颗老樟树,父亲常常说,等到妹妹长大成人,就把它砍了,做成两只樟木箱子,给妞妞当嫁妆。 外出求学,光耀门楣,这是男儿的担当。 入军校,参加北伐,在南京买房子置地,家族在他钱中山的手上算是走上正轨。 只不过,他倒是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甚至有些时候,他都忘记自己到底叫什么了! 是叫钱中山,还是荣益海。 顶尖的外勤,会彻底融入进假身份之中,成为那个他。 熟悉地过程,痛苦且漫长。 “先生,你在捂一会儿,就要去见先总理了!” 就在钱中山思绪万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我这一身污秽,是无颜见先总理。” “还是去地狱比较好,我的老朋友都在哪里,要是不走运去了天堂,反倒是麻烦了!” 钱中山用毛巾擦了一把脸,目光如炬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只是脸上的神情,稍显无奈。 地狱,天堂,只是换了个居住地而已。 要是没有了相知的老朋友,那该多无聊啊! 204章 (明天休息一天,需要去探望老人!) (大家新年快乐!) 鹌鹑在细细思量钱中山的话,感觉很有道理,并且准备写进自己的备忘录中。 这场会面,足足提前了两天。 事物的发展,充满不确定性,计划和时间表,只是一种规范。 为了对表面作出判断,需要一个判断工具,为了检验这个判断工具。 需要一场论证,为了检验这场论证,我们需要一个工具,我们陷在里面循环不已。 既然感觉本身充满不确切性,也不能解决最后的问题,那就需要理性。 理性没有另一个理性的验证就不能成为理性,我们永远不停地兜圈子。 鹌鹑没有由来地想起了自己大学教授的话,虽然有点绕和假大空,但放在这场对话上,出奇地合适。 “你怎么提前来了?” “我要不是凑巧看到接头暗号,是不会跑来洗澡的!” 钱中山将毛巾放在台子上,抓起一块青萝卜,没有吃,而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起来。 “不得不来,奉天特务机关应该是闻到气味了,在新京和奉天连续出手。” “即便我安排联络站的人,提前撤离,呐也损失了大批的人手。” “这些年的布置,算是前功尽弃了!” 鹌鹑看着钱中山怪异的举动,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想到,多年来建立联络站被破坏,鹌鹑就感觉到莫名地心痛。 但上了赌桌,就得用赌本。 抠抠搜搜的人,是赢不到大钱的。 “值得吗?” “苏联地态度,在欧美眼中,本就不重要。” “就算他们认可了满洲国,可笑的合法地位,国联也不会改动立顿先生的观察报告。” “国际舆论对我们十分有利,没有必要做这些无用功!” 钱中山听到南满的联络站一一陷落,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那些都是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自愿选择留在东北,继续抵抗。 这样有理想,对党国忠诚的同志,阵亡一位,都是党国巨大的损失。 至于钱中山嘴里的国际舆论,更是可笑的要命。 要是国际舆论真的有用,日本人就会把东北十五省,送还给南京政府。 可答案是没有! 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那些白给你的正义,就如同镜花水月,根本捞不起来。 只有自身腰杆子硬,枪炮射程远,飞机坦克大炮数量多,才能把国家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我相信因果报应是存在的,然而因果报应不是从你的角度进行分析的,而是从更高的智慧维度进行判断。” “任何举动都会带来相应的结果,这不是以你的想象为出发点的。” “况且,对于擅长制造舆论的日本外务省来说,将无凭无据的流言编造成板上钉的事实,简单得如同探囊取物。” “我还从司徒雷登的口中得知,日本首相已经举行了内阁会议。” “而这次内阁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日本是否还有必要,留在国联之中!” 鹌鹑从小盘子中拿起一块青萝卜,咬了一口,将自己知道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国事艰难啊! 钱中山听完后,也是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南京政府自从拿下上海之后,就彻底跟苏联断绝了关系,从而投向了英美两国。 投靠英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亲美派的领袖,宋子文先生是出了大力的。 但英美两国口惠而实不至,除了在外交上声援外,就没有一点靠谱的支持。 还不如德国,起码这帮严肃的人,拿钱办事儿,派来了大量的军事训练团,帮助中央军脱胎换骨。 尤其是在火炮的更新换代上,那是出了大力。 三个重炮团的装备,让中央军的实力大增,更是炸的冯玉祥,阎锡山抱头鼠窜。 “那校长心心念念的国际舆论,是不是破产了?” 钱中山还不死心,想要看看是否有转机。 “破产了!” “顾维钧昨天奔赴了华盛顿,说要继续游说美国国会,要他们出手制裁日本。” “但这要我看,就是无用功,浪费机票钱。” “我看过李中堂在马关的日记,拼力力争,舌敝唇焦,磨到尽头处。” “求人不如求自己,东北的事儿,还得靠咱们自己!” 鹌鹑可不是黄埔出身,对那个光头佬,没有丝毫的好感。 不管是指挥作战的水平,还是处理内政外交的手腕,都不及自己父亲半分。 他老人家就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兴起于今日,很有可能彻底统一中华,结束这三百年的乱局。 “我们该怎么办?” 幻想既然被打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 钱中山把毛巾盖在脸上,没去管不远处搓澡的监视人员,而是问出自己目前最关心的事儿。 鹌鹑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为,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淡淡说道:“苏联的谈判团,已经到了满洲里。” “说是会在满洲里待上一天,休整一下。” “苏联在满洲里的领事馆,负责接待,守备森严,我们没有机会。” “况且,现在代表团的行踪,还属于高度机密,就算出手解决掉,也不会引起轰动。” “大不了,关东军在让出一些利益来,苏联一定会见好就收,再派新的谈判团。” “中东铁路,可是油水很足的。” “张少帅可是见过大世面的,眼睛不也掉进去了。” “热河前线一直在打仗,苏联国内的日子也不太好,这场谈判不会旷日持久。” “等到合约签署的时候,咱们就给他搞一个大新闻!” “你不是一直想调回南京嘛?” “这次任务结束,你们这批已经暴露的老人,就可以回去享福,我这几年狠要了几笔经费,给你们这些还活着的,跑跑官。” “这也算是我一点心意!” 身为谋划天才,鹌鹑对于计划的节奏掌控,算是完美,甚至还有闲心,设身处地为这帮老外勤,考虑以后的官运。 “那我代表这些混蛋,先谢谢您老了!” “可据我说知,党务调查科内,并没有多少空位置。” “咱们先别畅想未来了,还是想想怎么活着逃出哈尔滨吧!”毛巾下的钱中山,突然感到莫名地心累。 205章 承诺如果有用,那还要结果干什么? 这是十死无生的局,钱中山参与进来,就没有想活着出去过。 忠孝不可两全,既然选择为党国尽忠,就没办法为父母尽孝,所幸自己家中,还有一名弟弟,可以操持家业,照顾父母双亲终老。 日本人小国寡民,性情残暴,如果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这也无所谓了,不过就是一死了之,他早有心理准备。 对于钱中山的消极想法,鹌鹑给予了理解,他的任务最重,心理压力也是最大的。 既要关东军相信,还得在关键时刻,把紧急情报送出来,非老手不可担任。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配合你的同志们,已经全部到位,就得着苏联代表团的到来。” “前线战事焦灼,武藤信义不会允许谈判耗费太多时间。” “不只他不会允许,就连他身后的军部大佬们,也不会同意。” “海陆之争,已经摆到门面上了。” “彼此都想在军部大本营内,占据绝对话语权,这可不是刷嘴皮子就能获得的,需要军功!” “如果可以不费一枪一炮,单单靠钱就摆平中东路,武藤信义就会成为陆军部长的继任者。” “那样的话,干扰日本陆军的派系之争,就会彻底落下帷幕,你我都知道,野兽的大脑和利爪统一指挥后,会产生多大的伤害!” 政治大族出身的鹌鹑,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纷争之后的日本陆军,会爆发多大的破坏力。 “你们这帮做局的人,心真脏!” 钱中山发至内心地夸奖了鹌鹑一句,而后继续说道:“我应该做什么?” “那两个搓澡的家伙,是哈尔滨警视厅督查处派来监视我的。” “他们的处长陈真,可是不太信任我,并且已经开始暗中监视。” “明面上是三组轮番上阵,但暗地里一定有不少人在看着我,咱们今天的见面,一定会被人发现,如果只是聊闲天,那代价可就太大了!”。 “假亦真时真亦假,咱们俩个都是嫌疑人,要是不接头,不见面,他们会不会很失落!” “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信使跟你联系,信使交给你的情报,你可以原封不动地上交给关东军的人。” “之后在临街窗户上,贴一个倒福红字,而后隔一天的十二点,咱们还在这个池子中接头。” 鹌鹑站了起来,用手巾擦了一把脸,一口气把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钱中山没有动弹,继续仰面朝天,躺在池子中享受。 两人接头的消息,当然晚上就摆在了陈真的案头上。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都不省心啊! 陈真在心里哀叹了一句,就把报告扔回了桌子上。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袁老五在哈尔滨胡搞乱搞,咱们要是不制止,很容易把火烧到咱们身上啊!”小安子也是十分头疼,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档子烂事儿。 “怎么办?凉拌!” “你真不会认为,新世界酒店当中,就只有咱们的人吧?” “我要是猜的没有错,韩又洁的案头上,应该有这份报告了。” “咱们根本压不下去。” “一会儿派人把这份情报,送到天野将军的办公室,韩又洁那也送过去一份摘抄。” “袁老五要保,我们可以选择暗中放水,不能让他们怀疑到我们身上。” “对了,武藤机关也要送过去一份备案,别到事后打官司的时候,咱们掰扯不清楚。”陈真一本正经地说道。 也只能如此。 小安子将情报放回文件夹中,就准备离开书房。 “等一下,新京那边有什么消息嘛?” 陈真立马叫住要离开的小安子,询问起他最关心的问题来。 小安子立刻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我那帮狐朋狗友,都是在新京特别市工作,根本没有人在财政部混差事!” “我看这件事儿,你还是给郑老二打电话,他是秘书官,满洲国的大事小情,他都得插一手。” “他肯定知道具体情况!”。 对于是否给郑禹打电话询问,陈真也在权衡利弊。 他们二人的关系,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 但郑禹跟他老爸不一样,他老爸,郑大总理是标准的保皇派,而郑禹是铁杆的亲日派,18k纯汉奸。 郑禹登上高位,虽然是靠他老爹,但不代表他没有真才实学。 相反,他这个人的警惕性非常的高,文学天赋和才华,都很出众,还是火曜会的成员,要知道,火曜会是日本文官的秘密组织,成员除了郑禹以外,都是日本人。 要是贸然询问,一定会激起他怀疑,这可得不偿失。 “不能通过郑禹这条线,你明天派人装成红刀会的人,把高彬派来盯梢的人干掉,给秋烟制造机会,把情况发回苏区,转一手,让保卫局的人下指令,让南满的同志帮忙调查。” “还有,韩又洁能呼风唤雨,靠的就是王婷的情报网。” “我们之前太倚重王婷了,让她发展了不少眼线,这可是我们的失误。” “发现错误,解决错误。” “既然要杀人,那就一次性解决,要不然,一个人上黄泉路,很是孤单!” 陈真否定了小安子的想法,感觉不太保险,不如让南满的同志调查靠谱。 加上最近韩又洁就像一只恼人的苍蝇,时不时就出来捣乱。 要不是她身边的安保严密,陈真都不会搭理王婷,而是直接处理这个东洋女子。 “好,我正好认识一个专业人士,就是专门处理这种烂事儿的,价格公道,服务靠谱。” “我明天就去下单,保证这两天就处理完!” 小安子满口答应下来,他最近也看韩又洁不爽。 这个无耻骗子,欺骗了自己怎么多年。 钱倒是小事儿,他根本不缺。 但小安子最反感别人欺骗他的感情,需要给这个骗子一个难忘的教训。 “不要提前联系,你要考虑好如何行动,当天下单,一定要亲眼看到王婷当场毙命!”陈真嘱咐道。 番外篇 真喝多了! 用之前的稿子代替! 第一章:姑娘请自重 “姑娘,这万万不可以啊!” “不能这样!姑娘自重啊!” “哎!这!不好,这样不对!”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晋阳城,骑马街吕家门口,一身道袍的吕洞宾,欲拒还迎的从面前的青衣少女手中接过一瓶丹药。 “吕公子,您一心向道,这瓶蓄气丹,是小妹的一点心意!” “对了!吕公子,明日我们葬花诗会在天悦楼摆宴,不知吕公子是否可以莅临,我等对红楼还有很多不懂之处,还想请公子执教一二!” 不等吕洞宾回话,青衣少女满脸涨红,慌张说道:“要是吕公子没有时间,我们也可以改日再约!” 吕洞宾将腰间的汗巾解了下来,擦了擦少女因为紧张出汗的额头:“吕某近日要闭关修道,下次一定前去把酒言欢!” 青衣少女因为吕洞宾的动作,脸更加的涨红,身子也开始抖动。 一瓶蓄气丸价值千金,但对于天宝阁东家的独女,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只要吕公子能够开心,这点东西算个屁。 自己的身边的闺房密友,为了跟吕公子相见,不知道买了多少本《红楼》,往吕府送了多少次的礼物,才获得单独相见的机会! 甚至有上京的女读者,千里迢迢的赶到晋阳,就是为了见吕公子一面。 送的礼物更是五花八门,但都不入吕公子法眼,不得相见! 她也是听闻吕公子一心修道,才灵机一动,从家里拿了一瓶上山宗门修炼丹药,才得以相见! 青衣女子攥着吕洞宾的汗巾不撒手,他只能放手:“姑娘!天气燥热,这方汗巾就留给姑娘擦汗用!” “吕公子,本不该打扰您清修,可葬花诗社都是您的拥趸,明日大家正好一聚,还请吕公子留下一些诗句,也好让大家欣赏!” “真是让各位抬爱了!说来诗社也有不少故交,不能前往把酒一聚,真是可惜啊!” “前几日,偶得一句妙语,但还没有补全,正好让各位大家品鉴一番,看有无大才,可以补全!” 听到吕洞宾谦逊的话语,青衣少女眼睛立马变成爱心状。 这晋阳城谁不知道,吕公子是不出世的大才子,就算是上京城的文会上也在传颂他的诗词。 只要吕公子有新作,就会有专人送到上京贩卖,一时间上京纸贵,达官显贵,必然人手一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这首词,我只想好了上半阕,下半段却没有灵感,姑娘回去之后,还望姑娘能帮在下补全!”说完,吕洞宾对着少女就是一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青衣少女嘴中无神的呢喃了几遍。 词意很简单,与意中人相处应当总像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地甜蜜,那样地温馨,那样地深情和快乐。 但你我本应当相亲相爱,却为何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如今轻易地变了心,你却反而说情人间就是容易变心的! 短短几十个字,就将男女之情的变化,包丁解牛般说的通透! 青衣少女晕乎乎的被侍女搀扶上了马车,脑海中还不停循环着吕洞宾的诗句,等回过神来,已见不到吕公子的身影了! “纳兰先生!弟子无能,只能借您的诗词一用,希望您老不要怪罪啊!” 吕洞宾走进门,就立刻垮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玉树临风的姿态! 守在一旁的家仆,也见怪不怪了,将吕洞宾脱下来的外袍接了过去:“大少爷!柳姑娘这两天从京城送来了两本道家典藏,让我送到您书房内了!” “还有尉迟姑娘托人从幽州送来两根高丽红参,说是能扩宽经脉,让先天之前运行更加稳妥,我已经吩咐后厨,找只老母鸡一起炖了!” “镇平郡主也让人送来一封信,小的没敢乱看,放在书房!” 吕洞宾点点头,每一天都有姑娘送来礼物,早就见怪不怪了! 刚开始穿越过来时,自己想凭借自己超越古人的才智,博出一番天地出来! 可前世当了二十几年的社畜,除了上班摸鱼,根本没有其他拿手的能力! 幸亏自己是个文科生,成为一名光荣的文抄公,还是十分靠谱的! 加上这个世界是可以追求长生大道,深受中原五白的影响,吕洞宾打定主意要修得长生不老之术! 况且,自己这个名字,不修道,对不起祖宗! 对不起上天对自己的期望! 本世的便宜父母早已离世,唯一的大哥继承家中爵位,在上京辅佐天子,大嫂看自己实在是厌烦,便做主让他回到晋阳,照看祖宅! 生怕自己露馅的吕洞宾,自然是喜出望外,带着自己的书童吕二,快马加鞭,来到晋阳! 世间太平已百年,大唐国力蒸蒸日上,尚武之风犹在,可文人也渐渐有了话语权,毕竟上马领军,下马安民的全才实在是太少了! 初到晋阳,吕洞宾就赶上文会,身为吕家的嫡次子,自然收到请帖,一句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就镇住场子,成为晋阳文艺青年的翘楚! 这自然被追星的名媛们,注意到自己这颗冉冉升起的文学新星! 他乘势追击,又将曹先生的红楼梦写了出来,更是震惊了大唐文学界! 这帮名媛为了见他一面,每日都派人送请帖和礼物,就为于他相见! 刚开始自己万般抵抗,他抵抗,他不停的抵抗,最后没有抵抗住,就沦陷了! 这种不劳而获的感受实在是太爽了! 有几次他在睡梦中惊醒,看着粉丝们送来的礼物,惭愧不已! 一直反思自己堕落的身心,告诫自己不可如此泥足深陷下去! 那一夜,他思考生命的意义,思考了宇宙的奥秘,思考了良久,就得出一句:真香! 吕洞宾赤着上身,直奔自己的书房,之前托镇平郡主打听上山宗门,已经有些时日了! 想必此次来信,此事已有些眉目了! 206章 (我是罪人啊!) (三天六斤酒,彻底迷糊了!) (春节假期彻底结束,正常更新了!) (这两天合章,请大家理解!) 王婷从韩又洁的办公室内,疲惫地走了出来。 时间已经到午夜,这是匆忙的一天,她从早坐到晚,帮着韩主任处理完一大堆的公务。 案牍工作比大搜捕都累,王婷一想到那一大摞文件,就感觉头皮发麻,忍不住加快脚步,离开大兴旅店。 走出旅店,王婷在进出登记本上,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自从离开督察处之后,她就失去了不少的特权,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随意进出,只能履行繁琐的手续。 但如果只是进出方便,王婷她还能忍受。 让她肉痛远远不止这些,前天中午,自己母亲打来电话,说有人送来一大堆礼物。 刚开始她还洋洋得意,临近年关,有人登门送礼,这是件好事儿。 可她回家一看,发现送来的礼物都是饱含深意的,就差把割袍断义四个字写在礼物盒上。 最后生怕自己看不懂,留下了一封信,通知她,保护费取消了。 督察处可以直接管下面的警局、警署,地痞流氓就喜欢跟这些大机构合作,这样他们就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阳光下。 王婷脱离了督察处,加入韩又洁的行动小组,暂时属于武藤机关的编外人员。 对于职业规划来说,她属于上升了一大步,可对于外面的帮派来说,王婷属于失势了。 既然失势,那就没有投资的必要了,这帮小瘪三,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见人下菜碟。 算了!都是身外之物! 以后自己成为大人物之后,这些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门口的卫兵,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脸,但这也不能怪这帮小伙子。 虽然是两个小时一倒班,但哈尔滨的室外温度,平均可以达到零下三十度。 最冷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能达到零下四十度。 一阵凛冽的寒风,可以把人的脸变的铁青,冻得面目可憎,人神共愤。 王婷签好字,把风衣的领子竖起来,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低着头,往停车处走去。 大兴旅店内还是灯火通明,时不时有音乐传出来。 但这一切都跟王婷无关,今天是她的生日,全家人都在等着她吃饭,庆祝她的二十三岁生日。 掏出钥匙,拧开车门锁,一屁股坐进去。 车内车外一样冷,四周寒冷而又清澈。 在肮脏,昏暗的街道上方,在一个个黑色屋顶的上方,是幽暗的星空。 王婷打了半天的火,才将车打着。 这台车,是三菱的最新款,通过陈家的商行,以最优惠的价格购买下来的,里面都用了整块的实木,并且拥有最先进的暖风系统。 但它有一个小缺点,那就是暖风需要等几分钟。 短短几秒钟之后,她就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纤细,洁白的手指,开始感受到刺痛。 王婷将手指放在暖风口上,期望发动机内迸发的热气,烘一下手,驱赶这个寒意,可没有想到杯水车薪。 车窗上的冰霜开始消退,因为水珠,变的模糊。 王婷找出一块母亲早先备好的麻布,草草地擦拭了一下车窗,让它重新眼睛明亮。 在车里坐了五分钟,热乎气才起来,方向盘也不像五分钟之前那样,拒人千里之外。 离合,挂挡,前进。 王婷快速将车子开出大兴旅店的周围,往铁东开去。 ... 小安子一直站在窗户口,如同观看电影般,看着王婷离去。 他今天同陈真一起,整天都在大兴旅馆待命,韩又洁一如往常一般,没有给督察处的任何的任务。 除了看看进出人员的名单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事儿。 陈真倒是满不在乎,多干多错,少干少错,本就是福祸难料的任务,没有必要过度倾注精力。 天野六郎倒是有点脸色难看,但抓捕任务已经交给韩又洁,就不能过多越级指挥,只能宽慰了陈真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了。 小安子有点愤怒,但又因为自己莫名的愤怒,感到好笑。 潜伏者因为不被信任,感觉到愤怒。 这是天下最好笑的黑色笑话! “大哥,我出去买点酱肉,今天是咱们俩值夜班,晚饭需要在旅店对付一口。” “好,我知道了,早去早回。” “顺便带点干豆腐回来,好阵子没吃,有点馋了!” “嗯,知道了!” 小安子放下自己的电话,就拿起了自己的军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人走在走廊之中,不停地跟相熟的同事、下属打招呼。 他没有立刻出门,而是走到厨房,对着忙的热火朝天的大厨订了几个菜,要大厨四十分钟之后送到陈真的办公室。 现在旅馆之中都是,能决定人生死的大人物,大厨混迹餐饮业多年,自然轻重,不敢得罪,连忙点头称是,说保证完成任务。 安排完饭菜,小安子从厨房的后门走了出去,径直向停车场。 督察处为了执行任务,将处里一半的车都调派到大兴旅馆,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些的钥匙,都被小安子把在手里。 随便打开一辆,点火开出院子,门口的护卫打开手电筒,照向车内,发现是小安子,就赶紧抬起路障,赶紧放行。 天寒地冻,路上根本没有人,小安子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到张海酱肉的店门口,趁着酱肉店没有关门,买了一大堆熏酱熟食。 小安子付完钱,就走出了酱肉店,与他刚进去的时候不同,门外站着几个黑衣人。 “情况如何?” 小安子拉开车门,将手里的熏酱放到后车座上,才回头看向这帮沉默的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听到了小安子发问,立刻上前一步,看了看左右,小声地禀报道:“老板,货物已经到家了。” “我派了两个好点子,正在暗中观察,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到家了! 小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淡淡说道:“到家了,那就干活。” “虽然说好饭不怕晚,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否则就糊锅了!”。 众人点头,而后上各自的车,消失在黑夜之中。 ... 王婷回到家中,已经是七点多了,全家人都坐在大圆桌旁,磕着瓜子。 年幼的弟弟眼睛最尖,一眼就瞧见了刚推开门的姐姐,站起来,大声的喊道:“爹,娘,大姐回来了!”。 王树仁正在看报纸,听到自己小儿子吵吵嚷嚷的,也是眉头一皱,略显生气地放下,不满地说道:“吵吵什么!” “这大晚上的,邻居们不睡觉啊?” “大姑娘,赶紧进屋,别冻到了!” 训斥了一句小儿子,王树仁转眼看向门口脱风衣的王婷,眼神中,都是慈爱。 王婷早就习惯了,把风衣挂好,就走到桌子旁边,揉了揉弟弟的头,笑着说道:“爹,你们咋不先吃呐?” “我不是打电话说,我今天可能晚回来一点嘛?”。 王母笑着摇摇头,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温热手巾,使劲地擦了擦王婷的手,笑着说道:“你爹不让动筷子,说等你回来。” “知道你爱吃秋林的蒜香红肠,老头子下班就去排队,终于给你买到了。” “今天天冷,大鼻涕都冻出来了。” “鼻子下面流的老长...” 王母的絮絮叨叨,让王树仁颜面大损,不满地咳嗽了两声,大声地说道:“瞎白活什么呐!” “大姑娘饿一天了,赶紧吃饭。” “今天是生日,你妈特地给你炸的茄盒,你最爱吃的。” “赶紧吃饭,我都小忠子都快饿死了!“。 王婷笑着点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老爹,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一生都是个官迷,但对待家人极好,还有稍许的正义感。 王树仁见众人落座,就站起身来,从脚旁的水盆中,拿起一壶温好的酒,站起来,笑着说道:“今天老二在医院值班,实在回不来。” “不过菜都已经留好了。” “你妹妹是第一个月上班,实在不好请假,大婷你别挑理。” “她给你织了一条围脖,就在你屋子中,大红色的,非常喜庆,羊毛的,那得老暖和了!”。 王婷没有挑理,反倒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自己这个妹妹,才十八岁,从护校毕业。 托了关系,送到哈尔滨中心医院担任护士,福利待遇非常不错。 刚上班一个星期,的确不太适合请假,容易给同事们一种不好的印象。 “好了,吃饭!” 王树仁先给王婷倒了一杯酒,而后又给自己老伴倒了一杯,之后给小儿子夹了一筷子肘子肉。 王婷喝了一口酒,感觉辛辣无比,直皱眉,但还是乖乖地咽进肚子里。 王家人晚饭都没有吃,就是在等王婷回来,听到王树仁下令开饭,就一起动筷。 屋子中热闹,顺着空气传到了屋外,彼此之间的爱意,都能将外面的风雪融化。 相较于屋内的其乐融融,屋外就有点寒风刺骨。 小安子看着不远处的屋子,也能隐约听屋内的欢声笑语,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手指上夹着一支烟,静静地观望着。 “老板,我们现在动手?” 领头的黑衣人站在小安子的身后,轻声问了一句,而最后面的几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搬运着木箱子。 小安子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静静地凑了一口烟,而后扔在地上,转过头,眼神饱含深意地说道:“你真是位冷血的人。” “他们正在阖家团圆,这时候打断,不会不太残忍了?”。 这是文学系毕业生的共有毛病,感性上来了,就会如同一位诗人,对世界万物都满眼慈悲。 领头的黑衣人也是一愣,之后立马明白,自己这位老板是又犯老毛病了。 “老板,幸福的终点,一定是痛苦。” “有时候,一家人死在一起,反倒是一件好事儿,至少路上有一个伴!”黑衣人见手下们都准备好了,就劝了一句。 小安子细细品尝这句话,感觉十分的有道理,于是点点头,认真地问道:“照相机带了吗?”。 “带了,怕出毛病,带了两台。” “手下弟兄中,有个一直自学照相技术,想着以后开一家照相馆。” “手艺没得说,我们家里照相,都找他来帮忙!” “您就放心吧!”黑衣人赶忙回答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切都准备就绪,那就没有推迟的理由。 小安子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大致估摸一下时间,感觉酒菜已经准备就绪了,就头也不回地往车边走,边走还边说道:“下手麻利一点。” “千万不要出现意外,每人头上都要补上两枪。” “这条街偏,巡街警探来的晚,不用太担心!”。 黑衣人点点头,连忙跑了两步,帮着小安子将车门拉开,目送其离开。 尾灯消失在夜幕中,黑衣人才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小院子,嘴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多喝一点,往后可是喝不到了!”。 “李政哥,你搁着念叨啥呐?” 一个正在组装冲锋枪的手下,隐约听到了领头人的嘀咕声,就是没听清楚他说啥,于是好奇地问道。 李政回过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组装冲锋枪的小四,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道:“近距离杀人,你组装冲锋枪干什么?” “这玩意火力太猛,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自己人,收起来。” “这次行动,咱们用手枪!” “对了,目标比较重要,太阳穴上都要补两枪,屋内的所有人,都要拍照。” “老三,手艺好一点,别照花了!” “这次老板给的赏钱,你该拿的那份,够开三个照相馆的!”。 一听到赏钱丰厚,在场的人,都露出了狞笑。 他们就是古代的刀客,刺客,谁给钱,就帮谁办事儿。 这就是一份工作,只是工作内容比较血腥,但所幸,酬劳还是很丰厚的。 现在这个世道,在关内,你出两三斗米,就能找一个兼职杀手,让他帮你解决,任何一位想要解决的人。 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207章 (昨天晚上的章节,是用手机写的,有些重复,大家重新刷新一下,就能看到完整的了。) 一听到有丰厚的奖金可以拿,小四将刚组装好的冲锋枪扔在地上,凑到赵政的身旁,讨好地说道:“哥,俺滴亲哥。” “我正愁这个年怎么过呐,您快说说,到底多少钱啊!” “也好过一个肥年!”。 在场的其他四人,听到小四开口询问,便都将目光聚集在赵政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政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也没有隐瞒,而是一五一十地说道:“老板出了三千块大洋。” “按照老规矩,我留下三成,剩下的你们分。” “这可不是半开,而是足斤足两的袁大头。” “别说过年了,就算是去人牙子手上买姑娘,都够买上三四个清白女子。” “不过,你们都要低调一点,别让人注意到。” “目标是督察处的红人,警视厅的黑皮狗们,一定会拼死追查。” “要是让有心人发现,你们兜里多了一大笔横财,小心把你们给点了!”。 听到钱数,小四等五人,都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可是一笔巨款,要是省吃俭用,足够普通人家生活三四十年,顿顿有肉,餐餐有酒的日子。 赵政嘱咐了两句,就将视线挪开,继续望向那个灯火通明的小院子,心里估摸着老板离开的时间。 杀手这一行,需要找到靠谱的金主。 跟这位安老板,已经合作好几回了,没有一次出现过岔劈,只要任务圆满完成,钱就会第一时间存到固定的账户中去。 冲着这份信誉,赵政就想把这档生死的买卖,进行下去。 “好了,干活!” 赵政收回思绪,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就果断下令。 小四拿起冲锋枪,狞笑着迈出两步,想要第一个动手,可没有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李老三拉住,一把将冲锋枪夺了下来。 “院子小,你拿这破玩意打谁?” “一不小心,咱们哥几个都被你一勺烩了。” “听老大的,用手枪!”。 小四遗憾地看着,原先在自己手里的宝贝儿,被三哥拿走,只能返回去,重新找了一柄手枪,快步走回队伍中。 赵政快步走到院子前,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纸袋子,撕扯了几下,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包子露了出来。 肉包子打狗,一定有去无回。 哈尔滨人爱养狗,尤其是这种龙蛇混杂的街道。 一条壮实的家犬,拥有锋利的牙口,一般的小偷,不会冒险上门光顾的。 赵政闻了闻包子,发现色香味俱全,就是闻多了,有一些头晕。 晃了晃头,将脑海中的晕眩感祛除。 赵政轻轻将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扔进了院子中。 王家的狗,还真是一条好狗,王婷还在警校上学时候,跟班主任要的,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警犬。 听到有东西飞进院子,狼狗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咧着嘴,嘶吼着,等待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等了一小会儿,它也没有发现人跳下来,只有两个散发着香气的面团。 狼狗迅猛,智商照比其他狗类,也高出不少。 但畜生就是畜生,即便再通人性,他也不是人,没有人的意志力。 散发着香气的面团,一直牵扯着狼狗的神经和视线,嘴角已经开始流下口水,嗓子中也发出一阵阵的轰鸣声。 赵政扔完包子,就退后数米,一直倾听着院子中的动静。 这是一场比拼耐心的比赛,不管狼狗还是杀手们,都不会轻举妄动,都在寻找彼此的破绽。 王婷也听到狗吠声,也察觉到不对,以为是招了贼,刚想起身看看,就让自己的弟弟给拦住了。 “大姐,俺扒不开这个猪蹄,你帮我整一下。” 闻听此言,王婷又坐回了椅子上,给自己这位心爱的弟弟,扒开有韧性地猪蹄,撕开几块,方便他食用。 待到她再次起身的时候,屋外已经没有犬吠之声,只剩下阵阵呼啸的寒风。 “婷,赶紧吃饭,站起来干撒?” 王树仁已经三杯下肚,眼睛中醉意浮现,但一想到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咧。 王婷重新坐下,她不想父母亲担心,就随便扯谎道:“腿坐麻了,站起来缓一缓。” “爹,少喝一点,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王树仁摇摇头,扯了扯王婷新给买的羊毛毛衣,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才哪到哪!” “咱们家今年是转了运,你妹妹进了中心医院,我也借着我大姑娘的光,当上了一个小科长。” “大姑娘你连小汽车都开上了,该说不说,这玩意真气派。” “就连我们那个管后勤的副处长,都没有自己的车,我大闺女就开上一台,真给咱们老王家争气!” “左邻右舍,都羡慕的不行。” “对了,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不得去陈长官家看看?” “我听处里的人说,陈长官马上就要大婚了,陈家人正在哈尔滨城内采购结婚用品,动静不小。” “听说娶的还是个格格,这下子不得成皇亲国戚嘛?” “陈长官一直很栽培你,咱们是不是得送一份大礼?”。 王树仁一喝酒,就变得絮叨,言语混乱,但思维逻辑没乱。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一直烙印在这些老辈人的心中。 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王树仁想着,是不是给陈家送一份大礼,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年轻有为的陈长官。 王婷一听到这里,心里就犯了难,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离开督察处的事儿,还没有跟自己老爹说。 要是老爹知道自己自作主张,投靠了别的山头,一定会火冒三丈。 这件事儿,现在还不能说,等过完年,在一点点的跟老爹透露。 但老爹的话,算是点醒了她。 陈真马上就要大婚,的确得送上一份大礼。 自己到警视厅三个月,要是没有陈真的赏识,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步青云。 “娶的是熙洽,熙公爷的掌上明珠,是正经的金枝玉叶,有皇族玉碟那种。” “听说大亲王(溥杰)要过来当主婚人,警卫科已经开始忙活了,就是要保证大亲王的安全。“ “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给老板庆贺!” 事实上,王婷并没有准备好任何礼物,因为婚期还没有确定,实在搞不清楚,陈家会在哪里组织婚礼。 不过,今天过后也该准备起来了,别到时候抓瞎。 王树仁听到大亲王要来,也是两眼放光,再等到王婷说要一起去吃酒坐席,更是欢欣雀跃,立马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口。 王婷把自己老父亲哄开心了,也就没管外面的突如其来的狗叫,继续动筷,吃着饭菜。 ... 狼狗终究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几步就窜到肉包子的前面,用自己的狗鼻子好好闻了闻,在包子即将没有热乎气之前,将它吞了下去。 寒风虽大,但赵政还是清晰地听到狼狗吞咽的声音。 “再等五分钟!” 小心使得万年船,身为道上的五星杀手,赵政能带队伍,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就是靠的这份谨慎。 身后的五个兄弟没有任何异议,转身离开,隐藏在胡同中的拐角处,沉默的等待着,做着同样的动作,将开枪的手,伸进里怀中。 就这样静悄悄地等了五分钟,赵政多年溜门撬锁的经验告诉他,可以行动了。 两个肉包子中蒙汉药的计量,足够药倒一头牛。 要是人吃了,也够他喝上一壶,睡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在话下。 “三儿,上!” 老三听到指令,快速从阴影中跑出来,来到王家院子前,抬手一刀,就把门上的铜铃割了下来,防止它给里面的人预警。 既然是警视厅的红人,手里一定有家伙事儿。 按照惯例,自己是第一个往里冲的,他可不想交代在这里。 门铃取下,扔到了旁边的雪堆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根本不尽职尽责,没有发挥出一点作用。 这是第一步,老三没有因为得手,而放松警惕,继续用手里的尖刀,去撬开门栓。 这个手艺活,是老三的祖辈传下来的。 种地有世家,读书有世家,那这些小偷小摸的手艺,也会有家族传承。 打死会拳的,淹死会水的。 老三的父亲和爷爷,就是在行窃的时候,被主人家活活打死的。 那时候的老三才八岁,孤儿寡母在这片寒冷刺骨的黑土地上,根本无法存活,更何况还要背着小偷,这个糟糕的名头。 老三的母亲明白这一点,于是找到了赵政,这个同乡人。 一个屯子住着,自然有一些恩义瓜葛,赵政只能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之后眼睁睁看着老三的母亲,改嫁离开哈尔滨。 所幸,赵政不缺钱,顺风顺水的将老三养大成人。 老三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和爷爷,就教导他手艺活。 他现在已经记不起父亲大人、祖父大人的脸了,但手艺却没有落下。 真是天大的讽刺! 刀尖扎入门缝,用一股巧劲,三挑两挑,就把门给撬开了。 院子中有狗,老三也不敢大意,蹑手蹑脚地伸个头,往院子中瞧去,发现壮硕的大狼狗,已经趴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老三朝着大狼狗扔了过去,正中它的脑门,但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成功了。 见到大狼狗已经迷晕,老三便退回了门外,冲着赵政比划了一个手势,掏出腰间的手枪,率先走进院内。 屋子中还是灯火通明,丝毫没有察觉到,院子中进来了不速之客。 老三蹑手蹑脚走到门前,仔细地听着门里面的动静,可奈何风声太大,什么也听不到。 赵政也带着人快步走到院子中,示意后面跟着的手下,把院子门关上。 “闯门!” 赵政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快到十点了,要是在怎么折腾下去,非整到半夜不可。 老三也没有犹豫,打开保险,双手握住枪,猛地一脚,将门踹开。 王婷筷子上夹着肉皮冻,随着门口的一声巨响,掉落在桌子上。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现场,但离开警校也就才三个月,反应还是可以的。 进来贼人了! 这是王婷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她赶紧抓起自己的弟弟,扔给了炕上的父亲,之后一个箭步,就冲到门口,去拿风衣中的配枪。 但她终究晚了一步,等拿到枪的时候,人已经从厨房冲了进来。 “干什么的?” “不许动!” 王婷慌忙地打开保险,对着冲进来的人大喝了一声,企图驱赶他们。 如果是一般的小毛贼,见到黑漆漆的枪口,就会识趣的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很可惜,赵政他们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他们是江洋悍匪。 老三见到王婷对准自己,根本没有犹豫,当当两枪,就击中了这位,饶有姿色的年轻女人。 坐在炕上的王树仁,还在发蒙,但见到自己宝贝闺女中枪到底,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嗷地一声,就从炕上站起来,飞扑到门口,想要看看自家闺女怎么样了! 王母也是吓呆了,直接从炕沿上滑落到地上,脸上一片死灰之色,嘴张的老大,就是发不出来声音。 身中数枪的王婷,感觉视线一阵模糊,但一想到家中还有父母双亲、年幼的弟弟,就用尽力气爬起来,拿着手枪还击。 身上的剧痛,让王婷的准度失灵,只有一枪打在老三的肩膀上。 老三捂着胳膊,依偎在门框上,不知不觉就将门堵得严严实实,他忍着痛,正想开枪将王婷打死,就被王树仁扑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一下子,阴差阳错,反倒将门的位置让开,赵政等人才得以进入卧室。 赵政一个箭步冲到屋子中,一脚就踢飞王婷手上的枪,对着王树仁就扣动了扳机,对着后背就是三枪。 背后身中数枪的王树仁,像是被水泵凑干力气一般,一哆嗦,就瘫在了老三的身上。 208章 (女足战士们,牛逼!!!!) (男足,退钱!!!) 王婷见到自己父亲瘫倒不动,眼睛立马变的血红,咬着牙,想要站起身,继续跟这伙匪徒拼命。 “别动!” 赵政举起手上的枪,善意地警告着地面上挣扎起身的王婷。 他脸上带着面罩,声音透过布料,完全变成另外一种声音,瓦声瓦气的。 后面鱼贯而入的同伴,找到藏在桌子底下的王母,一把将其拽出来,拖到王婷的身旁。 赵政将位置让出来,让手下盯着,而后环顾一下四周,皱着眉头说道:“还缺一个小崽子。” “一家五口,一个上夜班去了,地上只有三个。” “找出来!”。 赵政话音一落,从他身后就窜出来一个黑影,跳到炕上,开始翻箱倒柜,四处寻找。 王婷应该是肺部中了一枪,不停地咳血,一直用手去够,被踢飞的配枪。 无奈地是,赵政是全力一击,将手枪踢的老远。 “别挣扎了,就算给你手枪,也翻不了盘!” 见手下人各司其职,赵政也来了兴趣,蹲下身子,对着不停吐血的王婷,耐心说道。 王婷听到眼前的蒙面男人怎么说,也就放弃了挣扎,她从这帮人的对话,就彻底明白了,这帮人不是一帮的匪徒,他们是有备而来。 “我..我是督察处的人,我死了,就是惊天大案。” “我屋子中的..柜子里,还有点金银细软,你们都拿走,也算没白来一趟。” “你..们现在退出去,我保证不找你们麻烦!”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王婷,费劲力气,忍着咳嗽,将这段话说完。 赵政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否定了王婷的提议。 “我的手下打死了那个老头,应该是你老爹。” “要是没有死人,我没准会对你的提议心动。” “可现在不行了!”。 小四走到王树仁的身体旁,一脚将他踢开,方便底下的老三出来。 老三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人一死,肌肉瞬间就会松懈下来,变的死沉,没有人帮助,根本推不开,更何况自己的胳膊上,中了一枪。 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王婷认命地躺在地上,用仅剩的力量,拉住身边低声哀嚎母亲的衣角。 赵政眼神一直都是冷的,即便看到如此感人的一幕,也没有变化。 “找到了,老大!” 负责上炕翻找的人,在炕柜中,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小王忠,一把就抓了出来,提溜着其棉袄领子,跳到赵政的面前。 “各位好汉,求求你们放了我这两个孩子啊!” “要杀要剐,您们冲着我来啊!” “我给各位大爷磕头了,磕头了!” 王母也回过神来,自己老伴已经一动不动了,小儿子正被人抓在手里,大闺女不停吐血。 身为一位母亲,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她同样也是个手无寸铁的妇道人家,只能不停磕头跪求。 王婷想要阻止自己母亲的无用之功,这群人,明摆着就是奔着她而来。 父亲是小公务员,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不召灾,不惹祸,不会有人想要他的命。 只有自己才会给家里招来怎么大的灾祸! “让我死个明白!” 王婷双眼已经迷离了,手上也没有力气,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赵政。 干一行,爱一行! 赵政可不想坏了保密的规矩,毕竟还得在这行里混,收的钱中,也包含保密那份。 “下辈子别得罪人了!” 赵政接过小王忠,递给不断磕头的王母,让她抱住,而后抬手就是三枪,将这娘俩打倒在地。 王婷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但一根手指头都抬不动了,只能看着母亲呻吟着栽倒在自己身边。 即便是疼痛难熬,王母还是下意识地拍着小王忠的伤口,想要减轻宝贝儿子的疼痛。 这副感人的画面,并没有感化赵政六人冰冷的内心。 “老虎,拍照。” “剩下的人,去抱柴火,加上煤油,把房子点了。” “咱们来个毁尸灭迹!” 赵政是个细心的人,一枪了结了苟延残喘的王婷,又一人补了一枪,保证他们不会起死回生。 想着铁东的警探们,应该收到消息了,就下令道。 照相机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老虎背后的包中。 在这场行动之中,六个人如同六个相互咬合的齿轮,一齐转动。 老虎使用的相机,是德国最新款的康泰克斯照相机,已装有运用三角测距原理的双像重合测距器。 大大提高了调焦准确度,并首先采用了铝合金压铸的机身和金属幕帘快门。 之前赚到的血汗钱,都砸在这台精密的机械上了。 咔嚓。 咔嚓... 老虎快速地摁动这快门,给地面上没有一点反应的尸体,拍摄着最后的遗照。 一会儿房子就被点燃了,想照都照不了了。 “认真一点,老板们要看得。” “要是因为你照花了不给钱,老子把你的皮扒了!” 赵政见老虎有点心不在焉,立刻出言警告道。 现在虽然电灯普及了,但家家户户都留有煤油,毕竟是新鲜玩意,时好时不灵的,有备无患比较好。 一大桶煤油,均匀地泼洒在屋子中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棉被和木头柜。 赵政走到老三的面前,看着他肩头不断渗出的血水,感觉到头疼。 这样糟糕手艺,什么时候才能单干啊! 难道真要给这个拖油瓶,找个正经营生,给娶个媳妇儿,安稳过日子? 去它马德,自己又不是他那个短命老子,管怎么多闲事儿干什么! 想到这里,赵政点燃了一根香烟,塞进老三的嘴里,冷冷地说道:“忍着点,一会儿就带你去张叔哪里瞧瞧!”。 老三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吸着烟。 赵政解决完老三,就把手上还在燃烧的打火机,丢到炕上的棉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老四是压轴的,他满眼惋惜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王婷。 年级轻轻的妙龄女子,因为得罪了人,就丢了全家老小的命,真是可惜。 老四也没有在火蛇四溢的屋子中待多久,因为害怕任务目标起死回生,他在尸体上淋的煤油最多。 那张俊俏的脸庞,已经消失在冒着蓝光的焰火中。 赵政走出院子,发现整条街的灯光都亮了。 这也是正常现象,马主席刚从哈尔滨撤出去,空气中的硝烟味,才散去小半年。 哈尔滨城内的男女老少,对子弹划过空气的尖锐声,还是万分熟悉。 熟悉归熟悉,就是没有人过来瞧瞧,即便王家是老住户。 赵政早就对人们的冷漠,习以为常。 邻居感情再好,也抵不过小命重要! 这要是换了自己,也一定不会管这档子烂事儿。 老四最后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他的任务,就是确定那些已经倒下的人,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市面上。 瞧见了老四肯定地点头,赵政就不再搭理周围鼠头鼠脑的邻居,而是庄重地关上了门,看着火舌吞噬房梁后,才开车离开。 ... “照片拍的不错,将最后一丝求生的渴望,都拍了下来,真是好手艺,当赏!” 陈真站在办公室窗户前,对着阳光,看着王婷最后的影像,赞赏不已。 作为执行人的小安子,也是第一时间瞧见了这张照片,心中唏嘘不已,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怎么没了! 陈真也掏出自己银质的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随机用他昂贵的打火机,点燃了手上的相片,见其燃烧起来,才扔到地板上。 “韩又洁有什么反应?” 陈真猛吸了一口烟,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淡淡的问道。 王婷的任务,就是催化剂,是不是她,并不重要。 要不是她在哈尔滨有众多眼线,这样关键的死亡,还轮不到她。 人人都是棋子,但人人又都是棋手。 陈真原本属意的目标,是给韩又洁开车的老司机。 这个人不声不响,但左手的虎口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应该是用枪高手。 把他处理掉,韩又洁应该会更加疯狂。 “现在还搁办公室织毛衣,刚培养的棋子没了,她十分的生气,办公室内的装饰物,都被她砸了一个遍。”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去王婷家中看望,只是让人送去了一笔礼金!” 想到韩又洁气急败坏的脸,小安子就止不住笑意,但也在为王婷不值。 “大将风范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过也够冷血的,用人如用刀,用坏了,都不哀伤一下。” “佩服,佩服!” “不对,王婷家不是被人一勺烩了嘛?礼金送给谁啊?” 陈真由衷地称赞了韩又洁两句,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内务省培养出来的顶尖间谍。 就这样被陈真用手段弄瞎观察世界的第三只眼,也没有慌乱出招,真是高人啊! 说来也是,她要是没有亮眼之处,也不会来接手怎么重要的任务。 就单凭这股杀伐果断的劲,就能让她在情报世界中,站稳脚跟。 “王家两女一儿,二姑娘是中心医院的护士,当天夜里值班,所以逃过一劫。” “但是小姑娘家家的,现在就是懵逼的状态,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生活的家,被烧成白地。” “真是可怜啊!” 小安子解释了一番,言语中尽是怜悯之意。 猫哭耗子假慈悲! 陈真心里暗骂一句。 这小子从小就是这样,自己拿弹弓子打死的麻雀,都要哭上一鼻子,但后面比谁吃的都多。 “今天没事正经事儿,那些监狱中的嫌疑人,蔡真正在加班加点的审着呐!” “咱们慰问慰问,不能太冷血啊!” 陈真拿起办公桌上军帽,穿上风衣,就抬脚往外走。 小安子在大兴旅馆有一间临时办公室,就在陈真办公室的旁边。 领导一声令,跟班跑断腿。 小安子只好拿着文件返回自个的办公室,将重要文件锁进保险箱,拿着衣服和军帽就跟着陈真往外走。 陈真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停车场,护卫保镖们,也跟在两人的后面,一行人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说来也巧,正好碰见了正在遛弯的天野六郎,就赶忙上前问候,活脱脱一个狗腿子模样。 “天野将军,早上好!” 天野六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位懂事儿的年轻人,轻声说道:“陈君,早上好!” “怎么早,你就来了,真是一个勤奋的小伙子!” “我很看好你!”。 陈真满脸微笑的接受着天野六郎的表扬,而后露出一副悲伤的面孔,暗淡的说道:“我有一个手下,昨天晚上遭遇了不测。” “我怎么早赶来,就是想把公务处理完,去看看她。” “这个人,您也认识,就是韩主任身边的王婷。” “年纪轻轻,就让人灭口,真是没有人性啊!”。 这人血馒头,该用就得用。 只要能给韩又洁上眼药,一切手段都不在话下。 天野六郎知道韩又洁身边有个能干的年轻女人,名字就叫王婷,只是没有料到,事情来的怎么突然。 “死者为大,你先去忙。” “对了,韩又洁不跟你一起去嘛?”天野六郎好奇地问道。 陈真适当地露出愤慨的表情,但也是一闪而过,却又能让天野六郎捕捉到,而后帮忙遮掩道:“韩主任已经派人送过去礼金。” “她实在是太忙了,顾不上这等小事儿!”。 能爬上将军之位的人,能力和情商,都是上上之选,自然能看出陈真显而易见的愤慨之色。 下属间有矛盾,是天野六郎希望看到的,如果属下都铁板一块了,自己还指挥个屁。 但又要限制这种没必要的冲突,如果打出真火来,就没人干活了。 天野六郎对韩又洁也很不满,独揽任务,不肯分功,任务的进展,也没有推进多少。 参谋部的电报,一个接着一个,就是责令天野六郎尽快拿出答案,最终的答案! “先去看望家属吧。” “剩下的事儿,回来再说,会有个答案的!” 天野六郎想到了韩又洁近期的所作所为,感觉不能在放任这个女人了,于是拍了拍陈真的肩膀,让他先去忙。 陈真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没有过多的纠缠,点了点头,带着小安子等人,扬长而去。 209章 (抗联并不是不善于建立根据地,而是因为三光政策最早就是在东北实施的。) (冈村宁次是关东军的副参谋长,他一直从事的工作,就是清缴。) (而且东北一直被日本视为大后方,地位比朝鲜还高,村村有伪警,小村撤销,合并成大村。) (抗联的英烈们,只能进山。) (现在东北冬天还是十分的寒冷,天气预报零下十几度,那实际就得二十多,甚至三十多。) (当年就更冷了,零下四十多度,山里还不能生火做饭,一见到烟,兵就上来。) (这群英烈就靠着信念在拼搏,撤退苏联的时候,有很多同志没有撤退,而是返回东北继续斗争。) (无希望,无后方,无群众基础,无粮草弹药,只靠着一句中国不会亡,而坚持!) (有人说,只要坚持到二战结束就好,可他们不知道啊!) 王悦坐在门槛上,怀中抱着悔恨低沉的狼狗,一人一狗,就呆呆地望着前方。 家没了! 她昨天夜里,在医院忙了一整夜,今天一早,才被允许下班回家。 迷迷糊糊地走到巷子口,就看到一大堆人挤在自家的大门口。 王悦起初还没有在意,自己大姐入职督察处之后,就有大批人上门送礼,她早就习惯了。 可越走近,越感觉不对劲。 因为自己的家没了! 之前说家没了,是心里上的,伦理上的。 全家老小只剩下她一个,从此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不再有人牵挂她。 而这个家没了,是物理上的,一场大火,真就把生活十几年的房子,烧成残垣断壁,青烟渺渺。 没了,什么都没了! “王小姐,因为火势太大,王督查和令尊、老夫人,小公子,都没有救出来,只剩下残骸。” “我们需要拉回去尸检,判断死因!” 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但铁东警署的分局长吴狄,却是满头大汗,小心地阐述着,接下来的办案步骤。 他的紧张和心虚,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小护士,而是因为已经烧成白骨的王婷。 整个哈尔滨的警探都知道,王婷是督察处、陈处长得心腹干将。 如此不明不白地让人杀死在家中,还不知道,如何跟督察处的人禀报。 吴狄在今天充满了耐心,直到见到王悦麻木地点头后,才挥手让下面人,把骸骨搬走。 今天都得在这啊! 吴狄在心里埋怨了一句,而后就继续指挥手底下的警探,收拾现场。 “局..局长,局长!” “有车队来了!” 负责在路口放风的警探,风风火火地跑到吴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 看着手下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吴狄就气不打一处来,横了这个毛毛躁躁的蠢货一眼,就招呼刑事科的科长,一起去见驾。 “有什么发现吗?” 吴狄带头前进,顺着小巷子,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禀报,就询问起自己分局的办案高手。 刑事科长杨光,年近五十,马上就要到退休的年级。 能当上铁东刑事科长,全凭业务能力,经过他手的案子,大大小小都破了。 好位置是要留给关系户的,但也要留给能干活的。 虽然这个世道,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但还是得维持基本的秩序,不能让屁民为非作歹。 乱世是个大舞台,但也不是没有门槛的。 “不好搞啊!死蟹一个!” “看手法,就是职业杀手操办的。” “督察处办理的案件,多少都跟情报沾点边。” “王督查还是陈处长得铁杆心腹,里面牵扯的人就更多了!” “咱们真要查嘛?” 杨光也是愁眉不展,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正了正头上的警帽,唉声叹气的说道。 吴狄闻听此言,停下了脚步。 这方面的问题,他刚到的时候,就考虑过。 能坐上分局长,吴狄的政治嗅觉,并不欠缺,甚至可以说,超乎寻常的灵敏。 但这套缺乏真凭实据的说词,是没有办法堂而皇之的讲出来。 只能寄希望于,大家心知肚明,有这种默契。 “这话我没办法说,也不应该说。” “要摊开讲,我就应该带特务主任,或者政务科那帮小崽子来。” “归到刑事案件上吧!” “年关底下了,咱们俩都过个好年,别瞎出头,伸张正义,不适合咱们这帮老棒菜。” “韩三的事儿,你也应该有耳闻,什么外出公干,不就是得罪人,让人做了。” “想出一点思路,而后就把案子沉到水里,平平安安!”吴狄眼神惆怅地看着眼前的老伙伴,语重心长说道。 听局长大人怎么一说,杨光脸上的悲苦,又加重了几分。 韩三是同他一起当差的发小,稀里糊涂就卷进了情报案件,又稀里糊涂地丢了命。 虽然给家属一大笔钱,但家里的顶梁柱断了,五六年是爬不起来的。 这事儿不能惹,也惹不起! “听局长的,就说是入户抢劫,碰倒了煤油灯,引发了火灾,一家人都没有跑出去。” “就是不知道,陈处长能不能信啊?” 面对着吴狄祈求的眼神,杨光立刻摆正态度,小声说道。 吴狄听完,点点头,这是一个完美的理由,别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走,别让陈处长久等了!” 吴狄得到了自己的答案,脚下也松快几分,快步往巷子口走去。 小安子将车停好,转过头,对着正在读报纸的陈真提醒道:“大哥,到地方了!”。 陈真放下报纸,向窗外看去,发现在巷子中的最深处,有群乌鸦,正在吱哇乱叫。 “拟将秃笔露槎枒,一扫寒林百只鸦。哑哑悲声凄月色,苍苍疏影缀霜花。” “真是应景啊!”陈真嘴里喃喃念叨着。 这是明朝人魏学洢写的诗,他是一代散文大家,还是一代明臣魏大中的长子。 他的诗都被张岱收入到《虞初新志》,也算诗坛案头。 小安子对照着诗句,看向外面,发现十分应景,也不由地点点,同时也看到吴狄从巷子中走出来,主动介绍道:“来的人是吴狄,铁东的分局长。” “案子犯在他手上,也算他倒霉。” “这老小子滑头的很,一定会搞成无头冤案!”。 无头冤案! 好想法! 哈尔滨真是人杰地灵之地,这段时间,陈真算是见识到这帮坐地虎的人情世故。 “下车!” 陈真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打开车门,主动走下车。 小安子见自己大哥动弹了,自己也不好久坐,熄火,拎着公文包下车。 “陈处长,在下铁东分局吴狄,给您请安了!” 吴狄三步并走两步,就窜到陈真面前,低三下四的请安。 姿态放的够低的啊! 小安子眉毛挑了一下。 这个老吴真是一位明白人,知道这件事儿不好糊弄,也不管周围站岗的手下们,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将落下的巴掌,一定会因为他端正姿态,轻上不少。 “吴局长,调查的怎样了?” 陈真挥手让身边人离开,揽住吴狄的肩膀,走到一旁,小声的询问道。 吴狄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我们初步调查,是屋子中进了抢劫犯。” “人多势众,王督查就着了毒手。” “而后抢劫犯在慌乱之中,碰掉了煤油灯,将房子点燃了!” “全家人,就剩下一个小妹妹!”。 这纯属是糊弄小孩的说词。 陈真冷冷地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而后说道:“吴局长,你猜这话,我信嘛?”。 吴狄当场留下冷汗,脑袋瓜飞速运转,赶忙解释道:“陈处长,不是您想的那样。” “这里面当中,没有阴谋,只有意外!”。 作为整件事件的策划者,陈真比谁都清楚,这是不是阴谋。 “好了,咱们废话少说,你所说的抢劫犯,现在找到了嘛?”陈真打断了吴狄的解释,强忍着笑意询问道。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 吴狄想了无数的可能,就是忘了给故事一个答案。 “刑事科的人,正在抓捕,应该很快就有消息!”吴狄含糊其辞的说道。 “下午?” “是要等着嫌疑人上了船,从大连到了青岛,再到天津,才抓捕嘛?” 杀人诛心! 吴狄对于这样犀利的反问,立刻招架不住了。 陈真也懒得理会眼前的这个蠢货,撞开吴狄,头也不回地向案发之地走去。 小安子拍了拍呆如木鸡的吴狄,小声嘲讽道:“吴大局长,敷衍了事,在这件事儿上不行。” “有人打了督察处的脸,你需要找几个靠谱的替罪羊,帮我们洗干净脸上的污秽。” “干活吧!猎犬!”说完,就撵上前面走的陈真。 吴狄摇了摇头,而后跟了上去。 在警探的指引下,陈真来到了王婷家的小院子。 “王护士,陈处长来了!” 见到王悦还是半死不活地抱着狗,呆滞地看着前方,吴狄只能上前提醒,告诉这个小护士,真正的大人物来了。 王悦麻木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但她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自己大姐时常念叨的名字,陈真。 “感觉...算了!” “来人,带她离开这里,安排到附近的旅馆去。” 陈真也不知道同这个小丫头说什么,在这帮老油条面前,他还可以侃侃而谈。 但面对真正的受害者面前,他无法畅快地装腔作势。 吴狄也早就不忍,人心都是肉长的,让这样的小丫头片子,承担亲人离去的痛苦,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王家就剩下这一个苦主了,各个衙门口,看在陈真的面子上,都派人过来过问一下。 没有这个苦主,也不好介绍案情。 有些时候,活人就是为了死人服务的。 王悦同那只大狼狗,被警探请走,送到一公里外的宾馆安置。 陈真见人走了,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小安子比划了一下手势,让他跟上,而后就推开还在恪尽职守的院门。 “这伙人倒是尽职,临走放了怎么大一场火。” “砖都烧没了,这是放了多少汽油啊?” 空气中的烧焦味,就算放了一夜,也没有消减多少。 陈真被呛的直咳嗽,掏出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好奇地问向旁边的小安子。 小安子之前也不知道,赵政能把事儿办得怎么漂亮。 不止把人杀了,还顺道毁尸灭迹了! 就算是集合哈尔滨警视厅所有的办案力量,也很难侦破这起谋杀案。 “汽油不可能,燃点没有怎么高,应该是煤油。” “办事儿是真麻利,我之前解决一些生意上的小麻烦,就用的他们。” “这次他们去奉天做生意,我是紧急联系到的他们。” “让他们来哈尔滨干一趟急活,以后可以长期合作啊!”小安子赞赏的说道。 的确可以长期合作! 陈真现在就缺手脚麻利的硬手,谁知道后面会出现什么意外,多一个后手,多一分保险。 “大哥,我已经把消息传递给周乙了!”小安子见人都在三米开外等待,赶忙小声地汇报道。 王得文上山清缴,陈真一直在关注着。 行军计划,已经送到武藤机关备案,轻易不会更改行军路线和出发日期。 但万事无绝对,不能完全相信案牍计划。 毕竟行军路上,任何的事儿,都会发生。 更何况,王得文这次带领的,是一大群散兵游勇,能按计划行动,才是见了鬼。 “他怎么说?”陈真随口一问。 小安子看了看身后,见无人上前,才快速说道:“没有什么反应。” “我直接将行军计划,拍成了照片,直接给了他。” “甚至害怕出问题,我亲手在家里洗出来,底片胶圈已经全部销毁,不会出问题的!”。 小安子的话,让陈真的眉毛直跳。 这真是把宪兵队,当成自家买卖了! 宪兵队的构成,极度复杂,谁都不清楚,每个岗位坐着的人,是谁派来的。 直接拍成照片,真是活腻味了! “老弟,你是看咱们过得太安生,想找点刺激嘛?”陈真满脸怒容地反问道。 210章 所听之言,不可信! 毕竟嘴的用处,就是欺骗。 可眼见为实啊。 情报输送的办法,五花八门,照片传递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但关键情报,从来没有人敢用照片来传递。 太明显了! 一旦照片落到特情部门手中,他们会很快锁定消息来源。 毕竟这个年头,有照相机的人,少之又少。 能把文件拿出来,堂而皇之的拍照,更是凤毛麟角。 “拿回来,这些照片,不能在周乙手上过夜!”陈真没等小安子解释,就果断命令道。 小安子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妥,立马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儿就去处理。 残垣断壁,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陈真嘴里念叨了一句“安息”,就转身往外走。 “吴局长,三天之内,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要是没有,我就给你松松皮子!” 陈真走出院子,对着满脑袋热汗的吴狄,冷冷的说道。 吴狄的小脑袋瓜是嗡嗡的,但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反驳了,只能艰难地答了一声“是!”。 这是一句假话,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这场凶杀案的两名幕后黑手,正站在他的面前,指挥着他办案,吴狄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 韩又洁站在天野六郎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听着临时上司的训斥。 她现在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因为来哈尔滨的这段时间来,她没有办成任何一件事儿。 “河本君很欣赏你,所以才将你派来。” “你辜负了他!” 天野六郎也看出了韩又洁的心不在焉,也收起了自己的愤怒,语重心长的说道。 “十分抱歉!” 韩又洁听到了自己直属上司的名字,也回过神来,非常认真地道歉。 天野六郎是个好人,但不代表这个好人,是没有脾气的。 “参谋部已经下达了六封电报,询问我们的进展。” “你最好给我一点好用的搪塞!”天野六郎语气也变的阴冷,用日文严肃的说道。 “天野将军,我并非是一无进展,鹌鹑的排查工作,已经进入尾声,最有可...” 韩又洁还没有说完,天野六郎就挥手打断她后续的话,说道:“是那个袁克桓吧!” “他已经在新世界酒店,完成了跟钱中山的接头。” “这些情况,陈真已经汇报过了,还在你的例行汇报之前。” “难道,我的忠诚,韩主任也需要怀疑?”。 这也就是天野六郎这个老好人,这要是花谷正,早就把韩又洁给革职了。 上报情况含糊其辞,所有情报都捂在手中,不跟任何人汇报。 这不管是在那个组织中,都死不能忍受的。 “你的情况,我已经上报给特种情报部了,他们会颁布对你的处理。” “我和花谷将军,一同在报告上签的字,我一直认为,女人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非出来执行高强度的情报任务。” “下午的例会,由我组织,你把你手里所有的材料都交出来,我会交给其他人来办!” 天野六郎也懒得说其他的了,直接命令韩又洁把情报交出来。 韩又洁任命地点点头,而后就走出天野六郎的办公室。 这个命令,她刚才就知道,因为河本部长已经提前跟她通过气,让她有心理准备。 苏联代表团马上就要到了,她连鹌鹑的目的,都还没有搞清楚。 失败透顶啊! 陈真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安子则去找周乙,弥补自己的错误。 他今天也很挫败,亲手下令解决了一家人,而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前去慰问。 真是作孽! 现在他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个叫王悦的女孩子,该如何处理。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去处。 但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王悦不能留在哈尔滨。 花点钱,送出去吧! 陈真仰头靠在椅子上的后背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放空自己。 天不遂人愿,手指上的烟,还没有抽完,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陈真接起电话,对着里面哼哈答应了几句,便将手指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中。 烟头还在燃烧,但刚才抽烟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陈真走到会议室内,发现人已经到的差不多,就差他一个。 呜呜泱泱一屋子人,刨除勤务人员外,能下命令的,就只有天野六郎,韩又洁,同他自己。 “实在抱歉,天野将军,我才慰问回来,所以迟到了!” 见一屋子的人都看他,陈真也光棍地表达歉意。 “小事一桩,不用介怀。” “事发突然,你内心的苦楚,我是可以理解的,况且王婷很有可能是因为调查事件,而丧命的。” “我已经签署了命令,宪兵司令部发放一笔阵亡抚恤金,多少算我的一点心思!” 天野六郎安慰了陈真一番,并且给了一大笔钱。 这个老家伙也蛮会算账的,钱是宪兵司令部出,人情算到他天野六郎的身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天野六郎不签字,宪兵司令部知道王婷是谁!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我替王婷的家属,感谢您!”陈真由衷地感谢道。 感情牌已经打完,天野六郎示意陈真落座,而后大声说道:“陈处长,你面前就是这次行动的全部资料,你可以拿到办公室细细钻研。” “接下来宣布的事情,是关东军内最高机密,会后大家都要在备忘录上签字。” “莫斯科派来了一个代表团,已经到达满洲里,应该会于明天,到达哈尔滨。” “这次代表团的安保工作,由你们宪兵中队负责。” “这次是秘密谈判,谈判人员不会入住苏联领事馆,由我们安排住处,这项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尔滨现在的治安不太好,警视厅的蠢货们,一点建树都没有,都该向天皇陛下,切腹谢罪!”。 “您放心,宪兵中队拥有一片独立的别墅区,现在还空着,正好可以把代表团的人员,安排在哪里!” 陈真想了想,立刻找到一处合适的地点。 天野六郎很满意陈真的效率,让他着手去准备,继续为代表团来临,做着安排。 陈真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野六郎侃侃而谈,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满洲国同苏联,根本没有建立正轨的外交关系。 苏联的大使馆和领事馆,也是为了侨民和大宗生意,才没有撤销。 李顿调查团的调查人员,已经离开了哈尔滨,最终的报告,也会在最新一届的国联成员国全体会议上宣布。 算日子,也就是年前年后的事儿。 共产国际的人,还在马迭尔酒店入住,想尽办法,把义勇军需要的钱款送进指定的账户。 王大头(明)整天的出席宴会,张口闭口的宣扬共产国际,甚至还公开发表文章,说他是共产主义战士,并不属于那个国家。 每当看到这样的报道,陈真就恨的牙直痒痒,想冲进马迭尔酒店,把这个王八蛋就地正法。 虎先生(赵尚志)对他的言论,也非常的不满,准备近期赶到哈尔滨,跟这个王八蛋见面面谈。 这个时候,苏联派代表团到底是什么意识! 陈真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节骨眼上,苏联到底想干什么? 答案就在桌子上,但他不能去碰,不能显示自己非常心急,毕竟韩又洁正在用眼神飘着他。 “大家分头准备吧!” “来人,将资料送到陈处长得办公室。” “陈君,你跟我来一下!” 天野六郎安排完工作,而后看向自己右手边的陈真,笑着邀请道。 两人离开会议室,完全没有搭理韩又洁,一起前往天野的办公室。 “陈君,随便坐,就当是自己办公室一样!” 天野六郎坐了下来,示意陈真随便一点。 陈真坐在天野六郎的对面,笑着说道:“将军客气了。” “最近酒厂来了一批新的法国红酒,年份很好,我已经交给您的秘书手中。” “还请将军,不要嫌弃!”。 法国红酒,这可是好东西! 天野六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但嘴上还是推辞道:“陈真,你太客气了。” “怎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说出去影响不太好!” “还是算了吧!”。 又当又立的样子,让陈真心里有点作呕,但还得劝道:“将军这是哪里话。” “这些日子,全靠将军照顾。” “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作为晚辈,我还是要尽点心意的!”。 听到这话,天野也不好拒绝,淡然笑纳,而后说道:“韩又洁的问题,我已经上报给特种情报部了。” “但任务已经到达关键时刻,没有办法临时更换指挥官。” “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陈真你身为职业军人,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送来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基本可以断定,钱中山这人,并不值得信赖。”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陈真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天野六郎的话。 钱中山是毒药,这他早就看出来了。 但这个毒药是在那个环节爆发,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而且,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原了钱中山,也就是老鬼的暴露始末,发现主动暴露的可能性比较大。 档案科是个好部门,掌管着哈尔滨警视厅内的所有秘密。 哈尔滨警视厅内有着上千名秘密警察,他们除了执行秘密任务外,并不在公众面前露面。 秘密警察的名单档案,就锁在档案科的红柜当中。 而钥匙,就掌握在钱中山和南田手中。 这样重要的位置,安插进去钩子,可以说是党务调查科的突出业绩。 是什么样的任务,可以党务调查科舍得出怎么大的本钱! “是感觉有点刻意,我一直都不信任这位投诚者。” “审讯的时候,他表演的太浮夸了!”陈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谜团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有点应接不暇。 天野六郎讨厌解谜,他是军人,习惯一刀一枪的解决问题,而不是这样暗里交锋。 习惯真是一种顽强而巨大的力量,它可以主宰人生。 因此,人自幼就应该通过完美的教育,去建立一种好的习惯。 既然习惯是人生的主宰,人们就应当努力求得好的习惯。 习惯如果是在幼年就起始的,那就是最完美的习惯,这是一定的,这个我们叫做教育。 教育,其实是一种从早年就起始的习惯。 天野六郎从小就是在军营中长大,直来直去是他的风格。 “韩又洁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新京和热河的指挥官们,大为不满。” “但我们没有办法,让武藤司令官冒着被刺杀的危险,前往热河前线。” “你也知道,武藤大将,马上就要变成武藤元帅了。” “这是天皇登基之后,第一位军部元帅!”。 这是提醒,同样也是警告。 陈真立刻站起身,认真的说道:“请将军放心,我会在武藤司令官到达之前,把所有的危险清除。” “我有一个鲁莽的建议,那就是将所有的嫌疑人,都抓进大牢中,等武藤司令官离开之后,我们在逐一调查!”。 这是近乎愚蠢的建议。 只要长了脑袋的人,就断然不会采用。 如果换成土肥原贤二,没准还会骂陈真几句,让他涨点心。 但天野六郎是军人,这些古板的日本军人,就喜欢治标又治本的办法。 “是个好办法,但现在不行。” “袁克桓是袁大总统的儿子,是属于社会贤达,不能草率行事儿。” “加上共产国际的人还在,不能引起国际舆论的指责。” “暗中调查,最好先搞清楚,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 天野六郎满脸可惜地婉拒了陈真的建议,让他暗中调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陈真便告辞离开。 但他并没有立刻返回办公室,而是前往了大兴旅馆的酒廊,点了一杯马丁尼,小喝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内。 大兴旅馆中,遍布窥视的眼,陈真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监视着。 他每天的行为举止,都会汇聚成报告,交到韩又洁的手上。 自始至终,韩又洁就没有相信过这个世家子弟。 211章 陈真的大婚日子已经定了下来,是四月初九。 将零碎日子拼凑在一起,也就剩下十三天。 陈家的仆人正在满哈尔滨的采购用品,装点陈家嫡支大少爷的婚礼现场。 俞秋烟漫步在百货大楼中,同小白菜一起,挑选着适合她风格的衣物。 陈真的大婚日期,她比谁都先知道。 这次来百货商场,也是为了给陈真挑选新婚礼物。 这个礼物,俞秋烟她挑的是不情不愿,虽然她同陈真没有实际上的关系。 可她对于陈真的关心,依恋,早就脱离了伙伴的程度。 特工外勤,不同于其他工作。 身处在狼窝,门外就是子弹和獠牙利爪,每时每刻都需要提高警惕,防备着突然的攻击。 如果是短短数月,人靠意志力,就能勉强克服。 但俞秋烟的潜伏,是长期的,只要不暴露,就要一直干下去。 身边唯一能信赖的,就是同伴。 情愫是一种玄妙的感觉,俞秋烟之前很讨厌陈大少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所有的秘密,都埋藏在心里,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怎么捂,都捂不热。 但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俞秋烟发现,这个男人并非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博学,有思想,最关键的是杀伐果断。 从乌特拉行动上,就能看出他的业务水平,将三十六计用了一个遍。 把高彬这个难缠的对手,打的灰头土脸,现在还没有回到特务科科长的位置上。 日本人搞活体实验的证据,也让他安全、稳妥地送出了哈尔滨,在国际社会上,揭露了日本人罪恶的嘴脸。 苏区保卫局还发出了特别嘉奖令,表扬他的功绩。 这样的男人,要从自己手中溜走,让她怎么能甘心! “小姐,咱们到底要买什么啊?” “这溜达了一上午了,我这腿都走麻了!” 小白菜跟在俞秋烟的身后,漫无目的跟随着,嘴里不住的抱怨。 俞秋烟也不知道买什么,她已经在百货大楼晃荡了两个小时,除了吃了一根冰棍以外,什么也没有买。 “好了,别叨叨了!” “知道你那个无底洞肚子饿了,走,请你吃点好的!” 俞秋烟风情万种地一扭腰,嗔怪地拍了一下小白菜的头,而后也没有理会小白菜的挣扎,搂着她便往餐馆走去。 东乡坐在法国香水店,魂不守舍地试用着,这些漂洋过海,造价昂贵的液体。 百货大楼的法国香水店,今天是不对外营业的。 陈家的大管家,提前一天,就打来了电话,说是给他家,马上要过门的掌家少奶奶,置办大婚时的香水。 百货公司没有一点怨言,立刻指示香水店,给预约客户打电话,说是香水店装修,把预约时间往后调了一天。 没有怨言的原因,也很简单,陈家的顶门杆子,就任督察处的处长,就算高官来了,也得给面子。 况且,未过门的大少奶奶,是皇家血脉,金枝玉叶。 加上这笔买卖,百货公司稳赚不赔,以后只要在广告写上皇室专用,一定会大卖特卖。 “格格,这是巴黎最新上市的香水,基调是玫瑰,前调是桦树,尾调是佛手橘。” “很有东方元素,一经上市,就受到贵族名媛们的喜欢。” “欧洲不少的大牌女明星,都使用这一款香水。” “名字也很诱人,叫做夜色玫瑰!” 百货公司派出了经验最老道的销售店长,为这位贵宾,详细的介绍。 卢静云见自己这位小姑子,无精打采的,也就挥手让店员先离开,给她们两个谈话的空间。 佟忠脸色非常难看,但身为仆人,没有办法责问,只能规劝。 身边的销售店长,满脸僵笑的捧着托盘,准备离开。 “格格刚才试过的几种,全部包起来,送到车上去!” 两位小主人要聊天,佟忠也不好留下,对着身边伺候销售人员吩咐了一句。 一句话,就让销售店长眉开眼笑,这些新款香水,价格昂贵,到店半个月,一瓶都没有卖出去。 没想到来了一个大客户,帮她把这个月的业绩任务,全都完成了。 相较于销售店长的眉开眼笑,卢静云和东乡的谈话,就有点愁云密布。 “东乡,你这马上就要大婚了,你多少要开心一点。” 卢静云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上面。 这一上午,她跑东跑西,还站了小半天,早就累的站不稳了。 东乡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就是不想结婚,尤其是这样的包办婚姻。 她上过新式学堂,也畅享过自由婚恋。 但她心里明白,自由婚恋这件事儿,在她的身上,并不现实。 阿玛身居高位,来往宾客,都是高官世家之人,自己的几个哥哥姐姐,嫁娶的对象,都是东北十五省的世家子弟。 政治人物,一言一行都会引人注意。 熙洽虽然位高权重,还是宫内省首席大臣,刚刚被康德皇帝晋升为贝勒。 陈家也不差,奉天商会的会长,掌控着吉林省和奉天省的进出口贸易。 强强联合,也算是加强彼此之前,本就紧密的商业合作。 想到这里,东乡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幽怨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高兴不起来。” “嫂子,我一想到以后要生活在那间冰冷的大房子中,我就喘不上来气!”。 卢静云早就跟东乡谈过,希望她能看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能够抵挡的。 “现在虽然自由恋爱是潮流,但并不适用在咱们身上。” “从小的荣华富贵,就是身上的枷锁,这不是无偿的,是需要偿还的。” “代价就是咱们的命运。” “你要是想不明白,我很忧心,你婚后的生活,该怎么过啊!”卢静云拉过东乡的手,忧心忡忡的劝解道。 东乡也明白,六嫂的话是对的。 青梅竹马的表哥,已经跟大学同学结婚了。 儿时的海誓山盟,全被他抛在脑后,就连结婚的消息,都瞒着自己,生怕她去闹。 “东乡,嫂子作为过来人,得劝你一句。” “嫂子知道你有心上人,但那个负心人已经结婚了,已经把你放弃了。” “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良心狗肺的家伙,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我也给额娘打过去电话,隐约地聊了一下你的情况。” “额娘也是忧心不已,当天晚上,身体就不太爽利,生了一场病。” “额娘思考了良久,还跟老爷试探了一下,得到的结果就是,婚约照常举行。” “我是个外来户,一定没有你了解老爷,但木已成舟,还得为以后考虑啊!” “我听佟忠说,这些日子,陈真都没有回到306号大宅过夜,整日都在那个小狐狸的公寓待着。” “与其想着那个狼心狗肺的竹山,不如想想,以后怎么对付外面那个小妖精。” “你要还是摆着脸子,难保陈真不会将那个小妖精,带回来,给个正经名份。” “那时候,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卢静云也是一位平衡大师,知道东乡短时间之内,不会调整好心态。 但婚期还有十几天就到了,这时候,可不是耍小姐脾气的时候。 卢静云也有初嫁时的困惑,感觉自己要跟一个陌生人过一生,是非常恐怖的事儿。 但嫁汉吃饭,是天理循环。 人不可能在家中,无忧无虑地待上一辈子。 即便家人同意,乡约族法也不会同意,在家呆一辈子,那不成老姑婆了吗! 按照卢静云的经验,自己这个小姑子,就是嫌的,得给她找点事干。 驱逐小三,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东乡这些日子,跟随六嫂子,参加了不少的宴会。 身为陈真的正牌妻子,她自然而然地成为宴会的明星,不少官太太,都过来打招呼。 想要获得她的友谊,以后办事儿方便。 一来二去,东乡还真跟这帮刻意奉承的家伙们,建立了一点联系,知道了不少的贵妇场的秘密。 这帮闺蜜好友,就提醒过她,要注意自己陈真在外面养的小妖精。 东乡通过关系,拿到过俞秋烟的照片。 要是抛开敌对的复杂情绪来说,俞秋烟算得上是大美人。 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会沉迷在这样的胭脂美人的手中。 “嫂子,我不想结婚!” 东乡一想到陈真阴沉的脸,俞秋烟惊艳的脸庞,感觉二人更配,毕竟夏天跟秋天相邻。 所以吭哧半天,就憋出这样的一句话。 听到这话,卢静云一个头,四个大,感觉自己之前的劝阻,是白费口舌。 “东乡,你不嫁人倒是可以,但悔婚之后,你要去哪啊?” “回新京?” “老爷应该容不下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竹山哪里也不会包容你,毕竟他已经结婚了,他那位牙尖嘴利的妻子,容下你的存在。” “况且,陈家也是大家族,会去找老爷讨一个说法。” “竹山家不小不大,正好可以当成赔罪礼。” “到时候,青梅竹马的恋人,变成反目成仇的敌人,这乐子也就闹大了!” 卢静云一脸严肃,将东乡悔婚之后,可能遭受的结果,一一道出。 世家大族最看重脸面,加上陈家还有张家那个强大的姻亲,根本不惧怕熙家的势力。 要是旁系也就算了,陈真可是三房的独子,要是打了他的面子,陈家的几房掌门人,真会发疯攻击。 “这有一家香水店,我香水用没了,先买上一瓶,再去吃饭!” 东乡也被卢静云的话,吓的不敢说话,只能任命地坐在椅子上,掉着眼泪。 这时,香水店的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而后就有两个人,走进香水店内。 香水店今天是不营业的,但工作人员都让佟忠赶走,就是为了给两个小主子聊天的空间。 俞秋烟也是临时起意,不知道香水店内的安排,更不知道,她要跟名义上的敌人见面了。 “这位小姐,本店今天不对外营业,还请您明天再来。” 躲在后面的销售店长,耳尖的听到有客人上门,立刻上前婉拒道。 俞秋烟看着店内空荡荡的,不像有人在购物,就好奇问道:“我看店里也没有客人。” “我就买一瓶晚上用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销售店长一脸为难,能买的起香水的主,非富即贵,不是自己这个小小售货员能够得罪的。 “让这位小姐进来吧!我们已经买完了!” 卢静云见东乡沉默不语,就知道她没有继续看香水的想法了,对着左右为难的店长,喊了一句,就准备带着东乡离开。 俞秋烟也并不是非得要买香水,什么时候买都一样,今天只是凑巧路过。 东乡站起身来,扭头看去,发现陈真金屋藏娇的对象,就堂而皇之地站在香水店门口。 俞秋烟也见过东乡的照片,立马认出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是谁,瞬间感觉头大。 这里面,也就卢静云不清楚状况,见东乡楞在原地不动,就疑惑地问了一句:“东乡,怎么了?”。 佟忠这时也出现在东乡和卢静云的身后,身为陈家的新晋管家,自然认识这位金屋藏娇。 他先是对卢静云耳语了一番,而后走到俞秋烟的面前,小声说道:“俞小姐,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起争执。” “还需要给大少爷,留一点颜面!”。 要是不说这话,俞秋烟还不生气,可听到陈真的名字,心中就升起一阵无名之火,直接回怼道:“什么关系?我跟姓陈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是没有其他的事儿,就别挡着我选择香水!”。 佟忠也是碰了一脑门子灰,但还是挡在前面,小声的劝阻道:“是小的乱说话。” “俞小姐相中哪一款,可以跟老奴说,老奴直接让人送过去,也省得俞小姐大冷天出来买。” “咖啡馆的出兑的事儿,老奴已经处理好了,正想把手续给您送过去,没想到在百货公司,凑巧碰见您了。” “还请您等一小会而,我派人取来!”。 212章 (我是个罪人,我问了编辑,订阅应该会返回账户中,就是需要时间!) (太愚笨了!) (我对不起大家啊!) 卢静云虽然嘴上让东乡警惕陈真外面的女人,但也没有什么实际办法,也就是嘴上一说。 可万万没有想到,在没有外人的香水店,还能碰见小姑子的大冤家。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冲了太岁,怎么遇见这个煞星! 气氛十分的尴尬,要不是佟忠在前面挡着,几人会更加难堪。 “小姐,您不是说陈先生一会儿过来吃饭嘛?” “香水还是改天陪您出来买!” 小白菜也看出来情况不对,加上肚子饿的咕咕叫,立刻劝阻道。 这话还不如不说,陈真两个字,就像冰雪滑进油锅,立刻就炸了锅。 东乡和卢静云的眼睛立刻回到俞秋烟的身上,想要确定,此话是否是真。 佟忠也是无奈了,本以为能轻松摆平,谁曾想,这个小丫头帮了倒忙。 俞秋烟也是被小白菜蠢疯了,但想着时间快到了,也就点点头,对着佟忠说道:“麻烦佟管家了。” “文件和钱不着急,您交给安哥就好。” “我也不在这里煞风景了,告辞!”。 说完之后,俞秋烟就拉着小白菜,离开了香水店。 佟忠见俞秋烟主仆俩离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走回东乡和卢静云的面前,弯腰说道:“夫人,六格格,香水会由专人送到六少爷的府上。” “车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可以起驾了?”。 东乡没有说话,还是在盯着俞秋烟的身影,挪不开眼睛。 卢静云也听到了陈真来到的消息,自然知道自己的小姑子想什么。 东乡在自己家住快小两个月了,陈真除了让他的表弟和佟忠的来送些日常礼物,就没有露过面。 要不是有照片,想必东乡都快把这个未来丈夫的脸,都忘记了。 “东乡,咱们走吧!” “婚礼马上就要到日子了,咱们还有得忙!” 卢静云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到东乡身旁,环住她的手,小声劝阻道。 东乡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穿上自己的大衣,一声不吭地离开了香水店。 陈真不知道香水店内发生的一切,他正在仔细观看天野六郎送来的情报。 原来对于鹌鹑的调查,从三二年就开始了。 奉天特务机关破获了一处地下交通站,从缴获的电文中,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代号。 而后开始集中精力,还专门成立调查组,就是想抓住这条大鱼,但效果不显。 不止没有抓住这条大鱼,反倒是让这个家伙,接收了奉情局的大量骨干,开始指挥情报刺杀行动。 潜伏在满铁的关东军情报人员,都上了鹌鹑的必杀名单,死了十几个高级情报人员。 情报工作,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情报传递。 关东军从德国进口了十几台大功率电子侦察车,基于以前的电报波段,终于找到常跟鹌鹑联系的电台,知晓了鹌鹑的行踪。 这也是松江火车站搜捕的情报支持之一。 除了鹌鹑的情况之外,剩下的就是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的原因,和武藤信义随从秘书室的基本情况。 其他两样,陈真不太感兴趣,不管鹌鹑是不是袁老五,都要放一马,甚至暗中帮帮小忙,扯一扯韩又洁的后腿。 在东北,抗日武装越来越少了,都是中华儿女,能帮一把,就要帮一把。 当然,前提情况是,这伙人是真心对付小日本鬼子。 他真正关心的是,苏联代表团来的目的。 情报中,有一份中东铁路公司的详细资料,沿途的站点,运营情况,财务营收,中俄人员构成。 如此重要的情报中,掺杂一份铁路公司的报表,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除了中东路情况说明外,还有大连、旅顺两港的海运说明。 大连港和旅顺港,主要承接南洋和日本,朝鲜货物,是东北最大的两处港口。 苏联这些年,一直把触角伸东南亚,就是为了解决,巨大的粮食缺口。 乌克兰平原的旱灾,已经人尽皆知,从东南亚这个粮仓解决灾荒,是个合理决定。 可关东军将大连港,旅顺港看得比命根子都重,甚至都没有将它们归到满洲国,而是单独成立了关东州,自己直接管辖。 关东军领头将领的军功,都是从沙俄身上捞到的,对苏联也没有什么好看法。 加上,日本国内现在也不好过,地下运动一浪接着一浪,米价一天一个价,老百姓都快吃不起饭了。 对于劳苦大众来说,共产主义理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他们渴望着公平,渴望着美好的生活,渴望着自己的子孙,可以逃脱宿命的轮回。 这让文官政府和军部的大佬,头疼不已,只能用皇道思想来抵抗,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皇道派一步步做大,成为日本思想的主流。 对于这样的敌对势力,关东军不会放松警惕,单单一条铁路的归属权,不会有怎么大的让步。 给陈真的情报,一定是被删减过得。 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陈真放下手上的资料,靠在椅子靠背上,平静的思考着。 铁路,港口,苏联代表团。 这些是代表利益,国家利益,生意利益。 但这些,跟南京政府有什么关系? 能让鹌鹑牺牲钱中山这样的重要棋子,也要参合进去,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变化。 人站在门外的时候,会想象未知房间的格局,构造,面积。 这些看似合理的推断,没有任何的逻辑,纯属瞎猜。 不打开门,永远都不知道对与错。 刚开始的时候,陈真就是局外人,没有进入房间的权利,再说,这一看就是回报率很低的任务。 要不是花谷正要求他每天都来,陈真他就跟王得文下乡清缴去了。 不亲眼见到山上的同志们收到物资,他也放心不下。 可没想到,货还没有送上山去,反倒门自己开了。 门内门外,风景大不相同。 陈真之前的推断,真是四六不靠,一点都没猜中。 但他心里明白,这份情报,一定要想办法传回苏区,交到最高决策层的手中。 想到这里,陈真抓起电话,打给了督察处的秘书室,询问小安子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真也没有太为难这帮年轻的手下们,只是让他们找到小安子,让他尽快回到大兴旅馆,而后就挂断了电话,继续看着情报。 小安子站在专门的销毁室内,看着炭盆中的照片,一点点的燃烧殆尽。 周乙也站在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的抽着烟。 “烟丝送回老家了嘛?” 小安子见照片烧干净,就走到窗户旁,推开玻璃窗,招呼着周乙过去。 周乙走到窗户前,没有说话,谨慎地点点头,表示已经办妥。 小安子将头伸出窗外,看着楼底下忙碌的警探,感觉无比的刺激,笑着扭头说道:“那是最地道的莫合烟。” “是一个鄂伦春族的老烟匠,用手烘干的,火候绝对可以。” “最好专门派个人,送回老家,世道无常,兵荒马乱。” “什么事儿,都不能纸面上指挥!”。 借物育人,这是一种谈话的技巧。 小安子自诩是个聪明人,周乙也不愚笨,自然听出他的话有所指。 “放心,家里有个老烟枪,他们比我更关心这匣子烟。” “早就派人来取了,不用担心了!” 周乙将烟抽完,随手在窗台上碾灭,扔出窗外,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事情已经办完,小安子也没有多逗留,便走回秘书室。 “室长,刚才处长打来电话,问您去哪了,让您赶紧回大兴旅馆!” 秘书室的文员张欣一直守在办公室的门口,见到小安子回来,就赶忙上前汇报。 听到大哥找自己,小安子有点纳闷,但很快明白过来,是有新的任务了。 “先去忙吧!” 小安子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用专线拨通了陈真办公室的电话。 “事儿办完了嘛?” “处长,办完了!” “回来吧,有要紧事儿!” 短短交流几句之后,小安子就挂断了电话,穿上风衣,吩咐手下几句,要他们有文件,就送到大兴旅馆,而后离开警视厅的大楼。 高彬一直坐在监听室内,听着小安子和周乙的对话。 他之前派出去监视俞秋烟的手下,昨天晚上就没有了动静,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还没有消息。 “就聊烟的事儿了?” 高彬扔下耳机,费力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胳膊,因为疼痛,咧了一下嘴角,小声地问道。 保安科的监听组长孙旭,听到上司发问,不敢怠慢,赶忙上前一步,回禀道:“我已经派人监听了督察处秘书室的全部电话。” “刚才,陈处长打来电话,但因为是专线,监听不到其内容。” “而销毁室内,一直都有监听器,二十四小时不停歇把控。” “这是刘室长第一次在销毁室销毁文件,而且档案科也没有登记。” “我还发现,周队长最近跟刘室长接触,非常的频繁!”。 听着孙旭的汇报,高彬不发一言,思考着两人有什么背人的勾当。 孙旭也是从七台河跟过来的老人,知道老上司的习惯。 他老人家思考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断思路,自己还是消停待着吧! “你的监听器,能坚持到那天?” 高彬手上没有什么证据,去证明周乙和小安子,有什么违规举动。 可就这样放过督察处的人,他还不甘心。 陈真这小子来了三个月,自己屡次碰壁,还丢掉了不少地下生意。 如果光是钱上的问题,高彬还不太在意。 但他特务科科长的位置丢掉,可是大事故,导致他的权利,没了一多半。 “永远都不会!” “督察处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每周五就会逐条检查。”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会在周四的晚上,将监听器拆下来。” “那两个生瓜蛋子,是看不出来变化!”孙旭得意洋洋的解释道。 对于孙旭的工作能力,高彬还是比较认可的,他站起身,对一旁的手下吩咐道:“继续寻找一组的下落。” “两个大男人,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了,鬼都不信!” “大兴旅馆有什么消息?”。 高彬的话一出,手下们都满脸苦涩,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上一伙监视大兴旅店的监视小组,到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即便是警视厅,将请求释放公文送到哈尔滨(日)宪兵司令部,也没有起到一点效果,就连回复函都没有。 那帮倒霉蛋,到现在还关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牢中。 前车之鉴不可忘,说到底,大家当警探,就是为了一口饭吃,没必要为工作,把自己搞得太狼狈。 高彬看着手下们的状态,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人一个大嘴巴,让他们清醒清醒。 怒火也只能憋在心里,他就剩这些铁杆手下了,要是这帮人离心离德了,他真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再者说,这件事儿上,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手下是为他卖命,也为他进的大牢,身为带头大佬,却没有能力保护住手下的兄弟们,这本身就是无能的表现。 “好了,不用派人盯着大兴旅馆了。” “南田厅长已经打来电话,说大兴旅馆现在为军事禁区,不允许任何人调查。”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盯死俞秋烟这个女人。” “还有,那个冯仲云,有什么消息了?”高彬询问道。 听到不用去调查监控大兴旅馆,监听室内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负责抓捕的张扬,立刻站出来禀报道:“我们已经将冯仲云的资料,上报给司法部。” “司法部已经发布了冯仲云的通缉令。” “延边州的特务主任,打来电话,说是在龙井,有人见过这个人。” “我们已经派人前往,很快就会传来消息!”。 总算是有点好消息! 这些日子,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让高彬抑郁不已。 “一切照旧,忙去吧!” 高彬端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走出了监控室。 213章 (最近有点不在状态,自己对文章都不太满意,请大家多包涵!) 监视,无处不在。 这是陈真进入情报界后,彻底领悟的一个真理。 满洲国是一个仓促的选择,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选择。 关东军的短视和权谋诈术,都在满洲国成立上,表现的淋淋尽致, 东京大本营不敢彻底吞并东北,变成自己的领土,就像拿下朝鲜半岛一般。 朝鲜半岛的存亡,只有中国政府在意,但东北却牵动着整个世界的眼球。 世界列强,都不会允许日本彻底拿下东北。 既然是个畸形儿,那所谓的看护,就是必要的。 整个滨江省,就有四千名秘密警察,也就是民众嘴里的特务。 而整个满洲国,归属司法部的秘密警察,就有三万名。 在这个遍布眼睛的临时国家,没有秘密可言。 即便是自己的办公室内。 所以,陈真每一次到办公室的时候,都会仔细地检查一遍电线、电灯,就是害怕在办公室内,多上一点零件。 沉默,是特工最宝贵,也是最保命的技能。 小安子从警视厅匆忙赶回来,推开门,就喊了声“大哥!”。 对于这个冒失鬼,陈真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责怪地白了一眼,说了一句“关门!”。 小安子赶紧走回去,把门关严,之后溜溜地走回来,好奇地看着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问道:“大哥,那来怎么多文件?” “秘书室没登记啊?”。 闻听此言,陈真将手上的文件扔回桌子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解答道:“这是天野将军送来的情报资料。”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开了一场碰头会。” “有一个苏联代表团,要来哈尔滨开会,安保警戒,交给了咱们。” “你把别墅区好好地清扫一遍,那里会是苏联代表团的临时驻地。” “秋烟不好住在一号别墅了,危险既然清理干净,那就让她回自己的公寓住。” “剩下的事儿,车上说。” “要让小祖宗等急了,指不定发多大的火呐!”说完,陈真就穿上自己的棉风衣,头也不回地走回办公室。 两人沉默不语地来到停车场,各自坐上车。 “照片处理完了?” 陈真解开风衣的扣子,长吁了一口气,平静地问道。 小安子把火点着,对着护卫车摆了一下手,随即将车开出停车场,这才回答道:“我亲手销毁的。” “周乙已经将情报送回山上,山上的同志们也派人下来,关注着王得文的一举一动。” “大哥,你怎么着急找我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嘛?”。 小安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后座的大哥,情绪不对。 这话不是阿谀奉承之言,而是陈真的爷爷,亲口夸赞的。 他老人家把持着陈家这条大船,从同治起,到洪宪终,在这片黑色的沃土上,沉稳前行。 陈家的基业,也翻了三番不止。 就算是老帅的姻亲于家,也不能与之匹敌。 要不是陈真他老爹犯浑,支持了自己的小伙伴冯德麟,被老帅记恨,陈家被迫让出了不少的生意,缓解这段纠葛。 陈家的家业,只会比现在更大。 哈尔滨的姚半城,当年不就是给老爷子牵马的下人,到现在都成一方巨富。 历经了百年苦难风雨,老爷子的眼睛,堪比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人只要从他眼前一过,便知晓此人的底子。 在他老人家眼中,嫡亲大孙子陈真,就是一块朽木,不可雕琢。 而小安子,却是一个灵童,是得天独厚的的人才。 小时候,陈真还不认可这句话,但越长大,小安子给自己的惊喜越大。 “的确是有点问题。” “花谷正这次来,并不是调查武藤信义身边内奸的问题。” “而是同苏联人谈中东路的归属,查找内奸,只是捎带脚。” “这下我也明白,财政部为什么延迟公布,明年的政府工作预算了。” “世界局势,真是变换莫测,不是咱们这帮小家伙们,能够把握的。” “两个你死我活的对手,突然坐在一起,举杯共饮。” “关东军也是耗子给猫当伴娘,挣钱不要命啊!” 陈真对于事情的发展,感觉到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难以用常理预料。 国与国之间,利益的冲突只导致暂时的争斗,价值观的相悖才造成长久的鸿沟。 当然,要是利益够大,上段话就是放屁。 “这场会面够秘密的,一点风都没有听到。” “咱们该怎么办?” “破坏这次会面?” 小安子安稳地开着车,前往百货公司,去同俞秋烟见面。 “什么都不做,把这个消息传递回苏区,继续寻找潜伏名单。” “共产国际的领导者,是苏联,现在已经不是导师还活着的时候了,我们的斯大林同志,是一个极端清醒的生存主义者。” “要警惕这种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为了建设那个伟大的乌托邦,他会把苏联当成一个积木,按照他心中节奏,搭建一切!”。 斯大林已经大权独舞很长时间了,在他的统治下,苏联发生了一场恐怖的肃反运动,斯大林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昔日的战友,挥起了屠刀。 现在看不出来对与错,只是感伤那些坚定地共产主义战士的凋零。 本来列宁临死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斯大林有很大缺点,就建议给他撤职,不让他接班了,让托洛斯基,那位响彻世界的红军之父来接班。 结果当时斯大林羽翼已丰,他的部下切断了列宁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就连列宁的夫人克鲁普斯卡娅去看望列宁,出来都会遭到搜身。 或者说,这位神学家的身上,天生就流淌着阴谋家的血液。 肃反是斯大林身上的巨大污点,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但是,这位坚定地无产主义战士,还是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哈尔滨百货大楼,出现在陈真疲倦的眼中,想着俞秋烟还在附近的饭店等他,就强打起精神,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三得味,好名字! 人只有知晓苦辣咸三味后,才懂得人生的不易。 “二位爷,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快里面请!” 迎宾的小二,见到有客人站在门口,端详着牌匾,立刻迎了上去,满脸笑意地打着招呼。 陈真收回看牌匾的目光,看着眼前半弓着腰的店小二,客气地说道:“我约好了两个朋友,是两位年轻小姐。” “其中一位姓俞。” “不知道她们到没到?”。 小二见陈真一身笔挺的西装,肩膀上有一颗五角星,还开着如此气派的车。 就知道这两位不是凡人,需要小心伺候着。 他立刻回想了一下,想起春暖花开包厢中,是有两位漂亮姑娘。 一直没有点菜,说是在等朋友。 其中一位,就是姓俞。 “这位军爷,春暖花开的包厢,的确是来了两位小姐,应该是您的朋友。” “您两位,跟小的来!” 小二点头哈腰,领着陈真往楼上走。 包厢中,俞秋烟心不在焉地转着茶杯,桌子上都是溅出的茶水。 小白菜站在桌旁边,挑桌上好吃的点心蜜饯,不住的往嘴里塞,满眼好奇地看着抽人来疯的俞大小姐。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而后包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随即开了一条门缝,店小二的笑脸探进来,小声说道:“二位小姐,您的朋友到了!”说完就让开门,让身后的人进来。 陈真一马当先走进包厢,见俞秋烟头都没有抬,装作不知道自己进来,手里继续玩着满是茶水的杯子。 “菜就不点了,就麻烦小二你,挑上几样三得味的拿手好菜。” “再做上一条鱼,两道凉菜。” “酒就算了,菜做好就上,我们下午还有别的事儿!” 陈真没有看店小二手上的菜单,而是让他做主,上几样可以代表三得味的拿手好菜。 店小二就是看眼色吃饭的行当,立刻喊了一句“几位稍等!”就转身离开了包厢。 “怎么了?” 陈真脱掉身上的外套风衣,放到旁边的椅子上,示意小安子和小白菜落座,而后认真地问道。 俞秋烟假装听不见陈真的话,继续把玩着没有水的茶杯,继续一言不发。 对于这个阴晴不定的伙伴,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求助地看向小白菜,希望这个小丫头,能给他一点启示。 “上午的时候,我跟俞小姐逛香水店,之后遇见一大群人,之后俞小姐就这样了!” 小白菜赶紧把嘴里的蜜饯咽下去,简单地将上午发生的一切,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香水店? 遇到一大群人? 这都哪跟哪啊! 陈真听完解释,脑袋更晕了! 小安子倒是猜出个大概,因为早上的时候,他接到了佟忠的电话,听他汇报了出行的事儿。 结婚,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仪式。 为了让未来嫂子的仪式感拉满,小安子直接打给了百货公司,让他们把相关的店铺清场,好让陈家未来的女主人,尽情的选购。 有时候,只有权利,才会带来浪漫。 见到自己大哥还是疑惑不解,小安子立刻小声解释了一通,好让他快速了解状况。 听到东乡的名字,陈真突然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 看到俞秋烟魂不守舍的样子,陈真对着小安子和小白菜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再找个包厢吃饭。 小安子识趣的抱起自己厚重的棉风衣,对还在看戏的小白菜打了个响指,将其带了出去。 “你知道的,我是身不由己!” 陈真坐在俞秋烟的身边,酝酿了半天,终于挤出了一句算是解释的话。 俞秋烟的手指停了下来,那个疲惫的杯子,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 身不由己? 那个男人娶媳妇,是身不由己的! 谎言,拙劣的谎言! “陈大少爷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结婚都变成身不由己,还有什么事儿是由己啊?您倒是将自己摘干净了!” 俞秋烟的情绪,立刻就爆发了,站起身来,对着陈真委屈的吼道。 陈真一时无言。 他跟俞秋烟的关系,本来就很复杂。 说是伙伴,但却比亲人还亲,他可以把自己的后背,亮给这位俞小姐,这种毫无底线的信任,不是可以轻易托付的。 但他们两人,却没有实际的进展,虽然睡在一个房间,可还守住了男女之大防。 “我们遇见晚了!” 陈真没有回答俞秋烟的问题,而是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俞秋烟楞在原地,身上涌现了一阵无力感,而后坐在椅子上,无声地垂泪。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这段诗虽然不贴切,但却无比契合。 陈真心里痛极了,可原本伶牙俐齿的嘴,这个时候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站起身,走到俞秋烟的身后,将自己的双手摁在了她肩膀上,寄希望手上的力量传递到她的身上。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就如同两尊青铜雕像。 过了能有十分钟,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敲响。 陈真收回自己的双手,拿出自己的手绢,帮着俞秋烟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小声说道:“都哭成小花猫了。” “要是让别人看到,不得在心里嘀咕,我怎么辣手催花呐!” “逛了一天的街,应该是饿了,咱们先吃饭。” “有些情况,咱们边吃边聊!”。 俞秋烟还是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抢过陈真的手绢,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见俞大小姐已经处理妥当了,陈真坐到了她的身旁,牵起她的手,对外面的人喊道:“进来!”。 包厢门在一秒之后,被推开,堂头端着一个托盘,满脸微笑的走进包厢,腰杆子像是一辈子都没有直起来过,对着陈真点头哈腰的说道:“军爷,菜来了!”。 八道菜,摆在了桌子上,加上一盆正宗地道的五常大米。 陈真瞧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菜,非常满意,掏出钱包,准备给赏钱。 但尴尬的是,钱夹中的钱,都让小安子划拉走了,他一张都没有,只能拿过俞秋烟的手提包,从其中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了堂头。 214章 “陈大少爷,您真是吾辈楷模啊!” “吃饭给的小费,还得从女人的坤包里拿,真是蛮灵的!” 故乡是人的底色,不管是黑,还是白,都无法在日后的生活中洗去。 但长期生活的新城市,却是底色上厚重的油泥。 会让你的口音,生活习惯,都不由自主地往上靠。 俞秋烟就是这样的典范,她完全抛弃了东北人略带喜感的口音,将上海土话学的惟妙惟肖,还有一头俏丽的卷发,时不时还会蹦出两三句上海土话。 说实话,陈真也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可却没有沾染上任何上海时尚的气息。 但他很喜欢俞秋烟的上海话,也算是风雪肃杀生活中,一点点的调剂。 “把我比作张达民,是有点不公道的,也对张公子的容颜的诋毁。” “我自认为长得不丑,但还做不成小白脸,吃巧食。” “好了,今天都是我的错,是我想的不周到。” “动筷吧!赶紧吃,还有正事要办!” 陈真从俞秋烟的坤包中,又抽出五十块钱,得意洋洋的在俞秋烟的面前,晃了晃,装进自己的真皮钱夹中。 这是在示威,但也将包厢中的微妙气氛驱散。 俞秋烟头一次见到陈真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脸上也露出微笑,眼睛也眯成了半月形。 “尝尝,这是你安哥,给你特地点的茄盒。” “他可从来没有记住我爱吃的菜,或者说,他知道,也懒得巴结我!” 陈真夹起了一块茄盒,放在俞秋烟的餐碟中,僵硬,但宠溺的说道。 俞秋烟骄哼了一声,但美食在前,就大度的原谅着身旁的花花大少,开始品尝起茄盒。 三得味的菜,倒是很有水平,但陈真脑子中,满是苏联代表团的真实意图,一口都吃不下。 肚子正在咕咕叫,他上午的时候,满哈尔滨折腾了一圈,还开了一场勾心斗角的会,精神上,体力上,消耗的很大。 于是,他强迫自己,吃了半饱,而后放下筷子,端着茶杯,看着窗外。 陈真的愁容,俞秋烟自然注意到,她简单地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工作多?乏了?”。 陈真摇了摇头,直接了当的说道:“苏联来人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俞秋烟为之一愣。 苏联来人了? 对于俞秋烟这帮小布尔乔亚来说,苏联就是天堂,哪里有他们的导师,有他们未完成,但初见曙光的事业。 这是理想主义者们的想法。 俞秋烟的神情,陈真尽收眼底。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但对于超现实主义者陈真来说,苏联并非是天堂。 他虽然是坚定地共产主义战士,但同样是一位国家至上主义者。 在他眼中,主义是主义,国家是国家,主义不会消除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冲突。 红衣主教黎塞留临终时的遗言,是陈真信奉的名言,除了公敌外,我没有敌人。 “为什么而来?” 俞秋烟终于想起自己的职责,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查到明面上的说词,就是关于中东路归属的谈判。” “但我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陈真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茶杯,略感无奈地说道。 包厢中,又一次变得沉默了。 俞秋烟也在不停地思考,思考着那个美丽新世界的使者,为何而来。 “接下来的秘密,由我来探寻,我需要你去办一件事儿!” 陈真左思右想,也没有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所幸算了,还是继续等待吧。 “需要我办什么?” “把这条信息,传回苏区,不要经过北方局。” 俞秋烟不明白陈真这个决定,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己的工作,就是将情报员的情报,送回老家,让革命的领头人们,好好斟酌里面的阴谋诡计。 “潜伏名单查的怎么样?需要我一并汇报吗?” 俞秋烟拿起筷子,在菜盘中随意,不停地挑着,就是不夹进自己餐碟中。 自己人,就不在意繁文缛节,将自己最粗鲁的一面,展现出来。 “有点眉目了,但里面有赌的成分。” “今天晚上就会有结果,只是离弦的箭,会不会正中靶心,需要一点点运气。” “你下午就去取电台,小安子会陪你去。” “一号别墅那里,马上就会变成苏联代表团的临时驻地,明天下午,我就会派电讯科的人架设天线。” “电讯波会很多,多到让人防不胜防,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跟老家联系。” “手要稳!”陈真嘱咐道。 中午饭就这样结束了,小安子开着车,先将陈真送回309号大宅,而后拉着俞秋烟离开。 ... 凌晨三点。 整座heb市,还在酣甜的梦中,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交通信号灯在寂寞地闪烁,路上的车,稀稀疏疏。 整个城市,如同昏死过去一般。 车是人的门面,也是低调的炫耀。 一位成年男人,穿金戴银的走在大街上,收获的一定不是羡慕,而是鄙夷,还会被有活力的社会人士盯上,生死难料。 因为那是臭显摆,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只有一个个造型独特的标志,才能代表拥有者,顶尖的财力和虚无缥缈的品味。 胜利女神! 汽车界珠穆朗玛峰般的存在。 或许其他品牌的顶级豪车,比它售价高,比它性能好,但一定没有它广告打的好。 非贵族,不可拥有! 这对于底层爬上来的英豪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这算是小刀拉屁股,给同行们开了大眼,同时也让大劳的销量,一浪赛一浪的高。 这款来自英伦海峡的精巧的工艺品,在中国大地,也掀开富豪们的眼帘。 但造价非常高昂,一台幻影二型汽车,足够买一台重型坦克。 为了面子,耗费如此多的钱财,不是奸诈商人愿意付出的。 但在这座冰雪之城,却有一台,这也让人明白哈尔滨这座北国之城的潜力。 一切都那么有序,和谐。 但很快,这份安静,就彻底被打破了。 泥头车,哈尔滨人民对承载水泥,沙土钢筋的货车,亲昵的称呼。 尤其是三菱出品的重货汽车,一直以动力强劲著称。 当一台全马力行驶的泥头车向你奔来的时候,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好遗言。 本该行驶在自己路上的泥头车,突然调转了方向,狠狠地撞击在中间那幻影二型上,直接将其碾进车轮下。 泥头车轰鸣的发动机声音,将附近小楼中的灯,全部撩拨醒,一同欣赏这出交通大案。 倒车,碾压,倒车,碾压... 反反复复五六次,每一次都将油门踩到底。 整个过程就用了十几秒,而后一个戴着皮帽子的男人,惊慌地从驾驶室内跳下来,拼命、全速地向前奔跑。 徒留其他两辆车,跑下来的黑西服们,傻傻地望着其背影发呆。 ... 孙硕百无聊赖地站在圣玛丽医院的外面,跟身边的同伴们,边抽烟,边插科打屁。 车祸重伤昏迷的理事长,于二十分钟之前,被贴身的保镖们,送到这家哈尔滨最顶尖的私人医院中急救室内抢救。 身为锦海商会低级管事的孙硕,也被上司从温暖的被窝中喊出来,屁颠屁颠地站岗保护。 “硕哥,最近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靠谱的内部消息?” 一个留着一头长发的半大小子,穿着一看就是借来的红色西装,凑到孙硕的身前,谄媚的问道。 黄赌毒,当今世界盈利最多的生意。 孙硕在锦海商会中,负责的就是赌这一块。 赌场、赌船,不是他这个小人物可以插手负责的。 他主营业务,是赌马。 赌马本是舶来品,但怎么说,又很不严谨,毕竟田忌赛马的故事,已经传唱千年了。 这是油水很大的产业,也只有锦海商会,这样的拥有日方背景的利益纠葛体,可以控制的住。 身为赌盘的负责人,总有人来孙硕这里打探消息。 看着眼前长发小子身上的红色西装,孙硕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 理事长全力抢救,生死未卜,你小子穿得跟新郎一样喜庆,是嫌热闹不够大? 对于这样的二货,还是敬而远之吧! 想到这里,孙硕往后退了一步,斜着眼睛说道:“你小子是在那找的西服?” “我劝你赶紧去换一身,别找不自在。” “再说,我给你内部消息,你敢用嘛?” “你不怕真理哥找上门,同你说道说道?”。 长毛小子也是抓了抓头,有点尴尬。 出门时候迷迷糊糊,老大电话中嘱咐要穿西服,就随便找了一件。 没成想,把自己马子的女式西服穿了出来,真他娘的晦气! “别聊了!代理们来了!” 门口抽烟放风的人,见到有车开来,估摸着是董事会的代表们过来了,于是大声提醒了一句,让大家准备好。 小喽啰,就是小麻雀,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 孙硕也懒得搭理身边的小二货,赶紧将领带调整好,板正地站好。 一大趟车开到了医院门口,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快步向医院内走去。 “李代表来了!” 黄毛三两下就把身上那件耀眼的西服脱掉,扔在了地上,小声地对着孙硕说道。 李子阳,锦湖商会的代理,是常务董事丁真的心腹手下,北户组的领导人,主营业务是地产公寓。 现如今,商会抹灰盖墙的活,全在他手里远转,真是旗杆上挂裤衩叼翻了。 “真踏马威风!” 黄毛见李子阳带领着二十多名手下进入医院大厅,羡慕的直咧嘴,想着自己也得赶紧上位,好人前显贵。 孙硕倒是看开了,对于他这种社团打工仔来说,社团就是领薪水的地方,利益纷争,抢地盘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有吃有喝,下季度好好干,趁着下场马开跑前,把自己公寓楼贷款还清。 美滋滋啊! 小人物有小幸福,大人物有大痛苦。 对于房产,李子阳没有任何兴趣,虽然个人名下只有南岗一个平层,但他还有一家独立的房产公司。 钱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一串长长的数字,只要公司良性远转,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 相较于赚钱,他目前有更大的烦心事儿,躺在急救室内的理事长,能不能挺住这一劫。 大哥还在北平谈生意,人并没有在哈尔滨,虽然哈尔滨和北平往返火车非常的多,一两天就会回来。 这个时期主帅不在位,很容易让人钻空子的。 抢救室前,站着一大堆的老头子,他们都没有落座,而是抽着烟,小声地交谈着。 李子阳见状,赶紧走了进去,来到一位留胡子的男人面前,恭敬地说道:“河本先生,理事长的情况怎么样?”。 这位河本先生,脸上到没有多少焦急之色,反倒是和颜悦色的同李子阳问好:“原来是子阳啊!” “把你从被窝中叫出来,真是抱歉了!” “丁代理什么时候来?”。 理事长的生死,在这位河本先生嘴里,好像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儿。 反倒是丁真的去向,更让他关心。 要知道,这位河本先生是理事长的特别助理,手上的权利,都来自于躺在抢救室床上的理事长。 李子阳满心疑惑,但也不好表漏出怀疑,只是客气的回答道:“丁代理去北平了,我已经派人发电报,通知他回来。” “只要收到信息,就会往回赶,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河本先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后打了一个哈气,隐晦地表示,这场谈话结束了。 李子阳立刻告辞离开,寻找相熟的同事,打听着理事长的情况。 急救室门口,此时乱的跟菜市场一般,但院方并没有派人,警告这帮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要他们小点声。 就在这帮人小声交谈的时候,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就转到急救室的门口,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抱歉,横川安先生因为伤势过重,医治无效,已经死亡!” “请诸位节哀!” 一位身穿手术服的中年医生,摘下口罩,对着急救室门前的众人,抱歉地说道。 215章 在场的老人,听到位高权重的理事长因车祸去世,先是露出了喜悦,而后立马调整神情,装出一副死爹哭妈的脸来。 李子阳也楞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向医生,脑中希望,医生说的是个天大的玩笑。 河本大作也愣了一下,脸色一冷,而后恢复正常。 站在窗台旁的老人中,有很多都是靠理事长生活的寄生虫,他们不愿相信,自己的靠山,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 “交了钱,你们医院就要救人,快点进去,快点抢救!” 一个年轻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医生的前襟,激动地大声喊道。 医生也清楚抢救室门前众人的显赫身份,也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但身为圣玛丽医院最好的外科主任,他是没有办法推辞的。 “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横川先生送到急救室时,就已经心脏衰竭。” “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也没有急救成功。” “还请各位节哀!” 面对举止癫狂的年轻人,医生给予了最大的理解,并且耐着性子解释道。 急救室前的争吵声,传的很远,值班室内的医生们,都走了出来,好奇地看着热闹。 “够了,不要闹了!” 河本大作也受够了年轻人的大吵大闹,立刻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让他冷静下来。 年轻人应该知晓河本大作的身份,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手也放开了医生,但红红的双眼,显示着他的激动和愤怒。 即便是这样,年轻人还是对着河本大作鞠了一个躬,轻声的说道:“对不起,河本先生。” “家父突然离世,我实在是....”。 河本大作自然明白横川白水的痛苦,于是原谅他的冲动。 “子阳先生!” 河本大作处理完横川白水后,就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李子阳,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李子阳听到招呼,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恭敬地半弯腰,等待着河本大作的命令。 “横川理事长的贴身护卫,都是一帮混蛋,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让歹人得手。” “里面一定有奸细,你来处理,一一过审,不要漏下任何有用信息!” 河本大作下意识地抱起胳膊,满脸严肃地说道。 李子阳点点头,没有迟疑,带着自己的手下,就离开了圣玛丽医院。 河本大作下达完命令,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乱局,头疼的不知道如何处理。 ... 横川的尸体,被送到殡仪馆的冰柜中。 锦湖商会的人,在殡仪馆最大的展厅中,忙前忙后。 河本大作见一切都有人处理,就带保镖回到锦湖商会的办公大楼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河本的办公室中,有一条专线,这是宪兵司令部专门给架设的,就算是董事会的成员,都不知道这条专线通向何方。 办公室内,壁炉烧的非常暖和,幽暗的壁灯,勉强照亮四十平的空间。 河本大作将身上的西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拉伸了一下僵硬的胳膊。 而后走到酒柜前,挑选出一瓶苏格兰生产的波本威士忌,倒了半杯。 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河本大作才从疲惫中缓过神。 横川河死了! 在不合时宜的时间里,死了! 人的生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只能有限度的支配。 河本大作一想到这里,头就更疼了,只能点燃一根香烟,无声地抽了起来。 身为大日本帝国杰出的情报官员,他清楚,横川河的死,应该是有人下的黑手。 巴登巴登集团成员,是河本大作身上的符号,也是他在政坛上的通行证。 巴登巴登集团,是指由永田铁山、小畑敏四郎和冈村宁次3人发起组成的日本军人集团。 它是日本军部独立的萌芽、日本政坛转向****的起点,也是日本军队称霸运动的起点。 因在德国巴登巴登温泉密会成立,故称巴登巴登集团。 一九二一年十月,在日本皇太子裕仁的鼓励下,永田铁山、小畑敏四郎、冈村宁次和东条英机等日本少壮派军官,在德国莱茵河畔的巴登巴登温泉商讨国内外政治、军事形势。 他们相约盟誓,回国后将致力于消除派阀、刷新人事、改革军制、建立总动员态势,全力推动日本走****侵略扩张道路。 石原莞尔、板垣征四郎、东条英机、河本大作、土肥原贤二、山下奉文等先后加入该集团。 明治政府成立以来,日本军部成为与内阁平行的辅佐天皇的独立体系,拥有凌驾于政权之上的特权。 九一八事变前,无论是日本陆军省、参谋本部,还是关东军,都确立了军事占领中国东北的基本方针,甚至对占领东北后的统治方式与原则都进行了充分考虑。 军人集团中的一部分人将推翻政党内阁、建立军人政权、实行举国一致体制作为目标。 河本大作为日本兵库县人,自幼家道殷实,小学毕业后,先后就读于日本陆军幼年学校、陆军士官学校和日本陆军大学。 他是河本参二的次子,其家拥有大量土地和山林。 毕业后被派到东北参与日俄战争,担任日本陆军第四师团步兵第三十七联队小队长,到中国东北参加日俄战争。 一九零六年一月,河本作为第四师团中一员,曾担任安奉线警备和旅顺的卫戍任务。 此期间,河本大作极其崇拜日本侵华谋略高手明石元二郎、青木宣纯,立志要成为明石、青木第二,以阴谋和暗杀辅助武力,来实现日本的大陆政策。 一九零七年十月,河本调回日本,驻扎在姬路。 一九零八年三月,任第三十八联队中尉副官驻东京。 此后他留在中国,成了日本陆军中所谓的“中国通”。 一九一六年始,河本大作作为情报军官,就曾以参谋旅行的名义到中国成都等地进行情报搜集。 其实这个家伙,在军校的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 在校期间以河本大作等人为中心,组成了反动帮伙——大陆会,会员中有,多田骏、大场弥平、矶谷廉介、真崎甚三郎、梅津美治郎、森连、下村定一、山田乙三、齐藤弥平太、小畑敏四郎,这些人日后都成为了侵华干将。 而后晋升为陆军大尉,第二年以第24名从陆大毕业,任陆军某部中队长。 而后派往中国汉口,任日本陆军中支那派遣队司令部高级参谋辅佐,之后任该司令部驻四川成都武官,又调任日本陆军省参谋本部第二部部员。 同年他被晋升为少佐,同年7月任日军西伯利亚派遣军第十二师团司令部参谋,入侵苏联。 一九一九年任参谋本部第一部(主管作战)及第四部(主管编纂战史)部员。 与此同时,河本加入组织新兴的***军人少壮派组织——二叶会。 其主要成员有“陆士”第十五期至第十八期的军官:矶谷廉介、多田骏、板垣征四郎、喜多诚一、石原莞尔、花谷正、桥本欣五郎等。 多年的情报工作,让河本大作的完善了自己思路。 而命运之神应该十分垂青这个冷静又疯狂的男人,给了他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 二八年夏天,张作霖被南京政府领导的南方革命军打败,被迫通电求和,决定离京回东北。 就在张作霖准备离京出关的同时,日本关东军正在密谋趁张退败出关之际,接触奉军武装逼张下野。 而在会上,河本大作听到军部愚蠢的计划,气的火冒三丈,而能改变决议的上司,土肥原贤二已经奔回东京,做最后的努力。 身为计划的实施者,河本大作在会上,忍无可忍,直接站了起来,大声吼到,说杀掉张作霖,岂不是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河本此言语惊四座,他进一步阐述,认为只要打倒张作霖一个人,所谓奉天派的诸将便会四散,干掉头子,除此之外没有解决满洲问题的第二条路。 但这个大胆的计划,军部的代表根本无法认可,还是认为应该让奉系内讧,从而达到军部的最终目的。 这让少壮派不能接受,日本关东军参谋河本大作等少壮派军人无视国内陆军中央部的意见,执意暗杀不太听话的奉系首领张作霖。 一九二八年六月四日凌晨五点左右,沈阳郊区的皇姑屯火车站,传出两声惊天巨响,一列火车飞上了天。 河本大作在事后的文件上写道:在轰隆的爆炸声中,黑烟升上了天,高达二百米。 我只能想像张作霖的骨头是否也上了天,可是对于这猛烈的黑烟和爆炸声,连我也很惊恐,药力实在太大了。 关东军河本大作大佐炸死了张作霖,天皇裕仁同意陆军掩盖真相的做法,使得关东军更加有恃无恐地以武力推行满蒙分离政策,遂制造了九一八事变。 因策划在皇姑屯炸死张作霖而闻名世界,河本大作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实惠,在舆论哗然中被解职,编入预备役。 军部大佬们虽然看在天皇的面子上,没有追究擅自行动,但也不会容忍这位惹祸精,继续捣乱,于是让他从军队中滚蛋。 河本大作也没有赋闲,而是成为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的理事,后又改任满洲煤矿理事长。 此后,他受到右翼头目的赏识,参加了右翼团体神武会,积极从事侵华研究。 (橘子是辽源人,这个王八蛋,就是辽源万名矿工遇难的始作俑者,踏马的王八蛋!) 这样辉煌的战绩,让河本大作在情报系统占有很大的话语权,并从事着秘密的情报工作。 商会有时候比情报机构还有用,这是土肥原贤二依旧对这个小学弟,委以重任的原因。 河本大作终于将手上的烟吸完,将烟头扔进烟灰缸中,随即被特意倒入的水熄灭。 座钟硕大的表盘上,时针已经指向六的方向,天空中的黑暗,也褪去半幕。 河本大作没有动,还是靠在办公桌上,沉默地等待着。 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秒针在疯狂地转圈,帮助分针三十的位置上。 此时的河本大作,像是听到信号枪的运动员,快步走到电话旁,拿起红色座机的话筒,直接打到武藤机关。 武藤机关的电话房,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河本大作跟话务员对了一遍固定代码,而后就命令她打往日本驻平津司令部。 话务员一句“稍等!”就开始不停地转接,五六分钟之后,河本大作才听到老上司熟悉的声音。 “河本君,早上好!” 土肥原贤二应该才起床,声音中带有暗哑,想来昨天又是开了一夜的会。 河本大作知道自己这位老学长,日理万机,不是自己这样山野之人,能够的比拟的。 要不是土肥原贤二暗中的照顾,满铁,满矿加上锦湖商会的肥差,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学长,怎么早打扰您,实在是抱歉。” “您的咳嗽好点了嘛?” 河本大作没有先谈公事,而是关心起土肥原贤二的身体来。 跟陈真一样,河本大作也早已摸清了,自己这位老学长的脉络。 “都是小毛病,吃两副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说说吧!我们的河本君,不是个能起早的人。” “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你也不会怎么早给我打电话!” 河本大作对土肥原贤二十分了解,那土肥原贤二自然对河本大作也是知根知底。 这个出身豪富之家的小学弟,最会享受,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河本大作哀叹了一声,而后苦笑道:“学长,我并不是早起,而是一夜没有睡。” “横川河死了!”。 河本大作的话,让话筒对面土肥原贤二立马变得沉默。 在他的计划中,横川河是重要的棋子。 棋子没有听从棋手的安排,而是莫名其妙地在棋盘上消失,这让棋手很受伤。 “怎么没的?” 土肥原贤二半晌后,才蹦出一句话。 什么时候的土肥原贤二最可怕,那就是冷静中的他。 听到学长发问,河本大作不敢迟疑,立刻回答道:“昨天晚上,出了车祸。” “凶手就是奔着横川河的命来的,应该是蓄谋已久!”。 216章 身处乱世,命是最不值钱的。 不管是高贵,还是低贱,都有个价格。 能搅动风云者,都是细心的观察者,他们的视线,一定是探入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是树,还是风,它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尽收眼底。 土肥原贤二是一个超级大蜘蛛,他将整个中华都纳入了他的大蛛网中。 河本大作是蛛线中的一缕,横川河也一样。 蛛网缺失一角,就有可能漏掉最有价值的猎物。 “河本君,你是潜伏计划的策划者,你有什么想法?” 远离哈尔滨,土肥原贤二认为自己的判断,缺少了冰天雪地的刺骨感,也没有相应的果断,所以询问起,远在的河本大作。 河本大作心中也是充满疑惑,横川河在哈尔滨并不起眼。 没有人知道,这个垂垂老矣的色老头,是日俄战争期间,陆军部的情报部长。 土肥原贤二在哈尔滨成立了多家秘密情报学校,专门培养早期日本移民的孩子们。 也不能说是孩子了! 因为日俄战争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即便是战争当年出生的孩子,也年近二十五了。 这群在东北出生的日本孩子,有一个好的优点。 那就是熟练的掌握中国话,生活习惯也完全是中国人的做派,只要不说日文,根本看不出来异常。 横川河原本已经退休,在富士山下,盖了一个豪华的庄园,享受着退休生活。 但为了土肥原贤二这位情报系统的三代目,为了他心中的天皇陛下,还是出山了。 来到东北,担任锦湖商会的理事长,暗中培训潜伏间谍。 河本大作身为土肥原贤二依重的手下,也知道横川河的老底,而后根据培训潜伏者的成色,制定了一份庞大的潜伏计划。 南京政府,革命苏区,这是两家能统一中国的势力,其余的游兵散勇,都不足挂齿。 这是帝国以后在这片古老大地上的竞争者。 八十人,身上带着值得起推敲的跟脚,来路,进入中国知名大学,进入这两家势力的眼睛中。 读书人,知识分子,在古老的中华大地,是十分稀缺的资源。 有时候,人也是资源,是抗衡的资本。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这就是人才的重要性! 这些潜伏者,十分的优秀,自然而然地进入俩家组织部门的眼中,根据任务的不同,进入两颗心脏中。 “横川先生在哈尔滨虽然低调,但并不是没有仇家。” “真金白银才是真的仇恨,黑眼睛看进去,红眼睛看出来,老爹老妈都能卖!”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 河本大作下意识想到一种可能,一种他并不愿意承认的可能。 “潜伏计划暴露了!?” 土肥原贤二也想到了这一点,说出了河本大作不肯承认的可能。 电话两方,在这句话之后,都陷入了沉思。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土肥原贤二和河本大作都是中国通,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一句话。 “横川先生手上有一份名单,是他管理特情学校毕业生的名单。” “本来这份名单,不应该存在的,错误中的错误。” “但是军部这帮傻瓜,就是想掌控一切,不愿意给有才华的人,一个宽敞、安静地舞台。” “找到它,销毁它,不能让这份大作面市!” 土肥原贤二没有时间去感伤一位老前辈的离开,特工,从了解秘密诞生,又因为秘密而丧命。 完美的结局! 命令已经下达,河本大作虽然脱离军队,但还是预备役,下意识地回答道:“是,我立刻就去办!”。 土肥原贤二听到明确的回答,立刻挂断了电弧。 河本大作也将红色的话筒,放回了电话架上,又一次点燃了一颗烟,继续抽着。 ... 陈真从床上爬起来,这时俞秋烟早已经起床,坐在床旁的梳妆台,梳着自己的短发。 身上黏糊糊的,风流过后,总是有一些痕迹。 陈真脱掉睡衣裤,光着脚,走进浴室当中。 俞秋烟嫌弃地白了一眼陈真的背影,但脸上的赤红,也显示着她心里的不平静。 生活依旧乏味,门外的刀还在飞舞,寻找着目标。 但爱人在身旁,却能带来一点点温馨。 热水冲在身上,将身上的汗水洗掉,而后麻利地打着肥皂。 手上忙碌着,脑海中却想着自己的计划,是否成功! 哈尔滨重要人物的资料,小安子已经调查各遍,虽然会有遗漏,但还是大致清晰的。 谁主导了潜伏计划? 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土肥原贤二已经是日本当之无愧的间谍之王,特高课的总课长,但还是挂在宪兵司令的序列下。 他一定是知晓前因后果的。 但要是从他嘴里探询,那一定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弃自己的命长了。 可也不是没有别的调查方向,既然保卫局已经明确表示,说这批人是从哈尔滨走出去的。 那这批人,是在哪里培训的? 他们的落脚、培训之处? 这就是调查的方向! 锦湖商会,河本大作这样的果敢之徒,只能屈居于特别助理之位。 那理事长位置上,应该是什么样的主呐! 以小观大,以大观小。 陈真敏锐地察觉到,横川河的不俗之处。 全面调查,已经没有时间了。 陈真用了一个简单的方法,那就是把横川河干掉。 人一死,背景,权利,财富,影响力,就全都跟人无关了。 关掉淋浴头,陈真随便拿起一条毛巾,盖在自己湿淋淋的头发,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浴袍,走了出去。 男人的恋爱的标准,其实就是两个。 要不找个像妈的,要不找个像小女儿的。 俞秋烟属于前者! 陈真推开浴室的门,就看见浴室门口,干爽的拖鞋。 “赶紧来吃饭,安哥大清早打来电话,说锦湖商会的理事长因病去世了。” “让你赶紧收拾一下,而后过来接你!” 俞秋烟系着围裙,端着一盘子煎蛋,大声地对浴室前欣赏拖鞋的陈真,大声吼道。 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陈真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赶忙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俞秋烟的小公寓,局促温馨,陈真可以不顾形象,赤身裸体的行走。 餐桌上都是美食,包子牛奶,煎蛋小菜,一应俱全。 牛耕了半宿的地,自然累的不行,肚子更是咕咕叫。 陈真端起自己面前的白粥,大口吞咽着,筷子不断夹着小菜,填饱饥肠辘辘的胃。 对于厨子最高的赞美,就是吃光她做好的菜。 俞秋烟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粥,眼睛中都是昨天晚上占有自己的男人。 这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生她养她的父亲。 拿下女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拿下她的身体。 当然,这件事儿需要技巧,不能霸王硬上弓,否则牢饭就会向你招手。 “慢点吃,难道我喂不饱你嘛?” 俞秋烟见陈真如同饿死鬼托生一般,忍不住打趣道,但立刻就意识到言语中的不妥,脸又变成一个红苹果。 陈真诧异的抬起头,见俞秋烟满脸通红,就暧昧地笑了笑,没有乘胜追击,埋下头,继续吃饭。 早餐就在这样暧昧的气息中,沉默地结束。 小安子已经等在楼下,一起前往殡仪馆。 陈真心里清楚,自己今天会很忙。 苏联代表团已经动身,不出意外,今天晚上的时候,就会到达哈尔滨。 下午的时候,宪兵队的技术人员,会架起专用的天线。 俞秋烟也会在那个时候,直接跟远在苏区的保卫局联系,将情报传递到码头同志(克农)的手中。 博弈无处不在,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 没有情报支持,总是雾里探花的应付着,不是个长久办法。 穿好衣服,同俞秋烟吻别,带着她身上的香气,和炙热的眼神,陈真走下了楼,坐上了座驾的后座。 小安子好久没有看到过,花枝招展的大哥了,虽然脸上还是平静、严肃,但能感觉到他的精气神不一样。 “大哥,横川河死了!” 闻听此言,陈真点点头,这场刺杀计划,从确定到执行,只用了三天时间。 但为了保证任务的稳定性,他特意调遣了之前小组的成员,前来完成。 甚至在案发现场,还埋伏着三名枪手,就是为了补刀。 当然,这些都白准备了。 横川河也是安逸日子过习惯了,身边的保镖,都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敷衍之辈。 安逸的生活为人们的创作提供了条件,却并非决定性的条件。 安逸生活本身不会创造出任何东西,只会带来致命地危机。 车队来到了殡仪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停车场内停满全世界内豪华品牌。 身为警视厅督察处的处长,自然不会跟这帮商贾处在同一位置。 钱是好东西! 但权利却比钱更重要! 可以用权谋划金钱,却不能因为钱财而放弃权利。 钱可以拿,但不能混淆进去,虽然陈家也是商贾出身。 “陈处长!” “陈处长!” “...” 陈真一下车,立刻受到追捧,在旁边站立聊天的祭拜者,立刻聚了过来,低三下四的打着招呼。 陈真礼貌又疏远地打着招呼,并没有过多的停留,快步往主会场走去。 主角是躺在棺材中的横川河,但又不是他。 毕竟人已经死了,不会对活人有更多好处。 这次来,不过是客气地告别而已。 一路走来,陈真的脖子都酸了,看人下菜碟是必要的。 但越往里走,政界人士就越多。 陈真前阵子,刚得罪了一波哈尔滨的权利人士,将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底下的灰手套全都给抓了。 虽然把没有大问题的都给放了,但还是得罪了这帮老家伙。 当然,这帮老鬼也不敢给陈真穿小鞋,先不说新京的张景惠,就是在平津执行任务的土肥原贤二,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再者说,陈真手上拥有的权利,也可以不经过审查,就把他们全家老小抓进大牢,统统枪毙。 对于这样的活阎王,这帮算计到脚趾缝的老家伙,绝对不会主动得罪的。 “陈处长来了,河本先生就在里面,赶紧去打个招呼吧!” 新任哈尔滨特别市市长,滨江省高官的吕荣寰,见到陈真到了,没有直接称呼陈真的字,而是称呼官职,善意地提醒里面还有个大人物。 陈真客气地点点头,表示感谢,而后抬脚往主殡仪馆走去。 一步步地走在台阶上,他开始思考最近的一举一动。 陈家跟横川河,跟锦湖商会,就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身为陈家在哈尔滨的代言人,陈真出现在殡仪馆,并不突兀。 此举并非是无的放矢,河本大作虽然是军校出身,但哪里更像一所全科大学。 河本大作在军校中,因为长袖善舞,早早就往情报工作上指派、培养。 对于这样的老牌间谍,陈真必须要加倍小心,不能有一丁点的漏洞,让对方怀疑。 祭拜大厅中,河本大作坐在门口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重要的宾客,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地位不高的祭拜者,是没有资格来到大厅祭拜的。 人是阶级生物,在生老病死上,都能体现出来。 河本大作给土肥原贤二打完电话之后,没有休息,而是直接来到殡仪馆,准备送这位老前辈一程。 “哈尔滨警视厅,警正、督察处处长陈真先生,前来祭拜!” 河本大作早就知道,警视厅最新成立的督察处掌门人,是陈家的嫡子,土肥原学长的得意门徒,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过其本人。 想到这里,他睁开疲倦的双眼,看向门口,发现两名身穿警服的年轻人,迈进了大厅。 领头那位,肩膀上的肩章,为满地金,上缀一枚大型梅花星章。 这是警务系统中,最高的级别。 整个满洲国,也不足一百个。 刨除技术警官以外,剩下的都是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甚至比刚才猥琐的哈尔滨副市长,更加有权威。 听说这个职位,是陆军大臣张景惠和土肥原贤二,共同努力的结果。 217章 (各位读者大大们,元宵节快乐!) 横川白河自然听说过陈真的名号,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自己唯一的靠山,也就是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他也没有能力摆大少爷的谱了,麻溜地跑过去迎接。 “先生,这位是横川家的大公子。” 小安子曾经处理过关于锦湖商会的商业纠纷,自然认识这位不着调的横河白川,在陈真身后,小声提醒道。 “横川公子,节哀!” 陈真面露同情之色,握上横河白川的手,沉痛地说道。 横川白河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但也需要装装样子,低下头假装流泪。 见此情景,陈真只得又宽慰了几句。 横川白河是第一次见陈真,也不好表现得太热络,毕竟这里是自己老爹的葬礼现场,不是马迭尔酒店的歌舞厅。 于是带领着陈真,走到棺木面前,上香行礼。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礼成,家属答礼!” 横川河是日本人,但葬礼并没有用日本的葬礼习俗,而是用全套的东北丧仪,这让陈真有点迷糊。 但他这次来是探寻消息的,不是来管闲事的。 再者说,横川河是他一手策划,送上西天的。 管杀不管埋,这是江湖规矩。 这点规矩,陈真还是懂得! “横川公子,这是我陈家一点意思,还请您不要推辞!” 陈真转过身子,从小安子手中拿过一个信封,交到横川白河的手中。 信封中是法国皮埃诺银行的授权支票,那是陈真收孝敬的银行。 陈真就任督察处长才短短三个月,就收钱收到手软,各方势力贡献的子弹,够在瑞士买一个大庄园了。 一万块日元的礼金,就算在东京,也是超级大的手笔。 就算知己好友,也不会拿出这些钱来。 可一掷千金,是为了引起门口河本大作的兴趣,从而打开突破口。 虽然有弄巧成拙的可能,但为了任务,陈真不得不冒这个险。 告别横川白河,陈真将目光投向门口静坐的河本大作,独自走了过去。 “河本先生,早上好!”陈真客气地打着招呼。 河本大作睁开了锐利的双眼,面露微笑,对着面前恭敬地的年轻人说道:“陈处长,不必怎么客气。” “您是官,我是民,该我给您请安的!”。 话虽然怎么说,但河本大作并没有起身,完全没有话中的谦卑。 对于这些久经战阵的老狐狸,他们的话,根本不需要记住心里,就当是放屁。 官职并不是决定地位的关键。 河本大作这种能在裕仁心中挂号的人物,想要个一官半职,轻而易举。 陈真曾经听说,武藤信义就邀请过河本大作,让他担任关东军司令部的秘书处长。 但河本大作嫌弃这个官职不自由,就没有接受邀请。 “河本先生说笑了!” “从老师哪里算起,小子还得称呼您一声师叔。” “可您老人家,公务繁忙,我一直没有机会拜会,是我的罪过!” 陈真担不起河本大作的官民之分,赶忙将姿态放低,主动攀了一下关系。 河本大作嘿嘿一笑,没有说那些屁话,而是看向大厅正中央的棺木,沉思片刻,淡淡说道:“横川前辈,就怎么没了!” “对外说是心脏病突发。” “但真实情况,你也应该了解了吧?”。 身为哈尔滨警视厅的三把手,陈真手下的钩子,遍布全城,怎么大事儿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况且,横川河的死,就是他一手操办。 “我是今天凌晨接到的消息。” “可锦湖商会是白名单上的成员,我们警视厅无权审查,也就没有上门询问!” 陈真没有藏着掖着,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考虑说出来。 真诚是打开局面的唯一方法。 河本大作看样子很满意陈真的真诚,于是开口说道:“的确如此。” “这些产业,都属于内务省。” “就连我都很难指挥,还是不参合的好。” “但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办!”。 肉戏来了! 陈真谋划了很久,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 但他在脸上,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喜悦,只能有好奇和推托。 “您先说?” 陈真脸上闪过早已经准备好的好奇神色,而后一脸为难地说道。 河本大作自然观察到陈真的为难,但没有明说,而是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横川前辈手上有一份递交给军部的报告。” “但事发突然,横川前辈并没有交代这份报告的下落。” “陈处长,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们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它,交到军部信使的手中。”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此时的陈真,心中被巨大的喜悦感填满,没想到自己冒险的举动,带来了巨大的收获。 但越是临门一脚,就越要冷静。 陈真沉吟了半晌,才淡淡拒绝道:“河本先生,我恐怕要拒绝您。” “远东的客人们,晚上就要到了。” “这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实在是脱不开身。”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您推荐两个人,他们的能力,一定能体面地解决这个难题!”。 见到陈真如此信誓旦旦,就差拍着胸脯保证,河本大作也感到好奇,于是好奇地问道:“是那两位大才?”。 “第一位,就是特务科行动队的队长周乙。” “第二位,您应该熟悉,就是现任的保安科长高彬。” “这两个人,一定会帮您解决这个难题!”陈真笃定地说道。 陈真的话,让河本大作陷入沉思。 这两个人,他都知晓,的确是两个办案高手,可比原来特高课的南田云一,靠谱多了。 但这两个人身上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们并不属于关东军序列,而是满洲国的官员。 虽然这两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但事关绝密,还需要稳妥的自己人。 其实在身份上,陈真也是不合格的。 但土肥原贤二还是授意让陈真知晓,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可口的钓饵,就不知道那一条大鱼会上钩。 陈真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哪有刚一见面就委以重任的,他还没有自信到,自己有一张让人亲吐心声的脸。 “陈处长,你到是推个干净。” “可据我所知,您跟高科长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怎么会想起推荐他?”河本大作问道。 “内举贤而不避亲,外举贤而不避仇。” “既然是公事儿,还得寻找个稳当人来处理,要是办砸了,师叔也不太好交代!” “这点分寸,小子还是能掌握的!” 陈真这个时候,立马变得大义凛然,一副名臣做派。 这小子考虑的很全面啊! 河本大作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一眼横川河的棺木,迟疑说道:“这里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身为晚辈,我需要送老前辈一程,进应有之义。” “你中午的时候,带着你举荐的两个人,前往满煤公司。” “十一点,一定要准时,我今天会客的时间,并不多!”。 “小子明白,一定办妥。” “那小子先行告辞了!” 陈真既然知道了名单在谁手中,就没有必要在待下去,直接告辞离开。 河本大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让他离开。 陈真带上帽子,惋惜地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棺木,就还按照平时的步伐频率,离开殡仪馆大厅。 殡仪馆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加上哈尔滨的天气,又冷了几分,实在是老太太吃麦芽糖,实在张不开嘴啊! 两人回到车上的时候,脸都冻得铁青,手更是红肿一片,就算是皮手套,也没有抵抗住风寒。 “这天也太冷了!” “真踏马邪性!” 陈真坐上车之后,就搓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叫骂道。 小安子也冻得够呛,赶忙启动汽车,打开暖风,让车赶紧暖和起来。 “大哥,我看你跟那个小胡子聊半天,都说什么了?” 车内的温度,终于升了起来。 小安子也没有那么冷了,就赶忙询问道。 “名单的确在横川河的手中,这步险棋下对了。” “你需要提防这个小胡子,他就是河本大作,老帅就是让他送上天的。” “成名于皇姑屯的爆炸小天才。” “你要是见他口袋中鼓鼓囊囊的,就一枪打死他,别让他把咱们俩个送上天!”陈真心情非常的好,便打趣了河本大作几句。 成名之人,必有惊人之举。 小安子有自己的商业探听渠道,自然知道皇姑屯里面的内幕。 几个关东军低级军官,在上层的默许之下,就敢兵行险着,把一代霸主炸上天,也是果敢狠辣之辈啊! “调查工作,落在咱们手上了?” 小安子往手上吹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 “让我给推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工作,咱们都需要往后退,毕竟情报要送出去,咱们还是在底下活动吧!” “我向河本大作推荐了高彬和周乙。” “南田云一算是彻底失势了,应该在警视厅常务厅长的位置上,坐不太久。” “但咱们也不能冷落了他,他很有可能回到特高课当课长。” “都在情报系统内打转,总有一天能用上。” “走,回警视厅!” 陈真一口气就把小安子想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而后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开车。 三辆车,行驶在哈尔滨的大街上,快速往警视厅大楼开去。 ... 周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看着今天刚刚出院的路明,思考着他今后的去处。 “队长,乌特拉行动的责任...” 路明一直在住院,所以警视厅特务科的分锅大会,并没有轮到他。 毕竟路明已经付出了身体,不能在承担责任,这样很不人道。 叶金荣,这位背锅小能手,将特务科内奸的黑锅,全都背在了身上。 金桂荣作为最后的善后人,也就没有将高彬一系人马一网打尽,把任务失败的污水,都给了早已经不能说话的叶金荣。 当然这并不是金桂荣心慈手软,而是得到了司法部实权人物的求情。 “已经结束了,不要有心里负担。” “还跟以前一样,老路你还是负责侦缉,我会跟佐藤科长汇报的。” “佐藤科长去新京开会,过几天才会回来!” 周乙对路明这位明面上的竞争者,忌惮不已,但又不能一脚将他踢走。 因为这家伙是特务科在乌特拉行动中,唯一的闪光点,甚至在最后,差点抓住那个所谓的红姐。 “哎!要不是因为有内奸,咱们一定可以将张宪臣这帮人,全部抓住。”路明惋惜地说道。 周乙没有答话,而是点燃一颗烟,烟雾升起,将他没有表情的脸笼罩住。 “铛!铛!铛!” 办公室的门响起,一名警员推门而进,快步走到周乙身旁,附耳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而后对着路明点点头,退出了周乙的办公室。 “老路,咱们是老相识,我就不陪你去侦缉课了。” “都是你的老部下,干起活来,也是轻车熟路。” “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了!” 周乙戴上自己的警帽,将手上的烟头摁灭。 路明见周乙有事要办,就立马识趣的说道:“你先忙,我自己去就好!”。 两人走出办公室,周乙锁好自己的办公室,同路明打了声招呼,就扭头离开了。 路明目送着周乙离开,嘴里骂了一句,而后一瘸一拐地往办公区走去。 陈真好久都没有回警视厅的办公室了,一进屋,他就寒毛倒立,感觉到这个屋子不对劲。 这是源自特工的直觉,也是一种合理地猜测。 毕竟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有人进来做手脚,也很正常。 “让电讯班的人过来,好好检查一下!” “顺便把办公室的进出记录,拿过来。” 陈真没有继续往里走,对身后的小安子吩咐道。 电讯班的检查人员,很快就进来了,开始拿着侦察设备检查起来。 “先生,的确人有进来过您的办公室,打着检修电路的名义。” 小安子认真地查看了一遍进入记录,而后脸色难看的汇报道。 218章 (求订阅啊!订阅!订阅!) (书能不能写下去,全看订阅啊!) (橘子在这里跪求大家了!) “把当天值班的人,全都控制起来,挨个审查。”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陈真扭过头,冷冷地看向走廊站着的秘书处的成员,而后越过小安子,看向面无表情的蔡真。 蔡真迟疑了一下,但看见陈真冰冷噬人的目光,立马回答了一声“是!”之后用爱莫能助的表情看向小安子,希望他不要介意。 小安子也是满腔的怒火,看向走廊中,低头不语的手下,恨的牙根直痒痒。 但他并没有出言为手下人解释什么,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蔡真把人带走,带到审讯室内,挨个过塞子。 督察处突然闹怎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警视厅上下。 作为始作俑者的高彬,也来到了陈真办公室的前面,他是应陈真的召唤而来。 眼前办公室内的多没多小零件,高彬比任何都清楚,因为是他授意安装的。 但他并没有慌张,因为这件事儿可大可小,就算大张旗鼓的调查,也不会有结果。 办公室内的电讯班人员,端着硕大的仪器,对着每一个角落都扫描着。 “高科长,让您见笑了。” “刘室长,让人准备一个会客室,我要跟高科长详谈。” 陈真自然注意到高彬的到来,也没有摆姿态,让他久等,而是让蔡真盯着这里,自己陪着高彬离开。 进入会客室,陈真自然而然地坐到主位上,随意摆手,让高彬坐下。 这是上位者对手下人态度。 高彬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办法,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手上的实力,他都不如陈真,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陈真也感觉出高彬心中的不满,但这又怎么样? 势比人强! 只要靠山够硬,手下够多,功绩够大。 你高彬也可以骑到我陈真头上拉屎撒尿,就如同自己刚来的时候。 “先生,高科长,请喝茶!” 小安子走进会客室,让手下送进来两杯热茶,而后站在陈真一侧。 陈真点了点头,端起热茶,笑着说道:“这是从龙井新运回来的明前茶。” “嫩枝嫩叶,茶汤也清澈,您来尝尝。” “可能需要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人没有到!”。 北国天寒地冻,南国倒是要焕发春光了。 一听是明前的龙井,高彬立刻端起茶杯,品尝一番。 龙井可是茗茶,陈家有贩卖茶叶的渠道,给陈真喝的,自然是上品中的上品。 况且,高彬也好奇,陈真这次找自己,是因为什么。 还有那个神秘的来宾。 “味道不错!” 高彬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而后夸赞了一句。 “高科长要是喜欢,我让人送到府上一份,让高科长好好品尝一下。”陈真听高彬夸奖,大气地送给他一份。 “那就多谢陈处长了!” 见有好茶叶收,高彬也就没有推辞,满怀感激感谢道。 就在两人虚伪客套的时候,会客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小安子立刻走到门口,拉开门,发现是周乙到了。 “周队长,请进!” 周乙走进会客室,见到高彬也在,立刻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打招呼道:“陈处长,高科长!”。 高彬并不知道陈真在等谁,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周乙。 “周队长来了,坐。” “刘室长,看茶!” 陈真见到周乙来了,就赶忙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赶紧坐下。 见人已经到齐,陈真立刻直奔主题,向两人宣布这次召集的目的。 “两位,一定听说了,锦湖商会的理事长,横川河先生在今天早上去世的消息。” “并不是对外宣扬的那样,横川河先生的死,是有人蓄意谋杀的。” “这也是我请二位来的主要目的!”陈真一口气说完,继续端起茶杯,冷静地品尝着清澈的茶水。 锦湖商会? 理事长横川河的死亡! 锦湖商会是内务省的产业,不是警视厅有权可以调查的,需要拿到专门的调查授权。 “陈处长,横川先生的事儿,我也是略有耳闻。” “但您也知道,这家商会是内务省暗地里的买卖,里面的办公人员,各个背景深厚。” “咱们不太好插手啊!” 周乙一直拿不准陈真的身份,但知道小安子的身份。 对于自己人,该点醒的,还是需要点醒。 老谋深算的高彬,知道陈真不会无的放矢,要是没有人指派,这条泥鳅,一定不会主动做事儿。 要说警视厅内,人人都可能是间谍,唯独这个小子不可能。 见事就躲,能混就混。 他倒是想当间谍,地下党还不一定收那! 但即便这样,高彬也不会放松对陈真的调查,绊倒这个大少爷,一般的贪赃枉法的证据不行。 就算送到司法部,那帮大人物也会一笑置之,将报告扔进仓库中,等到年限过去,一烧了之。 “陈处长能叫我们来,一定是得到了命令。” “可是,横川先生的遗体正在陈列,我们好像没有办法进行尸检!”高彬说道。 陈真点点头,赞同高彬的话,解释道:“高科长说的对。” “我的确是拿到了授权,而这个人,您二位一定不陌生,他就是河本大作先生。” “合法的授权,我也会尽快拿到,诸位放心,行动一定是在合理且合法的情况下进行。” “还有一点,我们并不需要调查横川先生的死因,这会有专人去调查,我们有别的其他任务!” “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并提出来?”。 不是调查横川河的死因? 周乙和高彬都没有搞明白这里面的逻辑。 “南田厅长那边,是不是要通报一声?” 高彬迟疑了一下,而后语气迟疑的问道。 “这是秘密任务,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知道。” “相关的手续,我会派人一应办好,不需要担心。” “具体的任务,河本先生会亲自告知的,到时候您二位就会明白!” 陈真明白高彬话中的含义,立刻回答,让他们不要有后顾之忧。 周乙跟高彬对视了一眼,看出彼此之间的疑虑。 但河本大作的名头,让他们生不出拒绝的勇气。 他们说好听的是警探,说难听的,就是武藤机关圈养的猎犬。 一条狗,要是捕获不了猎物了,它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主人家扒皮吃肉。 “二位既然没有其他问题了,就回去做一下准备。” “十一点的时候,我们准时出发,一起去见河本先生!” 陈真见周乙和高彬没有异议,就站起身,准备送客。 周乙、高彬也站起身,准备一同离开,但陈真突然叫住了周乙,让他留一下。 高彬疑神疑鬼的离开了,陈真让小安子去关上门,之后让周乙先坐下。 “周队长,我这些日子比较忙,自从乌特拉行动之后,咱们就没有太多的沟通。” “你也知道,督察处是新组建的,前栅栏跑猫,后栅栏溜狗。” “时间紧,任务重,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 “上峰一动嘴,我们这帮人小角色,就得跑断腿。” “时间就是生命,不会让我们有丝毫的浪费!”陈真重新落座,满脸无奈地对周乙说道。 督察处的情况特殊,虽然挂在警视厅,但执行的任务,完全可以不向南田云一汇报。 谁让这位花花大少有一位好老师,武藤机关对他也比较放心,所以不停地派任务给他。 “陈处长辛苦了!” “不管怎么忙,您也得注意身体,您可比刚来的时候,消瘦多了!”周乙善意地规劝道。 这样的奉承话,陈真一天都不知道要听多少,早就免疫了,于是继续说道:“感谢周队长得关心,我会注意身体的。” “哈尔滨现在不太平,横路副机关长遇刺案,还没有一点结果。” “你们特务科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横路长官很生气,昨天晚上还打来电话,询问案件进展,还是让我给压下来了。” “监狱中的死囚,不要浪费了,随便编几份靠谱的证词,给横路机关长消消气!” “当然,这是特务科的公务,我也不方便过多过问,你们自己长点心就好。” “好了,咱们不扯闲篇了。” “这次让你们执行的任务,我也知道一些,是一份潜伏名单。” “周队长对皇帝陛下忠心耿耿,是满洲的骨干,不是外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这份名单事关地下党那帮疯子,一定要拿到手中!”。 陈真将任务内容全盘脱出,害怕周乙听不懂,特意提了一嘴地下党,让他心里明白。 周乙一听到潜伏名单四个字,眼眉一挑,立马来了精神,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站立的小安子。 小安子也感受到周乙的视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手指对着半空轻点了两下。 明了! 周乙收到提示,立刻张口说道:“我回去之后,一定同佐藤科长传达您的提醒。” “只是佐藤科长于昨天前往新京,说是司法部的一场内部会议,点名让佐藤科长前往。” “只要科长回来,第一时间转达!”。 佐藤去新京开会,陈真是知道的,于是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周队长了。” “有些话,就从我嘴出,进您的耳朵,咱们那说那了,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您来的时候,也看到我办公室门前的热闹。” “警视厅的警探们,后脑勺都长眼睛,真是不好调教。” “那咱们就十一点准时在大楼门口集合!”。 周乙识趣地起身,让陈真留步,自己独自走出会客室。 “刘室长,你代表我,送送周科长!” 听到命令,小安子一个箭步就走了出去,三两步就追上刚要迈出门的周乙,一同走出会客室。 周乙虽然内心焦急,但走廊当中,来来往往,有不少的人,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刘室长,我兜里有法国生产的铁盒子烟,去窗边,抽上一根?” 周乙对身旁小安子,比划了一个抽烟的动作,又看向窗边。 小安子正有此意,他也想将情报传递给周乙,立刻欣然同意:“周队长兜里一定是好烟,我今天的运气可真不错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到窗边。 ... 陈真继续端坐在会议室内,小口品尝着茶,自己办公室内,还在忙活着,没有他落脚的地方,还是在这里消停待会。 可身为一个部门的大老板,一旦出现在办公区,就不会有片刻清闲。 会客室的门再一次敲响,迟了两秒之后,蔡真就出现在会客室内。 “处长,办公室清理完了。” “不出所料,的确多了几个小玩意!” 蔡真走到陈真的身旁,从制服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小把迷你话筒,放在茶几上。 陈真好奇地看向茶几,抓起茶几上的迷你话筒,仔细地端详着。 “最近值班的秘书室的人,已经全都在审讯室,挨个受审。” “但看情况,可以排除有内鬼的嫌疑。” “应该是那次电路检查后,出现的问题。” 蔡真见陈真正在全神贯注地把玩着手上的小话筒,就给出自己的调查结果。 “电工?这可是高端职业啊,哈尔滨会接电的,少之又少。” “看这个数量,是在我的办公室内,布下了天罗地网啊!” “找到这几位心灵手巧的师傅们了嘛?” 陈真把手上的迷你话筒扔回茶几上,若有所思地看向蔡真。 “已经全都抓起来了,在审问专家们的手上,正在恢复记忆,回忆、回忆自己,或者伙伴的违规之举。” 蔡真能进来汇报,就是把所有问题都处理妥善了,也不能让领导亲自处理烂摊子。 “你有什么看法?” “这里没有外人,大胆地猜测!”陈真反问道。 蔡真思考了一下,而后壮着胆子说道:“应该是我那位老师下的手,他手下有个电讯高手,很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只是,高老师最喜欢用替死鬼,很难找到证据!”。 “走!咱们也去看看,没准有什么意外收获!” 陈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对蔡真说道。 蔡真赶紧抢先拉开会客室的门,恭送顶头上司出门。 219章 审讯室内,四个瑟瑟发抖的电工,并排坐在老虎凳上。 他们的周围,是一群拿着皮鞭,提溜着钢棍的专业人士,就等着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督察处长得办公室内,出现监听器,这可是特大新闻。 要是被哈尔滨其他情报单位知晓,那还不得笑掉大牙,督察处的众人出去,也没脸见人啊! 这种行为是什么? 是骑在督察处的大脖颈子上拉稀啊! 一点脸都没有给督察处留啊! 督察处专属的审讯室,位于地下室的左侧。 不是什么好位置,因为紧邻管道井,地面根本没有干爽的时间,二十四小时都是湿漉漉的。 陈真踩在水洼上,清晰地感受到水冰冷的温度,停下脚步,扭头向蔡真问道:“我上次就说了,让总务的人,把水管修了。” “他们是把长官的话当放屁了?” “还是咱们督察处,现在是人都能欺负一下?” “去,把总务科长叫来?”。 面对顶头上司的追命三问,蔡真没有回答,知道陈长官心里面憋着一口怄气,想找地方发泄出来。 总务科也是自作自受,钱早就给批下来了,但工程一拖再拖,搪塞的理由五花八门,今天买不到水管,明天没有合格的工人。 这下好了,引火烧身了! 虽然蔡真跟总务科长老徐是老关系,但还是让手下去叫总务科长,让他过来好好解释。 陈真没有因为凉,而挪开脚,而是继续站在水上,沉默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总务科长徐静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地下室,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陈真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敬礼道:“总.总务科徐静功,见过陈处长!”。 陈真还没有见过这位徐静功,因为督察处自成一派,也有独立的总务课,加上自己只在这里办公小半天,正经死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见这些小角色。 “徐科长真是辛苦了!” “还劳烦您这位财神爷,亲自下来一趟,居然还流这些汗,真是我陈某人的罪过啊!” 陈真满脸冷笑的看着徐静功,嘴里的话,根本没法听,阴阳怪气的。 徐静功本来就跑出了一头大汗,听到陈真阴阳怪气的请罪之语,汗出的更多,赶忙开口解释道:“陈处长,您这是那里话。” “就算是借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触碰您的威风啊!” “您这是生气了!一定是属下做了让您生气的事儿,属下罪该万死,但还请处长您别气坏了身子!”。 警视厅的科长,走到市面上,都是翻天覆地的厉害角色,徐静功也不例外。 但市面上的威风,耍不到警视厅来。 蔡真、徐静功这帮科长心里明白,自己是什么货色,欺负一下小商小贩没有问题,但头顶上的大人物,是一个都不敢得罪。 因为上面的大人物们,捏着他们的生死,权利,一句话,就能将他们打落回凡尘,让他们重新沦为市井小民。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 要论年龄和资历,他徐静功自认可以毁眼前这个趾高气昂的年轻人二个。 但年纪和资历,在绝对实力面前,它就是一个屁。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多大的能耐,都不能往外使。 正因为徐静功他彻底看明白了,才谨小慎微,对实权人物低三下四,尽量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好。 承认错误倒是快! 伸手不打认错人,陈真倒也不好说什么,但人还站在水中,愤怒地说道:“我哪敢生气啊!” “我还得仰仗徐科长呐!” “之前督察处就打申请,说是水管漏水,让你们总务的大爷下来维修,这都一个月了,真是把我陈某人的话,当放屁啊!”。 听到这里,徐静功头上的汗水,又下来了几分。 关于修缮审讯室的款子,市府早就批下来了。 但这阵子,警视厅的财政有点吃紧,毕竟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警探福利需要搞一搞,就把这笔钱给用了。 得让这帮大爷好好过个年,要不然,自己总务科长的位置也做不牢靠。 修水管需要大动,将管道井中的水管都更换一遍,没有办法冬天动工。 因为这件事儿,徐静功还找督察处秘书室的刘室长打过招呼,说明了原由,答应一开春就动工,顺手在将审讯室好好收拾一番。 可现在,刘室长也不在陈长官的身边,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陈长官,这的确是我总务科的问题。” “这天寒地冻的,您可别再水里站着了,我立刻就让人下来收拾,保证您满意!” 徐静功见陈真还在水泡里站着,赶忙上前,搀着他的胳膊,带离了水坑之中。 “那我就替督察处的兄弟们,谢谢徐科长了!”陈真斜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大胖子,冷冷地说道。 “哪里话!” “哪里话!” “陈处长,您就别折煞我了!”徐静功陪着笑脸说道。 本想发场大火,转瞬间就想到了徐静功的根底,是金桂荣的人。 四舍五入,也算是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也就不好发飙。 “今天就处理了,满地都是水,知道的明白是总务办事不力,不知道的,还以为警视厅改成澡堂子了!” “对了,电工归不归你管?” “前面的审讯室内,就关着四个,敢在我办公室内安装窃听器,真是活腻了!” “徐科长,这件事儿,你有没有参与啊?” 陈真本就想在骂两句,但转念一想,电工就是归徐静功调派,自己办公室内安装窃听器,有没有这小子的事儿? 徐静功一听陈真的诛心之言,脸立刻又白了几分,但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神经兮兮地左看右看,而后小声地说道:“陈处长。” “这件事儿,我还真知道点。” “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安静的地方?”。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陈真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同徐静功走到一旁,想看看这个死胖子,想说什么。 “陈处长,我们总务的电工,原本并不是五人,而是四人。” “您也知道,能进总务科的手艺师傅,除了技术过硬之外,还得审查合格。” “您带走的四个,都是家世清白,没有任何问题。” “但上周离职那个,就有点说道了。” “我也不瞒着您,那位离职的电工,是高科长安排进来的,就连电工手艺,都是后学的。” “拢共就待了不到两个月,上周刚离开。” “说是家里有事儿,但我留了个心眼,派人查了查,调查的人说,这小子是去牡丹江当个小所长了。” “也是高科长给安排的!” 徐静功看看旁边,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内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陈真从一早就知道,这件事儿是高彬在搞鬼。 即便不是他,也跟他多多少少有关系。 这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对手,根本就是隐身的、戴着雾一般头罩的侠客。 因此,陈真对他发出的每一击都落入虚空。 即便是乌特拉行动中,陈真也没有胜过多少。 机关算尽要击败这一对手,但却偏偏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就像拉乌斯和俄狄浦斯王所遭遇的情形一样。 就算是胜少败多,他也得有行动,即使找不到行动,也得创造行动。 要是让高彬闲下来,不知道得有多少的同志遇难。 “这件事儿,你确定?” 陈真很快就整理好思路,但怀疑生成之后,就很难收回。 就好像一匹马突然毛了,它只能无法控制地癫狂地横冲直撞下去。 “我敢拿我项上人头来担保,这件事儿,千真万确!”徐静功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件事儿,你谁都不要说,你去找刘安,把名字和地址告诉他,他会去处理!”陈真吩咐道。 “明白,我会跟刘室长好好沟通的。” “那您看,我那四个电工,是不是可以跟我回去了?” 徐静功搓了搓手,满脸贱笑的问道。 “不行,程序还得走的。” “放心,不会丢胳膊少腿的,就是简单的询问,毕竟那天进去维修检查的,没有他们!” 陈真没有同意将这四个冤枉的电工放回去,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呐,不能虎头蛇尾的结束。 要不然,警视厅上下都会认为督察处是窝囊废,谁都能来欺负一下。 徐静功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也就没有强求,而是快速离开,安排人处理管道井。 陈真目光闪了闪,而后推门进入了审讯室。 ... 小安子同周乙一起,看在窗台旁,大口地吞云吐雾起来。 窗户打开了一扇,冷风瞬间进入走廊,冻得小安子一哆嗦,让他清醒不少。 周乙见小安子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就伸手,准备将窗户关上。 “别关了,今天起的太早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正好借此机会清醒清醒!” 小安子出言阻止了周乙的动作,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嘴而停止,对着烟杆弹了两下,将多余的烟灰弹掉。 今天是给自己上了一课,一间严防死守的办公室,每周定期检查,都能让人如履平地的进入,从容地安装进两个监听器。 没有最蠢,只有更蠢。 最意味着已经停止,已经死亡。 更意味着还活着,还在成长中。 周乙也看出了小安子的挫败感,只能出言安慰道:“别担心,这次就是突发事件。” “陈处长离开警视厅太长时间了,他的办公室,空闲的时间也长了。” “你们督察处,都是新手,很容易出问题。” “你得选一些老手来用,他们的后脑勺都长眼睛,很能办事儿的!”。 周乙的话,也算是提醒小安子。 督察处的确需要一批经验丰富的老手,总用新人,的确容易出篓子。 今天要不是大哥感觉到不对,一定会疏忽过去。 要是在办公室内说出点要命的秘密,立马就会被录上音,到那时候,他们都会因此丢掉小命。 想到这里,小安子的额头上,涌出了几颗白毛汗。 “有靠谱的老手,就给我介绍介绍,我正好缺人。” “不说闲话了,横川河是专门帮土肥原贤二培养钩子的。” “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这帮钩子,明面上都拿着中国的公民身份,其实都是第一批日本来东北移民的孩子。” “这个计划,应该不是突然执行的,应该是酝酿了十几年。” “韩又洁现在就在大兴旅馆,根据我的推断,她就是负责培养孤儿间谍的负责人之一。” “我已经得到最高级别的指令,说是有间谍潜入了瑞金,中央需要我们把潜伏人员名单搞到手。” “河本大作找我大哥,就是因为这件事儿。” “但我大哥身上有更高级别的任务,转而推荐了你跟高彬两人!”小安子边抽烟,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周乙。 周乙将小安子知道的情况,汇总在一起。 瑞金是革命的希望,哪里有这一帮要改变世界的勇敢者。 每个人在生命的推展过程中,有着许许多多像银针一样能改变命运的因素,它有时是那样细小,连窗外的树,山中的泉,天上的月亮都帮不上忙,但是却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周乙认为自己幸运的,他能帮上那个遥远圣地清除身上的污垢,就算是付出生命都值得。 理想主义者会为理想悲壮的死去,也愿意为理想苟且的活着。 一切都是为了让无产者站起来! “我需要怎么做?”周乙的眼中冒出炙热的光,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东京也有人想要这份名单,应该是军部的大佬们。” “河本大作会给你们授权,让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份价值千金的名单。” “保卫局也需要这份名单,病毒不能大脑中待太长时间,一旦病变了,我们就是千古罪人!” “找到它,交给我,这就是你要做的。” “正式的命令,东北局会下发给你。” 小安子也明白事态的严峻,陈真的指挥,像是退缩,让周乙他们去送死,去趟雷。 生命是无价的,生命是有价的。 在某种程度上,陈真的命,比周乙的命,更重要! 220章 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只能做到心知肚明,一旦从嘴里说出,会影响这份残忍的默契。 “我明白了,我会处理的!” 周乙又从烟盒当中掏出一根香烟,平静地说道。 小安子还想嘱咐几句,但话如同刀片,怎么也无法从喉咙中吐出来,吭哧了半天,才叮嘱道:“小心,提防高彬!”。 听到来自同志的提醒,周乙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久违的微笑,而后将头靠在窗框上,放松地吸着烟。 理想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正襟危坐和拉长着脸的东西,相反,真理是非常放松的。 因为它是理想,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它都能够放松,让人开心。 ... 因为之前的徐静功的告密,审讯室的结果,反倒没有意义。 陈真坐了一小会儿,就起身离开了,去自己的专属食堂,提前享用午餐。 小安子也来到了饭堂,从服务员的手中接过一碗大米饭,坐在陈老大的对面,开始享用。 “交代完了?” 见小安子走进包间,陈真夹了一筷子醋溜白菜,放进碗中,平静地询问道。 小安子折腾了一上午,早就饿了,赶紧扒拉两口饭,而后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说了!” “监听器的事儿,怎么处理了?”。 “水落石出了,徐静功立了大功,提供了线索。” “稍后,他会主动找你的!” “对了,把监听器上交给武藤机关的保卫部,让他们过来调查,我现在还身兼重任,正好让他们活动活动!”陈真淡淡地说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不哭不闹,谁知道你受了委屈,谁会出来主持公道。 包厢当中不止小安子和陈真两人,一旁伺候的服务人员,就有两个。 上报这件事儿,不出半个小时,就会传遍警视厅。 小安子立刻就明白陈真的用心,武藤机关的保卫部,里面都是从精锐刑警中挑选出来的。 办案能力一流,再加上手上掌握的证据,一定后很快找出幕后黑手。 就算事后高彬有办法脱身,也需要脱成皮。 陈真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素菜,自己就随口说了一句他喜欢吃肉,俞秋烟最近拼了命做肉菜,吃的他有点解不出手了! 警视厅的大厨,手艺还是可以的,菜有菜味,肉有肉香。 很多人认为这是一句废话,有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的感觉。 但老饕食客们都知道,要达到这一点,是多么难。 “赶紧吃,别让河本先生等待,不太礼貌!”陈真给小安子的碗中,夹了一块鹿肉,让他赶紧吃饭。 事情谈完,两人就都闭上了嘴,开始吃饭。 周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思考自己一会儿在河本大作那,如何占据主动。 高彬的能力,在上面是挂上号的。 地下党,南京政府,都没在这个老狐狸手中,占到多少便宜。 要是搁从前,周乙不会惦记任务的主动权问题,而是伏低做小的浑水摸鱼。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因为高彬的业务能力,经过乌特拉行动后,大打折扣。 趁你病,要你命!周乙决定乘胜追击,争取一下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虽然占据优势,但他紧皱的眉中并没有舒展,请报上是占有先手,但小安子也没有透漏多少有用的信息。 横川河属于特殊人士,警视厅并没有相应的档案,不知道他的底细。 周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能胜出的办法,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就穿上警服大衣,走出办公室。 路明端着一饭盒的饭菜,步伐蹒跚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老路,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不先回家养养病,等身体好一点了,再来上班!” 周乙锁上自己办公室的门,脸上关切的说道。 路明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接受了周乙的好意,但嘴上却拒绝道:“队长,感谢感谢,但我还是以工作为重。” “稽查队现在一团糟,根本没有行动方向,我得赶紧把工作抓起来,让稽查科重新启动,发挥作用!”。 周乙只是随口一说,但见路明坚持要工作,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在警视厅大楼的门前,陈真已经坐在车里等候。 “大哥,他们来了!” 小安子一直注意大门口的动静,见周乙身穿警服出现,赶忙提醒道。 陈真也将视线从报纸上挪开,看向门口,发现周乙正朝自己走来,就将手里的报纸放下。 “陈处长,您稍等,我先去开车!” “去吧!时间赶趟。” 见周乙扬长而去,陈真继续低下头,观看着手上的报纸。 “大哥,刚才徐静功来找我,将电工的事儿说了一遍。” “咱们该怎么办?” 小安子看着从警视厅大楼走出来的高彬,咬牙切齿的问道。 年轻人一直有迷之自尊,可以为所谓的尊严,付出一切的代价。 但自尊心的实际表现,只是真正优越的凭据,所以自尊心与利益是一物的两面,都从自私自利来的。 小安子自从加入警视厅之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挫折,唯二的失败,都是发生在高彬身上,这让他心中憋着火。 “着什么急!” “记住了,做什么事儿,都需要有真凭实据。” “可有些时候,所谓的真凭实据,不能在特定人手中引爆,这样会让威力减半。” “武藤机关中,有没有相熟的人?如果有,那就让他来调查,让他负责引爆!”陈真也看出小安子内心的愤怒,再一次放下手中的报纸,淡淡的说道。 相熟的人? 小安子为了更好的进展工作,早就跟跟武藤机关中的重要人员建立关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时候正是用他们的时候,不能让这帮王八蛋,干拿钱,不干活! “警卫处里面还真有个熟人,井下陇川就是专门负责内部保卫调查,这个案子应该会分到他的手中。” “但事无绝对,也有可能是别人接手。” 小安子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合适的人。 “无所谓,跟咱们没有关系更好,不会让人产生顾忌和怀疑。” “我会跟土肥原老师汇报,他一定会让人抓紧调查,毕竟事关苏联代表团的到来。” “高彬这下子是弄巧成拙,他还真以为,他背后保他的大人物,能够只手遮天!” 陈真冷笑了一声,弯弯的嘴角,代表着他发自内心的嘲讽。 高彬从楼梯走下来,走到陈真别克车前,敲了敲窗户,指了指后面的车,示意自己先上车。 陈真微笑地点点头,让高彬自便。 人既然已经到齐,那就没有必要待着挨冻了。 小安子摁了一声车喇叭,就率先调头,开出警视厅宽敞的广场,前往满铁公司。 满铁公司,又称之为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 1906年夏天,时任弯弯总督府民政长官的后藤新平来到中国东北,他此行的目的是受顶头上司,弯弯总督儿玉源太郎之邀,出任满铁公司的首任总裁。 提起这位后藤新平,在当时的日本政界可谓声名显赫。 如果了解日本近代史的人,一定会对这个名字,提高警惕。 这位后藤医生,他在1857年出生于日本岩手县,早年家道贫寒,后毕业于医学院,并取得医师资格。 1882年,他担任爱知县医院院长,这也是他在政坛上的第一步。 后来,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时任陆军副总参谋长的儿玉源太郎,从此走上仕途。 对于这次邂逅,坊间有很多的说法,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两人在歌舞伎町同一时间饮酒,儿玉源太郎凑巧遗失了钱包,被后藤医生解了围,两人就此搭上了关系。 当儿玉出任弯弯总督府长官后,后藤很快由总督府的卫生顾问被破格擢升为民政长官。 也正是在这一职位上,后藤充分显示了其殖民统治的手腕。 岛南的几次的起义,就是他用金票攻势击溃了。 由于当时儿玉虽名为弯弯总督,但还兼任陆军副总参谋长及驻满洲军总参谋长,因此后藤成为弯弯的实际统治者。 由于“政绩”突出,日本朝野都称其为“殖民地经营家”。 日俄战争后期,随着日本在东北势力的膨胀,为了进一步推行殖民统治,后藤又追随儿玉来到中国,并将早已准备好的《满洲经营梗概》呈交给老上司。 那时,西方列强纷纷在中国境内修筑铁路,以榨取丰富的经济资源。鉴于形势的发展。 后藤向儿玉建议,日本在满洲必须重点经营铁路,其余依次为开发煤矿,从本土移民和发展农业、畜牧业。只有这样,才有实力与俄国再次进行交战,或为全面占领中国作好准备。 对于这一建议,儿玉大加赞赏,立刻上报给陆军部。 据说这位侵略头子后来曾感慨地说道,他从来没有听到在日本能有第二个人像后藤君这样从胜败得失中来谈论如何经营满洲的方针,并且是如此的翔实与周密。 在儿玉的大力举荐下,1906年11月,后藤被明治天皇任命为满铁公司首任总裁。 11月26日,“满铁”作为日本的国策会社宣告成立,并于次年4月正式开始经营活动,主要项目包括铁路、开发煤矿、移民及发展畜牧业等。 1907年,“满铁”总部从东京迁往大连。值得一提的是,当时该会社的总资本为2亿日元,其中日本政府投资1亿日元,另一半股份则主要来自日本皇室、贵族和官僚。 后藤到任后,立即全面实施发展计划,在坚持以铁路为主的前提下,将其经营触角迅速延伸到海港、海运、旅馆服务、煤矿,以及铁路沿线城市市政建设等方面上来,短时间内取得了丰厚的经济效益。 沿着铁路沿线,后藤建立了不少学校,打算为日后长期殖民统治培养人才。 他还开设了许多医院,力争使每一所医院都具有野战医院的功能;成立“满铁”中央实验所,全面推进和开发对中国东北的侵蚀。 据日方统计,“满铁”先后铺设了55条铁路,平均一天铺设1公里。 随着日本侵华战争的扩大,“满铁”的企业规模也不断扩大。 到今年时,其总资产达到二十亿日元,就业员工也从开办时的1.1万人增加到近40万人。 为了服务于东京大本营对东北的进攻政策,“满铁”从建立之初就不满足于修建铁路,而是打算将自己发展成在东北进行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侵略活动的大本营。 刚成立时,“满铁”下设总务部、运输部、矿业部和附属地行政部四个机构,不久又成立了直属总裁的调查部。 其主要目的,就是搜集一切有用的资料和情报。 为此,后藤四处网罗人手,居然请到京都帝国大学教授、法学博士冈松参太郎主管调查部。 随着满铁公司业务领域的不断扩张,其调查范围也迅速扩大。 为了进一步攫取中国的铁路修筑权和矿产资源,它在东北许多地区进行地质调查,并在与东北相邻的内蒙、朝鲜乃至西伯利亚等地广泛搜集资料。 1918年,满铁公司设立了bj分所和上海分所,并在日本东京也设立一个支社,其下属调查室负责与外务省、陆军省等下属情报机构交换情报,每周二、五必举行定期碰头会。 九一八事变后,满铁公司除集中全力于铁路、煤矿及调查情报工作外,更对东京大本营发动的侵华战争予以积极配合。 伪满洲国成立之后,满铁在其附属地内的行政职能以及各种政治活动被逐渐削弱,其业务被置于关东军司令部的监管之下。 随着日军占领中国东北全境,原属中国的沈海、奉山、吉长、吉敦、吉海、四洮等铁路。 以及东北全境的港湾、水运、煤矿、钢铁、轻工业和化工工业的经营权也被转交给满铁,其附属地面积增至524.3平方公里。 哈尔滨是重要的交通站点,满铁公司也在这里设有分公司,而哈尔滨分公司的总经理,就是河本大作。 陈真拥有特别通行证,可以进入满铁公司不受阻拦。 但是他能进,但高彬和周乙却进不去。 陈真只能亲自同满铁公司的人沟通,让他们请示河本大作。 221章 通报,禀报,上报。 陈真到了的消息,在层层上报后,到了河本大作的办公桌上。 河本大作手上捧着茶杯,小口品尝着,让自己的秘书,将人带过来。 在河本秘书带领下,陈真一行人,才走进满铁公司的大楼。 “河本先生,人我都给您带过来了,要是没有别的指教,我就先告辞了!” 陈真见到河本大作的面,先是问了声好,寒暄过后,没等河本大作开口,就出声告辞。 闻听此言,河本大作楞了一下。 他之前就听说过,陈真是见事儿就躲,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一点麻烦都不想摊。 没想到是真的! “陈处长,您留步,我知道您日理万机,但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 “各位,请坐!” 河本大作出言拦住了陈真,让众人赶紧落座。 陈真不情不愿地落了座,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那个作态,是随时拔腿就溜。 河本大作自然明白陈真表达的意识,他的老师在知道,河本想要他负责名单调查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就直言了当的说,陈真可能不会听他摆布。 老学长看人真准! 自己在灵堂的时候,就表达过,让陈真负责这次名单调查。 可这小泥鳅,滑溜的很,根本不让人沾手。 鬼头鬼脑! 其实,能负责这起调查行动的人选有很多,甚至可以让司法部派调查专家,过来处理。 但有时候,二狗子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来的目的,陈处长应该跟大家交代了。” “这里,我需要补充一点,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毕竟,信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河本大作见众人都落座之后,又一次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淡淡的说道。 信使! 大使馆来往运送的信件的人,就叫做信使。 “大家来这里,就是帮我解决这个小问题,说说想法!” 河本大作见到众人陷入了沉思,便继续说道。 能用到信使这个级别,这份所谓的名单,一定不简单。 “河本先生,我能询问一下,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关系到哪方面?” 高彬想了半天,见众人都不开口,沉思片刻,站起身来,问出了众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陈真的目光一直很懒散,即便是听到高彬的提问,也没有回过神,但为了表达尊重,坐直了身子。 周乙倒是没有变化,腰杆坐的溜直,一双深沉的眼睛,一直盯着河本大作的嘴。 他们在观察河本大作,河本大作也在观察着他们。 那双鹰眸,在几人的身上扫来扫去,是想把这几个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高科长?” “河本先生客气,您叫我高彬就好!” 高彬见河本大作叫自己,就赶忙站起来,客气的回答道。 河本大作点了点头,示意高彬坐下来,而后继续说道:“高科长的大名,我早就有所耳闻。” “您在之前的大搜查,可是得到参谋部的夸奖。” “岗村参谋长曾经夸奖过你,说你是最好的刑侦专家。” “可是,乌特拉的案子,我也有耳闻,您好像搞砸了!”。 问题没有回答,反倒在高彬的心头上插了一把刀。 高彬好久没被人怎么奚落了,脸被气的成了猴屁股,站在原地,低着头,独自生气。 世界上最难搞定的事儿,就是记忆。 一旦在脑海中形成了刻板印象,就挥之不去。 高彬之前的一百次成功,都弥补不上乌特拉行动上的污点。 但凭良心来说,乌特拉行动,并不算是失败,毕竟清除了警视厅内的奸细,还抓捕了张宪臣这个重量级地下党。 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 哈尔滨警视厅加上武藤机关,付出了数不清的财力物力,准备让高彬出风头,成为大明星。 可是高彬不争气,给演砸了! 这就很让人难堪! “哈哈,乌特拉行动,河本先生也听说了!” “这可是我们警视厅天字头号大案,高科长运筹帷幄,逮捕了地下党在哈尔滨最穷凶极恶的匪首。” “还顺藤摸瓜,抓到了地下党安插进警视厅的重要奸细。” “战功赫赫!战功赫赫!” “这次的名单调查案,高科长是当之无愧的领军人人选。” “先坐下,先坐下,还是先听河本先生讲一讲,大致的思路!” 高彬和周乙,是陈真他找来的,他不能让场面冷下来。 河本大作埋汰其中那位,都是在打他的脸,责怪他为什么不找一些精兵强将来。 高彬自然不敢找河本大作的麻烦,见陈真主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赶紧就坡下驴,重新坐了回去。 “河本先生,南田厅长那里,我也打了个招呼,您要是担心进程问题,可以让南田厅长主持这项任务。” “厅长的业务能力,您也是一清二楚的,不用我多介绍!” 陈真没有坐下,而是极力推荐南田云一。 河本大作自然知道南田云一,这是关东军总部在哈尔滨明面上的力量。 但他的能力,并不是很受河本大作的认可。 在特高课的时候,主要是对付山上的抵抗军,他的毒辣,能起很大的作用。 毕竟需要有专门的人,去做脏活,南田云一在关东军大佬们的眼中,就是专门干这个活的。 有功就要有奖励! 对于南田云一的残忍,还是有不少志同道合者的。 在这帮北海道野人的举荐下,他就得到了高升,成为哈尔滨警视厅的常务副厅长。 但坐到满洲国第三大城市警务系统的老大位置上,并不能靠狠毒行事儿。 哈尔滨有很多的国外侨民,各国的报刊,都在这座远东第一城设立了分报刊。 一旦有负面新闻,就会宣扬的全地球都知道。 稳定,保持之前的繁荣,才是这个位置该干的事儿。 “不用了!” “我下午还需要去新京,咱们长话短说。” “横川河前辈有一个保险箱,里面都是重要情报。” “但因为横川前辈去世的突然,我们找不到这个保险箱了。” “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保险箱。” “找到之后,送到横路君的手上,他会妥善处理的!” 听到陈真的打岔,河本大作也不在消遣高彬的脸皮,直言不讳地将任务说了出来。 秘密保险箱? 这上哪里找去! 横川河的宅邸,一定被河本大作搜查了一通。 至于银行保险箱,也一定有人进去排查了一番。 这都没有找到,那就说明,横川河将保险箱藏在一个所有人都猜不到的地方。 “河本先生,有什么提示嘛?” 周乙听河本大简要说了一下任务的方向,但没有什么方向,只能开口询问道。 河本大作摇了摇头,放下手上茶杯,无可奈何的说道:“如果我知道,我亲自去取多好。” “请各位专家的目的,就是破解这个谜题。” “授权今天就会下达给你们。” “你们可以合法调查哈尔滨内的所有银行,不会有人阻挡你们。” “好了,去干活吧!” “任务就交给陈处长负责了,不要辜负满铁公司的信赖!” 河本大作将指挥官的位置,直接甩给了陈真,不给他丝毫反悔的机会。 主人家已经下达了逐客令,众人也不好在坐下去。 陈真一脸苦笑,对河本大作说道:“河本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圆满解!”。 河本大作站起身,走到陈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老学长的爱徒,应该承担更多的重任。” “年轻人不渴望建功立业,遇事就躲,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是不思进取的表现!”。 都搬出土肥原贤二了,陈真自然无话可说,只能无可奈何地点头同意。 河本大作将陈真等人送出了办公室,让秘书代表他,将这些办案专家送去。 走出满铁公司的大楼,告别了河本大作的秘书,陈真才扭过头,对周乙和高彬说道:“时间紧,任务重,不能耽搁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去做,不能盯在上面。” “这可是大功劳,只要破获了,落在各位头上的实惠,不会少!” “周队长,你来负责,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去大兴旅馆。” “高科长,您帮衬着点周队长点,毕竟您是老江湖了!”。 河本大作的嘲讽,就将高彬当主导者的可能,彻底锁死了。 高彬也明白,指挥官的位置,是彻底没影了,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大案翻身,重新打响自己的金字招牌。 “明白,陈处长,我一定尽快解决!” 周乙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彬,沉思两秒后,答应了下来。 河本大作安排的公务交代下去了,陈真也就没有跟他们闲聊,坐上车,火速离开。 ..... 俞秋烟抬着一个旅行箱,走下了台阶。 路边停着一台车,车上的司机见到俞秋烟艰难地提着一个大箱子,就赶紧跑下来,伸手去接。 “谢谢,不用麻烦,请帮我把后备箱打开。” 俞秋烟拒绝了司机的帮忙,而是让他去把后备箱打开。 司机是秘书室的新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不敢怠慢,听话地打开了后备箱。 俞秋烟将箱子费力地抬进了车中,而后看了一眼手腕上价值连城的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就用力地关上了的后备箱。 “出发,去一号别墅,别让陈大人等急了!” 俞秋烟戴上手套,拉开左侧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保安科的人,就在旁边的咖啡厅的二楼监视,见到俞秋烟手上的大箱子,心里起疑惑,立刻下楼,准备检查一番。 负责监视的人没用一分钟就跑到了街上,拦住了没开几步的汽车,示意车里的人,赶紧下来。 俞秋烟见到有人拦车,察觉到情况不对,把手伸进了背包中,握紧了里面的手枪。 “停一下,警视厅,临行检查!” 保安科的两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示意车里面的人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也蒙了,自己是督察处的,也隶属于警视厅,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兄弟,督察处的,行个方便!” 司机赶紧从车上下来,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对车前的两人,套着关系。 保安科的两人,相互看了看,而后不客气地说道:“什么督察处,不认识,赶紧让车里的女人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听到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回嘴大骂道:“滚一边去,你们是哪里来的蠢货,居然连督察处都敢得罪,真是不要命的东西!”。 这句话,将这个俩个调查人员震慑住了。 工作是重要,但没有命重要。 之前盯梢这女人的同事,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车上的女人,是督察处长的情妇,要是得罪了她,他们两个小命真不一定能保住。 司机从这两人的眼中,看出了胆怯,立刻乘胜追击的说道:“兄弟,算了,别瞎逞能。” “箱子中都是衣服,贴身衣物,大庭广众之下,不方便检查。” “这件事儿不往上汇报,就当没有发生过。” “陈处长那边还在等着呐,要是他派人过来接人,我可瞒不住!”。 两人有点进退两难,又相互瞅了瞅,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一条路。 司机得意的冷哼了一声,而后坐进驾驶室,示威地嗯了一下喇叭,开着车重新上路。 车后座的俞秋烟吓出了一头白毛汗,见车重新上路,将检查的两个人甩到车后,才松开握枪的手。 除了开头的惊吓,路上倒是十分平静,车很快就开到了一号别墅。 今天一号别墅,十分的热闹,成队的士兵,正在不停地进出,还有电讯科的人,正在房顶架设大功率天线。 “安哥,好热闹啊!” “您今天可真威风!” 俞秋烟推开车门下车,对着正在指挥士兵干活的小安子,打趣调侃道。 小安子见俞秋烟下车,笑着说道:“竟打趣我,那里威风,就是跑腿的命。” “大哥在里面等着你,你可赶紧进去,别让情郎哥哥等急了!”。 听到小安子的打趣,俞秋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头不敢吱声,一股脑跑进别墅之中。 小安子见状,只能摇摇头,让手下人将箱子抬进去。 恋爱中的女人,都洋溢着害羞的甜蜜。 222章 一号别墅内,也是一片混乱。 宪兵队总务科的人,正在改造别墅中,陈旧的部分。 当长官就这点好,手底下人都在忙碌干活,陈真就可以躺在沙发中,静静地看着报纸。 一副闹中取静的高人做派。 这是俞秋烟一进门,就看到陈真躺在沙发上,装死狗,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他的背后,用冰冷的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熟悉的香味,橘子掺杂桂树的味道。 陈真喜欢橘子,尤其喜欢橘子皮的味道。 女为知己者容。 俞秋烟原来是用玫瑰味的,知道陈真的品味之后,主动改变香水味道。 这都是恋爱中的小心思,想让对方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手凉的跟冰一样,外面是得多冷啊!” “我帮你吹吹!” 陈真没有猜,直接上手,将俞秋烟的双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吹气。 陈真的轻浮之举,让俞秋烟闹了个脸红,在场的宪兵队众人,也是被自己中队长的高端操作,惊呆了! 不少单身汉,纷纷考虑,是不是要也学上这一手。 “整天的胡咧咧,一点正行都没有。” “这里怎么多人那,你也不怕在部下面前丢了面子?” 大厅中的众人,都偷偷看向沙发,俞秋烟的脸红成了苹果,赶忙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陈真也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手下们抬进来的箱子,又看看俞秋烟,见她不着痕迹地点头,便吩咐道:“箱子里面是古董花瓶。” “小心着点,送到楼上房间中去!”。 “是,中队长!” 宪兵队的部下们,听到箱子里面是古董花瓶,立刻走出两个人,三人一起将行李箱抬上去。 “走,咱们也上去!” 在手下面前,陈真从来都是进退有度,拉着俞秋烟一起上了楼。 手下们抬到二楼的主卧中,陈真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咱们还有十分钟,等外面喊调试开始,你就可以发报。” “准备好了嘛?” 陈真将门关上,整个人靠在门上,对着组装电台的俞秋烟说道。 俞秋烟哼了一声,边干活,边嘴里骂道:“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帮帮手,现在就成大爷了,是一手不伸!”。 “这不赖我,你干活的样子,真美!” 陈真的小嘴,就像摸了蜂蜜屎一样,甜的让人头晕。 俞秋烟脸又红了一下,没有反驳,兴高采烈地组装这电台。 身为电台高手,俞秋烟手脚麻利地组装好,耳机挂在大脖子上,等待着外面天线的架设完成。 “稳住架,一、二、三、起!” “一、二、三、起!” “完工!” “可以测试!” 俞秋烟听到外面响亮的号子声,摘下耳机,蹦到窗户边,见到天线在房顶上架设起来。 “可以干活了!” 俞秋烟在嘴里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跑回梳妆台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电源。 大功率电台,是最容易被监听到的。 使用起来,慎之又慎。 这次的机会,得之不易。 苏联代表团的接待级别,是非常高的,前期的接待备忘录中,就明确表示,要在驻地中设置天线,方便跟远东局沟通。 在这方面上,关东军并没有拒绝,至少从备忘录上,没有看出来。 靠在门上的陈真,想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什么样的谈判,能让强硬的关东军,可以大方地同意苏联代表团的一切要求呐! 真是让人费解! 俞秋烟将波段调整好,而后掏出之前准备好的纸条,扫了两眼,记住上面所有的内容,而后开始敲击。 陈真见俞秋烟在工作,便走到收音机旁,打开开关,随便找了一首歌,大声地播放起来,掩盖电台发出的滴答声,而后重新回到门旁,继续用身体堵着门。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五分钟之后,俞秋烟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甩了甩发酸的手指。 “发完了?” 陈真见俞秋烟停止敲击,关切地问道。 俞秋烟满脸疑惑,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道:“我已经发过去了,但对方并没有回答。” “不知道接没接到。” “要不,我在发一次?”。 没有回应! 陈真也愣了一下,自己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同专门的电台联系,怎么会没有回应。 难道瑞金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陈真的脑海中升腾。 再联系一遍? 这句话刚在脑海中浮现,就让他给否定了。 哈尔滨移动的监听车,就在街道上乱晃,而且这部电台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乌特拉行动的时候,就在306号大宅中用过一次。 特务科当时大张旗鼓的搜捕,让陈真现在还记忆犹新。 “不行,今天晚上就把电台藏起来,不要让人发现。” “我们可能要迎来最艰难的岁月了!” 陈真嘴里的话,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出来。 俞秋烟身为下级和女人,自然不会违背自家男人的判断。 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联系了,之前的每一次联系,都有清晰的回应,只有这一次例外。 “电台你不要管了,让小安子来处理。” “清理身上一切可疑的物品,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去!” “对了,路上没有发生什么吧?” 陈真立刻做出了相应的部署,随口问了一句路上的情况。 “路上有保安科的人检查,让你派去的司机给挡了回去。” “看情况,是见到我手里的箱子,才跑下来的。” “你不是说,把监视的人,都处理了嘛?” 俞秋烟赶忙将路上发生的事儿,统统倒了出来。 听到路上发生的情况,陈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于是说道:“箱子里面的物件,全都倒腾出来。” “这房间当中有没有仿古花瓶?” “放一个进去,要是回去的路上有人检查,就将这个瓶子设法摔碎,闹上一闹!”。 俞秋烟听到陈真的话,立刻将箱子中的贴身衣物倒出来,随便找了个双耳花瓶,就塞了进去。 至于电台,则让陈真拔了电,捧到浴室当中。 小安子在外面冻得够呛,终于将天线调试好,于是走进了一号别墅中。 见大家都在忙活,唯独没有见到陈真、俞秋烟二人,抓住人一问,才知道两人去楼上歇着呐。 抬脚往楼上走去,敲了敲主卧室的门,是俞秋烟开的,见是小安子,便让出一条路来。 “大哥呐?” “卫生间那!” 小安子走进洗手间,就看见陈真正在洗手,电台上润滑的黄油,弄了他一手,正在用香皂清洗。 陈真见小安子进来了,就将俞秋烟路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我们解决了两个,按道理来说,高彬应该收敛一些。” “这老狐狸,反其道而行之,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那这两个,也咔嚓了?” 小安子手上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嘴里发出搞怪的声响。 陈真下意识地摇摇头,俞秋烟的情况,应该已经汇报上去了,这个时候解决这两个小喽啰于事无补。 “现在任何的补救,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这部电台,该如何处理,的确是个难题!” “你一会儿给家里去电话,让佟忠带着老三一块过来,再让冯健带兵护送回306号,应该没有会冒险检查吧!”陈真左思右想后,安排道。 小安子听完安排之后,反倒是摇了摇头,这有点欲擒故纵。 如果高彬真的怀疑了,执意要检查,这一定会出问题,毕竟这部电台,并没有记录在案,到时候反倒没有理了。 “大哥,这样做,反倒会让人起疑心。” “宪兵队的电台登记册,就在我的手上。” “不如,随便编一个波段,将这部电台也混进去,反正电讯科现在由我控制。” “只要我捂住了,就不会出现问题!”小安子说道。 其实小安子的计划,很有操作性。 哈尔滨拥有私人电台的主,并不少,商台,友台一大堆。 出现个别陌生波段,是时有发生的。 不管是宪兵队,还是特高课,警视厅,都是要寻找出敌台的动静,由此顺藤摸瓜,寻找出潜伏者的下落。 “不行,要是早两天,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个电台送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秋烟现在是重要怀疑对象,要保证她的安全。” “你要知道,今天晚上过后,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像往常一般自在。” “监视是必然的,甚至还会被隔离开,时间应该会持续到会议结束!” “秋烟在外面是危险的,她身上不能有任何的疑点,不能让高彬有理由将其带走。” “不是要押送多余的物资回宪兵队嘛?”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先将电台送到宪兵队的秘密大库中,等咱们从大兴旅馆出来,在处理!” 陈真否决了小安子的意见,并把他们两个今天晚上过后的处境,说了一番。 听到这里,小安子贼眼一转,立刻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大哥,把俞小姐留在外面危险,那为啥不把她带在身边呐?” “我是秘书室长,随便安插个人,那不是轻飘的嘛!” “我一会儿就让人娶一套军服,让她担任你的生活助理,这样不就万事无忧了。” “这件事儿过后,俞小姐就可以脱身,不用来宪兵队上班,还可以白拿一份工钱!”小安子说道。 听到这个主意,陈真立马采纳。 小安子就是有这样的灵气,总在危急关头,想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办法。 真是绝了! 坐在椅子上的俞秋烟,也听到了小安子的建议。 对于她来说,只要能挨着陈真近一些,她干什么都可以。 ... 码头(李部长克农先生)看着倒地的电报员,眉头紧皱。 内保的同志正在进进出出,用照相机拍摄着凶杀现场的一切细节。 “部长,电台还是热的,人应该没有走远。” “我已经派人去追了。” 内保的郝和平科长,摸了一把电台,肯定的说道。 “家有内鬼啊!” 码头蹲下身子,用手抚闭电报员死鱼般的眼睛,哀叹的说道。 奸细的排查,是内保的工作。 郝和平知道码头不是职责自己,但还是心怀愧疚,小声说道:“我的错,我应该加大排查力度!”。 码头站起身,示意身边的同志,将遇害的电报员抬出去,走到郝和平的身边,把他拽到一旁,背着人,小声的说道:“今天是飞蛾同志联络的时间。” “这个代号,身为老特勤的你,应该不陌生。” “密电码少了一张,应该是传递回什么重要消息了,要不然也不会提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两人一同值班,这是保卫局的规定。” “我这里尽量复原密码本上的信息,你尽快找到密码纸,还有那位消失的电报员!”。 郝和平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知道飞蛾的身份,是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副主席的机要秘书。 知道这位飞蛾同志,传递回多条重要情报,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这个代号。 “我现在就去办。” 郝和平立马说道,而后掏出手枪,带头冲了出去。 码头满脸愁容,走到放置密码本的桌子前,用铅笔,不断擦拭着上面的痕迹。 瑞金现在不太平啊! 这句话,既可以解释内,也可以解释外。 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是教员一手包办建立的,没有靠上海滩内的莫斯科派。 这让十里洋场的知识分子们,十分的不屑! 理论是掌握在嗓门大的人手中,他们可以找出一万种理由,批判着你的错误。 分歧,斗争,都是屁话,抢班夺权才是中心思想。 码头手里握着铅笔,一点点的将纸上的刻痕,擦拭出来。 数字在纸上显现,但有一些因为写的浅,并没有显现出来。 “送到译电科,让负责特等机密的译电员,用三号密码翻译出来。” “翻译完,给副主席送去一份。” 码头将密电码交给身边的秘书,让他送到译电科。 秘书答了一声“是!”,领命而去。 码头也没有待在屋子中,走到院子中,雨季已经到了,屋子里的霉味太重。 223章 郝和平过了半个小时,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脸上淌着汗水,一溜溜地闪着光。 手上抓着一张沾满血迹的密码纸,郑重地交给了正在看天的码头同志。 “开枪了?” 码头接过密码纸,交给身边的警卫员,示意他送到译电科。 郝和平用袖子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脸庞,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道:“这次电报值班的,是王甜和张佳佳。” “王甜已经被抬走了。” “张佳佳则拿着刀,跑了出去,我们是在旁边山上找到她的。” “我找到她的时候,只有一部发烫的秘密电台,和一把带血的刀。” “看情况,是有第三人存在!” “老李,看样子不是一个部门出了问题,没有专属的解谜手册,电报在电报员手中,都是废纸一张。” “为什么要费劲巴力的跑到山洞,一定是有人在等她。” “译电科也应该有鬼了。” “只是现在,不知道这个鬼是出自何方而已!”。 郝和平的合理分析,算是说到码头心里面了,他只能苦笑了一声。 到了,飞蛾的消息,到底还是泄露了。 飞蛾只有围绕在灯火旁,才能体现自己的机会。 远则冷,近则死,火中取栗。 “按照保卫部的纪律,这个院子,应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张佳佳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也突破不了这个重围。” “告诉我,应该保护这个院子的人手,在哪里?” 码头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嘴中的警卫人员。 郝和平自然明白码头嘴里的含义,如果警卫班正常的执行任务,会在第一时间就会阻止凶杀案发生。 关键的岗位上,缺少了关键的一群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八个人,不可能全部消失。” “这里是瑞金,不是上海,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郝和平摸了摸鼻子,模棱两可的说道。 码头知道内保又一次失去掌握力,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找到这个八个人,抓到之后,分开关押。” “涉及这件事儿的人,全部秘密逮捕,审查!” 石子已经滑下深渊,结果已经确定,但必须要做出示警。 码头没有过多停留,下达完命令,立刻飞奔到门口,骑上自己的马,带着人往远方奔去。 郝和平叹了一口气,知道码头怎么着急,是去找谁。 这次内保局是出了大丑! “找到负责警戒保护的卫兵,连同他们的直属上级,全部逮捕起来。” “跟张佳佳,王甜有关的人,也全部关押起来。” “译电科直接包围起来,衣食住行,由咱们内保全部包办,不能让一人离开办公驻地!” 郝和平知道自己以后是升是降,全靠这次的表现。 清查内奸,这本就是内保分内之事,他郝和平责无旁贷。 码头并不知道郝和平的做出的安排,如果他知道,也会赞同的。 他甩动着鞭子,抽在自己爱马的身上,让它快点跑。 保卫部处在瑞金靠山的北面,而中央办公地点,则位处于瑞金的正中央。 走路需要半个时辰,骑马也需要半个小时,最快的记录是一个传令兵同志,二十五分钟从城外杀到内城。 码头却突破了速度记录,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跑进了办公区。 负责保卫中央机构的战士们,见到有人纵马狂奔,立刻就将手里的枪端了起来,大喝道:“站住!站住!”。 码头也知道这里不是肆意奔跑之地,于是勒住缰绳,立刻翻身下马,从军装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焦急地说道:“小同志,快让开,我有要紧事儿要忙!”。 负责警卫的战士,认真地检查了工作证,而后抵还给码头,敬了一个持枪礼,就放行了。 码头将马拴在旁边的旗杆上,嘱咐门口的小战士帮忙帮忙看着,自己带着警卫员,往里面冲。 现在的中央,是大杂烩,十几个部门合在一起。 码头和警卫员两人,顺着七扭八歪的走廊,走进了一栋小院子中。 军事委员会。 这是瑞金最重要的部门,兵戈指挥之所,所有的对外战争方针,全从这里发出。 重要场所,只认证件不认人。 码头每进一道门,就要上交一次工作证,而且还得不停地回礼。 这跟码头刚到瑞金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就连教员都借住在老乡家,没有怎么多的机构,平常办公开会,就在旁边的破祠堂当中。 现在盘子大了,官僚气息也重了。 办什么事儿,都需要开会、请示。 在上海的时候,就有一位纵横官场的老前辈说过,如果你所在的单位,一天开八场会,就说明这个单位要走下坡路了。 “李部长,好久不见,今天您怎么有空过来了?是过来找副主席的吧?” “现在不赶巧,副主席现正在开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会。” “要不,您过会在过来!” 码头正低头往里走,就撞见了副主席的机要秘书。 熟人见面,自然热情地打招呼。 机要秘书大人,见怎么焦急,就知道是来找副主席的,于是轻声告知。 十万火急的事儿,码头也顾不上开不开会了,焦急的说道:“富春,我的很着急。” “就几句话的事儿,还请你把副主席请出来。” “要快!”。 富春也听出码头语气之中的焦急,只能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往院子里面走。 码头没有进去,而是等待院子门口,看着墙上的水珠。 “稼轩,有什么急事儿!” 副主席端着胳膊走出院子,对正在门口打转转的码头,柔和地问道。 码头关切的看向副主席的胳膊,问道:“领导,这阴天下雨的,您的胳膊又疼了吧?”。 副主席端着的胳膊,是因为北伐的时候,坠马而照成的。 战火前线,医疗手段,十分的匮乏,只能简单的处理。 由此就落下了病根,只有端着,才能得劲一点。 可骨伤,最要命的就是阴天下雨,疼痛会从骨头缝爬出来,折磨着你。 “别提了,正是难熬的日子,就没有晴的时候。” “不说我的老毛病了,离心脏远着呐!” “还没怎么快,见马克思。” “我听富春同志说,你有要紧事儿找我,别在这里杵着了,进来聊!” 副主席苦恼了一下自己的伤病,而后就带着码头,进了院子。 院子中都是进进出出的机要工作人员,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便进了副主席的办公室。 挥退左右,办公室内就只剩下,码头和副主席。 “领导,出事儿了!” 码头也没有废话,一上来,就把调子订了下来。 副主席目前最不想听到这句话,刚才会上,这句话,就一直萦绕在耳边。 现在瑞金是一副乱局,从十里洋场的灯红酒绿,到瑞金的清苦岁月。 让这些自视过高的理论家们、,住的不太习惯,但这都是小问题。 顶着读书人的名头,但都是泥腿子出身,喝了几天咖啡,没办法冒充世家贵胄。 路线之争,才是最为重要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生了两只脚,天天不知不觉地,走来走去,走的路真不知有多少。 你若不细想则已,你若回头来细想一想,则你所已经走过了的路线,和将来不得不走的路线,实在是最自然,同时也是最复杂,最奇怪的一件事情。 现在的革命,并不茫然,毕竟已经有了成功的例子,可以让人摸索前进。 可成功是偶然的,是不可复制的。 莫斯科发生的一切,仿佛就是金科玉律,必须要照单办理。 可国情不同,处理的办法就不同。 但这些理想主义者,已经听不进去劝了。 在上海当下水沟的老鼠,已经逼得他们有点发疯,终于有一片自己可以当家做主的土地,他们可不想拱手让人。 副主席的脑海中,浮现了最近发生的一切,感觉头疼的要命。 “副主席,您没有事儿吧?” 码头见到副主席一脸的愁容,赶忙关心的问道。 闻听问候,副主席摇摇头,摆摆手,赶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稼轩,你赶紧说!”。 “飞蛾应该是暴露了!” 码头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副主席,并把自己的推断,一并说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任何的事儿,都需要辩证的看。 这是副主席的行为准则,可飞蛾暴露这件事儿,他是怎么也找不出哪方面有好事儿。 “飞蛾传递回什么重要情报!” 治病要抓根,现在得先知道,飞蛾到底传递回什么情报,才能做出应对之策。 “译电科正在翻译,但我感觉,现在译电科也有点靠不住,因为....” 码头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副主席用眼神制止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的。” “怀疑主义,是干不成任何的事业的。” “稼轩,我们身边是同志,志同道合的战友,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不可以无理怀疑任何人!” 副主席点燃了一根香烟,平静地说道。 “唉!”码头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已经送去翻译了。” “应该快送来了!”。 副主席听到这里,立刻推开窗户,对着不远处的富春喊道:“去看看,翻译的电文,什么时候送来!”。 富春立刻喊了一声是,快步转身出门,去看看电文到哪里了。 码头戒烟很久了,当然,他能戒烟,也是因为原来也没有多大瘾头。 但这个危急关头,他需要分散注意力,便拿起桌子上的烟盒,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 “你什么时候抽起烟了?” “别慌!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龙潭三杰,当年那么危机的境地,你都风轻云淡,锋芒泯为无形。” “刀山火海走一圈,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今天是怎么了?” 副主席见码头笨拙地点燃香烟,就知道他有点慌乱,于是打趣道。 码头当年的事迹,可以说是情报界重大英雄事迹,听到的人,都竖起大拇哥赞叹。 惊险程度,堪比关二爷千里走单骑。 可即便是十万火急之时,码头也淡定自若,也没有慌乱无措。 “我小组的其他人,已经撤退成功了,我是了无牵挂了。” “烂命一条,死了就是死了。” “为理想而死,这是我的军功章,无上光荣!” “但现在不一样,飞蛾小组虽然只有两人,但如果因为我的愚蠢而牺牲。” “真是倾东海之水,难洗我之罪,伐南山之竹,写不完我的悔恨!” 码头猛吸一口手上的烟,因为吸的太猛,呛了一口,边说边咳嗽。 副主席自然明白码头的心情,这些重要位置潜伏的特工,都是他亲自招揽的。 不少都是朋友关系,可以对酒当歌,畅聊古今的好朋友,好知己。 “立刻通知东北局,让他们想办法,通知飞蛾小组,他们暴露的消息。” “立刻撤离,返回瑞金!” 副主席也是哀叹了一声,好好的一步棋,因为内部的奸细而暴露了。 “铛!铛!铛!” 房门被敲响,而后富春同志出现在屋子中,夹着一份密封好的文件,递给了副主席。 副主席点点头,接过了了文件,示意富春先出去。 打开密封好的文件,副主席重新戴上脖子上的眼镜,仔细端详起来。 绝密文件的规定,是需要用进口的密封条封好,一撕就碎,根本就无法复原。 码头只能继续抽着烟,想着一会儿如何跟东北局联系,让谁去联系飞蛾小组。 原本负责跟飞蛾小组联系的联络站,因为冯仲云同志的暴露,一同撤离。 新的联络站负责人,还正在路上,没有到达哈尔滨。 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东北局和满洲省委的同志们,进行通知。 “还真是重要情报!” 副主席仔细地看完,而后对一旁抽着闷烟的码头,严肃的说道。 码头闻听之后,立刻一把夺走副主席手上的情报原文,仔细地看了一遍,有点吃惊,回忆了一下,发现最近莫斯科方面,并没有送回任何情报。 224章 码头看完之后,扭头看向还在思考的副主席,艰难的说道:“飞蛾同志不能撤离!”。 副主席也点燃了一根烟,将码头看完,递回来的电报,收进贴身口袋,无声地点点头。 ... 陈真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暴露的消息。 他正站在站台上,望着不远处,黑烟滚滚的钢铁长龙。 这里不是松花火车站,而是舒兰站,进入哈尔滨之前的一站,距离哈尔滨也就几十公里。 为了行程保密,整个舒兰站,被宪兵团团包围,舒兰站也在三天之前,就贴出告示,说火车站装修,歇业三天。 “先生,苏联代表团已经发来电报,需要整修一下,才能下车!”小安子拿着新鲜出炉的电报,快步走到陈真身旁,小声的说道。 陈真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小安子稍安勿躁,自己则走进候车大厅,来到天野六郎的面前。 “将军,代表团的火车已经快进站了。” “但他们发来电报,请求稍晚下车,说是需要整理衣着。” “您看,该如何回复?” 陈真弯着腰,双手将电报送到天野六郎的面前,等待着他下达最终的命令。 天野六郎正在同秘书们聊天,聊着故乡北海道的风景,见苏联代表团又提出无理要求,皱了一下眉头,而后淡淡的说道:“满足他们。” “他们也就这点能力了!”。 陈真就是一个听令的,上面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韩又洁则站在队伍的最边缘,这是她现在的处境,边缘人物。 这一幕,让陈真尽收眼底,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韩又洁的面前,微笑说道:“韩主任,跟苏联代表团的交涉,还得您来!”。 韩又洁愣住了,这是一根象征友谊的橄榄枝,自己已经要出局了,特种情报部已经发来了电报,询问内鬼调查到底进行到那一步了。 沉默即是回答,也是尴尬。 韩又洁能看见回到新京的境地,自己的那位老对手,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出局,已经是既定事实,但却不是没有办法挽救。 比如在苏联代表团中,安插一个钩子。 “既然陈处长相邀,我只能同意了!” 韩又洁一直在思考,如何拉拢苏联代表团的人,上车交谈,是个不错的法子。 陈真往后退了一步,让韩又洁走在前面,之后跟在她的身后,走出候车大厅。 火车拉着汽笛,直接闯进了站台。 安德列夫正在镜子前,整理着领带的位置,佐尔格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大口吃着。 “你说,这帮矮小的东瀛人,会不会同意我们的要求?”佐尔格含糊不清地问道。 安德列夫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但还是出言解释道:“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命运的齿轮,一直在旋转,我们就算拼上性命,也无法抵挡变幻。” “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其自然!”。 充满哲理的废话! 说了跟没说一样。 当然,延不延迟下车,没有任何意义,毕竟不能火车上待一辈子。 “安德列夫同志,关东军的联络代表申请上车,于您开展会谈,他们现在正在站台等候!” 安德列夫的秘书,走进了洗漱间,轻声禀报道。 闻听此言,安德列夫停下了整理领带的手,有点吃惊,也感叹关东军少有的耐心。 “让他们上车,在会议室内见面。” “通知代表团的成员,让他们准备好,半个小时之后下车!”。 秘书听到指令,便关门离开,将洗漱间留给里面的正在交谈的两人。 陈真就站在韩又洁的身后,没有说话,等待着苏联代表团的回答。 外面天寒地冻,冻得人瑟瑟发抖,所幸没有让他们两个等太久,一位长相艳丽的俄罗斯美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两位,安德列夫同志请二位上去,他正在处理公务,还请二位在会客室稍等!” 这位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如果不看长相,单听口音,一定会认为她是一位中国姑娘。 “不是两位,而是一位。” “这位是专门负责联络的韩主任,我只是负责安保,并不负责联络,抱歉,抱歉!” 陈真立刻澄清,表示只有韩又洁一人负责对外联络。 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他需要做的,只是搞清楚这次谈判的最终目的,不是破坏谈判。 加上今天下午的电台联络,实在太反常了,让陈真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韩又洁也是习惯了陈真遇事往后躲的行为,况且多一人,就要躲分出一份功劳。 “好,那我就先上去了!”韩又洁想到这里,立刻同意道。 陈真微笑地点点头,目送韩又洁上车,就转身回到汽油桶旁取暖。 “大哥,你怎么又让韩又洁出风头?” 见到陈真没有上车,而是回到火堆旁取暖,小安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陈真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双手,放在火堆上烤火,烤热之后,放在一身军装的俞秋烟的耳边,帮她温暖一下耳朵。 小安子见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卿卿我我的了。 以前花花大少的时候,不是这个痴情的样子啊! 这让干爹干妈知道,不得炸了锅? 这是怎么了? 俞秋烟红着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冻得,反正眼睛里面都是情郎哥哥的脸。 陈真帮着俞秋烟捂了一会儿耳朵,也理清了混乱的思路,放下手,对着小安子说道:“回去清理一切。” “电台砸碎,处理干净。” “家中的情报,全部送回档案科,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我刚才夜观星象,发现我的本命星有些偏移,是大灾之象。” “咱们得早做准备!”。 本命星偏移? 大灾之象? 这都那跟那啊! 但最后一句话,小安子是听明白了,早做准备! 这说明大哥已经察觉到不妥之处,要提前做好准备。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办!”小安子将自己的帽子戴正,转身就走。 陈真没有挽留,现在是非常时刻,的确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秋烟,你的身份有漏洞嘛?” 陈真拿起炉钩子,对着汽油桶中的炭火捅了捅,漫不经心的问道。 俞秋烟感觉眼前陈真,有点陌生,虽然面上不慌,但她还是感受到陈真的忧心。 “经得起推敲。” “我是在上海大学上学,家里本就是qqhe的。” “老爹老妈,到现在还在qqhe生活。” “我是在五科,交手的是党务调查科,并不是日伪,而且也没有工作几个月,就被派遣到哈尔滨,跟你配合工作。” “白纸一张,查不出问题。” “但也并不是没有破绽,与冯老师见面就是最大的问题。” “推给我,你要活下去!” 俞秋烟也反应过来,明白陈真是在考虑最坏的可能,于是坚决的说道。 “我就是问问,还没到那个地步。” “公寓内也别留什么破绽,要出事儿,也就是这几天。” “会过关的!”陈真继续捣鼓木炭,安慰说道。 俞秋烟默默地点点头,望着汽油桶中的火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韩又洁正坐在会客室内,同刚才那位俄罗斯美女聊天。 “美丽的小姐,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可否告知一二?” 韩又洁学习过俄语,毕竟原先待的部门就是对俄国情报侦察,不会俄语,就有点说不过去。 “我叫安娜,你的俄语说的真流畅!” 安娜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正常,声音甜美的回答道。 “安娜小姐,安德列夫先生,什么时候能来?” 韩又洁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车厢过道,假装关切的询问道。 安娜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无奈地说道:“安德列夫同志正在开会。” “我也无法给予您准确的会面时间,但我已经汇报上去,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 车厢内十分暖和,韩又洁可不想回到站台上挨冻,于是就心安理得的同安娜聊了起来。 安德列夫根本没有开会,从洗漱室出来之后,就站在车厢过道中看风景,等了一小会儿之后,才走进会客室。 会客室内的安娜和韩又洁,聊得热火朝天,两个女人能聊得的东西太多了。 包包,口红,衣服,都是打破尴尬的突破口。 聊得开心的时候,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上班摸鱼被顶头上司发现,安娜有一点尴尬,赶紧站起身,帮韩又洁介绍道:“韩,这位就是您要见得人。” “这次代表团的团长,安德列夫同志。” “安德列夫同志,这是关东军派来的联系代表,韩又洁女士!”。 安德烈夫点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客气地说道:“您好,韩女士,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韩又洁伸出手,握上安德列夫毛茸茸的手,大方的说道:“贵方提出的延后下车的请求,我方已经同意了。” “关东军的天野将军正在候车室等候,就是为了欢迎您和代表团的成员们!”。 安德列夫客气的感谢一声,看了看过道中忙碌成员们,客气的说道:“感谢贵方的热情招待。” “我们处理完,就会同贵方代表见面。” “还请您代我向天野将军问好!”。 逐客令干脆明了,韩又洁也没有多逗留,站起身,同安娜告别,就离开了列车。 天气越来越冷,手下们的脸,冻得通红。 身为上司,陈真也没有任何办法。 代表团的人,也没有动静,不知道在车厢中搞什么名堂。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事情就是这样的事情。 他只能让宪兵队的手下,将棉帽子的耳朵放下来,让他们暖和暖和。 见韩又洁下车,就迎了上去。 “韩主任,我手下的小兵都冻得够呛,这什么时候能结束?”陈真问道。 韩又洁扫视一圈,有看了看车厢内,无奈地说道:“还在耗时间。” “应该是想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壮壮声势。” “算了,先让他们耍耍威风。” “坚持,坚持!” “实在不行,找天野将军批一笔钱,算是奖金,补偿补偿兄弟们!”。 也只能如此了,陈真扭头将楚青和冯健叫来,将发放奖金的消息传达下去,让大头兵们高兴高兴。 果然,发奖金的消息一下达,宪兵们的气势,就立马上升不少,腰杆更加直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古人诚不欺人! 来自遥远国度的代表团,墨迹了四十分钟之后,终于开始下车了。 陈真让冯健去通知候车室内的天野六郎,又大声提醒,让站台上的士兵们,整理自己的着装,保持威严状态。 干活要干到明面上,把花活干好,立功受奖,不在话下。 这是混场面的艺术。 陈真从小就知道。 冯健很快就跑了回来,走到陈真的身旁,小声汇报道:“中队长,天野将军正在往外走!”。 苏联代表团一共来了十五人,除了谈判人员外,还有两名记者。 当然,是特工还是记者,需要事后调查。 很有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天野六郎穿着老式的陆军礼服,带着大批随从,走出候车室。 这是关东军的习俗,只穿日俄战争时期的军服,以示自己的不同,还有显赫战功。 当然,也有老式的陆军礼服,十分华丽的原因。 看得出来,天野六郎很在意这次的会面,特意修了修胡子,并且在私下里嘱咐陈真,找两个摄影师,把他英武的身影拍摄下来。 这点小事儿,陈真自然能办妥。 但这属于秘密会谈,不能找外面的报社记者,只能让督察处宣传科的摄像高手代替。 当然,宣传科那帮二把刀,自然比不上专业摄像师的手法高明。 但这帮家伙也有糊弄的招数,那就是将胶片清空,拍十几张,二十几张,拍怎么张,一定有能用上的。 正主出现,陈真对宣传科的人,挥手示意,让他们准备好,随时准备拍照。 宣传科的摄像师,立马明白过来,扛着专业执照相机就跑过来了,等待着两人握手的历史性时刻。 225章 (订阅低迷啊!) 天野六郎也是做足了架子,他的随从人员,居然还带了一卷红地毯。 这卷红地毯,陈真怎么看怎么眼熟,好像是大兴旅馆门口前那块。 韩又洁站在队伍的最后端,不屑地冷笑一声。 陆军部的大老爷们,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场面活。 随身携带红地毯,真是夸张! 地毯铺好,随从人员赶忙退到天野六郎的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 火车上有关东军的联络人员,虽然没有见过天野六郎,但身为军人,认识军衔,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当然,天野六郎也是最耀眼的,被一群人包围着,众星捧月,谁都知道是个大官。 “请问,您是天野将军嘛?” 联络官跑到天野六郎的面前,郑重地敬了个军礼,大声的请示道。 天野六郎这个老骚包,这个时候非常矜持,为了表达自己的良好形象,特意走出来一步,轻声说道:“辛苦了,正是本人!”。 “关东军外事部,特等联络官,少尉小泉全正,见过将军阁下。” “苏联代表团的成员,已经全部安全到达。” “代表团团长安德列夫已经做好准备,请天野将军移步相见。” 小泉全正年纪轻轻,就能担任如此要职,说明不是等闲之辈,不管是能力,还是背景上,都让关东军外事部放心。 青年才俊! 天野六郎矜持地点点头,由小泉全正领路,去见不远处等待的,老毛子大胡子。 “您好,安德列夫先生。” “您好,将军阁下!” 天野六郎身为东道主,率先伸出自己的手,热情、克制地欢迎道:“团长阁下,欢迎您来到哈尔滨,这座美丽的城市。” “虽然,我们还没有到达,但我还是代表它,欢迎您!”。 安德列夫知道,自己的档案和背景,一定被这些小矮子们,调查的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说道:“我在哈尔滨生活工作多年。” “十分怀念在这里的时光。” “不知道圣索菲亚大教堂,装修完成了嘛?”。 天野六郎眼神一凝,之后笑着说道:“大体已经修缮完毕了。” “就剩下一些边边沿沿的工作,没有完工。” “团长先生有兴趣,等谈判结束之后,我亲自陪您去看看!”。 安德列夫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两方的记者都已经聚集过来。 小泉全正见两人已经交谈完毕,趁机建议道:”将军,团长先生。” “用中国的老话说,相聚便是缘分。” “我们谈的合约,会改变当今社会格局,不如借此机会,拍上一些照片,也好成为历史的见证。” “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闻听此言,安德列夫眉头紧皱,这次是秘密谈判,谈的协约,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实在没有必要大操大办,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但天野六郎听完之后,却眉飞色舞。 对于安德列夫来说,这场谈判可能是职业污点,但对于他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功绩。 不费一兵一卒,就彻底斩断俄国人在满洲的触角,这是泼天大功。 虽然,这次谈判的总负责人是花谷正,但他身为副手,还是能分到很大一块蛋糕的。 少将的军衔,已经戴的够久了,是时候往上走一步了。 “的确值得纪念。” “团长先生,这里的记者们,都是职业军人,照片也不会流出去。” “在保密上,您大可放心,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来,前面请!” 天野六郎解释了一番,而后伸手请安德列夫上前拍照。 安德列夫盛情难却,只好上前一步,握住天野六郎的手,让记者们拍照。 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记者们手上的长枪短炮,对准红地毯上的两人,就是一顿拍。 上峰喜好,还是不好打断的。 陈真扭头往后走,走到韩又洁的身边,请示道:“韩主任,这次一共来了十台小轿车。” “按照事先商议好的备忘录,都是防弹汽车。” “装载行礼的汽车,就停在墙边,现在是不是先开进来?”。 外交无小事儿! 韩又洁赶紧掏出之前制定的计划方案,翻看了一下,而后思考片刻,小声下令道:“悄悄开进来。” “同时通知车队,点火启动。” “外面天寒地冻,应该拍不了几分钟,电池就会没有电了。” “让你的人保持警戒,越到结尾,越容易出乱子!”。 陈真点点头,招手将冯健招呼过来,下令道:“让行礼车进来,同时通知兄弟们保持警戒。” “车队随时待命,应该快了!”。 “是,属下领命!” 冯健中气十足的大声领命,他最近是春风得意,光是月底油水分红,就够他三年的工资了。 赵六安和白扒皮手上的黑市生意,已经让宪兵队接手了。 宪兵队上下,人人有份,按照官职分红,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有钱能使鬼推磨,被收服的冯健,自然时刻以陈真心腹自居干活非常麻利。 这一声吼叫,把正在看计划的韩又洁,吓了够老呛,手里的计划表,差点没有握住。 “好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去干活!” “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陈真嫌弃地摆摆手,让冯健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冯健赶紧敬了个标准军礼,低着头跑路了。 对手下爆粗口,是证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韩又洁从来不跟自己的下属打闹,毕竟能出来当特工的,心狠手辣,是必备手段。 那句话说对方痛处,就容易搞出人命。 那些大外勤,设计干掉上司,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陈处长,到哪里都是好人缘。” “看得出来,您的手下,对您很敬重啊!”韩又洁羡慕的说道。 陈真笑了笑,嘴里谦虚的说道:“韩主任高抬在下了。” “我就是以诚相待,所以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我胡闹。” “整天没大没小,让韩主任见笑了。” “对了,我听说韩部长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预算在总务厅没有批下来。” “总务厅的人,也是混蛋,竟难为干实事儿的人。” “我听朋友说完,气的肝都疼。” “不过,我在总务厅也有几个熟人,就帮着韩部长仗义执言了几句。” “不出意外,明天就会通过。” “一定替我转告韩部长,我就是冲着他的忠心耿耿,一心为陛下分忧解难,才出手相助的。” “绝对没有讨好韩主任的想法!”。 做了好事儿,就要说出来。 不说出来,别人怎么会知道,是你做的。 至于说有没有其他想法,就仁者见人,智者见智。 韩又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男人,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己老公面临的难题,她也是知道一些情况。 可总务厅内的文官,根本不是她这个小组长可以搞定的。 就算是她的老上司河本大作,也只能递进几句话,根本干扰不了这帮文官的计划。 怎么棘手的问题,被陈真打了招呼就解决了? 想想就知道,不是怎么简单的。 可这个家伙,费劲巴力的帮自己老公,到底是什么目的呐? “陈处长,老韩的事儿,是公事儿,难解决是难解决。” “但也犯不上动用私人关系来办。”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敲门砖。” “都是敞亮人,没必要说遮遮掩掩的话。” “有话直说!” 韩又洁讨厌虚头巴脑的绕弯子,直接就将话挑明。 面对韩又洁的干脆,陈真也不绕圈子,立刻说道:“对于我陈家来说,朋友的事儿,就是自己的事儿。”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说到底,我陈家还是需要做生意的。” “我知道韩主任在北平有不少的关系,关东州那边,也吃的开。” “我在香港有几家药厂,吃的就是战争饭,消炎药嘛!只要打起仗来,它就会涨的比黄金还贵。” “北平方面的客户,也是看到最近战云密布,准备吃这口血馒头。” “但您知道,这类管制药品,没有特种情报部的签字和通行证,根本出不了海关。” “当然,我也可以走天津港,可那样就脱离了我的掌控!”。 屁香港! 韩又洁知道,陈家在奉天,有好几家的药厂。 要是像陈真说的那样,从广州上船,直接走天津港就好了,什么时候南洋线要走大连港了! 这倒是笔大生意! 除了广东、上海、奉天以外,中国就没有可以独立生产消炎药的药厂。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战争的消耗,是惊人的,双方都是如此。 关东军是依靠国内的工厂,因为用人成本低,原材料掠夺,物资成本很低。 但长城一线的南京政府的军队,就没有依靠了。 南京是搞买办政策,全力进口欧美商品,从而获得欧美的保护。 小六子原来也不愁这些战略物资,毕竟他老子给他攒了一大堆的家业。 可是让关东军三振出局之后,也变成败家之犬,全靠南京支持了。 二十九路军更是穷鬼一堆,刚拿到察哈尔,还有北平、天津的部分管辖权。 终于把吃饭和枪炮的难题解决了,也来不及开工厂。 再者说,二十九路军就算是开工厂,也是开兵工厂,不会开药厂。 欧美一直对中国进行武器禁运,消炎药品也是禁止的。 只给了代理人少量的指标,让他们卖给扶持的势力。 关东军之所以解决老帅,也是因为东北已经形成气候,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只是军队战斗力不行。 如果让老帅练出一批新军,高层的智囊团整理出战略方针,这天下是谁的,还真没准! 争到最后,就是看谁的综合实力强。 谁坐天下,韩又洁不太关心,但有钱挣,她很关心。 “陈处长,您这套话,连傻子都骗不了。” “听说您是东北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不能连简单的地理知识,都不知道吧?” “药品从海关走,可不是小事儿。” “要知道,现在热河还打的热火朝天,您的直属长官,正带着人拼命。” “您这属于资敌啊?” 韩又洁此时如同一只见到肥肉的狐狸,贼眼闪烁,盯着陈真。 陈真也没有解释,而是淡淡一笑,认真的说道:“热河打仗,跟北平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在商言商,再说,客户要把药卖给谁,使他们的自由,我们不能连这些都管吧?” “我知道韩主任神通广大,海关那方面,一定能处理好。” “这是长久买卖。” “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哈尔滨的花旗银行,给您开个账户,现在搞一本南美的护照可很便宜,也得为以后考虑考虑。” “到南美,买上几百亩上好的土地,当一个富家翁,也是不错的养老地。” “这一行啊!干到最后,就是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是死在敌人手中。” “一家老小,还得有吃饭的营生啊!”。 这番情真意切的劝告,让韩又洁有些动容。 跟她一起毕业的同学,还活着的,就剩下两人。 年前在新京相聚,喝酒喝到最后,两人默默无言,但泪水洒满前襟。 为了帝国! 为了天皇陛下! 在执行任务的外勤眼中,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而使。 这是同学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韩又洁记忆犹新。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刚才,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自己一脚。 是应该为子孙,想想退路了! “我可以解决海关的问题,也可以签发特别通行证。” “但我想知道,你陈处长手眼通天,为什么要找我这个无名小卒?”韩又洁询问道。 陈真思考了一下,冷静地回答:“这个买卖,是杀头的生意。” “大人物们不会碰这种买卖,我老师要是知道,就一定会把我扔进大牢中,清醒清醒脑袋。” “但据我所知,黑市并没有中断,成箱成箱的违禁品,都运送到了北平。” “这让我想明白了,上面的大人物,并不是冰清玉洁,只是他们做的很隐蔽。”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插一手呐!” “老师那头,我会处理,保证他睁一眼,闭一眼。” “至于为什么找你?那是因为你的价格最便宜!”。 226章 人都有价码。 这就是成人世界的残酷。 人和人,永远挤着压着在一起生活的一个世界。 残酷和暴力,剥夺和榨取,只不过是其次要特征。 能办多大事儿,就穿多大裤衩。 听到陈真的直言直语,韩又洁也是一愣,而后拍着手,大笑道:“陈处长倒是直言不讳。” “也是,我这个小女子,在新京根本就上不去台面。” “一个砖头落下,能砸死十几个。” “要不是手里还有点权利,早就让人挤兑没了!” “咱们还是得唠点实在的,我能拿到多少?”。 谈钱就好办! 有钱大家一起赚,陈真不是吝啬之人,直接给出他能给出的最高价码:“两成。” “您明白,这是最高的价码了。” “我还要去打点其他关系,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买卖,还是需要谨慎一些。” “上上下下,都需要打点一番。” “韩主任,怎么样?”。 两成,就是十几万的巨额财富。 韩又洁的老公,虽然是个副部长,但也是交通部的下属部门,事多钱少。 虽然韩又洁在特种情报部地位不低,但还没有到,能给老公搞到一个高级官位。 “两成半,明天我就能搞定通行证。” “你我都知道,这是最合理的价码!” 韩又洁像一个拿到棒棒糖的小女孩,狡诈、开心。 面对这个老练的谈判对手,陈真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正兴高采烈拍照的天野六郎,装作迟疑了几秒,才淡淡说道:“成交!”。 韩又洁拍了拍陈真的肩膀,本想安慰一下,这位损失惨重的公子哥,但却摸到一根长长的头发。 “陈处长,我听说您一到哈尔滨,就把马迭尔酒店中,最好美丽的花朵摘到手了。” “真是艳福不浅啊!” “如果我没看错,那位美丽的女人,就前面看热闹吧!” 韩又洁用双手拉直这根黑色的长头发,玩味地说道。 陈真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只是从韩又洁手中的长头发,扔在地上,说道:“钱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中了。” “不过要提醒您,我都知道的秘密账户,便不是秘密!”。 韩又洁的脸色急变,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着点头感谢。 天野六郎在两人谈话的时间中,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心满意足的咳嗽了两声,对身边的秘书,小声嘀咕了两句。 秘书会意的点头称是,快步走到陈真的面前,客气地说道:“陈处长,会谈已经结束了。” “可以安排车辆,护送代表团成员,前往驻地了!”。 陈真听完之后,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冯健,对他招手。 听到召唤的冯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谄媚的问道:“中队长,咋地了?”。 “通知车队开进来。” “行礼都装完了吗?”陈真问道。 冯健下意识地撇撇嘴,嘟囔着说道:“都装完了。” “天野将军真爱拍照啊!” “这都快半个点了,还没有结束,真是快冻死了!”。 对于这等抱怨,陈真假装没有听到,只是踹了冯健一脚,让他赶紧去安排。 车队早已经准备好,冯健跑过去,招呼了一声,就开了过来。 天野六郎见到车已经开过来,就笑着对安德列夫说道:“团长先生,车已经到了。” “咱们可以出发了!”。 安德列夫也是冻得够呛,听到终于可以出发了,就忙不迭的点头。 众人依次上车,车队如同一条火龙,冲出火车站。 ... 土肥原贤二穿着和服,坐在净室内,手持着毛笔,在上等ah泾县的青皮纸。 泾县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特殊的喀斯特丘陵极适合青檀树的生长。 而青檀树纤维细密均匀、造纸成浆率高,正是宣纸制造的主要材料。 不仅如此,拥有七山一水一分田之称的泾县,还有一小部分的河谷平原,冲击平原带来了厚度在100-150米的原料土壤。 在原料土壤之上生长着不易腐烂的沙田稻草,则是宣纸制造中难以缺少的优质材料。 而泾县及周边地区产出的纹理直,易于剖成竹篾的苦竹,用此竹做成捞纸所用的纸帘,不易腐烂、不吃水且价格低廉,则是决定了宣纸质量的好坏。 唐天宝年间,在全国各地运到京城长安的进贡之物中,宣城郡船中有“纸、笔”等贡品,这说明当时宣城郡已生产纸、笔。 宣纸是中国独特的手工艺品,具质地绵韧、光洁如玉、不蛀不腐、墨韵万变之特色,享有“千年寿纸”的美誉,被誉为“国宝”。 用宣纸题字作画,墨韵清晰,层次分明,骨气兼蓄,气势溢秀,浓而不浑,淡而不灰,其字其画,跃然纸上,神采飞扬,飞目生辉。 宣纸具有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白稠密、纹理纯净、搓折无损、润墨性强等特点,有独特的渗透、润滑性能。 写字、作画“墨分五色,”即一笔落成,深浅浓淡,纹理可见,墨韵清晰,层次分明。 少虫蛀,寿命长。宣纸自古有“纸中之王、千年寿纸”的誉称。 土肥原贤二研读多年的中华传统文化,从而爱上了水墨画,只要一有时间,便画上几笔。 就在他正要挥毫泼墨,一展身手的时候,净室的门,被敲响了。 狼毫已经浸满了墨汁,土肥原贤二手一抖,几滴墨水,就撒在了上等青皮纸的上面。 “将军,牡丹的电文,来了!” 土肥原贤二看着眼前的墨珠,心里哀叹了一声,没有管外面等待的山本晴明,而是用这几滴墨珠,画出了几朵梅花。 这寥寥几笔,梅花就栩栩如生的出现了。 还别说,土肥原贤二是真有二把刷子,的确有艺术天赋,就算不当大间谍头子,去当一个画家,也能成功。 “进来!” 土肥原贤二放下手上的狼毫,欣赏了一番,就让门外等候的山本晴明进来。 山本晴明推开门,半躬着身子,走进了净室内,小声的禀报道:“将军,牡丹来信了!”说完,就把电报,放到了桌子上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是常态。 谁也保证不了,自己手底下的人清一色。 瑞金、南京往东北、东京掺沙子,派人手,那东京、东北怎么能坐璧上观,一样会选择得力人手,进行渗透。 牡丹亦是如此,飞蛾也是如此。 土肥原贤二却没有高兴,因为这不是情报回传的规定时间。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不然不会突然回传。 想到这里,他打开文件夹中的电报,认真地看了起来。 有奸细! 满洲国内有奸细,而且就在哈尔滨。 哈尔滨是土肥原贤二的私有领地,从市长官到东省特别区公署的重要首脑,都是他一手举荐的。 政军的一把手,也是他安插的关联亲信。 势力范围,是不能在台面上聊得秘密,尤其是现代政党政治面前。 但关东军默许了这样的事情发生,默许土肥原贤二,将这块富得流油的土地,纳入自己的怀中。 但权利,就代表责任。 你土肥原贤二可以成为哈尔滨的土皇帝,但哈尔滨出现任何问题,你也是要负责的。 你要是没有能力,可以让出来。 土肥原贤二看完电报,就摘下眼睛,揉了揉发酸的眼眶,脑海中思考着,这件事儿如何处理。 能知道苏联代表团存在的满洲国官员,并不在少数。 东省特别区公署身为资金的主要提供者之一,做过相应的预算,从头到尾,都知道和谈的发生过程。 各地接待人员,满洲国外交部,财政部等等部门,也有不少相关人员,是知晓此事儿的。 这些人,都是满洲国的骨干人士,这样一股脑抓起来,会引起巨大的舆论麻烦。 得赶紧筛选出,真正有嫌疑的人,不能熊瞎子掰苞米,得一棒,丢一棒。 “将军,河本先生已经到了司令部,正等待着您的召见。” 山本晴明偷偷看了一眼,皱眉不展的土肥原贤二,小声的提醒道。 “让他进来!” 土肥原贤二重新戴上眼镜,脸上又恢复如常,平静地说道。 山本晴明答了一声“嗨!”,就退了出去。 河本大作很快就出现在净室之中,见到自己的老学长,正在挥毫泼墨,就轻笑了一声:“学长,您还是这般儒雅。” “让我很是羡慕啊!”。 土肥原贤二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绘画,现在正是画梅花的好时节,不能耽误。 “陌上风光浓处,第一寒梅先吐。” “学长这两笔,画的是真不错,将梅树特骨铮铮的意境,都画了出来。” “不错,学弟我也厚颜无耻一下。” “学长画完之后,就将这幅画送给我,让我好好装裱一番,挂在我的书房之中!” 河本大作见土肥原贤二没有吱声,就继续拍马屁道。 有心事儿的时候,干什么都干不好。 土肥原贤二知道河本大作是阿谀奉承,但自己的作品有人欣赏,总归是好事儿。 “河本君,你这张嘴,能将石头哄化。” “不过,你占地三十亩地的豪华庄园,好像容不下我这幅拙劣之作吧?”土肥原贤二放下笔,另有所指的说道。 河本大作脱下身上的风衣,没有在意土肥原贤二的冷言冷语。 自己盖别墅的事儿,应该有人捅到自己这位学长这里了。 要不然,也不会出言敲打自己。 “学长,满洲最不缺的就是地,我真金白银的买下来,盖一栋养老之所,这也有人在学长您耳边嚼耳根?” 挂好风衣的河本大作,跪坐在土肥原贤二的身前,满不在乎的辩解道。 河本大作的话,让原本就心情不好的土肥原贤二,更加生气。 “真金白银?” “一分钱一亩地!” “天底下那有这样的买卖,你河本君也带上我一份!” “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已经掌握了满洲,就应该按照田中奏折描述的那样,稳中实施。” “而不是像你这样,巧取豪夺!” 土肥原贤二猛地站起来,大声的训斥道。 河本大作见土肥原贤二发火了,就赶紧低下头,不在做声。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土肥原贤二气的胸膛起起伏伏,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 对于眼前这位胆大妄为的小学弟,他也是无可奈何。 干掉大名鼎鼎的张帅爷,第一个带头冲进北大营,可谓是战功赫赫。 但善战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奖励。 正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河本大作也面临了这样的局面,甚至军部的大佬,对他的行为,也很是不满。 要是没有天皇陛下的包庇,他早就上军事法庭了。 这也让河本大作十分的不平衡,开始贪财枉法,做事也没有了章程。 “抢穷鬼,能抢多少钱。” “回去之后,补偿一下那帮农民,不要自己做,交代给当地政府去办。” “但你也得关注一下,别让这帮人,阳奉阴违。” “我听说,你跟阎长官的关系不错?” 土肥原贤二也没有过多苛责,嘱咐了几句,之后话锋一转,就问到了河本大作跟晋绥军实际控制人的关系。 “我们是同班同学,一直都有联系。” “凭借我的关系,他建成了属于自己的步枪工厂,现在我们就像新婚夫妇一样,正在甜蜜期!” 河本大作见自己占地盖豪华庄园的事儿,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也就放下心来。 有时候,带头大哥愿意张口骂你,是件好事儿,起码他愿意帮你善后。 要是他骂都不骂你,那你就需要想好退路了。 热河战场上的焦灼,是土肥原贤二始料未及的。 张文铸是嘴上的武圣人,人强马壮,武器装备也很精良,就是解决不了汤玉麟。 真是废物! “你知道,我刚刚就任特高课总课长。” “我有一个设想,就是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设立几个专门针对情报的机构。” “你跟阎锡山有很好的个人关系,这是很好的。” “以后你的工作重点,就是北平,天津,还有山西。” “你会成为平津驻屯军情报部长,但你的军职,还在预备役中!”。 227章 山西,古称为晋。 山西地势呈东北斜向西南的平行四边形,是典型的为黄土覆盖的山地高原,地势东北高西南低。 高原内部起伏不平,河谷纵横,地貌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 山西地跨黄河、海河两大水系,河流属于自产外流型水系。 三晋大地,地处中纬度地带的内陆,属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 河本大作跟阎老西的关系,东京和南京高层,早就心知肚明。 阎老西出生于sx省五台县河边村,一个以经商为主的小地主家庭。 九岁入私塾,读过《三字经》等启蒙读物与部分四书五经。 14岁辍学,随父阎书堂(字子明)到五台县城内自家开设的吉庆长钱铺学商,参与放债收息及金融方面的投机。 光绪二十六年,阎老西在一次投机中惨败,负债累累,父子二人被迫逃往省会太原躲债。 光绪三十年7月,他被官费保送到日本留学,先入东京振武学校学习日语,后入弘前步兵第31联队,实习期结束后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期间,民主革命思潮的影响下,阎锡山于光绪三十一年10月加入中国同盟会,曾会见先总理,并参与制订了中国同盟会的“南响北应”的战略决策。 即同盟会在南部各省起义时,须在晋省遥应。 从此,阎老西登上了政治舞台。 宣统元年,26岁的阎老西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回国,任山西陆军小学堂教官、监督。 当年11月,奉召赴京参加陆军部举办的留日归国士官生会试,考列上等(分优上中三等),被赏给陆军步兵科举人并授予协军校(相当少尉)的军衔。 当时陆军部提出新军协统以下军官须以学生或带过新军者充任,阎老西在几个月之内即升任山西新军第四十三协第八十六标教练官与标统(相当于上校团长)。 在此前后,阎老西同其他同盟会会员秘密进行革命活动,把山西新军的领导权,基本上掌握在同盟会会员和革命同情者的手中。 辛亥革命爆发后,在太原的同盟会员密谋响应,但因新军有枪无弹,未能发难。 说来也是搞笑,当时清廷在山西的统治,已经政令不出太原城了,为了防止有人作乱,直接就把新军的弹药拉走。 但这也间接的阻挡了,新军的起义,让新军手里的枪,直接变成了烧火棍。 可一时不给子弹,但不能永远不给子弹。 这种做法就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但当时的巡抚,也只能用这个办法,尽可能的拖延。 但来到了宣统三年10月28日,第八十五标奉命出发南下平乱,领到了子弹,阎锡山等同盟会会员当即决定起义。 29日晨,该标中国同盟会会员杨彭龄、张煌等宣布起义,公推管带姚以价为起义军总司令。 起义军攻入城内,杀死山西巡抚陆钟琦,成立军政府,公推阎锡山为山西都督。 山西爆发革命,清廷一片惊恐,立即命令第六镇统制吴禄贞率部镇压。 吴禄贞本向往民主革命,先前曾参加过唐才常的自立军反清起义和华兴会的长沙起义,早已是个革命者。 此时准备联合锡山山西民军在北方革命,遂邀阎锡山于宣统三年11月4日在娘子关会晤,商定共组“燕晋联军”,吴禄贞任大都督兼总司令,阎锡山任副都督兼副总司令。 阎锡山即派兵一营开赴sjz,与第六镇官兵共同截断京汉铁路,扣留了清政府运往武汉前线的军用物资,阻止袁世凯入京就任清政府内阁总理大臣,并拟挥师北上推翻清廷。 袁世凯恨之入骨,收买吴禄贞的卫队长将吴禄贞刺死,“燕晋联军”的雄图遂告失败。 宣统三年11月15日,清政府改派张锡銮为山西巡抚,并命曹锟第三镇进攻山西。 宣统三年12月13日,清军攻占娘子关,阎锡山采纳中国同盟会会员景梅九的建议,决定分兵南北,继续战斗。 阎锡山率民军一部北上绥远,曾攻克包头、萨拉齐并向归绥进军。 副都督温寿泉率民军一部南下河东,配合山西民军攻克运城、绛州并围攻临汾,在后方和侧背对清政府构成极大威胁。 参加辛亥革命,是阎老西一生中,最光彩的一页。 宣统三年12月初,南北议和已经开始,袁世凯违约派第三镇进攻山西民军。 在大军压境之时,阎锡山既慑于袁世凯的威力,又对袁世凯抱有幻想。 遂同意同盟会会员景梅九的建议,致函袁世凯,如果袁世凯能协同军民,颠覆帝制,然后敷政共和,与民更始,则拥袁世凯为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 南北议和后,阎锡山由归绥南返,行至xz,收到袁世凯不许他继续前进的电令。 在这种情况下,阎锡山认为袁世凯手中不仅握有重兵,而且将接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整个政治天平已倾斜到袁世凯的一边。 于是一面请求孙中山给予支持,一面派人向袁世凯表示诚意,又在建都问题上站在孙中山的对立面,赞同袁世凯建都bj的主张。 袁世凯看到阎锡山不同于其他同盟会会员,遂任命阎锡山为山西都督。 从此,阎锡山即主管山西。 拥袁称帝与反对护法的相继失败,迫使阎锡山接受教训,奉行三不二要主义。 即不入党、不问外省事、不为个人权利用兵,要服从中央命令、要保卫地方治安。 短命的洪宪皇帝,并没有长久掌握天下,这片大地换个几个临时的主人。 表面上韬光养晦,暗中却在扩军备战。 阎老西修建了可以大量制造步枪、机枪、大炮和弹药的兵工厂,又把军队由民国初年的4个旅扩编为17个师。 两次北伐,让阎老西改换门庭,南京政府任命阎锡山为陆海空军副总司令。 但光头声称在中央有职务者不得再兼省职,****应在京,无事不得离职。 阎老西知蒋光头为调虎离山,推诿不就,后在各方人士敦促下,始于11月5日就职,但并不到南京视事。 民国十八年12月,唐生智联阎倒蒋,阎锡山暗中首肯。 在唐生智发出通电后,阎锡山见其未将己名列于首位,在赵戴文等人的劝阻下,出尔反尔,转而与张学良等通电拥蒋反唐。 光头令讨唐军均归阎锡山指挥,阎于三零年1月3日亲赴郑州指挥作战。 光头为消灭政敌,密令何成浚与hen省主席韩复榘相机捕阎。 此计被阎老西的部下窃听电话获悉,他立刻化装,偷偷返回太原。 关系进一步恶化,双方厉兵秣马,准备决战。 但中原大战的结局,已经世人皆知。 坐山观虎斗的奉系,在局势日趋明朗时,于9月18日通电拥蒋,派兵入关。 面临南北夹击之势,阎、冯等反蒋军全线崩溃,蒋介石取得了中原大战的胜利。 撤销太原的扩大会议,“国民政府”和“陆海空军总司令部’随即先后解体。 阎老西于民国十九年10月15日宣布下野,12月潜赴大连,黄粱美梦就此收场。 此战军民死伤近30万人,豫鲁两省赤地千里,饿殍遍野,国力损耗,元气大伤。 他在大连蛰居期间,一面总结自己的从政经验,一面遥控山西军政大局,伺机而动。 今年年初的时候,阎老西在获取了光头的谅解之后,回到山西继续掌权。 掌权了,那就有利用价值。 河本大作手里是阎老西的详细资料,甚至他结发妻子,有几房小妾,外面宅子里有几个秘密情人都知道。 看来,学长是图谋他很久了! “做生意,是个不错的理由。” “能提前帮助军方,看看山西里面的真实情况。” “这也是天皇陛下交给你的任务!” 土肥原贤二对着正在看资料的河本大作,轻声说道。 花了五分钟,河本大作将阎老西的资料,终于看完了,将资料放回桌子上,想了片刻,才认真说道:“这次的启动资金是多少?”。 这项任务是明摆着是军部下发的,虽然他已经归到预备役,但也不敢违抗军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执行任务没有问题,但需要启动资金。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得说回到钱。 土肥原贤二倒是没有反感,他是实用主义者,没有钱,干不成任何的事儿。 “满铁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的老前辈,给你准备了三十万日元。” “你回到哈尔滨,就能拿到手。” “就是一个空头公司,买一些军火,这里面的油水,应该够你的生活了!”土肥原贤二说道。 “好,今天中午我就返回哈尔滨。” “学长,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河本大作最喜欢钱了,一听到有钱赚,就心情愉快,赶紧问土肥原贤二有没有其他事儿,要是没有,今天中午就返回哈尔滨。 “先别着急回去,今天中午我在全聚德设宴,请你吃饭。”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烤鸭了。” “名单的问题,处理的怎么样了?” 事情交代完,土肥原贤二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容,河本大作暗中帮他办了不少的事儿。 自己在奉天和新京,就是这位懂事的学弟,帮忙廉价购买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提供保护。 听到名单两个字,河本大作就头疼,这可是件要命的事儿。 “陈真给我找了两位侦察高手,保安科的高彬,行动队的周乙。” “因为我要来见学长您,所以就让陈真代为指挥。” “这个小混蛋,真如您所料,根本不想接手任务,是我强行摊下去的!”河本大作无奈地说道。 土肥原贤二喜欢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他那个学生,懒得要命,就是一名花花大少,好色加贪财。 不过这个混小子,并不是没有一点优点。 人情味就很足,每年大节小节,礼品不断。 光是这份心,就让人受用。 “高彬和周乙,我是知道的,能力还是有的。” “名单的问题,应该很快就能解决。” “韩又洁是不是在哈尔滨?” 土肥原贤二一听到名单二字,就感觉到头疼,因为桌子上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儿,没有解决。 “韩又洁是在哈尔滨,正在协助花谷正那个混蛋,跟苏联代表团谈判。” 河本大作是非常看不上花谷正,提到这家伙的名字,就非常的倒胃口,满脸嫌弃的说道。 苏联代表团! 土肥原贤二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积雪,开始沉思,片刻之后,才让河本大作拿起桌上的电报观看。 满心狐疑的河本大作,迟疑地拿起桌子上的电报,翻阅起来。 越看,他心里越惊。 电文上的内容,很简短,就是说在满洲国上层,潜伏着一个瑞金的大间谍。 “学长,你想怎么办?” 河本大作思考再三,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你不要管了,把韩又洁借给我用上一段时间就行。” “这可是一只大老鼠,不能让他源源不断的泄露机密,一定要把他抓出来。” 土肥原贤二明白轻重缓急,必须要把潜伏在满洲国上层的奸细,清理干净。 “我明白了!” 河本大作点点,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做。 距离北平千里之外的哈尔滨,韩又洁在自己办公室内,接到了土肥原贤二的电话。 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通透。 让她把哈尔滨,接触过苏联代表团的满洲国官员,全部逮捕,挨个审查,不要遗漏一人。 韩又洁感觉到头疼,这是个得罪人的活。 能接触到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都是高级官员。 有的存在,甚至自己都需要见面敬礼。 “将军阁下,涉及的人员,级别非常的高。” “谈判正在继续,是不是等谈判结束之后,再逮捕审问?”韩又洁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 “执行命令,逮捕所有人等。” 土肥原贤二冰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斩断了韩又洁的所有后路。 “我应该用什么分寸?” “陈处长也是知道代表团的事儿,我可不可以....” 韩又洁还没有说完,就被土肥原贤二打断道:“没有分寸,把人给我找出来。” “陈真有嫌疑,那也一起审问!”。 228章 清晨,天还没有破晓,严厉的黑夜仍用寒冷、幽黑的手臂紧搂天空。 陈真同俞秋烟,挤在他那台豪华别克汽车的后座上,昏昏欲睡。 一大清早,陈真就被韩又洁的电话吵醒,说是有特别任务,让他赶紧来太阳岛一趟。 太阳岛,是从满语鳊花鱼的音译演变而来。 满语对鳊花色有三种叫法:一是普通鳊花称“海花”。 一是黑鳊花称“法卢”。 还有一种圆鳊花称为“太宜安”,与“太阳”十分相似。 即太阳岛的“太阳”是“鳊花鱼”之意。 还有种说法是,岛内坡岗全是洁净的细沙,阳光下格外炽热,故称太阳岛。 随着中东铁路的兴建,许多外国侨民相继来到哈尔滨,并且纷纷到这里修建别墅。 张家曾经在太阳岛上,修建了一栋占地十几亩地的度假庄园,完全是按照南欧古堡的风格建设,名为凤鸣堡。 这是于凤至特意给少帅修建的,让他夏天的时候,别总往天津跑,省得再让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上。 可天不遂人愿,古堡都没有建好,东北就丢了。 “大哥,苏联代表团刚入住一号别墅,韩又洁就把你叫到太阳岛,是要把谈判地点放到这面?” 小安子一边打着哈气,满是怀疑的问道。 陈真也不知道韩又洁打的什么算盘,但他知道,韩又洁已经上了自己这条大船了。 存在法国银行的款子,到账之后,就被她转走了。 在银行待的时间,都没有五分钟。 真是兵贵神速! 收钱办事儿,这是东亚文化圈的基本原则。 想来韩又洁也不敢违背! “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都进去。” “不管是宪兵队,还是督察处,都需要有人代表我掌握。” “权利就是大烟,一旦让人品尝过味道,就离不开,想方设法的再次获得。” “不管是冯健,还是蔡真,他们两个,都不能代表我。” “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到了地,你就借故离开,说是苏联代表团的人,抗议监听问题,需要回去解决。” “我和秋烟不会有事儿的!” 陈真思考过后,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办法,就是让小安子继续在外面策应。 小安子点点头,同意了陈真的想法。 但他并没有挂在心上,毕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哥也只是按照最坏的结果去安排。 太阳岛距离哈尔滨城区,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加上道路积雪比较多,不是很好开。 地面高低起伏,预示着前面要到山地了,河也多起来了,都随山坡的曲折汨汨地流着。 小安子花了一个钟头,才开到地方。 原本属于老张家的古堡,现在归属于武藤机关。 “大哥到了,看情况,不太对劲啊!” 于凤至当年为了自家爷们的安全,硬是派人,在凤鸣堡前挖出一条护城河,防止刺客的进入。 (这个庄园,在二战结束之前,就让关东军给拆除了,护城河也被填上了。) 现在桥上,都是身穿黄色呢子风衣的关东军人,手里也拿着崭新的三八大盖,刺刀在昏暗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见此情况,陈真反倒是不害怕了。 怎么大张旗鼓,搞出怎么大阵仗,这可不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不管韩又洁要干什么,她手里都没有实际的证据。 要是有证据,也不用怎么麻烦,直接派兵到306号大宅,把他们一网打尽就好。 “别害怕,韩又洁就是在吓唬人那!”陈真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 守卫的士兵们,也注意到停在一旁的别克汽车,人群当中的小队长,立刻跑了过来,敬了一个礼,敲了敲车玻璃,大声的说道:“请问,您是陈处长嘛?”。 这口生硬的中国话,就像刀刮玻璃一样难听。 听的是陈真直皱眉,但还是将车窗户摇下来,轻声的回答道:“我就是陈真!”。 小队长听到准确答复之后,立刻说道:“韩主任正在等着您。” “请您跟我来。” “对了,韩主任点名说,让您带上姓俞的小姐!”。 今天早上的电话中,韩又洁就让陈真把俞秋烟带上,说是有非常紧急的公务,还没来得急拒绝,就挂断了电话。 现在眼前这位小队长,也说了同样的话,让陈真有点起疑心。 是俞秋烟暴露了嘛? 还是已经撤离的冯仲云,被人抓到了? 这两个最坏的结果,在陈真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 “陈处长?” 车窗外的小队长,见陈真愣神了,就奇怪地出言提醒。 陈真醒悟过来,带上军帽,推开车门,对着车内的小安子平静地说道:“苏联代表团那边,提出了抗议。” “你去处理一下,不用在这里等我。” “我这面的事儿,处理完毕之后,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之后,停顿一下,就看向车内已经清醒的俞秋烟,柔声说道:“先下车,万事有我!”。 俞秋烟满眼柔情地看向陈真,点点头,便将身上的大衣扣子系好,推开车门,下了车。 小安子心里很是焦急,搞不清楚韩又洁在搞什么花样,但也只能按照陈真之前的吩咐行事儿。 “大哥,我先回去了,完事儿了,来个电话,我就赶过来!” 小安子摁了一下车喇叭,大喊了一句,就目送着陈真两人离开。 陈真挥了挥手,让小安子放心离开,而后牵着俞秋烟的手,跟着这位小队长大人,走上石桥。 桥上都是站岗的士兵,看样子,整个凤鸣堡都被这伙军人包围了。 关东军人的服饰,区别于其他驻屯军。 只能从小细节中,分辨他们到底属于那一部分。 其实,不用看细节,陈真也知道这帮人是那部分的,因为,在关东军中,戴红套袖的,就只有宪兵了。 关东军宪兵加在一起,也只有二百多人。 不会都聚集在这里吧? 阵仗真不小啊! “二位稍等!” 小队长带领陈真和俞秋烟走到移动栅栏前,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对陈真两人说道。 陈真点点头,让他先忙。 小队长快步走进去,拿起栅栏后面的电话,摇了几下,小声地对着话筒说了几句日文,像是在请示什么。 陈真敢赌身家性命,话筒那边是韩又洁。 但这样的赌博,一点意义都没有。 远处的凤鸣堡,就像獠牙横生的虎口,等待着他们两只小羔羊,自己走进去。 小队长说了一句“嗨!,恭敬地放了回去,让陈真两人稍等。 韩又洁从凤鸣堡的大门中,走了出来,边走边哈哈大笑,对着陈真大声说道:“陈处长,我的过错,让您二位等怎么长时间!” “快,里面请!”。 见到正主出现,陈真也露出爽朗的大笑,无奈地说道:“韩主任,您可不地道。” “怎么冷的天,您就把我从被窝之中揪出来,跑到这荒郊野外的。” “知道的是商量公务,不知道的,还以为韩主任要杀人越货呐!”。 这番话,让韩又洁闹了个脸红,但都是老狐狸,都明白对方的意识。 这是说她不讲究,身为生意伙伴,有消息也不透漏给朋友,不是个东西。 “陈处长,陈处长,咱们里面谈。”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把您给冻坏了,我兜里那点钱,可赔不起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理亏的韩又洁,只能厚着脸皮,请陈真先进去。 陈真笑了笑,满是不屑,但还是乖乖的往里走了。 “韩主任,什么情况?” 陈真两步就走到韩又洁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韩又洁考虑一下,又看了周围一圈,发现除了站岗的士兵外,就是隆隆的风声,才敢放心的说道:“还是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这个消息漏了,您那位老师,大动肝火,让我将相关人等,都抓起来,挨个审问!”。 听到这里,陈真立刻恼怒起来,大声喊道:“我是前阵子才知道的信。” “这个屎盆子,也扣在我头上,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陈真还想继续喊,但被手疾眼快的韩又洁捂住了嘴,只见她小声的说道:“别嚷嚷,别嚷嚷!” “来到这里的,不止你一个。” “消停地住上几天,你就是陪跑的,别害怕!”。 韩又洁的手心,都是汗,陈真赶紧扒拉开,佯装气愤的说道:“抓我倒是行了,谁让我倒霉呐!” “秋烟是怎么回事儿?” “韩主任,您别告诉我,她也知道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对话的过程中,三人已经走到了凤鸣堡的门口,韩又洁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美艳动人的俞秋烟,牙疼的说道:“这次原本是我负责。” “但今天早上,就出现了变化。” “高彬也加入了调查组,负责侦缉工作。” “原本没有俞小姐的事儿,可高彬这个家伙说,俞小姐在一号别墅住了很长时间,有嫌疑,就一朝进来了!” “陈处长,这高彬一直在盯着你,你可要小心了!”。 事情的原委,让韩又洁说了出来。 这完全就是看在法国银行中,那笔十万日元的面子上。 都说战争财挣钱,可也没有这个挣法。 要是陈真多来几趟,韩又洁也不用当特工挣钱了,直接退休,回京都买上几百亩良田,当大地主了! 说实在的,盗取情报和贩卖违禁品,是一个罪名。 听到高彬的名字,陈真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就害怕这家伙捣乱,特意给他找了点事儿干。 可这也没有让他,滚出眼巴前。 真是十处敲锣,九处有他。 讨厌至极! “放心,我只要出去,一定能死他。” “这就是一个狼崽子,要是还留着他,对咱们的生意都有影响!”陈真恶狠狠地说道。 事关生意,韩又洁也很在意,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的俞秋烟,脸上忐忑不安,双手抓住陈真的袖子,哆哆嗦嗦的说道:“真哥儿,我不会有事儿吧?” “怎么办啊!我...”。 陈真没有让俞秋烟继续演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稍安勿躁。 “走吧,进去暖和一下!” 韩又洁看不惯你侬我侬的戏码,轻轻咳嗽了一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真拉着俞秋烟的手,走进了凤鸣堡中。 凤鸣堡在于凤至的手中,只建了个大概,室内的装潢并没有完成。 装潢是武藤机关派工人完成的,听说是极尽奢华,专门给情报部高官们,当成临时休息所。 这里陈真也动过念头,想从武藤机关的手中买过来,当做私宅。 就算是走土肥原贤二的门路,也没有将这个买卖做成。 既然是给高官设立的,暖气自然烧的火热,刚一进屋,陈真就感觉自己的风衣穿不住了。 “这不是陈处长嘛?您也来了!” 大厅中的沙发上,坐着十几人,其中一位见到陈真进来,立刻热情的说道。 站起来的人,是东省特别区行政长官公署的路警处长,名字叫张恩铭。 因为陈家的生意,需要借住中东路的关系,所以两人的关系不错,非常存粹的酒肉朋友关系。 虽然两人相差十几岁,但还是以兄弟相称。 “张兄,您也来了。” “咱们真是难兄难弟啊!” “不过也好,年前不抽空,都没有找到同您喝酒的机会。” “现在好了,咱们借着这个机会,不醉不归!” 陈真认出了张恩铭,甩开俞秋烟的手,快步走上前去,热情地说道。 张恩铭苦笑了一声,自己这位兄弟,真是心大。 都让武藤机关抓到这里了,还有闲心喝大酒,真是个二百五。 “算了,兄弟,在这里喝酒,也喝不踏实。” “等咱俩出去了,我在马迭尔酒店,请老弟您喝大酒!” “老弟,你人头熟,到底是咋回事儿?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张恩铭满怀希望的问道。 一旁的韩又洁,听到这里,赶紧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张恩铭同陈真的对话。 逮捕目的透漏给陈真没有问题,因为是生意伙伴,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让别人知道了,那就是大事故。 这一声咳嗽,让陈真露出尴尬的笑脸,用嘴撇了撇身后的韩又洁。 229章 “各位,这就是正常的问询。” “呵呵,这句话,大家好像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都是警务系统的同仁,都是老江湖,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事儿,泄露了。” “总部的将军们,大为震怒,让我调查一番,找到内部的泄密者。” “所以就将各位请到这里小住!” 韩又洁知道眼前这帮人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与其让他们瞎猜,不如直接将本次调查的秘密,直接告诉他们。 在场人的一下子就哗然了,这都属于天降横祸了。 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一定都绕不开在座的人等。 可这属于公务,真是让人恼火。 “韩主任,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苏联代表团来人,就算由满铁接待,也得用到我们路警处啊!” “您得跟关东军总部的官老爷们说一说啊,不能什么事儿,都赖到我们的头上。”张恩铭听完之后就气炸了,一把将陈真推到一边去,大声的喊冤道。 “有没有嫌疑,还得用证据说话。” 韩又洁没有来得及说话,二楼就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众人抬起头,看到高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众人见到高彬,脸上露出吃了苍蝇的恶心表情。 沙发上站起一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呐?” “这不是我们的高科长嘛?” “听说您从特务科挪窝了,去当什么狗屁保安科长了?” “苏联代表团怎么隐蔽的事儿,也通知你们保安科了?” “陈处长,要是高彬,高科长都知道了,那你们保密措施可真是保护到家了。” “韩主任,你也别调查我们了,直接调查警视厅,一定能找出内奸!” 站起来的人,是总务厅的警卫处长,丁青。 他原来也是警视厅的,但因为跟高彬内斗,败北出局,去总务厅当警卫处长。 这次谈判,滨江省总务厅也出了谈判代表,所以警卫处也是知道苏联代表团秘密来访的消息。 闻听此言,大家哄堂大笑。 站在二楼的高彬,气的直梗脖,脸上铁青,但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韩又洁算是服了这帮大老爷们,这舌头比巷子口的老娘们都厉害,挤兑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各位,都是一个系统的,以后还得见面,嘴下留情。” “高彬科长是受武藤机关委托,过来负责审问。”韩又洁解释道。 不管是丁青,还是张恩铭,都不喜欢高彬。 这个家伙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中国人,全心全意的投靠日本人。 这跟他们不一样。 在他们眼中,自己是满洲国人,并不是日本人。 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但在外人看来,都是自欺欺人。 陈真也是嘿嘿冷笑,他可是知道,高彬对于苏联代表团来访之事儿,并非是一无所知。 这个老小子为了监视调查自己,派人秘密调查大兴旅馆,派去的人,还在自己的手中关押。 加上武藤机关已经派人去抓那位电工了,只要抓到他,自己办公室内的监听器,也可以安在他高彬的头上。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啊!” “韩主任,高彬跟我这帮人,都有点恩怨,这是让他审问来,还是报仇啊!” 丁青第一个就不干了,他跟高彬是血海深仇,要是落在这个王八蛋手中,一定没有好。 一屋子人,在丁青的话后,全都站起来,抗议起来。 “好了,高科长只是负责审问,其他的事儿,由我批准。” “二楼有很多的空房间,大家可以随意选择。” “我就不打扰诸位了,一个小时之后开饭,我想各位老爷们,怎么早起来,一定都没有吃饭!”韩又洁说完,对着高彬打了个手势,便离开了。 众人见韩又洁和高彬走了,又开始的议论起来。 陈真打了个哈气,他可没有心思陪这帮人闲扯皮,既来之,则安之,先补觉再说。 想到这里,陈真就拉着俞秋烟的手,往楼上走。 张恩铭见陈真要走,立刻大声喊道:“兄弟,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 “早知道我也带上一个进来。” “靠,吃亏吃大了!”。 俞秋烟听到这话,立刻脸就红了,但陈真却没有在意,继续拉着她往前走。 二楼有十来间客房,但都太小,设施也不是很全,陈真是一间都没有相中。 都已经被囚禁了,还得找一间住的舒服的,谁知道监禁多长时间。 “走,去三楼看看!” 陈真对着俞秋烟说道。 两人的身后,卧室的门口,有监视人员跟随,听到陈真要往三楼去,赶紧站出来,出声阻止:“陈处长,三楼是审讯人员的办公地点,不方便。” 陈真肚子里本就是一股火,听到监视人员居然阻拦,立刻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监视人员直接摔到在地。 “算了!别生气了!” 俞秋烟见陈真突然发火,并且动手打人,立刻就拦在身前,不让他继续动手。 “这个地方,我想住在哪里,我就住在哪里。” “还让你说三道四的了!” “真是混蛋!”陈真大声的怒骂道。 倒在地上的监视人员,也是有点发蒙,被圈禁的人,还能有怎么大的脾气,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于是挣扎的想要起身还手。 这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真见状,有上前补了一脚,把马上要爬起来的监视人员,又一次踹倒了。 楼下的人,听到了倒地声,都跑进来看热闹。 “兄弟,息怒息怒!” “咱们是在别人地头上,别那么大火气。” “出去之后,交给哥哥,哥哥保管将这小子收拾的生不如死!” 张恩铭赶紧跑进来,拦住陈真,小声的劝慰道。 韩又洁没有出面,高彬来收拾残局。 地上被打的人,叫做小刘,是他从保安科带过来的。 “陈处长,怎么回事儿?”高彬阴沉不定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还能怎么回事儿!” “一定是这小子不开眼,得罪了陈老弟,赶紧让他道个歉,就过去了!” “别惹我陈老弟生气!” 陈真没有说话,反倒是张恩铭抢先说话,他也看高彬很不顺眼,所以赶紧上眼药。 张恩铭的话,让高彬火冒三丈。 但他也不可能为一个手下出头,面前这伙人,都是手握鹰犬的人物。 在警务系统中,官职,职衔,都比他高上不少,不能随意得罪,彻底将脸撕破。 “就这样吧!小刘,赶紧给陈处长赔个不是!”高彬沉思片刻,只能选择牺牲手下。 小刘是刚从警务学校毕业的,根本不认识陈真,更不知道他是警视厅督察处的处长,于是用满是恨意的眼神,看着陈真,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陈处长!”。 这桀骜不驯的小眼神,让陈真又一次火冒三丈,又想动手,就被俞秋烟拦下了。 看小刘的样子,高彬也有点头疼,说了句”告辞!”,就赶紧带着小刘离开房间了。 众人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也就散去,各自挑选房间。 张恩铭和丁青,没有离开,反而是关上门,看着正在发火的陈真。 “弟妹,先去洗手间补个妆,我们有点事儿要聊!”丁青笑着对俞秋烟说道。 俞秋烟没有动,而是看向陈真,见到他点头,才走进洗手间。 “丁哥,咱们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说。” “不过您也是老江湖了,这屋子里面,有多少耳朵,您比我更清楚了。” “不是咱们的地盘,还得谨言慎行!” 陈真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口袋中掏出烟盒,一人递上了一支,半开玩笑,半警告的说道。 丁青点燃香烟,看了一下四周,不屑的说道:“不就是监听器嘛?”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老弟你得小心一点,毕竟只有你带着家眷。” “别让高彬这个王八蛋,私底下搞阴的。” “这孙子,阴着呐!”说完,还冷笑了几声。 张恩铭也是无所谓,淡淡的说道:“无所谓,也就是走个过场。” “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是,咱们都知道消息。” “可都不是第一手了,要漏,早在新京就漏了!” “都是明白人,关东军总部,也不是一清二白,做生意的,卖情报的,一大堆人。” “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咱们最关键的,是得先自保!”。 自保! 陈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张恩铭和丁青的目的,这是要建立攻守联盟,一致对外。 准确的说,是对付高彬。 三人现在都手下都有一大票兄弟手下,可到底是落在别人的手中,就像三只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可以,但是两位哥哥,这毕竟是调查内奸,我不晓得二位的底细啊!”陈真沉吟片刻,立马说道。 对于陈真的疑惑,丁青没有在意,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我们是苏联代表团到满洲里的时候,才知道人来了!” “但那时候,也不知道火车中,坐的是那一方人物。” “直到你们用汽车,将人运到哈尔滨,住进一号别墅,通知才下来。” “就算我们是内奸,消息是不是知道的晚了一些。” “特种情报部加上武藤机关怎么折腾,一定是抓到什么硬把柄了。” “再者说,我们几家是最没有可能叛变的。” “就算真投靠了南京那帮人,也得不到重视。” “老弟你马上就要娶格格了,我的长子,马上就要娶二乙亭将军家的女儿。” “老张的儿子,也要娶夏目部长的女儿。” “只要联姻达成,咱们哥仨的权柄,会更上一层楼,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呐!” “再者说,就算我们有这个心思,时间上也不允许啊!”。 丁青这番话,算是情真意切。 他们都属于有靠山的人,丁青的父亲,丁老爷子,现在就任于司法部副部长。 张恩铭是张文铸的堂弟,也是张家的嫡系骨干之一。 陈真就更别说了,姨夫是张景惠,岳丈是熙洽,日后一定是芝麻上树,节节高。 他们在房间中的话,正透过监听器,传到韩又洁的耳朵中。 正在打毛衣的双手停了下来,那一个个大人物的名字,一字不差地传到她的耳朵中。 真是一个烫手山芋。 韩又洁在心里苦笑一声。 但她的心里,是比较赞成他们的话。 并不是因为联姻,而是没有时间,包括陈真。 这三人,拿到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的消息最晚,就拿陈真来举例,他拿到情报的时候,苏联代表团已经到满洲里了。 当然,这也不能洗清怀疑,还得照章办事儿,等待着高彬的审讯结果。 房间中的三人,很快就结成了攻守联盟。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彼此的眼神,透露出一切。 有些时候,不用说话,聪明人,都知道该干什么,这就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丁青和张恩铭走了,陈真走到电话旁,抓起话筒,给韩又洁打电话,让她过来一趟。 没多久,略显富态的韩又洁,走进了这间房间。 “这房间中,有多少监听器?” 陈真也没有多废话,直接了当的问道。 韩又洁皱了一下眉头,她她以为这件事儿,陈真不会提出,保持心知肚明。 没曾想,还是居然提出来了。 “十几个,都是电讯处的高手,布置的。” “怎么了?”韩又洁也选择装傻,奇怪地问道。 听着天真的话,陈真就气不打一处来,进了这凤鸣堡,他都不知道生了多少次气了。 但他弄明白一件事儿,韩又洁是真坏。 “我可是带着女人进来的,韩主任是想听我的现场播放?” “我陈真算不上心狠手辣,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您就不怕我出去之后,把监听室内的所有人都干掉?” “就算我老师知道了,也会默许同意吧!” 陈真也没有来虚的,直接放狠话。 毕竟拥有一间相对安全的房间,是他需要的,长时间的监视,人永远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他倒是没有问题,就害怕俞秋烟露出马脚来。 230章 这个理由,非常的理直气壮。 陈真现在还没有诞下子嗣,这对于单传的陈家,可是重大事件。 虽然陈家没有皇位来继承,但他家真有家主之位继承。 毕竟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不能交给外姓人继承。 虽然按照满洲习俗,男人在没有娶正妻之前,是不允许有子嗣诞生,得娶妻三年之后,才可以纳妾。 当然,大清早就没了,满洲国是一夫一妻制,不允许娶小妾。 但这就是瞎子的近视眼眼镜,摆设。 这些世家子弟,依旧玩的花花,司法部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毕竟都是大关系套小关系,都是熟人,的确不好处理。 “陈处长,这是那里的话!” “监听室内,不少武藤机关电讯处的人,您也不能赶尽杀绝啊!”韩又洁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言语中,都是警告。 陈真不屑地撇撇嘴,冷冷的说道:“日籍人员是地位高,但是也得分人。” “外加杀人的方式有很多,并不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给我一间没有监听器的房间,这也算是对老朋友的关照!” 陈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将窗户纸直接捅破。 “好吧!”韩又洁见陈真油盐不进,只能点头同意。 陈真招呼俞秋烟从洗手间招呼出来,三人一起走出房间。 三楼的空间更大,属于主人房的范畴。 陈真挑选了半天,选择了一间有大阳台的,屋子内还有一间隔出来的书房。 “就这间了。” “说话方便嘛?说点生意上的事儿!” 陈真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就坐了上去,而后掏出香烟,让了一支,见韩又洁挥手拒绝,就独自点燃,才开口问道。 韩又洁点了点头,打开了书架上的唱片机,随便拿出一张唱片,放了上去,将唱针放上,让音乐响彻整间书房。 “现在可以了!” “书房中有一枚,无论如何都不能祛除。” “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说吧,生意上怎么了?” 韩又洁靠在柱子上,淡淡的问道。 狠抽了一口烟,隔了两三秒之后,就吐出一团不规则的烟雾,同时他也注意到,韩又洁眼中,贪婪的神色。 “我的客户,又要了三十箱的消炎药。” “货我已经准备出来了。” “但是,他们又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 “什么过分的要求?” 能让手眼通天的陈家,都感觉过分的要求,韩又洁十分的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想要购买三千杆三八式步枪,五十箱手榴弹。” “不用运到天津,送到察哈尔就好!”陈真满不在乎的说道。 三千杆三八式步枪! 五十箱手榴弹! 这都够装备一个团了,这已经不是过分的要求,这是漫天要价了! 现在察哈尔已经归宋哲元了,二十九路军正在调整布防,准备将其当老家建设。 这些军火,用屁股想,也是给他们的啊! “这个生意实在太大了!” “这些军火倒是不难搞到,可是用什么渠道运出去,是个大问题啊!”韩又洁艰难的说道。 见小利忘命,谋大事惜身,说的就是韩又洁这伙人。 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陈真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没有为难,脸上充满惋惜,装作无奈地说道:“既然韩主任害怕,那就算了。” “可惜了这笔买卖,可惜了十根大黄鱼啊!”。 听到十根大黄鱼,韩又洁的小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战争年代,金条才是硬通货,携带方便,公平兑换,乃是居家旅行,逃亡在外的必备之物。 “韩主任,我记得您手下,有几伙老毛子胡子,都藏在小兴安岭里面。” “让他们从山上送过去,既安全,也妥当!” “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陈真趁着韩又洁鬼迷心窍的时候,装作才想到,直接出了个馊主意。 从小兴安岭运过去,倒也是个好办法。 兴安军虽然把管各个关口,锁住交通要道,就是防止物资流出满洲。 不过,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大小兴安岭内,树多山高,里面有多条小路,都是商帮的不传之秘,可以直接奔赴察哈尔。 “这倒不是不可以,但怎么大一批军火,没有稳妥人押运,很有可能出问题。” “要知道,山上的老毛子,也是缺衣少食的,家伙事儿也不够使。” “眼睛一红,没准就据为己有了!” 韩又洁很快就进入状态,开始关心这批枪炮的安全问题。 这倒也是,法律道德,是讲给遵纪守法的公民的。 既然都当胡子了,哪还有道德底线可言。 陈真小时候,就听评书说,一些江湖人士的行侠仗义。 可听来听去,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可取之处。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 却对外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陈真他一直没有搞明白,他们嘴里的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江湖呢? 既然本国胡子都靠不住,更别提外国的了。 “您想个办法,十根大黄鱼啊!” “这要是拿到夏威夷,够买上两三百亩土地了!” 陈真笑着看向坐在窗边的俞秋烟,看着她那精致的脸庞,嘴里却催促着韩又洁,赶紧想办法,把这笔生意做成。 韩又洁也是苦恼万分,抬起头,准备述说着这笔生意的难度,可却看到陈真的目光,紧紧盯着窗外的那个女子。 这样深情的眼睛,她也见过,是在她家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 忧郁,带着喜悦,女人只要看上一眼,好像就会深陷其中。 如同掉入沼泽中的疯马,挣扎着,融入其中。 “咳咳!” “谈生意呐!专注一点!” 韩又洁坏笑地伸出手,在陈真的眼前晃了晃,提醒着他,别太明目张胆。 陈真不太在乎别人的意见,从来都是如此。 他回过头,对着韩又洁说道:“这件事儿,就交给您老去想了。” “想好怎么走货,您就告诉我,我好提前让人准备装车!”。 “铛!铛!铛!” 房间门,被敲响了。 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着韩又洁和陈真敬礼,说道:“韩主任,陈处长。” “餐厅已经准备好饭了,还请二位下去用餐。”说完,就退出门去。 “好了,这件事儿,我好好研究研究。” “尽快给你答复。” “咱们还是先把泄密的事儿查完,剩下的,出去再说!” 韩又洁站直身子,指了指门口,示意大家一起下去。 “那好,我等韩主任的好消息。” “一窝蜂的吃饭,我这不方便,还麻烦韩主任,让人给我送上来。” “起的太早,我得睡个回笼觉!” 陈真还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懒洋洋地推辞了下楼吃饭的邀请,反倒要麻烦韩又洁,让人送上来。 对于这个公子哥,韩又洁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苦笑着摇着头,关门离开。 门内,响起了嬉闹的欢笑声。 相较于三楼的欢声笑语,一楼餐厅内,却是阴云密布。 丁青这帮高级警务人员,根本不听高彬带来的小兵们的话,直接把他们当成仆役指挥。 大清早,就让这帮小兵们,上酒。 韩又洁大清早上也没有吃饭,但她站在餐厅的门口,听到里面的乌烟瘴气,一下子就饱了,不想往里面走一步。 算了,她也回房间吃吧! 让这帮大爷们先撒撒火,下午的时候,气应该也消了,就该干正事儿了。 凤鸣堡在这样的吵闹声中,度过了一上午。 下午三点的钟声响起,气氛从吵闹过渡到紧张,审讯开始了。 丁青是第一个被提溜进审讯室的,显而易见,他才是高彬的第一号仇敌。 审讯室中,只有高彬、丁青,和保安科的两名记录员。 这是地下室的一个空房间,身为度假胜地,在里面布置刑房,有点大煞风景。 再者说,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对这帮达官显贵动手,不太现实。 所以,这两名手下,也只是负责安全和记录工作。 “丁处长,好久不见啊!” 高彬今天是志得意满,能亲自审讯自己的一大堆敌人,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人生巅峰。 “姓高的,咱们两个就不用扯这个了吧!” “别问好了,赶紧问正题吧。” “我这大早上,喝的太多了,脑袋迷糊的要命,赶紧滴把!” 丁青是一点客套都没有给高彬留,解开风纪扣,靠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说道。 负责记录的人,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为难地看向高彬,不知道这几句话,该该不该记录。 高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而后对丁青说道:“既然丁处长,不想跟我高某人扯闲篇,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的?”。 生死攸关的事儿,丁青的记忆出奇的好,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平静地回答道:“应该是本月的十六号。” (日期写乱了!抱歉) “我们接到新京司法部的通知,让我们沿途保护一列车厢。” “但那时候,我们警卫处上下,还不知道是苏联代表团来哈尔滨,以为是那位特使呐!”。 记录员手中的笔,在记录册上滑动,传出沙沙的响声。 丁青说的,应该是真的。 因为有据可查,没有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警卫保护的工作,应该交给警视厅来办,司法部为什么单交给你们警卫处呐?”高彬问出了心中所想。 在监听室内的韩又洁,听到这句话,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心里暗骂,这个蠢货! “呵呵!” “司法部给谁下达任务,是他们的事儿。” “再者说,高科长,我听说您已经不是特务科长了,怎么重要的事儿,好像通知不到你吧!”丁青嘲讽的说道。 话糙理不糙! 高彬现在不管是在职位上,还是影响力上,已经跟凤鸣堡中的众人,拉开身位了。 在司法部的眼中,他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了。 这次在新京举行的秘密警察大会,都没有命令他参加。 想到这里,高彬心中的恨意,就升到了顶点。 权利是最美味的大烟,只要人品尝过,就会奋不顾身的爱上。 可一旦拿走,就会痛苦万分,如同千万只老鼠,啃噬着身体。 高彬他,现在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说点有用的吧!” “除了你之外,还有警卫处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高彬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往下审问道。 这就有点难为丁青了,警卫处里面人多耳杂,消息根本不保密,谁知道会传到谁的耳朵中。 不过,心里的嘀咕,不能说出来。 假装沉思片刻,丁青才开口说道:“只有行动二组知道。” “具体的保卫工作,是由他们负责的。” “但为了保密,现在行动二组的人,还在铁西宾馆住着呐。” “等老毛子离开之后,才会放出来!”。 合理合规! 丁青虽然态度嚣张,但办事儿却滴水不漏,每一步都符合规矩,没让人挑出一点毛病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是老毛子的?” 高彬一下子就察觉到丁青言语中的变化,立刻追问道。 “我是总务厅的,有谈判人员需要护送,一来二去,就知道真相了!” “贴身警卫就是这点好,能知道很多秘密!” 丁青得意地笑了笑,又暗中损了高彬两句。 其实高彬手上并没有证据,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旁敲侧击中,找漏洞,一位接着一位谈。 “丁处长,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您可以回去了!” 高彬看了一眼记录员,见到他点头,表示记录完,就让丁青离开。 丁青并没有乖乖离开,还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点燃一颗三炮台,挑衅地看着高彬:“高科长,我身上还有公务。” “您这里什么时候完事儿,别让总务厅长官们,找不到我啊!”。 高彬也是老江湖,不是被吓大的,武藤机关,是半独立的情报部门,不同于关东军下辖的情报部门。 “丁处长,武藤机关已经给你请好假了,您放心,一定不会有人找你的!”。 231章 (昨天献血去了,到家就睡着了,各位老大在评论区的留言我都看了,都是什么鬼!) (这个月没有休息了,天天更新,大家放心!) (战场也没上,大家放心!)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在场记录的两人,虽然都是来自新京警校,不了解滨江省警务系统的秘密。 但听到一个个遥不可及的官位,还有椅子上嚣张的男人,肩膀上的大金梅花,让他们变成战战兢兢的鹌鹑。 丁青恶狠狠地看着高彬,面对着气势汹汹的眼神,高彬也没有示弱,立马瞪了回去。 场面当时就焦灼了起来。 丁青和高彬,就这样你瞅着我,我瞅着你,看了足足有两分钟。 丁青突然咧嘴一笑,张口说道:“老高,你要小心了。” “韩主任都没有出现在审讯室,我要是猜的没有错,她应该在这座豪宅的某一处,悄咪咪地听着这房间中发生的一切。”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我丁青一定算不上是君子,小人罢?有可能是。” “但就是你要找的奸细,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吧!” “我猜关押时间,不会太长,我就看您怎么收场。”说完,丁青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笑的扬长而去。 即便是听到丁青的诛心之言,高彬还是一脸的平静,但泛黄的灯光,映衬着他的脸,晦暗难明。 “下一个!” 高彬沉默了良久,才对外面的宪兵,高声喊道。 但声音中,伴随着一丝丝惶恐不安。 身为高彬的头号竞争对手,陈真很荣幸地排在了第二位。 因为凤鸣堡中暖气烧的足,陈真他就穿了一件白衬衫,顶着一头有些杂乱的短发,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他倒是不太陌生,毕竟督察处也有侦察任务,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被抓进督察处的审讯室内,严加拷打。 有时候,遇到重要,棘手人物,他也得列席旁听。 但这是他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进入审讯室,所以看哪里,都新鲜。 “来人,给陈处长上杯茶!” 高彬看了一眼四处张望得陈真,对着正在记录的年轻人们,吩咐道。 两人中间,立刻站起来一位,快步走出审讯室,应该是给陈真端茶去了。 “算了,高科长,咱们就不用客套了。” “再者说,你端来的茶,我也不敢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佐料?” 陈真看了一圈,新鲜感就没了,于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意被拒绝,高彬也不生气,而是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陈处长真是说笑。” “别说是我了,就是司法部来人,也不敢对您用刑啊!” “没准还得给您请安,谁不知道,司法部很多人,都是熙公爷的门人。” “要是您掉了几根毫毛,他们都担待不起!” “更何况我这个小人物了!”。 说的是实情,但陈真还是不敢喝高彬让人送上来的茶,不过见递茶的是一位漂亮小姑娘,就伸手接茶,又顺势摸了一把小手。 “哎呀!” 小警探的脸,立马变的通红,没忍住,大喊出来。 戴着耳机的韩又洁,清楚地到这一声尖叫,但里面的春情,自然也听了出来。 “不要脸,真是个浪荡子!”韩又洁嘴里小声的骂了一句。 高彬见到陈真正在吃属下的豆腐,也没有阻止,只是嘿嘿乐了一声,挥手让小女警探回到记录桌前。 “陈处长真是情场浪子啊!” “到了审讯室,您也不闲着,要知道,您可是带着女人来的。” “也不怕上面那位吃醋?”高彬笑着说道。 陈真不以为然,将茶杯扔到一旁,装作变态的样子,闻了闻手上的香气,眼神飘向那个小女警探,嘴里回答着高彬:“哈哈。” “我陈真的名声,在满洲不算大名鼎鼎,也是声名狼藉。” “不带几个小妾或者外室回家,大家都会奇怪。” “怎么,羡慕?”。 这话丽华外,都是挑衅。 高彬念过五十,年轻的时候,并不风光,手里面没有钱,也没有权,自然没有人跟,除了他发妻之外。 现在虽然风光起来,但年纪也大了,儿子都已经结婚,孙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降生了,这个时候搞东搞西的,影响不太好。 在还注意影响的年头,当陈世美,也是需要本钱的! “陈处长的作风,就连上海都有所耳闻。” “更别提这小小的哈尔滨了。” “我也不耽误陈处长得时间,开门见山,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苏联代表团来访?”高彬认真地问道。 陈真思考了一下,大大咧咧的说道:“具体日子不记得了。” “我知道信的时候,代表团都到满洲里了。” “我跟韩主任是负责接待和驻地安全的,她应该记得具体日子。” “我一会儿出去问问她!” “这些琐碎的事儿,我记不太清楚!”。 理由很充分,高彬也认可。 公子哥们的办事能力,都有目共睹,除了几个争气的外,大多数,都难拿到台面上。 “都记录下来,希望您确定完时间,跟我说一声,我好补充进去。” “您也知道,这是公事儿,我也是办差的,别难为我们这帮下面的人!”高彬说道。 闻听此言,陈真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心里泛起了嘀咕。 高彬什么时候怎么好说话了? 这个老家伙,心里面在憋什么坏? 就在陈真防备思考的时候,高彬立马图穷匕见,将话题绕到俞秋烟的身上。 “陈处长,您是怎么认识那位俞小姐的?” 高彬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身前的桌子上,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 陈真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听到高彬发问,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马迭尔大酒店。” “她是马迭尔酒店的女招待,我来哈尔滨就任的时候,宅子还没有收拾干净,所以住在那里!” “怎么,高科长对我的私生活还感上兴趣了?” “是不是裤裆撒咸盐,嫌的蛋疼!”。 对于陈真的冷言冷语,高彬满不在乎,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根本不挂在心上。 这番供述,高彬早有预料,因为公开的资料表明,陈真,俞秋烟两人,的确是在马迭尔酒店相识的。 这一点,俞秋烟的同事可以证明。 但这里面有一个疑点,就是二人相恋的这个过程,有点太快了! 身为一方大员,陈真一进哈尔滨,他的行程就被记录。 哈尔滨警视厅特务科有一份,武藤机关也有一份。 他在马迭尔酒店中,就住了不到三夜。 俞秋烟的姿色,算得上是顶尖大美人了,到上海当一位电影明星都绰绰有余。 而且本人的条件也不错,家世清白,上海名牌大学毕业,嫁到谁家当个少奶奶都够,为什么要给人当小? 据高彬所知,不少马迭尔的常客,都有娶这朵娇花的意图,送金送银,都没有获得一个笑脸。 当然,这些小土财主,小世家子弟,无法跟陈家相提并论。 要知道,陈家的当代家主,也就是陈真的老子,是当过老帅的副议长,在安福政府中,也是前十的人物,虽然只是个傀儡。 一方面是当家少奶奶,另一方是上不去台面的外室,应该很好选! 难道真是为了爱情! 当然,心中疑虑的话,高彬是无法问出口的。 “陈处长真是艳福不浅啊!” “对了,您认识一位叫冯仲云的男士嘛?”高彬夸了陈真一句,随后继续探口风。 “高科长,不是问苏联代表团的事儿?” “怎么问到我的私生活了?” “叫什么?冯什么云?我就认识冯庸,人现在在北平,不认识你嘴里的什么云!” “您这是在审问嘛?” 陈真先是装出一副迷糊的表情,而后恍然大悟,脸色铁青的问道。 高彬嘿嘿一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等待着陈真的回答。 假装才反应过味来的陈真,“腾”地一声站起来,满眼怒火地看着高彬,冷声说道:“高科长,算起来,我还是你的上司。” “你的地位,叫你高科长是客气,叫你声老高,也是正常。” “我刚到警视厅,你就跟我作对,这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高彬,你在满洲国,还不是个人物。” “过来接受审问,是因为武藤机关下令了,我们这帮人,可能贪赃枉法,但绝对不会出卖陛下。” “再说一句,你要来阴的,我也不怕。” “我之前就听说过,你那了小王八蛋要纳秋烟为妾,没得逞。” “怎么的,小王八蛋不行,老王八蛋上。” “你高彬要是真想跟我陈家掰掰手腕,过过招,我陈某人奉陪到底!”说完,就怒气冲冲地扭头走出审讯室。 没人阻拦,也没有人敢起身阻拦。 负责记录的两个小警探,没敢说话,但心底也涌起了小心思。 所谓的高科长,有能力将他们几人调到哈尔滨,许诺审问结束之后,给予高官厚禄。 原来他们还是相信的,可现在他们有点动摇了。 每一位审问目标,都比这位神通广大的高科长高。 虽然只审问了两位,但这帮达官显贵的鄙视,却出奇的一致。 高彬低着头,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跟俞秋烟还有这样的瓜葛。 这让他很被动。 年过半百,才混到特务科长得位置上,因为办事不力,就让人撸了下来。 但陈真不一样,仗着家里和岳家的关系,一进入官场,就能坐到督察处处长的位置。 真是混账之极! 就在高彬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又洁走进了审讯室内,对着记录的两个小家伙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自己同高彬有话要说。 “高科长,您的任务是调查苏联代表团行踪泄露案,不是帮你的儿子找情场上的后账。” “身为一个女人,我认为这样的手段,非常的卑劣!” “有点让人恶心!” 韩又洁本身就跟高彬没有交情,甚至来哈尔滨之前,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因为不管是关东军,还是满洲国,嘴不缺的就是恶犬。 靠狠辣上位,终究是有弊端。 夜壶永远就是夜壶,虽然人人都缺不了它,但也不会放到最显眼的地方。 干脏活的,可能会得到短暂的权利。 但长江水一浪更比一浪强,阴毒狠辣,这些人性的阴暗面,是最容易学会的。 甚至都不用学,都烙印在血脉中,只要想做,这些坏心思,就会从血液中升腾起来,给那个愚笨的大脑出主意。 “您也相信陈真的话嘛?”高彬很快就回过神,眼睛盯着韩又洁,淡淡的说道。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你跟陈真的勾心斗角,我也早有耳闻。” “原以为是多大的恩怨,竟是小儿女的情长,真是荒唐!”韩又洁的语气中,带了不屑的语气。 韩又洁是特种情报部的,虽然不是高彬的直接上级,但也不敢惹。 这就是有靠山和没靠山的区别。 “陈真的根底,您比我清楚。” “你是在为关东军做事,不要掺杂个人情感。” “之前关于俞秋烟的问题上,我已经做了让步,不要得寸进尺。” “赶紧筛选嫌疑人,这帮人位高权重,滨江省还缺不了他们!” 韩又洁说完,也没有多逗留,审讯室位于地下室,因为护城河的原因,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这让韩又洁鼻子很不舒服,于是转身离开了。 高彬出于礼节,起身相送,送走韩又洁离开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靠在桌子上,掏出香烟,点燃一根,慢慢吸着。 陈真按照往常的步伐,继续往三楼的房间走,边走边想刚才的细节。 审讯室中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一幕一幕的闪过。 高彬的儿子,在哈尔滨教育局工作,为人非常放荡,跟下面中学的女老师,女学生,关系不清不楚。 至于跟俞秋烟的纠葛,也发生在马迭尔酒店。 小安子除了自己家人,其他人都不信。 大哥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怎么会放过,自然要调查一番,就顺藤摸瓜,知道了这段小秘密。 231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2章 美丽也是一种货币。 如果将美丽换算成百分制,俞秋烟的美丽,可以打到八十五分。 这已经是很高的分值,是那种走到大街上,会有男人直勾勾盯着的魅力。 一女美,百人求,这是正常事。 这样的边走边想,陈真回到了房间,手刚碰到门把时候,心生一计,决定把这这场戏演全。 俞秋烟正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心里还在担忧陈真的的情况。 门突然间被推开,陈真冷着脸走了房间,俞秋烟被开门声,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忐忑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说,你跟高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真私下底挥了挥手,而后暴怒的喊道。 俞秋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美女的演技都好,立马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因为待在屋子里,她并没有穿长裤,而是赤裸着大腿,洁白的大腿,立刻变的青紫。 因为用力过猛,俞秋烟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眼泪快速从眼眶中渗出,大声的喊道:“王八蛋,你冤枉我。” “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早就去当人家当家少奶奶了。” “跟着你,钱没有花你多少,还背了一个骚狐狸精的名头,都亏死老娘了!”。 见到俞秋烟一秒钟入戏,陈真用手在身前竖起大拇指,而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扔到梳妆台的玻璃上。 玻璃随声破碎,散落在地面上,巨大的声响,整个凤鸣堡都能听到,不用说,躲在监听室内的韩又洁。 韩又洁也对陈真不放心,但这种不放心,并不因为公事上,而是生意上。 上一笔的走私分成,已经让韩又洁管控不住自己贪婪的内心。 眼睛不管多大,都能陷入真金白银中,拔不出来。 混迹特种情报部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出生入死的活,全是她们这帮没背景的。 升官发财,反倒不会找她们,而是让那帮有关系的内勤顶替了。 晋升之路就是这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但这话说回来,那就是,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真踏马操蛋! 既然升官无望,那还是用手里的权利,多能一点实惠吧! 陈真气势汹汹的回到房间,找俞秋烟算账,也打消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 高彬嘴里说的陈真有嫌疑,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儿子,没有将俞秋烟纳为二房,无能狂怒而已。 得出结论之后,韩又洁就摘下耳机,赶忙跑去当和事老。 陈真将房间中能砸的,全都给砸了,而后扯开自己的衬衫,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你可气死我了!” “看我不打死你!”说完,就抽出自己的裤腰带,假意要抽俞秋烟。 牛皮裤腰带,抽在身上,就算是假装,也会很疼。 俞秋烟果断就选择溜了,围着床边跑。 这场景不太像是夫妻俩大家,反倒是小情侣做游戏。 门口围着一大堆人,丁青和张恩铭也在其中,虽然平日里称兄道弟,但毕竟是小夫妻俩吵架,属于家务事,不好参合,只能在门口磕着瓜子。 “老张,你说咱们不进去劝劝?”丁青边磕瓜子,边用肩膀撞向张恩铭,小声的问道。 “这事儿,咱们就别参合了!” “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到时候,咱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不过要说挑拨离间,高彬这孙子是行家里手。” “人家小两口,早上还是好好的,从审讯室出来,就要闹翻了。” “各位,你们都留点神,高彬这个王八蛋,跟咱们不是一路的,出了事儿,没有人包庇打圆场!” 张恩铭也不是什么好人,三绕两绕,就绕道高彬身上,将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 被扣在这里的人,肚子里面都是一下子怒火,日本人和武藤机关他们不敢得罪,甚至不敢说出怨言。 可对于职位低于自己的高彬,他们可就不客气了。 吃软怕硬,是这帮人的生存法则。 见了兔子就开枪,见了老虎就烧香。 都不是一群好东西。 “张哥,咱们到底该咋整啊?” “在这里待着倒是行,有吃有喝,就当度假了。” “可兄弟们手里都有公务,警备司令部的王得文,让我们一起下乡剿匪,我这都出不去,违抗了军令,这可是杀头的罪过!” 靠墙边站着的,是东署的行动队队长赵涛,同时是兴安军的军务参谋,他现在是愁容满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恩铭用眼睛横了赵涛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发现你胆子挺肥啊!” “王得文领兵你都敢跟?” “咱们的王副参谋长,那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也踏马的邪了门。” “废物点心一个。” “要是去打胡子,这还可以,去打山上的义勇军,呵呵!” “你小子刚娶二房吧?小心别便宜了别人!”。 众人闻听此言,立马哄堂大笑,有嘴损的,还拍了拍赵涛的肩膀,嘲笑道:“兄弟,还是算了!” “您要是丢了命,家里的妻儿老小,不知道便宜谁呐!” “这要是你老婆找了个小白脸,住你的房子,睡你老婆,花你钱,打你儿子。” “就算是在地府,你也不能闭眼啊!” “哈哈哈.....”。 赵涛是被这帮王八蛋,气的满脸通红,推开搭在肩膀的手,大声骂道:“滚一边去,都当是你老婆呐!” “靠,咱们就在这里熬着吧!” “等衙门里找到替代咱们的人后,咱们在出去,那时候别说老婆孩子了,咱们都得上火车站去拄棍要饭去!”。 赵涛的话,点醒了张恩铭等人。 衙门口,公务繁忙,一个萝卜一个坑。 虽然不至于缺席两天,屁股底下的位置,就被人替代了。 但公务没有人办,的确很成问题。 他们这帮人,都还想进步,想要往上爬。 如果仕途因为这点小事儿卡住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的确不能这样等着了,赶紧让他们审,咱们也早点回家!” 丁青是第一个接受审问的,高彬也没有问什么正用的,自然有点不耐烦。 其实,这都是表面原因。 深层次原因是,这不是他们的地盘,在这里,他们空有一副架子,一点权利都没有,就是纸老虎。 这让这帮权利动物,很没有安全感! “诸位,都在呐!” “高科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快轮到各位了,回去休息吧!” 韩又洁看着门口堵着的一堆大老爷们,嫌弃之色,溢出言表,出言驱赶了他们。 丁青这帮人让赵涛说的心烦意乱,也没有时间看陈真的热闹,都回到房间,等待着高彬的审问。 韩又洁见门口的人,都走光了,才上前一步,敲了敲房门,等了一秒,才推门而进。 屋子内一片狼藉,能搬动砸碎的,都躺在地毯上。 陈真坐在床上,气喘吁吁,手里拎着牛皮裤腰带,双目赤红的看着躲在窗边的俞秋烟。 此时的俞秋烟,状态也不是很好,妆都花了,汗水在脸上流淌,可想而知,刚才的战况是多么激烈。 “陈处长,消消气!” “这里不是您的309号大宅,人多耳杂,要不是在监禁期,现在就传的哈尔滨那都是!” 韩又洁也最反感家长里短,但这也分人,毕竟陈真是她目前最大的合作伙伴。 陈真站起身,长吁一口气,将自己的裤腰带重新系了回去,强颜欢笑的说道:“让韩主任看笑话了!” “大丈夫,妻不贤,子不孝,乃是寻常之举!” (个人十分不认同这句话!) “只是没想到,让小人抓到了把柄,搞出怎么多的闹剧。” “罪过啊!罪过!”。 韩又洁因为肚子越来越大了,脚有些浮肿,不能久站,就拉来一把椅子,用衣袖把上面的茶杯碎片扫开,费力地坐了进去。 男女有别,陈真也不好上前扶一把,只能看着她费劲巴力的坐好,才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头胎。” “注意好身子啊!子嗣是大事儿,马虎不得!”。 韩又洁坐正,笑着感谢道:“谢谢关心,的确是头胎。” “要是没有老鬼这档子事儿,我就留在新京备孕了。” “可事关紧急,只有我对东北党部熟悉,特种情报部和河本先生,都认为,这是老朋友所为,所以就让我过来。”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苏联代表团这档子事儿,就耽误下来了!” “对了,您也是独生子,现在还没有子嗣,家里面一定很急啊!”。 陈真听到这里,看了一眼俞秋烟的肚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光急有什么用。” “肚子也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有个声响。” “这也是婚约提前的主要原因,的确得有个继承人啊!”。 这些不咸不淡的话,不管是说的,还是听的,都很心烦。 俞秋烟还躲在窗边,小声的假装哭泣,但直翻白眼,他们是这两天才在一起的,要是能有孩子就怪了! “这里乱,韩主任过来,一定不是光劝架的,咱们换个地方聊!” 陈真见韩又洁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打量着屋子,就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应该不是光来劝架的,还是要找自己聊公事儿。 韩又洁刚坐下,又很快地站起来,点头同意道:“去会议室吧,哪里安静,也没有多余的耳朵!”。 陈真将衬衫的扣子系上,对窗边的俞秋烟冷冷的说道:“别哭了。” “让人处理一下屋子,你也收拾收拾,回来我们在好好聊聊你的问题!”说完之后,陈真就跟着韩又洁离开了房间。 两人走进会议室,各自找椅子坐下。 “陈处长,您对老鬼的案子,有什么看法!”韩又洁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问道。 对于她的直白,陈真倒是没有诧异,毕竟老鬼的案子,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需要有一个盖棺定论的结果。 “上面怎么说?” 陈真并没有直接去问韩又洁手上掌握了多少情报,而是问关东军总部的反应。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说我们无能呗!不过有花谷将军和天野将军在前面挡着,怒火还发泄不到你我的身上。” “我们现在考虑的是,应该如何把这件事儿解决!” 韩又洁冷笑了一声,而后开始切入主题。 关东军总部的老爷们,是一群结果主义者,只看最后的成败,不管中间的过程。 这样很好,很高效,但也苦了下面干事的人。 “这里说话安全吗?”陈真没有接着韩又洁的话头说,而是皱眉询问起会议室的安全来。 韩又洁点点头,对陈真解释道:“这里并没有安装监听器。” “这点您可以放心。” “还是想想如何把老鬼这件事儿,敷衍过去吧!”。 陈真听到没有监听器,心里的警戒,也就放下一小半。 在老鬼这件事儿上,他兴趣不大。 因为老鬼的暴露,本身就非常的刻意,好像是为了暴露而暴露。 这可不像一颗成熟、美味的果实,反倒像是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相信这一点,韩又洁也寻思过味了,所以才着急忙活的拉自己下水。 要知道,调查的刚开始,韩又洁可是将所有资料都抓在手中,一点都不放出来,想要将功劳全都揽在怀中。 现在是处理不了,才找自己想办法。 真是功劳你去,黑锅我来。 要是轻易就答应了,以后这个家伙,会更加得寸进尺。 不能让她养成这个毛病! “韩主任,我就是负责老鬼的安保警卫工作,关于他的情报,我可都一五一十的上报了。” “侦查工作,不是一直由您负责嘛?”陈真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直接将韩又洁心中的小九九揭露了。 听闻此话,韩又洁也是无言以对,但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就没有必要找借口推诿,于是直接说道:“之前的事儿,的确是我做的不地道。” “但看在生意上的情分,您是不是伸一手,拉我这个合作伙伴一手。” “毕竟这个任务,是压在咱们两人的身上,要是没有一个好结局,这个板子,咱们谁也逃不了!”。 232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3章 这就是耍臭无赖了! 这的确是他们两人的任务,完不成,都会有板子拍下来。 可这个板子落下来的轻重,还是很有说道的。 打在陈真身上,顶多是罚酒三杯,下不再犯。 因为他在任务中,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再加上下达处罚的是自己老师的属下,一定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但韩又洁就不一样了,她是案件的主要负责人。 要知道党务调查科的人,这次是要玩把大的,表面上是将行刺目标选到武藤信义的身上。 这可是满洲地面上的太上皇,韩又洁要是完不成任务,或者真让武藤信义出现闪失,她的小命,就是特种情报部给出的,最好解决方案。 但有个问题,陈真自己应该如何脱身,毕竟韩又洁的命,轻的可怜,道歉毕竟需要重量。 “韩主任,对于案件,我可是一问三不知啊!” “不过要我说,这件事儿就需要赶紧解决。” “谁有嫌疑,就逮捕谁。” “没有必要搞得太神秘,秘密调查中,也可以有秘密逮捕。” “别三玩两玩的,把您的小命玩进去。” “这样就不美了!” 陈真也想尽快解决老鬼的事儿,热河前线战事焦灼,武藤信义不可能总窝在新京。 再者说,和苏联代表团的谈判,也需要他签字。 这等大事儿,就算是关东军总参谋长小矶国昭,都无法代劳。 “里面涉及的人,都是总部秘书处的高级参谋,没有明确命令,谁敢逮捕他们。” “就算是花谷正将军,跟他们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就跟你们的老话说的那样,宰相门前七品官,不好得罪!”韩又洁苦恼道。 陈真也一时间语塞,这的确不太好处理。 都是武藤信义身边的红人,权利之大,让人不敢得罪。 要是查出有问题,有明确证据,说此人党务调查科拉拢了。 那还好办,直接人道毁灭就完了。 要是没查出来,还大刑伺候了,你就等着找后账吧! “的确难办,花谷将军和天野将军怎么说?”陈真也有点头疼,靠在椅背上,苦笑地问道。 韩又洁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就更恼怒,但还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平静地说道:“这是咱们关起门说心里话。” “这两个老家伙,是靠着同学关系上来的,大能力没有。” “说是处理了多年的情报工作,可也就是待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那有什么经验啊!” “只能对上面承诺,给咱们压力。” “现在,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这话倒是实情,这两个老家伙,到了哈尔滨,就是吃喝嫖赌,没有干任何一件正经事。 指着他们,不如指着老母猪上树。 陈真沉思片刻,而后淡淡说道:“其实我们现在有一个误区!” “不知道韩主任您发现没有?”。 误区? 韩又洁听完陈真的话,立刻开始回忆整个事件的发展,想了三遍,也没有找到陈真嘴里的误区在哪里。 “陈处长,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别藏着掖着了。” “就麻溜痛快点吧!”韩又洁实在是猜不出来,于是催促陈真快点说。 “其实,我们不一定以破案为第一目标,只要能糊弄过去,平安落地就好!”陈真老神在在的说道。 “平安落地?” “怎么平安落地?”韩又洁还是没有反应过味来,继续追问道。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陈真真想打开韩又洁的榆木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渣。 但执行任务的合作伙伴,不是他能选择的,只能耐心说道:“这次的任务,无非就是找出潜伏在武藤元帅身边的奸细。” “可为什么要找出奸细呐?” “不就是为了总部的情报不外泄,最高领导人的安全,不受到威胁嘛?” “这就好办了!” “大兴旅馆,已经不是隐蔽场所了。” “警务系统上下,都对那个地方心知肚明,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干什么。” “当然,这也不是坏事儿,给了我们一点闪转腾挪的机会。” “您还记得之前高彬监视大兴旅馆的那个房间嘛?” “派两个稳妥人,往里面扔个小雷管,搞出点动静来,到时候,您就建议,将办公地点挪到一号别墅那边去。” “一旦进去,就完全封闭。” “食物,医生,一切物资,全都给备齐。” “我在派两个营的兵力,将其驻地围成一个大大的铁桶阵。” “要是没有上千兵力,绝对冲不进去。” “这等隔绝的状态,只等武藤元帅过来签完字,再给这几个高级参谋们,随便栽赃点罪名,照几张照片。” “报告上写的重一些,让他们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关东军总部自然而然就会调离他们,并且派人调查。” “当然,这都是后话,跟咱们没有关系。” “说到底,只要武藤元帅安全离开哈尔滨,之后上交一份调查报告,挑出几个可疑的,跟苏联代表团接触过密的,就可以了!” “简单,干脆!”陈真仔细地讲解了一番,口干舌燥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想要润润火烧火燎的喉咙。 但拿起来之后才发现,这就是个空杯子,里面根本没有水。 “水壶里面有水!” “我这身子不便,就不能伺候陈大少爷了!” 韩又洁看着陈真无奈的神情,抿嘴一乐,指了指门口柜子上的,示意他去哪里去找水喝。 暖壶就在门口,陈真口渴难耐,两步就跨了过去,刚想要拿起热水壶,就察觉到,门外有细微响声。 有人在偷听! 陈真他立马就感应过来,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枪,另一只手,猛地拧开门把,拉开门。 门外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陈真并不陌生,因为自己刚在审讯室中,占了她一点小便宜。 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怎么大胆,偷听会议室中的谈话。 “别动!” 陈真一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傻女人,一定是高彬派过来的,举起手枪,让她不要乱动。 韩又洁也闻声看了过去,看见了这个满脸苍白的女人,一时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派人到会议室,快,要宪兵!” 韩又洁麻利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电话前,直接打到机房,用日语下令道。 “双手举起来,别乱动,慢慢走进来!” 陈真双手举枪,对着门口的年轻女人指挥道。 年轻女人虽然受过专业训练,但毕竟没有真正下场试炼过,整个人哆哆嗦嗦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要掉下来。 但枪口瞄准着脑袋,让她不得不听话,一步接着一步,走进会议室内。 见年轻女人走进会议室,陈真警惕地绕了一圈,始终正面面对着她,快速地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韩主任,搜身!” 关上门之后,陈真背靠在门上,冷声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再者说,陈真还拿着枪,控制着对面的女子,只能让韩又洁搜身。 韩又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着头,始终将女子的头,暴露出来,快速、仔细地搜查着女子的全身。 年轻女子在不停地颤抖, 她在搜查时,她的恐惧几乎并不亚于她的焦急。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说话,但枪口在眼前,话就像缠着胶水,燃烧的火炭,卡在嗓子中,无法吐出。 “她没有带武器!” 韩又洁只用了几秒钟,就快速地搜查完女子的全身,发现没有致命武器,才松了一口气,对陈真说道。 听到女子身上并没有带武器,陈真紧张的神经,松懈了几分,将手中的枪放低几分,让女子坐在椅子上。 宪兵们很快就出现在会议室的大门口,等到允许之后,进入了会议室。 “全体人员都回到自己的房间,包括高彬以及他带来的人员。” “现在就去办。” “如有违抗,一律军法行事!” 韩又洁恶狠狠地盯着偷听的年轻女子,管宪兵要了一副随身手铐,将女子的手铐紧,才对宪兵下令道。 宪兵们点头领命,留下两个人守在会议室门口,而后就去执行韩又洁的命令,让还在大厅闲聊的众人,赶回了各自的房间。 “说,谁让你来的!” 陈真将手枪放在会议桌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女子的身前,冷冷地问道。 女子害怕的面无血色,她的心中产生一种恐惧,仿佛自己一开口,脑袋上就会开一个大洞。 “说,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 陈真见女子不说话,就加重了声音,继续问道。 “是..是..是高科长!”女子终于将嗓子中的话说了出来。 陈真和韩又洁听到女子嘴中的名字,并不意外。 因为现在在凤鸣堡中,只有他带进来手下。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陈真反倒不着急起来,反而问起这女子的名字。 “我叫宋茜!”宋茜看着面前相貌清秀的男人,恐惧的说道。 “宋茜,告诉我,高彬派你来干什么?” “最好别有隐瞒,你知道规矩。” “要是我察觉出一点谎话,我就会把你扔进刑讯室内。” “看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的,一定经受不了严刑拷打,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死在里面。” “快点说,趁着我还感兴趣的时候!”陈真伸手托住宋茜的下巴,心平气和的问道。 平静的脸庞下,是无尽的怒火。 宋茜突然感觉,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可怕的就像魔鬼。 虽然之前这家伙占了自己的便宜,但在出色的相貌衬托之下,并可恶。 但现在,宋茜却感到害怕,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只要自己说出一点谎话,就会生吞活剥了自己。 “高科长就是派我过来看看,看看您二位说些什么。“ “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真的,向上帝发誓!” 宋茜知道陈真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扔进刑讯室。 警校出身的她,太明白刑讯室内有什么了! 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可受不了老虎凳,辣椒水的折磨。 就算有幸能活着出来,但人也就废了。 刑讯室内的手段,就算是没见过,也听同学们说过。 那帮畜生,根本不会管你是谁,什么阴损的手段,都会往身上用。 没有必要为了高彬,牺牲自己。 所以,宋茜就一五一十的招认了。 陈真从宋茜恐惧的双眼中,看到了慌乱。 这些话,应该是实话,但也不保准。 毕竟为了保住性命,人可以倾其所有,说谎只是小意思。 “为什么派你来?” 韩又洁见陈真正在思考,便继续审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刚才在审讯的时候,陈处长摸了我一把手!”宋茜惨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润,低着头,喃喃说道。 闻听此言,陈真也有点哭笑不得。 没想到,还是自己的惹出的桃花债! “怎么处理?” 韩又洁满眼嫌弃地看向陈真,询问着他的意见。 这时候,陈真可不能手软,高彬一直都是自己的生死大敌,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他。 被人时刻监视的日子,并不好过。 对外通讯,需要无比的小心。 陈真无时无刻,不想干掉这个老王八蛋,给倒在他手下的同志们报仇。 “先让人把这个女人关押起来。” “高彬不适合参与审讯了,再说,泄密的途径实在太多了。” “根本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现在就连党务调查科,都能往新京,往关东军总部安插间谍,还谈何保密。” “由宪兵出面,加紧审讯,没问题的,就赶紧让人家走。” “我个人感觉,这种规模的审查,应该不止哈尔滨一处。”陈真略显无奈的说道。 韩又洁是在心里同意陈真的意见的,这些人,都是满洲国的骨干力量。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是不能轻易上手段的。 被审讯的这帮人,都是老江湖,自然心里明白,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就像过家家一般,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毕竟她韩又洁,不是土肥原贤二,一言不合,就可以指挥手下上刑具,打到他们招认。 233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4章 (求订阅啊!求订阅!) (过年前后,订阅实在是太惨淡了!) (需要这本书买馒头过生活,还请大家多多订阅!) 宋茜被宪兵带到专门的房间扣押。 卿本佳人,奈何为寇! 陈真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而后将桌子上的枪,重新收回腰间。 看着陈真将枪收回去,韩又洁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门外有人的?”。 花花大少的招牌实在是太响亮了! 搞得满洲国的人,都以为陈真是个酒囊饭袋。 这样的情况,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不引起过多的怀疑。 当市面上都是你花天酒地的传言,自然而然会看轻你。 而坏的一面就是,你但凡体现出超过认知范围的能力,就会起到大吃一惊的节目效果。 “宋茜也是够蠢的,为了能听清楚,鞋尖都快伸进门里了!” 陈真这时候才得了空,重新拿起水杯,走到热水壶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才假装无奈地陈述着宋茜的愚蠢。 韩又洁听到陈真的解释,也是敷衍地笑了笑。 她自认是没有这个本事,能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 要达到这样的警觉,可以用机械训练达成,可也并不能让人提高太多。 这是一种天赋! 韩又洁忘记了自己是从那本书看到的一种学说资料,上面说,人的能力,都蕴含在血液中。 有些人精血足,如同天授,不管是学什么,都事半功倍。 难道陈真就是这样的天才? 还是就像他说的,宋茜愚蠢到了极点,露出了很大的破绽? “该怎么处理高彬?”韩又洁疑虑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只能问起对于高彬的处理。 肉戏来了! 陈真没有开口,而是作出沉思状,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这话我讲不好。” “谁都知道,我跟高彬有仇。” “从我的想法出发,我的确有能死他的心,毕竟总有人给你下绊子,想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也是合情合理!” “可高彬也不是无门无派,想要搞死他,需要确凿证据。” “不过,我前几天,从警视厅的办公室内,找到好几个监听器,电话上也有。” “我已经上报给老师了,过几天,就会把安装监听器的人抓住。” “可这说明一件事儿,高彬也是知晓苏联代表团到来的!”。 陈真说到这里,就不在说话,反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韩又洁。 想象力,是人类进步的空间。 只要给大脑插上翅膀,人类可以干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儿。 高彬知晓苏联代表团到来! 大兴旅馆之前就受到过警视厅监视,那几个人,现在还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牢中关着呐。 据他们的供述,也是高彬派过来的。 以上种种,韩又洁不得不怀疑,高彬的真正立场是什么! 从韩又洁狐疑的脸庞上,陈真看出自己里挑外撅的计划,已经得逞。 但他心里也明白,韩又洁并不会依照这点怀疑,就启动对高彬的调查。 可必须要做点什么! 内务省的潜伏名单还没有弄到手,苏联代表团的真实来意,他也没有弄清楚。 他必须要出去,从凤鸣堡中出去。 跟韩又洁又聊了几句,陈真就以身体困乏的理由,告辞离开。 等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候,发现房间内已经收拾干净,俞秋烟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回来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闹哄哄的!” 听到房门打开,俞秋烟警觉地睁开双眼,发现是陈真回来了,才甜甜一笑,询问起外面的乱局。 “别管那些闲事儿了!” “去给我拿条手巾,身上都是汗,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陈真将房门反锁,从腰间掏出配枪,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一头栽倒在席梦思上,仰头朝天,疲倦的说道。 对于蜜里调油的男女看来,彼此的话,就像圣旨一般。 俞秋烟就如同一只灵巧的小鹿,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脚,跑到洗手间,洗了一个毛巾,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躺在床上的陈真,还在回忆着,这一大半天,经历的种种。 其实派宋茜过来偷听,不是明智之举。 不太像高彬这样的老狐狸,能干出的事儿。 这是给对手送把柄。 大兴旅馆已经吃过一回亏了,就不可能在犯第二回。 再者说,韩又洁跟自己说什么,对于高彬来说很重要嘛? 答案是否定的。 他只需要把隐藏在众人之间的内奸找到就好,这就是大功一件,没必要节外生枝。 加上凤鸣堡现在的架势,并不像调查内奸的样子。 外紧内松,审问也是走个过场,不知道搞什么鬼。 就在陈真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感觉胸口一凉,随即身上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太凉了?” 俞秋烟也感受到陈真的颤抖,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担忧地问道。 屋子内有窃听器,陈真没有说什么。 而是将毛巾从胸膛拿起来,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脸,就丢到地上,顺势将俞秋烟的细嫩小手抓在手中,淡淡说道:“睡觉!”。 冬日悠闲的下午,整个凤鸣堡都已经戒严,既然无事可做,就不如抱着美人,去跟周公约会。 ... 小安子依旧在一号别墅区待命,应对着苏联代表团的一切要求。 跟他对接的,是韩又洁的老熟人,外事委员会的安娜。 两人正在逐条对着清单上的物资,还有参会者名单。 这一整天,小安子就是在这样忙碌中度过的。 “刘先生,我们希望贵方可以多提供一些俄罗斯传统食品。” “代表团中的不少同志,都是第一次来满洲,吃不太习惯中国菜,还请您理解!”安娜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跟小安子交涉。 外交无小事儿! 况且之前花谷正就交代过,要满足苏联代表团在哈尔滨的一切生活需求。 “安娜小姐,您的国语说的真好。” “我已经给贵方安排了一个专门的厨师团队,他们是马迭尔酒店的高级大厨。” “听说其中一位,还给沙皇家族做过饭,想来他们的手艺,应该可以安抚你们思乡的情绪。” “对了,关于今天晚上的舞会,贵方还有什么要求嘛?”小安子回答了安娜关心的问题,又顺势提起了晚上的招待舞会。 苏联代表团这次来访,是属于高度机密。 就连共产国际的同志们,都不知晓。 因为国联调查团的缘故,共产国际也派出了大批的人员,前来哈尔滨调查满洲国事件。 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定会激起巨大声浪,让伟大祖国,承担名誉上的损害。 “对于这次的招待晚会,我方认为没有必要。” “毕竟我们的工作是谈判,不是跳舞!”安娜沉思片刻,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安子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在说之前,已经打好腹稿,立刻回答道:“安娜小姐,我认为这次的舞会,有举办的必要。” “您可以把这次的舞会,当成谈判前的见面会。” “我方谈判代表,都会悉数到场。” “至于安保问题,您更不需要担心。” “舞会在别墅区中央的大礼堂举行,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到小安子拍胸脯的保证,安娜沉思片刻,而后干脆地回答道:“我会把这件事儿禀报,给安德列夫同志。” “他是团长,需要他来定夺!”说完,见没有别的事儿,安娜就转身离开了。 小安子目送着安娜离开,拿出夹在上衣口袋的钢笔,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对号。 但目光看到舞会一项上,不知道如何下笔,只能点上一点。 悬而未悬! 算了! 想了半天,小安子收起了钢笔,重新把将文件合上。 天空上的金乌,已经飞回自己的老家。 零星半点的光亮,也快消失。 大哥那头怎么样了! 小安子走进临时的办公室,抓起话筒,沉思片刻,才拨通凤鸣堡的电话。 因为不知道具体号码,他只能让总机班转接。 电话不知道转接了多少手,但光是等待时间,就用了五分钟。 千等万等,电话终于被接听了。 “您好,请问您找谁?”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生硬的声音。 小安子一下子就听出,接电话的并不是中国人,很有可能,就是早上遇见的那堆宪兵。 “您好,我需要找一下陈真,陈处长。” “有公务,需要禀报!”小安子赶紧说道。 “稍等!” 话筒另一边,记下名字,将电话放在桌子上,对上头禀报。 又是无休无止的等待,在小安子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听筒中传来声音。 “您好,现在凤鸣堡正在戒严,不方便接电话。” “请您明天早上再打来!”说完,就冷冷地挂断电话。 小安子看着手中的话筒,心里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但还是乖乖地放回电话机上。 “刘室长,有人找您!” 就在小安子愣神的时候,有人走进办公室,对着他禀报着。 “好的,是谁?”小安子一下子就回过神,转过头,对着来人,平静地问道。 “是警视厅行动队的周队长,他说有要紧事儿禀报。” “但因为陈处长下达的命令,只要踏进别墅区的人,就不允许在离开。” “所以,他也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卫室等候!” “需要我将人请进来嘛?”小兵请示道。 小安子摇了摇头,示意小兵继续去忙公务,自己则戴上帽子,推门走了出去。 周乙正在门卫室内喝着茶,这大冷的天,能够喝上一杯热茶,是非常幸福的事儿。 但这杯茶只喝到一半,小安子就走进了门卫室,没给他享受完的机会。 “刘室长!” “周队长!” 两人先是相互问好,小安子看了看屋子内执勤的士兵,下意识地摇摇头,对着周乙说道:“出去说吧,这里有点太呛了!”。 屋子里面一共六个人,只有周乙没有抽烟,最关键的是,屋子里面还点的炉子。 烟雾缭绕,太上老君的炼丹室,也不过如此吧! “开点窗户,你们也不怕一氧化碳中毒?”小安子临出门的时候,认真嘱咐了一句。 屋子内,有机灵的,赶紧推开窗户,放一放屋内的烟尘。 周乙同小安子,走出门卫室,走出别墅区,来到周乙的车前。 “来一支?”小安子掏出烟盒,让了一支。 周乙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挥手拒绝,小声说道:“我已经在门卫室,吸的够多了。” “还是免了!”。 见周乙不抽,小安子也没有过多客套,自顾自点燃了一根,吸了一小口,淡淡的说道:“出什么事儿了?” “你老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 周乙靠在车身上,摘下手上的手套,看着昏黄的天边,淡淡的说道:“名单有线索了。” “远东银行的保险柜中,有个保险柜,是横川河借着他情妇的名义开设的。” “情妇已经被我找到,控制在行动队的大牢中。” “该怎么办?”。 名单找到了! 小安子有些惊讶周乙的行动速度,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大哥跟自己没有头绪,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儿,到底操持在谁手中。 只能从警务学校的各种名单,花名册中,寻找蛛丝马迹。 废了牛劲,才找到横川河的大名,为了有所突破,才兵行险着。 没有想到阴差阳错,还真是横川河这个退役老特工,主持的潜伏工作。 “有办法提前获取嘛?” 小安子赶忙将嘴里的烟吸了两口,扔到一旁的雪堆中,听到一声滋啦声,才赶忙地问道。 “应该是可以的,钥匙就在我手中,横川河的情妇,也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我了。” “是真是假,找个同志一试便知。” “但这个过程实在是太顺利了,我害怕是个圈套!”周乙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圈套? 的确是有可能的! 毕竟只需要调查一下横川河的基本情况,就能找到一些指向性的证据。 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让督察处,都聚集怎么多的好手,去调查。 要知道,最近警视厅是很忙的。 234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5章 还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滨江省的拜年会也在紧张的筹备中。 这是康德陛下正式登基的第一年,各省各地都在拼命的搞大清理,就是想过个好年,给陛下留个好印象。 可事与愿违,哈尔滨现在可并不安稳。 红刀会这帮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光是本月被刺杀的滨江省大员,就已经超过十人,对此惨剧,警视厅也只能进行大搜捕。 光是特务主任,因为侦察不力,就被毙了三个。 小安子也在考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是武藤机关引蛇出洞的圈套。 名单? 圈套! 名单! 圈套? 这四个字,翻来覆去的在小安子的脑海中,交替出现。 一旁的周乙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继续靠着车,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相陪。 “钥匙在你手里嘛?” 思来想去,小安子还是决定赌一把。 意外和明天,那个先来临,这是悖论。 风险伴随着机遇。 小安子心里明白,这可能是自己距离这份名单最近的一回。 “钥匙一直在我手中,是现在就去嘛?” 周乙见小安子已经有了决断,就扔下手中已经到底的烟,淡淡问道。 懂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会理解,那怕去的是死地,他也只会询问出发时间。 这便是知己,士为知己者死。 如果保险柜真的是圈套,那二人都会折在远东银行。 “你再想想?” 小安子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周乙,不忍心,又劝劝他想想。 “干上这行的那天,我就没有后悔过。” “说说你的计划!” 周乙果断地拒绝了小安子再考虑考虑的想法,反而问起他的计划。 “我们先去找陈处长,拿到他的授权,才能前往远东银行。” “手里有没有微型相机?”小安子问道。 “有一个!” 听到周乙肯定的回答,小安子继续说道:“拿到授权之后,我们先包围远东银行。” “名义就是他们窝藏抵抗军的赃款。” “包围之后,立刻打开保险箱,而后拍照。” “再由你亲自前往满铁公司,通知河本先生,在这个过程中,把胶卷转移出去。” “交给北方局的同志,让他们送回瑞金!”。 计划简单,可操作性强。 况且行动是合理合法的,是得到指挥官的授权,怎么说都没有毛病。 有时候,计划不一定需要多复杂,因为越精细的计划,越容易出错。 “可以,我现在就去拿相机,顺便通知交通站的同志们,我们在哪里汇合,远东银行?”周乙点头同意,问起了接头地点。 小安子想了几秒,摇头拒绝了周乙的接头地点,认真说道:“这件事儿,必须由你亲自汇报。” “不能由我转达。” “况且现在陈处长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太阳岛。” “凤鸣堡你知道吧?我们在门口集合,之后一起进去!”。 周乙好奇地看了陈真一眼,但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加足马力,飞快地离开了。 小安子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发现也到了向天野六郎例行汇报的时候,就夹着文件快步走了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真躺在大床上,安静地睡着觉,仿佛是在306号的卧室中一样。 俞秋烟并没有睡觉,而是侧着身子,仔细端详着身边的情郎。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是执行任务? 还是每一天的朝夕相处? 俞秋烟自己也说不清楚。 要是在上海,她一定不会喜欢上这个花花大少。 没有情调,不会哄人,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底中藏了无数的秘密。 这些特征,都不会让一个女人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可能是东北的天,实在太冷了,需要多一个人取暖,才能活下去。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就算将整个大兴安岭都烧光,也难得温暖片刻。 俞秋烟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摁在陈真略显突出的嘴唇,用自己娇嫩的皮肤,细细的滑动。 她突然有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个冰冷的家伙叫醒。 让他把自己的手指,含在嘴里。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两人甜腻的爱恋。 可想了半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真整日里勾心斗角,就算是在自己的309号大宅中,也不敢放松警惕。 这样的生活,他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这次软禁,就当是个假期,好好休息一下。 想到这里,俞秋烟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拿开,生怕自己打扰了他休息。 这样安静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房间中的电话铃就响起。 “喂?” “您好,俞小姐。” “什么事儿?” “今天晚上,韩主任举行欢迎宴,邀请二位参加!”。 俞秋烟拿着话筒,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只能回头想看床上,下意识地征求陈真的意见。 在俞秋烟手摸上嘴唇的时候,陈真就已经醒了。 但见俞秋烟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也就没有睁眼,打扰她的雅兴。 “答应他,说我会按时参加!” 陈真一个鸽子翻身,坐了起来,揉着头,轻柔的说道。 听到陈真怎么说,俞秋烟没有犹豫,立刻回答电话另一头:“可以,几点钟?” “一个小时之后。” “知道了。” “好的,再见俞小姐。” 放下手上的话筒,俞秋烟几步就跳回床上,扑倒陈真,娇嗔的说道:“什么时候醒的?”。 陈真抱住俞秋烟,困住她两只胡抓的双手,温柔的说道:“被电话铃声吵起来了。” “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就让韩又洁给我打扰了。” “吃饭,吃什么饭,有什么好聚的!”。 见陈真有点动气,俞秋烟赶紧用手堵住嘴,小声说道:“隔墙有耳,别让人听到。” “晚上的饭局我就不去了,我自己打电话点吃的。” “看情况,在太阳岛,还得住一阵子呐。” “有你睡的!”。 说的是实话! 看审讯的进展程度,的确需要一段时日。 不过,陈真倒是不太在意出不出去,因为高彬也在凤鸣堡。 苏联代表团来访的消息,自己已经传送回瑞金,虽然不知道谈判的内容,但也算是提前预警。 现在唯一没有解决的,就是潜伏名单的问题。 但还是那一句话,高彬也在凤鸣堡。 小安子负责苏联代表团的驻地安全,周乙调查名单的下落,各司其职,互通有无,也算是配合无间。 在床上又厮混了大半个小时,陈真才下床收拾。 凤鸣堡的准备,还是非常全面的,衣柜中,都是崭新的军装。 听俞秋烟说,这是下午的时候,宪兵送过来的。 陈真身上的衬衫,因为跟俞秋烟演戏,都汗水浸湿,虽然后来干了,但有一股汗酸味。 刚才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倒头就睡。 三下五除二,陈真他进身上的衬衫,全都脱了下来,跑到洗手间,快速地冲了个热水澡,草草地擦干身子,才换上新军装。 衣服有点大,但是还能凑合。 陈真头发湿漉漉的,只是胡乱地裹着一条毛巾,走到床边,亲吻了俞秋烟额头一下,而后说道:“我去吃大宴,你自己叫点什么。” “别饿到了!”说完,就搞怪地把湿手巾,盖在她的脸上,大笑着跑出门。 徒留俞秋烟在房内,气急败坏的大叫。 陈真跨出门,脸上的微笑就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屋内屋外,判若两人。 任何一个政坛人物,都是出色的演员。 因为他们清楚,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扮相。 演员可以重来,但政客不可以,一旦好不容易烘托起来的威严垮掉,那后果是不堪设想。 威严是用鲜血铸就的,重拾则需要三倍,或者十几倍的鲜血。 陈真面无表情走进了宴会厅,他发现不少同僚已经到场,丁青,张恩铭正坐在一起聊天,见此情景,陈真也走了过去。 “老弟来了?喝点什么?” 张恩铭是从陈真刚迈进宴会厅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见他往自己这面走,就非常热情地打招呼。 “来杯琴酒!” 陈真一屁股就坐到张恩铭的左侧,对着服务生大声说道。 丁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酒名,也是满怀好奇,笑着问道:“兄弟,啥是琴酒啊?” “用琴煮酒?” “这名可真奇怪啊!我就听说过青梅煮酒!老张,你听过没有啊?”说完,推了一把两人中间的张恩铭。 “这洋玩意,我呐知道,你也是蠢货一个,不去问问行家,还跑来问我!”张恩铭也不知道啥玩意叫琴酒。 凤鸣堡的服务生,都知道规矩,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礼貌地将半杯琴酒送到陈真的面前,而后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陈真也没有先解释,而是将这大半杯酒一饮而尽,才开口解释。 琴酒,又名金酒(gin)诞生在荷兰,成长在英国。 是鸡尾酒中使用最多的一种酒,有鸡尾酒心脏美誉。 荷兰有一个贵族叫威廉三世,在英国的王室继承问题争端发生时,与英国王室成员通婚,成为了英国王子,最终成为威廉三世。 当时,英格兰没有酒精度很高的酒,最多只有啤酒这种饮料。 威廉三世开始从法国引进白兰地,从苏格兰引进威士忌。 不过,由于进口货物量很少,财政收入也不多。 威廉三世于是将荷兰产的金酒挪到英格兰生产,并且鼓励大家饮用。 金酒开始被大量饮用,其品质也逐渐提高,最终成长为世界名酒。 酒具有芳芬诱人的香气,无色透明,味道清新爽口,可单独饮用,也可调配鸡尾酒,并且是调配鸡尾酒中惟一不可缺少的酒种。 17世纪中叶,荷兰拉艾顿大学教授西尔维斯首创的以大麦、黑麦、谷物为原料,经粉碎、糖化、发酵、蒸馏、调配而成的方法,是传统法。 选择优质酒精处理后,加入经处理的水稀释到要求的度数,再加入金酒香料配制而成的方法,叫合成法。 最初制造这种酒是为了帮助在东印度地域活动的荷兰商人、海员和移民预防热带疟疾病,作为利尿、清热的药剂使用。 不久之后,人们发现这种利尿剂香气和谐、口味协调、醇和温雅、酒体洁净,具有净、爽的自然风格。 很快就被人们作为正式的酒精饮料饮用。金酒的怡人香气主要来自具有利尿作用的杜松子。 这一大套的理论知识,震撼了张恩铭和丁青,也赶紧各自要了一杯,尝尝是什么味道。 几杯下肚,两人也没有喝出什么所以然,只有浓厚的药味,便作罢,继续喝着威士忌。 “老弟,高彬这次可威风大了。” “您跟韩主任关系好,打没打听,我们还得关多长时间?” 张恩铭端起就被,抿了一小口威士忌,若无其事地说道。 听到张恩铭的提问,陈真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这次武藤机关应该是玩真的。” “没查出谁是钩子,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穿红鞋的人,不好找!”说完,便拿起吧台上的香烟,点燃了一根。 穿红鞋,干大嫂,不管是哪一样,都不能接受。 陈真是土肥原贤二的学生,他都怎么说了,就说明软禁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 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从。 凤鸣堡原先是度假胜地,现在变成一所监狱,这也证明,这里极端的无聊,没有男人们喜欢的乐子。 三人无声的喝酒,喝到三人都有点微醺,才熬到开饭。 身为凤鸣堡最有权力的人,韩又洁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在哈尔滨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们,坐在自己的下手位。 整个凤鸣堡是精心设计过的,韩又洁现在坐的位置,是整个宴会厅的最高点。 也就是说,整个宴会厅的地面,并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缓坡,能让坐在主位上的人,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 权利是最刺激的春药,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各位,欢迎大家来到凤鸣堡。” “各位都是大忙人,平日里见都难见,凑在一起,需要最高指令。” “好了,咱们闲话少说,吃好喝好!” 韩又洁说完,就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 235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6章 (橘子错了,我是罪人,我水剧情了!) (剧情加速!) 身为囚犯,大家自然是要奉迎一下,但因为心中都有忧虑,场面就看着稀稀拉拉,很没有士气。 面对此情此景,韩又洁也没有计较,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饭局继续了。 张恩铭跟丁青,事先就空腹喝了许多的酒,就算都是酒国高手,也频现醉态。 陈真倒是没有像他们那样猛喝猛灌,加上下午的时候,还睡了一觉,状态比他们两个好很多。 凤鸣堡的大厨,手艺很不错,他吃了一口小炒牛肉,发现香辣可口,很对他的胃口。 冲一旁站立的服务员,要了一碗米饭,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韩又洁一直在观察着饭桌中的所有人,但观察的重点,还是在高彬和陈真的身上。 今天下午发生的种种,都很不合逻辑。 她在陈真离开之后,又去审问了一下宋茜,问了她一下偷听的细节。 这个傻女人,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提供出来。 整个人都已经崩溃了,只会求饶。 自己没有从她的嘴里,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难道,真就是陈真看到门外的鞋子了? 至于高彬,那就更加简单了,是因为他旺盛的好奇心。 特工必须要有好奇心,但也必须要装作不好奇。 但高彬不是隐藏的高手,他好奇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对于猎犬来说,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就在韩又洁默不作声思考的时候,一名宪兵,快速地走进了宴会厅,低下身子,小声地并报道:“主任,门外来了人。” “说是有重要情报,必须面见陈处长!”。 找陈真的! 韩又洁下意识地,将目光又一次转向正在埋头吃饭的陈真。 “他们说什么事了嘛?”韩又洁沉思片刻,小声的询问道。 宪兵摇摇头,紧接着回答道:“没有说,只说是武藤机关的最高机密!”。 武藤机关是个庞大的谍报机构,手底下分支众多。 宴会厅中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承接过武藤机关的任务。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韩又洁吃不准,该不该让陈真去见他们! 宪兵也知道这件事儿为难,没有丝毫催促,静悄悄地站立在一旁,就像一尊毫无生机的雕像。 “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韩又洁思考了半天,还是准备给陈真行个方便。 “嗨!” 宪兵敬了个军礼,就转身离开。 因为怀孕,韩又洁没有喝酒,而是喝的从欧洲进口的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就对着不远处伺候的服务生招手,让他请陈真过来。 毫不知情的陈真,正热火朝天吃着米饭,五常大米就是香。 但这样的干饭的节奏,让一个不开眼的服务员打断了。 “陈处长,韩主任请您过去一下。” 还没有来得急动怒的陈真,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吃饭的时候,有什么好聊的? 但美人相约,不能不给面子。 陈真用餐巾擦一下嘴,便想起身,但被身边有点醉意的张恩铭一把拦住,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兄..兄弟,干啥去啊?” “咱们还没有喝好呐!” “来,继续喝!”。 面对酒鬼,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能跟他计较。 见张恩铭马上就要栽倒在地,赶紧伸手扶住他,半哄半骗的说道:“老哥,我尿急,憋不住了!” “先上趟茅房,回来喝,回来喝!”说完,就让服务员扶住,自己赶忙脱身。 脱身的陈真,走到宴会厅大门口,对着韩又洁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出来说。 韩又洁很快就走出来,对着倚着门吞云吐雾的陈真,直接了当说道:“门口有人找你,说是有重要情报请示。” “我让人送你到大门口。” “现在正是审问期间,让人进来不太好。” “只能劳烦您,跑一趟腿!”。 听到有人找自己,陈真也是愣一下神,但很快就想到小安子说晚上会来电话,询问情况。 自己等了很久这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有很大的可能,是小安子随便找了个理由,过来见自己,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以,我先回屋换身衣服!” 陈真以军服单薄为理由,要求返回房间。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陈真身上穿的单薄,如果就这身出去,一定会冻个好歹的。 韩又洁同意了,叫门口的宪兵,陪伴着陈真去大门口见人。 返回房间,陈真没有搭理正在吃饭的俞秋烟,穿上自己厚重的大衣,就准备离开。 但走到门口,他快速折返回来,对着俞秋烟的光洁的额头,就是一口。 亲完就走,没有丝毫的留恋。 对于温柔的亲昵,任何女人都不拒绝。 俞秋烟轻轻地笑了一下,可等摸了一下额头,发现都是口水,就恼怒哼了一声。 凤鸣堡中温暖如夏,但屋外却寒冷难耐。 陈真刚一迈出门,就被冻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外面的极地的温度,让走在旁边的宪兵,也是一脸的无奈,赶紧用生硬的中国话阻止:“陈处长,人就在前面!”。 冬日天黑的很快,陈真只能看到前面有一大片光亮,根本看不清是谁,但已经出来了,只能走下去。 宪兵见陈真已经习惯了外面的气温,就打开手电筒,继续在前面带路。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到警戒线的位置,陈真惊奇地发现,除了小安子之外,周乙也在。 “你们怎么来了?”陈真率先开口。 小安子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大哥说话不太方便,就立马开口回答道:“处长,有非常紧急的公务,所以不得已就连夜赶过来了!” “还请借一步说话!”说完,就看向警戒线后面的宪兵们。 陈真立马转头看向宪兵班长,看他怎么说。 “韩主任只是让我将您送出来,保证您的安全。” “您请自便!”宪兵班长往后退了几步,让陈真他们自便。 这真是很给面子了! 陈真感激地道了声谢,指了指小安子身后的车,示意车里谈。 小安子先是拍了一下周乙的肩膀,让他放风,自己拉开车门,让陈真先上车暖和一下,自己则坐进驾驶室。 “大哥,什么情况?” 小安子一坐进驾驶室内,就赶紧问道。 陈真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将自己的扣子系好,而后问道:“怎么周乙也跟过来了?”。 小安子看了一眼车外放风的周乙,小声说道:“名单已经找到了。” “周乙过来找我,问应该怎么处理。” “我没敢轻举妄动,想听听大哥的意见,看该如何行事儿!”。 听到名单已经找到了,陈真也松了一口气。 正想开口让他们两个去拿,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 “怎么快?” “这还没有到三天,就找到名单了?” “周乙的速度也太快了!”陈真满脸疑惑的说道。 潜伏人员的档案,是最高机密。 武藤机关也是废了牛劲,才培养了一批家世清白的间谍。 他们明面上的档案,他们的社会关系,都是花了大价钱搞定的。 要是怎么容易就能找到,又何必过他们这一手。 要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我们只查到了一个保险柜,在远东银行的金库当中。” “是横川河的情妇提供的,钥匙也在我们手中,难道这娘们骗了周乙?” 小安子快速地用几句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而后等待着陈真的分析。 水到渠成! 顺的不能在顺了! 可越简单的事儿,越容易出问题。 女人是天生的骗子,这是原罪,就像夏娃偷吃苹果一样。 当然,这只是宗教的说法。 (橘子不认同!) 横川河可是土肥原贤二倚重的前辈,是日俄战争的功臣之一。 要不是陈真他兵行险着,正面硬碰硬,不一定能战胜这个狡猾的对手。 “不正常,应该是个陷阱!” “横川河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是不可能将怎么重要的文件,托付给所谓的情妇的。” “一朵梨花压海棠,是可以玩的很荒唐,但只会给钱,不会托付如此重要的公务。” “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陈真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问题,并且指了出来。 “我认为,可以冒一下险。” “万一横川河已经被这个小妖精迷的神魂颠倒了呐?” “拆白党,咱们可是在上海见过不少,故事里面的富老头,都一一沦陷,人财两空。” “备不住,横川河也是这套号的呐?” “这次过来,就是管大哥要授权,只要授权到手,就不会出现问题。” “我们到了远东银行,先正常搜查,周乙身上带着微型照相机,一旦是名单,就拍下来,而后去满铁公司找河本大作。” “我们装作没有打开过保险箱,等他来验收。” “这样应该可以瞒天过海了!” 小安子将自己同周乙商量的行动细节,全盘托出。 计划是很缜密,但就是有一点不太地道,那就是将河本大作当成了傻子。 如果这是一个陷阱,那现在河本大作就应该坐在远东银行的大楼中。 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那份名单,也有可能是份毒药。 陈真越想越感觉到恐惧,当然也可能是他的最坏推断,但如果是真的,他们整个小组,都会因为这份名单,彻底暴露。 “池塘中为什么鲤鱼多,因为这种蠢东西,只要见到一点荤腥,它们就会蜂拥而至,甚至连沾点腥味的鱼钩,都要咬走。” “你和周乙,就是两条贪婪的鲤鱼!” “拿到授权之后,你不要去远东银行,而是赶紧去满铁公司。” “去找河本大作,如果河本这个王八蛋不在满铁公司,就一定在远东银行,等着你们两个蠢货。” “那就说明,我们这个小组已经暴露了。” “你之后需要做的,就是让周乙通过北方局发报,说飞蛾已经暴露,要求更换密电码,更换代号。” “并且询问,是何人发来的信件。” “这才是重中之重!” “明白嘛?” 陈真将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严肃地问道。 小安子并不是专业的特工,所以才有赌的心。 对于间谍这个行当,只要升起这个心,就输了。 这是一场耐心的游戏,参与进去的选手,每一个都满怀期待,想要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 但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这不是过家家,场内的每一个人,都是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但小安子没有这样的觉悟! 对于自己这位养弟,陈真也是满怀内疚,他应该有更好的前程,不应该跟自己走上这条没有希望的路。 这是他的理想,不是小安子的。 “安子,老爷和太太,马上就要来哈尔滨了。” “我大婚之后,他们就会启程前往香港,在哪面小住一阵子。” “路途遥远,我有点不太放心,你跟着一起去吧!” 陈真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小安子的肩膀上,平静地说道。 小安子听到这里,眉毛气的都快立起来,但顾忌到外面的其他人,小声,激动地说道:“咋了?大哥是嫌弃弟弟没能力了?” “你一个人在哈尔滨,除了俞小姐,在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不管干什么,都会被制约。” “再说,咱们陈家人都走光了,关东军也不会在信任你,就连姨夫哪里,也会生出戒备之心。” “新京那头已经开始风言风语了,说咱们陈家要撤出满洲国。” “这时候我也走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 小安子说的是实情,虽然居家离开东北,是这几年秘密进行的。 但陈家的生意,却没有败落。 家中跟了几代人的忠仆,已经跟着货运,前往了香港。 新京和奉天的老宅子中,都是年轻面孔。 最主要的是,原来陈家把持很好的商路,全部开放转让,换取大量的硬通货。 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陈家想要跑! “这是最后的机会,这次走不成,你真就得陪我留在这刀山火海了!”陈真还是不忍心,又劝了劝小安子,希望他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236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7章 (订阅一直在掉啊!) (不过,这是我写的成绩最好的,我的家乡吉林省现在开始抗疫了!) (为吉林加油!) (感谢大家,谢谢大家的一直陪伴!) 陈真站在警戒线后面,目送着两台车的离去。 小安子拒绝了自己,表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这个国家兴衰负责了。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陈真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疼痛,才扭头返回凤鸣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陈真也不例外。 ... 河本大作正坐在远东银行的贵宾室内,安静地抽着雪茄。 如果周乙也身处在这间贵宾室,一定会认出跪坐在河本大作面前的女人。 只不过,名字不一样。 周乙审问她的时候,她叫做井下樱,而在河本大作的面前,她的名字叫做安信惠美。 “你说他们会来嘛?” 河本大作抽了一口手中造价昂贵的雪茄,这是美国商会送给他的古巴雪茄,用来换取海关的通行证。 当然,这只是众多礼物中的一员。 安信惠美摇摇头,将一杯七号的茶,放到河本大作面前的茶几上,而后才开口解释道:“不清楚。” “周队长是一个沉默的人,我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出他有任何的波动。” “不过,小女子认为,答案会在今天晚上揭晓!”。 答案! 河本大作冷笑了一声。 周乙在上午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了钥匙。 但这个家伙,并没有立刻给自己打电话,枉费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白等了一上午。 就在河本大作心中冷笑的时候,一名手下走进了贵宾室,快步来到他面前,小声地说道:“先生。” “刘安和周乙,在傍晚的时候,前往了凤鸣堡,跟软禁中的陈真处长见了一面。” “现在正在往回赶,咱们的人,正在远处跟着!”。 去见陈真了! 河本大作的脑海中,出现了自己这位师侄,那张偷懒耍滑的脸。 “我知道了!” 河本大作挥退了手下人,让他们继续警戒,自己则继续等待,猎物的上门。 安信惠美名字有很多,但所从事的职业,只有一个,那就是横川的小妾。 当然,如果小老婆也算是一份职业的话。 这份不是职业的职业,安信惠美干了有几年了,这是土肥原贤二给她找的。 这也说明,土肥原贤二这个人,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不管是前辈,还是同学。 河本大作自从知晓安信惠美的身份之后,就感觉后背冷汗直流,想着自己也应该调查调查身边的亲信。 别也是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师兄弟,派来的。 “横川夫人,那份所谓的名单,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虽然河本大作掌握全局,但也是一头雾水,他心里同样有很多疑惑,需要眼前这个女人,给自己解惑。 安信惠美甜甜的笑了一下,在甜美的脸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但河本大作却没有动心,反倒是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内务省和外务省,圈养了一大批美女蛇,这些人,从小就被人抱走,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们的美丽。 这些美女蛇的用处很大,用来勾引各国的领事人员,刺探情报。 “您叫我惠美就好,我跟横川河先生,并没有申请结婚。” “从法理上,我是未婚女子,当得起一句小姐!”安信惠美甜甜的说道。 河本大作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名单是存在的,但并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人。” “名单上的人,都记在我的脑海中!” 安信惠美将最后一块迷雾,给吹开了。 河本大作终于弄明白前因后果,一说到名单,人就会下意识想到纸质文件,却没有想到,秘密已经转换了载体。 “什么时候离开哈尔滨?”河本大作沉思片刻,继续询问道。 安信美惠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河本大作。 “明白了,不该问的不能问,我会派人保护惠美小姐安全,等着东京来的信使!” 河本大作也算是搞清楚了,站起身,走到窗外,等待着那两只愚蠢的鱼,自动咬钩。 ... 小安子开着车,脑海中想着自己大哥的话,反复琢磨。 自己上当了嘛? 这是人生第一次,小安子感觉自己的智商,跟不上事情的发展。 也对,特工间谍都是受过职业训练的,在刀山火海中走过,练就了七窍玲珑心。 跟这帮人比心眼,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既然大哥一口断定,那就说明,有人在设计他们。 会是谁呐? 土肥原贤二? 小安子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答案,因为这个土匪原,人正在北平。 哈尔滨发生的事儿,在他眼中,都是小事儿。 他的主要目光,还得盯着热河的战事。 现在大连的交易所,都在等最新的战事消息,只要关东军一下场,黄金必定翻几个大空翻。 不少庄家,正在盯着,想狠狠地发一笔战争财。 在特务系统中,土肥原贤二是当之无愧的君王,就连内务省大臣,都不一定有他权利大。 他上个月返回东京的时候,已经就任特高课总课长,同时也兼任了内务省的府大臣。 更为关键的是,当今的内务省大臣,是小松宫彰仁亲王的嫡子之一,是天皇的伴读内卫之一,整日陪伴裕仁天皇左右。 内务省的大部分公务,都由左右大臣代劳。 这也让土肥原贤二,被日本特务系统,称之为大先生。 既然不是土肥原贤二,能不能是河本大作? 但也不太现实,河本大作已经被开除日本军界,在满铁公司任职。 虽然这样的功臣,就算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也能发挥自己的影响力。 可小安子很快就又推翻了自己的论断。 武藤机关可以下达命令让河本大作执行,但是不会纵容他在哈尔滨搞东搞西。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均衡,它表明一切上升或者坠落或者旋转或者破碎都有一个优雅的终点。 武藤机关,不会放任河本大作胡闹的。 这两位明面上的人物都不是,那会是谁呐? 小安子陷入了一种悖论之中,他急切地想找出幕后主使,但却没有一点头绪。 时间在思考中,是过得最快,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满铁公司的门卫室前。 “什么人?” 满铁公司是拥有自己的独立武装,就是为了保护屯垦区的日本侨民。 见有陌生车辆,气势汹汹地开来,门口巡逻的门卫,立刻吹响警哨子,大喊了一句。 听到哨声,小安子才回过神,赶紧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下。 “快让开,我有紧急军务,要上报河本先生!” 小安子摇下玻璃,探出头,大声地对门卫喊道。 “出示证件!” 每天找河本大作的人多了去了,门卫并没有放行,而是端着枪快步走过去,想要检查小安子的证件。 忘了这事儿! 小安子暗骂了一句自己糊涂,就赶紧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起陈真的通行证,递给了门卫。 门卫单手接过,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放下手中的三八大盖,冷冷地回答道:“请稍等,我需要上报!”。 听到这话,小安子也无奈了,但看门卫较真的德行,没有上面都授权,应该不会放自己进去,只能等待。 门卫拿着通行证,快步走回门卫室,拨通了电话,直接打给了秘书室。 因为现在是下班期间,秘书室只有一人值班,等了好久,才有人接听电话。 “这里是经理室,请问找哪位?” 门卫听到电话有人接通,就立马开口禀报道:“这里是门卫,有人要见河本先生。” “谁?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告诉他们明天再来,现在河本先生不在。” “他们拿的是特别通行证,不过应该不是本人。” “来了两台车,为首的人说是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我不敢耽误,就报告到您那里!” “好吧,你让他接电话。” 门卫听到明确指示,说了一句好,就将话筒放在桌子上,赶忙走了出去。 小安子坐在车内,待的五脊六兽,只能开始抽烟,但刚点上,就看见门卫从警卫室跑出来。 得,又浪费了一根! 小安子推开车门,赶紧抽了一口,而后将烟头扔到地上,等着门卫过来。 “先生,河本先生并不在公司,秘书室的人,请您过去!”门卫的口气,缓和不少,变的客气起来。 小安子根本不在意门卫的变化,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真让大哥猜个正着!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保持冷静,走出了车,关上车门,跟在门卫的身后,走进了警卫室。 “您好,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河本先生的高级秘书,小松梅也,请问您是那位?” “我是警视厅督察处秘书室长刘安,我需要立刻联系到河本先生,名单的事,有线索了!”。 小松梅也在笔记本上,记录小安子的话,而后说道:“我会立刻联系河本先生,请您耐心等待!”。 小安子将话筒放回电话架上,走出了警卫室,坐在警卫室前的台阶上,静静地抽着烟。 都让陈真说对了! 河本大作就是那个钓鱼人,而自己和周乙,就是那两条愚蠢的鲤鱼。 诱饵迷人嘛? 不,并不诱人! 只是小安子沉迷于赌博了而已。 赌徒跟数学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在去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但小概率事件,并不常常发生,就如同这次一样。 周乙也从车上走下来,来到小安子的身边,掏出自己的香烟,点燃了一支,没有说话,就无声地陪伴在他身旁。 “河本先生没有在公司!” 小安子将手里的烟吸完,将烟蒂狠狠摁灭在水泥地面上,细微的烟雾,腾腾升起,难闻的要死。 但他并没有用手驱散,而是对周乙喃喃说道。 其实,周乙在前往满铁公司的路上,就已经明白,自己怀中的钥匙,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下一步该怎么办?” 周乙的脸上并没有情绪上的变化,正常人此时应该露出庆幸的神态,但是他并没有,依然死气沉沉。 “不知道,等待着屋里电话再次响起。” “我想,河本大作先生,应该也很懊恼,咱们没有依照计划行事!” 小安子苦笑了一声,强颜欢笑的说道。 既然知悉答案,周乙就没有在开口说话,而是继续抽着烟,烟雾伴随着黑暗,将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 半个小时之后,警卫室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门卫赶紧对着门外的小安子挥手,让他赶紧进来接听。 对于这个来电要说的内容,小安子早就知晓,也就没有迫切知晓的动力。 这个电话,只不过是给已经发生的事情,盖棺论定而已。 人类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愚蠢的! 小安子懒洋洋地站起身,走进屋内,接过电话。 “河本先生正在远东银行谈合作,他让你们去远东银行的贵宾室找他。” 小安子没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河本大作也是个讲究人,还扯了个商业合作的大旗,没让他们两个那么难堪。 “去远东银行,通知你手下的人,将远东银行包围起来。” “唱戏还得唱全套!” 小安子走出警卫室,对着还在默默抽烟的周乙,苦笑说道。 言多必失,加上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周乙点点头,就转身往自己车旁走去,等到同警卫室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立马停下脚步,对着失魂落魄的小安子说道:“打起精神来。” “到远东银行,也别太刻意的表现。” “我们的嫌疑,还没有彻底清除。” “河本大作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谍报训练,但他身边一定有这样的人。” “要是让他们看出不妥,他们就会重点调查。” “我们这行,怀疑就是证据,即便没有铁证咬死你,但也有办法让你突然消失!”。 周乙是看出小安子在状态上的不妥,但自己地位不高,见河本大作汇报工作,也得由他陈述。 所以,才出言提醒,让他打起状态来! 237章get/u/190/190464//1.0host:-forwarded-for:92.38.149.189x-real-ip::closeproxy-:keep-aliveupgrade-insecure-requests:1cache-control:max-age=0user-agent:patible;msie9.0;windowsnt6.1;trident/-:gzip,:text/html,+xml,;q=0.9,image/avif,image/webp,image/apng,*/*;q=0.8,-exchange;v=b3;q=nguage:zh,zh;q=0.9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8章 感谢绘梨衣大大的打赏谢谢! ps:我不短! 目前的章节,是两章合在一起,因为已经过了三个月,需要达到全勤标准。 就是差几个,一直都没有达标。 但这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我会努力,本月也会正常更新,因为吉林疫情严重,也出不去家门。 还得跟各位读者大大说明一下个人情况,我是学金融的,但大家也都知道,这玩意就是家里选的专业,从上学的第一天我就不喜欢。 我喜欢文学,喜欢电影,喜欢摄影。 年近三十,蹉跎了人生的最绚丽的青春,才终于重视自己的内心。 我已经申请了南加大的导演系,本月十五号考试,希望能过。 梦想是成年人的毒药,但朝闻道,夕可死。 .... 特工是一个神奇的职业,它需要你全身心地投入一个角色。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忘记自己。 这也是不少侥幸活下来的特工,到了晚年,都有一点神经错乱的原因。 七天可以更改一个人的习惯。 一个潜伏周期,可不止七天,可能是五十个七天,或者一百个七天,更有可能,是一辈子。 活下去,演技很重要。 在周乙看来,小安子的演技就很一般,就差把懊恼堆在脸上,端给河本大作看。 而且他还看出更为关键的一点,小安子他并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 身为东北局资深特工,周乙知道在满洲国上层中,潜伏一批同志。 他们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帮助山上的队伍,躲避了很多次大围剿。 但小安子绝对不是其中之一。 虽然他也能接触到重要情报,但其稚嫩的手艺,会让他快速落网。 他身后应该还有别人! 周乙得出一个结论。 其实这个人,也不难猜出,应该就是小安子的好大哥,位高权重的陈处长。 要知道,小安子最开始的计划,是找陈真要签字授权。 怎么授权拿到之后,计划却更改了呐? 一定是陈真看出有不妥之处,阻止了小安子的计划。 想到这里,周乙没有往下猜,因为没有必要。 自己已经被怀疑了,很有可能被捕,三木之下,自己都不敢确定,能不能忍受下来,还是别连累别人了。 “走吧,是时候看看结局了!” 周乙说完这话,就把嘴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小安子也没有时间懊恼了,他机械地咧嘴笑了笑,便也坐上车,掉了个头,径直开向远东银行。 哈尔滨的大街上,最多的并不是电线杆子和邮筒,而是电话亭。 去远东银行的路上就有不少,周乙就近停车找了个电话亭,往警视厅行动队打了个电话,让自己值班的手下们,都活动活动,尽快赶往远东银行,包围起来。 两人默契地放慢车速,等着手下人先到,自己压轴出场。 时间把握的不错,等小安子和周乙二人赶到的时候,行动队的人,已经将远东银行团团围住。 远东银行的经理,正在门口跟路明交涉。 “刘室长,队长!” 路明被经理烦的很闹心,见周乙和小安子的车开过来,就一把将远东银行经理一把推开,殷勤地打着招呼。 “老路,你怎么亲自带队,身体好点了吗?” 因为乌特拉行动,小安子和路明打过交道,两人谈不上是朋友,但也算是熟人。 小安子见路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打招呼,就关切地问候了一下他的身体。 “小事儿!小事儿!还是工作要紧!” 路明笑着同小安子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对周乙汇报道:“队长,我已经将远东银行的所有出口都封住了。” “这是有什么重要任务嘛?” “但没有听到命令啊?”。 “这是武藤机关直接下令的,执行命令就好。” 周乙解释了一句,而后看向正在求爷爷告奶奶的银行经理,大声的询问道:“河本先生是不是在里面?”。 银行经理见终于有人搭理自己,赶紧上前几步,来到周乙等人面前,低头哈腰的说道:“河本先生下午就来了。” “人在贵宾室。” “您几位是来找他老人家的?”。 听到银行经理的话,小安子心里骂了一句,骂河本大作这个孙子不地道,这是早就设计好,让自己阴沟里翻船啊。 “周队长,外面就先交给老路,咱们俩赶紧进去见河本先生。” “军务紧急,不能耽误了!” 小安子眼睛一转,心中有了主意,立马对周乙说道。 周乙不知道小安子要干什么,但见他已经恢复正常,也就点头同意,一起上楼。 银行经理在前面带路,带着周乙和小安子,往顶楼的贵宾室走去。 ... 河本大作站在窗口前,看着外面包围的警察,转头对还跪坐在地毯上的安信惠美充满遗憾地说道:“我们都猜错了。” “他们并没有擅自行动,而是去找了我!” “真是遗憾啊!”。 安信惠美对于这样小试探的失败,并没有挂在心上,人生就是这样,总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河本先生,我要是您,就会很开心。” “但看您的表情,好像并不如此!” 安信惠美站起身来,走到河本大作的身旁,娇滴滴的反问道。 “何喜之有?” 河本大作看向安信惠美的壮丽的胸脯,好奇地问道。 安信惠美感知到河本大作放肆的眼神,害羞地低下头,就像十几岁的少女,雪白的皮肤上,也染上了害羞的红色,非常的诱惑人。 河本大作是吃过见过的主,定力非凡,但就算如此,眼睛也出现血丝,想要一个饿虎扑食,将这个美味多汁的女人,收入怀中。 安信惠美一直在引诱着河本大作,但见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胆怯了,不会上前。 软弱和有原则,是最不可思议的两面词,说到底,就是不敢有所动作。 “调查小组并没有擅自行动,没有掉入陷阱中,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事儿。” “证明了他们的忠诚,您可以放心地使用他们。” “得了两个忠心的手下,难道不应该高兴嘛?” 安信惠美没有进一步的勾引着河本大作,而是恭喜他,收获了两个忠心的手下。 忠诚? 那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重! 河本大作重来没有信任过,满洲国的官吏们。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帮家伙,并不是真心拥戴天皇陛下,只是短暂投靠。 心中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忠诚,都给了新京那个傀儡。 剩下的,全是自己和身后的家族,在他们眼中,当官捞钱,才是王道,别的都是扯犊子。 “的确是可喜可贺啊!” 河本大作并没有将心中所想,告诉身边这位风情万种的女人。 这些美女蛇,谁也不知道她们的真正上级是谁。 人多口杂,还是需要防备一手。 “铛!铛!铛!” 贵宾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一名身穿西服的手下,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河本大作,恭敬地说道:“先生,刘安和周乙正在门口等待。” “是否让他们进来?”。 “让他们进来!” 河本大作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吩咐道。 “嗨!” 手下鞠了个躬,便走了出去。 “河本先生,我是不是应该退下?” 安信惠美见到河本大作要见那两个没咬钩的鱼,想着自己刚骗了周乙,就想着躲避出去,省的尴尬。 “算了,早晚都需要见面,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 “你在信使来之前,需要护卫,就让他们俩充当就好。” 河本大作否定了安信惠美要逃脱的想法,命令她留下来。 周乙第一个走进贵宾室,一眼就看见了横川河那个妖娆的小妾,冷冷地看了几眼,便让开位置,让小安子进来。 小安子并没有见过安信惠美,但十分清楚这个女人是谁,于是满怀歉意地说道:“怎么晚了,还打扰河本先生的休息,真是罪过。” “但情况紧急,我们两个也不敢拿主意,等请示了陈处长之后,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陈处长指示,一定要先上报河本先生,请您下命令!”。 河本大作知道小安子误会了,但他懒得解释,毕竟大象不会因为踩死蚂蚁,去跟蚁后道歉。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就同这个比喻一样悬殊。 “陈真都认为紧急的情报,一定是大事件。”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震撼中外的大事儿?” 河本大作没有继续在窗前站着,而是回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饶有兴趣地问道。 见河本大作没有让他们几个坐下,小安子尴尬地一笑,于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周乙,谄媚地笑道:“周队长,还请您给河本先生介绍一下情况!”。 这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屋子内的所有人,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但政治就是这样虚伪。 周乙看了一眼安信惠美,而后平静地说道:“今天下午的时候,我找到了横川河的小妾,井下樱女士。” “也就是您眼前这位。” “据井下女士透露,横川理事长在远东银行中有一个秘密保险柜,里面应该藏着那份名单,并且交给我保险柜的号码和钥匙。” “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去找刘室长,想求见陈处长。” “但陈处长因为公务,前往了凤鸣堡,而后我就跟刘室长一起赶往了太阳岛上的凤鸣堡。” “得到拿到授权之后,就来见您了!”周乙简单明了地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呵呵,井下女士,没想到你跟周队长还有这样的渊源。” “真是没有想到啊!” “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耽误时间了。” “一起去金库,看看横川前辈到底给我们留下什么?” 河本大作大笑着站起来,指着门外,走了出去。 大佬有命,小弟们只能跟随。 银行经理一直都站在贵宾室的门口,见河本大作等人都出来了,立刻想上前,但被河本大作的保镖给拦住了。 “舒经理,我有一样东西需要取出来,就在你们的保险柜中。” “能否麻烦您,带我们几个去一趟!”。 面对弱者,河本大作很有礼貌,示意保镖放行,让舒经理过来。 听到这话,舒经理的脸,立刻变成苦瓜,推脱道:“河本先生,您是知道的。” “保险柜中,都是非常重要的私人物品。” “每年都缴纳大笔的租金,我们银行方面是没有权利打开的。” “这需要上报董事会,还请您原谅。” “您要是着急,我现在就给董事长打电话,让他来决定...”。 苏经理还想继续解释下去,河本大作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对周乙说道:“把保险柜的钥匙和柜号,交给舒经理!”。 周乙点点头,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舒经理,而后说道:“907号,麻烦带路!”。 舒经理接过钥匙,发现的确是自家银行保险柜的钥匙,但保险柜开启是三位一体的。 需要保险柜的主人,加上钥匙和密码才能开启。 “周队长,这需要密码,光有钥匙,没有密码也开不开啊!”舒经理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 “密码是7788。” 吊在队尾的安信惠美,轻声地开口说道。 “舒经理,是好说好商量不行了,非得我把您请到警视厅的审讯室,您才能就范?” “何必呐!” “违反了银行规定,顶多是丢了工作,要是违抗了公务,您可就小命不保了。” “想想你的家人!” 周乙有点不耐烦了,当红脸的活,不适合别人做,他做正合适。 警视厅特务科行动队的恶名,早就在哈尔滨传遍了。 虽然做不到小儿止啼,但也能做到,让成年人心里一哆嗦,手脚冰凉。 所以,这活他干正合适。 在周乙的循循善诱之下,舒经理终于想明白了。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 要是命没了,那可就真跟这个世界的花天酒地无关了。 “好,小人明白了,各位请跟我来!”舒经理一咬牙,就带头往金库走去。 238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39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了金库。 银行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地下金库,无数真金白银,都埋藏在其中。 这是小安子第一次进入银行的地下金库,陈家的财富,都存进了美国摩根银行。 金银细软,则是存放在奉天的老宅子中。 当然,现在也不在哪里了,都已经转移到香港去了。 即便不去加拿大,在香港,也可以过上豪奢的日子。 舒经理也已经放开了,他心里清楚,就算是董事长在这里,也只能乖乖就范,嘴里吐不出一个不字来。 既然如此,自己只不过是个背锅的,那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再者说,河本大作这帮人手中,还有密码和钥匙,从广义来说,他们就是907号保险柜的主人。 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就是精神安慰法。 在自我安慰之下,舒经理慢慢地直起了腰杆,脚下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舒经理的变化,都被周乙看在眼中,但他没有吭声。 银行经理,的确是高端职业,甚至出席某些底端宴会,会被当成上宾对待。 但在他的眼中,这家伙就是个小卒子,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实在没有必要在意他的感受。 就这样,一行人各怀鬼胎,来到了地下金库。 远东银行的地下金库,一共也两层。 保险柜作为出租营运的项目,不可能防范过于严密。 但也需要走过三道防盗门,每道门内,都有安保人员守护。 看得出来,舒经理在远东银行很吃得开,安保人员见是他带领的,都乖乖地开启防盗门,送他们进去。 走了有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保险柜的跟前。 “907号保险柜?” “在这!” 舒经理嘴里念叨了一句,四处张望,按照数字顺序,终于找到了众人想要的907号保险柜。 保险柜的数字排列,有一定的数学规律,但却不是按照顺序摆放。 907号保险柜,位于最顶层。 河本大作的保镖见状,赶紧找来一架梯子,识时务地爬了上去。 在场的人,除了舒经理以外,每一个的官职都比自己高,还是有点眼力见,自己麻溜上去吧! 舒经理将手中的钥匙递了上去,至于密码,已经是人尽皆知。 保镖很快就将保险柜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份被牛皮纸包裹住的文件。 干情报工作的,大多都是懂规矩的。 保镖没有检查,而是快速从梯子上下来,双手将油纸包裹的文件,捧到河本大作的面前。 河本大作也很好奇这油纸包裹的文件内,到底记载了什么。 但他突然想到,土肥原学长在欢送宴上的叮嘱,立马熄灭了好奇心。 自己买上就要远赴太原,实在没有必要过多牵扯哈尔滨的事儿。 这份文件,还是别看了! 小安子的眼中,就只剩下这个油纸包了。 这里面的确是有金矿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大哥心心念念的潜伏名单。 “河本先生,这就是那份名单嘛?” 小安子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张口问了出来。 闻听此言,河本大作摇了摇头,但很快感觉出来,自己的举动有歧义,于是开口说道:“不知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当然,这已经不是咱们应该关心的了。” “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会在报告上,给你们两位记上一大功的。” “我还要连夜赶回北平,就不多逗留了。” “对了,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证这位井下女士,不对,安信小姐的安全。” “剩下的事儿,武藤机关会给你们新的指令的!”。 这就是鬼子本色,用你的时候,百般恭维。 不用你的时候,就像扔垃圾一般,将你扔掉。 小安子和周乙,倒是无所谓,职位只是身份的掩盖,警视厅内,也不会有如此好的位置,让他们去做事。 “嗨!河本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安信小姐的安全!”小安子满口答应道。 听到答复,河本大作十分的满意,掂量掂量手上的油纸包,感觉有点沉,就将吸引人在场所有人的纸包,递给了保镖。 “好了,折腾了一夜,总算有点结果。” “你们先回去,我会上报你们的功劳。” “散了吧!” 河本大作坐了一下午,也是有点累了,打了个哈气,也没有管小安子和周乙回没回答,就转身离开了。 对于上司的无理,应该怎么办? 凉拌,忍着,尴尬一笑。 小安子先是对周乙无奈一笑,而后看向还在赔笑脸的舒经理,安抚道:“别害怕,骑在你头上那个假洋鬼子,不敢碰你。” “好好上班吧!”说完,还走到舒经理的面前,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 周乙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念头,全挂在身后那个所谓的安信女士的身上。 既然任务完成,就没有必要在这个冰冷的金库多逗留。 眼睛是热的,金银财宝则是不耐热的糖,黏在一起,一定会出问题。 三人在舒经理的带领下,终于走出远东银行。 舒经理的一个下属,急匆匆地赶来,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刘室长,这是我们远东银行的一点小心意,还请您无比给我们一个薄面。” “兄弟们大晚上,也得喝一杯热酒!” 舒经理将手里的信封,交给了小安子。 小安子没有推辞,接过之后,就交给了周乙,让他来处理。 “舒经理,您就不用送我们了。” “折腾了一通,您也累了,回去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小安子明里暗里的好处,得了不少,只是心中最想拿到,没有得到罢了。 但他得笑,任务完成,升官发财,康庄大路就在前方,心情必须好。 如果这时候脸上露出半点沮丧之色,一定会让有心人察觉到。 再者说,身旁还有一只美狐狸,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路明看到周乙和小安子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和服的美女。 “队长,刘室长,啥情况?” “今个天真冷,邪性,鼻子都要冻掉了,马德!” 路明迈着他并不灵活的腿脚,费力地走上台阶,嘴里叫骂道。 周乙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扶了他一把,让他站稳,别因为不平衡而跌倒。 “行动结束了。” “一会找个饭庄子,叫上些好菜,好好吃上一顿。” “剩下的钱,按人头分下去,当今天晚上的加班费。” 周乙将信封拍到路明的手上,示意他将这笔钱分下去。 “嚯!不薄啊!” “远东银行这次真是大出血啊!” 路明摘下手套,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凭他的感觉,这是一笔巨款,于是打趣道。 对于钱财,周乙不是很看重,但也不能装出清高的样子,毕竟高处不胜寒,以后的前程,还需要这帮兄弟们去搏。 “的确不少,以后会更多!” “兄弟们,收工,回去吃肉喽!” 周乙拍了一下路明的肩膀,而后对着正在收队的行动队成员,大喊了一句。 寥寥开场,了了结束。 ... 陈真不知道远东银行中,发生了什么,但他给出的指令,却是最完全的。 因为这一天中,周乙的行踪,一定是被监视的。 种种的不合理,一定会准时地传递到河本大作的耳朵中。 但这些都不重要,过程中的嫌疑,可以在结果公布的一瞬间洗清。 人能统治地球,依靠着是骨子里的无情,他们可以将另一群生灵圈养起来,喝他们的奶水,吃他们的肉长久的生存下去。 但人类并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他们的想象力。 因为答案出现后,人类就会自动补齐里面的漏洞,只要答案的结果是好的,人就会自动脑补。 想到这里,陈真也就不再担心。 如果真的露馅了,他着急也没有用,一个电话,自己就会束手就擒,糟那心也没有用。 “老弟,喝啊!” 丁青手里端着酒,推搡着陈真的肩膀,大声的说道。 陈真见状,立刻放下饭碗,端起面前的酒杯,笑着说道:“来,丁哥,走一个!”。 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弟,这日子过得真闹心,什么是个头啊!” 丁青喝了一口酒,看着他脸上的绯红,应该已经喝多了。 陈真倒是无所谓,他房间中还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在哈尔滨顾忌影响,不敢公开的双宿双飞,但在太阳岛,就百无禁忌了。 毕竟自己大舅哥也在哈尔滨,加上自己的未婚妻也在哈尔滨准备完婚。 陈真生活不检点的事儿,整个满洲国都知道。 甚至不少的街头小报,还绘声绘色地编撰过,当然,这也是陈真他自己给的钱。 花钱抹黑自己,这倒是权臣在晚年期间,经典做法,靠自污,以求安享晚年。 但人是虚伪的,尤其是大宅子里面的肮脏事。 只要不损坏大家明面上的颜面,都会捏鼻子认了。 熙府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当然,这也是熙家在哈尔滨都是一些小孩子,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 要是老成持重的主在,不会坐视陈真如此放肆。 “哈哈,丁哥,着啥急,这不要快过年了嘛?” “给自己放个假,轻松轻松。” “这一年到头,哪有闲着的时候,我感觉我在床上待的时间,还没有办公室时间长。” “还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真是头疼!”。 听到陈真年轻稚嫩的话,丁青也是哈哈大笑。 陈家虽然豪富,但的确是官场新晋家族,就算他老子,当的也是裙带官。 可丁家却不同,他家往上数四辈,都是官场中人。 虽然祖上最高也就是做过一任知县,但这官场内的弯弯绕绕,比谁都明白。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 “我承认,衙门口的大部分公务,都是瞎扯淡。” “公文送来送去,也没有办成任何一件事儿。” “但是,这就是学问,做主官的学问!” 丁青夹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中,摇头晃脑地品尝了一下,才故弄玄虚的说道。 对于当官,陈真的确是个新手。 听见有前辈愿意指点一二,于是赶忙懂起事来,双手端起酒瓶,给丁青满上了一大杯,谄媚地说道:“丁哥,您赶紧说。” “给我指点一下迷津!”。 丁青赶紧拦住陈真倒酒的手,不让他继续倒下去,大着舌头说道:“老弟,你真是门外汉啊!” “不对啊,你家老爷子应该给你找个师爷,光靠你们两个年轻人,根本成不了气候。” “一个主官的权利,在于他手下有多少人。” “你督察处,兵弱将少,根本不成气候。” “看,高彬就是最好的例子,哈尔滨一共有十五个特务主任,他们手底下的兵,都已经被他要走了。” “要是我,我就会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收拢到自己的手中。” “保安科屁大点地方,根本没有钱和位置,这个时候,你不帮帮他?”。 陈真以为丁青有什么真知灼见,可说来说去,还是给高彬下绊子。 但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说的没有错,高彬手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资源,养数量繁多的手下。 他现在能维持住局面,是因为高彬是有喜欢返回特务科的,虽然只是副科长。 但这个位置,是围剿赤党最前沿。 危险最大,功劳也是最大。 可高彬真就能返回特务科嘛? 陈真是持反对意见的。 高彬接手了审讯任务,就没有办法离开凤鸣堡,去调查名单。 这里对于陈真等人是监牢,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高彬和韩又洁的监牢。 监牢的意义,便是锁住人的自由。 无法离开,也就没办法参与,不管他身后的大人物,是如何保证,他也无法从名单调查的功劳中分得一杯羹。 那高彬只能在凤鸣堡方面,寻求突破。 韩又洁手里有证据嘛? 陈真持保留意见! 以韩又洁的性格,她绝对不会怎么含情脉脉。 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要说是别人,陈真还真有可能认为,萌发恻隐之心。 要清楚,韩又洁接手的培训,就是为日本军方的侵略行为服务的。 239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0章 (今天全吉林省都在全面核酸,排队,等待,站的腿都软了...) (吉林加油!长春加油!九台加油!) 宴会在喧闹声中结束。 陈真也喝的醉醺醺,他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俞秋烟正在听广播,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赶紧披上衣服推开门看,发现陈真蹒跚地走着路,敲着墙壁。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陈真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好笑着将陈真拽回屋子。 陈真躺在床上,紧紧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盯着上面的指针,看着一圈又一圈的旋转。 “发什么疯啊?” “韩主任也是疯了,让你喝怎么多的酒。” “来,擦擦脸!” 俞秋烟赶紧跑进洗手间,浸泡了一个毛巾,拧干之后,满嘴的埋怨。 陈真的眼睛还是没有挪动,任由俞秋烟拿着冰冷的毛巾,清理着自己的胸膛。 “在看什么?看得怎么入神?” 俞秋烟擦拭完陈真的双手,好奇地问道。 “还有五天就是过年了,今天也是先生的忌日!” 陈真刚开始没有回答俞秋烟,但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不依不饶,才淡淡的说道。 听到先生二字,俞秋烟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越于这个男人相处,越能感觉到他强大的自信心。 越是自信的人,越难以接受他人的思维。 再加上一点,陈真可能是中国最后一批接受过传统士大夫教员的人。 在当今社会风潮看来,私塾教育,是落后的,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 只有欧美的现代化教育,才是富国强兵的唯一出路。 华夏的四书五经,并非是无用的,他们都是哲学类书籍,而非是治国的纲要。 过分提仁义,只会假大空,毕竟这玩意,不能让土地中的粮食增产,也不会让子弹增加射程。 而且,哲学类书籍最大的问题就是虚无缥缈,没有固定答案。 读书者,也不明其意,只知道读明白八股文,可以当官骑马坐轿,才让这些经典国学落入尴尬之地。 但历朝历代,还真有不少读明白的主。 这些人,靠着这些虚无缥缈的哲学思辨,还真开启了自己的时代。 书是前人智慧的结晶,它就工具,看使用者的能力。 最形容的解释,武林高手拿着根树杈,也能将平头百姓打成猪头。 再者,工业革命这个巨大变故,完全就没有进入过华夏士大夫的眼中。 武器有了跨时代的差距,真是打不过了。 当然,如果没有这当头一棒,士大夫阶层不会自我救赎,开办众多的现代化书院。 新与旧,潮流和保守,都在陈真的体内流转,造就这个人,独特的性格。 “我重来没有见过任先生,但是听于他公事过得同事聊起过他。” “那是一个很好的人,出身贫寒,还不忘青云之志。” “我听说,东北大学已经准备给让他留校了,但他毅然放弃,开始领导工人、农民运动。” “他本可以放弃一切,成为社会名流之一。” “想到这批无所畏惧的战士,我心里一直都很激动!”。 俞秋烟将自己的头,靠在陈真的胸膛上,淡淡的说道。 这不是宽慰,而是肺腑之言。 从大钊先生,再到一大成员,都付出了血的代价,就是为了劳苦大众可以翻身做主人。 “先生,生日快乐!” 陈真虽然软玉在怀,但眼睛一直瞄着挂钟,见指针终于到十二点,才平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 “女士们,先生们。” “欢迎大家观看拳击比赛,今天同样是期盼已久的拳王邀请赛,就在马迭尔酒店开打。” “我是您们的好朋友,三德子,时隔一个月,又一次跟大家见面了,不知道在座的观众。有没有想我。” “好了,我们闲话少说,有请我们的黑方选手,来自河北的拳王壹龙。” “身高176厘米,体重72公斤,臂展更是惊人的180厘米。” “这让壹龙拳王在轻量级的比赛中,占据优势。” “武林大会出场130场,胜119场,击倒对手67次。” “作为上海比赛的冠军,拳王壹龙已经证明了自己,在拳坛的不败地位。” “今天大多数的观众,就是观看拳王复出之战。” “从小在北少林三十六房的壹龙,一身铜皮铁骨,非常擅长防守反击。” “我非常期待他今夜出色的表现!”。 解说台上,站着一位容貌俊秀的三德子,一米八三的身高,古铜色皮肤,梳着油光铮亮的油头,激情四射地介绍着参赛选手的基本情况。 黑色通道中,走出一大队人,光柱的正中央,就是身穿五爪金龙战袍的拳王壹龙,他边走边向场边的粉丝们,挥手致意。 作为今天晚上比赛的绝对大咖,壹龙的一举一动,都引起观众的阵阵狂呼。 壹龙长相硬朗,颧骨高耸,因为标榜自己北少林出身,剃了个油光铮亮的大光头,颇有一代拳王的彪悍之气。 金龙战袍下有棱有角的肌肉,更是让场边的女粉丝们惊声尖叫。 “好强壮啊!” “天呐,这个肌肉,太让人流口水了!” “一看就是好样的” “比赛结束,一起喝酒啊!” “...” 观众席上贵太太们的欢呼声,传到三德子的耳中,他不屑地撇撇嘴,而后又一脸激动地喊道:“介绍完我们的不败拳王。” “下面,由我介绍攻擂者,钻石路梦一。” “钻石是今年才加入拳击界的选手,体重75公斤,身高180厘米。” “但臂展有些差强人意,只有175厘米。” “在轻量级的比赛中,流行技术流打法,更长的臂展,就代表有安全的距离,占较大的对战优势。” “可长江水一浪更比一浪狂!” “钻石虽然是第一年参加裸拳联赛,但战绩也十分耀眼。” “十战七胜,是目前积分榜第二名。” “因为白熊拉格斯,因为车祸意外住院,联赛就将原本的榜首之争,临时改变为拳王邀请赛。” ”下面,有请我们闪耀的钻石,路..梦..一!”。 红色通道的聚光灯,随着三德子的话也亮了起来,相较于壹龙人数众多的团队成员,钻石方只有三人。 一个老头,一个半大男孩子,中间就是身穿蓝色战袍的钻石路梦一。 拳击比赛还在萌芽时期,根本没有多少合法收入。 马迭尔酒店之所以举行,完全是因为这里面沾着赌,加上吸引一些客人。 顶尖的拳馆,知名的武林人士,根本不屑于参加这种影响力接近于无的联赛。 只有生活艰难的独行侠,才会不顾身体损害,谋求一飞冲天的机会。 路梦一,肤色白皙,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斯斯文文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 观众席上,可不止有壹龙的粉丝,还有裸拳比赛的忠实观众。 他们是亲眼见到路梦一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靠着强悍的重拳,打出现在的战绩。 见到他走出通道,立刻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路梦一平静地走在通往拳台的通道上,他的瞳仁里掺着火热,视线中全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紧紧盯住了壹龙的方向,看着他那搔首弄姿的电灯泡。 那目光如此炽炙,似是干渴已久的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觅得一点点绿洲。 拳王的女粉丝们,也被观众席上的热烈的欢呼声吸引,可美目扫过,尽是失望。 相比拳王有棱有角的硬汉形象,路梦一就偏儒雅,身上的肌肉,没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毕竟肩膀上两坨如驼峰的肩背斜方肌,太震慑人心。 只有啥也不懂的门外汉,才认为那是无用地存在。 欢呼声,咒骂声交杂在一起,但对于路梦一没有丝毫地影响,在身边一老一小的陪同下,来到自己的准备位置。 “师哥,那边的卤蛋,就是拳王啊?” 路梦一顺着师弟张扬的指尖看去,又一次看向对面场边正在热身的拳王,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拳王嘛?”。 会场响彻着嘈杂的bgm,加上壹龙粉丝狂热地尖叫,让拳王的教练,不得不提高音量:‘阿龙,对面就是绰号叫钻石的小子。’ “我看了他之前的比赛视频,你要小心他的出拳速度。” “他的刺拳打的很有一套,但臂展短,只能近距离跟你缠斗。” “冷静,打反手,争取一套防守反击,将这小兔崽子一套带走。” “得给年轻人上一课,让他明白社会险恶!” “下个月,就是全国拳击比赛开打的时候,现在打点知名度,让阿莱放到报纸上上,炒炒作,帮咱们提高一点知名度。” “去吧!别留手,尽量打的漂亮一点!”。 教练拍了拍壹龙的肩膀,示意他,别放水。 一龙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对待。 沉默,是最好的对策。 路梦一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一旁端着保温杯,喝着普洱茶的年迈教练。 教练也收到了门下大弟子的眼神,将盖子扣在保温杯上,说道:“壹龙的比赛,我看了几遍。” “要不说人家能当拳王,是真抗揍啊!” “他的教练,也不是水货,一定看出你频繁使用的刺拳。” “这场比赛忘记它吧!” “防守反击,不是你的风格。” “还是用杜兰换架吧!”。 hd学步和东施效颦。 这两个早已为人所熟知的故事,讲述的便是刻意模仿的危险。 一个忘记了应该如何走路,而另一个则沦为了别人的笑柄。他们忘记了自己与别人的不同,忘记了自己的特点,只是一味地在模仿别人。 殊不知,这是在用别人的优势惩罚自己,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成不了期望中的那个人,同时也忘了自己是谁。 熟人对话,一点就明。 路梦一点了点头,便跟着现场的工作人员,走到一旁,做赛前准备工作。 裸拳比赛,顾名思义,是参赛者不佩戴拳套或者战术手套,唯一的防护,就是涂抹少量的凡士林,减少作用力,保护眼角皮肤。 路梦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赛场正中央的谷堆赛台,他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搏斗了十场比赛,再说陌生,就有点矫情了。 对于这个椭圆形的比赛场地,壹龙倒是感觉新奇。 比赛场地是由麦秆块堆砌而成,内部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空间狭窄,很容易让人贴近攻击。 壹龙皱了皱眉,但看到对面钻石清秀的面孔,心中的担心,也随之消散了。 身为主持人的三德子从主持台跳了下来,从耳机中得知,两位比赛选手已经准备就绪,立刻大声的喊道:“比赛正式开始。” “本次场内裁判,是王德荣先生。” “现在,我们有请两位比赛拳手,闪亮登场!”。 路梦一快速地跳入了比赛场地,很有礼貌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裁判王得荣检查身体和手指。 一龙作为重要拳手,后陈真一步进入,静静地观察着路梦一的身体。 很壮硕,但肌肉的形状并不好,并不吸引眼球。 在一项运动在最蛮荒的时代,它的一切都没有规则,只能靠拳手自行发掘一切能宣传自己的渠道。 一龙的身后,就有好几个媒体朋友,他打拳赢的大部分都给了这几个记者,让他们宣传。 甚至还请了一个不入流的电影导演,自费录制自己的比赛过程。 靠着这些小心思,一龙终于在大江南北,有了一点点名气。 之所以来塞北边疆,就是因为马迭尔酒店给的钱,很可观。 不管是输赢,都能拿走四百大洋。 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值得坐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哈尔滨。 就在一龙愣神的时候,裁判王得荣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手指还有裤子。 证实里面没有藏着暗器,才对三德子比划了个手势,示意他可以开打了。 “老爷们,太太们,比赛正式开始了!”三德子激动地喊道。 路梦一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铜钟响,就立马进入状态,率先打出一拳。 240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1章 (各位读者大大们的批评,我都看到了!) (本是想增加一个新人物,但还是没有写好。)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大家的意见,能跟着读的,都是我的最铁粉丝,因为你们是用真金白银支持橘子。) (我老家是ly市,长吉辽一体化,说这话的原因,就是这三个城市距离太近了。) (我已经申请担任志愿者,算是为家乡做出点贡献。) (吉林人,昂扬不灭!) (吉林终有吉临时,长春定复往常春!) (更新不会断,橘子依旧努力!) 糟糕的心情,往往会持续很久。 陈真一直熬到凌晨三点,实在是身体熬不住了,才合上双眼。 可这也没有多睡几个小时,就被屋外的汽车轰鸣声吵醒。 “大早上,鬼喊鬼叫的,叫什么丧!” 陈真非常生气地坐起来,愤怒地大喊了一声。 屋子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躺在陈真身旁的俞秋烟,也不见了踪影,人不知道去了那。 汽车的发动机,继续轰鸣着。 起床气,是很恐怖的。 人会在生气中,做出平常不敢做的事儿。 陈真直接跳下床,赤着脚,走到衣架旁,掏出自己的配枪,大步流星地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对着半空,就放了一枪。 “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让凤鸣堡上上下下的人,都停下手上的活,下意识地看向枪声发出的方向。 韩又洁正送没有嫌疑的人离开,她也听到了这一声枪声,很快就锁定了发生处。 陈真的房间!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想到这里,韩又洁也是满头雾水,但为了小心起见,立刻掏出枪,带着宪兵,就往陈真的房间冲。 俞秋烟听到枪声的时候,正在吧台,她有喝咖啡的习惯,想去讨要一罐,自己冲着喝,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可这一声枪响,打断了她的计划,手里的咖啡罐,也下意识地掉落在地。 高彬阴沉的脸,也出现在俞秋烟的身后,他的身后都是警视厅的狗腿子。 俞秋烟没有管高彬,快步地往楼上走,想要第一时间返回房间,看看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始作俑者的陈真,被窗外的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冷飕飕的风,吹的窗帘都呼呼作响,赶紧关上窗户。 将手上冒着烟的手枪,扔到桌子上,陈真又躺回了席梦思大床上。 因为咖啡厅在二楼,俞秋烟是第一个跑进房间的,一进屋,就发现陈真没有事儿,消停地躺在大床上,才松下一口气。 “抽什么风?” 俞秋烟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将上面的手枪拿到手上,重新塞进枪套之中。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 陈真也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但不能短了气势,只能无理取闹的叫嚷道。 活像个皮孩子! 听到陈真无理搅三分的话,俞秋烟嘿嘿一笑,而后板着脸说道:“白瞎那一罐上好的南美咖啡。” “拿到手还没有捂热乎,就孝敬了土地爷。”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给我了?”。 俞秋烟一想到那罐咖啡,不自觉的,语气中,充满了可惜。 “有人嗜酒成瘾,有人爱墨成狂。” “没想到,我们的俞大小姐,也不甘示弱,要来个爱咖啡如命,这可名垂不了青史!” 陈真知道俞秋烟喝咖啡成瘾,一天要是喝不上一杯,就抓心挠肝的。 “铛!铛!铛!” 俞秋烟还没有反驳,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没有动弹,而是看向陈真,等到明确指示之后,才拉开房门。 门外是韩又洁,她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宪兵,冷着脸走进来。 “陈处长,您真是被窝里放二踢脚,不同凡响啊!” “大清早,你闹的哪一出啊?” 韩又洁先是四处看了一圈,发现陈真的配枪,正拴在他的裤腰带上,才放下心来,冷嘲热讽的说道。 “要说有文化,还得是韩主任。” “出口成章!” “这歇后语,一套接着一套的。” “您当特务主任有点屈才了,您应该去考大博士啊!小嗑一套连着一套的。” 陈真心情本就不好,见韩又洁主动送上门来,也就不再客气,唇枪舌剑的呛起来。 “哎!你这张嘴,真是吐不出象牙。” “我警告你,要是在不着四六的,做事没有分寸,我可把你的手枪给下了!” 论嘴上功夫,韩又洁也就晚上能行,白天根本不是陈真的对手。 见说不过他,直接摆出管控者的嘴脸,想要没收他的手枪。 “没收,尽管没收。” “我随身携带的手枪,是我陪少帅去东京时,还是皇太子的天皇陛下赏赐下来的。” “虽然,我是随大流,抢到手的。” “但上面的金字菊花,可不是作假的。” “您要拿走,请便!” 陈真满不在乎,都没有从床上爬起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嘴里面让韩又洁自便。 韩又洁自然知道,张少帅曾经在大正年间,曾经前往东京。 那还是奉日两方的蜜月期,张作相作为谈判大使,谈军购和贷款。 大正天皇从小身体不好,亲政开始日夜操劳,后来因伊藤博文被刺等一系列重大事件的刺激,几乎不能理政。 大正曾患脑膜炎留下后遗症,40岁患脑血栓又很快转为精神病。 病情发作时,常常在公众场合做出一些可笑的举止,由于他患有脑病,精神状态非常糟,曾经在国会议事堂将诏书卷起来当望远镜,这件事以望远镜事件闻名于世。 政界元老感到不能再让他频出丑态,便一致决定由皇太子裕仁于1921年摄政。 皇太子裕仁很喜欢少帅,因为两人相貌相近,皇太妃园祥子(明治的皇后)也常常设宴款待张六子。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 在整个满洲国,拥有日本皇室赠枪者,少之又少。 只有三人拥有,武藤信义,冈村宁次,陈真。 前两位,也各有差距,因为武藤信义的配枪,是他晋升大将时,大正天皇亲自命人锻造的,连同一把武士刀,独一无二。 冈村宁次是裕仁的心腹爱将,整日的唯命是从,自然会获得一把。 其实土肥原贤二也有这样的荣誉,不过他的更为珍贵,也是一把武士刀。 毕竟武士道精神,一直影响这一代人。 上面这几位,都属于实至名归,陈真只是个凑数的。 其实当时一共赠送给奉方访问团,十七把枪,只有十把上面有金菊花标志。 陈真磨了张作相两三天,才给自己淘换一把来。 当然,为了这把枪,付出的代价也不少,十匹上好的骏马。 至于其他九把枪的拥有者,都已经退守北平,准备跟关东军拼命了。 闻听此言,韩又洁将自己伸出一半的手,赶紧撤了回去,非常羡慕地看着上面的皇室标记。 天皇家族在日本国内,拥有外国人无法想象的影响力。 甚至皇室的地位,都写进了宪法当中。 “胡闹,这样的珍宝,应该放到家里,供奉起来,怎么可以随便使用。” “这是大不敬!” 韩又洁突然想到,陈真刚才用这把枪,凭空放了一枪,枪管和膛线,一定受到损伤。 狺狺狂吠! 陈真没有搭理韩又洁的无能狂怒,而是好奇地看向窗外,好奇地询问道:“这大清早的,闹腾什么?”。 听到这里,韩又洁皱了一下眉头,但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儿是藏不住的,于是开口说道:“是送洗清嫌疑的要员回哈尔滨!”。 “哦!这真不错!” “不劳烦韩主任,我一会儿就给安子打电话,让他过来接我。” “苏联代表团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满打满算,才歇了两天,真是可惜啊!”陈真满是遗憾地说道。 “陈处长,既然没有歇息够,那就继续待上两天。” “手下们需要历练,要不然,永远都成不了大气。” “马上就要从新京过来一批人,您也帮着我,出出主意,省得我忙中出错。” 韩又洁立刻将话头接了过去,让陈真稍安勿躁,静下心来小住。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话里话外的意识,陈真并没有洗清责任,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哈哈,真是有趣啊!” “弄来弄去,我还是嫌疑人。” “韩主任,我可是给你背黑锅啊!” “您一直没有进展,天野将军才让我协助您,再者说,我知道苏联代表团来访的时候,他们都快到哈尔滨了。” “这可是天大的愿望啊!” “怎么帮忙还帮出错了?” 陈真好像一瞬间化身窦娥,从床上坐起来,对着韩又洁就是一通诉苦。 “我也没有办法,审讯汇报是单独进行的,是有人想要您留下来!” 陈真这一通话,没有任何遮掩,让韩又洁一阵脸红。 想着这件事儿,的确是替自己收拾残局,立马点了他一句。 此话一出,陈真就算是大脑让外星人偷走了,也能猜出来是谁给我使绊子。 “高彬,这个狗崽子,他到底要干什么?” 陈真气到发疯,也不顾及什么颜面,大声的怒吼道。 “咳咳!” 门外响起了一阵咳嗽声,随后,高彬就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见到正主来了,陈真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赤着脚,立马跳到地上,怒吼道:“马了个比,见到长官,不知道敬礼嘛?” 说完,也没有等高彬回话,上去就是一个大耳雷子。 这一记耳光,陈真应该是用足了力气,声响大的连走廊都能听见。 骂人不骂短,打人不打脸。 这是人情社会的潜规则,只要不犯这样的忌讳,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毕竟都不是杀爹杀妈的血海深仇,也没有互刨祖坟的特殊爱好。 总是有机会和解的。 但这扇和解的大门,在今天,彻底让陈真关上了。 就因为这一记响亮的耳光。 “靠!” “马德!” “...” 高彬也不是一个人前来,身后也带了三四个手下,一见自己主子受辱挨打,立刻就坐不住了,掏出枪,就对准了陈真。 “高科长真是御下有方啊!” “我现在还是哈尔滨警视厅督察处的处长,你的手下拿枪指着我,我可以把他们挨个枪毙,再把他们的家人送进黑煤窑,当苦力。” “既然事情都到这里了,不妨我们打个赌。” “就赌你手下敢不敢开枪,我赌不敢!” “不知道高科长,你敢不敢接一手啊?” 面前的几只手枪,陈真根本不在乎,无所谓地往前走了一步,挑衅地看着高彬身后的愣头青。 高彬脸上的肌肉已经绷起,刚才那一巴掌,虽然将他的左脸打的红肿一片。 但这都是小事情,都比不上心中的痛。 韩又洁从来没有想到过,陈真会教训高彬,而且还会用怎么极端的手法。 虽然名义上,两人是隶属关系,但都属于一方势力的代表。 高彬虽然失势,但保不齐有死灰复燃的机会,这一巴掌下去,以后两人就要不死不休了! “都停手,把他们的枪下了!” 韩又洁见到高彬眼睛都红了,真害怕这个老家伙做出什么暴怒之举。 陈家就只有这一个独苗,要是陈真交代在这里。 别说是高彬难逃一死,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能有活路。 有钱能使鬼推磨。 继承人没了,陈家一定会彻底疯狂起来。 更为关键的一点,陈家还有姻亲故旧,别的不说,就说陈真的泰山岳丈,不给自己的姑爷子报仇? 高彬身后的愣头青们,虽然不认识陈真,不知道陈家有多大的势力,但还认识关东军宪兵。 见宪兵过来收枪,没敢反抗,乖乖地将手枪交到了宪兵手中。 有贼心,没贼胆,竟瞎咋呼! 陈真算是看清高彬的能耐了,于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声骂道:“既然不敢开枪,就赶紧滚出去。” “姓高的,我陈真心里坦荡荡,不怕你查。” “但要是我从这里出去了,你可别怪我,跟你兵戎相见!”说完,就一把进高彬推出门外,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241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2章 (一场大雪,让我以为回到了冬天。) (吉林省各大城市已经全部封城了,城市中只有少数人去上班,这种感觉,很奇妙!) 高彬站在门口,咬牙切齿,但没有一点办法。 陈真是天之骄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上级,寻个由头,就能整治自己一番。 “科长,咱们就怎么放过姓陈这个小兔崽子?” “依我看,就把这两个人,抓进审讯室,一顿皮鞭子沾凉水,这小兔崽子,啥都招认了!” 一个手下对高彬挨打之事儿,愤愤不平,想着帮忙找回场子。 当然,这就是一种表态。 就算傻子都能看出来,陈真的地位、背景是高于自己科长的。 要不然,也不会张口就骂,抬手就打。 高彬脸色铁青的转过头,看向那个冒虎话的手下。 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神,让那个自作聪明的手下,打了个冷战,不敢言语,往后退去。 “科长,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 “下午的时候,还会来新的嫌疑人!应该得忙到半夜,您还是回去休息休息!” 几人中唯一一个开窍的家伙,察觉到高彬是下不来台了,就赶紧给个台阶下。 话头虽然递的生硬,但总归是有台阶下了。 高彬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便独自往楼下走去。 房间内,陈真也是气的头疼,走到窗户旁,用力地推开窗户,呼吸着冷空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至于嘛?” “把您留下来,并不是审问,也不是说您有嫌疑。” “新京那头缴获了一则电文,为了不走漏风声,就押送到凤鸣堡。” “不是想着让您也帮忙审讯嘛?” 韩又洁见事情彻底闹僵,赶紧打圆场,顺便埋怨了陈真一通。 听到这话,陈真立马火冒三丈。 挑拨离间是你,好人还是你,把别人都当傻子? “韩主任,这里面有多少弯弯绕,您比我清楚。” “咱们可是合作伙伴,每一趟的公关费,我可都没有少给你!” “我要是让人搞倒了,你也没有好果子吃。” “别把我当傻子!” 陈真冷笑一声,拿起梳妆台上的香烟,点燃一根,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话也敢在房间说,二十四小时都录着音呐! 韩又洁心头一紧,赶忙阻止道:“闭嘴,祖宗,这话也敢在这说?” “消停的吧!” “你要是没有问题,权当是在这里放假,休整休整。” “马上就要大婚了,家里供着个格格,出来玩能怎么方便?” “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陈真也知道自己说多了,但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必须要警告一下韩又洁,谁才是合作伙伴,省得她的胳膊肘,总往外拐。 “既然我留下是协助审问,那我就调遣我的手下进场。” “这里可不是我的地盘,要是出现什么问题,我哭都哭不出来。” 陈真见韩又洁态度放软,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 督察处的人进场?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不能怎么痛快地答应,陈真虽然没有嫌疑,但他身边的女人,的确是跟地下党的成员有瓜葛。 但只要陈真他在一天,就没有人可以动这个女人,除非有确凿证据。 这也是高彬一直拿这个美丽女人,没有丝毫办法的原因。 “这个我做不了主,需要请示上级?”韩又洁装作为难的盯着陈真。 “是横路长官,还是我老师?” “随便请示!” “要是认为我真有嫌疑,我可以卸任督察处长得位置。” “我跟高彬的矛盾,不就是他认为我抢了他的位置吗?” “正好还给他,我也乐得清静!”陈真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都是气话,但陈真也有点得便宜卖乖之嫌,毕竟他刚打了个实权科长,就放出话来,说不干了。 “好了,说点现实的吧!” “你要是没了权利,高彬一定带人抄了你老家。” “他可是干的出来的!” “你要谁进来帮你?刘安?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一号别墅那边,都是他在协调,天野将军可离不开他啊!” 韩又洁一句话就戳穿了陈真的气话,并且点名一点,不让刘安过来。 小安子不能来! 自己信得过的手下,也屈指可数。 不是太蠢,就是立场飘忽不定,有奶便是娘。 思来想去,陈真也没有找到一位他完全放心的人。 既然没有放心的,那就彻底将水搅浑。 “行动队的路明,周乙,都是办案的好手,也是警视厅的刑侦专家。” “他们可是高彬的老部下,合作起来,也是得心顺手。” “还有就是,把我的护卫调过来两名,这也是防止高彬给我来阴的!”陈真推荐了路明和周乙,而后又要了几名护卫。 “这个没有问题,人选我会和刘室长协商的。” “绝对保证您的安全,一根毫毛都不会伤了您!”韩又洁痛快地同意了。 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但陈真和俞秋烟也同样留在了凤鸣堡。 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与之相关的官员,都已经离开,整个凤鸣堡,死一般寂静。 但情况在中午的时候,就发生了改变。 路明和周乙来了,但更让陈真意外的是,小安子并没有安排其他护卫,而是把在家里镇守的老三派了过来。 私人护卫,这可比周乙和路明这两个组合,更加吸引眼球。 豪门大户,豢养门客,是常有之事。 但门客并不是那么好养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大笔的银子。 其实在秦朝末年,可能统一华夏的,除了刘邦和项羽之外,还有一人,那就是之前收韩信当门客的县令。 当然,他老婆没有给韩信留饭,算是主动断绝了雇佣关系。 就拿现在高彬家的钱财来说,也足够养个门客,或者武林高手。 但哈尔滨武馆不少,却无一人投靠。 除了高彬卖国求荣这一原因以外,那就是他手里没有多少可以支配的官位资源。 要知道,高彬虽然是位高权重的特务科长,但他并不能随便任命属下的职位。 说白了,就是只有指挥权,没有人事权。 练武之人,一个个都鬼精鬼灵的,都知道自己投靠的主顾,到底有没有实力。 像高彬这样单打独斗的,除非是穷的吃不上饭了,不会有人投靠。 武人晋升的路子并不少,现在兵荒马乱的,当兵正好对路子。 没准凭借自己一身过硬的功夫,混个一官半职的。 “少爷,我来了!” 老三亲眼见到陈真,警惕的神色,终于消散不少。 陈真也没有扯虚的,而是用手拍打干净他肩膀上的飞雪沫子。 “来了就好,我让厨房做两个硬菜,咱们好好喝上一顿。” 都是自家兄弟,要不是老三多年庇护,自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老三点点头,提溜着自己的行礼,就站在陈真的身后。 周乙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倒是路明显得有点激动。 武藤机关的特务任务,就找过他两次,一次是现在,另外一次是乌特拉行动。 特务科虽然把叶金荣推出去当替罪羊,但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特务科的敷衍之举。 亮了个大相,丢了个大脸。 不过,上一次背锅,承担全部责任的是松井,他现在已经在台南钓鱼享福了。 “周队长,路副队长,你们来的正好。” “这次行动,由韩主任全权指挥,你们直接向她老人家汇报。” “这次都是警视厅的熟人,高彬也在,但你们没有隶属关系,不用听他的指挥!” 陈真本就想嘱咐几句,但看见了高彬走进大厅,立刻阴阳怪气的说道。 听到此言,周乙皱了一下眉头,路明也比较诧异。 这是公开撕破脸了! 高彬已经不在乎陈真冷言冷语了,他们两个心中都明白,只要从这里出去,就是不死不休。 都会调集手上所有的力量,直接搞死对方。 “人都到齐了,饭菜已经让人准备了,我们先去开会!” 韩又洁也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周乙和路明,也是非常热情。 众人一起来到三楼的办公室,按照地位坐下,老三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陈真的身后,尽职的保护着他。 “各位,应该不用我这个外人介绍吧,几位可都是警视厅的同事,应该比我熟悉!” 韩又洁笑着打趣几句,活跃了一下现场的气氛,而后继续说道:“这次新京送来了一批嫌疑人。” “特种情报部的伊藤大佐,也会一同前来。” “三天前,尔玉将军遭遇刺杀。” “尔玉将军的行程,是高度机密,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菲林热河前线,部署新的进攻计划。” “可在前往机场的途中,将军阁下的车队,遭遇了袭击。” “万幸,将军阁下没有遇害!” “这次押送过来的人,就是嫌疑人,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里面的内奸!”。 尔玉荣一被刺杀的消息,陈真还真不知道。 毕竟关在凤鸣堡,消息流通的渠道,接近于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但陈真比较关心的事是,到底是哪路大神做的? “陈处长?” 就在陈真冥思苦想的时候,周乙推了推他,紧接着就听到韩又洁叫他的声音。 “陈处长,您还有什么要讲的嘛?”韩又洁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了,韩主任讲的很好。” “这次是咱们哈尔滨警视厅露脸的时候,我希望大家吸取乌特拉行动的教训,有了发现,不要偷着藏着,导致任务失败。” “我说的对嘛?高彬!” 陈真算是咬住高彬了,只要逮到机会,就要损他几句。 “既然没有问题,大家先去各自的房间,开饭的时候,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韩又洁害怕两人又吵起来,赶紧站起身,将话头岔过去。 陈真也懒得开会,直接带着老三离开。 周乙和路明,早就感觉气压低,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都选择装聋作哑,同高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会议室。 “高科长,何必呐?” “陈真只要不是死罪,你就扳不倒他。” “就算扳倒了,你往后也没有好果子吃。” “您在哈尔滨,可能还算个人物,但到了新京,您屁也不是。” “肩膀上的金星,已经挂了两三年了吧?” “为何迟迟没有换成大金梅,您比我都明白杂回事儿。” “就算你能死了陈真,但以后怎么办,陈家,张家,熙家,都会对你除之而后快!” “我知道,高科长身后也有人,但照顾您的王秘书长,也是上不去台面的家伙,真能保住你全家老小?” “我敢肯定,你越界之后,他是第一个下手处理你的!” 韩又洁费劲地站起来,预产期马上就要临近,她的身子,越来越笨拙。 高彬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他知道,韩又洁说的是真的。 在这些政治世家面前,自己的确只是一个小螳螂,甚至都不是比较强壮的一批。 陈真,以及陈真身后的这群人,手中有着巨大的权利。 一句话,就会有人为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任何的事儿。 “我会找机会,给你们二人说和。” “但只有这一次,也是为了工作。“ “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算是给他结个善缘,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的!” 说到这里,韩又洁充满慈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就跟圣母一般圣洁。 听到这里,高彬冷笑一声,你韩又洁诨号血莲花,手里沾的人命,少说也有上百条。 现在说为了孩子积德行善,是不是晚了一点。 当然,这话高彬不能说出来,否则会凭空再多出一个敌人来。 “就按照韩主任说的办,冤家宜解不宜结,我高彬也是一时行将就错,走了歪路。” “要是韩主任能帮我解决跟陈处长得矛盾,我高某人,一定重礼相谢!”高彬脸上露出喜色,大礼许诺道。 见高彬上道,韩又洁也是满意的点点头,神色愉悦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愿意去当这个说客。” “您也知道这次审问的重要性,但凡要是审出有用信息。” “升官发财,一定不在话下。” “要珍惜机会啊,高科长!”韩又洁说完,就拍拍高彬的肩膀,没等他回答,就走出会议室。 242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3章 243章 凤鸣堡,从早上忙活到晚上,终于筹备妥当。 新京来的客人,也在他们布置结束之后,准时达到。 陈真坐在三楼平台上,静静地观察着进来的几人。 三男三女! 还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三男三女也是冻得够呛,进屋之后,不停地跺着脚,想要缓解冻麻的双脚。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在他们之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中间拥簇这一个身穿披风的中年男子。 这应该就是韩又洁嘴里,特种情报部的伊藤大佐了。 关东军情报部的,陈真倒是认识不少,但特种情报部的,还是到哈尔滨,因为工作原因,认识韩又洁一个。 这帮人神神秘秘的,如同地底的鼹鼠,整天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韩又洁是认识这位伊藤大佐的,她扶着楼梯,快步走了下去,热情地迎了上去。 “伊藤君,好久不见,当年qqhe一别,得有一年多没见了!” “你都升上大佐了,我还在电务主任的职位上闲逛。” “真是惭愧啊!” 韩又洁走到伊藤的面前,高兴的说道。 伊藤文山之前就得到消息,韩又洁在哈尔滨执行任务,但没有想到,会连同遇刺案一并审问。 见到老朋友,他自然是高兴,小心地拥抱了一下韩又洁,兴高采烈地说道:“师姐您也知道,我这个官职是随大流拿到的。” “主要是师姐也不在总部混,而是跟着河本先生建功立业。” “我可听说,您在黑省,那是只手遮天,可比我这个大佐威风多了!”。 听这话,两人应该是一个特务学校出身,并且关系匪浅。 奉承话,谁都爱听,韩又洁也不例外。 整个人都像一只骄傲的母鸡,仿佛下了一颗金蛋,高兴地煽动自己的翅膀。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好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有从国内运过来的上等清酒,咱们今天好好喝上一杯。” 韩又洁揽过伊藤文山的胳膊,一起往楼上走。 “师姐,请等一下,咱们还是要先忙活公事儿吧!” 伊藤文山用手虚挡了一下,客气地说道。 韩又洁这才将目光重新对焦在身后三男三女上。 “这就是事关行刺案的主谋们?”韩又洁尽管话说的很平静、很淡然,但是语气中的愠怒和嘲讽依然无法掩饰。 “他们只是一部分。” “但只有他们六人,经手过尔玉将军的行程表。” “要不是尔玉将军的随从拼死护卫,就让这帮匪徒得手了!” 伊藤文山一想到现场的场景,就不住地打了个冷战。 “房间准备好了,刑讯高手也已经准备好,保证这次审出子丑卯寅来!” 韩又洁露出洁白的牙齿,在灯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让人不寒而栗。 周乙就站在陈真的身后,看着下面三男三女,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 陈真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 “没什么,居然有人敢刺杀尔玉将军,真是不要命了!”周乙摇头说道。 “命?” “当了地下党,还要命?” “进这行,都是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 “有今天,没有明天,管不了太多,不凭借着骨勇证明自己,更很难有所作为。” “看着吧,明天有好戏看了!“ 陈真没有参加晚宴,本来也没有他的位置,扭头就走。 这是韩又洁单独宴请小学弟的,没有必要去搅人心情。 ... 安海昨天傍晚,便知晓了碎玉计划失败的消息。 所以,当老于今早爬进他的阁楼,丢下身上的狗皮大衣和烟杆,一屁股坐在门边生闷气的时候,他并没有先开口。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会先开口。 话多,并不是个好习惯。 尤其是对特工来说! 在被关东军严密包围的哈尔滨,做地下工作,口若悬河可不是个好习惯。 老于的劣质烟丝将这间小小的阁楼,变成了仙境,云雾缭绕。 而安海没有在意,还是自顾自在桌边刻蜡版。 每周两期的《先锋报》是他兼任的重要工作,耽搁不得。 由于整夜没睡,他感觉眼球阵阵刺疼,便摘下眼镜擦一擦泪水,然后将完成的蜡版藏在一叠旧报纸中,才有功夫歇口气。 喝口水,才转过身来面对组织上的领导,但仍然没有开口。 老于将目光放在安海的鞋尖上,口中道:“他牺牲了,很光荣,只是任务没能完成。” “节哀!”。 “但他这是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安海替刚刚牺牲的弟弟表示谦逊的时候,目光也在老于的鞋尖上。 老于见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对不起,是我的方案错了,希望你能原谅。” “这是组织决定,说不上是错误,也无从原谅。”安海平静地回答道。 但他赤红的双眼,代表着他心中的波动。 安海自己那个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弟弟,就这样毫无价值地牺牲了。 但他又没有权力去埋怨组织。 因为,每一个革命者,心中都知道,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的距离。 他的弟弟作为革命者,原本就是要随时准备牺牲的。 如今,组织上的领导真诚地向他表示歉意,他也真诚地接受了。 但是,有一点他万万不能不能原谅的。 就是他很不满意老于这次拜访所传达给他的明确暗示,让他去接替他弟弟,完成那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刺杀关东军总部,下一个派往热河的副参谋长。 这时,开寄宿公寓的白俄老太太在楼下高声叫他:熊先生,楼下有人找。 安海让老于先等着,自己下得楼来一看,他发现坐在餐厅里等他的是南岗新任的特务主任田博。 “请坐,我的老朋友。” 安海示意白俄老太太把门关上。 田博是哈尔滨本地人,在安海的父亲还没把家业败掉之前,他们住邻居,两个人一起上小学和中学,是“尿尿和泥”的交情。 但是,自从安海被组织上派回家乡从事地下抗日工作之后,他便一直在回避这个老朋友。 “你怎么用空来我这里闲坐?”安海好奇地问道。 田博摘下帽子,笑着回答道:“还不是张小姐让我来的。” “您的小情妇,怕你整日待在家里,闷出病来。” “小天呐?又上那里疯去了?”。 “裴小姐不是我的情妇。” “先等我一下,我给你拿点好东西。”安海口中抗议。 安海回到楼上,见老于依旧坐在那里抽烟,与他出门时不同的是,老于已经将手枪打开保险放在脚边。 “是谁?”老于紧张的问道。 “南岗的特务主任,我的发小。”安海说完,就从柜子当中掏出一盒进口巧克力来。 老于愣了一下,接着抽烟,又过了好一会儿,再次满面歉疚道:对不起,当初我们误解了你。 现在组织上已经决定,这次行动由你全权负责。 而且,本地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志。全都听从你的指挥。 面对组织上的命令,安海不能草率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而是平静地说道:“你从阳台走,我会考虑的。”说完就离开了。 革命是一项有纪律的事业,组织上的决定他必须执行。 更何况,除去组织上对他的信任和倚重之外,他心中的使命感,也是让他无法抗拒的。 安海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军人,也不是知识分子,更算不上是一名合格的职业特工。 当年他父亲强迫他报考黄埔军校枪械科的时候,他正认为自己是个诗人,先是着迷于同光诗派,后又迷上了拜伦。 到他表面上因为眼疾,实际上却是因为对暴力感到深刻的厌恶而退学的时候,他正认为自己是个无政府主义者和社会改良派。 等到他接受了马克思、列宁的进步思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时候,他便认定自己是一个像左拉那样无畏的理想主义者。 直到去年冬天,组织上将他从上海调回哈尔滨,让他担任组织在远东情报俱乐部的常驻代表的时候,他才真正发现,自己很可能什么都不是。 虽说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很早便失去了军队的小军阀,而他自己也从来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纨绔。 但他认为自己仍然像租界中的每一个纨绔子弟一样,在这三十年的生命中学习的东西太多了,爱好的东西也太多了,结果是没有一样精通,没有一样擅长。 如今,这个刺杀下一任关东军副参谋长的任务,落到了他的头上时。 他却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刺客,甚至连个枪手也算不上。 尽管他在军校时曾钻研过多种武器,尽管他在组织面前表现出了相当真切的军事才能,但他内心深处非常清楚,他痛恨暴力,痛恨杀人。 即使他心下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民族战争,但杀人的事对于他仍然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是隐藏在他那努力维持的男子汉形象之下的痼疾。 这时,薄木板钉制的房门发出一声细响,张小姐走了进来。 她目光低垂,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一对月牙形状的阴影。 “下班了?” 安海将声调揉搓到爽朗,这才与她打招呼。 张小姐紧了紧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将一只小小的手巾包递到他手中,然后便退一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开始用目光与自己的手指对话。 “呦!呦!呦!” “真是甜蜜,我可不当电灯泡了,走了,谢谢你的巧克力!” 田博抓起巧克力,戴上帽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们 安海打开手巾包,发现里边是一只煮白薯、一块玉米饼、一片老腌罗卜,还有一只颜色鲜艳,拳头大小的石榴。 天哪!这么大的石榴,在这冰天雪地的哈尔滨,的确是非常稀罕的物件,她是从哪里找来的。 熊阔海故作惊呀,希望将章小姐压抑在心底的言语激发成声音。 这个女孩儿太像林黛玉了,忧郁的让人害怕。 他担心她长此以往会发生什么可悲的变故。 果然,张小姐轻声回应道:“听说这是从临潼运来的。” 听到她肯开口讲话,安海便知道今天是张小姐难得开朗的一天。 很长时间以来都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像裴小姐这样惜言如金的性格,她在电话局里话务员的工作又是怎样做的,那可是个需要不停讲话的行业。 不过,他并没有问过她这件事。 甚至他从来也没有问过她是哪里人? 在哪个学校上的学? 她的实际年龄有多大? 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哈尔滨谋生? 安海认为,裴小姐忧郁的性情已经将她变得像玫瑰花一样娇嫩,他生怕贸然动问会将她吓住。 吞下那块冰凉的煮白薯,安海赞叹了一声好甜。 这虚情假意的表演,让人直倒胃口,但符合张小姐的胃口。 不用去看,他便能知道张小姐此时的脸上必定会因为这一声赞叹而现出温润如玉的光彩。 这是她心情开朗时最美丽的模样,接下来她便应该会问他晚上几点钟回家了。 其实,给他当晚餐的那块玉米饼她已经帮他买回来了,她问他几点钟回家,只是想知道在她出门上夜班之前能不能再见到他。 他将剩下的食物和那只漂亮的石榴分别包好,用麻绳吊在房梁上。 一整天不在家,他担心猖狂的哈尔滨野耗子们,会吃光他的晚餐。 办完这些事儿,安海才淡淡的说道:“好啦,你快回去睡觉吧,累了一夜,还得帮我买饭,辛苦你了。” 说着话他穿上大衣便往外走,而张小姐则将双手扭在身前,蓝士布的棉袍下摆一晃一晃的,口中问:你今晚几点钟回家? 他真的很想满足她的愿望,早些回来见她一面,但是他从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毕竟刺探情报,需要充足的耐心。 安海刚刚走出大门,便发觉身上这件驼呢大衣已经对付不了今年的冬天,冷风正在穿透旧呢绒稀疏的经纬,溜进他的怀里。 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曾想下决心改穿暖和的中式棉袍,然而不行,出入情报俱乐部他必须得穿体面的西装。 243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4章 (当了一整天的志愿者,昨天晚上是十一点回的家,今天是九点半,的确是没有好好修改。) (对不起各位了!) (今天是ly市第二轮核酸,我是守护收费站的,想着应该有时间写一点,但是很可惜,还是没有找出时间来。) (对不起。对不起!) (十八号以后,开始新的核酸,整个ly市,除了药店,医院,超市以外,工厂单位全部停止,改为线上办公。) (疫情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我也在反思,但我必须承认,中期节奏已经崩了。) (橘子对不起大家,毕竟这都是大家的血汗钱。) 说是情报俱乐部,但其实就是一间酒吧。 但跟其他酒馆不同,这里是会员制的,没有店家的邀请卡,是进不去的。 安海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抽了一颗烟,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沫子,才从口袋中掏出卡片,大大方方地走进去。 “先生,您的会员卡?” 门口身穿西服的侍者,礼貌地拦住了安海,想要检查着他的会员卡。 侍者也是例行公事,安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递了过去。 “您请收好!” 侍者认真地检查了一番,便客气地将会员卡递了回去,并且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安海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酒馆,摘下帽子和大衣,挂在了衣架上,径直走向吧台。 “先生,喝点什么?” 酒保注意到走过来的安海,热情地询问道。 “一杯咖啡!” 安海并没有点酒,他是过来刺探情报的,酒精可能会让他的分析能力变慢。 “好的,稍等!” 顾客就是上帝,酒保并没有诧异,眼前的客人,到酒吧喝咖啡。 其实,他每天根本调试不了几杯酒,倒是冲泡咖啡的手艺,炉火纯青。 安海静静地看着酒保冲泡着咖啡,眼睛不住地往墙上飘。 六点十一分,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新的情报,就会送进这间酒吧。 酒吧当中的其他客人,没有聚堆,甚至都没有沟通,都各自喝着手上的饮品,一同等待着情报的到来。 时间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安海也品尝着,正冒着热气的咖啡,但心思却没有放在苦味十足的咖啡上。 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关东军总部,会派谁,再一次前往热河前线。 关东军的副参谋长有好几位,负责的工作,也是各有各的不同。 尔玉此人还是专门负责作战室的,关东军的战略部署,几乎都是出自这个人手中。 安海也是通过关系知晓的这一点,而后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摸清这个老家伙的行动轨迹。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设计,会在碎玉行动之前,想办法将其掳走,而后在从他的嘴里,一点点将行军计划抠出来。 但这个计划,被北满省委否定了。 自作聪明的老于,设计了一个狗屁不通的计划,带着有生力量,去机场行刺。 这是多愚蠢的人,才能想出的计划。 机场拥有警备队,尔玉身边也会带着一大堆的卫兵。 长枪短炮都不缺,人数火力都不占优的前提下,就敢贸然行动。 这不是行动,这是犯罪。 安海唯一的弟弟,也死在了这次行动当中。 每每想到这里,安海的心,就疼的如千万根针扎进去一般。 那是他亲兄弟,一奶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想到这里,安海就下意识攥紧咖啡杯,力气之大,甚至将白釉瓷面攥出声响。 平息了糟糕的心情,安海花了一分钟,这一分钟中,他好像老了十岁。 喜伤心,怒伤肝。 大喜大悲对身体的损害,不亚于毒药。 在众人的等待中,时间终于来到了六点三十。 虽然没有提示音,但一楼的众人,将手里的杯子,都放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二楼,像是出现什么奇观一般。 前往二楼的楼梯上,站着四个服务员,她们面带微笑,全然不顾一楼顾客的眼神箭雨,牢牢地守在楼梯上。 这样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就从二楼下来个人,快步走到四个服务员身旁,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应该是听到了指示,四个服务员没有继续在楼梯上停留,而是走了下去,钻进后院。 酒吧中的每一个客人,都不是过来欣赏美女的,他们代表着各方势力,想要在这间不大的酒吧中,找到答案。 见活路障已经识时务的散去,也就没有客气,都纷纷起身,往二楼走。 安海没有着急,而是让这些猴急的人先上去,自己还是小口喝着咖啡。 直到将咖啡喝干净,楼梯也不那么拥挤,才放下杯子,扔下几块钱,走了上去。 酒吧的一楼,也就一百五十多平,但还让柜台、酒柜等家具占据大部分,显得十分局促。 但二楼就不一样,应该有三百平的面积。 在一楼拥挤的人群,到了二楼,就像沙丁鱼群冲破了渔网,重新回到宽敞的大海中。 安海四处划拉一圈,发现在墙犄角,还有一个空着的椅子,便走了过去。 二楼同样有服务人员,只不过人数较少,加上很懂规矩,也很有眼力见,客人不召手,绝对不会过去服务的。 安海在吧台喝了一肚子咖啡,自然不需要在点饮品。 但他也没有主动跟人打招呼,也没有跟人交谈,而是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安静地等待着。 等了好一会儿,安海才等到自己需要见得人,一个漂亮的短发女人。 学生头,现如今最时髦的头型。 可以显得女人落落大方,如果在穿上大学的校服,更加的吸引人眼球。 甚至满洲国已经掀起一股拙劣的流行,达官显贵,或者企业主,都会到各个大学中,寻找青春靓丽的女大学生,而后展开金钱攻势,让她们当自己的小三。 学历越高,受欢迎程度越高。 当然,相貌还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也是一头学生样式的短发,但嘴唇上,大红色的口红,让人感觉到进攻感十足。 加上她身上的铁青色的毛呢大衣,更是展现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等了多久?怎么不叫一杯喝的?” 女人率先坐了下来,见桌面上空空如也,便充满歉意的问道。 安海睁开双眼,摇头示意正对面的女人,不用麻烦,平静地说道:“裴欣,任务失败了!”。 裴欣解开风衣的纽扣,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仿佛安海嘴里说出的是,今晚的天气如何。 “我在新京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同样也知道,你弟弟安乐的事儿,节哀顺变!” 裴欣解开扣子,靠在椅背上,同样平静的说道。 这两人的表情,都没有因为谈话内容而变化,仿佛说的是于他们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事儿。 “谢谢,我早已经买好墓地了。” “就在我父亲母亲墓的下方,一家人,就算是死,也要整整齐齐的。” “只不过,没有料想到,安乐尸骨无存,都炸成碎渣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安海这时脸上才有所波动,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 “老于,就是一个蠢货,我之前就已经跟组织汇报过。” “这种人进入外勤组,对于咱们这些走在刀刃上的可怜虫来说,就是巨大的灾难。” “在山上打游击有什么不好,非得要挑战自己不会的领域。” “真当自己孔夫子挂腰刀,能文能武啊!” 一提起老于,裴欣也绷不住了,毫不留情地批评着自己的同志。 这样的反对声,安海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但这是组织上的任命,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不过现在好了,自己又一次掌握了主动权。 “我成为组长了,以后外勤组的任务,由我指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拿到那份行军计划!” 安海简要地说明一番,等待着裴欣能给自己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裴欣抬头看向安海,想要将正对面这个人,看透彻。 小军阀的儿子,黄埔第五期的高材生,本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要知道,北洋和保定系有着绵密的联系,虽然南京是靠黄埔派支撑起来的,但也是有保定系一席之地的。 沾亲搭故,总能找到一些新靠山。 再加上,安海也算得是天子门生,升降都会得到照顾。 但从共事的第一天起,裴欣就没有看清这个沉默的男人,几年下来,除了感觉他更沉默以外,便没有其他变化。 不过,自从他来到哈尔滨之后,外勤组的任务,在他的指挥下,反倒是越来越兴旺起来。 裴欣自诩也是个冷静的人,但她绝对做不到,安海这样的平静。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从小一起长大,血浓于水。 要是换做自己,早就崩溃了。 而且,裴欣还知道,老于刚从安海的家里离开不长时间,他也是刚刚知晓安乐的死讯。 “你还好吗?” 裴欣试探性的一问。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受了天大的委屈、挫折,难处,都不会吭声,突然间听到一句关心的话,所有防线都能瞬间崩溃。 安海低下头,整个人完成虾仁状,将头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不停地抽搐着。 如同脊梁骨被打断一般,整个人缩成一团。 粗厚的呼吸声,从椅子上传出,如同一头失去幼崽的老狼,愤怒中夹杂着绝望。 【本站首发,最快更新】 改变世界的伟人们,在总结成功的经验时,都会谈到一点,那就是意志力。 安海的意志力无疑是强大的。 他只痛苦了短短几秒,就快速坐起,好像刚才并不是痛苦,而是去捡遗落在地的手套。 “好了!” “你收集到什么消息?” 安海又一次恢复到平静,仿佛刚才悲苦之人,不是他。 裴欣没有再去安慰,她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她为了避免这样的问题发生,早就把自己的家人,送到了上海。 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在租界买了一个房子,供自己家人安身。 “尔玉并没有死,但因为伤势过重,连夜用飞机拉回了东京,准备医治抢救。” “尔玉有皇室血统,军部的大佬们,都很上心,责令关东军必须找到行刺的幕后主谋!” 裴欣身为记者,自然有第一手消息渠道。 这都是关东州警务部长助理透漏的,这个家伙已经让裴欣她彻底拿下,只要有风吹草动,都会给她打电话。 安海并不关心尔玉这个家伙的后续,因为他已经出局,现在再去谈论他,毫无意义。 “还有呐?” 裴欣立马反应过来,明白安海想知道什么。 “不可能是岗村宁次。” “他可是皇道派的金疙瘩,不可能派他到前线。” “再者说,冈村宁次已经策划了今年的冬季大清缴,武藤信义不会让他离开新京的。” “剩下只有一个可能..”裴欣迟疑了一下,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 “板垣征四郎?” 安海立刻想到了一个名字,想到那个矮小的屠夫。 “对,就是他!” “小矶国昭马上就要前往大连,协调第四兵团的冲突,而后前往朝鲜,去谈航运问题。” “剩下的人,不能说是酒囊饭袋,但也是能力平平。” “根本承担不了,前线主帅一职。” “按道理来说,武藤信义应该挪地方了,热河前线,打的可并不顺利。” “奉军可真想打回老巢,自己看家的第七团重炮团,三个榴弹炮营,都拉出去了。” “但纸面上的实力够了,真实的战斗力,不得而知。” “这一个五十多场的军事摩擦,奉系可是输多胜少。” “听说现在,张少帅听了光头的意见,搞起了曾国藩那套,结硬寨,打死仗。” “在平衡中,找到关东军的破绽!” 裴欣一想到奉军的战斗力,心里就一阵哀叹。 身为中国人,当然希望自己国家的军队,所向睥睨。 但这一百年来,军队就没有给国家,支撑起脊梁骨。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我们是情报外勤,不是军人,热河的战事,不归我们管。” “而我们要做的,能做的,就是搞到进攻计划,让前线的同志们,少了流点血,比什么都强!”安海冷静地说道。 244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5章 (我一直在用实体书的方法写作。) (这也是一种尝试。) (累到死,终于明白医护患者的劳累,吉林加油!) 安海说的是实情。 但话好说,事儿难做。 想要在关东军严密掌控之下,拿到进军计划,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这个比喻不贴切,因为痴人的确抵达过那片净土,而他们外勤组,更像火中取栗。 手已经被烧焦了,但还看着熔岩中的板栗。 “听我说,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要是关东军总部,今天晚上就会让板垣征四郎出发。” “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这种国手,一定不会事先透露自己的行程。” “不知道行程,我们就没有办法针对性的行动。” “难不成,让我们几头烂蒜,拿着手枪去攻打关东军总部吧?” 见到安海还是想完成任务,裴欣在也忍不住了,嘴上嘲讽了几句。 打嘴上官司,没有人是记者的对手。 再加上裴欣还是个泼辣女子。 安海曾经在老营当中,见到过裴欣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大战四人的壮举。 “还有什么消息?” 安海也知道任务比较难,于是先放到一旁,而后继续问道。 “内线暴露了,但关东军也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我听说,已经把人送来哈尔滨了。” “只是不知道,安排在哪里!” 裴欣也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收敛了申请,冰冷地说道。 每一个内线,都有重大的作用。 他们是耳朵,用来倾听敌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这几次的大清缴,就是因为内线们的情报,才让山上的同志们,逃过一劫。 要是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人数、火力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不知道还要牺牲多少同志。 可以牺牲,但不能送死。 如果是因为外勤组的缘故,导致如此重要的同志被捕,的确很难说过去。 “还没有查明,这算是个好消息。” “内线一般都有过硬的身份,身上的待遇,也不低。” “只要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他们,短时间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是哪个环节漏了?” 安海沉思片刻,开口询问起裴欣的意见。 面对如此重要的情报分析,裴欣也不敢怠慢。 这是关乎深陷险境的同志们,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她不敢含糊对待。 “我仔细想了一下,再结合我拿到的情报,感觉不是我们内部出现问题。” “这次行动,虽然只有老于回来了。” “但内保组,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一定是过了无数次筛子。” “支撑我的,还有一点,那就是尔玉的伤势。” “拥有皇室血统,即便是在关东军总部,也是副参谋长之一,位高权重。” “如果关东军的情报部门事先知道,万万不会让尔玉按照计划出行。” “要是尔玉他出了问题,武藤信义都会受到苛责。” “这会让关东军很被动!” “鱼饵太大了,千金之躯,不坐垂堂,为了咱们几个小虾米,不至于下怎么大血本。” “如果目标要是北风,还有这种可能!” 裴欣否定了安海内部出问题的想法。 投入的成本,高于收获,那就一定没有傻子会做。 “行军计划这件事儿,就不要想了,还是按照老规矩,做份三三分真,七分假的文章送上去。” “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把内线救出来,送出东北。” “手下那帮小的全在看着呐?” “老张的事儿,就让他们寒心不少,这回恐怕不能敷衍过去了!”裴欣继续说道。 人心要是散了,队伍就不好干了。 同志们是为了一腔赤血加入,别让人心灰意冷的离开。 “你有什么想法?” “强攻?” 话少是安海的一贯做派,贵人语迟,身为外勤组的新任组长,他身后是上百人的命,必须要谋而后动。 “我现在也没有头绪,但我肯定一点,人一定是来到了哈尔滨。” “但这次审问,应该是秘密进行的。” “可以查看一下哈尔滨周边,因为把人放到市区中,两三天就会传开。” “这哈尔滨城,是藏不住秘密的!” 大城市,大机关,大政府。 人口众多,人多口杂,就算是绝密,不出三天,也会变成街头巷尾的谈资。 “你来调查,我来安排人手。” “具体安排,还是要看情况,我会跟省委汇报的。” 安海沉思片刻,同意了裴欣的想法,但还是需要往上禀报。 毕竟组织不是梁山,酒碗一摔,就要劫法场,救大哥。 “还有什么消息?” 安海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安全的时间已经快结束了,再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裴欣想了想,而后为难的说道:“我在哈尔滨,看到章太一了!”。 章太一,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啊! 曾经的同志,现在的敌人。 安海还能记得,在老营时,两人同睡一张床,共同用一个饭碗子吃饭,共喝一壶酒。 但因为任务的分配,安海来到哈尔滨成为外勤组的一员,章太一则去了延边,组织那边的革命工作。 只是没有想到,原先坚定的无产主义战士,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革命。 “你确定是他?”安海神情严肃地问道。 任何组织对于叛徒,都是除之而后快。 没有任何怜悯! 因为背叛者太熟悉原组织的一切了,甚至靠闻味,都能找到不认识的同伴。 所以,不能留。 “是他,就算这王八蛋烧成灰,我也认识他。” “怎么久不见,这家伙居然胖了,那张吃软饭的英俊脸庞,更漂亮了。” “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 裴欣眼神中露出一抹哀伤的神色,嘴里则尽情的贬低着。 两人之前有过一段情,缠绵悱恻的爱情。 一个忧伤的如同诗人的文艺青年,最能缴获女强人的保护欲。 裴欣就是这样血腥的例子。 嫌弃,好感,看上眼,干柴烈火的爱上了,两人嘴里谈论着婚后幸福的生活。 这对怪异组合,得到了老营所有人的祝福。 章太一去延吉之前,曾经许诺,等到金达莱花开满山岗,就回来娶裴欣。 那一年金达莱还未绽放,裴欣就收到了章太一叛变的消息。 说到章太一的叛变,现在也没有一个具体结论,有人说是因为钱,也有人说是为了女人。 虽然说法对不上,但也无法掩盖他投敌背叛的结果。 “你最近减少行动,找个理由跟报社请个病假,进关到北平躲躲。” “剩下的事儿,我来处理。” “巴洛老师教的东西,大家都会。” “如果他回哈尔滨,是为了关东军搜捕我们的,你一定是首选目标。” “你不是说,上个月,你们报社的一个打字员,让人抓走了嘛?” “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安海的老朋友,越来越少了。 见到裴欣有危险,立刻下达撤离的命令。 裴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酒吧的服务生就走到二楼大厅的正中央,大声说道:“时间到,各位请离开!”。 规矩就是规矩,不能违背。 安海看了裴欣一眼,飞快地说道:“今天晚上就离开,我在没有除掉章太一之前,不允许回来。” “别心软,别犯傻,小四的死,就是章太一做的。” “你不会是例外,你只是他立功受奖的零头。” “走吧,事情解决之前,别回来,我会想办法跟你联系的!”。 裴欣的脸色苍白,她心底的小九九,都被安海看穿了,只能艰难地点点头,匆忙地离开了。 独身前来,独身离开,安海走往旁边的菜馆,准备买上一道菜,回去就着张小姐带来的吃的,解决自己的晚餐。 ... 陈真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韩又洁和伊藤文山下楼。 这一大清早,就不得消停。 韩又洁七点的时候,就挨屋通知,要求所有人,在八点的时候,到会议室开会。 陈真好久没有起怎么早了,即便是上大学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勤奋过。 总感觉,自己一个低头,就能睡过去。 地位越高,到会场的时间最晚。 韩又洁跟伊藤文山踩着点,走进了会议室,这时距离八点,只剩下几秒钟。 呵!准时的让人发指。 “各位,早上好!” 韩又洁跟伊藤文山肩并肩的走进会议室,对着起身相迎的众人,挥挥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陈真懒洋洋地站在,让坐在他身边的周乙十分的担心,生怕这个大少爷,一个不小心,摔到在地。 “大家不用拘谨,先坐下!” 韩又洁站在上手位,先是谦让了一番,见伊藤文山已经选好位置,便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次怎么早参加会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审出谁是泄露尔玉将军行踪的内奸。”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韩又洁一上来,就给会议定下调子,省得这帮人精,东扯西拉的,假装说不到正题上。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 但幸运的是,伊藤文山是第一负责人,韩又洁就是辅助者,不用背黑锅。 陈真低着头,迷迷糊糊听着无聊的话语。 还能怎么办? 想要人说出秘密,要不上大刑,要不就是许诺重金。 当然,还有更下作的方法,那就是拿家人威胁。 这三个方法简单,但也有效,大道至简。 “陈处长?” “陈处长...” 陈真还在心里嘀咕,但耳边却传来韩又洁,叽叽喳喳的声音。 “韩主任,您说?” 陈真赶紧坐直上身,将自己的脸看向韩又洁,和煦地问道。 “文山君,这位是陈家的大少爷,督察处长陈真。”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韩又洁先简单介绍了一下陈真的身份,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陈真,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这话里有钩子。 陈真虽然还昏昏沉沉的,但立马察觉到话中的陷阱。 虽然自己在这间会议室,地位排名前三,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任职督察处长,也就几个月而已。 一没资历,二没能力,有个屁意见。 “哈哈,韩主任真是会开玩笑。” “在座各位,都是前辈,每一个能耐,都比我强。” “您可给我留点面子,让我还能在诸位面前出现。” 陈真三言两语,就把韩又洁特意而危险的话,引到别处,笑哈哈地掀了过去。 韩又洁本想让陈真多说一些话,别散散漫漫地当局外人。 话说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 韩又洁虽然是陈真的生意伙伴,但生意是生意,公务是公务,不能一概而论。 “哈哈,陈处长真能开玩笑。” “好了,大家说说,应该怎么处理!” 韩又洁打了个哈哈,于是问向大家。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有些话,能说不能做。 同样的,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生怕这些可怖的话,从嘴里说出去,就会被老天爷知晓,随手降下雷电,将这帮罪人收拾了。 “韩主任,伊藤大佐,现在手上有什么线索嘛?” 见众人没有说话,路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说话,便率先开口询问道。 伊藤文山看向韩又洁,见对方点头,就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一本血迹斑斑的书,放在桌子上。 “这是之前缴获的电文,拥有者已经将里面的译电方式,交待出来了。”伊藤文山说道。 陈真飘了一眼桌子上的书,是还珠楼主的一部中篇。 如果说张恨水因为写爱情,发了大财,在江南水乡,盖园子,养八个姨太太。 那仙侠第一的桂冠,就应该落在还珠楼主头上。 就算是在塞北关外,还珠楼主也拥有大量的读者,就连陈真也看过他几部。 “呵呵,真是与时俱进啊?” “不是说地下党,都是无神论者嘛?也会看这些鬼神的怪志,真是有意思!” 陈真抓起桌子上的书,嫌弃地避开沾染血污的地方,翻了几页,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处长,您这就不知道了吧。” “主义就是生意,都是在嘴上喊喊,平日里,不还是各玩各地的!”周乙闻言,也是笑了一下,给陈真解释一番。 245章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6章 (上一章有失误,说是三男三女,其实死四男两女。) (请大家见谅!) 天津大堡垒的缔造者,前列腺造反第一人,哲学大师,吴敬中先生曾经总结过,一句至理名言。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让人恶心! 在场的人,闻听此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忠诚,是背叛的价码不够,这些年,地下党叛变过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投降的说词,无非就是那几个,什么条件太苦了,连饭都吃不上,还得睡雪窝子等等。 “好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布置的,无非就是皮鞭子沾凉水。” “不过,这几位都是电讯处的技术人员,知识分子,手段不能太粗暴。” “寻找破绽,逐一击破!” “文山君,你感觉如何?” 韩又洁笑着说完,之后客气地询问伊藤文山的意见。 伊藤文山一直是在后勤部队,要不是关东军总部的精锐,全部前往热河作战,这个工作也轮不到他头上。 要说南大营的库房中有多少油料,他还真知道,但要说,怎么审讯犯人,他还真不知道。 他跟韩又洁,只是高中同学,并不是特务学校的同学。 因为日本青年的出路就那么几条,不是进工厂,就是当兵,进军校,或者关系深厚的,则会进入政府当文官。 伊藤文山也属于名门望族,跟伊藤博文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同属于一个家名,自然会被照顾一番。 “韩主任说的很好,就按照您说的办。” 伊藤文山点头同意,同时在脑海中,想起了特种情报部的芥川部长的话,说让他到了哈尔滨,事事听从韩又洁的就行。 这场早会,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碰头会就是这样,有时候说的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但话里面的含义,放到秤上,万斤不止。 陈真打了一个哈气,站起身,就想回到房间,补上一觉。 昨天晚上和老三喝到半夜,现在正是迷糊的时候。 “陈处长,跟我一起下去,见一见底下的知识分子们。” 陈真还有没有走到门口,就被韩又洁叫住,要他一起下去,开始工作。 闻听此言,陈真是满脸的不乐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工作,刚想开口拒绝,就被韩又洁揽着手,半拉半拽带了下去。 伊藤文山看着如此亲昵的两人,脸上浮现奇怪的神色,一种见怪不怪的样子。 在日本国内,对于贞操,并没有太看重。 婚内出轨,也是常有之事。 伊藤文山,早就习惯了。 一行人,从会议室走出,有说有笑地往楼下会客室走去。 新京来的同仁们,正在会客室等候,顺便享受着今天第一顿饭。 但这三男三女,好像都没有很好的胃口,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这六人,分别是电讯处长秘书助理李鑫,译电科长孙不理。 译电组长顾宁宇,行政收发专员李晓梦,剿匪司令部大队长张志国。 最后一名可能是最没有嫌疑的,电讯处收拾卫生的河滨。 他是一名瘸子,也是一名朝鲜族人,这里面属他没心没肺,吃的最欢。 陈真透过会客室门上的玻璃,仔细地观察着里面众人的变化。 “看出什么来了嘛?” 韩又洁见陈真看得津津有味,于是试探地问道。 陈真点点头,非常认真的回答道:“看出来了,看到了一只兔爷。” “不得不说,总部的技术官员就是长得漂亮。” “那像哈尔滨,尽是一些歪瓜裂枣,前阵子我去江上军的军人俱乐部,里面的服务人员,一个个五大三粗的。” “也不知道,谁玩谁!”。 如此认真地说着不着四六的话,也就陈大少爷能干得出来。 周乙这帮人,都在暗自偷笑。 韩又洁也是无奈了,但也不好说什么。 有人天生是牛马,有人天生就降生在罗马。 投胎投的好,幸福到老。 陈真一步入官场,就成为一方实权大员。 你再看跟在队伍后方的高彬,苦熬了一辈子,也才混上了个科长。 这要是换了谁,也得内心不平衡。 “有点正行,属下们都在看着呐!” “走吧,咱们也可以进去了!” 韩又洁制止了陈真还想继续说青楼谚语的想法,指了指屋内,让他跟着一起进去。 一行人当中,属伊藤文山官职最大,出于礼节,韩又洁和陈真,都下意识让他走到前面。 不管是什么人,都会沉浸其中,享受着里面带来的虚荣。 但这份虚荣,并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其他人,在它面前,众人都是过客。 可笑的过客! 会客室内吃饭的人,被门打开的声音,吸引过去,但投过去的目光,尽是担忧。 “各位,休息了一夜,想必现在已经有精神了吧?” “希望我们的到来,不打扰你们的早饭!” 伊藤文山的中文,并没有韩又洁那么出众,语调总是往下垂,显得那么生硬。 众人没有说话,但出于礼貌,将手里的筷子放到了餐碟上,全都站了起来。 “坐下,吃饭!” “我跟我这几位同仁,也没有吃饭,就跟诸位共同进餐了。” “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们!” 伊藤文山坐在靠近门的位置上,可以一览无余看清门口的景象。 陈真也没有客气,直接拉开距他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会客厅中服务的服务人员们,赶紧走出会客厅,端来了与人数相当的餐具。 人类从茹毛饮血中走过来,在执掌地球之后,就发明了大量辅助工具。 日本算是亚洲西化最狂热的代表,在正式宴会上,都是刀叉。 凤鸣堡作为日籍高官们的俱乐部,当仁不让的作为表率,餐具都是镀金的餐具。 餐具都已经变成了刀叉,桌子上的食物,自然也不会是白粥小菜,而是牛奶面包。 陈真不喜欢面包和牛奶,非常的不喜欢。 他喜欢大米,软硬适中的大米。 但不吃就得饿肚子,看这个架势,这场审讯,不知道要进行到什么时候,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很好的规矩,如果吐沫星子横飞,换谁也吃不下去。 但是就连瞎子都能看出来,饭桌上的气氛,很微妙。 早餐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各位,酒足饭饱,咱们也该聊聊正经事儿了。” 伊藤文山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桌子上的众人,开口说道:“尔玉将军的行程表,是由各位经手的。” “现在出现了问题,我受关东军总部委托,当面询问你们。” “希望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该来的,迟早要来。 陈真靠在椅子上,轻松地看着有嫌疑的新京同仁们,想从这六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一些门道。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太阳也被乌云挡住,看样子是要下雪。 吊灯微弱的亮光直接落在他们六人的脸上,使这六张面孔显得越发苍白而又焦急。 在吊灯灯光的映衬下,看上去像是六个脸色苍白的木偶。 “长官们,俺冤枉啊!” “我就是进去收拾垃圾,我这上有老,下有小,还求长官们放我一条生路啊!” “求求长官们了!” “求求长官们了!” 最先绷不住的,是河滨,他非常麻利地跪在地上,大声地哭嚎起来,边说,边磕着头,额头已经见红了。 陈真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河滨,若有所思,但也没有说什么。 周乙也是皱了一下眉头,看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河滨。 “先把他扶起来!” 伊藤文山非常嫌弃这个杂工。 要不是特种情报部将此人的名字记在名单中,他早就找地方给他解决了。 守在会客厅门口的士兵,立刻进屋,将跪在地上的河滨抓起来,按在了椅子上,用威胁的眼神盯着他。 河滨被这饿狼的眼神吓住了,不敢大声喊叫,只能委屈地抽泣着。 “各位,先看看这个吧!” 伊藤文山从副官手里拿过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信封,扔到了桌子上。 信封旋转了几圈,就落在了张志国的面前,这位剿匪司令部的大队长,面色沉重地拿起信封,一把撕开蜡封,掏出里面的信件。 “这是什么啊?” “都是数字,看不懂?” 张志国看不明白,信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数字,于是好奇地问道。 孙不理听到是数字,就一把将信纸抢了过来,看了一眼,脸立刻就变成苦瓜撞,苦涩地嘟囔道:“这是摩斯码!”。 “啪!啪!啪!” 伊藤文山鼓起了掌,大声的赞扬道:“孙科长不亏是电讯方面的专家,一看就知道是摩斯码。” “真是高手!”。 听到是摩斯码,顾宁宁和李小梦,立刻相互看了一眼,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但很快,两人的表情,就恢复正常。 很可惜,这张桌子上,不止有他们,还有一大堆刑侦高手。 刚才的神情变化,被这些人,尽收眼底。 伊藤文山的注意力,都在孙不理的身上,并没有关注其他人的表情变化,这说明,他还很稚嫩。 孙不理尴尬的笑了一下,而后不说话,而是将纸条递给了译电组长顾宁宁。 顾宁宁没有接,而是先点燃了一根香烟,才接过信纸,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平静地说道:“没用,没有密码本,根本解不出来!”说完,就把信纸往后传递。 李小梦接过一看,也是摇摇头,递给了李鑫。 李鑫虽然是电讯处秘书助理,但一点专业都不会,只是瞟了一眼,放到了桌子上。 至于被人摁着的河滨,没有一个人认为,他应该看这张信纸。 没准,他连字都不认识! “如果有密码本呐?” 韩又洁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那本血迹斑斑的,扔到了桌子上。 血是有味道的,让人恶心的腐臭味。 这哥味道让李鑫他们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挪。 “还有请二位高手,替我们翻译出来!” 韩又洁那双冰冷的眼睛,伴随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让人看着生畏。 顾宁宁和李小梦在韩又洁的压力之下,只能点头同意。 翻译电文,需要时间。 伊藤文山将众人带出会客厅,只留下顾宁宁和李小梦,留在会客厅翻译。 众人来到客厅,各自找沙发坐下。 但坐的位置,却很有意思,有泾渭分明的感觉。 伊藤文山,陈真,韩又洁,周乙,路明,高彬坐在左侧。 而李鑫,张志国,孙不理,坐在靠右侧的沙发上。 至于河滨,没有落座,而是躲躲闪闪地扶着室内的罗马柱站着。 “老孙,啥是摩斯码啊?” 张志国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一流高官,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询问道。 李鑫也提起兴致来,毕竟这件事儿,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弄明白好一点。 摩尔斯电码也被称作摩斯密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 它发明于1837年,是一种早期的数字化通信形式。不同于现代化的数字通讯。 摩尔斯电码只使用零和一两种状态的二进制代码。 它的代码包括五种:短促的点信号“?”,保持一定时间的长信号“—”,表示点和划之间的停顿。 每个词之间中等的停顿,以及句子之间长的停顿。 孙不理对于摩斯码也只知道个大概,于是简入简出地讲述了一下摩斯码的历史。 张志国和李鑫,压根就没有听懂,但也不好在怎么多人面前露怯,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懂了。 他们懂了? 孙不理有一些诧异,因为这些知识,是他为了糊弄公务,死记硬背下来的。 自己从来都没有懂过,这两个货能懂? 真他娘的怪! 三人彼此都不知道各自的小心思,但同样都对目前的处境担忧,只能默默地抽着烟。 会客厅内的顾宁宁和李小梦,还在认真的工作,破译这摩斯电码。 在座的所有人,都在彼此的打量着,抽着烟,气氛压抑到极致。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7章 (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护。) (一定要注意防护!) 顾宁宁和李小梦,正在会客厅中,紧张的工作。 “12、15。” “记下了。” “30、75?” “写下来了。” “宁姐..” “别说话,干活!” 李小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被顾宁宁一句话就塞了回去,让她专心干活。 陈真一直关注着会客室内的动静,真正的大戏在里面,那张信纸是导火索。 “老路,进去看看!” 陈真见顾宁宁和李小梦在里面嘀嘀咕咕的,于是就让路明进去看看。 路明十分为难,并不是为难听不听从命令,而是他的天残腿,来回实在有点费劲。 韩又洁也时刻关注会客室内发生的一切,于是也看向路明,示意他赶紧进去。 得,两个上司一起下命令! 路明不进去也得进去。 这家伙一脸庄严,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架势,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会客厅。 “有什么不妥?” 韩又洁没有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道了根本上。 “没什么,只是里面都是士兵,能听懂个啥!” “派个人进去,监视监视,总能有所收获。” 陈真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漫不经心,伸了个懒腰,对韩又洁说道。 韩又洁点了点头,而后看了一眼坐在最边缘的高彬,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路明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会客厅,里面正在工作的两人,因为路明要说什么,或者有什么新的指令,便一齐放下手上的铅笔,抬头看向他。 “我就是进来陪着二位,别拘谨,继续忙二位的。” 路明费劲地坐到了椅子上,呻吟了一声,而后直勾勾地看着她们两个。 身为高级警特人员,路明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杀狗匠的刀,是条狗从它面前经过,都能吓出尿来。 权利养人! 当行动队副队长已经两年了,路明还真有不怒自威的威严来。 顾宁宁面上一僵,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便继续翻译。 每段密码电文,都有它的规律。 只有找到它的规律,才能破解出来,即便是有密码本。 破译的时间,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彻底完成。 顾宁宁心里忐忑着,并不是因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是自己的未婚夫,已经失踪五天了。 李小梦写完停笔,看着纸上的内容,捂嘴不敢相信。 顾宁宁见状,知道纸上的内容非同小可,便一把夺了过来。 但她很快后悔这个决定,因为纸上的内容,让她后脖颈子升起一股寒意。 十八日,帝国之花将前往2号机场,飞往热河。 顾宁宁联系到之前发生的行刺案,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帝国之花是谁。 天呐!自己现在是陷入了怎么样的危险之中。 路明没有急着去拿翻译好的电文,身为老手,没有必要犯低级错误,而是站起身,透过门玻璃,对着韩又洁等人招手。 大厅中的众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见到路明在招呼他们,就立马起身,快步走向会客厅。 当然,这里面也有例外,李鑫、张志国、孙不理等人是被士兵控制住,没让动弹。 而陈真,是懒得动弹,不想参合这个热闹。 韩又洁第一走进会客厅,见到信纸放在桌子上,便拿了起来,也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总部当中有内鬼啊! 想到这里,韩又洁哀叹了一声,而后将翻译好的电文,递给伊藤文山。 身为职业军人,伊藤文山熟知每一个顶级将官的代号,自然清楚帝国之花是谁。 吞噬 伊藤文山心情也是十分的沉重,并不是因为这六人的性命,而是因为,如果这份电文传回新京,那座美丽的城市,应该会掀起血雨腥风。 众人把电文挨个看了一遍,而后传回桌子上。 既然电文的内容已经解密出来,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韩又洁下意识想要询问一下陈真的意见,可一回头,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寻找一圈之后,才发现他还在沙发上打盹。 “去把陈处长请来!” 见陈真这幅消极怠工的样子,韩又洁也十分的无奈。 但这次的调查,必须要有满洲国的官员在,在哈尔滨,或者说在整个滨江省,也只有陈真适合。 因为他知道的情况,远在北平的土肥原贤二将军也会知晓。 伊藤文山有点奇怪,这个事事往后稍的懒惰青年,为什么怎么被韩又洁重视。 “师姐,这个陈真是何许人也?” 面对伊藤文山的询问,韩又洁淡淡的说道:“警视厅督察处处长,土肥原将军的学生,满洲国的皇亲国戚!”。 这一大串的头衔砸下来,伊藤文山也有点明白韩又洁的态度了。 伊藤文山在日本国内,也属于贵族中的一员。 当然,他属于准贵族,他是沾伊藤博文的光。 可即便是准贵族,那也是贵族。 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因为准贵族的身份获得的。 让士兵去请,不够尊重,路明行动不便,高彬又是陈真的死敌,加上地位也不低,只能劳烦周乙跑一趟。 周乙走到陈真的身前,轻声的说道:“陈处长,陈处长!”。 陈真睁开双眼,迷茫地看向周乙。 “陈处长,韩主任请您过去!” 见陈真他睡眼朦胧,便知道他睡了过去,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不去,我昨天晚上喝了一夜的大酒,脑袋晕乎乎的。” “让他们自行处理吧,我先回去睡觉。” 陈真说完,一拍沙发的扶手,人猛地站起来,就要回房间,补上一觉。 周乙见状,赶紧拦住要走的陈真,将会客厅中发生的一切,交代了一番,而后规劝道:“陈处长,事关紧急,还是去看看吧!”。 陈真看着周乙伸出的手,心里叹息了一声,这家伙还是急了。 “这真真假假的,根本看不明白。” “咱们两个蠢人,没有那个脑袋瓜,又何必参合呐?” “算了,你周队长邀请,我也不能不给面子,走吧,进去看看!” 陈真有意无意地点了周乙几句,而后拍了拍他的胳膊,才懒洋洋地走进会客厅。 韩又洁见千请万请的陈真,终于走进来了,于是将桌子上的电文递给他,让他先看看。 “对上了!” 陈真捏着电文,对着韩又洁说道。 韩又洁也点点头,而后看向顾宁宁,语气冰冷的问道:“顾科长,这份电文熟悉嘛?”。 顾宁宁脸色惨白,牙齿紧咬着嘴唇,迟疑了好久,才点点头。 “呵呵,来人,将所有人,带到审讯室。” 见她承认,陈真冷笑了一声,直接就下令。 这里面的士兵,一部分是韩又洁带来的,另外一部分是伊藤文山带来的,剩下的,则是高彬的手下。 这些人都堵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几秒,才快速走进屋子,想要把顾宁宁和李小梦抓出去。 “慢着,都先下去。” 韩又洁制止了士兵们的举动,让他们稍安勿躁。 “电文是经过我们手中的,但都是按照程序来的。” “这是正常的工作!” 顾宁宁赶紧站起来,大声地辩解道。 见到士兵要抓人,李小梦也赶紧站起来,死死地抓住顾宁宁的胳膊,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来人,将这几位,都送到各自的房间。”韩又洁指挥士兵们干活。 会客厅连同大厅的六人,都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犹犹豫豫的,反倒干不成正事儿。” “三木之下,我不相信这几个人,能不互相攀咬。” “耽误下去,反倒容易发生问题。” 陈真对韩又洁的阻拦很不满,自己本就不想参合这档子烂事儿,说出了想法,韩又洁她还不让执行。 真是事儿多! “这就上大刑了?” “不审一审,万一有同党呐?” 韩又洁似笑非笑地看向陈真,嘴里反问道。 妇人之仁! 韩又洁真是把党组织当成傻子了? 陈真心里暗暗嘲笑道。 行动失败之后,相关人等就会撤离,现在还没有跑的,多半是小角色。 联络人,交通站,在他们被捕的时候,应该都接到了撤退命令,现在都应该出了山海关了。 想着将这帮人一网打尽,真是白日做梦! “没戏,应该早跑没影了!” “从新京到哈尔滨,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地下党们已经有所察觉了!” 还没等陈真反驳,路明便抢先说话,将众人心中所思所想,说了出来。 “费那劲,咱们的任务不就是找到谁是间谍嘛?” “挨个打,承受不住的,就会招认。” “要是抗不下来的,死在审讯室中,只能怪他们爹妈生他们的时候没有算好日子,怨不得别人。” “伊藤大佐,您说是不?” 陈真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也绝不坐着的主。 他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对着伊藤文山说道。 伊藤文山不太关心是谁指使刺杀尔玉将军的幕后指使,他只关心任务何时能完成。 陈真的方案,简单粗暴,不出三天就能搞定。 其实幕后指使已经很明显了,不是瑞金,就是南京,别无第三家。 “这个方法不错!” 伊藤文山率先赞同了陈真的意见。 “从谁开始?” 高彬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所松动,问起了该从谁下手。 韩又洁扫视了一圈,发现这帮家伙,就没有掀起整条联络线的想法。 她本想在坚持一下,但这件事儿已经众望所归,也不好当这个独夫。 “先从那两个女人开审!”韩又洁说道。 周乙沉默良久,在韩又洁决定之后,才张口说道:“再等等。” “等到晚上再说!”。 众人一开始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位行动队长是抽什么疯。 但细细思考之后,才明白周乙的用意。 要让这六个人,自己露出马脚来。 信念是有韧性的,有些一折就断,有些则需要借助工具。 时间就是最好的工具。 只要有耐心,一定会得到想要的。 这就是熬鹰! “别让他们闲着,让他们自己交代问题。” “把收发电文的始末,流程,原原本本的写下来。” “没准会有意外惊喜!”路明面露坏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注意是大家想出来的,尤其是坏主意。 韩又洁见众人有了想法,就让他们下去准备,单独留下陈真和伊藤文山。 “两位坐,咱们需要想一个回禀总部的说法。” 韩又洁的肚子,鼓的跟个皮球一样,看样子是预产期快到了,干什么都比较费劲。 陈真冷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这六个不就是说法嘛?” “都是总部的金疙瘩,分量够了。” “还有七八天就过年了,我的婚礼也没有几天了,看韩主任的肚子,也快要生了。” “操那心干嘛?顺顺当当过个团圆年不好吗?”。 这话算是说到韩又洁跟伊藤文山的心坎里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忙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座的三人也不是变态,以折磨人为乐。 加上韩又洁马上就要诞下头生子,见不得血腥,心里也想着给孩子积德行善。 有时候,让一个人迅速的死亡,也是一种善良。 “让高彬他们去处理,咱们不参与,这不是什么好活。” “能进关东军总部电讯处,能是一般人?后面一定有保举人。” “不管审不审的出来,都会得罪一大帮人,让手下人操持吧。” “伊藤大佐,好好休息几天,毕竟回到新京,就要立功受奖,庆功宴的事儿,有您忙的。” “两位,昨天晚上喝了一夜的大酒,没睡好,我就不陪二位了!” 陈真说完,边哼着小曲离开了。 韩又洁这一上午也没有休息,腿酸的要死,同伊藤文山打了声招呼,也回房间休息了。 陈真顺着楼梯,往三楼走去,发现士兵们端着纸和笔,往六名嫌疑人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 陈真叫住了要往房间送东西的士兵们,翻了翻纸张和笔,而后嘱咐道:“用完的纸笔,都要收回来,明白嘛?”。 “是!” 领头的小班长,赶忙回答道。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8章 纸和笔都被送进了各自的房间中。 顾宁宁和李小梦住一间,一个套间,两个独立房间。 纸笔就放在桌子上,顾宁宁靠在窗户旁,魂不守舍地抽着烟。 烟雾随着冷风,飘散到屋外,在肉眼中消失。 “宁姐,你在想什么呐?” 李小梦见到顾宁宁一直愁眉不展的,于是走了过去,搭着她的肩膀,俏皮地问道。 “没想什么!” “就是有点累了!” 顾宁宁抿嘴一笑,看上去有点强颜欢笑。 累是正常的! 尔玉副参谋长被刺杀之后,他们六人就立刻被拘禁起来。 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一路上冻得不像样子,连夜乘车来到哈尔滨。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家里,应该都急坏了! “你怎么还不写?” 顾宁宁将还没有抽完的烟,扔出窗外,见李小梦也在愣神,便打岔道,想要缓解屋内的低气压。 “写什么?” “怎么写都是错!” “这就是黄泥掉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李小梦哀叹了几声,而后无助地靠在顾宁宁的肩膀上,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 顾宁宁知道李小梦说的是真话,当看到翻译出的电文后,她也明白这件事儿不会轻易结束。 不死几个人,不找到隐藏在众人中的钩子,就不会结束。 当然,也有个结束的办法,那就是这六个人,都死光了! 刚才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把他们押送进审讯室。 她即便是没有见过,但也听说过,审讯室中的八百样刑具,可以将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会没事儿的!” “现在家里应该都在使劲,只要关系疏通了,会没有问题的!” 顾宁宁知道自己说的话,就是痴人说梦,但还是违心安慰着李小梦。 而后,她握住李小梦的手,她的手是冰冷的,微微发抖。 反过来使劲攥着她,像是要把她揉碎了嵌进自己身体里。 ... “东乡,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这是我的表妹,本来在关东军总部待的好好的,没想到沾染上这档子麻烦事儿!” “陈真不是就管着警务嘛?” “你给他去个电话,让他想想办法啊!” 卢静云拉着东乡的手,哭天摸地的。 东乡有点头疼地看着自家六嫂,自从中午的时候,接到老家亲戚的电话,就开始痛哭流涕,要东乡帮着想想办法。 六哥那边已经给新京去了电话,托自己在关东军内的朋友,还有忠亲王府的三叔,帮忙想想办法。 可这都一个小时了,也没有回信。 “六嫂,您也知道我跟陈真的关系,我给他打电话,也不一定能好使啊!” “您先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 东乡一边安慰着,一边讲述自己的难处。 她跟陈真一共就见五六面,相处了不到两天,剩下的时候,她也是见不到陈真的人影。 说难听的,自己在陈真心中,没准还没有佟忠地位高,感情深。 “好妹妹,陈真毕竟是你的夫君,小两口闹点矛盾,是正常的。” “牙齿和舌头还有咬到的时候,更别提小两口了。” “嫂子平日里对你怎么样,你也是能感觉到,就帮嫂子一次!” “要不然,嫂子给你跪下了!”卢静云见东乡不肯帮忙,就想要给她下跪。 东乡哪敢让卢静云跪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她哪还有脸见自己六哥啊! “嫂子,别这样,我去找陈真,我去找陈真,您先起来!” “可我上哪里找他去啊!” 东乡费劲力气,终于把卢静云扶起来。 “找刘安,他们俩形影不离,找到他,也就找到陈真了!” 卢静云虽然着急,但思路没有乱,立刻指挥东乡怎么做,并把话筒塞进了她的手中。 握着电话,东乡心中万般不乐意地拨通了之前小安子留下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有人接听。 东乡跟电话中的人,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 对面让她稍等,而后开始频繁的转接,一分钟之后,才听到小安子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嫂子,出什么事儿了?” 握着话筒的小安子,也没有废话,因为他知道,东乡不会平白无故地找他,一定是出现什么难题了。 一听对面的小安子,称呼自己为嫂子,东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看到卢静云一脸的焦急,就没有往常的客套,立马说道:“安哥,我想找你大哥!”。 找大哥! 小安子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自己虽然知道陈真在哪里,但自己也有几天没见到沟通了。 但这话,自己还不能跟东乡说。 因为干爹干妈马上就要到哈尔滨了,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被软禁了,不得炸开锅。 他现在也很闹心,一号别墅区这面,他需要负责,还得兼管督察处和宪兵队。 还要分出心来,想着如何将大哥救出来。 不过,这好像就是个机会,跟大哥见一面的机会! “可以,我现在就去六哥家见您,带您去见大哥!” 小安子是个行动派,立马答应了东乡的请求,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就去接他。 东乡说了一句好,就放下电话。 “刘安怎么说?” 卢静云见到东乡挂断电话,才敢张口询问道。 东乡看着满脸担心的卢静云,知道她是真着急了,于是宽慰道:“嫂子别担心。” “安哥说马上就来接我,带我一起去见陈真。” “但您也知道,这件事儿事关关东军总部,不是打马虎眼就能过去的,我想陈真他也不会拍胸脯,打包票!” “您得有点心理准备!”。 卢静云当然明白东乡的话,立刻点头同意道:“我知道,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我也不是皇后,没有那么大权力。” “只是想着从小一起长大,尽一份力罢了!”。 卢静云神态低沉,自己成亲之后,就来到这冰天雪地之中,跟亲属只能用电话沟通,的确是疏远不少。 东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拍了拍卢静云的手,让她别担心,会解决的。 这样的场景,在新京也在上演。 坐上高位的人,自然都有一些亲属故旧,这个时候,都被调动起来。 这些人联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小安子处理完公务,就飞快开车来到卢静云的家,接上了东乡,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奔赴太阳岛凤鸣堡。 东乡在车上,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没有一点隐藏。 尔玉被刺杀的消息,小安子在内部通报中,已经知晓了。 但是却不晓得,相关的人等,直接送到了哈尔滨,让陈真他们审讯。 大哥在凤鸣堡的情况特殊,本就是接受调查,现在又变成了审讯人员。 真是变化无常啊! 小安子在心中感叹一声,而后继续开车。 “安哥,这事儿能解决嘛?” “还麻烦您,亲自跑过来一趟!” 东乡即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知道这件事儿不太好办。 她是一个不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麻烦小安子亲自过来迎接,他有点过意不去。 “咱们是一家人,就别客套了!” “这件事儿,不太好办,这种大案,一定是多方会审,做不了假。” “只能看您家那个亲戚,涉及多深。” “要是.....您明白我说的话吧?” “到时候,就算是公爷来,也解决不了!” 小安子淡淡一笑,将丑话先说出来,省得场面难看。 东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下午安静得近乎恐怖的大荒原里开车,小安子心里难免有些寂寥的感觉。 这不是胆怯,但也掺杂着恐惧。 但是,知道这难以想象的广大土地里,只有自己前后两台车,也是十分自由的事。 两个小时的路程,在傍晚的时候,小安子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凤鸣堡。 经过层层汇报,花费了半个小时,小安子一行人,才得以放行。 当得知小安子和东乡来的时候,陈真正躺在俞秋烟的怀中,听着电台中的广播,俞秋烟则是看着凤鸣堡中的藏书。 但听到士兵的汇报,她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将书倒扣在陈真的脸上。 这是无妄之灾! 但出于理智,陈真没敢招惹这个吃醋的女人,而是将脸上的书,拿下来,对还在等候指令的士兵,轻声说道:“准备一个会客室。” “把他们领到会客室,我随后就来!”。 士兵敬礼答是,就退出了房间,老三则站门口,等候陈真的指令。 “三哥,小安子来了,走,一起去见见他们!” 陈真先是捧着俞秋烟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才穿上军装,不管叫骂的俞秋烟,走出门。 东乡好奇地看着屋子的陈设,她是第一次来太阳岛,也是第一次知道,太阳岛上,还有如此漂亮的庄园。 “几位稍等,陈处长马上就下来。” “请喝茶!” 服务人员端上来两杯茶,放在茶几上,而后鞠躬离开。 东乡端起茶,小口品尝着。 路上两个小时,她早就渴了,但路上连个人家都没有,自然没有办法讨口水喝。 “陈处长到!” 门外响起了通报声,让东乡心中一震,还有十天,陈真就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有些后悔来见这个男人。 小安子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嫂子,有怎么多的心理活动。 虽然是民国了,但盲婚哑嫁,还是平常事儿,尤其是豪门大户之间。 既然是自家人。陈真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着装,列着怀,就走进了会客室。 “大哥,三哥!” 小安子赶忙站起来,两步走到陈真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陈真没胖没瘦,还和往常一样,才放下心来。 “安子!” “少奶奶!” 老三见东乡也在,非常懂事儿地打招呼,而后退到墙边,不发一言。 陈真拍了拍小安子,而后看向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低着头不发一言的东乡。 这幅冷漠的样子,让陈真他下意识地一皱眉。 小安子跟陈真一起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脾气。 说好听的,是刚毅不折。 说难听的,就是倔驴一个。 小安子也明白,让东兴亲口求大哥,不现实,于是自己把事情说了出来。 胡闹! 陈真听完之后,就想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但想到这是自己未婚妻子第一次开口,不好生硬的拒绝。 “我知道了,人叫什么名字?” 陈真沉思片刻,终于开口问道。 “叫顾宁宁!” 东乡终于开口,怯生生的说道。 “我知道了,天色已经晚了,你们留下吃顿饭在走。” 陈真记下这个名字,吩咐门外伺候的服务人员,准备晚饭。 “岳父岳母什么到哈尔滨?” 马上就要大婚,婚礼的筹办,是全权交给佟忠来安排。 加上陈真最近还被软禁了,跟外界的联系通道,少得可怜,只能询问东乡。 “三天之后,阿玛额娘就会从新京出发,当天晚上就会到哈尔滨。” 东乡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虽然她并不喜欢陈真,但婚事儿已经无法更改了。 至于什么悔婚私奔,更是不可能。 就算她干,她那个小白脸表哥也不敢。 这是给两大家族的脸上抹黑,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把他们找到,用他们的血,洗刷这个耻辱。 “到时候,我会亲自去迎接岳父岳母的。” “走吧,先去吃饭!” 陈真问清楚熙洽什么时候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其他能说的,只能用开饭来消除无话可说的尴尬。 东乡点点头,戴上自己戴面纱的礼帽,便跟在陈真的身后,往饭厅前去。 凤鸣堡占地不小,光是饭厅就有五个,可以同时召开五场大型宴会。 因为已经临到饭点,厨房已经开始忙乎。 对于凤鸣堡的大厨来说,炒几个菜,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陈真一行人走进饭厅,前菜已经端上桌,各自按照宾主落座。 “今天就不喝酒了,你们还得开车回去。” “处里和宪兵队,情况怎么样?” 陈真让服务人员把酒撤掉,小安子还得连夜将东乡送回去。 天黑路滑,还是不喝为妙!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49章 面对无话可说的人,在可口的饭菜,也是难以下咽。 本来有点饿的陈真,见到低头不语的东乡,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饭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吃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天不早了,我让安子送你回去。” “回去跟六嫂说,我会尽力的。” 陈真将东乡送出门,一边说,一边帮她系上披风。 除了自己阿玛,东乡还是第一次跟男人有亲密接触。 当然,这个人也不是陌生人。 再过十天,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花花大少,就要成为自己的丈夫了。 自己一生当中的依靠。 红着脸的东乡,想到这里,也伸出手,如同一个乖巧,帮着陈真系外套的扣子。 东乡的手触碰到他的时候,陈真本能想要往后缩,但立马忍住了,甚至上前一步,贴在东乡的身上。 等她慢悠悠地系完之后,捧起她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额头。 东乡的脸更加红了,手也软的不行,像是被人把骨头抽走了,整个人瘫在了陈真的胸膛上。 虽然是情场老手,但陈真也被勾走了魂。 但残存的理智,让他不能再继续下去。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看着大门口,没有必要给人留有话柄。 “先回去,我办完公务就去接你!” 陈真把嘴凑到东乡耳朵旁边,暧昧地说道。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东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从未来夫君的安排。 东乡上了车,趴在车窗上,看着陈真。 陈真见状,微笑着摆摆手,让她放心离去。 小安子摁了一下车喇叭,便将车掉头开走,直至消失在夜幕当中。 “陈处长,等到解决完尔玉将军的刺杀案,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要是没有记错,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是您大婚的日子。” “看来,我得准备好厚礼啊!” 韩又洁穿着貂皮大衣,出现在陈真的身旁,嘴里风凉话,一套接一套的。 陈真看向拿着暖炉的韩又洁,一把就抢了过来,温暖着自己冰冷的双手。 “韩主任,这个时候你不去审问那六个棒槌,陪着我吹冷风干嘛?” “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的确是应该给我包个大红包,这阵子,我可让你赚的不少。” “昨天晚上又走了一批的货,钱已经打到固定账户上了。” “你让韩部长赶紧取出来,省的我知道你跟那个乌龟王八蛋合伙算计我,一生气,就把钱抽走!” “到时候,别说我陈真不地道!” 陈真捧着手炉,淡淡的说道,转头对老三指了指自个身上,让他那件棉大衣出来。 老三会意离开,去给陈真拿大衣。 韩又洁看了看远处消失的车灯,笑着说道:“要说是别人,我相信这事儿能干出来。” “但这话从陈处长的嘴里说出,就不太像真的。” “什么财最好发,那就是战争财。” “两个国家,会把手头拥有的一切都砸出去。” “黄金,白银,古董,地产,都会幻化成一颗又一颗子弹,炮弹,打在敌人的身上。” “我一直认为,自相残杀,才是刻在人类骨子中的念想!”。 韩又洁今天感性的如同一个二百五诗人。 身为侵略者,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也是震碎了陈真的三观。 “韩主任,咱们有话直说。” “你上一次发出感慨的时候,就狠狠地坑了我一回。” “还来这套,有没有新鲜的了!” 陈真接过老三手上的棉大衣,将韩又洁的手炉还了回去,套在身上。 “陈处长,我原以为我们是亲密无间的伙伴,毕竟合伙贩卖抗生素,这可是杀头的买卖。” “没想到我在陈处长得心中,原来是翻脸不认人的小人。” “真是让人伤心啊!” 韩又洁看着正在穿衣服的陈真,用充满伤心的语调说道。 美人计! 陈真在心里冷冷一笑。 你韩又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成色,美人计是要看脸的。 不过,这样伤人自尊的话,他还不能说出来,否则真不死不休了。 “韩主任,咱们可别扯这个里根楞了。” “要是真拿我陈真当伙伴,也不会光听高彬的一面之词,早就给我放出去了。” “直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 两人已经走到后花园了,身后只有各自二人信得过的贴身保镖,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陈真直接了当的问道。 听到陈真开诚布公的话,韩又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真,小声说道:“六个人当中的李鑫,是电讯处长得贴身助理。” “你也看到了李鑫那个样子,就知道这得有多贴身。” “电话早就打到我这里了,想要保护自己这个小情人,小男朋友!”。 兔爷! 一个悠久的职业。 爱情无关乎性别,只关乎灵魂的碰撞。 虽然陈真不知道电讯处长是谁,但敢肯定的是,这个家伙一定不是女人。 在武士道横行的国家,女人的地位非常的低。 韩又洁这些外派间谍能获得军职,还有感谢明治皇后。 “新京真是一个开放的城市,居然敢把自己的玩物,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说吧,想要怎么帮忙?” 陈真感叹了一下世界的奇妙,于是问韩又洁想怎么办。 韩又洁这个时候,也没有头绪。 其实按照陈真的想法最好,上大刑,总有人会开口。 可现在关键的是,已经挺不到上大刑的时候了,刚才的字体比对当中,李鑫的字,跟信纸上的字体最相近。 就算有天大的人情,也得先拿他开刀。 见韩又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真就知道发生了变故,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六人的交代材料出了问题。 “发生了什么?” 面对陈真的疑问,韩又洁没有隐瞒,说道:“我们做了字体比对,李鑫的笔迹对上了。” “我在想,应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正常处理! 尔玉身上有皇室血统,还是陆军中将,这样的大案要案中,徇私舞弊,这真是不想活了。 “韩主任,您不会认为自己真是特种情报部的主任吧?” “您要死,可别拉着我。” “我这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够,再过几天,我就要娶媳妇了。” “老陈家的延续,还靠我呐!” “别拉我下水。” “身为生意伙伴,我也提醒你一句,别想不开。” “多大的人情,也犯不上搭上自己一家老小,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陈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韩又洁,感觉这个女人,神经不正常。 这样的大案要案,军部一定会要个说法。 而且这说法,不是这六个人可以答复的。 电讯处长也是个痴情的种子,自己都不一定能过这个难关,还挂念着小男朋友,真是愚蠢。 韩又洁一早就料到了陈真会如何回答,只不过尽力而为,要是真不行,也没有办法。 “不说我了,你的未婚妻是格格,怎么会屈尊来这里。” “应该也是有解决不了的难事儿了吧!” 韩又洁见陈真不肯帮忙,只得岔开话题,询问起东乡的来意。 陈真也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我的遭遇是一样的。” “东乡上门,也是为一个亲属求情。” “你说满洲怎么大,人口也几千万,为什么还能攀上亲戚!” “真他娘的邪门!”。 听着陈真的吐槽,韩又洁嘿嘿笑了两声,之后感兴趣的问道:“我倒是想知道,陈处长你会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正常处理啊!” “把专线电话接到我的房间,我今天晚上要跟我老师汇报!” 陈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根本不给韩又洁任何空挡。 两人相顾无言,继续在后花园中闲逛,走了五分钟之后,实在是冻得不行了,才回到屋内。 伊藤文山,高彬,周乙和路明,都等在大厅。 字体的比对,已经结束了。 应该可以开始审问了。 但韩又洁跟陈真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二人的指令,根本没法行动。 所以,几人只能安静地等待。 伊藤文山本可以自行下令,因为他是这次遇刺案的主调查官,他有关东军总部授予的权限。 可他并没有怎么做。 一来,自己就是门外汉,根本不懂情报系统的工作。 二来,特种情报部部长,再来之前,特意告诫了自己,说让他事事都听师姐的。 既然有人干活,功劳也不会少了自己,为什么要操心费力。 陈真走进屋内,跺了几下脚,见高彬等人都在,就笑着说道:“看样子,各位是等不急了。” “也对,马上就要过年了,谁不想回家。” “那韩主任,咱们就开始吧!” “我先回房间解个手,你们先操持起来!”说完,就往楼上走去。 高彬等人看向韩又洁,见她也点头同意,便立刻行动起来。 陈真回到房间,刚把身上的大衣扔到床上,就让俞秋烟扔到地上。 看着地上的大衣,陈真奇怪地看向躺在床上的俞秋烟,不知道她在抽什么疯。 “外衣不要往床上扔,谁知道干净还是埋汰。” “要是带了病菌,容易得不三不四的病!” 得!这回知道因为什么了! 陈真苦笑了一声,绕过床尾,走到床头的位置。 俞秋烟见到陈真过来,赶紧扭过头,看向门口,不准备理会这个花心鬼。 陈真坐在俞秋烟的身旁,轻轻地将她的头掰过来,见到她眼中都泛起了泪花,感觉心如刀绞,没有说任何的话,俯下身子,轻轻地亲吻着她。 俞秋烟满肚子的怒火,都被陈真的一个深情长吻熄灭了。 这个吻,长达一分钟,俞秋烟都有点喘不过气来,赶忙推开陈真,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生气的说道:“你把我的妆都弄花了。” “满脸都是口水,赶紧滚!”。 陈真坐直身子,拉过俞秋烟的右手,深情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想要个孩子!”。 俞秋烟听到这话,心中升起一团暖意,但嘴上却得理不饶人,蛮横地说道:“去找你的格格给你生。” “本小姐,不伺候!”。 俞秋烟动情的时候,她的耳朵会变的通红,同样的,说谎的时候也是如此。 陈真没有理会,而是俯下身子,凑到俞秋烟的耳旁,轻轻说道:“我只想跟你生孩子。” “有些事儿,我决定不了,但我只能去做,我能做到的事儿。” “陈家正在离开东北,会前往香港,而后坐船前往加拿大。” “我已经给你在加拿大,找了一所大学,钱也准备好了。” “给父母尽孝,我的可能性不大。” “外勤这个活,有今天没明天的,所以你得给我留个后!”。 这是在交代后事儿! 俞秋烟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身为外勤,她明白陈真嘴里的意思,这是给自己家族留一条后路。 “我不走!” 俞秋烟眼泪掉下来,死死抓住陈真的胳膊,嘴里拒绝着。 陈真没有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这里隔墙有耳。 对于陈真的监听,并没有撤销。 昨天晚上,他就找到了监听器的位置,并用胶带封好。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都是交替出房间,就是为了保证屋子中有人在,避免有人进来做手脚。 雅文库 俞秋烟知道屋内有监听器,但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手,拼命的摇头,表示自己要陪他待在哈尔滨。 这样的整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房间门被敲响了。 陈真轻轻挣脱开俞秋烟的双手,来到门前,大声问道:“谁?”。 “陈处长,韩主任请您到监听室,审讯已经开始了!” “好了,我知道了,就知道催!” “属下告退。” 陈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俞秋烟,小声说道:“我出去一趟,要点夜宵,我晚上没有吃饱!”。 “饿死你!” “我才不管!” 俞秋烟见陈真刚回来就要走,生气地大吼大叫。 陈真走进监听室,就看到韩又洁戴着耳机,看向陈真,示意他赶紧过来。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0章 (今天是城区消毒的工作,大罐子真是沉的要死,我这个小身板,得走走停停。) (辽源的第四次核酸已经结束,应该还会有几轮,小城市,风言风语很多,但我一个都不信。) (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奋战在第一线,这很让人感动,虽千万人,吾往矣!真不是说说的,还需要勇气、血气。) (吉林必胜,中国必胜!) 陈真打心底不想参合这档子烂事儿。 甚至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想要给土肥原贤二打电话,借着结婚的由头,请一个大假。 但人都进来了,也不得不听一听,没准真有意外收获。 至于救人,这就别想了。 顶多在结束的时候,帮助东乡的亲属,少一点痛苦,这就是最大的仁慈 戴上耳机,审讯室中的声音,一字不差的传入耳中。 高彬,周乙,路明,这三位特务科的老伙伴,再一次联手,审讯这六位从新京赶来的新朋友。 这会是不眠之夜。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顾宁宁是第一位押进来的,她神色有点慌张,但还算镇定,不卑不亢地坐在审讯椅上。 “顾小姐!” “我是路明,您也可以叫我老路。” “士兵们都是大老粗,举止有些粗鲁,还请您见谅。” 路明见高彬和周乙都不说话,只能率先开口,打开话头。 顾宁宁并不认识这个老路,毕竟她原先是在电讯处,隶属于关东军总部。 向来都是别人巴结她,根本不需要记住这些无名小卒。 这就是大机关出来的主,惯有的毛病,见到的达官显贵多了,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路先生,您好。” “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就有一点,我不害人!” 顾宁宁掏出烟盒,看了看面前并排坐的三位,让了让,发现都不抽,便自顾自点燃一根。 “对,不能害人!” “我們把各位请来,也是为了甄别地下分子,并不是打击报复。” “还是需要实事求是的!” 路明看着抽烟的顾宁宁,笑着说道。 “顾小姐,您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进入电讯处也是谢部长保举的。” “真是优秀啊!” 高彬翻阅着顾宁宁的档案,微笑的说道。 顾宁宁本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路明身上,伶仃听到高彬开口,反倒楞了一下。 “顾小姐,方便说一下跟谢部长的关系嘛?” 高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继续追问道。 高彬嘴里的谢部长,是谢介石,现任满洲国外交部大臣。 谢介石是新竹人,从最南端,来到最北端当官,也是一个不小成就。 他早年于私塾就读,日本接收台湾后于新竹国语传习所学习日语,并曾经担任伊藤博文来台时之通译。 后来谢介石东渡日本,并且毕业于明治大学法律系,之后前往中国天津张勋处工作。 而后谢介石放弃日本国籍并且改入中华民国国籍。 张勋在1917年策动溥仪复辟时,谢介石也参与其中。也因为复辟事件,谢介石得以认识溥仪。 1927年,谢介石出任溥仪的外务部右丞与天津行在御前顾问,之后前往吉林省出任吉林省高官熙洽的吉林省陆军部尚书。 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后,谢介石任首任伪外交部总长,沦为汉奸。 谢介石曾经将熙洽、马占山说服归入伪满洲国而立下大功。 这也算一方实权人物,但门下都是台南人,并没有形成像四大巨头那样盘根错节的势力。 听到高彬在追问顾宁宁和谢介石之间的关系,就立刻摇头,摘下耳机,对着韩又洁说道:“不能让高彬怎么问话。” “高级官员的任命,都是举荐制,有才便可举荐。” “让高彬少问一点,跟本案无关的事儿!”。 陈真也没有把话说明,但韩又洁也听明白了。 按道理来说,高彬跟谢介石,已经没有恩怨。 怎么大的人物,找个理由,就能把高彬给摁死,说两人有恩怨,这属于给高彬脸上争光添彩。 “去告诉审讯的人,不要瞎审,赶紧问正题。”韩又洁看向身后的士兵,下令道。 士兵答了一声“嗨!”,便推门离开。 监听室内的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审讯室上。 高彬看到顾宁宁的档案上,举荐人居然是现在的外交大臣谢介石,这让他如获至宝。 如果能将谢介石牵扯进来,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上面的人,一定会很开心。 但他的打算,并没有奏效。 因为韩又洁的命令,很快就传达到他的耳边,让他不得不放弃。 “顾小姐美丽大方,家世也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还没有结婚?” 路明见高彬被警告之后,也是暗自偷笑,都是老狐狸,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唱聊斋。 这个公务办好,大家都有功劳。 没有必要参合进上层的争斗,他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都不够人收拾的。 高彬别的都算高明,唯独是看不破权利和地位。 可能是前半生缺什么,后半生就要拼命的弥补吧! 顾宁宁听到路明的询问,眉头一皱,想要生气,但想到自己现在正坐在审讯室的禁锢椅上。 “谈着呐,只是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顾宁宁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没好气地说道。 路明知道自己的问题,并不太礼貌,但都到这里了,还讲什么客气。 这种靓丽姿色的,在特务科的大牢,路明早就享受不知道多少回了。 看着顾宁宁的美唇,路明下面都已经直接扯旗! 周乙知道路明的不怀好意,之前的过分举动,他虽然没有过多干预,但也敲打了几次,要不然,这个家伙更不知道做出多少孽。 想到这里,周乙将干掉路明的计划,又往上提了几个重要度。 “是那个话剧演员嘛?” “叫什么来着,对,叫刘年心!” “他可是现在新京最当红的名角,女大学生都去看他的话剧,名气非常大,听说年后,就会来哈尔滨演出。” 周乙通过电话,派人去查顾宁宁的底细,发现她的未婚夫,或者说是男朋友,是满洲国最火的话剧明星。 顾宁宁听到这里,越发的生气,但自己现在一点反制措施都没有,只能冷着脸点头说是。 审讯室内,不止有高彬,周乙、路明,还有四个记录人员,他们会将审讯室内的发生的一切对话,都记录在纸上。 周乙见记录员的笔停下,就继续说道:“刘年心可是个左派分子,一直都在舞台上宣传赤色思想。”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就是地下分子,或者说民族主义的激进分子。” 周乙说的,几乎都是实情。 顾宁宁早就劝过自己的心上人,要他不要跟政府对着干,实在要是喜欢话剧,那就去上海,去香港,反正顾家并不缺这点钱。 刘年心能在新京活跃五六年,主要是两个原因,不管是新奉系,还是老奉系,都不太注重思想围堵。 甚至在这些军阀的眼中,学生只是闹一闹,毕业就好了。 但奉系坐镇东北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关东军当家做主。 关东军对舆论,有着超乎寻常的警觉。 这也难怪,现在正在崛起的皇道派,坐江山的宪政派,都是靠报纸起家,用舆论煽动群众。 靠什么起家的,自然更关注什么。 所以,东北的文学界和电影界,算是遭了大殃。 这些艺术工作者,只能纷纷离开家乡,远赴上海,继续自己的艺术创作。 周乙就是负责整个滨江省的文化演出审查,自然明白这些人的所思所想。 同时,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顾宁宁是真的很喜欢这个话剧演员,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字,情绪就会有变化,可以在这方面开展攻势。 “顾小姐,在接收完电文之后,你是不是见过这位刘先生。”路明开口询问道。 都是老行伍,周乙已经给自己打好基础了,他要是不懂顺杆爬,是不是太蠢了。 顾宁宁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沉默着。 三楼的监听室中,陈真立刻摘下耳机,对韩又洁说道:“这需要给新京司法部去电话啊,让他们抓人。” “摆明这个话剧演员有问题。” 韩又洁抓起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全程都是用日文对话。 但陈真敢断定,这个电话,一定不是给司法部打去的。 “嗨!” “わかる(我明白了!)” 韩又洁客气地挂断了电话,而后对陈真无奈地说道:“这个话剧明星,三天前就去了北平。” “说是一个电影大导找他,让他参演最新的电影,据说还是男主角。” “是咱们这位顾大小姐给找的关系,真是个傻丫头!”。 爱情! ”我也是命中注定,一辈子只能有一次真正用爱情去恋爱。” “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将占有我的心灵的最初的同时也是最后的叹息。” 陈真大声的背诵着《忏悔录》中的著名选段,但看到韩又洁一脸迷惑,就知道自己鸡同鸭讲。 路明没有着急追问,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顾宁宁的表情变化。 “他不知道,我通过我父亲的商业伙伴,找个大导演,捧他当男主角!” “现在他应该在北平的摄影棚中,念台词呐!” 顾宁宁一提起自己的男朋友,就是满脸的幸福,给人的感觉,她不是在审讯室,而是在嫁人的教堂。 “顾小姐,你要明白,你说的一切,都有人会去调查。” “如果跟您说的对不上,您的下场不会太好!” 路明双眼还是盯住顾宁宁的脸上,一边冷笑,一边严肃警告着。 顾宁宁无所畏惧的看着路明,无所谓的说道:“我是总部的技术官员。” “要是论起官职,并不比在座的各位小。” “韩安国还有死灰复燃之机,路先生为什么认为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呐?” “是真是假,你们派人一问便知,何必在这里苦苦相逼呐?”。 路明一时语塞,冷着脸,不说话。 现在谁也不清楚关东军总部的态度,真没准像顾宁宁说的,可以安全过关。 周乙见路明哑火了,他便开口说道:“我们是秉公办理,还请顾小姐不要见怪。” “死灰复燃这件事儿,我当差怎么多年,也见得多了。” “您是军职,我们是警务系统,官职没有办法相互比较。”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不止是您,我们也想回家过个团圆年。” “您要是知晓什么,就赶紧说。” “到这了这个地方,可没有什么同事情谊可以讲。” “说句难听的,我当值怎么多年,儿子卖老子的,老婆卖丈夫的,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可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听到周乙怎么说,顾宁宁也是冷笑一声。 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 审讯无非就是那几套方法,诱供和狗咬狗。 只要被审讯人阵脚乱了,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一点新鲜都没有啊! “该交代的,我早就交代了。” “翻译电文的流程,是有专门的制度的,如果违规一步,电文都是取不出来的。” “我只能说,在我该完成的流程中,没有任何一点违规之处!” 顾宁宁也懒得跟这三个大老爷们废话了,直接就把话说死了。 高彬除了刚开始问了几句顾宁宁跟谢介石的关系,就没有说过话,见这个女人实在没说出什么有用的,就让门口的士兵将人带回去。 “这个娘们,真是油盐不进。” “除了知晓她有个未婚夫以外,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 “浪费了我们两个钟头,真是该死!” 路明见顾宁宁离开审讯室,便大声的咒骂道。 周乙白了一眼路明,这个蠢货,什么时候才能变聪明一点! 这个刘年心一定有问题,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的同事。 要不然,南满省委根本弄不到这样的绝密情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话剧明星,已经撤离满洲,前往北平了。 只要死无对证,这个顾宁宁,也不会有什么漏洞,应该会平安无事!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1章 (橘子已经申请去jl市支援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现在不知道,辽源还做不做第五次核酸。) (明天部分商场会开门营业。) “立刻汇报给陈处长和韩主任,让他们派人调查这个刘年心。” “不管人在哪里,都要抓回来。” 周乙沉思片刻,还是给出了专业的意见。 顾宁宁有没有问题,她自己说的不算,主动泄密和被动泄密,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种关键职位上的官员,就算晚上睡觉,都得把嘴堵上,要是泄露了只言片语,都是重大失职。 过手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是瑞金还是南京,都会派出外勤高手设计,下套,围猎。 只要他们贪恋这种温柔,就会掉下陷阱,万劫不复。 “不用想,顾宁宁这个话剧明星,一定有问题,我敢拿我的人头押注。” 路明也同意周乙的想法,开玩笑道。 高彬冷冷一笑,看着审讯室门口的喇叭,等了几秒,见还不出动静,就开口说道:“把你的脑袋收好,开始下一个!”。 面对老长官,路明只有俯首听命的份,赶紧让士兵去带进来下一个审讯者。 ... 安海坐在马尔林咖啡馆中,口袋内只剩下一千元满洲绵羊币,感觉自己很像是个乞丐。 即便一千块钱,日常生活中,是一笔巨款。 自从三年前,他根据裴欣的指引,来到这家咖啡馆,各国、各组织的同行,就一直在用一种客气得近乎轻蔑的态度,对待讨论他。 除非他正式提出要求,没有人会主动与他交易。 刚开始他,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后来混熟之后,才从伙伴口中听说,这里的掮客,一直在用他的前任与安海做比较。 嫌贫爱富,在冷血的情报界,反倒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 安海的前任是上海一家电车公司总经理的公子,一个风流倜傥的时代宠儿。 公子哥的做派,除了他的敌人之外,没有人会不喜欢。 在哈尔滨这家偏僻的咖啡馆中,挥霍掉了自己的全部财产,同时取得了非凡的成功。 安海知道,在这一点上他永远也无法与前任相比,至于半年都没吃上肉的老于,更不在一个层次中。 因为他虽然出身显赫富贵,但现在却太穷了。 他老爹将家里所有的钱,都投资在他的军队当中,想着打造出一支铁军,但很可惜,拿银子堆出来的样子货,的确是打不过被思想武装的热血战士。 同时也证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家族倾尽所有的投资,失败了! 马尔林咖啡馆的经理,远东银行的秘书屠格涅夫,亲自将安海的咖啡送了过来。 面对客人,他非常的有礼貌,半弯俯下巨人般的身体,脸上堆满笑意,但眼睛却冰冷得吓人,嘴里小声的说道:“您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团体的代表。” “同时,我们也愿意相信您是一位值得信任的绅士,现在离新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您明年的会费想必已经准备好了吧?” 闻听此言,安海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屠格涅夫,没有回答,直到这个脸上毛茸茸的巨人,告辞离开。 会费,他并没有准备好。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东北局的情况很糟糕,不管是兵员,还资金。 主管筹备资金的同志们,已经竭尽所能,在年前,把各处的生意结算了,但还差一大笔钱。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该死的谢子荣,因为他的叛变,大笔的资金,都落入武藤机关的手中。 那可是十五根大黄鱼,组织两年的经费。 正常情况下,间谍外勤在情报界的营生,应该是一桩非常赢利的生意。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好几百名世界各国自行开业的“职业间谍”常年聚集在这家略显破旧的咖啡馆的主要原因。 这其中的很多人,是自由人,就是人们嘴里的情报贩子,他们没有政府薪水可以领取,全凭倒卖情报过日子,大多过得都不错。 即使没能发大财,至少也可以让他们交得起这里昂贵的会费,同时还能在租界中生活得体面。 但是,安海做的交易太少了,而且多半是买而不是卖,他可能是马尔林咖啡馆中,排名最靠前的买家。 所以,他非但挣不上利润,甚至连生活费都很难维持。 屠格涅夫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大段让人伤心难过的话,大概含义就是,不交会费,就无法保证情报的真实可靠性这些话。 当然,就算是交了会费,屠格涅夫也保证不了情报的准确性,一锤子买卖,就看你认不认。 安海哀叹了一声,而后拿起银茶勺慢慢地搅动浮着厚厚一层咖啡油的摩洛哥咖啡,心中很痛苦。 谁能想到,一个军阀家的大公子,会如此的落魄,连三百块的会费都交不起。 要知道,要是搁在他十五六的时候,这点钱,还不够他打一场夜间麻将的输赢。 自从主持外勤组工作后,即使是喝上这样一杯咖啡,也已经成为他沉重的经济负担,更何况他还要面对所有人的势利眼。 苏秦落魄之时的处境,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要不,跟张小姐开回嘴? 但这个想法,很快让他熄灭,靠卖身挣经费,如果传回组织,一定会震撼他们一辈子。 但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跟屠格涅夫的闲气,这个该死的家伙,是他前任的好朋友,从一见面便对他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但看在前任的面子上,不会将他赶出咖啡馆。 安海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怎样才能既不让间谍们猜透他的用意,又不用花费大价钱便买到有关尔玉遇刺案的情报。 情报界的资料,是双向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彼此为谁而卖命,但却都不敢肯定。 毕竟都是老奸巨猾的老油子,任何的话,都不会信上半分。 如果安海心中的真实目的,被对方看透了,那么,这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不但会向他漫天要价,更可恨的是他们还会将他的真实意图再高价卖给关东军。 这时,一位眉目如画,皮肤细腻得会让少女妒忌的小个子男人,坐到了他的桌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安海认得此人,也与他做过几次交易。 花旦出身,仪态,容颜,都是上上之选。 这个家伙,他是属于南京的代表,但却不是光头的属下,而是属于桂西,属于李白一派。 这位有着少将军衔的高级间谍,名叫李菊梅。 李菊梅用长长的象牙烟嘴,抽了一口烟,而后在桌上敲了敲。 便有白俄女侍者,飞奔而来,热情地给他送来了咖啡、小杯威士忌和糕点。 屠格涅夫如果不是催款,绝对不会殷勤的照顾他,咖啡的质量,也不会太高,更别提白兰地和糕点。 女侍者上完之后,不愿意离开,而是站在桌子旁边,迷恋地看着李菊梅。 “美丽的女士,这是您的小费!” 李菊梅将钱塞进白俄女侍者的手中,并且轻浮地吻了一口。 白俄女侍者并没有赏李菊梅一记响亮的大耳光,而是红着脸离开,一步一回头,想要把李菊梅的脸,融进自己的眼睛中。 望着女侍者婀娜的身姿消失,李菊梅他随手威士忌倒进咖啡中,搅和一下,灌进肚子中,随手又将精致的糕点向安海面前,推了推。 安海虽然肚子咕咕叫,但为了保持尊严,还是没有动桌子上的点心。 李菊梅将咖啡和酒的混合体,塞进了肚子里,才缓慢地开口道:“你弟弟的事很让人同情,请接受我的哀悼。” 安海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的弟弟已经考入了复旦大学,昨天就已经离开哈尔滨,到上海念书,有什么好同情的?”。 眼前这个长得像洋娃娃的男人,是咖啡馆里最有势力的间谍之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菊梅不会凭白无故的,坐到他的桌边来。 他的别有用心,就像空旷原野上的探照灯,根本遮掩不下来。 所以,安海必须得为自己找到一个恰当的说词,和疑惑的态度,以免在随后的交锋中落了下风。 安海知道,职业间谍外勤的生活,就是一出没完没了的电影,自己则是蹩脚的演员。 身为这出戏的重要角色,他必须得不断地修正自己的身份,修正自己神情,生活习惯,好去适应各种各样的新角色。 但他不喜欢这种刀山火海的剧目,因为他只喜欢扮演自己。 文学,自由,经典文学,这才是他的心头所爱。 “哈哈!哈哈!” 李菊梅用手绢盖住嘴,整个人笑得很精美,即便是安海这样的汉子,也感觉很美。 “安先生,您的鬼话,还是留着骗小姑娘吧!” “我本不想来打扰您,但我从心底敬佩你弟弟的勇气,尔玉差一点,就成为在东北阵亡的最高将领。” “如果他的死讯传出,这对国人,是多大的振奋!” “长城方面的守军气势,也会高昂起来!” “真是可惜啊!”李菊梅满怀可惜的说道。 安海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回答。 但心中却十分的高兴,因为自己的弟弟,并没有白死,还是有人记得他的功绩。 李梅菊见安海没有反应,便接着道:“关东军已经在大搜捕了,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 “据我说知,知道内情的人,已经都被抓进了武藤机关的死牢中,恐怕没有人.....” 李梅菊没有将下半截话讲出来。 但安海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今天,跟自己交易的情报贩子,不会来了。 “李先生,你说的话,我不太明白。” “我只是有些乏了,过来喝一杯咖啡提提神,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不过,我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不知道李先生,愿不愿意说下去!” 安海没有把话说死,留出一丝的余地,等待着对方的价码。 情报生意,它也是生意。 有来有往,才是生意。 安海手上只有一千块,这点钱,李菊梅一定看不上眼。 身为桂西李白的特使,他在哈尔滨,是十分被优待的,跟满洲国上层的关系,也很不错。 这个月,还下单购买了三个火车皮的军火。 这可够桂西,在武装出三个团的军备物资。 “哈哈,这的确是个好故事。” “我本来就是唱戏的出身,不聊戏,还能聊什么?” 李菊梅又端起咖啡杯,这回不像之前那口喝的那么急,而是小口品尝着,而后继续说道:“杀王刺驾,可是出大戏。” “不管成功与否,都苦了在里面策应的家伙。” “丢下不管,可不是君子行径。” “好巧不巧,我的一个朋友,也陷进这场戏中了。” “仗义都是屠狗辈,读书人多负心汉。” “治家量入为出,干好事则仗义轻财。” “我李菊梅虽然不是能摆上台面的物件,但心里也有恩义情深。” “所以,今天过来,就是准备和安先生联手,把这出大戏,给圆回来!” “不知道,安先生是怎么想的啊?” “愿不愿意两家联手?”。 李菊梅的眼睛一直盯在安海波澜不变的脸上,即便是喝咖啡,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移动过。 怎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找出他的心理变化。 很可惜,李菊梅他失败了。 甚至有一个瞬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情报来源,是不是这个家伙的弟弟,真的去复旦念书了? 这是一个天生的间谍。 李菊梅在重新判断完情报的真伪后,发出的一声感慨。 安海还是一脸的平静,没有说话,但在心中,开始预估合作的可能。 南京的派系众多,他们是松散的集合体。 政体如此,情报系统也是如此。 这伙人的合作精神、团队意识不够,常常是各干各事,社会公德意识淡薄,集体纪律不严明,整体团队就像一盘散沙。 跟这些家伙合作,有很大的隐患。 毕竟里外都得防,会增加工作量,而且这些工作量,很多都是徒劳的。 但现在情报传递已经被堵住了,自己没有办法,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该怎么办?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2章 (昨天并没有断更,是因为审核,今天中午才通过。) (十分的抱歉啊!) 十年江湖路,七嘴八舌一锅粥。 南腔北调,吴侬楚语。 话投机,畅谈一生,话不投机,两句就烦。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安海没有继续跟李菊梅打哈哈,而是问出了个关键问题。 李菊梅没有解释,因为有一些事儿,不需要解释。 两人之间说的话,没有一句能信的。 能让他们还面对面坐着的原因,就是彼此在套话。 “凤鸣堡!”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韩又洁和陈真在这里,一定会大惊失色。 这个花旦,是怎么知晓如此绝密? 难道现在武藤机关已经让人渗透成筛子了? 李菊梅说完话,就掏出自己厚厚的钱包,掏出一厚沓钱,放在桌子上。 “这是感谢费,您比杜大少,的确是穷酸不少!” 说完这句让人恼火的话,李菊梅便扬长而去。 安海没有在意,这样穷困潦倒的生活,他已经过了两三年了,日子实在过不去的时候,他还带着弟弟,去过码头搬货。 钱有两千块,这也是李菊梅手中秀气的钱包,能装的最大限额。 安海点出三百二十块,放在桌子上,戴上帽子,扬长而去。 会费终于是缴纳上了! 安海忙了一整天,回到公寓已经深夜了。 俄国老太太用英语、俄语、德国话,外加他听不懂的汉语不住地抱怨,心中的怨气可以将房顶掀开。 说他只交那么点房钱,还不肯包伙食,却让她每天深夜都得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开门,实在是不通情理。 安海也无言以对,只能安慰了几句,保证不拖欠下个月房租,才将这个壮实的老太太劝会房间睡觉。 见老太太嘟囔着离开房间,他打开阁楼的木板门。 几只硕大的老鼠听到动静,吱吱叫着四下里逃散了,吊在房梁上的糕点倒是安然无恙。 但是拴着晚饭的麻绳,却被老鼠咬断后落在了地上。 哈尔滨的老鼠都成了精,就没有它们寻不到的方法,只要有粮食的地方,就有它们的存在,看样子,自己真需要养一只猫,来看家护院了。 包晚餐的布包,被老鼠咬开一个大洞,冰凉的玉米面饼子,也利齿被啃掉了一大块。 安海搓干净被老鼠啃过的缺口,还有尘土,他将饼子咬在口中,也顾不上噎不噎挺,口腔中立马感受到了玉米面那股特有的甜香。 东北不缺粮食,但也不缺穷人。 尤其是他这样的穷人! 安海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他一边匆忙地吞咽,一边从衣袋中掏出大大小小的碎纸片。 这些碎纸片,是他目前需要的资料,绝对不可以丢失,或者遗落一片。 单手费力地将它们分类,拼接,组成六幅用铅笔画就的简单地图。 这是海军俱乐部的地图。 现在有一份机密文件,正锁在里面。 用来传递消息的密电码,是需要时常更换的。 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防止密电码被破译,行军计划,落在敌人手中。 日本海军的密电码,到了需要更换的时候,而掌握这个秘密的人,就在海军司令部当中。 刺客跟间谍很相似,那就是一记不中,便立刻抽身离开,寻找下一个关键目标。 也只有老于这样的二把刀,才会异想天开的准备,袭击下一个关东军的副参谋长。 愚蠢至极! 东北已经被日本军部定义为大后方,甚至九州、广岛的重要性都要在它之后。 那一些重大举措,一定会优先东北。 这是政治的必要性! 今早安海从家中出来后,先是将刻好的蜡版,给负责印刷的同志送去。 这是重中之重,在苦难中,只有信仰才会让人期盼希望。 他请那位负责印刷的同志,帮了他一个小忙,就是到法租界去买近半个月来的《京津新闻》和《华北经济新闻》等日文报刊。 尤其是汉奸和亲日分子创办的《天津太阳新闻》、《东亚晨报》和《中美晚报》等中文报纸,并且留下了三元钱。 情报的由来,是多元化的,可以从方方面面寻觅,不能单指望马尔林咖啡馆这一条路。 况且,他也没有足够的钱,付给情报掮客。 报纸上的消息很有用,大人物出行,一定是地动山摇。 这倒是省了不少的事儿,尤其是在设计刺杀行动的时候,这些日本人的报纸,也必定会给他和外勤组,提供一些,非常有用的背景情报。 报纸被他藏好,端起冰凉的水,灌了一口。 安海他犹豫了好一阵子,这走出房间,去敲旁边那间由厕所改成的小房间。 张小姐显然正在睡觉,隔着房门说她马上就过来。 美人都是爱美的,安海回到房间,便听到她冲下楼去洗漱的声音。 隔了五分钟之后,张小姐她便神态拘谨,头发一丝不乱地出现在他面前。 安海抢先说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便将一块敷了一英寸厚的鲜奶油,上边还顶着半颗红樱桃的蛋糕送到她面前。 这可是稀罕物件,张小姐的工资,需要交房租,需要生活,也吃不起这样昂贵的点心。 安海说完,看着奶油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才把装着另外一块蛋糕的纸盒用麻绳吊在房梁上。 剩下的场面就很温馨,安海他读中文报纸,张小姐一边用调羹小口地吃蛋糕,一边细读日文报纸。 两种文字的报纸上,都有尔玉被刺杀的消息,但都是事后报导,没有利用价值。 也不知道这帮亲日分子是不是脑袋有包,居然将自己主子的丑事公之于众,真是不可思议。 蛋糕虽然美味,但只有一小块,也就是几口的量。 美丽的事务就是这样,稍纵即逝。 吃过美味的蛋糕,张小姐下楼去找俄国老太太借了一点茶叶,沏了一壶茶上来,又从自己房中拿来两只干净的茶杯。 “真是遗憾啊!” “你应该早点回来。” “咱们这里既没有牛奶,也没有砂糖,做不了西茶。” “但俄国红茶还是不错的!” 张小姐把茶壶放在安海简易的桌子上,无奈地说道。 安海从来不喜欢往茶叶中加白糖,理解不了这种喝茶方式。 但他很久不已经不与人争辩了,甚至开口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张小姐知道安海的性子,也不生气,而是继续看着报纸,等着茶入味。 三分钟之后,张小姐放下手中的报纸,给安海到了一杯热茶。 阁楼并不暖和,安海接过茶杯,并没有立刻就喝下去,而是握在手中,缓和自己冰冷的手 张小姐很喜欢这个落魄少爷,夫不争,是为争也! 模样虽然不是太英俊,性子也不讨喜,但就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这可能就是书中说的,母爱泛滥。 “报纸上说,关东军的尔玉被人行刺了!” 安海这时才喝下去手中的茶水,听到张小姐的询问,笑着开口道:“是啊。” “但很可惜,坏人的生命,都很漫长,这个皇亲国戚,并没有死成,没有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安海不可能告诉她,执行刺杀任务的,是前阵子还和她找招呼的阳光少年,同时也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只让她知道自己,是一个靠翻译英语维持生活的失业者,落魄的公子哥。 一个靠着女人救济的老白脸。 这时,张小姐淡淡一笑,但目光出人意料地向他一闪,居然像尖刀般的锋利。 这是安海第一从这个柔弱的女人眼中,见到这样异样的神色。 “这些报纸上,都报道了尔玉遇刺的消息。” “这可跟你的习惯不符,怎么?你是有什么小心思了?” “我最近听说heb市政府正在招揽公职人员,你是动心思了?” 张小姐没有喝杯中的红茶,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安海,等他的回答。 安海一早就怀疑张小姐的来历。 一朵娇花,生活在龙蛇混杂的工厂贫民区。 他们居住的楼旁边,就是一家工厂,即令在冬天,工厂也二十四小时发出隆隆的机械声,机械的规律性,时间一久也能不闻其声了。 如果有风雪隔着,机械的声音就暗淡下来,那时坐在桌前听风看雨,机械的声音仿佛是有着生命,不肯向风雨妥协。 然后在第二大的清晨,才会看见一车车的地砖从工厂中运出,它们是沉默的。 不是没有人对张小姐起过别样龌龊的心思,也付出过行动。 即便是不理会俗物的安海,也帮着暗中解决过几回。 好几次,他以为这朵娇嫩的鲜花,永远离开自己的时候,她还是准时的回到这间破烂的公寓。 “我不喜欢低三下四,或者说,只想对你低三下四。” 烂到家的情话,永远比精美的诗歌,更打动人。 真诚,才是打开心扉的钥匙。 张小姐的眼神柔软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锋利,但脸上还是淡淡。 安海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报纸。 他认为这是一位绅士对一位淑女,或者是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女子应有的态度,不如此便是粗鲁和缺乏教养。 一厚摞的报纸,两人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看完了。 终于得出了一个早就知道的情报,刺杀行动失败了。 但又知道了一点不一样的信息,那就是尔玉这辈子也无法回到军营中了。 毕竟,没有人会忍心指挥一位,正剩下一条腿,一条胳膊的病人。 “你知道凤鸣堡嘛?” 安海揉了揉自己疲惫的双眼,问向早他来哈尔滨多年的张小姐。 听到安海的询问,张小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答道:“于大姐给自己花心的丈夫,修建的一个大游乐场。” “想要换回自己花心丈夫的心,但结局有点可悲。” “不知道,我会不会是这个下场?”说道这里,张小姐将眼睛看向安海。 安海沉默了。 自己的老婆孩子,就是由这个神秘的女儿送走安置的。 这是管自己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自己给不了。 从嘴里蹦出任何一个违心的字,都是折磨,与她如此,与自己也是如此。 安海的沉默,张小姐看在眼里。 鲜花从来不缺少,仰慕者,追求者。 感觉是玄而又玄的感官,有些人,见一万面,也走不到一起。 可有些人,见一面就知道未来的结局。 知道未来甚至毫无用处,因为徒劳地为将来犯愁是可悲的。 但也不能自欺欺人。 安海原以为,自己的弟弟会活到八十岁,在二十岁的时候,自己用压箱底祖传的古董字画,给他娶上一个贤惠的媳妇。 之后看着他拥有自己的孩子,孙子。 但这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因为死亡就是终点站。 总结是最可怕的词语。 安海想起死亡之书的段落。 死亡是生命的胜利!我们寄生命于死亡,因为告别死去的昨天,我们今天才能生存。 我们寄希望于死亡,因为我们知道今天必会死去,才有明天的希望。 我们做梦的时候也是寄生命于死亡,因为能是否定生活。 我们活着的时候寄死亡于死亡,因为活着是否定永恒。 “不知道,或许我们今夜就远走高飞,什么也不管。” “还有可能,我今夜就死在了这张床上,再也见不到你了!” 安海将自己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充满感伤的说道。 张小姐并没有他的哀愁而安慰他,而是继续看着他,非常仔细,想要把他的脸上每一个毛孔,都记在心里。 沉默良久,张小姐从毛衣的贴身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子上,推了过去。 安海虽然还是很感伤,但看到名片上的名字,就像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李菊梅!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什么时候来的?”安海问道。 “五点钟的时候,他说他是你的朋友,给你送东西来了。” “东西都在这里!” 张小姐站起身,走到安海的狭窄的小床旁,掀开被子,指着被窝中间的手枪和一个纸包说道。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3章 (太累了!明天第五次核酸。) (这阵子的志愿者工作,真让我感受到医疗工作者的不容易。)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安海扭头看向床上的手枪。 要是平常的年轻女子,看见手枪,即便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也会展现出慌乱。 但这朵娇嫩的花,并没有太害怕。 安海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将手枪拿起来,保险关上,塞进了张小姐的口袋中。 “留着防身!” 说完,便打开纸袋,将里面物件抖搂出来。 地图! 安海要是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凤鸣堡的地图。 打开一看,果不其然,的确是凤鸣堡详细的地形图。 “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安海在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 ... 一整夜,陈真都坐在监听室内,韩又洁听到十点钟,就借口身体不适,跑回房间休息了。 六个人,每个人一个小时,也天亮了。 陈真疲惫地靠着椅背,揉着眼睛,无神地望着墙上,康德皇帝的画像。 “陈处长!” 周乙捧着一大摞的审讯资料,走进了监听室。 “你来了!” “正好,出去抽根烟,待了一夜,快闷死我了!” 陈真见周乙过来,就立刻站了起来,抓起自己造价昂贵的煤油打火机,指了一下门外,让周乙陪他抽一根烟。 两人出了监听室,走到走廊的尽头,推开窗户,让冰冷的晨风将自己吹醒。 “有什么想法?” 陈真接过周乙递过得香烟,滑动打火机的砂轮,打火机的火绳上,迸发出火星,很快就变成火苗。 周乙叼着烟,凑近火苗,点燃嘴里的香烟,略显疲惫的说道:“没有什么思路。” “每个人都有点可疑,但又能自圆其说。” “这是一块硬骨头,不上一点手段,很难打开局面啊!”。 这样的结果,陈真早就想到。 这些人,都有一点能说上话的背景,但都很尴尬,在日本人和关东军总部面前,都是小喽啰,一定都说不上话。 动刑! 也不是不可以! 但得先知道,谁是自己人,要不然,真查出来,也是个不小的隐患。 该怎么办呐! 陈真抽着香烟,想着解决办法。 周乙也不知道陈真心里在想什么,他虽然怀疑陈真可能是自己的同志。 但还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不敢展露心中的想法。 这六人当中,他的确看出点门道来,但没有确切的情报支持,他也不敢冒险接触。 但现在,所有人都被关在凤鸣堡,同外界沟通,只能通过电话。 用屁股想,这些电话,都有人二十四小时监听,在电话中,根本交流不了信息。 “审讯材料一会拿给韩主任和伊藤大佐过目。” “你辛苦一点,开车把审讯材料送到武藤机关,对了,让刘安带你去,省得你连大门都进不去。” “用我的通行证。” “对了,你再让刘安回家,给我拿几套衣服,整天穿军装,腻歪的要死!” 陈真两口将香烟抽完,将烟头扔出窗户,走到监听室的大门前,推开门,对里面大声喊道:“我回去休息。” “录音拷贝出来一份,交给周队长。” “之后你们就可以休息了,就说我让的,让厨房做一点好吃的,大家吃完饭,就早点回去睡一觉吧!”说完,让人将自己的衣服拿过来。 早晨温度低,凤鸣堡也不例外。 陈真穿好衣服,见周乙还在窗口抽烟,便随口嘱咐了两句:“你也回家,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衬衫都有点馊了!”。 这话听似无意,但却点醒了周乙。 衬衫都馊了,能不回家处理嘛! 周乙平静地点点,表示自己尽快回家更换。 陈真哼着小曲,坐电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电梯旁的警卫,扛着枪,无声的站岗。 “你怎么才回来?” 俞秋烟听到门开了,就赶紧坐了起来,拉开灯,见是陈真回来了,才放松警惕,睡眼朦胧地询问道。 陈真将几分钟前才系好的扣子,又一次打开,造价昂贵的军装,随手扔到地上。 在监听室待了一夜,上面沾满了烟味,混着汗味,难闻的要死。 “审讯了一夜,快累死我了。” “算了,起来在洗澡!” 陈真将外衣脱了个精光,穿上睡袍,钻进了被窝,将坐在床上的俞秋烟,搂在了怀里。 俞秋烟也是满肚子的疑问,她今天去拿咖啡的时候,听到服务人员在议论,说是抓了六个嫌疑人,说里面有地下党的奸细。 有同事被捕!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俞秋烟就心不在焉,想着能不能帮被捕的同志一把。 怀中美人心神不宁,陈真是感受到了,但屋子内有监听器,就算用胶布遮挡住,也难保不露出几句。 但他也太了解俞秋烟了,这个傻姑娘,要不提前警告几句,一定会坏事儿。 “别瞎想,过几天就出去了。” “这里面有扣子!” 陈真将自己的嘴,凑到俞秋烟的耳垂旁,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对于这个心细如发的男人,俞秋烟心里明白,自己的变化,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这样精明的人,让他去扮演一个花花大少,真是难为他了。 俞秋烟想到这里,就往陈真的怀里钻了钻,安心地睡了过去。 ... 消失了一晚上的伊藤文山,正站在凤鸣堡后面的仓库中。 这里面只有一张桌子,上面躺着一个不着片布的女人,脸被散落的头发盖住,但身体上的青春气息,浓郁的让人直接裤裆中扯旗。 “有什么结果?” 睡了一觉的韩又洁,打着哈气,走了进来,对着伊藤文山询问道。 “这些地下党,都是疯子。” “要是正常女人,让人撕碎衣服的时候,就会交代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不开口,真是疯了!” 身为花花公子哥的伊藤文山,对日本国内的武士道精神,都嗤之以鼻,更理解不了地下党这些疯子中的疯子。 韩又洁跟地下党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只有理想。 对于这些敢于为理想奉献一切的奉献者,她的心中还敬佩的。 如果理想,只是一瞬的绽放,之后,只在凭吊中使用,那么,理想有什么意义? 如果激情,足是青春时的一种荷尔蒙,只在多年后痛哭时才知自己有过,那么,激情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那位合作者,留给韩又洁的一段话。 她时常就会想起,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她得开口啊,她要是不开口,这件事儿,就得不到解决。” 韩又洁喃喃自语,像是同伊藤文山说,也像同自己说一样。 “我也想赶紧审讯出来,但这个女人死活不开口。” “常规的审讯,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如把这个女人交给楼里面的专业人士们,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伊藤文山一直不愧于自己公子哥的名头,遇见困难就躲,见到好处就上。 见自己这面没有进展,就想着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别人。 交出去? 真是可笑! 韩又洁苦笑了一声。 自己可没有一个为帝国奉献终身的伯父,大日本帝国的第一任首相。 伊藤文山的伯父伊藤博文,出身于德川幕府末期长州藩士。 嘉永六年(1853年),伊藤博文寄宿于寺院,后入松下村塾,受教于改革派下级武士的领导人吉田松阴门下,深受吉田器重。 文久二年(1862年)12月12日夜,伊藤与久坂玄瑞、高杉晋作等十几名志士,潜入品川御殿山新建的英国公使馆周围,沉醉于攘夷的狂热之中。 明治维新之后,伊藤博文曾经四次组阁,任期长达七年,任内发动了中日甲午战争。 明治三十八年(1905年),日本在日俄战争中的日本海海战(对马海峡海战)获胜后,伊藤博文被任命为第一任韩国统监。 并于明治四十年(1907年)迫使大韩帝国签订第三次日韩协约,将大韩帝国变为日本的保护国。 使日本登上了东亚头号强国的地位。 伊藤博文对日本的功绩是建立了一种有生命力的立宪制度,使日本人能够有秩序的进行政治和平演变,民众得到日益扩大的参政机会。 纵观伊藤博文一生,其东亚政策的核心放在朝鲜上。 明治四十二年(1909年)10月26日,伊藤博文在哈尔滨受朝鲜爱国义士安重根刺杀而身亡,终年68岁,死后日本政府为其举行国葬。 说起来,哈尔滨还是伊藤家族的伤心地。 朝鲜的抵抗组织得知,伊藤博文将在满洲与俄罗斯财政大臣科科夫切夫会谈,于是安重根也潜往哈尔滨,装扮成日本人,潜入火车站。 同年10月26日9时,伊藤博文乘坐的专列抵达哈尔滨火车站。 同行的还有日本枢密院议长秘书官古谷久纲、宫内大臣秘书官森泰二郎、医师小山善、贵族院议员室田义文。 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理事中村是公、田中清次郎、关东都督府参事官大内丑之助等数十人。 专列抵达哈尔滨之后,俄国财政大臣科科夫切夫走进车内,和伊藤博文进行了约25分钟的谈话,之后两人走出车厢,在站台上检阅俄国仪仗队。 阅兵完毕之后,伊藤博文走向日本人欢迎队伍,此时安重根从欢迎人群中冲出来,举起手枪向伊藤博文射击。 伊藤博文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安重根的手枪内有8发子弹,发射了7发,向伊藤博文连开3枪。 第一发子弹从右上膊中央外面射入,进入右胸肋,水平穿通两肺,留在左肺叶中。 第2发从右关节后面射入右胸肋,穿通胸腔,留在左肋上。 第3发子弹从右上膊中央外面擦过,从上腹中央射入,留在腹肌中。 另外四发分别打伤了日本驻哈尔滨总领事川上身上、森泰二郎和田中清次郎。 医师小山善急忙爬了过来解开伊藤的礼服为其疗伤,但由于三颗子弹全射进了内脏部位,凭借随身携带的简便医疗器械难以将其取出。 再加上安重根使用的是高杀伤力的开花子弹,使得伊藤博文内脏出血无法止住。 十几分钟后,伊藤博文不治身亡,终年68岁。 安重根当场被扑过来的沙俄宪兵逮捕,关东都督府高等法院于1910年(明治四十三年)2月10日依法判处安重根死刑。 (大家都知道伊藤博文死了,但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死的。) (还有,每一个人物都有出发点,需要用背景衬托。) (但是保证,以后会减少这样的做法) 为帝国出生入死,帝国自然会照顾你的妻儿老小。 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士为知己者死。 伊藤文山的哥哥,就是伊藤文吉,伊藤博文的养子。 虽然说是养子,但整个日本政坛都知道,伊藤文吉是伊藤博文的非婚生子,而后寄养在亲属家。 虽然,伊藤文山没有爵位,家族中的伯爵爵位已经让哥哥拿走了,他只能出来当兵。 三十多岁,陆军大佐,这已经是火箭式晋升。 不出意外的话,伊藤文山会在四十五岁之前,晋升为少将,到占领地去当个太上皇。 “这样重要的人证,不能交给中国人去审讯。” “只能我们亲自上手。” “我手下有一位刑讯高手,应该快赶过来了,只要他到了,没有开不了口的主!” 韩又洁打心眼里,就不相信这些中国人,不,现在应该说,这些满洲人。 伊藤文山见韩又洁坚持,只能同意她的想法。 两人在屋子内待着,桌子上的女人,被折磨的昏死过去,但嘴里喃喃的发出呻吟。 韩又洁挺个大肚子,不方便过去,加上女人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 今天穿的衣服,是韩又洁最喜欢的一件,犯不着沾上血腥味,到时候,扔不扔,都会让她心情不好。 “听听,她嘴里说的是什么?” 韩又洁对着伊藤文山说道。 伊藤文山冷眼看了桌上,发现女人嘴里的确在嘟囔着什么,就走上去,准备亲耳听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 耳朵刚凑过去,躺在桌子上的女人,就睁开了双眼,张嘴,狠狠地咬了上去!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4章 《谍战:飞蛾》25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55章 一直有人会发出一个疑问,到底是钱好使,还是权好使。 今天就有了标准答案,钱加上权,一定好使! 三十年代的修车师傅,算得上高精尖技术人才。 虽然现在的车,还是个稀罕物,只有达官显贵家中有上几台。 汽车洋行虽然也提供维修,但价格比较高,服务态度也很让人一言难尽。 因为技工都是洋人,达官显贵们为了不摊上麻烦,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狗腿子,狠狠地教训这帮鼻孔朝天的家伙。 毕竟摊上外交事件,就有些得不偿失。 机械远转是科学,是有迹可寻。 不少脑袋活泛的洋行学徒,慢慢偷师,加上自己的探索,学会了手艺。 这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老总,我先看看,老主顾还没有来,要是简单的活,可以先开工!” 李师傅看了一眼周乙手上的证件,虽然他认识的字不多,但那个烫金的警徽,他还是认识的。 街坊中就有个巡警,他曾经带过警帽,对那个徽章,记忆深刻。 “麻烦了!” 周乙点点头,看了一下周围,继续询问道:“这附近有没有能吃饭的地方。” “我这一晚上没吃饭,需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李师傅一听周乙要吃饭,立刻照顾邻居生意,笑着说道:“隔壁的旅馆,一楼就是饭馆,这个点应该生火了。” “换个轮胎,最快也需要半个小时,您先去吃饭,绝对不耽误您的公务!”。 周乙看向旁边的恒兴旅店,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打开车门,将要送往武藤机关的资料,拿在手中,正大光明地走进交通站。 林江仙站在柜台内,哼着小曲,但脑海内时刻紧绷着。 今天不是规定的接头时间,周乙是老地下,自然清楚,进交通站的规矩。 今天平白无故的过来,一定是有重要情报,需要沟通。 周乙夹着文件袋走进了恒兴旅馆,看向林江仙,大声的说道:“掌柜的,有吃的嘛?”。 林江仙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这说的哪里的话,饭馆要是没吃的,还做什么生意。” “客官是打尖,还是光吃饭?”。 周乙之前秘密来过好几次,两人熟的不能在熟了,这时候装作不认识,后面一定跟着尾巴。 “光吃饭,给我准备个包间!” 周乙看了一眼左边的大厅,嫌弃地撇撇嘴,很不满意,直接开口要了个包厢。 “好,客官里面请。” “小三,赶紧过来守柜台,来客人了没瞧见嘛?” 林江仙对着后堂大喊了一声,而后拿起柜台上的毛巾,赶紧带着周乙,往二楼包厢走去。 等小三出来的时候,两人早就没了踪影。 林江仙带着周乙来到二楼最里面的包厢,推开门,让周乙看清里面空无一人,笑着说道:“客官,这环境还满意吧?”。 二楼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空无一人,周乙这时才露出微笑,轻轻地推了林江仙一把,让他赶紧进去。 两人脸带着笑意走进包厢,林江仙将包厢的门关上,身体顶住门,眼睛注视着门外,轻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过来?” “还有三天,才是规定的接头日子。” 周乙摘下帽子,坐在椅子上,无奈地说道:“发生了一点变故,不得已,必须过来见你。” “尔玉遇刺案的嫌疑人,全都押送到哈尔滨了,人现在就在凤鸣堡。” “里面有没有我们的同志?”。 林江仙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扭过头,严肃地问道:“你知道是那部分的人,送过来嘛?” “都是关东军总部电讯处的,人有李鑫,张志国,孙不理,顾宁宁,李小梦,还有一个勤杂工,叫做河滨。” “审讯材料就在桌子上,但都已经用蜜蜡封好了,打不开。” “昨天晚上审讯了一夜,没有人张口。” “武藤机关的笔迹专家,正在比对几人的笔迹,虽然不知道参照物是什么,但一定会有所突破。” “我需要知道,该怎么办?” 周乙将情况简要的说了一遍,而后焦急地看向林江仙。 林江仙是知道尔玉刺杀案的,这算是外勤小组的重大失误。 为了这次任务的成功,各地的省委,都把自己的好手贡献出来,想着只要能达成目标,多大的损失,都能承受。 这是理想主义的失败! 三十名有经验的好手,一朝尽毁,三十个家庭失去了父亲,儿子,丈夫。 只因为一场贪念。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上菜,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江仙没有给周乙一个答案,而是快步走了出去。 李师傅将车开进了自己的停车场,熄火之后,便走到后轮处。 身为一个资深的维修工,李师傅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车轮上的漏洞处,是用刀子扎出来的。 干一行,爱一行。 要是没有这点眼色,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老主顾。 当然,技术好是一方面,嘴巴严,也占很大的原因。 大门的门铃响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进了院子。 “您好,这位兄弟,是有什么事儿嘛?” “是王老板派过来取车的?” 李师傅见来人了,赶忙起身招呼,询问起来人的来意。 好像这世界上的坏人,都喜欢穿黑色风衣。 来人没有回答,而是绕着周乙的车子饶了两圈,还趴在车窗户上,往里面瞧,但很可惜,车窗都被帘子挡住,不知道里面有有什么。 当然前挡风并没有挡住,可以大概瞧清楚里面的物品,只是不仔细而已。 “车主呐?” 黑衣人并没打算回答李师傅的话,而是撩开风衣,彰显出腰间的手枪。 看见手枪,李师傅便明白自己要倒霉了,腿立刻抖动起来,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去隔壁吃饭了。” “大哥,我是第一次给他干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黑衣人将风衣放下,摘下手套,拉动一下车门,发现车门并没有上锁,直接拉开车门,大致的看了几眼。 “车有什么毛病?” 李师傅见黑衣人追问车的状况,立马回答道:“轮胎漏了,过来补气!”。 黑衣人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没有来过,要是敢透露我的行踪,小心你的脑袋,抓进干活吧!”说完,就走出院子。 李师傅见黑衣人走出院子,才放松紧张的神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周乙坐在包厢中,菜一道接着一道的上齐,但是就不见林江仙的人影。 “先生,回锅肉,锅塌豆腐,四喜丸子,加上一盘猪头肉。” “饭马上就上来,您的菜上齐了,慢用!” 小三子将四道菜放到桌子上,恭敬地报了菜名,便先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 周乙也没有办法催促正在请示的林江仙,只能动筷,享用这顿丰盛的早饭。 此时的林江仙,也没有闲着,而是守在电话旁,等待着一个重要的电话打来。 一分一秒,时间在缓慢地前行,在林江仙等的焦急万分的时候,电话才想起铃声。 林江仙没有犹豫,一把抓起电话,平复心情,假装淡定地说道:“您好,恒兴旅馆。” “您好,我找林先生。” “哪位林先生,我这旅店当中,至少有三个林先生。” “我找林平之先生。” 听到林平之这三个字,林江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说道:“关东军电讯处的人,全都在凤鸣堡,我们该怎么办?” 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淡淡地说道:“不办,组织上自有安排。” “告诉你的人,如果在凤鸣堡,见到三朵烟花,就让他躲起来,不要露头,别被波及到。” 听到这里,林江仙明白,组织一早就知道了电讯处的众人,被扣在凤鸣堡了。 “我明白了!” “还有什么指示的嘛?” 林江仙继续问道。 “没有了,近期会发生一件大事儿,你自己小心一点,有问题的文件和电台,该转移,就要转移。” “很有可能,警视厅特务科的人,找上门来,请多加保重!”说完,电话的另一头,便挂断了电话。 “你也要多加小心!” 林江仙对着忙音的话筒,认真地说道。 周乙吃了一碗大米饭,不得不说,老林请的大厨,手艺真是不错。 回锅肉炒的肥而不腻,辣味也刚刚好,不会像其他饭店做的那么辣。 比较对周乙的胃口。 见林江仙还没有回来,周乙便推开窗户,点燃一根香烟,静静地抽起来。 因为没有什么娱乐节目,普通市民睡的都很早,毕竟电费和煤油钱,这二者,都不便宜。 街上卖货郎正在兜售着商品,临街的店铺,也开始做生意。 周乙并不关心街上的生意,他的目光,一直盯在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 他们身上的风衣,自己也有一件。 这是heb市政厅特别定制的,是由法国设计师,特别定制的,金色的纽扣上,是满洲国警徽的模样。 周乙没有任何地表情变化,将手里的烟抽完,就关上窗户。 “看什么呐?” “菜还合口嘛?” 等候多时的林江仙,终于出现在包厢中,见周乙往窗外看,便好奇的问道。 ''菜不错,很对我的胃口!'' “外面有尾巴跟着我,我不能待太久!” 周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组织上已经知道了,让我通知你小心,交通站可能会出现问题,你近期不要出现,等我的消息。” “你要时刻注意天空,如果发现天空出现三发烟花,就躲起来,别伤到了!” 林江仙知道周乙出来一趟不容易,立刻将事情都交代出来。 周乙将临江仙的嘱托,一字不差的记在了脑子中,而后掏出钱,点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到了桌子上。 “老林,保重,现在老朋友是越来越少了!” “坚持,坚持看到胜利的曙光!” 周乙说完,就离开了包厢。 林江仙也站在原地,回味着周乙发自内心的话,突然笑了一声,摇着头,在心里痛骂这个王八蛋。 周乙走后五分钟,楼下待着的黑衣人,快步跑了进来,看到包厢桌子上的空盘子和林江仙。 “你是掌柜的?” 林江仙见跟在周乙身后的尾巴上来了,立刻装出一副笑脸来,圆滑地说道:“掌柜的不敢当,不知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如果李师傅在包厢,他一定能认出这个黑衣人来,毕竟见面露枪的人,在哈尔滨并不多。 “刚才那桌客人,是经常来吗?” 黑衣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盘子,冷冷的问道。 “客人?您是说刚才在包厢吃饭的那位吧!” “是个生面孔,之前没有到小店这里吃过饭。” “也不是这条街的老住户,这条街都是穷人,那有闲钱,上来就点四个硬菜。” 林江仙早有心里准备,嘴里的话,也是斟酌再三,糊弄这个小鬼,绰绰有余。 黑衣人没有再问什么,又看了一圈,便走下楼。 周乙打着饱嗝,走进修车厂。 轮胎早就补好了,李师傅正站在车子旁,擦拭着手上的油污。 “补好了嘛?” 周乙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嘴。 李师傅见周乙回来了,脸上立刻展现强颜欢笑,僵硬地说道:“长官,已经补上了。” “开走就好!”。 一看李师傅的表情,就知道刚才有人找过他,但他并不挂在心上,而是走到补好的轮胎前面,用手捏了捏,又踹了两脚,发现气已经重新补好了。 “多少钱?” 周乙拉开车门,将文件袋放到副驾驶位置上,扭头询问李师傅价钱。 现在的李师傅,只想让周乙这个灾星离开,那怕不收一分钱,于是笑着说道:“您之前已经给过一百了。” “只是小毛病,不用再给钱了!”。 周乙没有说话,而是掏出钱夹,又点出两张十块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先生,您客气了!” 李师傅下意识想拒绝,抓起钱,想还给周乙。 但周乙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坐上车,径直开出修车厂。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6章 陈真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堪忧。 从他外出求学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有时候,风吹过的声音,下水管流淌的声音,空气中的未知电流声,都会把他不多的睡眠赶走。 即便是乏累过后,大脑也不会拿到片刻休息的时间。 陈真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发现自己才睡了四个小时,身子骨发酸,像是上万斤的钢铁压在身上一样。 窗外阳光明媚,凌晨那一点乌云,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麻雀站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顺便享受着美好的日光浴。 鸟类是自然之链的一个环节,它像风一样,像雨一样,像星像月一样,像山冈和森林一样,像草原和马群一样,共同构成了万物生存的广阔背景。鸟类的生活与人类的生活已互相渗透。 但陈真现在并不关心自然,也不关心里面的逻辑关系,他只觉得外面的鸟很吵闹,想要开枪将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死。 “起来了?” 俞秋烟在煮着咖啡,见到床上传来翻身声,就知道陈真又没有睡好,正在生气。 起床气,人类与生俱来的疾病。 并发症也很简单,就是暴怒,看什么也不顺眼。 陈真将头埋进枕头中,没有回答俞秋烟的话,哼哼唧唧的不想起来。 俞秋烟端着一杯黑咖啡,走回床边,用手推了推正在闹脾气的陈真,小声的劝慰道:“好了,别耍性子了。” “刚才韩主任派人过来,请你过去呐!”。 韩又洁,这个家伙一天阴魂不散的,不知道找自己又有什么事儿! 陈真接过咖啡,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灌入了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他一下子就缓过劲来。 从床上爬起来,亲吻了一下俞秋烟,陈真才懒洋洋地起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去看韩又洁搞什么名堂。 韩又洁看着眼前的情况说明,一共是六份,是电讯处的众人,一个不少。 就连不会写字的河滨,也让他照葫芦画瓢,画上了一份。 笔迹专家根据之前特种情报部发过来的原文,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发现李鑫的字,跟原文最为符合。 韩又洁有点为难,这个李鑫,就是电讯处长拜托的照顾对象。 真是情深意切啊! 陈真走进韩又洁的临时办公室,见她愁眉不展,便开口说道:“有结果了?”。 听到陈真的询问,韩又洁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对陈真说道:“有结果了!” “李鑫的字体,跟送过来的原文最像。” “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陈真冷笑一声,走到电话旁,抓起话筒,对着里面的接线员说道:“我是陈真,给我接路明!”。 接线员赶紧答了一声是,而后转到了路明的房间。 路明忙活了一夜,也困得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还没有休息够,就被烦人的电话惊醒。 “喂,那位?” 路明抓起电话,嘴里含糊的询问道。 “我,陈真。” “别睡了,到韩主任的办公室找我!” 陈真简单地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杀伐果断啊! 韩又洁惊讶于陈真的果决,但细一想,也没有别的处理办法。 “这件事儿,你可以推到我的头上。” “当然,我以为,如果李鑫真是奸细的情况下,我们的处长大人,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没准你下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会是在他的葬礼上。” 陈真露出笑容,像是一个刚做完恶作剧的小孩子。 韩又洁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要是李鑫真有问题,身为他的上司,加亲密爱人的电讯处长,一定活不下来。 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很大几率不会军事法庭公开审判,秘密处决,才是他的最后结局。 既然都谈到了结局,那就没有必要在有所顾忌。 路明很快出现在韩又洁的办公室中,陈真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发现那些闹人的麻雀还在,于是开口说道:“先派人,将这些麻雀赶走。” “叽叽喳喳的,让人闹心!”。 路明一脑袋的雾水,这一大早上叫自己起床过来,就是让他带人去清理麻雀? 看见路明愣头愣脑的样子,韩又洁嘿嘿一笑,赶忙开口说道:“陈处长,咱们先不说麻雀的事儿了。” “还是先下达任务吧!”。 陈真将烟摁灭,而后遗憾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麻雀,而后淡淡的说道:“笔迹比对的结果出来了。” “李鑫的最像。” “既然有了证据,就不好不开工了!” “对李鑫用刑,看看在他嘴里,能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路明听到这里,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要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自己一定能高升。 他今年才三十六岁,正是事业的上升期,让周乙压了一年了,他早就想换个地方,往上爬一爬。 “去办吧,不用手下留情!” 陈真看着喜于言表的路明,让他下去干活。 路明庄重地敬了个警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韩又洁的办公室。 见到属下如此肯干,韩又洁感觉很欣慰,对着陈真说道:“我很欣赏这位路队长。” “对工作有着一腔热情,真是个不错的人。” 一万个中,有一万零一个哈姆雷特。 陈真就不太认同韩又洁的看法,在他看来,路明就是一个权利动物。 是非曲直在他眼中不重要。 任务能给他带来什么很重要。 标准的结果主义者。 结果主义又称结果论,是伦理学中的学说,指一个行为的对错要视该行为就总体而言是否达到最高内在价值来决定,即结果主义的道德推理取决于道德行为的后果。 当然,路明不会知道怎么高深的理论,他就如同一只饥饿的猎犬,盯着不远方的肥肉,想要将整块肥肉,吃进嘴里。 结果主义者并没有什么错,但是这种人大多不好相处。 极端的追求结果,就会造成对过程中付出的忽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只看功劳不看苦劳,所以无论是社交还是工作。 结果主义者总是不太讨喜,但是很多事情确实都是以结果为导向的,所以结果主义者也有他的正确性。 就在陈真掉书袋的时候,凤鸣堡内,传来哭喊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出的。 李鑫双手抠在门框上,不论士兵们怎么拉扯,都不松手,并且发出巨大的哭喊声,嘴里念叨着他情郎的名字。 张志国,顾宁宁,李小梦,孙不理,都走出自己的房间,皱着眉头看向李鑫。 这里面与之交好的,只有孙不理,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对着冷眼旁观的路明,谄媚地说道:“这位长官,不知道李鑫犯了什么事儿?” “要是单纯言语上起了冲突,兄弟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 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 只有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来,谁才是真朋友。 李鑫想必也是听到孙不理帮忙求情的话,立刻大喊道:“老孙,老孙,你快救救我啊!”。 路明看向孙不理,眉毛挑了一挑。 要是搁在往常,对于新京来的同事,路明他很乐意做个好人。 但是今天不行。 尔玉将军的遇刺案,牵动着各方的神经。 所有人,都不会允许,这种恶性案件,稀里糊涂的沉下去。 达官显贵都惜命,今天有人行刺尔玉,明天会不会就有人起了贼心,行刺冈村宁次,小矶国昭,到最后,会不会把康德皇帝和武藤信义一锅端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权贵就是靠权利让人畏惧,手里的资源,是他们成功的源泉。 如果让人看出,他们是纸老虎,那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当然,这个案子要是办好了,路明他一定能崭露头角,往上再走一步。 “孙科长,不是兄弟我不给你面子。” “这是韩主任和陈处长,让办的,兄弟就是干活的,别难为我。” “我也劝您一句,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路明苦口婆心地对孙不理劝道,而后对着执行的士兵,一摆手,让他们动作快一点。 士兵们刚开始还顾及到李鑫是上级,不敢太过分。 但见到路明已经面露不耐烦了,便一脚踩在李鑫的手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地往审讯室拖去。 李小梦抓住了顾宁宁的手,身体不由地颤抖着,她的喉咙咯咯地抽搐着,心底却是一片白色的死寂。 顾宁宁见到李小梦已经被吓傻了,赶紧用手挡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这出恐怖画面。 陈真也走到楼梯处,皱眉地看着哭天喊地的场景,心里埋怨着,路明不会干活。 李鑫还是被拖到审讯室了。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已经不是四手,而是八只手。 武艺高强之辈,就像保护陈真的老三,的确能赤手空拳解决四个职业军人。 但这不代表,老三能一点亏都不吃,多少也得受到一点伤。 这还是老三练得是童子功,经过十几年的专业训练。 但看李鑫的样子,应该没有受到过专业训练。 他的纤细的身段,能展现的力气,可能还不如一个十八九的孩子。 “各位,请回到房间休息。” “有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会派人上门去请的。” 陈真见顾宁宁等人还不愿散去,便开口驱散。 张志国看向三楼的陈真,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但沉吟再三,还是开口询问道:“陈处长,您方便告知,李鑫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嘛?”。 见张志国开口询问,陈真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了当的说道:“新京传来的消息,李鑫有重大嫌疑。” “但是大家别担心,我们只是例行调查。” “如果李秘书没有问题,他会回到大家的身边。” 众人默然,陈真这话,就是在糊弄鬼。 都已经有确凿证据了,进审讯室,一定不是好说好商量。 皮鞭子,辣椒水,老虎凳,这都是常规操作,李鑫能不能活着,都难说啊。 张志国低下头,嘴里面骂了一句,而后没有跟身边的人打招呼,自顾自地返回自己的房间。 顾宁宁见李小梦身子抖动的厉害,于是搀扶着她,返回房间。 孙不理见人已经被带走,自己算是尽了朋友相帮之力,心情低落地返回临时居住的卧室。 陈真没有返回房间睡个回笼觉,而是走下楼,来到顾宁宁的房间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东乡的嫂子要陈真帮忙的人,就是顾宁宁。 虽然帮不上忙,但也得见上一面,万一这个女子侥幸出去了,该说自己不地道了。 营救同志,也得先弄清楚,同志是谁。 怀疑一切,时刻保持警惕,催眠自己,这是一个为自己设计的圈套。 死中求活,才能走到最后。 周乙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什么谜底都知道了。 等了一分钟,门被打开了。 顾宁宁端庄的脸,出现在陈真的眼前。 “陈处长?您有什么事儿嘛?”顾宁宁拉了一下披肩,疑惑不解的说道。 “进去说!” 陈真挤开顾宁宁,走了进去。 顾宁宁看着站岗的警卫,又看了看已经走进去的陈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但想到屋子中还有李小梦,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问题,便把门关上。 陈真走进卧室,环视了一圈,敏锐地发现了几处窃听器的踪迹。 顾宁宁也走了进来,充满戒备的看着陈真,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发现床上是自己的私密贴身物品,早上洗完澡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换,脸一下子就红了,快步走了过去,用杯子挡住。 李小梦也不知道陈真进来干什么,但刚才李鑫被带走的一幕,的确吓坏了她,让她以为,陈真进来是来抓她的。 床上的贴身物品,陈真一早就看到了。 之前假扮好长时间的风中浪子,这些让人眼前一亮的小衣服,见的多了。 毕竟不是黄毛小子,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多穿件衣服,到阳台外面抽根红圈!” 见气氛有一些尴尬,陈真摸了摸鼻子,向阳台走去。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7章 (今天,又有一名志愿者感染病毒,但我从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后悔。) (给予人星火者,必怀有火炬。) 凤鸣堡的风景极佳,房间的阳台,都看向不远处的湖面。 但现在是寒冬,除了能看到一面天地造化的镜子外,便一无所获。 真是大好河山啊! 陈真在嘴里念叨了一句。 无数英雄人物,都为这万里河山所倾倒,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顾宁宁走出房间,站在陈真身后的两步之处,冷风吹动着她的披肩,让她下意识将身体缩的更紧了。 “卢家人把话递到我未婚妻耳边了。” “到底是千年望族,人头多,路子广,看来,我也得多生点孩子啊!” 对于笼中之鸟,还是有一说一的好,省得她胡思乱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卢家人? 未婚妻? 顾宁宁只思考了半秒钟,就想到是谁出手相救。 应该是自己的表姐。 她的丈夫是熙洽的六阿哥,这个时候,也就是这帮皇亲国戚,能在关东军面前说上话。 哈尔滨能跟皇室攀上关系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六姐夫之外,也就是陈家的大少爷了。 难道眼前这位就是? 想到这里,顾宁宁迟疑地开口问道:“陈家大少爷?”。 陈真没有说话,还是痴迷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顾宁宁就算是在心高气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展现自己的小脾气,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陈真再次开口。 陈真还是没有说话,因为没有说话的必要。 自己进入顾宁宁的房间,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虽然他在凤鸣堡当中,没有直属手下,表面上跟纸老虎一般,但却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原因只有一个,他的老师叫做土肥原贤二,是整个日本情报界的大当家。 陈真在哪里,就说明,土肥原贤二想要关注这个地区。 换句话说,陈真就是土肥原贤二的眼睛。 “我不问你是不是间谍,这并不重要。” “因为不审问出奸细,谁也离不开凤鸣堡。” “我快要大婚了,实在不想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待下去了。” 陈真刚才接到小安子的电话,说自己的父母已经到达了哈尔滨,正等着他请安。 这些话,算是说到顾宁宁的心中,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如果自己能全身而退,一定辞去关东军总部的官职,甚至离开东北,去找自己心爱的情郎。 “我该怎么做?” 顾宁宁想到这里,立刻想要获取陈真她离开的意见。 陈真收回了目光,转身看向顾宁宁,平静的说道:“什么也不用做。” “安静地待着就好!”说完,陈真也没有管顾宁宁的反应,走出房间。 ... 李鑫被士兵绑在十字架上,皮带勒进了他的皮肤,让他无法动弹分毫,他只能哭嚎着。 这样的场景,路明早就看习惯了,无聊地打着哈气。 高彬年纪大了,还没有起来,周乙外出公干,现在能办事儿的,只有他。 这真是肚子饿的时候,天上掉馅饼,想什么来什么。 功劳就这样到手了! “李秘书,我们截获了一份密件,是地下党南满省委情报传递,经过笔迹对比,发现您的笔迹,发现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对此,您有什么想要说的?” 路明拿起桌子上的两张纸,走到李鑫的面前。 对于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也是看不上的,在最开始的审讯之中,就属这个娘娘腔难对付。 嘴里也是不干不净,仗着身后的电讯处长的影响力,甚至要干预审讯的进程。 不给他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李鑫满脸慌张,嘴里拼命地辩解道:“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鬼南满省委。” “这是陷害,这是陷害!” “我要见宫本处长,我要见宫本处长...” 路明扣了扣耳朵,嫌弃李鑫声音过大,震的耳朵疼,之后满脸怪笑的说道:“陷害你?” “我们跟地下党一起陷害你?” “你是何德何能,下了怎么大的力气,就为了拿下一个小助理秘书?”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来人,先让李秘书清醒清醒!”。 审讯室内的人,都是高彬带来的,自然明白路明话中的含义,手脚麻利的拿起一通冰水,倒在了李鑫的身上。 “啊!” 被全身浇湿的李鑫,发出尖叫。 这桶水中,放了两斤的盐,冰冷又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叫出声音。 路明拿起鞭子,狠狠地抽在李鑫的身上,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皮肤上残漏的盐水,立刻流淌进伤口中。 “救命啊!” 李鑫疼的直抽抽,胡乱的大叫起来。 路明也不是变态,除了第一鞭子以外,剩下就让手下们动手,自己靠在桌子上,静静地抽着烟。 ... 裴欣从市里的殡仪馆相熟朋友手中,借来的这辆运送遗体的小卡车并不宽敞。 后车厢完全封闭,黑漆漆一片,里既没有窗子,也没有灯。 安海和老于挤在金属棺罩的两侧,侧耳倾听外边的动静。 周乙传递回来的情报,应证了李菊梅的确是想真心合作。 因为一直没有板原征四郎出发的消息,老于这几天便愁得不行,腮帮子肿的老高。 安海本就没有想执行这个任务,自然乐见其成,但还是安慰他几句,之后便相对无语。 他现在考虑一个问题,不知道把一辆灵车就这样停在大马路上,会不会太引人注目。 今天办的可是一件大事儿。 北满省委已经决定,营救困在凤鸣堡当中的同志。 这可是个大活,需要一点重武器。 山上的支队,派人送下来点大家伙事儿,他们三个就是负责接收。 这可不能出差错,万一出了差错,他们就可能与送机枪来的同志错失了见面的机会。 单凭手枪,可真打不进去凤鸣堡。 但裴欣说他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手里有特别通行证,有这这玩意,别说是辆灵车,就算是拉着一卡车死人停在大马路上,也不会有人胆敢问一句。 裴欣的包票,让安海稍微放下点心,但心还悬在半空中,恐怕在枪到手的时候,才能彻底落地。 想到这里,安海摸出怀表一看,他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外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老于抬起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要是万一找不到那个叫板原的日本鬼子,是不是就不能完成任务,到时候那可怎么办啊?”。 安海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老于也是外勤组的一员,本应该告诉他真相,告诉他,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他没有开口,因为老于在他的心中,一直有这样的印象。 就是老于这位夜校出身的工人知识分子,从来都很自信,甚至有时候自信得有些盲目。 他认为,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只要他愿意,打进皇宫,干掉溥仪,都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也是安海不告诉他的主要原因。 但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老于他却显得忧心忡忡,这应该与他前一次行动失败有关。 三十个好手,尸骨无存。 大概率是会活下来几个,但南满省委并没有传递回来相关消息。 但老江湖们都知道,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有时候死比或者强! 但这些话,他不能跟老于说,这会让他更加内疚,于是只好安慰老于说,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只是目前遇到了一点小困难罢了。 “我这一次心里总是不安宁。”老于笑了半天,嘟囔道。 “这次我设计的方案很安全,参与行动的同志们都能全身而退。”安海平静地说道。 老于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但又骄傲地说道:“我倒不是怕死,能活到今天已经都是赚的了。” “我发愁的是,要是万一找不到板原那个小鬼子,获取不到热河的进攻计划,我可就没脸去见上级领导了。” 傻人有傻人的可爱。 安海看到老于这种勇敢得近乎鲁莽的同志,居然也会担忧成这个样子,让安海心中更加不好受。 “一切都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安海动容地说道。 老于隔着铁棺罩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激动地说道:“我已经打申请了,我知道我不适合执行潜伏计划。” “省委的同志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只要能完成这次任务,就调我去山上的根据地。” “到时候,或许是上前线打日本鬼子,或是进兵工厂,到时候我一定把你也带过去。” 安海轻轻抽出被捏痛的手,平静地说道:“山上适合你,城市适合我,我对哈尔滨的情况已经摸透了,没必要离开。” “我还是留下来继续这里的工作吧,哪里都需要人啊。” 火热的革命情谊,是最让人感动的,但他最终也没有对老于吐露全部实情。 其实,就在今天清晨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侦察板原行踪的办法。 他让裴欣买通了机场的塔台,一旦发现板原征四郎的行踪,就汇报。 但是,这个办法目前还不宜告知老于。 因为他担心老于对他的做法会产生误解,让革命同志之间产生误会,是安海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时,隔在后车箱与驾驶座之间的小隔板,拉开了一条小缝隙,裴欣冲着他们二人叫道:“货到了,赶紧下去接货。” 听到裴欣的话,安海也顾不上心中的不安,从下车后看到,车后面停着一台驴车,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在坐在车架上,淡淡地抽着烟。 “老乡,今年大萝卜什么价钱啊?” 安海走到驴车旁边,摸了摸小毛驴的头。 老头将旱烟杆放下,狠狠地敲了敲,将里面的烟丝渣滓倒出来,嘴里嘟囔着回答道:“大萝卜不知道,俺是卖白菜的。” “白菜一斤两分,来点尝尝不?”。 暗号都对,安海看了一圈左右,立刻说道:“我都要了,往车里搬吧!”。 干瘦老头立刻跳下驴车,凑到安海身旁,小声说道:“十把冲锋枪,都是老毛子产的,上面还裹着油纸。” “子弹两千发,配套的弹夹也给你们拿了三十个。” “小鬼子的甜瓜手雷,也给你们拿了两箱。” “这可是我们六支队压箱底的宝贝,都给你们送过来了。” “政委让我告诉你,你要的人手,已经都藏在太阳岛上的南树林里了。” “行动的时候,会在胳膊上,系上一条红带子,到时候别记错了!”。 这批装备,要是卖到黑市当中,够换回十几根金条。 打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都够了,别提只是为了救几个人了。 “我知道了,把装备送到车上,我就跟你去太阳岛,知道路吧?” 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安海是询问老头知不知道隐藏地点。 老头点点头,对于同志的无条件信任,让他全盘脱出:“我知道,行动的时候,我还是主攻。” “赶紧卸东西,我带你过去。” 安海点点头,打开了殡仪车的后门,老于见阳光照射进来,直眯眯眼,但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枪上。 “干活!” 安海没有注意这些细节,让老于赶紧下车干活。 老头把驴车掉了一个头,而后扒拉开白菜,露出里面的木箱子,一把就拽出来,递给了安海。 安海费力地接过箱子,咬着牙关,递给了老于。 不管是子弹,还是甜瓜手榴弹,还是上千发子弹,哪一个都不轻。 三个男人在干活,裴欣也从车里跳下来,站在马路牙子上,开始为他们望风。 半车白菜加上军火,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 三个人手脚很麻利,十几趟就解决了。 “裴欣,你把车开走,老于跟你去,我要去趟太阳岛,跟同志们接头!” 安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裴欣身旁看了一眼身后的干瘦老头,继续说道:“身上有没有钱了?给我拿一点,我有了就还给你。” “我一会儿去买点馒头、猪头肉啥的,皇帝老儿还不饿差兵,我第一次上门,也不能空俩爪子啊!”。 裴欣白了安海一眼,这套说词,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两年,这个家伙没少从自己这里拿钱,说词都冠冕堂皇,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8章 (胸腔疼了快一个月了,越来越痛,今天去医院检查,胆结石,我的胆啊!) (不过,还没有下最终结论,如果是,将我妹妹亲自主刀。) (上帝、阿拉、佛祖,太上老君保佑。) “你借钱,什么时候还过。” “算了,还是等我走了,你烧给我吧!” 裴欣嘴里念叨了几句,从自己的挎包当中,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无奈地说道:“这是报社发的奖金,本想着买几件衣服。” “好了,啥也买不了了!”说完,就把钱拍在安海的手上。 对于裴欣的毒舌,安海早就见怪不怪了,要不是这个泼辣的女人,自己早就饿死在哈尔滨寒冷的街头了。 地下党当成他这个样子,也是丢人丢到家了。 对于衣食父母,还是要伏低做小。 安海嘿嘿一乐,将钱塞进棉袄的内衬当中,对着身后的老头说道:“老哥,咱们出发。” 干巴老头嘿嘿一乐,看着裴欣离开,对着安海竖起大拇指,佩服说道:“老弟,还是你行啊。” “一张嘴,一家人干一个月都挣不到的钱,就揣兜里了。” “还是你高啊!”。 干巴老头眼睛中都是羡慕,由衷地敬佩着。 闻听此言,安海哭笑不得,本想解释一番,但回头一想,自己跟小白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从女人手里拿钱讨生活,今天出门的时候,张小姐还嘱咐他,让他早点回来,说是晚上给他做排骨。 干巴老头见安海不说话,还以为他害羞了呐,于是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赔罪道:“老哥多说了,来回三十多公里,咱们得出发了!”。 安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点点头,对着后车厢中的老于,摆了摆手,便坐上驴车,向着太阳岛出发了。 ... 陈真陪俞秋烟吃完午饭,酒足饭饱之后,便想睡一个回笼觉,但韩又洁好死不死地又出现了,让陈真去审讯室看看。 对于公务,陈真是百般的不乐意,但看韩又洁站在床前,死活不挪窝,就知道自己非去不可了。 “韩主任,之前偷听的小丫头,交给我,我在凤鸣堡,不能连一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 陈真随便套上了一件外套,跳下床,穿上皮鞋,无奈地说道。 “你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对于一个小女子,韩又洁本不想难为,但不知道陈真稍后要施展什么通天手段,就一直关在房间当中,派专人盯着。 “我要搞死高彬,不需要任何的借口。” “北平方面正缺探子,我只要往上打报告说,高彬适合这个工作,他就离死不远了。” 陈真同韩又洁走出门,淡淡的说道。 这倒不是假话,如果陈真想要搞死高彬,真能无声无息把他搞死。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地下室,看到了受尽折磨的李鑫。 这时候的李鑫,没有以往的精致,整个人,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挂在十字架上。 如果是熟悉李鑫的人,一定会唏嘘不已,因为这个家伙,是最注意自己仪表的。 审讯室中的味道十分的不好,陈真掏出自己贴身的手绢,扣在口鼻上,同情地看着李鑫。 李鑫会是地下党嘛? 陈真不敢确定。 周乙还没有回来,但照理说,他早应该回来了。 路上耽搁了? 还是接头的时候被捕了? 这些疑问,不停地在陈真的脑海中盘旋。 韩又洁自从有了孩子,就不太喜欢看血腥的场面,味道实在太难闻,要是让自己肚子里的宝宝闻到,就是天大的罪过。 “怎么样了?招了嘛?” 韩又洁学这陈真的样子,也用手绢挡住了自己的口鼻,闷声闷气地问向路明。 路明摇摇头,他也没有想到,李鑫这个娘娘腔嘴居然怎么硬,怎么打也不招认。 “没有,嘴硬的很!”路明说道。 韩又洁的眉头紧皱,看向陈真,但对方也是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办法。 “那就继续!” 命令下达之后,审讯室内,又响起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 ... 从太阳岛回来,安海并没有跑回家,去吃张小姐做的排骨。 根据名片上的电话,他打给了李菊梅,约定在下午五点钟的时候见面。 但他出于小心,有意提前了十分钟,来到马尔林咖啡馆。 屠格涅夫也在咖啡馆中,见到安海的到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会费已经交齐,那大家还都是一个俱乐部中的好同伴。 甚至为了弥补之前的裂缝,让这艘友谊的小船,不至于无故下沉,他让咖啡馆的服务员,给安海上了一壶咖啡,顺便还赠送了一篮子新烤好的奶油白面包。 对于善意,安海还是接受的,他摘下帽子,对着屠格涅夫敬了个绅士礼,之后对着身旁的服务员说道:“一小罐鱼子酱,在来一壶上等红茶。” “四根香肠,一盒巧克力。” “樱桃奶油蛋糕还有了吗?” “如果有,装上三块,我点的这些食物,都是要带走的!”。 屠格涅夫和周围的情报掮客都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他。 心里都在盘算,这小子是怎么了? 必定是走狗屎运,突然发了横财,要么就是破罐破摔不过了。 但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那份小心翼翼的心情,也不在乎这些家伙会怎么想他。 他刚才在太阳岛的南树林中,见到了六支队的政委,这次任务,是他带队而来。 商量完行动细节之后,他还收到的了东北局的最高指示,让他带领自己的小组,前往热河和察哈尔,建立那边的情报网络。 不光是这些,还有一件让他更为揪心的情况通报,那就是外勤组中有奸细,需要尽快找出来。 外勤的行动,都是一对一的,只要不暴露出太大的马脚,根本看不出来。 真是让人头疼! 就在安海苦思冥想的时候,李菊梅来了。 见安海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李菊梅自己端起茶壶,倒了杯茶,并且加上大勺的奶油和砂糖,脸上很体贴地控制着表情。 这是外国人的喝法,上海那边,非常的流行,但在哈尔滨,安海还没有见过有那个中国人怎么喝。 李菊梅近期去过上海。 老练的外勤,可以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上,看出很多东西来。 有的是天生,有的是后天训练培养。 这并不是什么高超的本领,但却是实用的小技巧。 李菊梅不知道,自己一个口味上的改变,就让安海看出近期的行程。 “我已经向上汇报了,组织上也同意了。” “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海假装刚回过神来,迟疑,平静,两种表情转变的很快。 他已经不再操心眼前这个桂西的情报头子,最近去过哪里,跟什么人接触过。 也不在意他眼底的轻视,或者洋洋自得地傲慢。 作为行动的指挥官,这些没有用的情绪,必须剔除。 听到这个请求,李梅菊表现得非常激动。 这年头,愿意为别人出生入死的傻瓜,真的不多了。 似乎要伸出手来握他的手,但中途又羞涩地停在桌布上,口中说道:“都是中华儿女,理应守望互助。” “再者说,这次是我有求于你,不必如此见外。” “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安海听完李菊梅大义凛然的陈述,在心里直撇嘴。 中华儿女? 守望相助? 要是安海是个白丁,不是情报界的从业者,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称呼李菊梅一句同志。 但理想是炙热的,现实是残酷的。 李白二人,跟日本军部一直不清不楚,光是安海知道的武器交易,就有十几次。 雅文吧 中原大战中,日本人也是下了死力,帮助李白二人打倒光头。 奈何时也命也,张少帅的下场,直接将几人的黄粱美梦一下子就击溃了。 从此之后,这些人跟日本军部的联系,越来越多了。 “场面话咱们就先别说了。” “这次任务的资金,必须由你来出,不多,三千满洲新币,二百现大洋。” “这点钱对于您李公子来说,不是什么大数。” “还有,明天白天,堵塞哈尔滨前往太阳岛的公路。” “就这两项,有没有问题?”安海淡淡的问道。 钱不是问题。 地下党也是穷疯了,这点小钱也张嘴讨要,真是给情报界丢脸。 至于堵塞哈尔滨和太阳岛之间的公路,那就更加简单了。 随便找台卡车,拉上一车的木头,顺着马路就往上扔,一定能堵塞交通。 木头上也没有写姓名,谁知道是谁干的。 后期就算是警视厅来调查,自己也能推个干净。 “可以,钱我现在就能给你,但是你最好给我个堵塞交通的时间,要是控制不好时间,耽误了事儿,我可不负责!” 李菊梅一口答应下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了安海需要的一笔钱。 三千的满洲新币没问题,但二百现大洋,就有点难搞。 李菊梅还是请屠格涅夫帮忙,在咖啡馆的账上,取出了这二百现大洋。 当然,也不是白拿他屠格涅夫的,而是按照黑市的汇率,用满洲币结清的。 安海仔细地点了一遍钱,贪婪的样子,根本不像大名鼎鼎的红队成员。 李菊梅打心眼里就看不上安海,但有求于他,只能面露微笑,假装没有看见他丢人的举动。 “到时候会通知的你,随时待命就好。” 安海将桌上的白面包拿了起来,夹在胳膊下,又用报纸盖上,省得落灰尘。 点的食物,服务员已经装好,见他要离开,便主动送了上去。 安海接过食物,对着服务员说道:“这位李公子买单,谢谢!”说完就离开了咖啡馆。 李菊梅一脸的诧异,不知道安海是搞的哪出。 屠格涅夫脸上挂着坏笑,走到李菊梅的面前,用一种替他惋惜的口吻说道:“亲爱的李。” “你是让这位安先生给算计了。” “他一进店,就点了一大堆的吃食,我还以为他发了大财,没想到是找到了冤大头!”。 李菊梅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屠格涅夫的话,也是哭笑不得。 这位前军阀的大公子,真是一点体面都不讲,连吃带拿的,不成个样子。 安海拿着一大堆的吃食,叫了一台黄包车,让车夫将他送回了家。 结清车钱,他推开公寓的门,发现整个公寓中,都弥漫着肉香。 这样让人沉醉的香气,他真的好久都没有闻到了。 “回来了,手里拎着什么?” “赶紧去洗手,开饭了!” 张小姐听到了公寓关门声,手拿着铲子走了出来,见是安海回来,便淡淡的吩咐道。 “好!” 安海没有去洗手,而是将手里的一大堆吃食,都送到自己的房间中。 樱桃奶油蛋糕最娇嫩,稍微有一点磕碰,就会面无全非,黏糊糊地搅在一起,样子和味道,都大打折扣。 从咖啡馆带回来的食物,让安海一一的分类,留下了一份,让张小姐明天送到老婆孩子的藏身之处。 连同食物一起过去的,还有二百现大洋。 这笔钱,是让妻子前往北平的盘缠,她是四川人成都人,那里没有战乱,正好带着回去避难。 这么大一笔钱,拴在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十分的危险。 成都也有花旗银行,明天让张小姐帮忙存好,只留下路费,剩下的到了成都在取。 安海在给自己的妻女安排后路,这也是管李菊梅要钱的目的。 进攻由关东军驻守的凤鸣堡,九死一生,现在是乱世,自己死了一了百了,要是老婆孩子没有了依靠,自己做鬼也不得安宁啊! 所幸,妻子父亲,也就是他岳父,是小刘将军的一个幕僚,属于地头蛇,不至于让人欺负自己的女儿。 二百现大洋安排好了,剩下的三千满洲新币,就是安排楼下的红颜知己的。 张小姐的房间,原是厕所,虽然重新装潢,但还是让人心生厌恶。 哈尔滨的房价并不高,在人均工资不足三十元的时代,三千块钱,能买下一个大院子。 如果是高级公寓,也能购买一间。 这笔钱,就是给她买房子的。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 259章 (胆结石,确诊了!) (明天微创手术,请假几日。) 给不了她人,起码给一些钱财傍身。 这是应有之举,不好让张小姐人财两空。 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这本身就是一场磨难,对心的磨难。 安海可以保证,如果是他十八九的时候,遇见的张小姐,他一定奋不顾身的爱上去。 可现在不行。 国在飘扬,家也分崩离析,身为男儿的安海,无法说服自己做一个缩头缩尾的鹌鹑。 他有无数次机会,带着自己在乎的人远走高飞,找一个世外桃源,安稳地过完这一生。 可他无法说服自己怎么做,那些他在乎的人,也不会同意他怎么做。 “饭好了!” “你开工资了?赶紧挪一个地方!” 张小姐端着两盘子的排骨走进安海的房间,见到满桌子的食物,并没有诧异,而是等着安海腾出吃饭的空。 安海将樱桃奶油蛋糕放在窗台上,剩下的面包和点心放在了墙边的小桌子上,变戏法一般,从桌子底下变出两个空碗,将一根红肠掰开,放到里面。 张小姐依旧平静地看着安海,但如果熟悉她的人,一定会诧异她的状态。 她在高兴! 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叫宠溺的情绪。 “冤大头买单,我趁机给你买了樱桃奶油蛋糕,还打了一壶茶。” “正好用来当饭后甜点!” 安海收拾完之后,满脸笑容地说道。 张小姐将排骨放在桌子上,扭头离开房间,随后端回来一锅白米饭。 安海找出自己的脸盆,从暖壶中倒出些开水,透了一条手巾,拧干里面的水分,递给张小姐擦手。 张小姐接过毛巾,仔细地搽干净手上的油点,而后递给安海。 安海也是简单的擦了擦,将毛巾搭在床头前。 “吃饭!” 张小姐可算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坐直安海晃晃悠悠的椅子上,给他盛了一碗饭,又用筷子夹起一块好啃的肋骨,放在碗上。 这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了。 即便生活多年的妻子,也不会怎么做。 安海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将较大的红肠,端了过去。 张小姐也没有拒绝,她也需要人的明显的偏让。 晚饭就在这样的情绪中进行,直到将这两盘子的排骨一扫而空。 张小姐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而后将安海带回来的点心,都放在了桌子上。 “喝口茶,晚上吃的太油了,对身体不太好。” 安海从茶壶中倒出两杯,递给了坐着休息的张小姐。 张小姐接过茶,美美地喝了一口,而后看向安海,淡淡的说道:“说吧!”。 这是一个可以看透人心的女人,安海也陪了一个笑脸,从口袋中掏出那三千块钱,放到她的手中。 “买个房子,这里太小了,有点住不开了?” 张小姐疑惑地看着手上的钱,有点不知所措,一个穷了两年的人,突然从身上掏出一笔巨款,的确让人比较疑惑。 “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大一笔钱?” 张小姐并不关心自己的居住环境,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并不太注意它的条件。 “翻译社终于把我上笔钱结清了。” “我有点讨厌这个地方,晚上太冷,白天太刺眼。” “找个房子,一个宽敞的房子,一个能让我睡好觉的房子!” 安海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将憋在心中的想法,一口气的说出来。 这段话,张小姐全然不在意,她在安海的话中,只听到了三个字,我爱你。 这是多大胆和胆怯的表白啊! 但张小姐并没有接受,而是问出了拦在他们中间的最大障碍:“你老婆和孩子怎么办?”。 安海听到这里,又把桌子底下的二百大洋拿了出来,认真地说道:“把它们存进汇丰银行,而后把票据送到婉君哪里。” “我明天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亲自完成。” “请求你,将她们母女俩送到北平,她们会乘车赶回成都。” “我已经跟上面的同志汇报了,他们会派人护送她们离开。” “到了北平,你先不要回来,找个地方先住下,十天之后我会给你发一封电报。” “如果我还活着,我们就去购买新家。” “要是我走了,你就拿着这笔钱好好生活,替我活下去。” 这番话直白而热烈,让张小姐的心,疼的嘴唇发青。 “我会等你!” 两人沉默了半个小时,张小姐终于开口,将桌子上的钱和那一袋子大洋拿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海的房间。 明天一早就出发,她需要提前准备行礼。 安海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天一亮,张小姐就拿着安海的信和钱出发了,临出发前,她来到房间,站在安海的床头,认真地看了五分钟,拿走了他一张照片,便踏上旅程。 见张小姐离开,安海也睁开双眼,坐起来,看向窗外,目送这个清冷的女子离开。 张小姐走后,老于便赶来了。 今天是干活的正日子,安海特地让老于帮他将头发修剪整齐。 裴欣也赶了过来,虽然这次她并不担任主攻,而是负责接应。 但还是需要一起出发,毕竟去太阳岛的路,并不近。 理完发,安海穿上自己御寒的所有装备,之后看向裴欣,小声的询问道:“武器都藏匿好了嘛?”。 裴欣看了一眼端水下楼的老于,飞快地说道:“放好了。” “老于有点不对劲,一直在打听这批军火的下落和用途。” “我们得小心一点!”。 安海的眼中寒光一闪,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留下了十把,剩下的十把,都分配给执行任务的众人,他们正在化整为零的往太阳岛赶。” “应该能准时到达,之前我也对过表了,按照我的时间为准。” “这次就别让老于去了吧!” 裴欣知道自己的怀疑是没有根据的,但还是说了出来,希望安海能采纳她的建议。 但多年的情报生涯,让她感觉到不对劲。 安海点点头,表情有一些痛苦。 他与老于虽说已经相识将近一年,但共事极少,彼此并不了解。 但六支队的政委已经给了他警告,说外勤组内已经有了叛徒,他就必须要做出抉择。 对于裴欣,安海从不怀疑,也必要怀疑。 这个小女子,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混迹职场的能力,可比她混情报圈更有前途。 她可以离开,甚至不用出卖任何人就能离开。 想到这里,安海没有犹豫,直接走到窗边,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关于板原征四郎的情报。 怀疑是一种行为。 因此怀疑不可能破坏我们的行为和行动。而行为和行动是对怀疑的战胜。 这时老于也走了上来,带着狗皮帽子,高兴的说道:“我弄来三台自行车,咱们三个可以骑自行车去太阳岛。” “不用了,老于,组织上交给你了一份更重要的行动。” “把这个纸包,送到海军俱乐部,接头代号二类,先生,你有秋林公司的股票嘛?” “如果对方说有,你就问他有多少股,如果他说有三百张,你就要回我全要了,可以给你三百零一张的钱。” “任务非常重要,是东北局的同志们亲自下达的,一定要完成。” 安海将任务从头说到尾,嘱咐了一通。 老于认真地听着,接过纸包,就转身下楼离开了。 裴欣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于离开,知道响起关门声,才苦恼地说道:“骑自行车去太阳岛,就算到地方了,也没力气了。” “亏他想的出来!”。 安海向来害怕裴欣这张嘴,但见她穿的比较少,便找出一件棉袄,扔给了她:“即便是行动,也得等到天黑。” “这个时候爱美,就有一点愚蠢了。” “路上遇到服装店,买一套暖和的衣服,今天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呐!”。 裴欣接过黑色的棉袄,看老套的样式,就直撇嘴,但还是听进去了,直接穿在了里面。 一切就绪,出发! 安海和裴欣没有走前门,而是从后门溜了出去,上了裴欣一早就准备好的货车。 ... 加班,不停地加班。 陈真感觉自己是一个陀螺,在不停地自我旋转。 李鑫没有招认,挺了一天一夜,最后死在了牢房当中。 身子骨太弱! 陈真站在由地下室改造而成的牢房内,看着稻草堆中已经发硬的李鑫。 幸好,这不是夏天,否则这间牢房就要招苍蝇了。 陈真脸上没有一点波动,这个乱世,人命都没有稻草值钱,单枚子弹价值两分钱,这还是公开售价,如果大批量购买,更加便宜。 他突然想起鲁迅先生的名言。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 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 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是啊!真吵闹! 在孤独中,我们忍受自己就可以了,这总比我们在关系中要忍受很多不同的人更加轻松和容易。 如果一个人连他自己都不能忍受,那么他就不要再抱怨什么了。 路明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看着手下。 对于李鑫的身子骨,他早有预见,所以每次上刑,总是挑最疼的地方,要害部分,从来不碰。 而且还要安排专人在晚上检查李鑫的状况,如果有身体不适,还要医生进行治疗。 但万万没想到,李鑫的身子骨如此糟糕,还是没有挺过去。 “认罪了嘛?” 韩又洁看着李鑫雪白的身子,感觉有点恶心,于是将目光移向路明,小声地询问道。 路明摇摇头,脸色难堪的说道:“没有,一直都在说自己是冤枉的。” “我也不敢上大刑,就这样,还挺不住!”。 听到路明的抱怨,陈真看了一眼稻草堆中的李鑫,他惨白的身体上,遍布长短不一的鞭痕。 这证明了一点,路明没有说真话,他是在推卸责任。 “好了,人都死了,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去做一份认罪书,借李鑫的手指用一用,也算这家伙最后的贡献了。” “韩主任,您快到预产期了,这里不太吉利,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聊天吧!” 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除了将脏水都泼在李鑫身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韩又洁点头同意,便率先走出了牢房,看样子是实在忍受不了里面的味道。 陈真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地看向成为冷冰冰尸体的李鑫。 生活或许比我们所期望的,更加轻松、简单。 世界或许原本就是比其本身更幸福的一个地方;斗争、动乱与绝望、手足相残、睚眦必报,这一切原本都没有必要。 我们误造了自己的罪恶,对乐观的天性横加干涉。 因为,一旦我们拥有了过去的有利条件,或是如今更加聪明的头脑,就能察觉自己的四周充斥着自行运转的法则。 李鑫其实本可以认罪,这样他会过的舒服一点。 但他并没有怎么做! 他一旦承认,他的家人,就会送到西安县的煤场中,从事着日复一日的残酷劳动,只有死亡方能停止。 而他的爱人,也会被关东军秘密处决,非荣誉的处决。 他的家人也会背上耻辱,不会得到任何的优待。 武士道盛行的时代,容不下一点的污点。 可人本就是自私的,本应该是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但李鑫没有肆意的乱咬,甚至他都没有将脏水泼向他的敌人。 陈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愚蠢的人,他上前一步,将散落在一旁的棉被拿起,盖在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有没有人为自己披上棉被遮丑啊! 陈真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便走出牢房,但并没有去寻找韩又洁他们,而是走出门,透透气。 该死的麻雀们还在,它们在阳光中飞翔,像朵朵随风散落的火焰。 虽然每天都在为口粮而奔波,但身为万物主宰的人类也是如此。 但麻雀却没有烦恼,可人有。 在这点上,麻雀就比人幸福多了! 点击下载本站app,海量,免费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