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与你皆负我》 第1章 她出轨了 皇冠酒店套房内。 楚伊只觉手腕腰身被人掐着,陌生的触感让她睁开干涩双眼。 那一瞬间,近在咫尺的陌生面庞浮在眼前。 侵犯的气息让她瞬间惊喊出声! “啊!你是谁!” 她一把推开身上正意欲不轨的男人,惊恐地向后退! 却发现自己身上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此刻松松垮垮罩在身上。 见女人转醒,男人诡异的勾唇凑上来,“别装了,跟你老公结婚五年他都不碰你,饥渴坏了吧!哥哥肯定能满足你!” 楚伊屈腿就踹扑上来的男人,“别碰我!滚!” 男人却抬手握住她踹过来的脚踝。 正要靠近,忽然被急促猛烈的砸门声制止。 敲门声愈发的猛烈,下一秒转变为踹门。 咚咚两脚,厚重的房门从外踹开。 楚伊看到门口站立的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带着嗜血怒意大步而来。 楚伊心头一紧,眼底被恐惧填满。 她能轻易察觉此刻宗砚俢身上的怒,并不是因为她处于险境…… “砚修!你听我解释!” 她攥紧身上的浴巾,急欲取得来人的信任,哪怕一秒! 宗砚俢黑眸燃火,盯着自己的妻子。 此刻她发梢滴着水,顺着肩头淌进被浴巾裹住的胸口,脸颊绯红。 而那个奸夫却拽着她的脚腕,一副活色生香的场面! 这场面让宗砚俢血冲大脑怒到想要杀人! 二话不说,拽起床上不着寸缕的男人,挥手重重一拳,将人掀翻在地。 那人一颗牙被打飞,满口的血沫趴在地上蠕动。 楚伊立刻从床上爬起,去捡地上凌乱的衣服。 手还未碰到地上的外衣,肩头被冰冷的大手蛮力攥住,痛得她皱眉。 她被宗砚俢拎起,没有丝毫怜惜的意味,正撞进他那双满是怒意的双瞳。 楚伊心头一跳,她知道宗砚俢这个样子,摆明了不信她! 可她依旧要为自己辩驳,“砚修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来这里是因为……” 话未说完,身体被猛地一拉,撞上男人充满怒火的坚硬胸膛。 “因为我不碰你,得不到满足便找野男人发泄?” 男人语气冰冷嘲讽,一字一字割进楚伊的心脏。 楚伊感觉自己要被这种绝望的气息压死。 眼泪从眼角滑落,坠到男人的白衬衫,晕染出一小滩泪痕。 “我没有……”她沙哑地发出声音。 像是为了让楚伊死心,他长腿猛地踢了一脚地上抽搐的男人,“你说!” 那人当然认得宗砚俢,京城有谁不认得这个男人。 五年前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宗家溃散的局面。 行事果决冷厉,加之相貌尤为出众,惹得全城少女少妇为他前赴后继。 然而宗家却曝出宗砚俢已婚的消息。 结婚五年,鲜少见到宗砚俢与妻子同进同出。 众人倒是经常看到,报纸杂志放出宗砚俢和旗下创意部总监林洛莲出双入对的场景。 而今天的事…… 地上那人捂着脸爬起身,视线盯着楚伊,满是无辜指责楚伊。 “是你叫我过来的!你说你老公从不碰你……让我一次十万块伺候你,还说我要让你满意了,会给我一大笔钱!” 楚伊一直盯着宗砚俢,见他此刻清晰的下颌线压抑的滑动,便知道完了! 她被人阴了! 此刻的她从头到脚凉得彻底,现在的情况,她百口莫辩。 自己和另一个陌生男人衣衫不整出现在酒店大床上,还被自己的老公当场捉奸。 她放弃反抗,只冷冷的笑,“谁指示你这么干的,给了你多少钱?” 地上那人一听,眼睛当即竖起,“你别胡说,我之前给你发的信息可还在!” 他连滚带爬摸来自己的手机,点开信息页面递到宗砚俢面前。 发件人是楚伊的号码。 ‘十万一次,酒店见。’ 楚伊盯着屏幕,那确实是自己的号码…… 阴她的人做足了万全准备,摆明了要一次搞死她! 宗砚俢闭了闭眼,挥手打开面前的手机。 手机飞到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他扯着楚伊的手腕,大步朝门外走去,完全不顾她无法跟上他的步伐,也不顾此刻她不着寸缕的样子。 “你放手!”楚伊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却只踉跄了一步,根本挣脱不开他的力道。 酒店房门被嘭--的一声关闭。 他俯视眼前的女人,这是他结婚五年的妻子,五年来她墨守成规,他告诉她,迫于家族责任才和她成婚,彼此各过各的不要对这段婚姻抱有任何希望。 她温柔点头应好。 记忆中的她,乖巧,安静,温和。 可此刻,她执拗地仰着头看他,眼里是愤怒,也有委屈和不甘。 但她有什么可委屈不甘的? 和人通奸的是她! 被捉奸的是她! 酒店长廊无比安静,宗砚俢的特助王洪提着袋子站在一旁面色僵硬地盯着酒店尽头。 身为合格的特助,面对发生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要保持冷静。 对,要冷静,即使老板的妻子出轨被抓了现场…… 但……踏马这次好像冷静不下来啊! “宗砚俢。”她低头看被他抓得青紫一片的手腕,眼里蓄满泪水,“你不信我。” 语气是肯定的,也是沙哑的。 宗砚俢眉头死死皱着,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但想到刚刚开门的瞬间,看到那人握着她纤细的脚踝……怒意直冲头顶! “你要我怎么信你。” 也是肯定的语气。 眼泪啪嗒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五年婚姻,纵然没有寻常夫妻恩爱,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觉得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她的那一方。 然而此刻看来,全部是她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她从13岁便开始喜欢她,至今已经十二年,整整一轮。 “你记得我们结婚当晚我对你说的话吗?”她抹着眼泪抬起头。 楚伊其实很漂亮,是那种张扬明艳的美,不过是因为宗砚俢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喜欢浓妆艳抹,她便终日素颜寡淡进出。 此刻她眼角泛着红,容颜明媚生动,让宗砚俢对她过去的印象产生了几分陌生记忆。 他当然记得结婚当晚她的话。 她像个满足的小孩子,牵着他的手说,宗砚俢我喜欢你好多年,如今终于嫁给你我会好好履行妻子的责任,忠于你爱护你,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虽然你不要我抱希望,但我一定能让你爱上我们这个家的。 如今想来这段话……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本书作者酒窝儿~新人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指教~可以在评论区留言讨论剧情,本文女主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花,伊伊浑身都是刺儿哈哈哈~ 第2章 楚伊,你只叫我觉得恶心 “现在想来,你只叫我恶心。”,男人冰冷绝情的话语回荡在走廊。 恶心…… 楚伊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诛心之言不过如此! 她的满腔热烈,被他踩在脚下践踏! 楚伊只觉得此刻比刚刚在房间内被人侵犯时更加绝望! 她好像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这个男人! 她喉咙哽咽着,提手抹掉眼角的泪,声音决绝而坚定,“宗砚俢,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赤着脚朝电梯走去。 眼泪不争气地奔涌而下,她透过电梯镜面看着镜面里男人挺拔的侧影,心口酸涩发堵。 宗砚俢,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她收敛了一切锋芒和尖刺,这五年做他本分的妻子。 如今被人陷害,他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她恶心! 他从不觉得这里是不是或许有隐情存在! 五年的时间,她的真心当真喂了狗!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梯门朝两侧拉扯。 厢内暖黄的光倾泻而出,楚伊一抬眼便看到站在电梯内的人。 一身白色西服套装的林洛莲,当真美得出淤泥而不染! 而她此刻狼狈地围着酒店浴巾,赤着脚,头发松松散散披在身后,肩头及手腕青紫一片,眼睛通红。 多么鲜明的对比! 呵…… 最落魄的模样被这个女人看到,她心里应该乐疯了吧! 林洛莲感受到长廊内压抑紧张的氛围,再看到楚伊落魄的样子,心中狂喜差点压不住眼底蹿出的笑意。 急忙敛眸换上一副忧愁模样,“楚伊你这是怎么了?” 她的手即将抚住楚伊的肩,楚伊朝侧面闪躲,错开她的触碰。 “我怎么了,难道你不清楚?” 楚伊只是为了让宗砚俢喜欢,才保持着不争不抢淡然温柔的样子,可她精明着呢。 冷静下来分析这件事便能猜出七七八八。 能处心积虑谋划陷害她的人没有几个。 算计一下这件事背后的既得利益者,便能揪出凶手的人选。 她出轨被丈夫当场捉奸,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当然是被丈夫扫地出门。 而楚伊被扫地出门了,那么宗少夫人的位子就会有人补上。 最有望替代她成为宗少夫人的女人,除了这个这么多年一直缠在宗砚俢身边的小青梅,再无旁人。 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宗砚俢都被林洛莲的电话叫走。 原因很多,也很扯。 合作方出现事故; 签约合同存在问题; 下班路上被尾随; 甚至是切菜切到了手指进了医院。 楚伊将乱七八糟的画面轰出脑海,错身进了电梯。 林洛莲还想追问,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换上满脸委屈,“砚修,楚伊是在怪我吗,她这话什么意思?” 楚伊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异常刺眼,伸手去按电梯关闭键。 梯门闭合前,她看到宗砚俢深邃黯然的双瞳,正侧眸看着林洛莲。 英俊到无可挑剔的面庞上再无半分恼火。 好像林洛莲就是他的灭火剂,任何负面情绪都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表露。 可在她这里呢?刚刚他是真的动了要掐死她的心…… 心口狠狠一痛,连呼吸都窒了一下。 电梯外。 宗砚俢蹙着眉看女人一脸忧虑的样子不禁蹙起眉,“你怎么过来了?” “公关部张总监跟我说这边要压一则报道,外面很多狗仔,我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林洛莲脸色有些为难,“砚修,楚伊特意约男人来自家酒店,说不定…只是为了谈谈心,你不要……” “够了!”宗砚俢脸色黑了下来。 谈心谈到床上去,谈心会脱得精光的谈? 在自家酒店,是为了方便销毁证据吗! 该死! 只要一想到酒店里的画面,宗砚俢只觉得一把火要把他燃烬! 这是男人的颜面问题,他现在头上一顶绿幽幽的大帽子摘不下去了! 而见到他如此愤怒,林洛莲嘴角悄悄勾起。 面上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 她语气温柔婉转,“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你可就不能照顾我了。” 一旁的王特助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不做评价。 楚伊来到酒店大堂,经理见到她这般狼狈模样差点吓的腿软。 虽然外界不知宗少夫人是谁,可这酒店是楚家产业,楚伊是楚家大小姐,经理自然是认得她的。 赶忙从前台身上扒下一件外衣披在楚伊身上,并安排人于酒店后方的员工通道将人送回家。 位于城中央的花园别墅,是她和宗砚俢的家。 她一身狼狈进到家里,着实把家里的保姆佣人吓到了。 印象中他们的少夫人稳重而温柔,识大体又贤惠,从未见过这般落魄狼狈的模样。 楚伊回到二楼主卧,将房门反锁后,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 视线直勾勾盯着窗外,参天梧桐枝叶茂盛,随风发出飒飒声响。 很乱。 和她的心一样乱。 她从天亮坐到天黑。 直到身体麻痹,才撑着墙壁起身,将身体埋进柔软的床上。 像是抽空了灵魂,比起被人陷害,她更心疼的是不被宗砚俢相信。 他还说她恶心…… 好一个恶心…… 所以她坚持了五年的婚姻,还要继续下去吗? …… 深夜。 依兰酒吧包厢。 宗砚俢最后一个到,却是喝得最多的一个。 男人修长指节捏着波纹红酒杯,仰头一口接着一口灌下。 酒渍在他唇边划过,仰头时,坚毅的下颌线及性感的喉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异常魅惑。 身旁的三个兄弟终于看不下去,伸手制止,“想胃出血第二次?这次楚伊可不会哭天抹泪守你两天两夜。” 好兄弟就是明着捅刀子,白天的事瞒不住这些公子哥的耳朵。 “哎我说,楚伊那张脸比那些明星漂亮几百倍,你竟然没睡过?不科学,那你跟那个莲花睡过?”韩祁风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追问。 宗砚俢不作声。 “那你这就过分了,你可以跟别的女人睡,扔在家守活寡的娇妻就不能和别的男人睡,这对花季少妇不公平。” 几兄弟丝毫不顾虑宗砚俢的情绪,叽叽喳喳吃着瓜。 “既然嫁进宗家就要守规矩,当初结婚我和她说得很明白。”。 宗砚俢饮下杯子里最后一口红酒,放在台桌上时,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暗哑的声音补充几个字。 “而且我没碰过她。” 长达五年的婚姻生活里,他从未碰过林洛莲。 第3章 我会履行夫妻义务 宗砚俢醉了,他极少喝的这么多。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 最终决定给楚伊打电话过来接人,顺带给二人制造机会把话说开。 然而电话没拨出去,林洛莲急匆匆而来将人带走。 “卧槽搞什么啊,这莲花也太上赶着了?还没离婚呢,就拿出正室的范儿给谁看!”韩祁风一双桃花眼瞪地溜圆。 “啧啧,这真不怪楚伊出轨,换我我也出啊,而且天天不重样给宗砚俢换绿帽子,今天浅绿,明天深绿,后天墨绿。”墨清明咬着卫衣帽绳靠在旁边和他那张脸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啧啧摇头。 “别瞎说,楚伊爱砚修不要不要的,我看这件事有猫腻。”韩祁风抓着下巴,一脸高深。 被带走的宗砚俢,此刻坐在副驾驶上,手臂支着额头陷入假寐。 林洛莲抱着方向盘,目光贪婪地在男人侧脸上流连。 男人俊朗眉目隐匿在霓虹映衬的夜色之下,让本就迷人的气息变得愈发沉醉。 平日里的他清冷尊贵,如今却平添几丝优雅温和。 林洛莲忍不住想,如今宗砚俢就算再碍于楚家当年的恩情,也无法忍受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男人行事果决,心理洁癖极强,但凡被玷污的东西,他断不会留下。 楚伊……呵! 只怪今天宗砚俢去得太快。 如果再晚一点,赶上楚伊和那个野男人苟合是最好不过的! 但眼下情形也不错,楚伊解释不清,宗砚俢不相信她! 很快他的身边就会只有她林洛莲一个女人存在了,也会变成他光明正大的女人! 就在这时,车门咔嗒打开。 宗砚俢下了车,林洛莲急忙跟着出去。 她亲昵地扶住男人手臂,“砚修你醉了,今晚去我家休息?” 宗砚俢摆摆手,推开她的搀扶。 随手拦了辆过往的出租车,“我看着你上楼,之后回公司。” 林洛莲不死心! 每次都是这样,送她回家后看着她上去他便离开! 林洛莲不甘心,水盈盈的眸满是深情盯着他,“砚修,你不是答应要照顾我一辈子吗,今晚换我照顾你好不好?” 她再次攀上男人的手臂,用挺起的胸脯来回磨蹭。 是个男人都能看出这是什么含义。 但此刻宗砚俢脑海忽然浮现酒店里楚伊发梢水珠坠进她胸口的画面。 脑子有些热。 喉咙有些干。 推开林洛莲的手,随即坐进出租车里离开。 车子兜兜转转,最终停在了花园别墅外。 他犹豫良久最终按下密码上楼。 推开主卧的门,只能隐约看到床上隆起的弧度。 一巴掌拍开开关,明亮的暖光洒满整个房间。 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人惊讶,有人愤怒。 楚伊僵硬的眼看到矗立在门前挺拔身影吓了一跳,他回来干什么! 宗砚俢愤怒于,这该死的女人依旧围着酒店的浴巾! 她一下午都没有换衣服! 难道她是在回味今天没完成的情事吗?! 楚伊嗅到房间里浓郁的酒气,蹙着眉起身。 胸口的浴巾松散滑落,露出她身姿优美的弧度。 她心一紧,立刻伸手抓住。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炙热的掌心桎梏,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楚伊下意识想跑。 “你放手!” “连浴巾都不舍得扔掉?你是有多不舍得那个男人?”他语气充满鄙夷愤怒。 另一只手钳住女孩的下颌,“这几年,是不是我真的让你过得很苦,嗯?” “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你废话,酒醒了再说。”她偏过头,错开他的视线急于起身。 修长的腿因许久不动已经僵硬麻木,沾在地上的瞬间,身子失去重心跌下去。 宗砚俢还抓着她的手腕,楚伊顺着力道抓住他,也顺势扑进了他怀里。 是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酒气的木质香水味道。 闻得她鼻尖发酸眼眶发胀。 宗砚俢垂眸看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眼神暗了暗。 他冷笑一声,“在外面没满足,想在我这里补回来?” 楚伊被他讽刺的言语彻底激怒了! 彻底撕下往日岁月静好的安静皮囊,红着眼睛怒视,“对啊!怎样?” “我和别人睡了现在脏得很,你离我远点,否则将您这位大总裁也连带着染脏了惹得林洛莲伤心怎么办!” 宗砚俢一愣,怀里的人明眸生动,泪光粼粼。 委屈的样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白兔,气急败坏的想咬人。 这还是她吗? 视线下移时,看到她裸露的肩头青红淤痕,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他今天…碰了你哪里?”声音暗哑,压抑地响在主卧空间。 “什么?”楚伊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扬起一巴掌朝男人脸上呼,“碰你大爷!宗砚俢你给我滚!” 宗砚俢偏头躲过一巴掌,却被她打在了脖颈处。 火焰噌地窜起,将人粗鲁的抱起,大步走进卫生间。 圆形浴缸冷而硬,他毫无怜惜的意味将人扔进去。 头顶花洒与浴缸的出水口一起涌进温热的水流,蒸汽缓缓充斥浴室。 楚伊想要起身,却被男人强硬地按回浴缸。 大手一挥,堪堪裹体的浴巾被抛到浴室门口。 “你疯了!”楚伊又气又羞抱着自己蜷缩着身体。 宗砚俢红了眼,盯着女孩的侧颜。 他将白衬衫袖口粗暴卷起,直接踩进浴缸蹲下身,双眸如同暗夜中锁定猎物的饿狼,盯着楚伊的脚踝。 楚伊心头一跳,这是今天被那个男人碰过的部位。 燥热的掌心拂水,揉搓清洗她的脚踝。 她皮肤很白,只三两下便红了一片。 浴室蒸腾的水汽模糊视线,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一动不动盯着被他攥着的脚腕。 很红,像是点燃了心底隐藏许久的火。 楚伊怕极了他现在的模样,往回拉扯自己的腿,“放手!” 她眼泪开始往下掉,宗砚俢在搓洗她被人触碰的地方。 他认为她脏了…… 果真到底,他终究不信她…… 心脏像是被砸出了一道口子,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太疼了! 而眼前的男人在看到女孩楚楚垂泪的样子,脑子里绷着的那道弦啪的一声断裂。 他俯身扼住她的后颈,让楚伊贴近自己。 二人呼吸交错,有水汽,有酒气,也混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还有哪里被他碰过,嗯?” 他的眸太红,像是在极力隐忍某种情绪。 四目对视的瞬间,楚伊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快要压抑不住的火。 “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指尖染着凉意,混合温热的水流划过楚伊的皮肤,惹得她浑身颤抖。 这样的他太危险! “别碰我!”,楚伊试图拦住他愈发危险的手,却被他一把钳住手腕。 “为什么不可以,嗯?”他扯着唇笑。 雾气朦胧间二人额头相抵,占有欲在酒精作用下在一点一点侵蚀男人素日里的平静。 “别人可以,我不可以?” “我是你的丈夫,作为丈夫没有履行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我很抱歉。” 楚伊瞳孔骤然紧锁! 咔嗒的声响,在浴室里像是被放大无数倍! “我会履行义务,这样就不用去外面偷吃,嗯?” 【作者有话说】 审核卡我呜呜呜明明啥都没写~ 第4章 宗砚俢,我们离婚 撕裂的痛意席卷全身…… 她力量抵不过他,只能硬撑着承受。 结婚五年,他只碰过她一次。 前年除夕夜在老宅,宗爷爷为了早点抱曾孙,给他们二人同时吃了些燥热补药。 那时候他很难受,却很温柔。 一边同她道歉一边亲吻她。 可这次不同,他像是在发泄怒意! 楚伊眼泪不停地溜,哭得嗓子哑了,“宗砚俢你个大混蛋!你不是嫌我恶心吗你干嘛碰我!滚!” 他不语,亦不停。 “你和林洛莲睡过不知道多少次,我还嫌你脏呢,给我滚!” 被她的话刺激到,男人眼眸黑深。 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宗砚俢,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她死死盯着他! “到那天再说!” 直到凌晨三点,主卧安静下来。 楚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身体像是被四分五裂一样难受。 身后床铺轻微震动,她知道宗砚俢躺在身边。 室内静谧如水。 卫生间的水汽夹杂甜腻的气息涌进主卧,呼吸声彼此交错。 许久,久到彼此都以为对方睡着了。 暗夜中楚伊松开攥了许久的拳头,她将被子往下扯了一些,露出清明的双眸和挺翘的鼻。 闷而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宗砚俢。” 身后的人没应声。 “我们离婚。”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不是我们离婚吧。 而是…… 我们离婚。 楚伊可以接受相安无事相敬如宾甚至没有夫妻生活的婚姻。 她太容易满足,十二年默默喜爱造成她只要每天能看到他就已经满足。 可这种卑微的婚姻生活,早已被打破,或者说从未开始过。 林洛莲从他们婚姻开始的第一天便出现了,梗在中间,拔不掉赶不走。 当她精心准备一下午的晚餐等着他坐下来一同吃饭,他接了林洛莲的电话便扔下她离开。 当她看到报纸登载宗砚俢和林洛莲同进同出的新闻时,她忍着心酸大度的说,工作嘛我理解。 而他毫无解释。 在楚伊说出那几个字后,宗砚俢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心口有些堵。 他翻了身,衣料与被子间的摩擦声在此刻显得有些刺耳。 他背对楚伊,却依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他没应。 但这对楚伊来说不重要,她不需要这个男人答应。 一段感情的开始需要双方同时点头答应。 而结束,只要一个人离开就好了。 更何况,宗砚俢比她还想结束这段嚼之无味的婚姻生活。 闭上眼,将繁乱的思绪掩盖,随后陷入沉沉的梦中。 再睁眼时,已经时值晌午,床的另一侧早就没了人影。 楚伊托着酸痛的身体发呆了好一会,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素简的黑色皮筋,在脑后缠绕三圈。 随后踩着绵软拖鞋晃着脑后黑长的马尾走到衣帽间。 蹲在地上抽出衣柜最下方的盒子,她抽出一份文件。 文件封皮上五个加粗加黑的字体。 ‘离婚协议书’。 她抱膝蹲在地上,像是拥抱着单薄的自己。 脑后的发丝垂落,遮盖住她的眼。 却能清晰看到晶莹的泪滴一颗接一颗地掉在地上,掉在那份离婚协议的塑料封皮上。 当年结婚的时候她二十岁,时隔两年后她才和宗砚俢领了结婚证。 也就是同一天,宗砚俢给了她这份离婚协议书。 是他已经签好字的协议书。 并告诉她,当她哪天不想继续与他的婚姻生活,可以直接签字去民政局办理离婚,他不会阻拦。 当时楚伊是有些伤心的,她觉得这份协议书她这辈子都不会用到,留着压箱底吧。 然而不过短短三年,物是人非。 她忽然觉得,并不是林洛莲在她的婚姻生活里搅合了五年,而是她霸占了宗砚俢五年,让那对苦命鸳鸯玩了五年的地下情。 如今她想通了,还这对苦命鸳鸯自由,也放自己自由,她也要做回真正的楚伊。 本想回楚家拿户口本,结果庄园一个电话紧急电话打来。 宗家老爷子,也就是宗砚俢的爷爷急火攻心晕倒了,楚伊立刻在车库里开了辆保时捷直奔宗家庄园。 宗家人对楚伊都很好。 也不知是合眼缘亦或是当年楚伊带着全部身家嫁入宗家,救了宗家的缘故。 庄园处于城西半山腰,大气磅礴。 亭台楼阁翠柏环绕,喷泉高耸入云天。 管家带着楚伊进到宗老爷子卧房时,见一圈人围在床边。 这其中也有大早上一声不吭离开的宗砚俢。 男人此刻支着长腿倚在窗台上,身后的光在他周身落了一圈金色的光晕。 晃人眼也晃人心。 宗砚俢也在打量楚伊,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立即挪开双眼,看向床上虚弱的老人。 宗老爷子朝楚伊伸手,瞥见楚伊脖颈与手腕上明显的掐伤。 他抓起身侧床头果盘里的猕猴桃甩向窗口倚着的孙子,“臭小子!下这么重的手!” 宗砚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了一跳,反手接住,“爷爷……” 声音很无奈。 楚伊知道昨天的事宗家人已经知晓,见着老爷子这一手,这也不像是生病晕倒老人该有的力气,但也不多说什么。 “臭小子!事情没查清你就敢对伊伊动手!就你这性子管理什么集团,宗赫明天开始你去接管集团事宜,宗砚俢给我关禁闭!”老人声如洪钟,气势逼人。 宗爸爸满脸无奈,却又不敢反驳。 “有人给你吹耳边风你倒是当真,伊伊在你身边五年之久,她的心意你是眼瞎看不出?!” 老人的一席话,让楚伊红了眼眶。 你看,连并未相处很久的老人都能想到事发后要查明真相再做决断,连宗家人都选择无条件信任她。 可她掏心掏肺对着好了五年的男人,上来就是质问,就是咬定她出轨,还骂她恶心。 “爷爷,我没说不查。”宗砚俢烦躁地捏着眉心。 “那你就好好查,伊伊是被陷害的,之后你必须正式道歉。”婆婆程相宜拉着楚伊的手,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道歉不必了。”她表情平静,像往日那般安静温柔。 低着头看程相宜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眼圈却偷偷红了,“爸妈,爷爷我已经决定……” “事情还未查清,给我一段时间。”宗砚俢出声打断。 楚伊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涌起一阵茫然的紧张,他能猜到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真的要离婚吗? 就因为昨晚的事? 错的明明是她,到底在耍什么脾气!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十二年,如今迫不及待想离婚的也是她! 善变的女人! 楚伊始终未正眼瞧他,这件事宗家人都看出来了。 老爷子或许是气到了,但没有管家说的那么严重。 楚伊知道,这不过是宗家人为了维护她,给她底气才演这么一遭。 第5章 宗砚俢,我疼 只是她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法扭转她的决断。 如五年前那般不顾一切带着数十亿嫁妆满腔热血嫁给他。 如今她也是真的想要彻彻底底离开他。 很累。 真的很累。 洗手间里,楚伊对着镜子揉搓手上的洗手液,门口高大身影闪过,随后卫生间的门被关上。 楚伊看着走到身边的宗砚俢,他真的是被上天偏爱。 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气场,有极其出色的皮囊,也有优异的身家和头脑。 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她掰开水龙头,水流哗哗作响冲刷着指尖的泡沫。 狭小的空间里,洗手液的气息无法掩盖男人身上的木质香味道。 鼻尖有些酸涩。 “所以你真的打算离婚?”宗砚俢拧着眉看镜子里的女孩。 他不懂楚伊到底在犯什么别扭,昨天的事明明他更生气才对! 楚伊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扯了擦手纸将水吸干。 随后从琉璃台上的包包里拿出文件,“三年前你跟我说,如果哪天我不想过了就签了它,你不会阻拦,我签了,你也签了,下午我回楚家拿户口本,你明天抽个时间,我们把手续办了。” 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没有往日里温和的笑脸,没有往日里炙热崇拜的目光。 这样的楚伊让宗砚俢有些招架不住。 “我说过,我会调查的,昨晚……我喝了酒,是我不对。”他示弱。 他知道如果现在离婚,家里两位老爷子会把他揍得半死。 “呵。”楚伊冷笑,仰着头看他,眼圈再一次泛红。 他终究还是不懂。 “宗砚俢,你我之间走到今天,真的是昨晚你的强占这一件事造成的吗。” 压死骆驼的真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你吃了四个馒头终于吃饱了,单单只是第四个馒头的原因吗? 这话砸进心里,宗砚俢心上忽而一凉。 许多过去不在意的画面定格在眼前,他想看清却又抓不住。 楚伊错开他朝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宗砚俢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 他手心干燥,因过于用力紧贴着她的皮肤时带来一股强烈的痛意。 但这次她没有挣脱,偏着头看他。 宗砚俢喉咙有些干涩,本该说一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宗砚俢,我疼。” 她声音轻轻的,如羽毛落地,如雪瓣融化。 她并未说自己哪里痛。 宗砚俢立刻放开她的手腕。 垂眸时依旧能看到她纤细手腕处紫色的淤痕,眼底闪过愧疚。 昨日是他太冲动了。 可当他得知楚伊在酒店和人约会时,他彻底乱了,因为乱了才会失了方寸的对她。 楚伊眼底闪过苦涩,她不是手腕疼,她是心疼。 太疼了,刀子剜心也不过如此吧…… 当她的手落在门把手的瞬间,身后再次传来声响,“昨天酒店那个人跑了。” 楚伊不禁苦笑,商场上头脑精明的大总裁怎么会蠢笨如此,她深吸一口气。 “宗砚俢,但凡你考虑一下……” “你为什么会收到我和人酒店私会的消息,酒店周围为什么会恰好有诸多狗仔媒体等候,再或者查一下我的手机通讯往来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号码,如果我真的与人偷吃又为何犯险用所有人都知道的手机号联系,到底是谁在盼着你将我扫地出门……” “洛莲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血口喷人!”他瞬间否定,面色流露出不悦。 楚伊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她冷笑,“血口喷人?我有说是她吗,宗大总裁,是你自己先怀疑的她而后否定的她!” 她压下门把手大步离开,留身后男人呆立在那里。 她并未指名道姓的控诉,宗砚俢却第一时间站出来否决,选择站在相信林洛莲那一头。 对比一看,她还真是败的惨烈。 恶心? 确实很恶心。 从庄园离开时天色已黑,宗家人到底没留下楚伊吃晚饭。 保时捷在路上狂飙,最后戛然而止于依兰酒吧门口。 记不清多久没来过酒吧了,宗砚俢不喜欢女孩子沾染酒气,她便戒了酒断了丰富的夜生活,转去厨房里研究怎么抓住他的胃。 这五年各个菜系她都精通掌握,然而终究没学会如何做好绿茶和莲花两道菜。 以为真心付出便能收获回报,天真! 楚伊大步走进酒吧。 卡座里,闺蜜连珊珊已经驾着二郎腿坐等她的到来,“啧啧啧,良家少妇来酒吧,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说说到底咋了,你这神色不太对啊。” 楚伊将包甩进卡座,倒了杯酒自顾自的喝。 辣的刺激感久违的上头,她微微一笑,把这两天的经历说给连珊珊听。 连珊珊气的脸冒青烟,抄起洋酒瓶子叉着腰起身,“你别拦着我!老娘要撕烂这朵盛世白莲花!” 连珊珊性格火爆一点就着,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与维护让楚伊更加难受。 她蜷着身子缩在沙发里,弱不禁风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所以我要离婚了,这杯酒,就当是提前预祝我恢复单身生活!” 她高举酒杯,敬自己。 不期然嘭的一声,酒杯与酒杯相撞。 韩祁风歪着嘴笑的痞气十足从卡座后方转过来,“妹妹,我就喜欢你这杀伐果断的样子,爱时拼命爱,不爱了立刻脱身走人,干脆!” 楚伊见到来人,浅浅挽唇。 其实说起来宗砚俢身边的好哥们她都认识。 楚家是京城大户,但因为她比宗砚俢他们小两岁,这些哥哥们不爱带她玩。 加上她小时候和连珊珊一样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他们也不敢还手,所以楚伊只能追着他们屁股跑,还追不上。 林洛莲也是这个圈子里一起长大的,她打小性格就柔柔弱弱。 但对谁都笑的一脸天真,加之长得漂亮,小男孩都爱跟她玩。 但林洛莲和这些二代三代们不同。 她爸爸是宗家的司机,宗砚俢十八岁时被绑架,是林爸冒死救了他。 死前最后一句话便是要宗砚俢照顾好林洛莲。 临终托孤,怎能所负? 宗家对林家照顾有加,宗砚俢这些年照顾的也很棒。 如果不是她带着天价巨资挽救受困的宗家,宗砚俢说不定已经和林洛莲三年抱俩了。 不知不觉又想到宗砚俢,楚伊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辛辣的酒依旧浇不灭心头的苦涩。 酒精上头时,楚伊脱了外衣。 身着酒红色小吊带黑色热裤,解下头上的黑皮筋扔在卡座上,然后如脱缰野马般冲进舞池。 她身姿妖娆,而身上於痕更平添几分魅惑。 楚伊是妖精。 这是五年前人尽皆知的。 不过是婚后从良,如今即将卸掉婚姻枷锁只觉身心舒畅! 当宗砚俢和林洛莲从二楼包房下来时,一眼便看到舞池里最惹眼的妖精! 第6章 我和宗砚俢要离婚了 林洛莲一把拽出宗砚俢的胳膊,刻意引导他的视线看向别的方向。 然而宗砚俢却发现不对,朝反方向看去时,目光立刻锁定在那抹妖娆扭动的身姿上。 她穿得清凉,那两块布料堪堪遮住美好躯体,不像往日那样裙过膝,外面还会拢着外套。 此刻的她看得人冒火! 他眼角压紧,唇线绷直,周身气势说不出的黑暗。 这女人不想在宗家吃饭却跑这里撒野!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身为男人他能一眼看出四周那些人不轨的视线,这让他心头涌起烦躁的火焰。 林洛莲看着男人大步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 哼,既然你想送死,那我不介意再送你一程。 楚伊正发散着酒精的作用,手腕骤然一紧,随后身子趔趄着被拽出了舞池。 看到来人熟悉的侧颜,她微微一愣有种被抓包的窘迫。 但随即反应过来,要离婚了怕他作甚! 甩开他的手,楚伊坐进卡座,顺势端起盛满洋酒的杯子。 宗砚俢被震耳的音乐声搞得愈加烦躁,扯了扯衬衫领,抢下楚伊手中的酒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喝酒跳舞。”她长睫毛轻轻眨着,回的倒是干脆。 “还没离婚你这么着急放飞自我?”,他咬牙切齿地开口。 “那我不得庆祝一下,顺便提前找下家。”,她回的自然。 可能酒壮熊人胆,往常从不敢在宗砚俢面前耍脾气的楚伊,如今说话硬气得让连珊珊和韩祁风拍手叫好。 敢有人这么正面刚宗大总裁,牛鼻! “楚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在酒吧很容易遇到心怀不轨的人,你穿得这么暴露……”林洛莲上前,轻轻扯住正在发怒的男人。 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 楚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个‘我们’两个字用得太有灵性了! 视线似笑非笑盯着女人担忧的面庞,借着酒意将往日里吞进肚子的话吐出来,“然后林小姐是不是要说我穿着不得体不守妇道,我昨天酒店里的那个男人可能就是这么遇到的?” 顿了顿继续补充,“再给我加一条不检点的罪名?” “……”林洛莲话头一堵,她从未见过说话夹枪带棒的楚伊。 一时紧张立刻看向宗砚俢,双手也扯住男人的袖口,急于解释的模样,“我没有,砚修!” “楚伊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喝醉了,给我立刻回家!”宗砚俢抓起她的外套,强硬往她身上套。 楚伊听到他对林洛莲的维护,执拗盯着他,“宗砚俢,是你说的我们没离婚,我还是你的妻子!可你大晚上带着其他女人在我面前拉拉扯扯,你什么意思!” “楚伊你不要误会,我和砚修是清白的。”林洛莲眼眶瞬间红了赶忙解释。 随后将双手背在身后紧张的看着楚伊,生怕楚伊上来给她一巴掌。 楚伊冷冷一笑,“林洛莲我奉劝你闭上那张嘴,不妨告诉你我和宗砚俢要离婚了,你要是再说出什么我不爱听的话,到时候离婚协议我可不会签字!我让你这个第三者永远没法转正!” 她轻飘飘的威胁,却也清晰地看到林洛莲脸上闪过抑制不住的喜。 “楚伊你适可而止!说谁是第三者!”宗砚俢听着第三者三个字,突然觉得十分刺耳。 气氛剑拔弩张,林洛莲继而换上垂泪欲滴的可怜模样,“砚修,都怪我。” 宗砚俢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和你没关系,别多想。” 楚伊看着二人深情款款的样子忍不住做出干呕的表情。 为了缓解气氛,韩祁风开始出来打掩护,“呃……这么晚了,我还没吃饭,大家要不换个地儿一起吃个饭?这里气氛燥大家冷静一下?” 半个小时后,楚伊被韩祁风连拉带扯带到了私房菜馆。 五人坐在圆桌前,楚伊左右手坐着连珊珊和韩祁风,而林洛莲挨着宗砚俢坐在对面。 菜单上来时,韩祁风点菜。 连珊珊凑了两道楚伊爱吃的。 随后宗砚俢开口,十分熟撵的语气,“加一份蟹膏蒸粉,白灼象拔蚌。” 此话一出,连珊珊脸色变得异常怪异。 楚伊垂着头,手指捏着空茶杯出神,外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林洛莲却满脸娇羞看向宗砚俢,“砚修,这么晚了不用特意点我爱吃的,我们简单吃一口就好。” 做作的样子生怕旁人不知道宗砚俢是为她故意点的…… 连珊珊心里默默吐槽,忍不住给韩祁风发微信骂他。 宗砚俢修长指节捏着茶杯,先是烫了一遍,随后斟了大半杯茶水推给林洛莲,“你忙了一天方案没好好吃过东西。” 果真照顾得无微不至,连她一天里吃没吃饭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连珊珊继续和韩祁风吐槽他的好兄弟,太狗了,不是人! 整个包厢的气氛瞬间变的异常古怪。 似乎是感觉到不妥,林洛莲急忙看向楚伊,手臂轻轻碰了碰宗砚俢的手臂,“不好意思楚伊,最近有个很急的方案要赶,砚修,赶快再点两道楚伊爱吃的菜。” 宗砚俢身子后倚未作声。 他发现自点菜开始,楚伊忽然变的沉默,好似刚刚酒吧里张牙跋扈的不是她。 连珊珊视线在几人面上扫过,捏着杯子的手有些重。 随后皮笑肉不笑开启嘲讽技能,“宗大总裁,你这么贴心,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小姐才是你正-牌-妻子。” 宗砚俢眼神一紧,眼里的冷芒溢出。 他常年上位者的气势压迫感十足,让连珊珊缩了缩脖子。 楚伊换了姿势,伸手戳了戳连珊珊的腿。 连珊珊憋着满肚子火,不掩饰自己对林洛莲的厌恶,将水壶摔的很响,“喝水!男人靠不住,姐妹照顾你!” 韩祁风贱兮兮把自己杯子推到连珊珊面前,示意她帮个忙。 连珊珊一点面子也不给,水壶猛地一推滑到了韩祁风跟前,“你是没手还是没兄弟?!” 她动作太猛,水从壶嘴涌了出来。 韩祁风一躲,水便洒向了他旁边的林洛莲。 女人低呼出声,宗砚俢第一时间扯出纸巾替她擦拭被水烫到的部位,动作轻柔而小心。 连珊珊看这一幕看得眼睛冒火,转头看向好闺蜜,她却低头安安静静一个眼神都没给。 “大姐,你演给谁看啊!那是温水ok?”,连珊珊简直气到翻白眼! 林洛莲眼圈红红的,似乎真的被烫的很痛。 委委屈屈低着头,任由男人替她擦拭。 只是嘴角弯起的那抹笑出卖了她真实想法。 而楚伊自始至终捧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其实她从昨天出事开始便一口东西都没吃过,刚刚喝了很多酒,胃很难受,也是真的饿了。 韩祁风摸了摸鼻子,似乎提议吃饭是个错误决定呢…… 第7章 狗男人她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吗 八道菜品摆在透明转盘上,色香味俱全。 楚伊肚子开始咕咕叫,动了筷子开吃。 只是这顿饭,没有对面那俩人还好,有了那对碍眼的,楚伊只觉得胃溃疡要犯了。 怎么就一股脑热答应跟他们一起吃饭? 她的抗压能力究竟有多强大,才能安静地看着自己的老公为别的女人布菜添汤。 在花园别墅的家里时,往往都是她做好他爱吃的饭菜,替他盛好饭开开心心看着他吃。 他从未主动替她夹过菜。 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似乎他对林洛莲的爱护也是理所应当。 连珊珊咬着筷子,心里暗骂对面的狗男女。 又一个眼刀子飞到韩祁风那边,没事提什么一起吃饭! 韩祁风讪讪一笑,夹起一块蟹膏放进楚伊的餐盘,“他家蟹膏特地道。” 楚伊垂着头看着黄灿灿的粉膏,看起来确实十分诱人。 只是这蟹膏她不能吃。 她迟迟没有落筷,宗砚俢幽深视线划过女孩的手,其中深意不得而知。 林洛莲却知道其中奥秘… 她指着转到自己面前的象拔蚌,笑盈盈的看向宗砚俢,“砚修,上次吃他家的象拔蚌你说很鲜,快给楚伊夹一个尝尝。” 宗砚俢长指在筷子上敲击着,犹豫几秒后,夹起一只象拔蚌朝楚伊的方向递过去。 楚伊心头涩的发慌,喉咙像是被一团米饭卡住,透不过气。 眼看着那只修长的手夹着菜送到自己面前,眼圈却红了。 这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夹菜。 竟然是托了林洛莲的光。 但这菜…… “楚伊快吃啊,砚修亲自给你夹的。”林洛莲死死盯着楚伊的动作,眼底蹙着一团幸灾乐祸的光。 宗砚俢也在看楚伊。 楚伊抬头,面上的苦涩似乎瞬间便散了。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不是第一次他不记得关于她的消息。 有什么可难过的。 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心头三番两次涌起的痛在提醒她,让她清醒些。 但还是爱的啊。 因为还爱,所以会痛…… 啪! 连珊珊着实忍不下去了,直接将筷子扔在了桌上。 她环着双臂,下巴一抬盯着宗砚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冷笑,“宗砚俢,你真够可以的。” 宗砚俢今晚几次三番被连珊珊怼,已有了不耐,目露危险光芒看向她。 连珊珊舔了舔上唇,随后指着楚伊说,“狗男人,这是你的妻子,结婚五年的妻子,她海鲜过敏你不知道?!” 霎时间,包厢仿佛下了结印般寂静。 宗砚俢眉头缓缓皱起,脸上闪现一丝错愕神色,猛然想起刚刚韩祁风夹给她的蟹膏她并没有吃。 “都怪我都怪我,上次跟砚修说这家菜馆海鲜很好吃……楚伊快别吃了,吃别的吧。”林洛莲满脸愧疚,立刻将其他菜推到楚伊面前。 “你闭嘴吧!”连珊珊真恨不得跳起来把那个话里话外都在挑事的女人扇出窗外。 楚伊微微叹气,面上看起来平淡无波。 她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嘴角,随后轻飘飘扔进脚下的小垃圾桶内直视林洛莲,“我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她顿了顿,双手捧起还余半杯冷水的茶杯,轻轻啄了一小口。 “你大可不必三番两次提起宗砚俢带你来吃这家饭,也不用刻意炫耀着告诉我,宗砚俢记得你爱吃的东西,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很照顾你,一直记得你的喜好。” “楚伊,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林洛莲急着解释,甚至站起了身。 “还有,昨天的事我没动静不代表我不追究,谁把我引到酒店的,当真我查不出来?”她冷嘲一笑。 随后起身拎着包朝外走,“我吃饱了,谢韩少今晚的饭,改日回请,珊珊走了。” 她朝外走,背影孤单落寞。 一如当年她孤身一人入宗家,也昭示她将孤身一人离开这个伤心地。 包房里,韩祁风脸色十分难看。 事情因他而起,但他也气自己好兄弟的表现。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局促不安的林洛莲,“兄弟,这饭我本打算让你跟楚伊和解才促成的,不是我没提醒过你,你有些时候确实过分,你照顾林洛莲我们当兄弟的没意见,但是妻子和朋友,或者前妻和女朋友,你至少得有个决断。” 说完,拿出钱包朝外面前台走去。 包厢里很静,林洛莲搅着手指站在一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砚修,我没有故意炫耀……你信我……” 宗砚俢忽然觉得头有些疼。 他看着林洛莲垂泪的样子,脑海里全是楚伊昨晚狠狠盯着她说‘你会后悔的’模样。 良久他叹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回家吧。” 连珊珊没喝酒,她开着楚伊的车子。 看着副驾上缩成鹌鹑一样的闺蜜,忍不住心疼惋惜,“你说你,当年也算是咱们这第一富婆,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追你的人绕长安路十圈,非得嫁那么个玩意守活寡。” 连珊珊转着方向盘,将车子顺进主干道。 夜晚都市的霓虹交相辉映,勾勒出繁华帝都的盛世夜景。 霓虹灯光错落间照进车内,女孩将头抵在车窗望着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眼底没有一丝活力。 是啊,她为了什么呢?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十三岁时初次心动的画面。 十三岁少女初潮来临,弄脏了裤子被男同学嘲笑。 而俊逸挺拔的学长忽然出现,将宽大校服系在她腰间,牵着她离开窘境。 可能是那日少年的侧颜比暖风还温柔,看得她迷了眼也醉了心。 一醉便是十二年…… 连珊珊绕着长安路来回开了几圈算是带楚伊散心,最终把楚伊送回了花园别墅。 临下车前,似是安慰也是警告留下一句话,“你最少置办一处自己的房产啊,离了婚得有住处你又不能搬回楚家住,还有离婚财产能拿的千万不要手软,女人,钱攥在自己手里才是王道!” 楚伊愣了愣。 对啊,离婚就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进院门的一路,她都在翻看手机上帝都房产的信息。 她以前没考虑过金钱的问题,这一看才发现,帝都的房子可比黄金值钱多了。 已到深夜,别墅佣人全部歇息。 她按开玄关的灯,地上有男士皮鞋。 她仰头看向楼上的方向,宗砚俢回来了? 竟然没去陪林洛莲也是太阳打东边落下了。 将手机锁屏,走到二楼主卧时,她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钟,随后踩着拖鞋推开客房的门。 第8章 我会把对你的爱一点一点收回来 宗砚俢并未睡着,他在楚伊下车的时候便站在阳台远远看着。 路灯昏暗的光芒担在她肩头,小女人抱着手机并不看路。 她似乎对脚下的砖石熟记在心,每一步都走的稳稳当当。 上楼后她好像直接进了客卧,这个念头让他将指尖的烟头一把按进烟灰缸。 楚伊洗漱出来,感觉胃部泛起丝丝痛意。 她裹着被子,心想着睡着就好了。 结果到了后半夜,她不但没睡着,胃部的痛意让她开始浑身冒冷汗。 就在她忍不住要起身下楼找胃药时,房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人推开。 楚伊汗毛倒立,进贼了?! 然而来人的脚步却只停在了床尾便不再动作。 黑暗中,楚伊蜷着身子偷偷眯眼查看。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是宗砚俢。 他大半夜不睡觉来客房干什么?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男人忽然来到床头慢慢蹲下身。 黑暗中,他的眸子似是带有温度,看得楚伊不自在。 宗砚俢也不知为何,他从酒吧看到楚伊开始,便心烦气躁,吃饭时发生的事让他更加坐不住。 本想等她回来跟她谈一谈,顺便道个歉。 结果她回来后直奔客房,不给他这个机会。 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般来到她的房间,看她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内心的纷乱瞬间安稳。 他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女孩的发顶,下一秒忽然察觉不对劲。 楚伊的发丝带着潮湿的寒意,触碰到她额头时,一片冷汗贴在手掌外侧。 冷汗。 身体不舒服? 他立刻去摸她睡衣下的身体,指尖触碰的瞬间楚伊吓的叫出声,“大半夜你干嘛!” 宗砚俢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同时被抓包半夜进她的房间,脸上浮现一丝窘迫。 好在黑夜太浓,也好在及时转移了话题,“不舒服?” 楚伊按着胃坐起身,伸手按亮床头灯,此刻也不是矫情的时候,“胃痛。” 宗砚俢抓起枕头垫在她身后,蹙着眉看她,“等着。” 说完转身离开。 楚伊的胃真的很痛,两天没有吃过饭,晚上又折腾了那么一遭,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如猜测那般,胃溃疡了。 宗砚俢再次回来时,见楚伊堵着胃蜷成了一团缩在被子里。 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布偶猫,惹人怜爱。 他将药和水放在床头,坐在床沿将人扶起。 楚伊的脸色苍白的吓人,额头浮着一层薄汗,靠在男人胸前。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料子,能感受到男性炙热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 静谧空间,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感情也是。 楚伊借着男人的手将药和水吞下,温软的唇磨蹭男人的掌心,让他呼吸乱了两分。 眼前忽然浮现她昨夜在身下婉转哀求的模样,眸色骤然暗沉。 楚伊吃了药,主动离开他的怀抱,将自己摔进被子中。 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可眼前依旧浮现男人的脸。 这还是结婚五年来,他第一次这么精心的照顾她。 动作熟撵流畅,是不是那无数个夜不归宿的夜晚,他也曾这么照顾林洛莲…… 胃痛,心也痛。 痛死她算了。 “再喝些热水,会舒服些。”他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似哄着任性的小孩子。 楚伊发现了,人一旦生病就会变的脆弱又矫情。 就像此刻,她明明应该远离这个男人的温柔,可是意志力瓦解大半,让她无法抗拒。 红着眼睛撑起身子,就着男人的手又喝了两口热水。 温热的暖意驱散胃部的寒凉,果真舒服太多。 “我没事了,你去睡吧。”楚伊将自己拽离这片刻的温柔陷阱,强迫自己清醒。 毕竟昨日的血淋淋的画面还摆在眼前。 然而坐在床头的男人却没打算离开,将杯子轻轻放在床头,垂眼看着缩成一团的女孩,唇角挂上了笑意。 手情不自禁抚摸她的发,声音很低沉却充满磁性,“对不起。” 楚伊吸了吸鼻子,半晌没好气地回,“哪件事?” 是因为不信她没有出轨这件事? 是昨晚强占了她? 是不记得她海鲜过敏? 还是因为太在乎林洛莲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太多了,多到楚伊数不清自己委屈时刻有哪些。 宗砚俢语塞。 二人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直到男人兜里的电话铃声打破这份安静。 楚伊下意识抬眼,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洛莲。 宗砚俢听到手机铃响后,眉峰蹙起,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立刻接听。 不待他说话,那头传来女人惊恐的哭声,“砚修!救我!救命!” “怎么回事?”他坐直身子,一派担忧神色。 楚伊将头缩进被子,努力隔绝那道她不想听到的声音。 可距离太近,还是听到女人绝望压抑的哭声。 “外面……外面有人砸门!我好怕!砚修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呜呜呜~” 宗砚俢几乎是下意识反应,直接从床上站起,却瞥到楚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只占据了床的一小部分,他犹豫了。 楚伊在黑暗中眨着眼睛,虽然她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其实心里…是想宗砚俢不要去留下来的。 这也是她无数个夜晚想要对宗砚俢说的话。 可她这次已就如同往常那般,没挽留。 许久都没有声音,她稍稍动了下腿,随后说,“我没事,你去吧。” 听不出喜怒,闷呼呼的声音,很像小朋友违心说‘我不想吃糖果拿走吧。’ 但宗砚俢没听出这种感觉。 他挂了手机,犹豫半晌随后朝外走。 楚伊轻轻拽下被子,露出小脑袋,盯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急匆匆朝门口走。 心像是被虫子啃噬,酸酸涩涩地发抖。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远离她的世界。 她忽然开口,眼泪就在那一瞬间模糊了视线,“宗砚俢。” 男人止住脚步回身。 暖黄的床头灯,她的五官拢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几月几号?” 她没头没脑地问。 宗砚俢看了眼手机屏幕,9月9日。 他蹙眉,没理解她的意思。 楚伊看到他狐疑的面庞,可能就是那一瞬间,她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她鼻音有些重,带着几分茫然和解脱催促道,“走吧。” 宗砚俢一直在思考她刚刚的问题,直到她开始催促,提起步子离开。 而就在房门关闭前的那一刻,他也听到了女孩沙哑的嗓音,染着笑淬着泪。 “我会把对你的爱一点一点收回来。” 房门关闭,隔绝室内微弱的光,似乎也掐断了男人的氧气。 他只觉得身体像是被电击过一般,有什么东西于眼前闪过,却又让他捕捉不到。 收回……对他的爱吗? 手机急促的铃声再次打断他的思路,男人拎了件大衣迅速离开。 跑车发动的声音响起,随后开出别墅。 楚伊站在阳台,吹着深夜微凉的风,只觉得胃部的痛意再次翻涌而上。 她手里捏着一个盒子,精致的深蓝色丝绒盒子被同色系缎带捆绑。 盒面右下角,刻着一行娟秀手写字体。 五周年木婚快乐。 落款,楚伊。 在跑车消失于视野之际时,她如同扔垃圾一般随手一抛,将盒子扔到了楼下的游泳池里。 噗通的一声响,水花翻滚几下。 那蓝丝绒盒子似乎带着她全部爱意一起沉入水底,没了生息。 第9章 下午两点民政局办手续 第二日清晨。 楚伊整个人病怏怏地坐在餐桌前喝豆浆,脑子里计划着上午出门物色房产。 如连珊珊所说,她至少得有一处自己的藏身之所。 帝都的房价如今令人咋舌,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买不起那小小的两室一厅。 可楚伊觉得,她算是幸运的那一拨,至少不用为钱财犯愁奔走。 楚家垄断全国木材制造生产业,家族庞大财力雄厚。 楚家的发达离不开楚伊母亲的功劳,乔时月在去世前,为了老公不会另娶她人而苛待女儿,便将楚氏木业的百分之二十三股份转给女儿。 所以连珊珊并没有说错,楚伊是实打实的帝都富婆。 五年前宗家被几个强有力对手围困,陷入资金周转危机。 楚伊不顾当年母亲的教诲,将手中楚氏股份对外抛售,带着套现的七十亿资产嫁进宗家,一股热血投给宗家。 宗家当年也承诺楚伊,婚后转给她恒宗集团百分之十九的股份,如今她是恒宗集团第二大股东。 妥妥一座行走的金山。 此刻金山正咬着包子研究帝都各个楼盘地型及户型。 推送的新闻忽然横在屏幕上方,手指刚要划走,却猛然瞧见那一栏里夺目的名字。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今早与林洛莲家中出发一同前往公司,二人疑似同居……’ 后面的文字被省略号覆盖。 楚伊盯着这条新闻内容,指尖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忙收回手。 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新闻,但每一次的难受都大同小异。 已经百炼成钢,便无所畏惧。 咬了咬牙,点开新闻查看具体内容。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今早与林洛莲家中出发一同前往公司,二人疑似同居,据传,恒宗集团总裁已与前妻离婚,目前恢复单身状态。’ 配图是林洛莲家楼下,宗砚俢为林洛莲开副驾车门的背影图片。 不得不说,如果被宗砚俢放在心上,那真的会体会到他无与伦比的细心照顾,被那样一个出色的男人放在心尖上呵护,没有女人会不沦陷吧…… 捏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卡得她指节很痛,却依旧不想松开。 “少夫人,来尝尝这粥。”,程姨兴高采烈端着一小锅粥放在楚伊跟前。 楚伊淡淡应了一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米粒软烂,味道浓郁醇厚,应该是炖了很久的。 “好喝吗?”,程姨一脸期待的揪着身前的围裙。 楚伊点点头,她长得漂亮,此刻安安静静坐着无比乖巧的点头,让程姨忍不住笑弯了眼。 “好喝就好,我得赶紧告诉少爷,这可是他大清早回来亲手熬的。”,程姨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戳弄屏幕。 而楚伊在听到‘亲手熬的’几个字后,被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程……程姨,你说这粥……谁熬的?”楚伊被呛得小脸通红。 她将手机扔在一旁,轻轻拍打着胸口顺气。 程姨递给她一张纸巾,看着女孩因惊讶咳出眼泪的小脸,抿嘴神秘一笑,“大少爷呀,他一大早风尘仆仆回来钻进厨房鼓弄的,特意交代你昨晚胃痛,让你早上吃了。” 程姨是特意被程夫人指过来伺候二人生活起居的,是程夫人的心腹,也知道最近几天宗家发生的事。 此刻不免感叹的劝慰,“少夫人,少爷有时候嘴巴木不会表达,可是行动不会骗人,网上的消息你不用信,好好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楚伊垂眸看着眼前的粥,忽然便没了食欲。 如果是三天前,她看着宗砚俢第一次为她下厨做的东西,会感动得一粒米都不剩全部吃完。 可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太复杂,她的想法也彻底转变。 放下勺子,抓起包子继续小口小口吃着,眼睛又落到那则报道的下方评论上。 ‘让人心碎的是宗总结婚了,让人更加心碎的是,宗总结婚又离婚,然后又有新欢了!’ ‘宗总都没有和前妻同框过,是不爱还是对方太丑没法见人?’ ‘这种豪门狗血剧情肯定是这样的,宗大总裁为了家族而娶了没有感情的豪门女二,灰姑娘被棒打鸳鸯无奈分开,而新闻里的林总监就是那位灰姑娘。’ ‘我跟你讲,我知道内情,宗总和现在报道这位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前妻横刀夺爱用尽心机插进来的,可叹这世间真爱无敌,心机婊变前妻,真爱走到一起!’ 底下一堆追评为这样感天动地的爱情流泪。 神踏马真爱无敌…… 楚伊盯着那些屏幕,余光又看到手边的粥,瞬间无比烦躁。 “端走!” 程姨见楚伊脸色难看,还是将粥端走了。 楚伊盯着桌面被砂锅烫出来的浅淡痕迹,心底冷笑,宗砚俢你还真是精力旺盛不嫌累。 半夜陪伴小青梅,趁青梅睡着了回家给她熬粥,然后又去接小青梅上班。 瞧把你能耐的。 还熬粥…… 没听过一句话吗,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瞥到放在灶台上的砂锅,楚伊走过去端起来直接将里面的粥倒进了垃圾桶。 心情烦闷开着车子离开别墅,在街上游荡时,发现了长长的结婚车队。 当年她结婚,双方亲人简单地吃了个饭。 没有婚车没有礼炮,也没有迎亲也没有闹洞房。 她在电视剧里亦或是朋友那里见到的一切美好场景,都没经历过。 所以她这五年的青春,当真如连珊珊吐槽的,喂了狗…… 副驾驶上还放着那份离婚协议,楚伊拿起来放在方向盘上翻看。 十几页的纸张,她从未仔细看过条款,今天一看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宗砚俢似乎是为了报答当年她对宗家雪中送炭,在分割财产上不含糊,给了她一大笔财富。 包含不限于转让他手里恒宗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六套别墅公寓,八套黄金地段门面以及一些基金期货等,甚至还有一座私人岛屿。 所以只要离婚手续办理完毕,她便持有恒宗集团百分之二十四的股份。 一离婚便一跃成为恒宗最大的股东,能压到宗砚俢头上的那种? 本来她还对离婚抱有一丝不舍眷恋,现在好了,她巴不得立刻马上拽着宗砚俢去办手续。 说时迟那时快,脚下油门一踩,楚伊急急忙忙朝楚家出发去拿户口本,并不忘给宗砚俢发消息。 【下午两点,民政局办手续。】 此刻,恒宗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王特助如实汇报网络上的新闻动态,看着自家老板越拧越深眉,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随后试探地问,“老板,需要撤下这条新闻吗?” 宗砚俢刚要抬头,手机叮进入一条新信息。 第10章 昨天是您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您不会忘了吧 锁屏状态下,屏幕上跳出一个女孩的头像和简短的几个字。 头像是五年前结婚那日,楚伊穿着一身红裙站在庄园顶楼夕阳中拍的照片,笑的温婉明媚。 这五年,她从未换过。 那红裙,此刻看起来有些刺目。 而头像后面的文字,那就不是刺目了,简直可以用扎心形容。 王特助只觉得办公室气压骤降,冷汗顺着后背淌下来。 所以老板这是因为网上的流言生气了? 以前新闻爆出来可没见他这幅表现…… “把消息撤干净了,哪家媒体杂志再乱写,让他立刻消失!” 如果说刚才是低气压,那么现在就是燃起怒火了。 王特助表面恭敬点头,内心冷冷吐槽,您要是不做脚踩两只船的事,媒体也没法报道啊。 就连他这个贴身特助都未老板娘鸣不平,这么多年,他这个狗腿子特助为老板跑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明明家里有正牌夫人,还要他三番两次去照顾什么莲花总监。 他受够了…… 就在王特助转头离开之际,他又将身子僵硬地转了回来。 犹豫一下咬牙说道,“老板,欣欣花店老板让我转达一份歉意给您。” 此刻还沉寂在无声怒火中的大总裁抬起头,一双眼压迫感十足,等待着王特助接下来的话。 “您每年都会在欣欣花店订999朵玫瑰,但欣欣花店老板前两天出了车祸,把您的订单耽搁了,想让我问一下,您五周年结婚纪念日的花,还补送吗?”王特助小心翼翼地盯着老板的表情。 “五周年……”宗砚俢冷俊的面目上浮现一秒钟的空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然而对上王特助审视的视线让他浑身一震! 五周年纪念日! “对啊,昨天9月9日,是您和少夫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王特助看着老板骤变的神色内心冷笑,天哪老板!您不是把这么重要的日子忘了吧? 哦对啊,您昨晚在林总监家里睡的呢! 那肯定是忘了没跑…… 而此刻宗砚俢顾不得王特助变化的表情,他脑海里全部都是昨晚出门前,楚伊沙哑的声音问他,今天是几月几号…… 该死!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而且昨晚他还不在家! 烦躁的气息几乎将办公室压爆,与之而来的是大总裁手机炸响的铃声。 宗爸宗妈和宗爷爷全都看到了今早的新闻,本以为昨天是结婚纪念日,不好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说不准借这个机会二人之间的矛盾神奇般的化解了呢。 这可好,不仅矛盾没化解,一大早便给宗家庄园送去一枚炸弹。 炸的老宅鸡飞狗跳,炸的宗爷爷抄起仓库的皮鞭就要往集团冲! “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玩意?昨天什么日子!你还敢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伊伊也是含着金汤匙养大的,轮得到你这么糟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家恩人的?”宗爷爷气的双眼通红在电话那头大喊。 老一辈人经历过热血奋战,重恩情讲义气,可偏偏他的孙子对他家的恩人这般模样,他这个做爷爷的忍不下去了! 宗砚俢头脑发胀,昨晚楚伊的声音与表情纷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声音里的隐忍,与最后那一瞬间释然的决绝,一字一划凿进心里。 王特助知道,这时候出去是最正确的选择,可他真的好想看看宗家那头对老板的态度呢! 听声音,宗家那位老爷子很是愤怒! 真好,他也很愤怒。 你说这男人吧,如果不爱家里的那位,你离婚啊。 离婚再搞别的恋情谁会管你,可你不离,挂着家里的,勾搭着外面的。 呵呵呵…… 楚伊中午便到了民政局门口,在附近吃了午饭,等待宗砚俢的期间,和连珊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刚刚看到林洛莲的朋友圈,辣眼睛,好姐妹同甘共辣,快看。】 是一条钻石项链,配文‘喜欢好久的项链,某人竟然送了我定制款,喜欢~’ 【这么做作的女人,宗砚俢到底喜欢她哪?】 连珊珊自打知道楚伊下定决心离婚后,便双手双脚支持赞同,并且不遗余力的在让楚伊死心这件事上煽风点火插刀子,巴不得楚伊下一秒就去找第二春。 这个某人是谁简直是呼之欲出。 楚伊发了一张微笑表情。 微笑表情被现代人理解为【曹尼玛】。 连珊珊连发了五六个狂笑表情包。 楚伊收了手机,靠着车窗看民政局门口来来往往的小情侣,或者是即将各奔东西的夫妻。 都说要想观人生百态,去三个地方便可。 一,机场,那里见证生离。 二,医院,那里见证死别。 三,民政局,那里见证最真诚纯粹的爱意,也披露人性最贪婪的罪恶。 有小情侣手捧鲜花仪式感满满来登记。 也有拳打脚踢撕逼骂娘来办理离婚。 人生百态,各有各的苦吧。 一直等待夕阳染红半边天,宗砚俢都没出现。 楚伊看着自己打了七八个电话的屏幕,不禁皱眉。 她点出男人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什么意思?】 没回复。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动静。 火气渐渐增长,脚下一踩油门,直接朝恒宗集团冲去。 王特助刚要下班离开,便在楼下撞见鲜少来集团的少夫人。 他对楚伊的印象极好,她五年前第一次来集团时,是王特助接待的。 那时候他刚入公司,办事毛手毛脚,将热茶泼在了楚伊身上。 当时急的王特助满头汗连连道歉,而被泼的女孩子只是淡淡笑着,接连说着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楚伊正愁怎么上去,她没有门禁卡,楼下保安也不认识她,正好看到王特助。 王特助毅然决然带着人前往总裁办公室冲。 只是在进入办公室前,王特助忽然停住脚步。 他面色尴尬问了一嘴,“夫人,您…您介意宗总和…林总监吗?” 楚伊微微一愣,随后看向玻璃磨砂门,里面传出女人低吟婉转的笑意。 楚伊面上一凛,随后摆摆手,“宗总和我各自给彼此带了绿帽,打平了。” 王特助瞬间瞪大了双眸,心说,夫人牛鼻! 这气度,就该是正牌夫人该有的肚量! 王特助如同目送英雄般看着总裁夫人推开办公室的门。 室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楚伊面色平静的盯着落地窗前的二人,唇角弯起嘲讽的笑意,“还以为宗总在忙几百亿大项目没时间接我电话,不想是陪真爱说笑呢。” 楚伊的话真真切切表明了,早上的新闻连带着底下的评论姑奶奶我全看了! 第11章 总裁夫人明天见 宗砚俢视线压紧,越过楚伊看她身后的王特助。 王特助只感觉头顶黑压压乌云一片,吓得他六神无主。 楚伊向后挥手,“王特助你可以下班了。” 王特助简直感激的泪流满面,万分狗腿地喊了句,“谢夫人,总裁夫人明天见。” 楚伊虽然觉得自己就要离婚了,但是这声总裁夫人听着尤为顺耳,尤其是看到一旁林洛莲铁青的脸色。 她真不介意在离婚前的这段日子好好刺激一下这朵绝世白莲。 室内一时间无比安静,楚伊率先打破沉寂。 她走到会客沙发前翘着二郎腿坐好,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轻轻抬起下巴看向林洛莲,“你,出去。” 林洛莲霎时间瞪大双眼,恒宗集团上上下下谁不捧着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气的快要绷不住清纯无害的表情,“我……我还有些公事没和砚修……” 楚伊一抬手打断她的话,“于公,我是恒宗集团第二大股东,也算是你的顶头上司。” 林洛莲此刻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急忙看向宗砚俢求助。 今日的楚伊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往日里柔柔弱弱如今浑身是刺,一不小心便被扎了满身血。 宗砚俢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视线时而飘过楚伊那张白皙淡定的脸,似乎根本没接收到林洛莲的求助。 “于私,目前我还是宗家少夫人,我让你出去,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我…我…”林洛莲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回击。 她搅着手指缓缓垂头,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白花模样。 “你先出去。”宗砚俢倚着办公桌,长腿被包裹在笔挺的西裤下,十分惹眼。 林洛莲委委屈屈地离开。 门一关楚伊便没有耐心地问,“宗总有时间和小青梅打情骂俏,没时间看手机?” 宗砚俢看着此刻楚伊咄咄逼人的模样,平日里楚伊难得给他打一个电话。 结果今天为了催他离婚,打了七八个甚至直接追公司来。 她就这么急不可耐去办离婚? 宗砚俢深深皱眉,“这件事之后再说,今晚跟我回老宅。” 楚伊刚要说什么,宗砚俢再次开口,“结婚证在爷爷那里。” 楚伊沉默,没结婚证办理离婚的确麻烦。 想到今晚正好要和宗家人摊牌,回就回。 “各回各的。”楚伊扔下一句话离开,留给身后男人一个果决干脆的背影。 公司大厅外,楚伊意外撞见还未离开的林洛莲。 本想无视错身过去,林洛莲却主动拦住她的路。 没了往日的柔弱怯懦,看似平静甚至有些挑衅地说,“谈谈。” 楚伊本想拒绝,但眼珠一转,勾起灿然笑容,“好啊。” 咖啡馆角落座位。 楚伊盯着咖啡杯的冰美式出神。 林洛莲率先开口,“楚小姐打算何时与砚修办理离婚?” 楚伊靠着身后软软的背垫,似笑非笑,“林小姐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坐上我这个位子了呢。” 林洛莲看了眼楚伊手边的手机,依旧是招牌的温柔浅笑,“林小姐在套我话?” 楚伊一挑眉,“怕我录音?” 林洛莲不置可否,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种手段我不惜的用。”楚伊长指敲着杯把,满脸的漫不经心。 “我倒是好奇,用宗砚俢的手机发短信叫我到酒店见面,又把我迷晕,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男人放走,林小姐确实好手段,宗砚俢头顶被我带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你料定他不会留我。” 林洛莲余光瞥见店门口进来的人影,眼底有着挑衅,“楚小姐过奖。” 二人目光相撞的瞬间,楚伊眸底迸发蚀骨的冷意。 她倒是没想到林洛莲承认的如此大方。 指间握着的咖啡杯捏紧又扬起,冰冷的美式咖啡尽数洒在林洛莲脸上。 林洛莲猛地站起身,小脸满是惊慌羞愤的神色,白色套装被染上大片斑驳印迹。 她抿着唇双眼通红地指责楚伊,“楚伊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也不用这么当众羞辱我!” 楚伊只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随后手腕被紧紧扼住,将她拽离沙发。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看到来人眼中不掩饰的嫌隙。 “楚伊你在干什么!”,宗砚俢夹杂火气的声音,让楚伊如梦初醒。 再看林洛莲,她慌张地擦拭着脸上身上的咖啡渍,隐忍颤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人看了便心生怜悯。 怪不得刚刚故意挑衅她! 怪不得刚刚秒变小白花! 原来是为了让宗砚俢亲眼看到她撒泼欺负人的一面! 楚伊冷冷一笑,用力甩开宗砚俢的手。 “楚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宗砚俢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平日里她温柔娴静,如今却能在公共场合泼人咖啡。 楚伊揉着手腕,看到男人陌生的眼神,心脏狠狠一抽。 她眸子里尽是苦涩,“是啊,我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也不懂,为了在他身边不给他丢人,她收敛一切锋芒,乖巧的做他的宗少夫人,可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嫌弃! 是他的冷待! 是他的不在乎以及恶意的揣测! 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 林洛莲抱着服务生送来替换的衣服,满脸愧疚,“砚修,我只是跟楚伊解释一下今早的新闻,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你们别因为这点小事吵。” 楚伊不想再看这场戏,围观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 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后将屏幕正对林洛莲。 林洛莲看到上面跳动的秒表时,瞳孔骤然一缩,吓的她几乎腿软。 楚伊手机上,是录音界面正在跳动的计时数字。 她冷笑,目光有些怜悯地看向林洛莲,“这叫兵不厌诈。” 说完,从提包里抽出两捆人民币拍在桌上,“这咖啡我请了,剩下的是赔林小姐衣服钱。” 刚要走,脚步一顿又留下一句话,“毕竟我很快就要成为恒宗集团最大的股东,不差这几毛钱。” 宗砚俢拧着眉,看向林洛莲,“什么兵不厌诈?” 林洛莲脸色苍白,心虚地挪开视线,“楚伊应该……应该太生气了,我先去换衣服。” 【作者有话说】 欢迎小伙伴们在评论区留下你对章节内容的看法~~~ 第12章 不想过就放她自由吧 宗砚俢将林洛莲送回家,她不像往日那般故意找话讲,沉默的出奇。 只因她整颗心都放在楚伊的手机录音上。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录音套她的话,果真是自己大意了着了她的道。 如果她把录音给宗砚俢听,那就坏了…… 该怎么办? 车子停在楼下,宗砚俢示意林洛莲下车。 林洛莲犹豫一番,从包包里翻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宗砚俢。 男人眉头渐渐拢起。 “这是之前托王特助给我带回来的项链,昨天是你和楚伊五周年结婚纪念日,王特助说你忘了准备礼物。” 随后有心心疼的看着项链,“你拿去送给楚伊补救一下吧,我还没戴过是新的,缓解一下你们的关系,不管你们今后如何,大家还是朋友的,况且楚伊帮助过宗家还是不要太僵为好。” 一番话说的算是善解人意,真诚恳切。 宗砚俢眼前忽然闪过昨夜楚伊的目光,确实是他的错才忘了结婚纪念日。 犹豫一下便将盒子收起。 林洛莲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催促似的推开车门下车,“好了别送我上去了,赶紧回去找她解释一下。” 车子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林洛莲缓缓回身,脸上温柔的笑意尽数收敛。 楚伊,我看你们这有名无实的婚姻还能走多久…… 楚伊到达庄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一进庄园到处张灯结彩,通往主宅的路上被无数挂着水珠的粉色玫瑰妆点。 楚伊踩着满地的玫瑰花瓣,心脏隐隐一颤。 推开门,挑空的宽阔大厅中央摆放着999朵香槟玫瑰花束。 宗家人陆续走出,将一份份礼物送给楚伊。 楚伊原本满肚子的话,一瞬间被卡在了嗓子眼,“妈……” “伊伊啊,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有些对不起你,砚修把纪念日忘了的事,我和他爸已经骂过他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程相宜挽着楚伊的胳膊,满脸歉疚看她。 楚伊感觉被挽住的地方暖暖的。 说实话,这五年的婚姻,宗家人对她极好。 曾经在楚家时,父母因为忙于集团的事一个月也难得在一起吃一顿饭。 母亲更是严厉,她去世后父亲便火速再娶妻子,楚伊便和父亲更加生分。 所以她虽生在豪门富贵人家,除了母亲最后生病那两年,她还真没感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 在宗家的五年,她真正地感受到被家人维护爱护的感觉。 除了宗砚俢,其实一切都是好的。 捏着礼物盒子的手有些用力,僵冷的心渐渐松懈。 程相宜抓准了时机,看向一边站立的高大男人,满脸嫌弃,“你还不滚过来!” 楚伊顺着视线望过去,见男人一身浅色系家居服迎面而来。 身型挺拔俊逸,没了不久前咖啡厅里的嫌隙表情,伸手将手中的盒子推给楚伊,“礼物。” 楚伊的视线落在那黑色丝绒盒子上,只觉得有些熟悉。 “快,伊伊快打开看看,砚修说是订制的款,你一定会喜欢。”程相宜在旁边催促,使眼色让宗砚俢打开帮楚伊戴上。 宗砚俢倒也耐着性子将盒子打开。 璀璨的水晶灯将整个客厅照得灯火辉煌。 黑色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项链上的碎钻以及吊坠上切割完美的整颗蓝宝石发出耀眼的光。 楚伊看清那项链的瞬间,眼底的画面和下午时连珊珊发给自己的图片瞬间重合。 这条项链和林洛莲发在朋友圈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眸底好不容易堆积起的暖意猝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僵硬。 程相宜发现了楚伊的异常,“是不是……不喜欢?我就说伊伊不喜欢蓝宝石,妈那里还有很多宝石走咱们去挑。” “对对对,儿媳妇你多给伊伊拿点,随便拿啊伊伊,不喜欢明天爷爷带你出去买。”宗老爷子也看出楚伊的异常,赶忙催促。 而楚伊的视线则是从钻石项链上挪到了宗砚俢的脸上。 只是眨眼间,她的眸中便蓄满压抑的泪水。 嗓子哽咽一下,强压着话里的颤音问,“这项链,真的是为我订制的?” 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 宗砚俢眉头拧紧,直到看到楚夕含泪隐忍的双眼,看到她眼底冰冷的失望,此刻他才知道,楚伊看出了这项链的出处。 “什么意思?这项链不是你为伊伊准备的?”程相宜一愣,声音瞬间拔高,咬牙切齿盯着自己儿子。 宗砚俢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从林洛莲手中接过项链时心中涌起烦躁的原因…… 握在掌心的盒子明明很轻,此刻却如千斤重。 下一秒,盒子被人拿走。 楚伊不想在长辈面前出丑,她强忍着心头的酸涩接过黑色丝绒盒子。 虽疲惫依旧强颜欢笑,“妈我先回房把东西放好。” 转身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垂落。 她身影单薄瑟缩,将悲伤全部自己消化。 客厅里,宗老爷子拄着拐杖往地面敲了敲,沉沉地叹了口气,“这项链,是哪来的。” 宗砚俢单手抄兜,藏在里面的手指捏紧些。 犹豫一下开口道,“林洛莲订不到这款项链,我让王特助帮了个忙,她没戴过,也知道昨天的事便让我拿来救急。” 程相宜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肩头,“你这个混球,这点小把戏你也能上当!” “她不会……”他想说林洛莲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这次却忽然没了为林洛莲辩解的力气。 “呵!”,程相宜翻了个白眼。 “伊伊不知道这项链的来处还好,她知道这是哪来的,那你就是拿着林洛莲的手往伊伊脸上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的儿子!我生个棒槌也比你强!气死我了!” 程相宜气得跺脚,急忙上楼看看能不能安慰补救一番。 “你坐。”宗爸和宗老爷子坐在主位沙发上,看着宗砚俢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禁叹气问,“五年了,你难道就不能和伊伊好好过日子吗?” 宗砚俢修长的腿翘着,手指在眉心处轻轻捏动,似乎眼前的情形让他难以应付。 “当年伊伊不求回报挽救宗家,那时候我问过你,如果你不想娶没人逼迫你,我们家自然有其他方式报答伊伊,可你……” “可你又答应娶回家,娶回家你倒好,成天晾着放着,外面还有个不清不楚的挂着,谁家女儿能这么让人折腾,这事换你妹妹身上,我不打断对方的腿!”宗老爷子语重心长地开口。 “伊伊当年为了宗家、为了你和楚家闹得僵,她那继母更是容不下她,母家没有依靠,所以这些年我们家都护着她,怕她受委屈……” 宗老爷子渐渐红了眼,连着咳了好几声,“可是到头来,委屈都是你给的,做人不能这么不讲良心啊砚修,你要是不想跟她过了,放她自由吧。” 宗砚俢一愣。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家老爷子会主动提离婚的这件事。 第13章 百年庆结束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五年前结婚时,程相宜亲自监督翻修庄园,三楼留有楚伊和宗砚俢的主卧。 棕红木门推开,古色古香的屏风横在床铺前。 宗砚俢推门进来时,借着外面的月色透过屏风看到床上模糊的人影。 地毯松软,他走近后发现楚伊蜷着身子似乎睡着了。 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珠。 半晌,他俯下身,手指在她眼尾处刮过将泪珠带走。 在指尖化开的泪水就那么一下子渗进了心里,窒息地发慌。 只是他刚擦拭完,便又有泪珠淌落,这次直接划过眼尾淹没在发丝间。 楚伊呼吸乱了,她无法扼制心口处传来窒息的痛意。 明明在她身边五年的人,如今却只觉得陌生。 明明应该远离,可是又忍不住被他靠近时的气息吸引沉溺。 哭声渐渐无法抑制,她将自己抱得很紧。 宗砚俢心头堵得发慌,俯下身将人抱住。 楚伊在他怀里剧烈而无声的挣扎,泪水似乎要将人湮灭,滴落在男人的脖颈间,明明是冰凉的泪却带给他灼烧心脏的痛感。 他不懂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 只是不想看到她哭,不想看到她难过。 “对不起。”他力气很大,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在楚伊耳边,楚伊说不出现在的感受。 五味瓶打翻了,酸甜苦辣咸都有,不是滋味。 “我不是故意忘记结婚纪念日,礼物的事怪我当时心急。” “宗砚俢……”楚伊声音很哑,被迫窝在男人怀里闷呼呼透着委屈,“我不怪你。” 男人听到他的话一喜,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声音将他的喜悦打得粉碎。 “我不在乎了。”她咬着牙说。 窗外月色正浓,万物似披着雪白的银装。 帝都还要三个月才能下雪,可楚伊却觉得她如今像是置身寒冬。 “不在乎?不在乎为什么哭?”宗砚俢错开身子,借着月光看她红红的眼睛。 “哭我识人不清,宗砚俢,如果我有证据证明昨天有人骗我去酒店,你信我吗?”楚伊执拗地盯着他。 她想要从这个他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口中得到没有疑议的答复。 然而这人说,“证据在哪?” 楚伊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 寂静的卧室,忽然出现一阵窸窸窣窣声响,随后便是一段对话。 “楚小姐打算何时与砚修办理离婚?” “林小姐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坐上我这个位子了呢。” “楚小姐在套我话?” “怕我录音?” “这种手段我不惜的用,我倒是好奇,用宗砚俢的手机发短信叫我到自家酒店见面,又把我迷晕,最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男人放走,林小姐确实好手段,宗砚俢头顶被我带了顶大大的绿帽子,你料定他不会留我。” “楚小姐过奖。” 随后便是泼水声,之后宗砚俢便赶到现场。 未开灯的卧室一片昏暗,楚伊已经坐起了身,手机熄了屏,折射月光的清辉。 楚伊隐于黑暗中,盯着月光下男人的神情。 宗砚俢垂眸看着手机,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字听进耳中。 真的是洛莲?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楼下卫生间,他几乎脱口而出否定林洛莲的嫌疑。 此刻像是一个巴掌那样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男人干涩的喉咙发出一个字音,便没了声音。 “她是有原因的,你是想说这句话吗?”楚伊含着浓重的鼻音,接下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眼眶又开始酸涩的疼。 她之前怎么说来着,就算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不信依旧不信,信了也会替林洛莲找借口。 爱一个人的体现便是无条件地护着她。 就像宗家长辈无条件护着她,这是亲情的爱。 就像连珊珊不等自己说完事情原委,便要替她出头,这是友情的爱。 她曾经卑微乞求宗砚俢能给她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可他把这份感情给了别人。 楚伊吸了吸鼻子,“你放我自由吧。” ‘放她自由吧。’ ‘放我自由吧。’ 宗老爷子的声音,楚伊的声音交错在耳旁环绕。 宗砚俢箍着女孩手臂的胳膊渐渐松开,他默不作声起身,扯起旁边的被子盖在楚伊身上。 一室清辉,一室安静。 楚伊以为他不答应,就要开口之际,男人脱了鞋躺在床的一侧。 楚伊浑身僵的像木头,听着耳畔的呼吸声,紧抿着唇靠在黑暗中。 “下个月二十七日是恒宗集团百年庆典,爷爷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宗砚俢声音淡漠如水。 如果楚伊去看身旁的男人,便会看到他此刻紧闭着眸,眉头死死皱着,像是在克制某种感情。 “等百年庆结束,我们去办手续离婚。” 在他答应的那个瞬间,楚伊觉得悬着五年的心似乎嘭的一下着陆。 撞的她头晕眼花。 撞的她分不清黑夜白昼。 她勾起笑意,回一个不知是何滋味的字,“好。” “在那之前,我们在家里依旧像过去那样。”他抬起手遮在额头上,声音沉闷烦躁,“我不想爷爷和爸妈担心。” 肩头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楚伊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顺势躺下,扯起被子将自己盖好,“好。” 这一晚,楚伊睡的很不踏实。 她做了很多梦,陷入泥沼中无法醒来。 梦里她回到二十二岁领证那日,民政局门口只有她自己孤独身影,她没有等到宗砚俢。 又梦到二十岁来到宗家的第一天,面前的宗家长辈不再是和蔼可亲,所有人对她针锋相对冷言冷语,嘲笑她不过是倒贴货。 梦到十八岁母亲去世那日,她站在医院走廊无助的哭。 往来人流皆是冷漠的脸,她看着父亲牵着新妻亲密的站在一起,她看到宗砚俢抱着林洛莲从身边大步而过,如同陌生人。 梦到十三岁那年,裤子染脏一片,所有男同学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孤零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这次宗砚俢没有出现。 她一直在哭,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净了。 迷迷糊糊间她像是醒了,又好像没醒。 否则她怎么好像看到宗砚俢将她温柔的抱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哄,‘都是梦,梦醒了就好了。’ 可是梦醒了,真的会好吗? 第14章 把她给我拉黑 第二日楚伊醒的很晚,睁眼时眼皮里像是被塞了两把沙子。 捂着眼缓了好一阵,洗漱时发现眼睛肿得像核桃。 楚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遮不住的疲惫,昨晚的梦让她脱了一层皮。 下楼吃饭时,楚伊浑浑噩噩的模样让宗老爷子心疼不已,“伊伊没睡好吗?” 其实宗老爷子早就吃过早饭,为了不让楚伊感到不自在,便端着一碗豆浆坐在对面陪着。 楚伊赶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恭恭敬敬看着他,点头。 老人发须皆白,满目惆怅时更显苍老。 此刻他欲言又止,但最终从管家那里接过一个盒子推到楚伊面前,“这个……你拿回去吧。” 楚伊接过盒子打开,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瞬间扎进眼底。 三年前领证时,宗家长辈知道宗砚俢心思并未在楚伊身上,以免两人哪天心血来潮或者吵起架来直接怒火中烧离婚,便扣下了结婚证。 可是昨晚宗老爷子和宗砚俢谈完话后失眠一整夜,想着这五年来两个孩子所谓的婚姻生活,心头尽是苦涩。 他自己的孙子他太了解,为了报恩愿意豁出自己的婚姻。 可这样的婚姻对楚伊来说不公平,所以他要将选择权交给楚伊。 楚伊心里已经找好借口跟老爷子要结婚证,却不成想对方主动给了她。 喜庆的证件躺在檀木盒中像新的一般,仿佛三年前领证那日就是昨天。 展开证件,是两人身着白衬衫靠在一起的红底一寸照。 照片上的女孩头发挽在脑后笑眼弯弯,她的身体明显朝身侧男人倾着。 而旁边的男人俊逸的脸上只带有公式化的浅笑。 貌合神离吗? 不。 是宗砚俢把结婚领证当成一份工作来完成。 纤细手指抚摸照片上的男人,楚伊喉咙泛着酸楚,她知晓宗老爷子的意思。 你看,就算她和宗砚俢不开口,长辈也能感觉到她们的婚姻有了不可挽回的问题。 饭桌上,宗爸宗妈小表情不断,最后程相宜清了清嗓子道,“伊伊,你今天有安排吗?” 不等楚伊回答,程相宜托着椅子坐到楚伊身边,“跟妈妈逛街吧,女人心情不好买买买使劲花钱就会好很多。” 宗老爷子宗爸在一旁连声附和,宗爸双手奉上了自己的黑卡。 对上全家人期待的眼神,楚伊拒绝不出口。 楚伊对逛街购物的兴趣有限,她十分佩服程相宜的战斗能力,珠宝买了一件又一件。 楚伊怀疑她不拦着程相宜能把各家店铺镇店之宝都搬空,她也知道程相宜是想让自己消气。 程相宜看了眼保镖手中的各种物件,满意地点头,“下个月集团百年庆你要露脸的,我家伊伊必须艳压群芳,咱们去定制两套礼服。” 提到百年庆,楚伊脑海里忽然浮现昨晚宗砚俢答应她的事。 下个月……还有一个多月,她拼命维系五年的婚姻就要走到头了。 收起心头的酸涩,她应,“好。” lp晚礼服高级定制中心,只接待超级富豪顶级明星等有身份有地位的客户。 楚伊被程相宜推到岛台站好,对着设计师道,“一套红毯一套晚宴,要把我儿媳所有的美都展现出来,懂?” 设计师面对宗家这种顶级大客户,那态度恭敬的像伺候老佛爷,“懂懂懂!” 只是设计师心里也忍不住犯嘀咕,昨儿新闻上还在报道宗大总裁和集团总监同进同出的上班,今天家里太后娘娘就带着正牌儿媳出来订礼服。 豪门真狗血,贵圈真是乱。 设计师将小心思收起,认真的为楚伊测量尺码。 此刻连见多识广的设计师也不得不感叹宗家少夫人这身材样貌真是一顶一的好。 腰细腿长直角肩,脖颈修长,五官艳绝美丽,只是因为未染脂粉更多了几分柔和清隽之美。 放着这样的美人在家里,宗大总裁还能出轨,真是暴殄天物。 楚伊测完尺码便被按坐在沙发上挑选今年秋冬最新款礼服样式,说话间门口又一次传来‘欢迎光临’的声响。 程相宜率先抬起头,越过水晶帘幕隔断与来人对视的瞬间,程相宜眸色冷了下来。 顺势拿着样图将楚伊和服务生塞进试衣间,继而若无其事坐在沙发上翻看平板。 林洛莲挽着闺蜜王子涵的手走进来,“lp可不是一般人能来,洛莲这次沾了你的光我才能进来,这次百年庆你一定要大放光彩,你可是恒宗集团未来老板娘,绝不能丢份儿!” 林洛莲听着这恭维的话原本十分受用,乍然对上一双寒冷的眸,她浑身一惊,立刻压住王子涵的手。 她正要上前打招呼,谁知程相宜瞬间挪开了眼,好似没看到她一般。 林洛莲一愣,王子涵好奇地打量四周,“洛莲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她转了方向,跟着服务员去隔壁的休息间。 程相宜唤来店长,“她们怎么会有这里的会员?” 店长是认得林洛莲的,但此刻见程相宜面色不好为难道,“宗夫人,之前……宗总带林小姐来定过礼服,所以经理将林小姐列入了会员名单。” “拉黑。”程相宜拿起平板随意地翻着。 “拉……拉黑?”店长一愣,一双大眼在二人之间盘桓,脑子里已经写好了豪门婆婆看不上外室的狗血剧本。 “有问题?”程相宜脸色冷了下来。 店长立刻领会含义。 程相宜所在的圈子皆是豪门顶级贵太太,她说一句抵制,其他夫人也会卖她面子,到时候lp失去的可不止是一个客户。 林洛莲和王子涵正在一起翻着礼服图片,店长忽然出现,“不好意思林小姐,您的会员卡失效了。” 林洛莲不可思议地看向水晶帘幕另一头的程相宜。 她攥紧了手中的平板,似乎要将它撕烂,还是忍着脾气说,“我是替宗总挑选礼服的。” 程相宜此刻站起了身,朝身边的服务生道,“刚刚我儿媳妇替我儿子选的三套西装,做好送到他们的家里。” 程相宜故意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生怕某些人听不到。 店长此刻也是冷下了脸,“不好意思林小姐。” 请你离开这几个字就差贴在林洛莲脸上了。 “你们这是公然赶客吗?小心我告你!” “子涵…”林洛莲拉着王子涵,脸上是压不住的羞辱难堪。 “宗总?”王子涵人生第一次遇到被店家赶出去的尴尬境地,远远见到宗砚俢从门外走来,一脸兴奋招手。 “洛莲,宗总来了,宗总一定是来为你撑腰的!” 宗砚俢被声音吸引,见林洛莲也在,便提步朝她走去。 “宗总,这家店太过分了,洛莲在这看礼服他们竟然赶人。”王子涵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开始告状。 第15章 突如其来的约会 店长此刻左右为难,这可咋办,她不过是传个话。 “赶人?”宗砚俢黑眸眯起,一副危险气息。 冷不丁,男人后背被重重一击。 他冷着脸回身,刚要发作,结果对上自家母亲冷笑的脸。 一切瞬间秒懂。 “妈,洛莲……” “闭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集团总监职位的薪资可以买得起lp礼服,别告诉我走公账,恒宗的公关费用可不是花在这上面的。” 程相宜一点面子不留,盯着宗砚俢说这番话实则侧面大啪啪打脸林洛莲。 林洛莲此刻脸色通红,委委屈屈地依偎在男人身侧,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程相宜越看越火大,想起昨晚的项链事件,一股火憋在胸腔里发不出来难受得慌。 看了眼伏小做低的林洛莲,林家有恩与宗家,她再有火气也不能指名道姓地骂出来,于是旁边的王子涵成了她的发泄目标。 “这位小姐请你务必记清楚了,恒宗集团夫人是我,少夫人现在是我家媳妇楚伊,未来也会是楚伊,族谱里写的是楚伊的名字,我未来孙子或者孙女的妈妈依旧会是楚伊。” 程相宜语速极快,炸得王子涵脑子发晕。 而刚推开试衣间房门的楚伊恰好听到程相宜对自己百般维护的话,心头涌起暖意。 程相宜仍旧觉得不解气,瞪了眼还不如棒槌的宗砚俢。 乘胜追击继续说,“别说现在伊伊是我儿媳妇,就算有一天她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宗家少夫人的位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在场的服务生店长听完程相宜的话,无不震惊。 什么叫楚伊不要她这个儿子了? 难道说是宗少夫人不喜欢总大总裁,所以宗总出去偷吃? 一口气吐完,程相宜不看任何人脸色,拍拍手功德圆满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区。 然后看到站在试衣间门口的楚伊,兴冲冲迎过去,“我家伊伊真好看。” 而被甩在身后的几人,神色各异。 林洛莲满眼通红,极力隐忍心中的羞愤。 这么多年程相宜算是对她客气,虽不喜她也多次提醒过她的言行,可不至于这么当众打她脸,说这么难听的话…… “砚俢……”染着哭腔的声音楚楚可怜。 宗砚俢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径直走向程相宜,或者说是前方一身白裙的女孩。 只留下一句话,“回公司等我。” 林洛莲看着水晶帘幕那方的三人,和谐的任何人都挤不进去,这样的画面生生刺痛她的眼球! 宗家少夫人那个位置本应该是她的……是楚伊的出现抢了她的位置! 而王子涵也终于知道了宗家的态度,同时看林洛莲时眼神无比怪异。 集团盛传林总监家世良好,难不成连一件lp的礼服都买不起? “砚俢,你看伊伊这一身好看吗?”程相宜像是装扮游戏的玩家,兴奋展示自己的作品。 宗砚俢素来都知道楚伊是美的,但是从未见过她穿正式的礼裙。 白色丝绸抹胸鱼尾裙将身材勾勒到极致,长发微卷披在身后,不施粉黛的容颜染着一抹俏红,唯有圣洁二字可以形容。 他笑,视线不移,“很美。” 楚伊被他火热的视线盯得不舒服,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那我换下来。” “穿着吧,晚上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宗砚俢开口,顺势握住楚伊的手腕将她带到身边。 略有些粗砺的指腹摩挲她手腕嫩肉,惹得楚伊瞪了他好几眼。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清楚在长辈面前她不会发作,因此更加放肆地握着揉捏。 楚伊敢怒不敢言,但一想到要陪他参加晚宴,心头便一阵忽上忽下的紧张。 过去的五年她从未触碰过这男人的事业圈,所有的商业酒会,宗砚俢都是带林洛莲出席。 这也导致宗家少夫人十分神秘,而林洛莲和他的绯闻满天飞。 “对对对,伊伊你要知道你老公的事业版图,抓住他的钱袋子。”程相宜侧面提醒自家儿子钱袋子不要随便给别的女人开。 程相宜的这句话也点醒了楚伊,事业版图…… 离婚后,虽然手里的钱足够她轻松过一辈子,只是她才二十五岁,大好青春就这么虚度吗? 楚伊莫名其妙地被宗砚俢带着去参加了个晚宴。 满场外国人居多,她只能僵硬地挽着男人手臂,时而笑一笑,时而喝口酒。 像个花瓶。 直到晚上十点才折腾结束回家。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约会,倒是让楚伊看到了不一样的宗砚俢。 那种成熟男人掌控全场的气势和威严,足以吸引各年龄层的女人趋之若鹜。 司机将二人送到别墅门口。 楚伊踩了一晚上的高跟鞋,冷不丁再次着地,脚底撕裂的痛传来。 走在前方的男人见楚伊没跟上,回过身见她扶着车门,将高跟鞋一只一只脱下来,随后拎在指间,赤脚踩着砖石。 赤着的脚肤色白皙,与砖石形成巨大反差,看得人心神一震。 楚伊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提着裙摆刚要迈步,眼前一晃,随后身子腾空而起。 “你干嘛!”楚伊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谨防自己掉下去。 宗砚俢感觉女人紧贴在自己胸口的柔软娇躯,鼻息间都是她香甜想气息,不自觉勾起笑意,“抱你。” “我可以自己走……”她晃了晃腿,长睫颤动眉目轻凝,自是浑然天成的媚气。 “不老实就把你扔下去。”嘴上这么说,可手臂圈得更紧。 炙热的掌心贴着隔着一层滑腻的丝绸将热度传到楚伊的腿上,楚伊身子有些僵。 宗砚俢极少抱她,如此这般亲密更是少见,她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认命般缩在他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酒气和木质香,置于他颈后的手有些贪婪地抓紧…… 明明是很短的路程,楚伊觉得宗砚俢走的太慢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喝多了,真的能不把自己摔着? 入门时,楚伊想要让他把自己放下,室内都是地板又不会伤到脚。 但他出乎意料地只是倾着身子,等着她去解锁入户门指纹。 房门咔嗒一声响,二人进入。 他踢掉脚上的皮鞋,让楚伊把鞋子扔掉,仍是没有松手的打算。 楚伊认命照做,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法快要无法维持冷静的外表。 “回来啦?”,程姨听到声音出来迎接。 但看到二人亲昵的姿势,她立刻揉着眼睛来了一个标准的向后转掏出手机立刻给程相宜发消息,“我还没睡醒我继续睡了。” 说这话时明显带着压抑的笑。 楚伊脸色红到了耳尖,她拍了下男人的胸口,紧张嗔道,“还不放我下来!” 宗砚俢偏着头看她,女人眼眸如水,唇膏已经变的很浅,露出她原本粉嫩的唇色。 说话时唇瓣轻动,似是邀约。 他喉结下意识滚了两下,强迫自己挪开视线,笑而不语。 楚伊踢了两下腿,示意让他放下来自己走,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深邃的嗓音,“再乱动,我就亲你。” 楚伊霎时间呆住,他他他他说什么? 脸颊还未消退的红再次蔓延,她乖乖不动不语。 宗砚俢达到目的,却发现楚伊真的很容易脸红。 这么不禁逗? 路过客卧时,楚伊朝房门使劲,“以后我睡客卧,你睡主卧。” 然而宗砚俢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径直踢开了主卧的门,将人放在床上。 楚伊看着男人沉下来的脸色,泛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脑海里涌起那晚他喝醉酒后的模样,立刻撑着身子警惕后退。 宗砚俢见她闪躲,唇角勾起一抹笑,身子压过去,将人控制在双臂间的可控范围。 笼罩的气息极具压迫感,楚伊抓起抱枕抱在怀里抵在二人之间,戒备地看他,“你干嘛?” 宗砚俢抬起右手握住她的脚腕,将她朝自己身前扯。 这动作…… 第16章 不好意思他在洗澡 楚伊脑子轰的一响,舌头开始打颤,“你……我跟你讲,前天晚上的事我还气着呢我没原谅你……” 话未说完,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瞪他。 “小脑瓜子想什么呢,脚被高跟鞋卡破了,我看看。” 说完,他在她跟前蹲下身。 男人手掌宽大,女人脚踝纤细,被他炙热的掌心贴着,这画面极具美感。 楚伊看他低头认真检查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发颤,撑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 “流血了。”男人拧着眉抬头,俊逸的眉眼就这么暴露在灯光下。 被卧室里暖色灯光映衬的眸子如琥珀般晶莹剔透,楚伊立刻挪开视线,神色淡然道,“没事,明天就好了。” “别动。”他起身,随后朝外走去。 宗砚俢一离开,楚伊觉得空气都变的顺畅多了。 很快宗砚俢折返归来,手中提着药箱。 “鞋子不舒服就说出来,何必勉强自己。”,他修长手指捏着碘伏棒,轻轻擦拭流血的部位,顺带吹了口气。 楚伊看着他细致入微的照顾,想到他肯定不止一次两次这般照顾林洛莲,心底筑起的温暖消失。 “鞋子不合脚,就要换掉,我现在才知道这个理儿。”,她低低呢喃。 宗砚俢动作顿住,楚伊话里的含义他听出来了。 一时间二人无话,空气仿佛凝住。 他处理好楚伊的伤口,贴了创可贴,随后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我去洗澡。” 楚伊不应声,在他进入浴室后,赤着脚走到衣帽间将礼服换下来。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过去一直忍着。 合不合脚有什么关系,漂亮好看她喜欢就够了。 可是现在,满脚血淋淋伤痕,再不丢掉就无法走路了…… 楚伊穿着宽松睡衣出来时,便听到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是宗砚俢的手机,是林洛莲的来电。 楚伊盯着手机屏幕许久,心头的小恶魔翻涌地窜出来让她接电话,快点刺激一下林洛莲…… 可是小天使却在告诉她,马上要离婚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直到手机第三次响起,楚伊迅速按下接听键,无线电夹杂混乱的音乐涌进来。 楚伊静静听着,那头有女人凄凄惨惨的哭声,“砚修……对不起……” 楚伊冷笑。 “是我的错,今天是我惹阿姨生气了,对不起,可是我太害怕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真的好怕失去你……砚……” “他-在-洗-澡!” 楚伊冷冷地甩下四个字,盯着屏幕时一股快意在心底窜过。 原来林洛莲每次将宗砚俢从自己身边叫走时,都是这么爽快的吗? 电话那头哭泣声停止,只有音乐震耳欲聋。 楚伊还等着林洛莲能继续说点什么再刺激刺激她,结果电话被挂断了。 啧。 没爽够。 楚伊蹲在手机旁,脸上挂着畅快的笑意。 然而一抬头,便看到宗砚俢站在浴室门口安安静静擦着头发,一双深眸紧紧锁在她身上。 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楚伊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你手机不停地响,很烦我就接了。” 宗砚俢一步步朝楚伊而来。 他只下身围着浴巾,暖光灯下柔和了他挺括英俊的五官。 因为常年健身,他始终保持那种瘦而不柴的超模身材,腹肌清晰可见,人鱼线顺着浴巾蔓延而下,惹人遐想。 楚伊收回视线,这男人身材好不好,她很清楚…… 空气有些燥,她清了清嗓子,“林洛莲的电话,你回一个吧。” 她刚要起身,男人俯下身来抓起手机。 还在滴水的发梢,熟悉的沐浴液气息,压迫性的笼罩感,冲得楚伊原本要站起的身子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黑眸如午夜暗海般汹涌。 楚伊被看得心虚,以为他很介意隐私被探查,过去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她举着三根手指头竖在耳边真诚地仰望他,“我发誓,她真的打了太多次,你自己看通话记录。” 宗砚俢俯身,将人从地上拽起,声音似乎染上了一分笑意,“没关系,你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是内人。 这个讯息迅速窜进楚伊的脑海,她眨眨眼,随后抱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关闭之前,她听到男人的声音灌进来,“小心伤口别沾水。” 楚伊将水温调低,繁乱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再出来时,卧室内没有人。 楚伊心一凉,肯定是又被林洛莲叫走了。 毕竟那女人一卖惨,宗砚俢便没招。 楚伊揉了揉脸,小声嘟囔一句,“算了,又不是第一次这样,马上离婚想那么多做什么。” “想什么?”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楚伊一抖,随后看到男人端着牛奶走进房间。 一身同她一样色系的睡衣,却被他穿得像是在走t台。 “你没走?”楚伊惊奇地盯着他,然后看到那杯牛奶递到她眼前。 “去哪?”宗砚俢一双深眸紧盯着楚伊,似乎要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 楚伊接过牛奶,心中叹息,怎么发现自打他同意离婚,像是变了一个人? 楚伊没回答,端着牛奶抱着手机朝外走。 手臂被男人拽住,他蹙着眉,“去哪?” “客卧。”楚伊平静地和男人对视。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冷静,他的好要客观看待,毕竟他对林洛莲的好是对她的千百倍。 不要一点点甜头就忘了过去的巴掌,是之前打得不够痛吗? “我说了,离婚前我们像过去一样。”男人眉头微蹙,语气冷了下来。 “宗砚俢你是失忆了吗,我们过去也是分房睡的,不过是你睡客卧,我睡主卧的区别。”楚伊讲述事实。 过去他忙于工作,很少正常下班时间回家,她早早入睡,他便习惯于睡在客卧。 “我那是……”他脱口而出的解释戛然而止。 他是怕吵到她休息。 但是他没说。 楚伊盯着他,半晌没听到后话。 只见到他像是染着怒意踩着拖鞋朝外走,“那还是老样子,你睡主卧,我睡客卧。” 楚伊满意地点点头,小口小口喝着牛奶慢慢往床边走去。 深夜时分。 主卧里的楚伊睡的很深,隔壁的客卧的宗砚俢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便是她的那句‘你放我自由吧。’ 自由? 在他身边真的那么难熬吗? 第17章 楚伊她什么都有而我只有你 凌晨一点。 宗砚俢依旧没睡着,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响。 他拿起接听,那边的人声音恭敬,“宗总,林小姐不肯回家,非要去公司。” 宗砚俢语气不善,“那就送她去公司!” “……是。” 挂了电话,宗砚俢将手机撇在床头柜上。 他翻了个身,却觉得被子与睡衣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他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手机点开一组聊天框,长指在键盘上跳跃,很快那头回了消息。 他去衣帽间换了衣服,随后拿着车钥匙出门离开。 楚伊睡眠质量很差,她没有拉窗帘,车子的光将她晃醒。 这个时间点开车出门的除了宗砚俢没旁人。 她摔回被子中,把自己裹的像蚕蛹一样严严实实。 这个时间点能把他叫出去的,似乎只有林洛莲了。 依兰酒吧包厢。 虽然凌晨一点多,酒吧里依旧人声鼎沸。 推开包厢的门,音乐声涌进去。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宗砚俢。 墨清明笑嘻嘻地递过一杯酒,露出标志性虎牙,“修哥,一副欲求不满的脸色,这是被哪位嫂子赶出来了?” 宗砚俢接过酒杯,忽略墨清明话语里的调侃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良久后他开口,“楚伊跟我提了离婚。” 韩祁风从游戏中抬头,淡淡瞥了眼宗砚俢,“意料之中。” “你答应了?”墨邵明向来寡言少语,破天荒地出声。 “嗯。”宗砚俢灌了一口酒,酒味辛辣,有些烧得慌。 “这不是很好,我听说你领证当天就给了楚伊离婚协议书,够狠,小丫头能坚持三年很厉害了。”墨清明咬着卫衣帽绳满脸八卦。 “但是你现在的脸色不对劲儿啊,离了婚不是放飞自由了嘛,你可以光明正大和集团那位在一块了,不是很好?” 宗砚俢脊背陷进沙发里,闭着眸神色晦暗不明。 “很明显啊,宗总现在似乎不想离婚。”韩祁风咧嘴笑了,视线盯着屏幕。 随着屏幕上出现‘win!’标识,他又补充一句,“因为他发现楚伊走的太干脆了。” 干脆。 没错。 楚伊提离婚提的很突然,像是要瞬间抽离现在的一切,十二年的喜欢说放下便放下。 宗砚俢睁开眼看向韩祁风,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韩祁风也很给面儿,“上次我就说你了,你本该早做决断,再好的性子,再深沉的喜欢,都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被你一次次的放弃折磨殆尽,果断离婚,或者和集团那位断得干干净净,总得选一个。” “我不是很懂啊修哥,你对集团那位到底什么心思?”墨清明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宗砚俢。 “喜欢?你又不睡她,责任?我记得当年宗家当年为了报答林家对你的救命之恩,不惜一切打点了林洛莲那位即将枪决的哥哥,从而让他保住性命,甚至破格高薪聘请林洛莲担任集团总监,你大可不必这么尽心照顾。” 宗砚俢长指捏着波纹杯,盯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脑海里翻涌各种画面。 最后宗砚俢提前离开。 包房里墨清明看热闹不怕事大,“咱们赌一把,他们能不能离婚?” 韩祁风举手,“必离,楚伊这次很坚决。” 墨清明自己叨叨,“我也投必离,哥你呢。” 墨邵明瞥两人一眼,“离不了。” “为啥?”二人齐刷刷看过去。 墨邵明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可他心中看得清楚,如今楚伊离婚念头很坚决,但宗砚俢是不想离婚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地深夜买醉。 深爱的那个想走,不爱的那个忽然回头,只要楚伊过去的感情是真的,那必定没法离这个婚。 “爱是什么?”墨邵明忽然问。 两兄弟一脸被惊呆的表情,“什么鬼?” “爱是千万次叹息,爱是瞬间相通,下一秒又沦陷。” 两兄弟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吞进鸡蛋。 韩祁风戳了戳墨清明的胳膊,“你哥啥时候这么文艺了?” 墨清明吞了吞口水,“可能……是被我那个未来嫂子虐的吧……” 只是在座的人都不懂,一个人能不能离开,从来不是做出选择那一刻决定的…… 宗砚俢没回家,在车里坐到了天亮,七点多便到了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闻到一股酒气,男人皱起眉,站在门口没有进。 沙发上,林洛莲听到门响睁开眼,看到宗砚俢站在那里,起身晃晃悠悠朝他而去。 双手触碰到男人身体时,被他躲开,“喝这么多?” 听不出宗砚俢语气里所暗含的意味,林洛莲当他是关心自己。 偏着头一脸痴迷望他,“你在担心我吗?” “不必这么作践自己。”宗砚俢大步而进,将窗户推开,新鲜的空气灌进房间,空调换气系统同时开启。 林洛莲似乎比往常大了胆子,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脊背,“你在担心我,砚修,我好开心。” 宗砚俢脊背僵着,他沉了口气拽下腰上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从茶台下方拿出矿泉水,“醒醒酒。” “砚修我很怕,我也很怕啊。”她泪盈盈盯着宗砚俢。 却见男人似乎失了耐性揉着眉心,抓着他的袖子攥在手中,“当初你说和楚伊是形婚,你们没有感情,所以我甘愿等你这么多年……” “我听了你们的对话。”宗砚俢抽出自己的衣袖,靠在一旁摆弄打火机,看起来心不在焉。 林洛莲身体一僵,随后含在眼眶中的泪啪嗒啪嗒的落,“砚修,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你照顾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宗砚俢倚在办公桌上,双臂环在胸口听着她哭诉。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我没有顶级的家世也没有宗家长辈的支持,我只是孤单一人,可楚伊她什么都有。” 她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宗砚俢,像是在乞求。 “楚伊有庞大的楚家做支撑,宗家长辈对她也很照顾,她没有你依旧过得很好,可我……可我只有你啊!我也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长大我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照顾,十八岁时爸爸去世至今已经九年了……” 男人烦躁地皱着眉,顺手从办公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嘭的一声响,蓝色火苗带起一丝青色烟气在房间里盘桓随后消散不见。 宗砚俢极少抽烟,除了极其烦躁的情况下。 林洛莲还在那头哭哭啼啼,让他心烦不已。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像楚伊道歉,只是项链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楚伊什么都不缺,商场里的珠宝首饰随处可见,我的那个是定制款所以珍贵,我才想着让你送这个会显的有诚意……” “行了。”他拧着的眉渐渐平缓。 烧了半截的烟被他按在干净的烟灰缸中,“回家换身衣服,一身酒气在公司里像什么样子。” 林洛莲猛地抬头,满眼惊喜地盯着男人,“砚修,那你不怪我了吗?” 她从沙发上起身,手指小心翼翼地勾着男人的袖口,似乎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宗砚俢推开她的手,坐回坐椅打开电脑。 “砚修……”林洛莲抹掉眼角的泪试探问,“你和楚伊真的要离婚了吗?” 宗砚俢眸色一凛,抬起头盯着林洛莲,视线愈发森冷。 林洛莲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开口,“所以以后你能好好照顾我了,对不对?我想爸爸在天上一定很开心。” 提及故去的人,宗砚俢眸色缓和下来,周身的烦躁气息也慢慢消失。 第18章 老佛爷yyds 办公室的门传来嘀的一声响,随后被人推开。 王特助一边低头摆弄手机一边推门而入。 他没注意到屋内的二人,当感受到屋内沁凉的空气时瞬间抬头,然后便看到让他无语的一幕。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此刻他家总裁大人和总监衣衫不整的在里面。 不会吧不会吧!这俩人玩这么大直接在办公室那啥??? 王特助脑中小剧场疯狂开幕,只是面上还维持着平日的镇定,“早上好宗总,林总监。” 而林洛莲注意到王特助眼底闪过的诧异,状似娇羞地挽着唇,“早上好。” 甚至顺势提了提有些歪斜的衣领。 王特助嘴角抽搐,随后退出办公室。 他向来有提前到公司给总裁办公室通风换气的习惯,如今的他很庆幸早上大堵车。 如果他再早到一会,会不会正撞上现场直播……那时候他咋死的都不知道。 别问他怎么想到现场直播…… 自家老板衣服布满褶皱,屋里还飘着一丝事后烟的淡淡烟味。 他家总裁很少衣衫不整来集团也很少抽烟几乎,能让他抽烟的也只有办事后的那几分钟了…… 王特助心里捏不准如今公司里的情势,然而十点左右王特助接到了程相宜的电话。 王特助诚惶诚恐,老佛爷查岗怎能不怕。 只是听着老佛爷的吩咐,王特助脸上的表情愈发的玩味。 挂了电话,他直奔考核部门,与部门主管交谈十分钟后功成身退般负手离开。 半个小时后,集团内网下发一级考核文件。 创意部总监因上班时间逛街被集团夫人和股东撞见,夫人与股东极为震怒,认为集团考核并不严格。 上班时间怎可随意外出闲逛? 董事会决定给予创意部总监林洛莲罚款通报批评处理,给予集团总裁宗砚俢管理不当批评处理。 王特助看着电脑屏幕上红彤彤的字体,万分满意地笑了。 这下集团上上下下应该明白宗家那边的意思了吧? 这下不会再有人狗腿的捧着林洛莲了吧? 哼! 老佛爷yyds! 此刻家中坐的林洛莲手机响个不停,不耐烦地抓起看,随后整个人愣在当场,脸色渐渐铁青。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怨气,手机甩向墙壁四分五裂! 程相宜这是在百年庆之前当着整个集团的面打她的脸! 这么多年,虽然程相宜表面装好人不说,但林洛莲清楚,宗家不待见她…… 可不待见又如何,楚伊一走,宗家少夫人的位置非她莫属! 宗砚俢看着未经他审批的文件,抓起电话打回自家母亲那边,迎来的又是一顿教训。 程相宜教训完儿子,不忘把这个好消息分享到朋友圈,并配文‘不治公司何以治家。’ 当然这条朋友圈仅家人可见。 楚伊正在刷朋友圈,点进去一看瞬间笑了,但凡让林洛莲难受的,楚伊都不会客气地踩几脚。 退出后不忘给程相宜点了个大大的赞。 宗砚俢看着女人的红裙头像出现在母亲文章下方,唇角不知何时勾起了笑意。 他顺着头像点进楚伊的朋友圈,然而只看到一条冰冷灰色的横线。 他问韩祁风能不能看到楚伊的朋友圈。 韩祁风秒回他四五张截图,是平日里楚伊分享做饭视频截图。 【楚伊做菜味道不知道如何,可是卖相相当优越。】 【不对,难不成你看不到楚伊朋友圈?】 【哈哈哈宗砚俢你被楚伊屏蔽了!活该你也有今天!】 楚伊在决定和宗砚俢离婚的那一刻,便将他屏蔽了,同时也屏蔽了对方的朋友圈。 眼不见心不烦,她始终秉承这个道理。 楚伊收起手机,拿着车钥匙前往今日约看房的地点。 虽然宗砚俢的离婚协议上写有不同房产,可那终归是旁人的,不是她自己的。 五年前她不顾一切甚至顶着和楚家决裂的风险嫁给宗砚俢,以为她有自己的家了,不成想最后大多时间都是她独守空空别墅。 这次她不想买别墅,空旷寂寥,她怕以后一个人住会徒增伤感。 连珊珊十分支持楚伊的决定,替她物色好几处不错的房产。 一下午的时间,楚伊走了三家都没看到满意的房源,不是楼层太高就是装修风格她不喜欢。 决定今天最后再看一个便收工,保时捷停在星河湾附近,和业主联系好后,楚伊通过门卫的引领来到十二层。 只是在电梯里,楚伊总觉得保安欲言又止。 她纠结半晌想问一下,电梯忽然到达,电梯外一对年轻小夫妻正在等她,想问的话也就吞进了肚子里。 楚伊看了房子,一梯一户的平层,装修简约楼层视野也很不错。 她站在窗边好奇地问小夫妻,“介意我问一下为何着急将房子出手吗?你们出的价格要比市价低了很多。” 妻子看起来表情有些尴尬,丈夫立刻回,“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急于资金周转,要不然这房子我们装修好还没住过也不会舍得出手。” 忽略心头的疑虑,楚伊看了眼时间,“如果手续齐全,我们明天就可以办理过户。” 小夫妻眼中似乎有了尘埃落定的安心,“好,那我们明天办手续。” 楚伊购房的速度快到让她自己没想到,这件事除了连珊珊她谁都没说。 接下来的两天楚伊办理了过户手续等一系列交接问题。 因为原房主赠送了全部家装,楚伊只要将房子打扫好,随时拎包入住。 第19章 把我老公打包送给她 宗砚俢只听佣人说少夫人最近很忙,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这日下班后,他推了一切应酬酒局准点回家。 推开餐厅的门便看到楚伊坐在餐桌上一个人吃着饭。 暖黄的灯光在头顶笼罩,她似乎没注意到他出现在餐厅门口。 她单手托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金色叉子,身前只有一盘蔬菜沙拉,单薄的身影被落寞笼罩。 “怎么不等我。”宗砚俢拉开椅子坐在楚伊旁边。 楚伊一愣,将手机翻扣在桌面上,“你又没说你回家吃。” 听着略带抱怨的话,男人面上浮现笑意顺势抽走她面前生冷的沙拉,“我想吃红烧小排。” 过去宗砚俢无论几点回家,楚伊都会笑盈盈问一句,‘吃过晚饭了吗,想吃些什么’。 然而今天他说完这句话,等来的只有楚伊冷冷的笑意。 她夺回自己的蔬菜沙拉,不冷不淡地点开程姨的聊天框,“程姨宗砚俢想吃红烧小排。” 宗砚俢,“……” 楚伊撒气一般戳着盘子里的小番茄,内心腹诽,我看你挺像红烧小排的! 把她这里当餐厅?还是当酒店? 楚伊越想越气,扔了叉子,决定回房收拾行李今晚就搬走,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宗砚俢看她忽然来了脾气,一把攥住她手腕,“楚伊。” 楚伊回身,十分平静地盯着他。 男人的五官被餐厅的暖光灯柔和几分,他眼底甚至流露几分无奈,楚伊忽略他眼底的无奈反问,“怎样?” “我们还没离婚。”他说。 宗砚俢不提这一茬还好,提起离婚楚伊火气更大,“是我不想离的吗?你想吃什么外面有的是餐厅,还是林洛莲不会做饭?” 顿了顿继续道,“哦也对,你舍不得林小姐被油烟熏烤,她从来不做饭,然而我们没离婚又怎样,没离婚我就必须给你做饭吗?宗砚俢是不是这五年我把你脑子惯坏了?还是你在林洛莲那边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男人霎时间说不出话,楚伊觉得不解气,声音拔高了两分,“你把我们这个家当什么了?半夜说走就走?如今想回就回,谁给你的脸回家还敢点菜?” 楚伊一把甩开男人的禁锢,手腕不小心磕在餐桌上,疼的她眼圈红了。 忍着痛意转身上楼,“去跟你的小青梅过吧,老娘不伺候了!” 宗砚俢追上二楼,却被楚伊反锁在门外,他眉宇间冷色蔓延,“开门。” 楚伊去衣帽间提了一个二十八寸旅行箱,把日常的衣服揉成一团往里塞,顺带将老爷子给她的结婚证也扔夹层里,丝毫不顾外面的敲门声。 “楚伊我们谈谈。”他耐着性子继续敲门,“我知道你介意林洛莲,她今天跟我承认了之前所作所为,也知道错……” 话没说完,楚伊怒气冲冲拉开房门,“知道错了?然后呢?她进监狱了吗?” “楚伊!”男人紧皱的眉头显示他已不悦。 “如果宗先生没学过法律,那我不介意告诉你,陷害甚至意图迷奸她人,都是犯法的!你跟我说她承认错了,难不成哪天我把她杀了,我跟你说一句我错了,你就能放过我?还是法律能放过我?” 楚伊说这话时,眼眶渐渐湿润。 她实在不懂,为何宗砚俢对待林洛莲时,那么的没有原则,没有原则到让她嫉妒。 明明是对方的错,可后果却让她承担,凭什么。 “楚伊,林洛莲因为我没了父亲,她现在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男人对上女孩泛红的眸,终究心软下来,不忍看她伤心难过。 “所以呢,她弱她有理?我强我就得让着她?她害我,我也得笑脸相迎说,欢迎你下次继续害我?她无依无靠,我就得欢天喜地把我老公打包送出去让她依靠?她无处可去,我就得把宗家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给她住?” 终究是没控制住那股委屈劲儿,心口的酸涩蔓延到鼻尖眼眶,眼泪滴落。 “宗砚俢,你不能对我这么不公平。”她咬着唇,倔强地仰头看他。 宗砚俢对上那双水盈盈的眼眸,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他抬手擦掉楚伊脸颊上的泪,无奈叹息,却被楚伊偏头躲开。 她真的很讨厌宗砚琛现在的样子,明明心里头住着别的女人,却能装出一派对她深情款款的样子。 而她明知道是假的却还义无反顾地往里头陷。 楚伊一把从门后拽出拉杆箱,“借过。” 滑轮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动。 宗砚俢眸色一凛,手指抓住拉杆,“你去哪?” 他不懂,楚伊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 从一开始的温柔似水忽然变得浑身是刺。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玩起了离家出走。 “去哪关你什么事?要离婚的人了,你我以后除了回庄园,其他时候不要干涉对方生活。” 她强硬地往前扯拉杆箱,见男人不松手,抬脚朝他胳膊不留情地踹。 那一脚踹得很结实,也很解气,楚伊拉着箱子就跑。 车子发动的声音响起,很快消失在视野。 宗砚俢站在楼上阳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许久,耳边回荡的都是刚刚楚伊伴着心酸的质问。 ‘她无依无靠,我就得欢天喜地把我老公打包送出去让她依靠?’ 我老公…… 房门被敲响,程姨推门进来,“少爷。” 宗砚俢回眸,看到程姨手里提着一个变形的蓝色盒子。 程姨面露难色,也只能无声叹息。 刚刚两口子的争吵她都听到了。 将手中变形的盒子放在电视柜上,“这是佣人今天清理泳池时发现的。” 宗砚俢拿起盒子,已经被水泡得变形的盒子上面有一行字体,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木婚和楚伊二字。 这是结婚五周年楚伊准备送他的礼物? 他迅速撕掉泡发的盒子,里面是一块百达翡丽腕表。 这块表和程相宜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他的那块一模一样。 但程相宜送他的那块表当年绑架时丢失,他只是一次聊天时和楚伊说过,毕竟是成年礼物丢了有些遗憾。 她却一直记着…… 心尖似乎被虫子啃噬一般涌起痛意。 手表只外壳沾染了一层水珠,并未因池水浸泡受到影响,表针精准地继续朝前滑动。 宗砚俢将手表擦拭干净戴在手腕处,那一刻他心里冒出一个把他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 表针如常向前走,那么他和楚伊能不能也继续走下去…… 第20章 老婆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 楚伊将车子开到新房的地下停车场,掏出手机给连珊珊发消息。 【以后每天我会早晚给你发一条消息,确认我还健在。】 连珊珊:【???搬出来了?】 楚伊:【嗯。】 连珊珊:【怎么选了个大晚上搬家,我妈说大晚上搬家不吉利。】 随后连珊珊秒速撤回该条消息。 楚伊自然是看到那句话了,瞬间觉得后背冷飕飕。 连珊珊也不知道楚伊有没有看到上条消息,不是故意吓唬楚伊,风水学上讲确实晚上搬家不太好。 连珊珊急得抓头发忙问:【我过去陪你。】 【不用。】 楚伊咬着牙打起精神,总要面对一个人的生活。 连珊珊能陪她一天一周,又不能永远陪着她。 她要勇敢! 看着地下室白炽灯滋滋啦啦地跳动,楚伊心惊肉跳提着行李箱冲进电梯。 到达十二楼的那一刻,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几天只顾着往新房搬新家电用品,还没来得及叫人打扫。 本想出去睡酒店,奈何想到又要一个人去无人停车场,后背就一阵阵发寒,瞬间断了这个念头。 她没那么娇贵,简单收拾一下也能睡一晚。 楚伊将新被子和床品拿出来抖开,然后听到房门外传来咚咚咚声响。 她凑到猫眼屏幕处观看,入户门外很安静。 蹙着眉往回走时,脑海里忽然蹦出看房那日保安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一联想她才记起老一辈人买房子都是找人看过风水再说,她当时一股热血上头直接交了钱。 草率了。 屋子里没声音,房间隔音效果很棒。 楚伊觉得呼吸声有些太过于明显,打开电视机,法治频道正在播报新闻。 ‘本台消息,恭州市某小区一独居女性深夜归家遭人尾随,嫌疑人撬门而入对受害者实施性侵并残忍杀害,目前嫌疑人已被警方抓获。’ 楚伊吓得脸色惨白,遥控器掉到地毯上手忙脚乱捡起来换了少儿频道。 但此刻,她盯着入户门却再也无法淡定了,总觉得房门外有个人伺机撬门而入…… -- 宗砚修在看到那块手表后便后悔刚刚没有直接将楚伊追回来,再给她打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便是关机。 他一刻不想等,最近市内不太平已经发生好几起女子深夜下班被尾随事件。 他将电话拨给墨邵明,在电话那头传来韩祁风等人调侃声下,二十分钟后得到了楚伊的定位。 【星河湾b栋十二户业主楚伊,五天前办理的过户手续,你不知道?】 宗砚俢盯着这条信息,捧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晕出白痕,侧脸僵硬地紧绷着。 他当然不知道,这女人竟然背着他置办房产,怪不得有底气大晚上离家出走。 而此刻,楚伊听着外面时而传来的咚咚响声,做了最坏的打算——报警。 可按动手机时发现已经关机,走的太急忘了带充电器,瞬间觉得深陷绝望之地也不过如此。 深吸几口气,她冲向厨房拎了把全新的菜刀攥在手里。 大不了拼死一搏…… 门外咚咚的响声消失,她站在入户门内侧,做好心理建设看向电子猫眼屏幕。 电梯入户的玄关处只有昏黄的灯光,没有人。 此刻楚伊满脑子的怪力乱神,这简直比屋外有人更可怕…… 冷不丁门铃急促响起。 楚伊被吓得手中菜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弹起时划破了脚腕。 痛意席卷而来时,她也听到了门外熟悉的声音。 “楚伊,开门。” 那个瞬间,楚伊觉得自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门把手被按下,入户门外男人高大的身影披着淡金色光芒矗立在对面。 楚伊只觉得从心底涌起的莫名安全感要将她湮没。 宗砚修看到门内女孩脸色苍白如纸,长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抖。 她脚边躺着一把菜刀,脚腕被割出六七公分的伤口正往外冒着血。 宗砚修深眸涌起无边戾气,想要发作那股怒意,想要质问她大半夜乱跑什么。 却在对上女孩眼底还未退去的恐惧之时,怒意消散,心脏瞬间软了下来。 似乎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踏进房门,手臂将她拢进怀中。 她很瘦,小小的身子被整个裹进男人的怀里,“别怕。” 楚伊此刻有些愣,鼻息间是熟悉的木质香,极具安全感。 恐惧退去后,身子还在抖。 宗砚修感觉出她在怕,抚了抚她后脑柔软的发丝,将人轻轻抱起,顺带用脚勾上入户门。 明明客厅里只多了一个人,楚伊却觉得空旷的客厅变得逼仄。 宗砚修将人轻轻放在沙发上,拧着眉找出全新医药箱,然后半蹲在楚伊跟前,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似是轻车熟路地替她处理起伤口。 楚伊此刻有些不自在…… 明明晚上走的决绝的是她,却没过两个小时,自己窘迫丢人的一面被他看得完全…… 视线忽然被他手腕上的表盘吸引,这手表不是她丢进泳池那块吗? 不对,他怎么可能戴她送的手表。 没准是林洛莲给他买的,或者他自己买的。 “嘶……疼!” 脚腕处,伤口被沾染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痛意密密麻麻的传遍全身。 她忍不住皱起好看的眉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之散去。 男人手腕握着她纤细而莹白的脚腕,听到她那声疼时,眼底的暗色铺天盖地而来。 手上动作放轻,声音却染上几分笑意,“学会背着我置办房产离家出走了。” “没背着你,没来得及说。”楚伊不会承认她就是不想告诉他。 男人将染了血迹的酒精棉扔到垃圾桶,抽了纱布按在伤口处,只给了楚伊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她抬头怒瞪始作俑者。 宗砚修拇指故意在她脚腕上蹭了蹭,“处于弱势也不肯低个头。” “我没错低什么头。”她嘴硬,但察觉到脚腕处异常的触摸感,耳尖刷得红透了。 她挣扎一下,却被男人死死按住,“乱动又要流血。” 然后楚伊便乖了。 伤口不深,不沾水明天便会愈合。 处理好伤口,宗砚俢打量整个房间。 看到主卧床上还未来得及套上被套的被子,他唇角勾起笑意,主动走过去,将被子塞进印着满是碎花的蕾丝被套中。 楚伊听到卧室有动静,一蹦一跳到门口。 看到男人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松松将被子装好,心中一阵复杂滋味浮现。 外人看到这一幕,想必一定认为是恩爱小夫妻的日常生活,可是如今…… 宗砚俢一抬眼便看到抱着门框发呆的楚伊,顶着毛茸茸的头发发呆,又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透着一丝可爱。 视线相遇的瞬间,楚伊回神,有些不自在的朝门外挥手,“谢谢帮忙,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 宗砚俢心里浮现的第一个词。 俊逸脸庞透出一丝笑意,他在楚伊的注视下,脱了鞋,直接躺在床的一侧。 楚伊瞪圆了眼睛,一蹦一跳来到床尾,“谁让你躺在我的床上的?” 男人似乎不解她的语气,异常认真地问,“这不是我们家吗?” “什么我们家!这是我家!房本写的我名字!”楚伊像野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了,这男人什么意思? 是想睡在这里? 他做梦! 宗砚俢侧着身单手支着侧脸,可以清晰越过松垮衬衫看到分明锁骨,很深。 他笑,“可是老婆,我们还没离婚。” 楚伊刚要反驳,话便被他接下来的几个字堵了回去。 “所以这是夫妻共同财产。” 第21章 我想做什么你跑得掉吗 “共同你个鬼啊,没你的份!你是没地方睡了吗?” 楚伊不死心,她是断然不会让这男人睡在只属于她的房子里的! 她绕到宗砚俢那一侧,用力朝床下推攘,“快点,别逼我动粗!” 可她一女孩子,还是单腿站立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拽得动大男人. 不仅没推动,反而被男人长臂一捞,直接趴在了他身上! 柔软的脸颊撞在男人腹部时,楚伊清晰地感觉到他腹部肌肉线条。 脑海里蹦出男人赤果着身体的模样…… 小脸噌的一下红透,她双手支在他两侧抬起头怒目而视,“你干嘛!” 此刻两人的动作,实在太惹人遐想。 宗砚俢拉着她手腕还未松开,粗砺的拇指紧了些力度,指腹间滑腻的触感。 她怒视时布满生机的双眸,红透的脸颊,她伏在自己身上仰头的模样,让他脑海里翻滚出无数旖旎画面。 喉结压抑地滚动两下,再开口时透着诱人的沙哑,“今晚我睡这里。” 她一用力,将人提上来放在身边,手臂压下来便将她圈进怀里。 楚伊呼吸一窒。 鼻息间被木质香包裹,她长睫剧烈地眨动,双手抵在胸前抗议,“不行!” “你自己敢一个人睡?”他毫不留情戳穿,“刚刚难道不是因为害怕才会拿着菜刀站在玄关处?” “我……我在切水果,正好听到门铃响。”她胡扯着蹩脚的理由。 两人距离太近,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呼吸流动的触感。 楚伊感觉浑身汗毛都炸了,这么近距离搞什么? “冰箱空无一物,你跟我说切水果。”他眉眼带笑,看着她因被戳破谎言而泛红的耳尖,诱人的粉让他眸色更深。 楚伊还在想借口让这男人滚蛋,忽然察觉耳尖有柔软的触感,随后湿凉的感觉于耳廓扩散开来,似有电流蹿遍四肢百骸…… 他他他! 他亲了她耳朵?! 楚伊身体刷地渗出一层薄汗,她仰着脖子往后挣脱,“你是不是喝多了!大半夜抽什么疯!” 看着楚伊炸毛时张牙舞爪的模样,宗砚俢只觉心脏愈发柔软。 他似乎很喜欢看她戳破温柔外表时的模样,生动布满朝气。 “我今晚睡这里。”他又强调一遍,一双深瞳死死锁定眼前的小女人。 似乎她不答应,他便有下一步动作。 楚伊挣扎几下未果,生怕他又接着发疯,赶忙松口,“只限今晚!” 他点头。 “松开松开!” 终于如愿获得自由,她赶紧朝后退去保持安全距离。 男人从胸腔里发出震响的笑,他心情十分舒畅看向抱着枕头缩成一团的楚伊,“我想做什么,你能跑得掉?” 楚伊瘪瘪嘴,果断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枕头被子被套往外跳去。 刚没跳两步,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让她汗毛再一次炸起来。 “在这里睡。” 楚伊回头瞪他,“别蹬鼻子上脸,宗砚俢这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 宗砚俢也不说话,眼神极具威胁性地盯着她,视线挪开后往下移,红唇,下巴,锁骨…… 楚伊泄了气,这男人怎么忽然变得无赖了! 无力地将被子枕头往床上甩,扔到他脑袋上出气。 自打提了离婚,楚伊实在装不下去名媛贵女的温柔样貌。 辛苦维持的关系,努力保持的人设,都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那么她的温柔贤淑,她的岁月静好,她的大度隐忍,一切都不必继续。 关灯睡觉前,楚伊看到宗砚俢故意将手表摘下放在床头显眼位置,甚至弄出了声响,似是为了故意引起某些人注意。 楚伊视线多次掠过那手表,想问些什么。 樱粉色的唇几次张开,最终还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有些话,现在也失了问的必要。 熬完这一个月,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宗砚俢本以为楚伊的性子怎么着也要问一句,结果他晚上故意展露好几次这手表,睡觉前将手表弄出声音,她一个字都没说。 这让宗砚俢失眠到后半夜一点。 楚伊睡得很快,可能是今天折腾了一天的缘故,也可能……身边的气息太过于有安全感的缘故。 但楚伊感觉自己没睡多久,便被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吵得翻了个身,扯起被子将头蒙住。 睡梦中小女人带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嘟哝一句,“很烦啊……” 身侧,男人盯着电话上出现的熟悉号码出神。 随后长指长按解锁键,破天荒没接电话,甚至关了机。 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他借着单薄窗帘透过的光看过去,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衬衫衣角被她紧紧拽着。 以一种极强的依赖感拽着。 也不知怎的,他朝她那边挪了身子,手臂穿越枕头和她脖颈间的缝隙,让她睡到了臂弯之中。 楚伊睡梦中被挪动不耐烦地皱着眉,但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很快沉沉入梦。 而她也没有看到深夜时分,男人越过黑暗的光线,以一种十分满足的目光盯着她,随后收紧了手臂。 女人娇小的身躯也被他收进怀里,紧紧相贴。 楚伊第二日是被物业的电话吵醒的。 宗砚俢擅作主张替她叫了家政保洁前来打扫房间,她敲着酸痛的脖颈将人迎进来。 她昨夜中途醒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枕着宗砚俢的胳膊窝在她怀里。 每次她想抽身翻出来,结果都换来那男人抱得更紧。 要不是他呼吸均匀,楚伊都以为他在装睡。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的小可爱!大家有什么看法可以书评区留言呀!酒酒会认真看哒! 第22章 你和宗狗睡过没 程相宜到新房时,便看到楚伊坐在沙发上龇牙咧嘴地敲着脖颈,“伊伊昨晚没睡好?” “都怪宗砚俢!”楚伊忍不住抱怨。 然而话一出口便察觉不对味! 对上程相宜意味深长的笑,她赶忙解释,结果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脖子疼得她眼泪掉下来,“不……不是的妈……” “别解释,妈懂!”程相宜简直开心的冒泡,她那个棒槌儿子终于开窍了。 “晚上我好好教训他,没经验不能看看小电影学习一下吗!” 楚伊被程相宜的说得小脸通红,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干脆闭上嘴。 程相宜见楚伊沉默以为她害羞,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火热而浓烈。 说不准这里面已经有了宗家的种。 赶紧抓起手机,让庄园的厨师再送几只乌鸡过来。 楚伊本不想将自己的住址告诉旁人,结果不止程相宜来了。 晚上七点钟,宗爸宗爷爷、连珊珊、韩祁风、墨家双生兄弟和刚下班的宗砚俢一同到达。 当众人进屋后,楚伊视线里撞进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 林洛莲看着满屋子的人,一副满脸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将手中的水果礼盒递给楚伊,“伊伊恭喜你入住新家,开启全新生活。” 她笑的满脸单纯,看起来就像单纯来祝贺朋友喜迁新居,说的话却意味深长。 楚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洛莲,全新生活? 想必林洛莲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吧。 笑她终于从花园别墅搬走,笑她终于要把宗家少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了。 楚伊很清楚,林家在宗家人那里有着不同一般的意义。 她纵使再讨厌林洛莲,此刻在长辈面前也要装作以前一样,温柔大度。 然而连珊珊爆脾气从不惯着任何人,轻触着新指甲冷笑,“暖房子来了个这么玩意,也不知道来恶心谁的。” 林洛莲一听,堆起满脸的委屈,连带着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砚修,我就说今天我过来不合适,会让伊伊生气,你们慢慢聊,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放下礼盒就往外跑。 宗砚俢拧着浓眉,见到林洛莲离开,动作一顿,随后也拿着车钥匙跟着离开。 身后传来宗老爷子快要遏制不住怒意的声音,“你敢走,就别回来!” 宗砚俢走到入户门处的脚步一顿,他为难地回眸,眼里却只有楚伊垂着头安安静静站着的样子。 仿佛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浑不在意。 他下颌线紧绷着,无奈开口,“爷爷,最近市里不太平。” 不太平,他担心林洛莲会出事。 楚伊盯着那个走的决绝的背影,眼底浮现压抑的落寞。 明明无风的室内,似乎看到一股悲凉凄惨的小龙卷风,在面前转着圈扫过。 她紧攥在身前的手指缓缓松开。 算了。 又不是第一次。 为了避免尴尬,她率先扬起笑脸,如同过去那般大度地为宗砚俢找借口。 “爷爷你别生气,最近真的不太平,昨晚新闻还在报道市内发生尾随事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砚修也是为了宗家好。” 楚伊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努力扮演贤妻角色逗大家开心。 过去因为扎进宗砚俢这个泥潭里,她觉得扮小丑也心甘情愿。 如今她扑腾着从泥潭中往外爬,瞬间觉得过去的自己傻得叫人心酸。 —— 星河湾外。 林洛莲满脸泪痕走在马路上,她一边走一边低低啜泣,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宗砚俢的车子追上来停在她旁边,他将副驾的车门打开,“上车送你回家。” 林洛莲站在路灯下,莹黄的光芒拢在她肩头让她看起来更加凄惨。 “砚修,我是不是又惹长辈们不开心了……可我今天只是想郑重地给伊伊道个歉,我不知道大家都在……对不起……” 她抬手捂住脸,眼泪从指间缝隙往下落。 宗砚修盯着林洛莲掉落的眼泪心头烦躁更甚,“今天的事不怪你。” 他下车将人推进副驾驶,随后绕到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林洛莲上了车,哭声渐渐止住,“对不起砚修,我会挑时间约伊伊出来道歉的,马上她就要过生日,我想请她出来吃顿饭,你能帮我约她吗?” 宗砚俢手指转着方向盘,路灯明暗交替,让他的脸陷落在阴影当中看不出情绪。 良久他回,“好。” 她视线望向窗外闪过的霓虹光影,靠窗那一侧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楚伊,就算在宗家长辈面前,被宗砚俢选择的依旧是我…… 直到将家里所有人送走,宗砚俢都没再出现。 楚伊坐在沙发上发呆,连珊珊发来一张图片。 是林洛莲半个小时前发的朋友圈截图。 【明明已经吃得很饱还被拉来吃甜品,会胖成猪的!】 配图是一张黑森林蛋糕照片。 但重点在图片的左上角,是一个戴着腕表的男人手腕。 楚伊认得那手腕,也认得那手表。 是昨晚被宗砚俢弄出动静扔在床头柜上的那块百达翡丽。 楚伊故意忽略心头的憋闷,将注意力放在图片下方连珊珊的评论上。 她忍不住给连珊珊怼人的功力点赞。 连珊珊对林洛莲的回复是:【胖了好,胖了脸皮才能更厚,微笑脸】 关了聊天框,楚伊躺在沙发上看窗外漆黑的天。 手机接连震动让她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机。 连珊珊:【她把我评论删了,她是不是玩不起?】 连珊珊:【问你个事。】 连珊珊:【说实话,你跟宗狗睡过没?】 楚伊:【?】 连珊珊:【怕你得病啊,宗狗和白莲要说没睡过你信吗?要离婚了你得查一查测一测,可别被传染什么乱七八糟的病。】 楚伊看到‘测一测’两个字时心头一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想法忽然蹦到眼前。 她前阵子气晕了头,那晚宗砚俢喝醉酒强占,当时没有做措施。 她事后晕头转向回宗家,结果没!吃!药! 如果是以前,她绝不会想到吃药两个字。 可如今不同,既然两人决定离婚,那便不能有牵绊留下…… 抓起手机救命般点开日历,算算日子已经有八九天了! 当心里有颗怀疑的种子种下去之后,楚伊便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儿。 最近好像胃口不太行。 最近睡眠好像也不太行。 她抓起手机迅速在搜索框打下一行字,‘怀孕初期是什么症状?’ 度娘跳出来满屏的搜索结果,她颤颤巍巍地点开第一条,下方三四个医生排列回复。 ‘你好,怀孕初期会出现身体乏力嗜睡,部分人群会出现四肢酸痛等症状,如有不舒服症状出现应当前往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你好,因个人体质不同,怀孕初期部分人群出现厌食乏力,呕吐嗜睡的症状。’ ‘你好,怀孕是每个女人人生必经之路,因荷尔蒙变化不同,部分人群无法接触油腻食物,呕吐嗜睡,也有人无异样,注意事项:注意饮食健康,不要吃刺激辛辣食物,怀孕初期禁止同房。’ 楚伊的小脸被屏幕的光映衬得五颜六色,她将自己的症状对号入座,之后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 几个呼吸间,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套上一件连帽卫衣往外跑。 她要找个药店买验孕棒测一下,如果真的怀孕了…… 她不敢往下想。 如今已经决定离婚,这个时候怀孕,那么她之前给自己做的无数遍心理建设,似乎瞬间就会崩塌。 曾经她最想要的便是生一个属于她和宗砚俢的宝宝,这样她在这世上便有了至亲至爱的人。 如今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那个差点将她赶出楚家的父亲。 母亲去世那年她才十六岁,自那以后她在楚家就是个外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和继母,以及那个比自己还要大一岁的姐姐一家和睦的场景。 她真的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嫁给宗砚俢时,她满怀憧憬。 却在五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未来砸得稀巴烂。 而如今…… 第23章 她盯着验孕棒的显示条 楚伊晕乎乎地跑到药店买了三种不同的验孕棒,拎着袋子往回走。 九月中下旬的夜晚,室外空气微凉。 也是这股凉意,让她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哪就那么容易怀孕。 他们本来就只同房过两次,怀孕几率没那么大。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可冥冥之中窜出来的那股子小失落怎么也掩饰不住。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十二楼,她抬头准备踏出轿厢的瞬间,视线与站在窗边的男人相遇。 宗砚俢身形高大,听到电梯声响他转过头。 他深邃的眸色如同窗外浓稠的夜,视线最终落在她手中提着的白色塑料袋上。 楚伊心一跳,立刻将袋子背在身后,生怕他看出什么异常。 在他迎着自己走来时,错过身朝入户门而去。 “楚伊。” 楚伊赶紧将袋子抱在怀里,伸手去解锁指纹密码。 手臂忽而被攥住,一用力,她便转了个身面对他。 压迫性的气息自上而下笼罩而来,楚伊心跳得更快。 抱在怀里的塑料袋此刻像是个烫红的烙铁,在怀里焦灼地烧着。 “今晚……” “今晚爷爷没生气,我帮你圆过去了,你明天回家跟他道个歉就好。”她把话抢过去,现在她没心思听宗砚俢扯有的没的,更不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林洛莲分毫的消息。 “你不生气?”他反问,声音破天荒地有着惊讶,以及掩饰很好的失落。 楚伊生硬地勾起唇角,叹了口气,“宗砚俢,或许我之前表达得不是很清楚,我再说一次,如果不是你非要等到百年庆之后去办手续,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 楚伊说这话时明显感觉罩在身前的男人气压变得极低,眼神也愈发危险。 可她沉了沉气息,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跟离了婚应该没什么两样,麻烦你今后不要来找我,这个门你也不要进,有时间多陪陪你未来夫人,毕竟……” 她在他死亡凝视下,说出最后一句话,“是我的出现,耽误了你们这么多年。”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莫名怒火,“洛莲今天过来是跟你道歉的。” “哦?道什么歉?因为哪件事道歉?” 一提到林洛莲,楚伊隐藏的怒火便抑制不住外溢。 宗砚俢浓眉紧蹙,看着身前倔强凝视他的小女人。 她眉眼倔强冷硬,故意透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阻在小女人两侧的手缓缓成拳,“酒店的事。” “那她不应该来我这里,而是转身去派出所去警局,她去了吗?” 楚伊反问,脸色苍白而冷酷,“她没有,你带着她吃了晚饭吃了甜品,她还吃得很开心,她有一丝歉意的意思吗?” “我没……” “不用否认,五年前你就说过我们各过各的,所以你们做什么和我无关,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道歉,我也不接受对不起。”她气势上丝毫不惧,但说出的话却有些心酸。 “我楚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被对得起。” 本来是在回答林洛莲的事,可宗砚俢却觉得她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阻在身侧的手垂落,压迫性的气息如潮水般褪去。 楚伊往旁边迈了一步,随着滴——一声响,房门被解锁。 楚伊一个转身进入房间,迅速带上房门将男人关在门外。 室内很安静,玄关的灯光冷白,映得楚伊脸色愈发惨淡。 她顺着门板无力的滑下身子,抱膝靠坐在玄关处。 地面冰冷,她却丝毫不察。 只觉得刚刚那番话,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将头埋在臂弯,眼泪不争气地掉。 宗砚俢,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林洛莲,百般袒护她…是觉得我不会痛吗? 门铃声不断,大有她不开门他不走的架势。 楚伊铁了心打死不开,抱着塑料袋冲进卫生间。 顺手将门关紧,隔绝外面的声响。 室外也很安静。 紧闭的房门将男人隔绝在外,走廊的暖灯光却无法柔和男人周身愈发森冷的气息。 他耳边回荡楚伊刚刚说的话,‘我楚伊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被对得起。’ 关于离婚这件事,三年前他便做好了随时离婚的打算。 可如今当这件事被提到眼前,他终于能从牢笼中解放,为什么会这么……烦躁。 当她说想要被对得起的时候,心脏突如其来的窒息感,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低头看向手腕上的表,表针依旧继续向前跳动着。 他昨天晚上忽然跳出的想法,此刻有些松动。 能走下去吗? 楚伊坐在马桶上缓了许久,随后拆开一只验孕棒的包装袋。 晨起测试最准确,但楚伊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拆开一个包装袋开始测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显示条。 不过是短短的三分钟,楚伊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布满丰富色彩装饰的儿童房。 有笑容纯真的婴儿。 有绿草地上扑进怀里甜甜叫自己妈妈的小孩子。 那些翻涌的画面叫她眼睛热热的,某种特别的期待在心底盘旋。 三分钟过去。 她看着大理石台面上,并未发生变化的验孕棒显示条,她先是一愣,随后心头飘过苦涩。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捡起验孕棒和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随后一头扎进了被窝。 直到透不过气,楚伊从被子里抬起头。 她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对朋友乃至对宗砚俢放了狠话,说走就走,干脆的不像话。 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些话不是说给旁人听的,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瞬间脱身,太难了…… 十二年的喜欢,那种感情已经在时光的侵蚀下深入骨血。 她想连根拔出,却稍动一下,便痛得无法呼吸甚至带出满身鲜血。 这种看清现实后,继续沉沦的感觉太痛苦了。 【作者有话说】 酒窝提示:每天早上七点半更新~谢谢宝子们的票票~ 第24章 狗和宗砚俢不得入内! 深夜睡到迷迷糊糊之际,房门外再次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楚伊怕得发抖,但想到自己无依无靠,便生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冲进厨房抄起菜刀推开入户门,站在门口四下打量声源发出的部位。 结果在走廊站了二十分钟,那声音愣是再没出现过。 楚伊回到房间,问连珊珊认不认识靠谱的风水师,她觉得有必要找人看一下房子的风水。 许久之后,连珊珊推了一个人的名片过来。 似是因为拿定了主意,心中便不再害怕。 而门外之后便再也没响起奇怪的声音,她安心睡着了。 第二日下午,楚伊联系到了那位名为罗青的风水师。 男人身材不高,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 一身青色道袍,头发被一根木簪束在头顶,抿着八字胡手持罗盘站在电梯口。 楚伊迎过来时,他微微低头将挂在鼻梁上的小圆眼镜往下扒拉。 视线盯着楚伊,一拍大腿道,“姑娘你跟这房子八字不合啊!” 楚伊被罗青搞得一愣,压住心底的震惊问,“哪……哪里不合?” 罗青进入室内,抱着泛旧的罗盘在各个房间来回转悠。 最后高深莫测地开口,“你这房子格局属阴,你单身自己住在这里?” 楚伊傻乎乎点头。 罗青又一拍大腿,“那就对了,你是否常能听到房间异动?” 楚伊心说这人神了,就是简单看看便能说出问题。 看来这房子真的有问题…… “是有异响,不过只发生在每晚十点后,门外。”楚伊指了指入户门的方向。 罗青一摆手,“嗨你不懂,你这刚住进来,所有问题如今只是浮现表象,十点后便要进入子时,那时阴气渐渐加重所以会有异响也是正常的,不过好在你遇到我,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楚伊被他的话吓到了。 风水一门学问并不是封建迷信,一些建筑学专业都引进了此门课程,港大甚至专门开了风水学专业。 此刻她惴惴不安,试探问,“那敢问罗大师如何化解这个问题?实在不行我还是换房子吧……” “换……换房子?”罗大师嘴一抖,千万豪宅说换就换?这姑娘有钱啊! 怪不得介绍他过来的人嘱咐他,把问题讲得严重些。 罗大师顺了顺气,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这房子属阴,女子又本为阴,这是阴上加阴啊,要想解决其实不难。” 楚伊好奇地盯着他,一脸的求知欲。 “只要用阳刚之物平衡一下再辅以我的法器,便可化解大部分!” 罗大师暗自点头,偷偷睨着楚伊的表情。 “这样就行?”,楚伊疑惑。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你放心!”,罗大师缕缕八字胡,满脸自信。 楚伊揣在衣兜里的手指忍不住使劲捏了一下,刚刚脸上担忧的表情收敛几分,“哦?那阳刚之物为何物?” 罗大师啧了一下,手指扒拉着罗盘,“自然是男人!” 楚伊心中了然,双手缓环在胸前继续问,“什么样的男人?” 罗大师一凛,仿佛被看穿了小心思。 他心虚的连连摆手,“当然是名正言顺的男人最好啦,稳定的男朋友或者赶紧结个婚。有了老公替你坐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带乱七八糟的男人回家可不行,会更加影响风水。” 楚伊冷笑。 如果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所谓的罗大师是哪来的,她就真是个白痴了。 楚伊盯着他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问,“老公,宗砚俢?” 罗大师小眼睛一瞪,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玩脱了,露馅了! “不是姑娘……本身你自己独居就危险……哎哎哎!你松手!你快放手!这是我吃饭的宝贝!” 楚伊不想听他叽里呱啦地胡诌,一把抢过她怀里的罗盘举在胸前,冷笑睨着他。 “姑娘有话好好说,我也是收钱办事!祖师爷给的家伙式不能摔啊!”黄大师急得上蹿下跳,装不下去了。 “哦?那祖师爷有没有跟你说过,受贿行骗要下地狱!”楚伊气的火气全涌上来了。 宗砚俢那个狗男人竟然买通了风水师骗她! 亏她刚刚听罗青说各种问题时提心吊胆的,现在气得浑身哆嗦。 楚伊连推带攘将罗大师赶出门外,毫不留情将手中的罗盘往外扔。 罗大师纵身一跃,将罗盘死命护住,哭唧唧地趴在地上,“我为了吃口饭容易吗!” 罗大师从星河湾离开,就将情况汇报给了自己的金主爸爸。 此时宗砚俢刚结束例会,众人即将散去,却见主位上的男人没动。 各部门主管刚抬起的屁股,又老老实实坐回了椅子上。 见前方老板脸色愈发阴沉,众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得,今天又得加班! 宗砚俢收到罗大师信息,他只觉得韩祁风介绍来的人太不靠谱。 演戏都能演砸。 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调出楚伊的聊天框给她发信息。 【楚伊。】 只发了一个名字,结果这组信息前显示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下方一行小字。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宗砚俢一愣。 他被楚伊,删除了好友? 会议室低气压笼罩着。 各位高管大气不敢出一下,纷纷等着老板接下来的怒火。 然而神奇的是,老板直接盯着手机,迈着大长腿火速离开。 众人转头看向王特助。 王特助云淡风轻地将电脑收进手提包,忽然觉得今天的手提包和往日有些不同。 他并未多想,提醒众人,“下班了,各位主管还不走?” 宗砚俢直奔楚伊的住所,这次他连小区的门都没成功进入。 门卫给的理由是,‘不相干人等不得入内,必须有业主电话请示方可放行。’ 宗砚俢浑身气压极低,耐着性子回,“她是我妻子。” “我知道,上次您跟我们说,您和十二层业主是夫妻关系,还给我们看了结婚证照片我们才放行的。”门卫小哥哥十分敬业的回。 “可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收到了投诉,b12业主说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放人进来,她受到了威胁,她还说你们即将离婚,为了业主人身安全考虑,我不能放你进去。” 宗大总裁二十七年人生里极少吃到闭门羹,结果如今栽在了一个门卫手中。 眼前的护栏像是个巨大屏障,将他硬生生拦在外头。 他将车子退到附近停车位,拿着手机翻看通讯记录,随后拨通一组号码。 “张总,之前您不是说给我在星河湾留了一套房子。” “我要b栋13层。” 一个小时后,宗砚俢的车子在门卫震惊的目光下,大摇大摆开进小区。 门卫一想到二人即将离婚,深深为业主的人身安全担忧,赶忙给b12业主打电话。 楚伊得知宗砚俢不知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竟然进入了小区,实在恼火。 她现在不想见他,她怕到时候控制不住火气伸手揍人。 她跑去书房拿了一张大大的白纸,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两行字,然后揪了一截胶带往门外走去。 她将那张写有警告语的纸张提在入户门显眼的位置,随后进屋关门落锁。 动作一气呵成。 宗砚俢耐着性子在开发商的带领下参观了b13的户型,然而他心思并未在这一层。 拒绝了对方提出吃晚饭的邀约,他从安全楼梯步行到下一层。 只是刚要抬手按门铃,房门上挂着的一张纸便让他脸色黑了下来。 门上娟秀的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下两行字。 【狗和宗砚俢,不得入内!!!】 三个加大加粗的感叹号,彰显书写人当时的愤怒。 【作者有话说】 宗狗:我和狗一个等级了??? 第25章 宗狗和白莲同居了? 楚伊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但楼上似乎在装修,每天都能听到乒乒乓乓敲敲打打的声音。 连珊珊因为被韩祁风坑了一把,将宗砚俢收买的风水先生送到了楚伊那里,她成天张罗着要给楚伊赔罪,一定要带她大吃大喝才肯罢休。 楚伊本不想去,但是楼上装修动静太大,她在家也安静不下来,便跟着连珊珊出门。 二人逛累了,便在网上搜了间网红咖啡馆休息。 推门进入咖啡店,悠扬钢琴曲灌入耳中。 这里环境清幽,特别适合放松约会。 不少小情侣聚在一起拍照录视频,兴高采烈地修图调色,准备上传网络。 现下自媒体行业大行其道,网络上各行各业的知名博主赚的其实不比明星少。 楚伊捧着冰美式看窗外发呆,连珊珊将二人手中的咖啡互换,“大姨妈你喝冰美式,不想活了,那个伊伊……你有没有想过离婚后做什么?” 楚伊手心里多了一杯热巧,她盯着热巧中心悬出的白色涡心,被问住了。 那日陪同宗砚俢参加晚宴之前,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也没个注意。 楚家靠木材行业发家,但如今她一没楚氏股份,二不被父亲接纳。 想要进入这个行业,她那位继母估计能暗中踩死她。 看着斜前方正在录视频介绍这座咖啡店的女孩,楚伊撑着下巴懒懒地回道,“要不我就当个美食博主吧,自己做给自己吃,还能当事业做,好歹现在我也有五六十万粉丝。” 连珊珊是知晓这件事的。 楚伊为了能做得一手好菜抓住男人的胃,一开始那两年天天泡厨房。 每天除了做饭就是等宗砚俢回家,所以闲暇时将做菜的视频剪辑一下上传网络。 连珊珊记得那时候每次见面,楚伊那双白嫩嫩的小手不是布满被菜刀误切的血痕,便是留着被热油淌出的深色水泡。 谁看了不心疼,偏偏宗狗是个眼瞎看不到。 二人愉悦的聊天氛围忽然被一人打断。 “伊伊珊珊?” 楚伊没抬头,连珊珊看过去,视线瞬间冷了下来。 林洛莲手中提着两杯冰美式走过来,满脸惊喜的样子,“在这里遇到你们,好巧啊。” “在这里遇到你,好惨啊。”,连珊珊歪着头丝毫不留情面讽刺林洛莲。 林洛莲被连珊珊这么怼,却依旧面不改色,“伊伊,暖房那日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出现惹你不快,对不起。” 楚伊这几天原本很平静,但林洛莲一出现,她就会开始烦躁,继而压不住火气。 “宗砚俢没告诉你吗?” “什么?”林洛莲一愣。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去警察局忏悔。” 虽然楚伊坐着仰头看向林洛莲,可此刻的气势却死死压住了站着的人。 林洛莲脸色一白,捏紧了冰美式的包装袋。 她垂着头眼圈泛红,“你们不想见到我,我知道,那不打扰你了。” 她回身准备向外走,却看到宗砚俢推门而进。 男人见她愣在窗边径直走过去,“买个咖啡这么久?” 话落便看到窗边被暖阳笼罩的女孩,像是浑身泛着光。 她懒懒地陷在沙发中,身体被充足的光线覆盖,让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呈现剔透的粉。 当宗砚俢推门而进时,楚伊便注意到他了。 男人五官出众,身高腿长,一身矜贵气场无论走到哪都是人群的焦点。 原来他周末休息不露面,是为了陪林洛莲逛街约会。 连珊珊盯着如今的修罗场,试图将楚伊带走。 然而林洛莲的话却让场面陷入更加尴尬冷硬的境地。 “砚修,正巧遇到伊伊和珊珊,我为之前的事跟伊伊道歉了。” 林洛莲身子偏向男人,眼底流露出乖巧和讨好,“但是伊伊似乎不愿意原谅我……” 楚伊捧着杯子喝了口热巧,苦涩却又上头的甘香在口腔中打转随后进入喉咙。 她起身对连珊珊说,“饿了,我们去吃饭。” 连珊珊赶紧拎起包包跟着离开。 错过宗砚俢身边时,楚伊手腕被男人握住。 干燥而温热的掌心紧贴楚伊的手腕。 楚伊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骨节分明。 甚至能看到手背的青筋,如同枷锁一般牢牢锁着她。 锁了十二年。 她淡笑,眼神示意他什么意思。 宗砚俢发现,每次楚伊露出这种看似平淡的表情时,他便有些慌。 因为完全摸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 林洛莲死死盯着二人交握的手腕,眸中嫉妒翻滚…… 她眼珠一转…… 随后举起手机催促道,“砚修,家居城师傅来送床和沙发,说他被拦在了门卫进不去,让我们去接他。” 此话一出,空气僵硬得仿佛被人下了魔咒。 原来不止逛街约会,还一起选购新家床品沙发…… 楚伊只觉得被宗砚俢攥住的地方不再温暖,反而透着彻骨的寒。 她伸出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被他攥着的部位一片青白痕迹,楚伊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腕。 她抬起头看向宗砚俢,眼底只有平静如无波湖面的浅笑,她说。 “恭喜你啊宗砚俢,祝你们乔迁新居顺利。” 楚伊大步朝外走,咖啡店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可连珊珊却觉得,她好像看到,或者说听到了楚伊心碎的声音。 她跟在楚伊身后,并没有错过她昂着头推门时,眼中被户外阳光照耀的晶莹光亮。 那是泪。 含在眼中强迫自己不许掉下来的泪。 咖啡店内。 林洛莲看着男人盯着已经消失身影的方向久久不肯回眸,她捏了捏冰美式的塑料袋。 声响有些刺耳。 她问,“砚修,伊伊是不是误会了?” 宗砚俢看向她,第一次,他的眼底有了审视的意味。 林洛莲被他的视线盯得发毛,硬着头皮再次催促,“师傅又催我……了。” 顶着那道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林洛莲想说出口的‘我们’最终只剩下了一个‘我’字。 —— “玛德宗狗太狗了,没离婚竟然和白莲住到一起,还搬进了新房!”连珊珊把手中菜单当成了宗砚俢,使劲捏着拍着。 一旁的服务生看得满头冷汗,又不敢催促。 楚伊捧着杯子喝热茶,大姨妈让她的肚子愈发的不舒服,喝热的能缓解一些。 “我要找个侦探,拍下他们同居的证据!告他重婚罪!还没离婚就敢和别人同居,他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连珊珊不解气似的又拍了拍桌子。 “那不行,告她重婚会影响股价,我可是大股东,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亏本的买卖我不干。”楚伊放下杯子,十分轻松地开口。 “呃……”连珊珊眯着眼打量,“伊伊你不伤心?” 楚伊眨眨眼,拿过菜单开始点菜。 声音很轻很淡,“意料之中,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低头认真翻看菜谱,但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轻松。 虽然是意料之中。 可她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意料之中也很痛啊。 第26章 她脸颊被打的发麻 和连珊珊分开后,楚伊接到了楚连天的电话。 电话里楚爸爸语气不善,命令她即刻回家。 楚伊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车子拐回星河湾将户口本拿着便回了楚家。 中式别墅装修的古色古香。 楚伊将车子停在院内,管家刘叔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小姐你一会别跟老爷发火,让着他一些,他最近血压有些高。”刘叔自小看着楚伊长大,知道刘叔是真心为她好,楚伊把他当家人,便乖巧地点头。 客厅里,楚连天和冯秀坐在主位。 楚伊也不啰嗦,从包包里拿出户口本放在红木桌面上。 “你竟敢背着我开我保险柜!楚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楚连天见女儿始终沉默,又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楚伊压紧了唇线,对上刘叔担忧的眼神,耐着性子坐到对面。 倒了杯清茶推给楚连天,“我错了爸爸,之前因为太着急,没来得及跟您当面打招呼。” 楚连天盯着茶漩,火气消了两分,但并没有伸手接那杯茶。 冯秀视线在父女二人之间打转,浅浅一笑,“伊伊吃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做点。” “不用了。”楚伊对待冯秀没什么好印象。 她不爱和她唱继母与继女情深的剧本,一直都是冷冷的。 冯秀依旧热脸相贴,“别见外啊伊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楚伊沉沉地出了口气,是不是她看起来太好拿捏了,所以周边绿茶一波接一波地给予她攻击。 楚伊将包提到肩头,冷笑着看冯秀,“冯姨这话说得有意思,你说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这本来就是我家啊!说起来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要比你久得多。” 冯秀一听,忙扯着楚连天的袖子开口解释,“连天我不是这个意思,怪我这张嘴笨,我还是不说话了。” 楚伊没时间跟她唱戏,恭敬地朝楚连天告别,“没别的事,爸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朝房门而去,身后却传来冯秀惊讶的声音。 “这……楚伊你的名字怎么不在户口本上了!” 楚伊脚步一顿,感觉肩头落了一道沉重的视线。 “楚伊!” 楚连天怒火中烧追到楚伊身边红着眼质问,“你什么意思!” 冯秀见缝插针补充,“伊伊你不会是还在生当年你爸爸不让你嫁进宗家的气吧,可你再生气也不能把户口迁出去啊,让外人知道了你让你爸的脸往哪放!” “不是。”楚伊不想解释。 “伊伊,那你不会……是想跟宗砚俢离婚吧?” 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前阵子我听说你和砚修在酒店大吵了一架,而且新闻还报道他跟那个林小姐的事,伊伊你说实话,是不是要离婚?” 冯秀看向楚伊的眼神泛着幽光,似是幸灾乐祸。 楚伊知道,发生在楚家旗下酒店的事瞒不住这边。 许久她都没有说话。 楚连天不是傻子,肯定也猜得到。 楚伊抬起头看向身前的男人,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 鬓发生出花白的痕迹,眼角和侧脸都有岁月的皱纹。 甚至双眼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老。 “你要离婚?”楚连天声音带着颤意。 楚伊喉头哽咽。 这个男人是世界上她最亲的亲人了。 楚伊眼中涌起湿气。 她原本想着,身为父亲的楚连天会不会说一句。 ‘女儿没关系,过得不开心就离婚,家里是你永远的后盾。’ 然而她等来的…… 啪—— 楚伊觉得脸颊痛得发麻,口腔里有铁腥的味道弥漫。 楚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的脸颊偏向一侧,她视线盯着地板间紧挨的缝隙,脑中一片空白。 她脸颊白嫩,瞬间便浮现清晰的红色指痕。 楚伊偏过头,舌尖抵着被打那一侧内腮,将心中万千思绪收敛。 眸中不带任何温度,她勾唇笑了笑,声音很轻很淡也很凉。 “下次不要用我和我妈相关的日子做密码。” 说完,她攥紧手中的提包大步离开。 入户门被哐——的一声甩上。 楚连天看着自己的手掌,本就泛红的眼此刻红得彻底,更有湿气在内打转。 他高大的身躯止不住地抖,随后捂着额头砰然摔倒在地。 别墅里兵荒马乱。 楚伊却不带丝毫留恋开着车离开。 长安路很长很长,长到让楚伊以为这条路没有了尽头。 视线掠过儿时记忆里便存在的店铺,那里仿佛有她和妈妈的影子。 乔时月是个女强人,她很忙,忙到错过了许多楚伊成长中必须陪伴的阶段。 直到去世前两年,她身体不好主动让权,便多了时间陪伴楚伊。 那是楚伊有记忆以来和妈妈待在一起最久的一段时间。 乔时月对楚伊很严格,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都要求楚伊做到最好。 楚伊抱怨过。 那时候乔时月对她说。 ‘一一,不要怪妈妈的严格,等你长大就知道,你自己的本事才是旁人无法夺走的。” “”一一是妈妈的唯一,我的一一要做世界上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孩子,我的一一也要做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子。’ 楚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五彩斑斓的霓虹在眼底氤氲成彩色模糊的光斑。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 置于腿上的那本户口本展开着,里面有两页信息。 户主和成员,都只有她一人。 如今她真的变成孤家寡人。 楚家不是家,宗家也不是家。 唯有星河湾十二层的那两百平方米,才是她真正的容身之所。 眼泪掉落在上面,坠成一朵不规则的水花然后扎根进淡蓝色纸张中。 瘦弱的身躯伏在方向盘上,两侧发丝垂落将她的表情掩盖得严严实实。 只有哽咽的呢喃声传出。 “妈妈对不起,一一没有成为你希望的样子……” 第27章 砚修买了你楼上的房子 晚上十点。 楚伊不再漫无目的绕,将车子转进星河湾底下停车场。 锁车,进电梯,电梯到达一楼时叮的一声响停下。 楚伊垂着眸翻看手机页面,顺势退到边缘角落。 电梯门朝两侧拉开,楚伊半晌都没见人进来,以为没人便伸手按关闭按钮。 抬眸间,见到电梯外并肩而立的两人。 楚伊喉咙梗了一下,抬起的手僵在那里,随后缓缓垂落。 林洛莲看了眼身旁的高大男人,她收紧怀里的牛皮纸袋率先踏进电梯。 她笑着跟楚伊打招呼,“好巧啊,伊伊。” 楚伊没应,仍垂着头翻看手机。 可余光依旧看到那男人踏进电梯,站在她旁边。 熟悉的木质香气息将不大不小的空间包裹,楚伊觉得空气太压抑了。 逼得她透不过气。 轿厢里诡异的安静,林洛莲靠在男人身边偏头看向楚伊,“砚修买了楼上十三层的房子。” “真巧。”楚伊终于开腔,只是淡淡的两个字。 林洛莲一噎,巧吗? 怎么可能是巧合呢。 宗砚俢房产遍地都是,怎么偏偏买了这里的十三层,这让她愈发紧张起来。 最近她觉得宗砚俢看楚伊的眼神变了。 不像过去那样空无一物如同路人,他的视线总是落在楚伊身上,久久不动。 这个发现让林洛莲如临大敌。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她不允许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发生变故。 “砚修跟我说住这是为了更方便照顾你,之前你说你们要离婚了,继续住在一起实在不便,如果住楼上楼下的,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言碎语,对不对砚修?” 林洛莲眼睛闪着晶晶的光亮,似要得到男人的首肯。 然而宗砚俢只是低头翻弄手机,似乎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十二楼到达,电梯门还未全开,楚伊便钻了出去。 那一瞬间,没有任何气味的空气,将胸腔和周围的木质香挤出去,她觉得浑身舒畅。 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楚伊开锁进入房间。 她也察觉到落在身上的那道沉沉视线终于消失。 唯有入户门外,那张飘摇的警示纸条在微光下轻轻晃动着。 楚伊回到房间,打算将户口本和结婚证等证件放在一起。 从衣帽间抽出行李箱,她记得那日从花园别墅离开整理行李时,顺手将结婚证也放了进来。 然而楚伊蹲在地上翻了好几遍,就差把行李箱大卸八块了,也没找到结婚证的一个边角。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走得急所以结婚证还放在花园别墅的衣帽间里? 怀揣着疑问,她将户口本塞进书房桌子最下一层抽屉里。 与户口本放在一起的,还有宗砚俢和她都签好字的三份离婚协议。 楚伊将抽屉钥匙扔进桌面笔筒里,心里盘算找时间回花园别墅找一下结婚证,顺带还有些个人物品一起搬出来。 可能是因为今天心情不畅,楚伊这次大姨妈折腾得厉害。 她甚至没心思冰敷一下红肿的脸颊,便裹着被子缩成虾子状躺在床上。 小腹的坠痛让她无法入睡,却又困得厉害。 她盯着楼上天花板,心里烦躁地想要将天花板戳破。 楼上那两个人是故意来恶心她的吗? 帝都那么大,楼盘那么多,和林洛莲成双成对不够,非要压在她头上才罢休? 楚伊翻了个身,心里浮现出之前看过的星河湾户型图纸,每一户主卧的位置都在这个方位。 她一想到宗砚俢和林洛莲很有可能睡在一起,还在她头顶不到四米的位置,她就觉得一阵恶心。 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跑到了客卧。 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又来到书房,最后楚伊开始拿手机翻看附近酒店信息。 简单了收拾了衣物,硬扛着腹部的绞痛感,她推门而出。 也不知是深夜的帝都太安静,还是星河湾楼盘隔音效果太好,房门解锁咔嗒声,在深夜变得十分刺耳。 走廊感应灯瞬间点亮,楚伊刚迈出一步的脚忽然定住。 走廊的窗边,男人身形修长,不掩疲惫靠在那头。 深灰色西裤包裹修长的腿,白衬衫松了最上面的两颗。 他头仰在墙壁上,喉结性感,修长脖颈向衬衫内蔓延,可以看到分明的锁骨。 指尖还夹着半截未燃尽的烟,正晕着青烟朝窗外飘。 四目相对的瞬间,皆是惊诧。 楚伊怀里抱着帆布包,灰色卫衣的帽子堪堪遮住眉眼,发丝披在肩头两侧。 下身一条黑色短裤隐在卫衣边缘,衬得两条腿长而直。 白色运动鞋刚触及地面,又赶紧收了回去。 她犹豫一下,退回房间带上房门。 然而房门没关上,被一双大掌按住。 “我们谈谈。”宗砚俢声音有些哑,似乎是被烟熏的。 楚伊脸色苍白几乎透明,仰头望着她时,呼吸急了两分。 “下次吧。” 她拒绝,状态不佳,她怎么谈。 然而宗砚俢没给她选择的余地,直接进入房间。 第28章 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 熟撵的从鞋柜里拿出男士拖鞋踩在脚上,起身时才发现楚伊的脸色不对。 他托起女孩的脸,浓眉蹙在一起问,“不舒服?” 楚伊推开他的手,朝沙发走去,手腕却被紧紧握住。 楚伊偏头瞪他,“别太过分。” 没什么威胁的力度,被宗砚俢忽略。 相反,因走动间发丝朝后飘,露出她那半张还挂着四个指印的脸。 男人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不容任何余地地将她按在自己身前。 他俯下身仔细看脸上的红肿,黑眸里渐渐涌起火焰,“怎么弄的?” 楚伊舌尖抵着内腮,舌尖能感受到脸颊肿烫的温度。 无所谓的样子轻轻回,“不关你的事。” 她越是表现出不在意无所谓的样子,宗砚俢心里燃烧的火便越大。 楚伊五年来温温柔柔,可不代表她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 她身上藏着刺,张牙舞爪的时候能扎得旁人满身血。 宗砚俢不逼她,将人带到沙发上坐好。 楚伊扯过抱枕抵在小腹处,痛意稍稍缓解。 宗砚俢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卷了一层毛巾,然后蹲在她跟前轻轻贴在她脸颊红肿处。 近距离看,他又发现了问题,楚伊嘴角有一道深色的豁口。 很显然,是对她动手那人用了狠力道,牙齿硌破了唇瓣。 他略带薄茧的手指捏着棉棒去擦拭血痕,被楚伊偏头躲开。 她接过他手中的冰毛巾,自己缩到沙发角落静静疗伤。 宗砚俢看着她蜷成一团,像是将自己封闭在属于她自己的壳子里,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可他偏偏就要拆开她的壳,将她拎出来。 伤口一直捂着会发炎溃烂。 他不想见到低沉失落逃避一切的楚伊。 相反,那个浑身是刺,每次都对与他针锋相对的楚伊,才是他想看到的。 将人从角落捞起抱在怀里,楚伊僵着身子瞪他,“你干嘛!” “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 “那就你说,我听着,就说你这伤怎么来的。” 二人距离很近,彼此呼吸交错。 明明很亲密的姿势,楚伊却感觉鼻尖发酸,眼前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能是姨妈的摧残,让她坚定的意志力松懈。 眼尾压着红,她把身子压得更紧,“回了趟家,跟我爸发生点口角。” 见她终于松口,宗砚俢又抽出一根消毒棉签,长指托着她下巴,轻轻处理伤口。 指腹在下巴处的磨蹭,让楚伊埋在发丝下的耳朵渐渐发热。 所以她这是在干嘛? 心安理得享受他的关怀? 不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很晚了,你回去吧。”楚伊最终还是从他怀里挣脱,站在一旁为他让出路。 她的手一直保持捂着小腹的状态,宗砚俢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一切了然。 他将棉签扔进垃圾桶,然后起身走到楚伊跟前,俯下身将人抱起。 楚伊感觉脚下腾空,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揪住他的衬衫领,身体僵得像木头。 宗砚修把她抱回房间,扯起被子将她盖好,顺势坐在了床边。 主卧没开灯,客厅涌进来的光亮如同渐变的水墨画。 到床头时,只剩下黯淡的微光。 “还不走。”她催促。 “刚刚准备去哪?”,他问,借着微光紧盯她的眸。 楚伊压紧唇线,那股血腥味又一次在嘴里蔓延开来。 今天的遭遇埋藏了无数委屈在心底,此刻全被那淡淡的血腥味勾出。 人在脆弱的时刻,最怕旁人突如其来的关心。 那种关心就像一把斧子,硬生生豁开心底坚硬的城墙。 但凡劈出一丝裂缝,那些委屈和心事就如同奔涌的江河,从那丝裂缝里疯狂挤出。 最后将裂缝变成巨大的豁口,再也堵不住。 楚伊捏着被子,腹部的绞痛让她额头与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她声音哽咽却也透着无比的委屈,“你为什么买我楼上的房子。” 宗砚俢看她忽然委屈的表情,心脏一软。 声音低沉而轻缓,“为了现在这一刻。” 楚伊不解,然而下一秒她便看到这男人踢了鞋子,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下身。 楚伊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却躲不过他的力道。 宗砚俢将人圈在怀里,被她枕在脑下的胳膊回过弯,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衣摆钻进里面。 楚伊的瞳孔在黑暗中撑大,一把按住他的手。 呼吸急促间抬头,撞进男人黝黑的双瞳中。 就像午夜时分平静的深海,你永远猜不透平静的海面下蕴含怎样的惊涛骇浪。 她心一颤,耳边有热热的呼吸声,烫得她脸颊泛红。 随后那干燥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小腹,那温度丝丝蔓延,带着整个腹部变得温暖。 绞痛感被温暖取代,渐渐落了下风。 感受到她紧绷的身体松缓下来,男人动了动姿势让两人更加舒服。 楚伊很想挪开他的手。 可腹部温暖的触感,确实减轻了痛经的苦。 纠结半晌,也不挣扎了。 室内无比安静,窗外偶有车声传来。 光亮顺着窗帘缝隙涌进,如湖面偶有鱼儿跃水带来的波澜。 耳畔低低沉沉的嗓音传来,“就是为了在你不舒服的时候照顾你。” 楚伊心脏不可遏制地悸动一下。 她问,“林洛莲知道你过来?” 宗砚俢皱眉,不解地回,“我去哪是我的自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十足的渣男?”楚伊顿了顿,“过去那五年,我在家里,你一直在林洛莲那边照顾她,如今我搬出来了,你跟我说你要照顾我。” 二人保持着这种亲密姿势说着不合时宜的话。 “宗砚俢,你很奇怪。” “我们还没离婚。”他再次强调。 可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没底气的意味,他又补充一句,“所以我有义务照顾我的妻子。” 楚伊心头的热度一下子凉下去。 是因为还没离婚吗? 只是因为没离婚吗? 二人一时相拥无言。 可能男人天生体温比女人高,楚伊贴着旁边的人形暖宝宝,很快陷入浅浅的睡梦中。 梦里她见到了不一样的宗砚俢,对她温柔呵护,一心宠爱。 就算梦中以旁观者的角度体验这一切,她都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开心幸福。 可很快梦境一转,他又变得冷漠无情,弃她而去。 他的忽冷忽热,让梦里的她备受煎熬。 梦里的楚伊红了眼。 梦外的她掉了眼泪。 轻语呢喃间,宗砚俢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宗砚俢,我也是会痛的……” 【作者有话说】 每天尽量保持三更6000字,虽然看的人不多,但是酒窝也会努力更新哒! 第29章 压到她头发了 楚伊做了长长的梦。 梦里宗砚俢为她暖肚子,然后又跑去给林洛莲送生姜茶。 楚伊醒来时回味了一下梦境,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想如果宗砚俢在她跟前,她一定要给他一巴掌。 始乱终弃飘忽不定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身子一偏,感觉头发被压住。 转头看去时,骤然撞进眼底的俊脸,把她吓了一跳。 昨夜的画面与梦境重合又分开,她心口传来剧烈的跳动声。 终于缕清思绪,宗砚俢确实为她暖肚子了,昨晚他睡在这里没走。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楚伊没动,只是静静看着男人的睡颜。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中,却从未在现实里发生过。 男人皮肤白皙,没有丝毫瑕疵,鼻梁高挺,睫毛浓密。 睡觉时是放松状态,唇线好看地微微上翘着。 平日里他素来冷俊的气场,被慵懒闲逸不设防的状态覆盖,呈现安静的美好。 楚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他唇角处点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俏脸一红迅速收回手。 动作幅度似乎过大,男人从睡梦中缓缓睁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只觉得男人周身萦绕着慵懒的矜贵气息很重,浓如黑墨的瞳似要将她吸进去。 “还难受吗?”,刚睡醒时嗓子带着诱人的沙哑,很好听。 楚伊躺平盯着天花板,用手按了下小腹,还是很痛的。 但嘴上却说,“好多了。” 宗砚俢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忽而再次闭眼,顺势将人捞进怀里。 他将头压低,躺在她的肩窝里。 楚伊浑身泛起一阵热,她不敢乱动。 男人鼻息间处流露出的呼吸,热热地洒在脖颈,那气息顺着毛孔蔓延至全身,带起一身酥酥麻麻的酸意。 虽然她和宗砚俢只有那两晚的亲密接触,但生理知识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男人清晨都会‘兴奋’…… 虽然她现在有姨妈护体,但她也不想面对那样的尴尬境地。 她试图推开横在腰上沉沉的手臂,却换来男人慢吞吞的几个字,“乖别动。” 楚伊是一点起床气都没有了,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乱转。 深吸口气用足了力气将人推开,紧接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兔子一般钻进卫生间,“你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宗砚俢终于从起床气中回神,盯着空空如也的怀抱,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楚伊从卫生间出来时,没在房间里见到宗砚俢,以为他离开了,不成想听到厨房里规律的切菜声。 宗砚俢不仅没走,甚至破天荒地在她的厨房里做起了早饭。 楚伊一时间无法消化这样的场景,盯着厨房那么身影发愣。 男人依旧穿着昨晚睡觉时那件白衬衫,衣襟手臂处布满压痕。 而他浑不在意,袖口解开后向上卷了两圈,露出充满肌肉线条的小臂。 手指修长捏着鸡蛋,熟练地摊在平底锅内。 一顿早饭很简单。 阳春面上面一枚黄灿灿的煎蛋,褶皱均匀的小笼包,暖房那日程相宜带来的小咸菜,外加一杯鲜榨蜜桃汁。 早饭时楚伊始终沉默不语地低头吃饭,她不会天真地认为这男人做饭有天赋。 也不会美好地认为,眼前说不上丰盛的早饭,是他第一次为人做饭。 很明显,这些东西是他练习过无数次得到的成果。 而在哪练的,为什么练的,楚伊实在不愿多想。 她想问的那句,楼上是你们的新房吗。 最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宗砚俢九点钟离开。 楚伊将人送走后,趴在猫眼屏幕上紧盯着电梯的数字。 发现宗砚俢并未上楼,而是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开车离开星河湾。 所以林洛莲并未住在楼上? 楚伊一整天都病怏怏的。 她怕冷,每次姨妈期间如果不小心,就会被感冒找上门。 昨晚因为在外面散心太久,哭得太久,导致她今天鼻塞酸痛,眼泪不停地流。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组熟悉的没有备注的号码,她犹豫一下,这次没有挂断而是点了接听。 楚伊这次毫不犹豫地签约了大脸传媒公司,她的短视频账号注册近两年,零零散散上传了七八十条做饭视频,如今也有了几十万粉丝。 近两年短视频风靡市场,流量风口带起淘金浪潮,有无数大v博主靠短视频发家致富。 楚伊原本做短视频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如今她想把自己的这项爱好发展成事业。 大脸传媒的经纪人黄仙仙是位英俊潇洒的大帅哥,一头标志性黄毛卷发,笑时露出一对酒窝。 此刻他站在公司门前,看着从保时捷上下来的女孩,一张嘴撑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楚伊不故作温柔时,周身气势很强大。 本就艳绝的五官配上腰细腿长的身材,往那一站就自成风景。 黄仙仙看着那张比他们公司顶级颜值主播还要美的脸蛋,“姐姐,考虑当颜值主播吗?我觉得我能带你杀翻主播圈大赚特赚!” 楚伊跟着黄仙仙进入大脸传媒办公区,挡板隔出来几十个工位,几十名工作人员在大厅认真地工作。 “不考虑。”楚伊直接拒绝。 她只是想将爱好发展成事业,并不想坐在镜头前每天和人侃大山。 一会感谢这位大哥送的火箭,一会感谢那位大叔送的嘉年华。 因打赏而上社会新闻的主播并不少,而且那些拿着高额打赏费的主播,很少单纯地和榜一榜二大哥网上聊聊天。 黄仙仙揪着头顶的卷毛,暗暗好奇。 这妹子自己开保时捷显然是不缺钱的主儿,但也不想露脸出名,难不成就是单纯的……爱好做饭? 楚伊在黄仙仙带领下,参观了大脸传媒的公司运营模式。 这公司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如今在新媒体公司遍地丛生的时代,大脸传媒也能挤进前十排名。 合同签约得很快,公司不会过多干预她的拍摄内容,但是频率要求保持在一个月更新不少于八个视频内容。 合同中未要求楚伊露脸直播,但要求在视频拍摄中使用合作商提供的餐具以及接商务推广等要求。 楚伊一一应下,站在大脸传媒外的停车场时,她回望那墨蓝色的玻璃幕墙呆立许久。 大学没毕业便嫁给了宗砚俢,可以说她从未如其她女孩子那般工作上班,为了工作忧愁烦恼。 五年里她的世界只有宗砚俢。 如今,她要将偏离的人生轨道,一点一点拽回正轨。 第30章 他家老板动不动就问一些奇怪问题 楚伊回到家,便开始着手准备当一名全职美食博主的事宜。 她是因为宗砚俢而学习厨艺,如今宗砚俢倒是没吃过太多次她做的饭,反而这项技能成全了她未来的事业。 是不是该说一句因缘际会太奇妙呢。 深夜,楚伊依旧忍着大姨妈的折磨躺在床上翻腾,每到晚上腹部的疼痛变本加厉。 门铃声响起时,楚伊不耐烦地扯起被子盖住脑袋,试图忽略令人烦躁的声音。 但门铃声消失了,电话铃声开始突击她的神经。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熟悉的名字,楚伊秀气的眉狠狠皱着,按下了接听。 对面传来男人温润的嗓音,“开门。” 楚伊将自己蜷成一团并未动,“有事?” “嗯。” “电话里说吧,我不在家。” 对面男人停顿两秒。 随后听到那头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给你买了水袋和暖贴,放在门口记得取。” 楚伊也不知为何,听到他的话心脏泛起酸涩的柔软。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要挂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说。 “微信加回来?” 一副商量的语气。 楚伊冷笑,“宗总,你找个骗子风水师来忽悠我吓唬我,这笔账我没跟你算,不代表我忘了。” 说完果断挂了电话,不解气一般将手机甩到一旁。 黑夜寂静,有时候楚伊觉得星河湾的楼体隔音又太好了,完全听不到楼上有声响。 宗砚俢是上楼了还是离开了,她本不想知道。 但心底泛出丝丝绕绕的小钩子,牵着她起身,勾着她朝玄关走。 透过猫眼屏幕向外看,门外没人。 她将门锁打开,室外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九月底的夜晚,空气已经染上了寒凉。 她打了个寒战,腹部又涌起揪痛,她瞥到门边放着的手提袋。 俏白的脸上有一丝纠结,但还是慢吞吞俯下身拎起手提袋,转身锁门。 楚伊蹲在沙发旁,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一盒暖贴,一个装着热水的水袋,还有一杯热可可。 捧在手心里时,那股温热的暖流顺着掌心蹿至全身,似乎连带着小腹没那么痛了。 楚伊抿了抿唇,忍不住小声嘟囔,“多此一举。” 但她并未跟宗砚俢的心意过不去,老老实实将暖水袋贴在小腹上。 重新躺回被子里,热意遍布全身,很快她便沉浸在暖洋洋的梦里。 接下来的三天,楚伊每天晚上十点听到门铃响。 她照旧不开门,然后隔一会去门口查看到动静,每天都有个手提袋放在门口。 装有热水的水袋,热牛奶热奶茶,加厚棉袜,甚至是中药敷包。 楚伊每次看到门口的袋子,心里都会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宗砚俢这是在做什么? 他做的这些,真的是因为还未离婚,想要照顾她吗? 现在想起照顾她了,之前的五年干嘛去了。 姨妈过后楚伊满血复活,也开始着手准备短视频的更新。 她给自己的账号改了个名字。 原名为‘等你吃饭’。 现下她捧着手机,在账号名称一栏郑重其事地打下四个字。 爱吃不吃。 上一条视频发布时间为两个月前,因长期未更新,底下有大量粉丝催更。 楚伊的视频并不是每一条都很成功。 起初的视频能看到她刀工生涩,炒菜时手忙脚乱,还会被热油溅到。 视频里能看到女孩张牙舞爪地在厨房忙活,伴随着偶尔的惊呼声。 也能能听到女孩清灵的嗓音传出两句小抱怨,忘了加醋忘了放盐,甚至忘了放一些配菜。 一开始底下的评论很少,但大多数都写着‘很真实,像厨房里忙活的我自己。’ 而后厨艺进阶,也懂得了将视频调色配上轻柔音乐。 观看评论的人也越来越多。 楚伊看着催更的评论,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将感情刨除在生活之外,原来还有这么多美好的事在等着她。 -- 王特助近几日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家老板动不动就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譬如…… 【女孩子生理期应该注意什么?】 【女孩子生理期不应该吃什么?】 【女孩子生理期很痛应该怎么办?】 要不是看在问自己问题的是自家老板,王特助肯定回一句‘我是医生吗?我怎么知道?’ 而在自家老板威压眼神下,他只能掏出日常哄女友的小笔记,翻到某一页认认真真地念。 “不能吃凉,不能受凉,千万不能让她多喝热水,这是送命答案,要给她买热饮,热牛奶热可可热奶茶等,从根源解决问题。” 那时候宗砚俢盯着王洪手里的小本本,眼神幽幽,似有种要抢来从头翻阅的冲动。 王特助立刻将小本本塞回包里,心说着,难不成林总监生理痛? 不是吧不是吧,宗家长辈都摆明了离场,老板还这么执迷不悟? 他实在不懂那位总监,哪里入了老板的青眼。 按他看,总裁夫人那么美那么飒对他还那么好,老板都看不到,有可能是眼瞎吧…… 宗砚俢听到那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时候,脑中浮现一个想法,立刻将电话拨给了程相宜。 程相宜一头雾水地将自己信任的老中医电话给了儿子,心中不免担忧,自己儿子生病了? 第31章 他亲了她?! 周末傍晚,楚伊正在书房里咬着笔杆想下一个视频的题材。 视线瞥到搁置在电脑旁边的台历,下周便是她二十五岁生日。 黑沉的眸盯着日历一动不动,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不能出神。 攥在手心的笔,因愈发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喀喀声。 直到门铃响起,楚伊猛地回神。 踩着绵软的拖鞋去开门,外面是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庞。 楚伊按着门把手没有松开的打算,“又干嘛?” 宗砚俢似乎是刚从某个酒局下来,一身黑色手工西服,衬得俊朗面目更加深邃。 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将最上方的衬衫纽扣解开。 楚伊伴随微凉的空气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混着熟悉的木质香灌入鼻息。 她朝后退了一小步,然后门板上横了一只修长的手。 男人暗深的眸盯着女孩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开口说话的声音染了几分暖意,“换衣服,跟我出门。” 楚伊皱眉,双臂环着一副抗拒的姿态,“去哪?” “看医生。” 楚伊心一跳,视线打量他全身,生病了? 宗砚俢没错过她眼底涌起的担忧。 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长腿越过门框进入室内,在她身前站定。 楚伊感觉眼前阴影笼罩着自己,随后那股木质香越发的浓郁。 她朝后退,身后是置物架,后背靠在上面退无可退。 “你在……担心我?” 他嗓音低低沉沉,带着沁人的酒香气,蛊惑的嗓音深谙的眸,无一不惹人沉迷。 楚伊双手垂落在身侧,揪住短裤上不规则的流苏。 她努力偏开头躲开男人的视线,然而下巴却被男人微凉的指腹钳住。 他要她直面自己。 楚伊感觉喉咙有些干。 对于宗砚俢,她能狠着心提离婚,咬着牙说离开。 然而面对面地这么站着,再坚定的心也会被瓦解。 尤其是当他深邃的眼底只有她的影子,那股被压在尘土里的野心,又开始伺机跃跃欲试。 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只恨自己太没出息。 宗砚俢收了逗弄她的心思,声线低沉而温柔,“是带你去看医生。” 楚伊不解,她没病看什么医生。 宗砚俢朝后退了两步,好整以暇靠在墙壁上,修长身影愈发挺拔,“痛经。” 被他赤条条地说出这几个字,楚伊耳根红到底。 支支吾吾半晌,“不去。” “楚伊。”男人眉头不悦地蹙起。 想起她因疼痛折磨得在床上缩成一团,心尖便传来一阵不舒服的堵塞感,“别闹脾气。” 一股哄小孩子的语气,楚伊转身往里走。 宗砚俢微微沉了口气,走到她身旁,伸手直接拦腰将人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我不去!我没病看什么医生!”,楚伊在他怀里剧烈地挣扎,声音也拔高了两声。 她讨厌医院,那里弥漫着的消毒液味道,会让她想起妈妈去世那天的场景。 所以这几年来,她生病时能扛着就抗,抗不下去了,宁可叫家庭医生上门,她也不想去医院。 宗砚俢不知道她反抗的原因,只沉着脸盯着她。 见她因挣扎下而染红的俏脸,心下一动,猛然靠近。 那一瞬间,两人几乎鼻尖相贴。 一股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吓得楚伊僵住身体。 宗砚俢视线盯着她嘴角,那道还带着暗色痕迹的豁口。 心像是被虫子搔弄,泛着难捱的痒,喉结上下滚动。 他说,“再反抗,我就亲你了。” 楚伊被他的话吓到,但很快梗着脖子,冷冷一笑,似带着嘲弄,“好啊,你亲啊!” 说罢,她还作势朝他的唇凑去。 男人一愣,下意识地朝后仰头,错开她的触碰。 楚伊攥在男人颈后的手缓缓捏紧。 自打撕了温柔得体的样貌后,她便愈发的随意。 此刻媚眼如丝地盯着男人的绷紧的唇,“逞什么能啊宗总,五年来你……唔!” 她继续讽刺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堵住。 走廊的光泛着淡黄色的温柔,洒了两人一肩。 柔软的唇瓣相贴,彼此的气息更加浓郁地纠缠。 楚伊瞳孔撑大,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他亲了她?! 五年来,两人连牵手都极少有过。 那两次亲密接触事出有因。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主动亲她…… 心脏跳得愈发不可遏制。 周身温度在上升,一层薄薄的汗爬上额头后脊。 然而宗砚俢的吻并不是点到为止。 他微凉的唇瓣在女孩樱色的唇上辗转。 见她呆呆愣愣地像是被吓到,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随后头微微向她的方向贴近,舌尖就那么顺利地钻到她的领地。 似乎她刚刚吃了橙子味的糖,一股清甜冲进脑海,让他的呼吸不可扼住地乱了方寸。 往更深的区域探索,猛然触碰到泛着凉意的舌尖。 软而滑,他眼底涌出深不可测的暗芒。 想要的更多,越来越多…… 静谧无人的走廊,深秋的晚风于窗口的纱窗灌了进来。 却并未能降低这里的温度。 楚伊身子在颤,圈在男人颈后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 她紧张的眨着眼,每一次朝后躲,都被他追着更加的深吻。 直到她呼吸错乱,快要喘不过气,眼角泛出湿润的水意,身前欺负她的男人才终于放过她。 抬起头时,盯着女孩被吻得红润的唇,他唇角溢出满足的弧度。 “很甜。” 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气得怀里的人用水盈盈的眼瞪他。 他笑,连带着胸腔都带起愉悦的震动。 “去看医生。” 楚伊将头埋得死死的,转了视线,也不回答。 半个月来,宗砚俢每次见她都被她浑身的刺扎到,今天倒是发现了自己不被扎伤的办法。 她有气发不出的模样,异常可爱。 楚伊不吱声,宗砚俢便当得到默许。 抱着人下楼,直到将人放在副驾上扣好安全带,楚伊依旧默不吭声。 她将头压得低低的,像一只……安静的鸵鸟。 表面异常安静,可楚伊的心里简直像是炸了一锅的热油。 这男人吻了她? 在清醒的情况下吻了她? 他疯了吗? 在宗砚俢看不到的角度,她转过身,偷偷抬起手摸了摸还带着一丝酒气的唇。 随后眼底浮现慌乱的神色…… 第32章 不耽误小夫人和你生宝宝 宗砚俢提着礼物,带楚伊进入一栋古色古香的中式别墅。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满头华发年近八十岁的女中医,京城有名的中医圣手兰景芝。 老人家戴着厚厚的花镜,满脸和蔼的笑容。 “小宗啊,这就是相宜跟我说的你那位小夫人?” 楚伊一听,耳根再次染上红晕,小夫人这个词听起来怪羞耻的…… 但楚伊还是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兰大夫好。” 老人家笑眯眯地拉着楚伊坐在桌案前。 见到她深秋时节还穿着短裤,不免嗔怪,“女孩子最怕寒凉,这个季节就不要穿短裤了。” 随后瞪了眼宗砚俢,“你作为丈夫也不管管,到时候她受苦,最后还是你心疼。” 宗砚俢淡淡笑着,回话时十足的晚辈态度,异常恭敬,“是我的疏忽。” 楚伊正在偷偷打量着房子,屋子里弥漫着中药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并没有她讨厌的医院味道。 而听到宗砚俢那句‘我的疏忽’时,心脏不免遏制地慌了一下。 但想起过往种种,楚伊心里嘲讽宗大总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脸面,真的是可以去唱戏了。 “小夫人,把袖子挽起来,我给你诊脉。”,老人家坐在楚伊对面温和地看着她。 楚伊听话地抬起手,准备挽起卫衣袖口时,一侧忽然压下阴影。 随后男人干燥温暖的指尖在她手腕处动作。 楚伊愣住,傻乎乎地抬着手腕,看他动作流畅地挽起她的袖口,露出两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楚伊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带着颤意,随后将手腕放在红木桌面的脉枕上。 老人的手布满皱纹,却很白皙,左右手指腹压在她的脉搏上。 桌案上的香炉泛着淡淡的青烟,让楚伊有些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张嘴,啊。”,老人身子前倾,看向楚伊的舌苔。 “舌苔略厚,湿寒有些重,看来日常没少吃冰喝冷饮,生理期也不会好过。” 楚伊抿着唇,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日常酷爱冰美式,从不分严寒酷暑…… “睡眠质量不好,夜梦多?”老人一边按诊一边问。 楚伊感觉中医简直神了,这都能看出来。 “思虑过多,小夫人心要大一点,事看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老人语重心长地说。 楚伊微微一愣,就听老人继续说,“思伤脾忧伤肺,而肺主皮毛,皮肤白而无华,问题出在这。” 楚伊听着这话,心思涌起酸酸涩涩的疼。 思虑,忧伤…… 皆为一人…… 兰大夫给楚伊倒了杯她焖制的茶饮,楚伊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安安静静地喝。 兰大夫去抓药,临走时对宗砚俢交代。 “问题不大,不会耽误你们今后生宝宝,今后勿再贪凉就好,我去开点药,你们等着。” 听到宝宝二字,楚伊和宗砚俢皆是一愣。 宗砚俢只觉得宝宝二字有些新奇。 他眼底忽然闪过朋友家刚满周岁的小娃娃,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如果他也有孩子…… 而楚伊看起来相当平静,她盯着茶饮上浮着的白霜,心中苦涩不已。 孩子…… 哪来的孩子…… 室内只剩二人时,宗砚俢走到女孩身边,见她赤着的两条小细腿,不免皱眉。 随后脱下外套罩在她裸露的腿上,“小小年纪忧虑什么?” 楚伊感受到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温热落在膝上,抬起头,精致的五官在茶饮氤氲的热气中,透着没心没肺的狡黠。 她笑嘻嘻地仰看他,像是换了个人,“当然忧虑你呀。” “……”,宗砚俢被她噎了一下。 楚伊也发现了一点,只要她厚着脸皮挑逗他,这男人就会被怼得说不出话。 从兰大夫那里出来之后,宗砚俢便带着楚伊回到星河湾。 楚伊走在前头,腰上系着男人昂贵的外衣,她进门后扯下衣服随意扔在沙发上。 这次她没有赶走身后的男人,任由他跟着进来。 视线追随他的身影进入厨房,看他将分包好的中药清洗好扔进中药壶。 很快,房间里蔓延出浓郁的药气。 楚伊皱着眉,起身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她站在窗边,望着浓郁的夜色出神。 削瘦的背影单薄中透着一丝落寞,落在宗砚俢眼底,似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安静的看着她。 没有温柔得体,也没有浑身带刺。 就那样安安静静,仿佛和世俗剥离。 他走到她身后,将窗子关闭,隔绝冷气朝她身上扑。 窗户映出交叠的身影。 楚伊接着玻璃中的倒影盯着他,清俊面庞没有什么表情。 他身型高大,能完完全全将她罩住。 静谧的房间里,是他率先出声,“今后不许穿短裤。” 楚伊环着双臂,唇角堪堪露出一丝弧度,却让人捉摸不透她的神情。 “宗砚俢,你对我这么好,是心疼我吗?”她坦荡地问。 他却愣在那里。 心疼她吗? 刚刚那一瞬间,她落寞孤单地站在那,确实心头浮现过一丝类似于心疼的感觉。 不等他回答,她转过身直视他。 客厅的水晶灯明亮透彻,映得她眼底一片坦坦荡荡。 她挽着唇笑,接着问,“宗砚俢,你是不想和你的小夫人离婚了吗?” 那一瞬间,男人所有表情定格。 离婚…… 不离婚…… 楚伊和他离得很近,将他眼底的愣怔迷茫全部看在眼底。 她死死捏着手臂内侧的衣料,像是在逼问继续问,“是吗?” 他没回答。 楚伊睫毛压抑地颤抖着,喉咙处渐渐堆聚的酸涩,快要让她维持不住现在的表情。 她错开男人的眼,忽而笑了,带着苦涩的意味,比满屋子的中药味还要重。 “宗砚俢,你今后不要再对我好了。” 他皱着眉,手抬起搭在女孩的肩头,却被楚伊抬手推开。 她错过男人的肩头,目光没有焦距地盯着前处,“你的一丝一毫的好,都会让我误以为,你不想跟我离婚,甚至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你对我的好,可宗砚俢,我是喜欢了你十二年的人,你给我一个眼神,都能让我躁动一整天,你对我好,会让我自作多情地以为,我这么多年的等待有了回应。” “人是贪婪的,我想要的很多很多,可你能给多少呢?” “我违心接受你的好,等到离婚那一天,你瞬间抽离,痛苦的是我,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是会痛的呀……” “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收回你的好,你的照顾有人接收,但那个人不是我。” 她说这些话时,眼底蓄满了泪,却拼命地控制没让眼泪掉下来。 中药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某种平衡。 宗砚俢人生二十七年第一次体会到无措的滋味。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伊的问题。 甚至于想起女孩刚刚倔强而执拗的表情时,心慌地立刻转身朝厨房而去。 他哑着声音道,“我……我去看看药。” 楚伊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 她从年少便盯着这个背影,看着他从少年成长为无所不能的成年人。 她在他身后守了他七年之久。 暗恋一个人,就是一个人谈了一场兵荒马乱随时分手的恋爱。 可当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接近他,并出现在他生命里时,她从未那般开心过。 她跑到妈妈的墓地,向妈妈诉说这件心事同时也向妈妈道歉。 她放弃了楚家全部股份,毅然决然投入那个无底的黑洞。 她不后悔。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后悔当初的热血冲动。 爱一个人,不就是要义无反顾不计后果么……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快到十万字了,下周开始进入测试,还在看文的小伙伴们麻烦到评论区留个言冒个泡呀,作者菌需要大家的帮助,鞠躬感谢么么哒~ 第33章 他嗑的cp要完蛋 宗砚俢走了。 他一直在厨房里守着中药壶,直到将药熬好,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给楚伊发了条信息才离开星河湾。 楚伊坐在卧室飘窗上,盯着屏幕上男人发来的短信。 只有简短几个字,‘药记得喝掉。’ 楚伊感觉心脏口传来密密麻麻撕裂的痛意。 她蜷缩着身子缩在飘窗角落,似乎只要紧紧抱着自己,便能将那股蚀骨的痛挤出体外。 十二年,真的太久了。 久到她每次提离开,浑身都会鲜血淋漓。 宗砚俢这几日的变化她怎能体会不到呢? 他一丝一毫的举动,都能在她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她又怎会对这样的宗砚俢不心动…… 可她太清楚了,他的好是表象、是毒药。 甚至是基于对存续婚姻的责任。 戒不掉,最终受苦的只有自己。 深夜的酒吧永远不乏为情所困为爱买醉的人。 包厢内外皆是震耳欲聋。 周围是躁动的音乐声,五彩斑斓的光晃得男男女女心生荡漾。 但宗砚俢的周围仿佛有一层透明的结界,将他与燥热的气氛隔绝。 他将脊背陷入沙发中,闭着眼仰头朝后靠着。 晦暗灯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衬托得更为性感。 腿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宗砚俢睁开眼。 墨清明穿过热闹的人群,推过玻璃杯,笑嘻嘻问,“你最近很累啊修哥。” 韩祁风摇着骰子,闻言一副嗅到八卦的气息凑过来听声。 宗砚俢提手捏着眉心,遮不住满脸的疲惫,“如果一个女孩子叫你不要对她太好,是什么意思?” 墨清明闻言,和韩祁风对视一眼,“谁说的?林洛莲?还是楚伊?还是你又祸害了哪家的小姑娘?” 宗砚修递给他们一个凉凉的眼神,不语。 韩祁风抿了口酒,瞬间情感大师附体,“要是林洛莲,那很明显是欲擒故纵,她接下来肯定会说,你对我这么好楚伊会不会介意,毕竟你们还没离婚巴拉巴拉。” 宗砚俢视线盯着他,等待他接下来对楚伊的分析。 “楚伊…不可能,你对楚伊从来没有好过的时候,想想我们伊伊妹砸跟你连个婚礼都没有,哪有这么心甘情愿受这份委屈的娃娃。”说完顺势摆摆手。 宗砚俢眉色一凛。 除了婚礼这件事,他怎么就没有对楚伊好的时候了? “但是如果这话是楚伊说的,说明你肯定做了过去没做过的事,让她心里产生了差距,离婚的节骨眼上,老实交代你对小伊伊做了什么?”墨清明接过话头,好奇地望向宗砚俢。 角落里埋头发信息的墨邵明,迈着长腿坐回沙发上,他拿起遥控器将灯光调亮。 光线瞬间通明,将宗砚俢脸上的表情照亮。 墨邵明长指捏着红酒杯,“站在楚伊的角度想一想,你对她的好就像毒药,她肯定会对离婚产生动摇,可你要清楚,离婚是她咬牙坚持三年才决定的,她会陷在对自己的自责当中走不出来。” “她害怕你的好是一时的,就算不是,你们之间始终有个大问题存在。” “临终托孤——林洛莲!”墨清明抢答成功。 宗砚俢蹙着眉,晦暗不清的眸盯着手中摇晃的红色液体。 “别告诉我,现在是你不想离婚了?”韩祁风表情染上几分惊讶。 宗砚俢对关于离婚这个问题思虑许久。 没人能透过他平静晦暗的外表,摸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 第二日。 王特助照例汇报宗砚俢今日行程,并做好标记提醒。 忽然男人握着鼠标的手一顿,“下午两点到四点的行程推了。” “啊?boss您好不容易和万总都有时间……” 宗砚俢似乎并未听到王特助的规劝,“我要去医院拜访一位长辈,还有,帮我联系南非的施洛德公司。” 王特助恭敬照办,只是施洛德公司是南非最大的钻石供应商,老板又要买什么首饰?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张图片。 王特助内心忍不住腹诽,林总监这是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昨晚上他睡前刷朋友圈,看到林洛莲在朋友圈放了一张图片。 苏富比拍卖场一颗2.79克拉的黄钻戒指。 王特助有时候恨不得掐着自家老板的脖子将他摇醒,叫他清醒些! 宗家长辈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少夫人才是你的归宿! -- 楚伊开始了正式的短视频拍摄之旅,连珊珊第一时间赶来当小白鼠。 厨房里,楚伊削瘦的小身影忙来忙去。 连珊珊趴在厨房门上看着,忍不住啧啧夸奖。 “伊伊港真,我要是有你这么会做饭的媳妇,身材这么辣,脸蛋这么美,我连班都不上了,就在家守着你吃完饭就酱酱酿酿!” 楚伊万分无奈的回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谢谢你夸奖啊!” 因为更换了厨房的环境及餐具,同时也是太久没有更新,视频一经上传便收获粉丝大量评论。 加之大脸传媒和平台的合作关系,楚伊的视频曝光量骤增。 但大多数新粉对楚伊的评价是…… 【这位博主身材太辣了吧!】 【有这身材,还看什么做饭啊,是不是兄弟们!】 【只露身材不露脸,不会是下一个乔碧萝吧?】 似乎是大脸传媒给她的流量太高,众人针对好身材却不露脸的美食博主讨论度暴增。 连带着‘乔碧萝’字眼直接上了热搜榜。 楚伊倒是对这个不在乎,但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王特助就没那么镇定了。 王特助某日刷短视频,偶然看到了一个和自家老板厨房一模一样的博主在做饭。 定睛一看,虽然博主没露脸,但他依旧认出来了。 这不是自家老板娘吗? 暗戳戳关注后,王特助没告诉任何人。 而今天让王特助无法淡定的是老板娘的账号名。 爱吃不吃…… 之前的名叫等你吃饭,现在改为爱吃不吃…… 王特助脑海里超级发达的小剧场秒速更新剧本,难不成夫人改了心思要……离婚? 他嗑的cp要完蛋?! 王特助神色古怪地冲进办公室…… “宗总?夫人做了一桌子的菜,那你今晚的饭局还去吗?” 王特助并未等来自家老板的回答,相反他握着王洪的手机将那条视频看到了头。 然后点进账号,发现已经更新79条视频。 她什么时候开始做的这个,他怎么没听说过? 王特助一瞄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夫人有这么一手。 顿时觉得万分无语…… 这个下午,宗砚俢坐在办公室里,手机第一次下载了短视频软件,以游客身份将楚伊所有的视频看了个遍。 第一条视频,她切菜镜头过后,手指便多了两个创可贴。 第三条视频,处理干净的鱼扔进油锅中后,热油溅出一片,最后的餐桌上没有那条鱼的身影。 楚伊坐在餐桌前,也和视频开头穿的衣服不同,右手腕隐约露出一截白纱布。 还有很多,经常视频中途或结束,她手上便多了创可贴。 也能看到白皙的手背上有暗黑色的於痕。 宗砚俢耳边忽然浮现过往他到家时,女孩开心地跑过来迎接他回家。 然后歪着小脑袋甜腻腻地问一句,“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做些吃的?” 现下看了这些视频,他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王特助说楚伊账号之前的名字是‘等你吃饭’。 她是真的有每天都在等他回家吃饭。 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千金,变成在厨房里被刀切被油蹦的厨娘。 而现在,她的账号更名为‘爱吃不吃’。 宗砚俢说不出心底的具体滋味。 有酸有苦。 那个始终无法被他坚定选择的问题,在这一瞬间,好似冲破了迷雾,露出答案。 他起身,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站在窗边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伸手去兜里摸打火机,却在触碰到兜里的某个物件时手指一顿。 他拿出摊在手心,是一根没有任何装饰的皮筋儿。 是那日楚伊在酒吧里跳舞,他将人从舞池带出,于卡座上捡到的。 本应该还给她,却鬼使神差地留下,放在了西服口袋中。 夕阳金色余辉为他英俊侧颜笼上一层迷人的金色。 耳边是昨日楚伊故作逼迫问他的话。 她问‘你是不是不想离婚了。’ 他想。 是的。 他不想离婚了。 第34章 他说楚伊,我们不离婚了 宗砚俢回到星河湾时已经晚上十点半。 他靠在楚伊家走廊的窗户抽烟。 灯熄了,黑暗中只有烟蒂上猩红的光斑忽明忽暗。 楚伊将收拾好的垃圾装好放在门外,准备明天出门将垃圾带出去。 门锁咔嗒一声响,声控灯亮起。 她弯腰放垃圾袋时看到走廊有人。 视线递过去,与男人藏在青色烟雾后的眼相遇。 上一次见面是三天前,但仿佛过去许久。 宗砚俢将指尖的烟按灭在窗口的烟灰缸中,随后大步朝楚伊走去。 楚伊只觉得在他压迫性的视线下,浑身紧绷着,立刻进屋关门。 然而门没关上,将卡在门板上的那只手无情地碾压。 她力气过大,导致男人轻轻蹙起了眉头。 楚伊心脏一跳,双眼死死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 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他的手被碾压部位迅速红肿并有血丝渗出。 楚伊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不想见到他,不想他进到家里来。 谁知道他不怕死地用手卡住门板。 宗砚俢趁她恍惚间进入房间,将受伤的手举到她面前,“你要负责。” 楚伊憋屈半晌,瘪着嘴往房间里走,“去沙发坐着。” 宗砚俢唇角勾了笑,弯腰拿拖鞋。 还是上次他穿过的那双,走到沙发上坐好。 楚伊提着医药箱过来,在他面前蹲下。 用镊子夹着消毒酒精棉球,替他清理流血的部位。 她似乎是要睡觉了,穿着粉紫色宽松的两件式睡衣。 替宗砚俢处理伤口时,她袖子半挽着,露出一小截皓白手腕。 长发扑在肩头两侧向下垂落着,遮住胸口。 却难以遮挡她胸口处支起的异常明显的弧度。 男人的手被女孩微凉的指腹托着,她专注于处理伤口,丝毫没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流连于她某个部位。 久久不动。 深邃的眸渐渐涌起暗色,喉结压抑地滚动。 当楚伊处理好血迹后,一抬眼便撞进他深瞳之中。 顺着他视线往回看,楚伊脸色瞬间爆红。 捂着胸口一把将手中的镊子扔了,快步往卧室跑,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她。 她刚刚准备睡觉了,所以换了睡衣。 而睡衣里面是真空状态…… 她现在没!穿!内!衣! 楚伊将卧室的房门关得很大声。 然而那声音也掩盖不住狂跳的心,扑通扑通似乎要从嗓子眼钻出来。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内心吐槽。 臭流氓! 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 整理好衣服,对着浴室镜子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她才慢悠悠地打开了卧室门。 客厅没人,却在厨房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 白衬衫顺着脊背向下蔓延至黑色西裤中,是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长腿笔直包裹在西裤下,脚下踩着灰色拖鞋。 似是注意到楚伊在身后,他缓缓回身,弧度优美的下巴朝灶台上扬了扬。 楚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随后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抓紧衣角。 一副小朋友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样子。 “所以这几天你都没有按时煮药吃药?”他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没有质问的语气。 但楚伊就是觉得他有些生气。 她抿了抿唇,脑子里赶忙找理由,“就……最近有点忙,忘了。” “有时间做饭拍视频,没时间吃药。” 他这次声音染上了冷意,“放水插电用不了一分钟,别告诉我你连这一分钟都没有。” 楚伊一愣,他知道她在拍视频? 随后瘪瘪嘴,理亏的时候她不会强词夺理,就安安静静站在那不吱声,谁都拿她没辙。 宗砚俢深吸口气,随后转身挽起袖子,拿出一包中药洗净后倒进中药壶中,放好水按下煮药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倔。” 楚伊偷偷嘟囔,“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但是看他动作流畅地处理一切,最后洗手转身,她偷偷算计着时间。 嗯,好像真的用不了一分钟…… 忽然被一抹凉凉的视线攫住,她朝后退了一小步,是理亏知错的架势。 宗砚俢没跟她计较。 掠过她面前走到沙发上坐好,架起二郎腿,手中翻着放在沙发上的美食杂志。 “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回家休息吧,药好了我会喝掉。”她瞥了眼墙壁上的钟,催促着。 宗砚俢没给他眼神,长指夹着杂志纸张慢悠悠看着。 许久他回,“药好了,我看着你喝下去再走。” 楚伊刚要反驳,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了,“以你的本事,煮好了估计这药还是会喂给下水道。” “我……我没有倒掉!”没有一丝底气的反驳。 其实宗砚俢猜对了。 上次他煮好的药放在茶几上,楚伊为了自己以后姨妈期不那么折腾,捏着鼻子喝了一口,只一口就全吐出来了。 太苦了,苦到她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盯着那碗药做了三秒钟心理斗争,果断连带着中药壶里的药,全都进入了下水道。 眼前的苦和姨妈的苦,她宁可要后者。 此刻做的坏事被人抓包,她面色窘迫泛红,“我会喝的,不要你管!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懂吗?” 她上前将他手中的杂志抢过来,气急败坏瞪他。 宗砚俢手中落空,仰头看着女孩生动的表情,唇角忽然染笑。 他手臂一伸,猛地将人一拉。 楚伊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男人怀里,结结实实侧坐在他身上。 她忙着起身,然而腰上忽然出现的大手控制了她的自由,“楚伊,我有话和你说。”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鼻息间都是他侵略性的气息。 她去掰腰上的手,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像焊在了她腰上,“我站着也能听!放开我!” 她在他怀里挣扎扭动,男人沉了气息。 原本刚刚被压制的暗色再次于眼底翻涌,身体也火速有了反应。 他嗓音有些哑,“你再动,后果自负。” 楚伊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含义,水盈盈的眸看向他。 随后感觉肩上一沉,她更加紧密地坐在他的腿上。 然后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 楚伊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 脸颊和耳廓的红,比晚间的朝霞还要迷人。 她不敢动,甚至连喘息都屏住了。 “你有话赶紧……赶紧说……” 他被女孩有苦不能言的模样逗笑,也惊诧于自己的身体反应,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 盯着她的侧颜,男人一字一句道。 “楚伊,我们不离婚了。” 第35章 我们独处一室不合适 楚伊觉得,她一定是出现了幻听。 否则她怎么听到这男人说,‘不离婚了。’ 然而相同的话语再一次于耳边响起。 “协议作废,我们不离婚。” 楚伊僵硬地转着头,一句话堵得她头晕脑胀。 所有思绪卡在某个点上。 所有的心理建设瞬间被这几个字推翻。 四目相对时,她头脑中的空白渐渐退去。 樱色的唇张了好几次,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她能感觉耳侧的呼吸炙热绵长,敲打着她每一个毛孔,也能听到内心惊涛骇浪的翻涌声,助长着某种情绪的滋生。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宗砚俢在等她的回答。 楚伊看着厨房的方向,中药壶的壶嘴晕起白色的雾气,药香在房间弥漫。 她不挣扎了,坐在他怀里,第一次如此亲昵地靠在一起。 许久她才哑着嗓子开口,“宗砚俢,晚了。” 男人微微眯了眯。 她忽然笑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是她数千个日夜,都在思考如何得到他的心的男人。 如今这个男人主动说,不离婚了。 原本应该高兴的,可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大抵是之前的心彻底凉透,无论多温暖的光,都无法唤回她过去的死心塌地。 宗砚俢盯着她慢慢苦涩的眸,心脏像是被人慢慢攥紧。 他第一次有了慌乱的感觉,“为什么!为什么晚了?” 她喜欢了他十二年,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 楚伊直视着男人,眉眼俊朗如画。 她忍不住抬手轻轻触摸他的眉眼,“不离婚,然后呢?” “我们好好过日子。”他立刻回。 楚伊却笑了,他还是不懂她要的是什么。 寂静的空间里,男人裤兜里的手机乍然响起。 他没有拿出来接听的意思,在等待楚伊接下来的话。 然而楚伊却主动去摸他的手机。 这个时间点来电话,最有可能的便是林洛莲。 宗砚俢并未阻止她的动作,手机被掏出来,铃声依旧跳动。 屏幕上那三个字,让楚伊眼底刺痛无比。 她将手机平摊在男人面前,微微挑眉,“然后呢。” 好好过日子,然后呢? 他没有说如何对待林洛莲。 楚伊最在乎的就是他心中的执念,林洛莲便是那割不断也抹不掉的执念。 不离婚好好过日子,然后他依旧会被林洛莲随时随地的传唤,他依旧把她扔在家里。 在所有面对林洛莲的选择里,她永远都是被放弃,而林洛莲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吗? 直到手机通话被自动挂断,宗砚俢都没有接听。 他看着楚伊眼底的涩然,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复。 林洛莲…… 手机铃声在静默了五秒钟后再次响起。 楚伊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 她从男人怀里起身,她站在一侧,明摆着一副送客的态度。 宗砚俢盯着手机屏幕,浓眉紧蹙似有不悦。 但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楚伊的心随着那头的说话声渐渐封闭起来。 她转身回了卧室,将卧室门反锁。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有清晰地听到那头女孩子哭诉的声音。 “宗总,林总监在饭局上被合作商带走了,我现在找不到她人该怎么办!呜呜呜……” 宗砚修还是走了。 房门关闭时,楚伊靠着卧室的门板滑坐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望着外面的浅淡的月色,悲凉的情绪瞬间将她包裹。 眼泪偷偷掉进衣袖内,转瞬不见。 她身子压抑地抖着,闷哑的嗓音从衣袖中传出。 “王八蛋……都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听不懂么……” —— 齐菲是林洛莲的助理,今晚一起与合作商吃饭。 饭局上,对方的大老板表现出对林洛莲异常殷切的态度,桌上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齐菲上厕所回来后发现桌上走了许多人。 她急忙找人问总监的去向,有人意味深长地说林总监被带走了。 齐菲跟在林洛莲身边,知道自家大老板对林总监异常关照。 如果她出事,保不齐大老板会发多大的火。 所以她顶着压力给宗砚俢打了电话。 宗砚俢叫服务生调监控,看到林洛莲被人带到了楼上的酒店套房。 齐菲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宗总的样子,周身气势黑沉得骇人。 酒店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传来男人羞辱的骂声。 “你装什么清高,宗砚俢要是想娶你早就开口了,会等到今天?他就是想免费玩你!” “你滚开!滚!”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 宗砚俢带人闯进来的那一刻,他眼前似乎晃过那日在酒店找到楚伊的场景。 林洛莲哭得伤心欲绝。 而那时候的楚伊想必……也是无比绝望。 可他却没有相信她,没有安慰慌乱惶恐的她。 将林洛莲带走时,他回头看了眼蜷缩在角落的男人。 他认得,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冰冷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明天股票开市,你的公司将成为历史。” 林洛莲缩在男人的怀里,哭得眼睛通红。 她仰头看着男人坚毅的下巴,“砚修……还好你来了!呜呜呜~” 宗砚俢心烦意乱,他直接在酒店顶层开了间房,把人抱上去。 齐菲十分有眼力见地想离开,却被宗砚俢喊住。 齐菲有些懵,顶着林洛莲哀怨森冷的眼神讷讷地跟着进了套房。 她站在套房外的门口不敢动,偷偷踮着脚朝套房内看。 房间里。 林洛莲死死攥着男人的袖子不肯撒手,“砚修我好怕……” “没事了。”他淡淡地回。 看着女人满脸泪痕的模样,他想到的是,楚伊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这般怯懦的模样。 过去她装得温柔大气,无论遇到什么场合都能波澜不惊。 他记得刚领证那年,她被远方表亲奚落倒贴上门。 楚伊也是淡淡的对长辈笑着,只回了一句,“只怪我生在楚家,除了有钱还是有钱。” 这一句话便堵得那些找茬的长辈张不开嘴。 如今她满身是刺,更不可能有人在她那里讨到便宜。 “砚修……”见男人一直出神,林洛莲主动将手塞进他的掌心。 她觉得这种情况下宗砚俢绝不会拒绝,然而…… 宗砚俢在感受到手心异常的温暖时,若无其事地将林洛莲的手塞到被子中。 林洛莲不甘心,眉眼堆积着委屈和恐惧,“我好怕我以为我今天逃不掉了……呜呜呜……” “我让齐菲今晚在这里陪你,明天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 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楚伊到底有没有将中药喝掉? 这么一想便坐不住了,宗砚俢起身准备离开。 衣角忽然被人拽住,林洛莲眼角划过眼泪,哑哑地问,“今晚……今晚不能陪我吗?” 对上林洛莲满是水光的双眸,这一刻,宗砚俢似乎终于明白,楚伊对他说的那句‘然后呢?’是什么意思了。 宗砚俢将女人手中的衣角一点点拽出。 他说,“这么晚了,我们独处一室,不合适。” 宗砚俢走得很急,房门关闭的那一瞬间,齐菲表情像见了鬼一样惊恐。 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消息…… 平日里,林洛莲总是话里话外的跟集团的人透露宗总对她的好,甚至不避讳宗总在她家过夜的事。 每每有人问起具体的情况,她都是娇羞一笑略略带过。 而今晚……宗总将人救出,为了避嫌不仅不陪林总监过夜,甚至把她叫到房间里…… 难不成集团那些风言风语,媒体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是假的? 第36章 他说我们好好过日子 楚伊原本在扔垃圾前已经有了睡意,结果宗砚俢的到来将她全部睡意碾碎,此刻她精神得如同灌了十瓶红牛。 烦躁地扑腾起身,坐在床上揉着一头柔软的发丝,楚伊心头的焦虑越发严重。 果真这天下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前一秒说跟她好好过日子,结果下一秒就为了小青梅把她扔下跑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重新摔回被子里,静谧的夜晚,她忽然听到门锁咔嗒一声被人打开。 心脏猛地一抽,不会进贼了吧! 难不成之前那个罗大师没有说错,确实房子阴气重吗? 下一秒,客厅大亮。 光芒从卧室门口灌进来。 楚伊连滚带爬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往外看。 然后便看到熟悉的身影,正屈起膝盖换鞋的场景。 宗砚俢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望过去时看到女孩堆起满脸的防备,手中举着没什么杀伤力的花瓶,死死盯着他。 他微微一愣,随后开口,“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楚伊抱着怀里的花瓶,满脸的抗拒,“你怎么进来的?” 随后便看到那男人大摇大摆地将钥匙挂在了玄关处的收纳盒上…… 这大猪蹄子走的时候顺走了她家钥匙? 去看小青梅之后又大半夜回她这里,这还要不要脸?! 楚伊几步窜过来,连退带攘地将人往门外赶,“滚出我家!出去出去!” 她因过于气愤而小脸通红,力气着实比不过男人。 宗砚俢居高临下盯着她,嘴角牵起笑意,攥着她的手腕靠在一侧墙壁上,“为什么生气?” 他不问还好,一问楚伊的火气更大了,挣脱两下被男人束缚的手臂。 没成功! 她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出声,“宗砚俢!你小学没毕业吗?语文老师没教过你阅读理解吗?我说,离我远一点!不要招惹我!你听不懂吗?” “听懂了。” 他眸中含着笑意,看女孩过于生动的表情。 顶着一头被揉乱的毛茸茸的发丝,眼眸灵动逼人;仰着小脑袋一副质问的语气,透着无奈的可爱。 他语气像哄小孩子,可楚伊却觉得自己的一番话像是打到了柔软的棉花上,一下子弹回来,撞得她发晕。 她沉了口气,咬着下唇万般无奈,“懂了你还不离我远一点?你这么撩拨我,看我撒泼无赖的样子很好玩是吗?” 说着楚伊便有些委屈。 怎能不委屈呢? 她守了他这么多年,他都不曾有过回应,却在她放弃的时候,时不时撩她一下。 “你明知道我在意什么,可你呢!钓着我,开心了对我好一下,不开心了就扔在那里不管!” 宗砚俢只静静听着,似乎在等她发泄完心底全部的委屈。 “可我…我会委屈啊,会嫉妒,会难过,会痛,你偶尔的好,会让我忍不住对你动心,我好不容易才想清人生要怎么过,你这样把我拽回去,我会觉得痛苦是我活该,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 楚伊觉得她最近的眼泪太不值钱,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讨厌。 眼前的男人盯着她滴落的眼泪,长指屈起,替她抹脸颊的泪珠。 动作温柔,呵护备至。 楚伊心尖像是被针戳了一下,痛得她身体发抖。 下一秒,她被拥进温暖的怀抱。 身体紧密相贴,楚伊有一秒钟的愣怔。 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料子渗进体内,楚伊甚至能听到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怦怦的响,盖过了她自己的心跳。 鼻息间是他熟悉的气息,耳边是男人炙热的呼吸声。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的发丝,声音深邃低沉,“伊伊。” 楚伊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听到男人温柔的唤她。 伊伊—— “我们好好过日子。” 七个字,字字诛心。 楚伊被迫仰着头。 她看着玄关的灯,有些刺眼,有些酸涩,眼泪再一次掉下来。 “宗砚俢,你不懂……” “我懂。”他将怀抱紧了紧。 下巴抵在女孩的肩头,他用无比温柔的嗓音说,“我会和其她女人划清界限。” 当楚伊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 当她僵硬得快要无法运转的大脑,分析出‘其她女人’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时…… 楚伊觉得时间停止了转动。 划清界限四个字,像是天籁。 是过去无数个日夜,她想宗砚俢做到的承诺。 像是做了个悠长而苦涩的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变好。 会吗…… 楚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脚下的一切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云端。 人在面临突如其来的变故时,身体为了保护本体会呈现脑部空白的缓冲时间来应对。 楚伊愣愣地看着男人端着苦涩的中药进到房间,看到他眉眼中染上不悦,质问她为什么没吃药。 闻到中药的气息,飘忽不定的灵魂慢慢归位。 她皱着眉,盯着盛满黑乎乎汤水的白瓷碗,满脸写着拒绝二字。 “喝完睡觉。”他耐心很好地哄着。 楚伊缩在被子里,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宗砚俢看她如鸵鸟一般的动作,不禁失笑。 他将白瓷碗放在床头,单膝跪在床上去扯动被子。 然而被子被女孩死死地压着,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太苦了…宗砚俢,真的特别苦…没事的,痛经我可以忍,以后不吃冷饮我保证!” 如果不是藏在被子里,宗砚俢觉得楚伊能举起三根手指头对灯发誓。 但他可不信。 她花花肠子太多了,大眼睛一转,鬼主意满脑子都是。 强硬的扯开被子,楚伊胳膊挡在脸上,满满的拒绝。 随后感觉腋下一紧,楚伊整个人被提起来靠坐在床头。 楚伊捂着嘴,使劲摇头抗拒。 宗砚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眯着眼问,“真不喝?” 楚伊摇头。 随后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白瓷碗,送到他唇边灌了一口进去。 她瞪大眼睛,他什么意思? 治疗宫寒的药他一个大男人喝它干啥? 脑子里还满是问号,楚伊忽然看到男人俯下身,俊脸在眼前放大。 她的手被男人扯下,随后下巴被死死钳住,温热的唇染着药气灌入鼻息。 第37章 宗太太,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楚伊猛地瞪大瞳孔,双手也因紧张揪住被子的一角。 随后感觉苦涩的药液被渡了过来。 那种呛人的药气以及男人不容反驳的气势,逼得她悉数吞下,呛得她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咳!” 楚伊拍着胸口,脸色通红,不知是呛的还是被男人亲的… “自己喝?”男人染着威胁的嗓音回荡在身前。 楚伊怒目而视,“你…太过分了!” 宗砚俢挑起线条优美的唇,在楚伊猝不及防的注视下,又喝了一小口,随后再次吻上她的唇。 楚伊着实被他的动作吓到了,推攘着他远离,双手抬起的瞬间便被男人反剪禁锢在头顶。 她以一种任人宰割的模样靠在床头,被迫吞咽苦涩的药汁。 然而这次,药汁被她吞完后,男人的唇并没有急着离开。 呼吸间全是相同的味道,只是他的唇过于温暖,碾着她微凉的唇瓣啃噬。 酥酥麻麻的触觉,让楚伊觉得大脑又有宕机崩溃的趋势。 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唇齿间溢出,“宗……宗砚……唔!” 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近乎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并不满足于唇齿的触碰,舌尖勾起甘甜的味道往她的方向挤。 楚伊原本要说话,舌尖猛地触碰到男人的,惊的她嘴巴张大,更给了他作祟的间隙。 直到楚伊哽咽着偏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终于放过她。 松开头顶禁锢她的手,略有些粗砺的拇指摩挲她的下巴,沙哑性感的嗓音问。 “宗太太,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楚伊被他调戏到脸色爆红,抬手擦着唇瓣上不知是药汁还是某种液体的…液体。 她气鼓鼓地端起白瓷碗,拧着秀气的眉,仰着头咕嘟咕嘟几个吞咽全部灌下去。 苦涩的味道蔓延到了胃部,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忽而嘴中一凉,随后清新的橙子香甜席卷味觉。 楚伊愣了半晌,随后舌尖开始贪婪地汲取那股清香。 “以后乖乖喝药,别被我知道你偷偷倒掉,否则……” 他坐在床头手指捏着糖纸。 视线极其危险地盯着女孩泛红的脸颊,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楚伊此刻敢怒不敢言,脑海里忽然回想起那日看中医前走廊里,他忽然吻她的场景。 心脏又不可遏制地悸动。 楚伊吃了药,生着闷气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宗砚俢离开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半。 楚伊原本一堆质问的话,在这样的氛围下没有机会说出口,裹着一堆问题沉沉进入梦乡。 其实她想质问他,照顾完小青梅又跑到她这里,累不累? 还有就是,买她楼上的房子,到底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 楚伊发现餐桌上摆着几样吉祥居的早点盒子,当然还有一碗碍眼的中药。 楚伊站在桌子前,食指在桌面上画着圈圈,盯着早点和药汁若有所思。 吉祥居距离星河湾十几公里,而且不外送,是宗砚俢去买的? 至于那晚可恶的中药…… 楚伊思略三秒,果断捏着碗走到厨房,毫不犹豫倒进了下水道。 她才不要喝苦到吐的药。 而早点,她也没有吃。 起床的第二件事,便是打算叫物业人员上门换个锁。 虽然自己的钥匙在玄关的储物盒上放着,但是保不齐宗砚俢那个大猪蹄子手里有了备份钥匙。 她来到走廊处拧动门锁,想要看清型号,和物业维修人员描述一下。 结果便看到被她贴在门上的那张禁入条。 门板晃动时,那张纸条也跟着晃。 楚伊看过去时,发现这纸条有了变化。 原本第一行字是‘狗和宗砚俢’,第二行是‘不得入内’。 如今,被人在上面多填了几个字。 变成‘狗和宗砚俢以外之人,不得入内。’ 楚伊盯着尽量模仿她字体的字迹,唇角勾起一分笑意,但很快消失。 她只凉凉地说了句,‘幼稚。’ 而后也不知为何,取消了预约物业上门换锁的业务。 —— 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 王特助拿着一摞资料进去时,明显察觉到屋内气压极好。 这代表着他家老板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王特助将几份文件递给宗砚俢审核然后签字,最后将平板中一份珠宝样图递给他看。 “宗总,施洛德公司传来的设计图,让您看是否满意,如果可以他们将在下周左右将戒指送到国内总部。” 宗砚俢长指在屏幕上放大,将戒指的细节一一查看,语气很轻很淡地回复,“可以。” 明明就是轻飘飘的两个字,王特助就是觉得宗砚俢语气里透着高兴。 可一想到这戒指的用途,王特助不免有些下头。 算了,老板的事他哪有资格参与……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叩响,紧接着林洛莲的身影出现。 整个集团的员工里,只有林洛莲有资格敲门不等应声就能进boss的办公室。 王特助是个人精,立刻将文件平板收好退出办公室。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他听到里面林总监软绵而甜腻的两个字,“昨晚……” 之后的声音便被房门隔绝。 王特助咀嚼着昨晚两个字,心中小剧场再一次拉开帷幕。 茶水间,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晚林总监差点被风传老总那个啥了……” “我的妈,boss的人风传也敢动?” “所以boss震怒,你没看到今天风传的股价已经跌停了吗?看来林总监距离晋升我们老板娘不远了。” “真羡慕林总监,家世好,还深得boss宠爱,人生赢家!” 最角落,一个女孩欲言又止。 等到大部分人离开,她才嘟囔两句,“得了吧,老板为了避嫌,都不肯跟林总监独处一室,还老板娘呢……” 总裁办公室里。 林洛莲满脸的欲言又止,她凄凄惨惨地看着男人,“砚修,昨晚谢谢你救我。” 宗砚俢看着她,没说话。 林洛莲干巴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事吗?”,男人问,声音淡漠清冷。 “砚修……”林洛莲无比紧张,手指搅在一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男人不解地靠在椅子上。 “是楚伊误会了什么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很冷漠……” “不关她的事。”男人捏了捏眉心。 似乎提到楚伊让他很头疼。 事实是,他的确很头疼。 昨晚他说好好过日子,可那个倔的像石头一样的小女人,愣是一个字都没松口。 “那晚上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 “晚上我要回家吃饭。”宗砚俢打断她的话。 手指划着屏幕,已经点开了楚伊的美食账号。 如今楚伊的账号两三天更一条视频,今天是她做饭的日子。 他要回去吃她做的饭。 “原来是家里有事,那我不打扰你回宗家。”林洛莲看似善解人意的笑。 视线扫过男人手机上的画面时愣了愣。 她没有错过账号上的名字,名为——爱吃不吃。 回到总监办公室,林洛莲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平台搜索账号。 大量花园别墅的厨房场景。 这个帐号,是楚伊的…… 第38章 万一觉得他比宗狗好呢 宗砚俢昨晚拿了楚伊家的钥匙,顺带着找人做了一把备用的留在自己身边。 他下班后立刻回到星河湾,看着门板上贴着的那张纸条在晚风里摇曳,便觉得心情一阵舒畅。 但是当门锁被拧开,室内寂静得出奇时。 他的好心情被打散。 原本今日应该是拍摄做饭视频的日子,可房间里没有一丝饭菜的气息,连个人影都没有。 楚伊没做饭,人也不在家。 他站在玄关处摸出手机,盯着还未被楚伊加回来的好友界面,犹豫一下拨通了手机号。 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没被接听。 男人浓黑的眉蹙着,心中浮现一丝空唠唠的陌生感。 手机忽然响起,墨清明躁动的声音传来。 “修哥嘛呢,来威斯汀啊,盛家小儿子回国,大家凑场子给他接风呢。” —— 楚伊一大早便躲去了连珊珊的住处。 她终于将憋了一天的心里话和连珊珊吐露。 连珊珊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满面愁容,叉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楚伊一双大眼睛落在她身上,随后看到女孩忽然定住。 连珊珊叉腰皱眉,“所以宗狗带你看老中医,亲手给你熬中药?他反悔了不想离婚?” 楚伊点头。 “他想好好跟你过日子?” 楚伊又点头。 “大猪蹄子,他这是欲擒故纵?看你要离婚知道慌了?” 虽然宗砚俢有颜有钱家世好,但是连珊珊真的是一百二十个看不上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界上再好的男人也配不上我的闺蜜。 连珊珊盯着如同鹌鹑一般缩在沙发上的女孩,她温和眉目落着几分哀愁。 良久坐到她旁边叹息出声,“所以你怎么想的,产生了动摇?” 楚伊盯着她,眼底尽是说不清的迷茫。 “嗨,动摇也是正常的,谁叫你这个没出息地喜欢了他十二年呢,我们……我们这一辈子又能有几个十二年呢。” 连珊珊摸着楚伊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心头堆积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楚伊闭上眼,下巴垫在怀里的抱枕上。 是啊。 虽说一生漫长,可一个人一辈子又有几个十二年。 “算了算了。”连珊珊摆摆手,“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伊伊,我们都是彼此的靠山。” 楚伊觉得老天爷对她还是有几分怜悯的。 在她亲情淡薄、爱情失意的情况下,给了她不动如山的好闺蜜。 “啧…可我还是不甘心啊,还没让宗狗尝到苦头,淦!” 连珊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神色。 随后大眼睛一转,将楚伊从沙发上拉起来,“要不你跟我去体验一下其他鲜肉的好,万一你想开了呢!” 楚伊顿时满脸黑线,最后却还是被连珊珊换了衣服连拉带拽地出了门。 威斯汀会馆是京城名流聚会的最佳场所。 连珊珊带着楚伊到的时候,场子已经聚了十几个俊男美女,气氛热络起来。 楚伊看着包房里五彩斑斓的灯光,顿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母亲过世后她见父亲火速再娶,她过了两年堕落的高中生活,和一些所谓的不良少男少女,终日混迹于声色场所,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等不良嗜好。 楚伊甚至也大着胆子追了宗砚俢一阵,不过宗砚俢压眼里压根没她,毕竟那个时候追宗砚俢的人,太多太多了。 直到上了高三,看到自己模拟考成绩,她幡然醒悟,继续堕落下去,她就不能和宗砚俢考到同一所大学。 她还去哪追他? 那之后便收了心,只是偶尔放松去酒吧玩一玩。 想着想着,楚伊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男人。 楚伊晃了晃头,然后接过面前递来的一杯洋酒。 男人手指白皙修长,与酒杯的色泽形成鲜明的对比。 深邃的嗓音响在头顶,“学姐,好久不见。” 楚伊抬头。 男人俊逸五官挂着笑,左侧脸颊浮现一颗明显的酒窝,降低了他周身气势的冷厉,平添几分孩子气。 楚伊接过酒杯,只觉得眼前这人很熟悉,“学姐?” 连珊珊端着酒杯和那人碰了一下,“盛景淮啊,小时候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跑的小可怜,今儿这场子就是为了欢迎这家伙回国才组的,欢迎我们医学才子淮淮回国!” 连珊珊搞气氛一绝,包房里顿时呼喊声音乐声连天震响。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楚伊记起关于眼前这人全部的记忆。 “变化太大,差点没认出来。”楚伊借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欢迎回国!” 盛家的小儿子当年和他们一个圈子的。 他比楚伊小了一岁,初中毕业就被盛家人扔到了国外。 多年未见,楚伊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连着被周围人灌了三四杯洋酒,盛景淮出来替她挡酒,惹得众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楚伊算是明白了连珊珊今日的用意。 楚伊忍不住嗔怪的瞪她,连珊珊却挑衅地凑到她耳畔挤眉弄眼,“这场子里没人知道你结婚,况且淮淮打小就粘你,你多接触接触,万一觉得他比宗狗好呢,咱们这下家也找到了不是?” 楚伊觉得自己长期没碰酒,上头的有些快。 她起身去卫生间,丝毫不知道关门后包厢里发生的一切。 推门出来时,房间里躁动的乐点换成了舒缓的音乐。 “大家……” 楚伊刚要开口说话,便对上连珊珊眉飞色舞的表情。 她顺着视线扫过去,沙发上多了几人。 以宗砚俢为首的几人,坐在了主位上。 韩祁风一脸看戏的笑,朝楚伊招手,“伊伊来这边坐。” 第39章 宗太太,我也爱你 楚伊视线在宗砚俢以及他旁边的林洛莲脸上停留两秒,随后看似平静扫过。 刚要朝韩祁风方向走,她便被连珊珊一把拽住,按坐在了盛景淮身边。 楚伊和宗砚俢结婚的事知道的并不多。 在外如果两人遇到,便装作互不相识的模样,这是五年来两人养成的默契。 屋子里有人提议唱歌,有人提议玩大冒险。 这种局终究逃不过老套的大冒险。 绿色的酒瓶在台面上迅速旋转,几圈下来楚伊都成功躲过,不免舒了口气。 然而当酒瓶对准林洛莲时,楚伊忽然来了精神,眯着眼看向对方。 “林小姐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作为今天的主角,盛景淮提问所有被选中之人问题。 “真心话吧。”林洛莲此刻坐在宗砚俢的右手。 昏黄的光柔和洒下,让她看起来更加温柔。 “林小姐有男朋友吗?”有人好奇地问。 林洛莲是宗家司机的女儿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晓。 宗家为了报答林父的牺牲,给林洛莲安了一个好出身,提拔林家的亲戚到恒宗集团工作。 所以圈子里都认为林家也是有底蕴的大户。 加上她和宗砚俢的绯闻不断,这种场合也会把她叫过来。 林洛莲听到这问话,脸颊瞬间染上红晕,状似娇羞地朝左手边看。 楚伊眨着眼,指尖摩挲酒杯上的花纹,心中忽然浮现昨晚男人抱着他时说的话。 ‘我会划清和其她女人的界限。’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在众人起哄的声音里将辛辣的酒吞下去。 呵,男人! 这就是划清界限? “那林小姐和男朋友好事将近时,一定要给大家消息。”盛景淮刚回国似乎不懂局势,只是顺着大家起哄声说着。 “好。”林洛莲唇角挂着抑制不住的幸福微笑。 楚伊挪开视线,但还是觉得林洛莲的笑异常刺眼。 她今晚喝的有点多,但还保持着清醒。 当看到酒瓶的瓶口对着自己的时候,楚伊忽然笑了。 她选了大冒险,万一选了真心话问题和林洛莲的一样,那岂不是尴尬了。 “那就给通话记录的第一个人说声我爱你!并且对方也得回应说我也爱你才算是,否则罚酒三杯!” 楚伊蹙着眉看向韩祁风,她似乎没惹他吧? 用得着玩这么大? “伊伊不敢?”韩祁风勾搭着墨清明的肩。 两人一副狼狈为奸地挤弄着眼睛,忽略旁边宗砚俢低沉冷厉的视线。 楚伊被酒精壮了胆子,“有什么不敢的。” 她拿出手机,解锁。 看到通讯记录最上方那一行红色的数字和备注吓得她打了个酒嗝…… 宗砚俢给她打电话她没接到! 楚伊想了想大冒险的内容。 要不她还是喝三杯酒吧…… “楚伊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围有人开始怂恿激将。 楚伊笑得冷艳,“有什么怕的?” 说着她拨通了宗砚俢的号码,然后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男人。 希望他不接听,却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他能接,能对她说出那句话。 虽然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墨清明凑到宗砚俢身边,“该不会你是最后一个通话人吧?” 楚伊并未听到宗砚俢的手机铃声,刚响一声便被接通。 她沉了口气,开口。 “我……我爱你?” 没有寒暄,她直截了当,硬着头皮说了这三个字,却是疑问的语气。 房间里寂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等对方的回复。 音乐不知何时被人按下暂停,暖黄的光担在宗砚俢的肩头。 他捏着手机,耳边和听筒里同时传来女孩染着醉意却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仿佛猫爪子轻轻剐着心口。 很痒。 他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然后楚伊外放的听筒里以及众人耳边,同时传来男人低沉深邃布满笑意的声音。 “我也爱你。” 除了知晓二人夫妻身份的朋友,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朝声源处看。 在场的男女皆是非富即贵,但是富贵是不同的,大多数都是领着家族信托基金过活的二代三代。 像宗砚俢墨邵明这种三代是靠自己打拼出业绩的男人,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 那种在商场上历练出的强大气势,让所有人安安静静不敢说话。 众人不敢置信扭着脖子看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褪去往日冷厉的外表,此刻浑身散发着慵懒随性,似乎还带着些开心。 楚伊也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复。 虽然是为了配合游戏,可那四个字,却还是像3d立体音乐一样在脑袋里循环回放。 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 此刻,众人被这个信息轰炸的同时,忽然瞥到男人身旁的林洛莲脸色极差,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 “玩笑玩笑……林小姐不要介意。” “对啊,林小姐大家出来玩的。” 不明情况的人安慰林洛莲。 而林洛莲此刻更委屈了,仿佛被楚伊抢了男人,又敢怒不敢言。 连珊珊简直要被她这幅样子恶心坏了,想开口却被楚伊按住了手。 她感觉心脏跳的不正常,立刻站起身,“我……去一下卫生间。” 她急着逃避这种环境,心里很乱,她需要静一静。 然而她刚起身,对面男人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台面上,清脆的声音明明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紧接着,男人不急不躁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轻缓染着笑。 “宗太太,表白完就想跑。” 这一句话,似乎比炸弹的威力还猛,炸得人头晕脑胀。 “什么……什么情况?” “宗太太?楚伊吗?卧槽!” 墨清明看着这场景,笑得差点倒在韩祁风怀里。 楚伊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他深邃的视线仿佛有着钩子,叫她挪不开眼。 楚伊内心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说好不公开的……他却当众大方承认,什么意思? 心脏剧烈地跳动,似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楚伊看着对面男人站起身,绕过台面走到她跟前。 手腕被他牵起,腕部一阵干燥的温热。 随后她听到他对众人道,“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大家宣布,我和楚伊已经领证三年,伊伊有些醉了,我先带她回家。” 说完,宗砚俢牵着还处于愣怔中的楚伊离开。 当事人一走,屋子里炸了。 “卧槽墨少你们是知道的吧,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韩少你一脸坏笑肯定也知道啊!” “刚才我还开宗总和林……” 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落在坐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林洛莲身上。 她垂着头,身子在颤抖,眼泪一颗一颗掉落好不委屈。 连珊珊扔了酒杯,不免翻了个白眼。 “宗砚俢自己承认的,你心里有气找他说啊在这唱什么戏,走了,淮淮下次请你吃饭。” 第40章 赶你的丈夫去哪休息 楚伊从威斯汀出来时,脑子都是胀呼呼的。 手腕一直被男人紧紧攥着,相贴的部位热得如同烙铁。 直到坐上宗砚俢车子的副驾驶,楚伊才得以喘出一口完整的气。 可是脑子依旧是乱的。 “在想什么?”车子发动后,男人单手绕着方向盘,将车子汇进主路。 楚伊握成拳头的手搁置在膝盖上,却被男人的掌心覆盖,惊的她浑身一阵僵硬。 宗砚俢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好好开车。”楚伊感觉自己说话有些别扭,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调。 两人不再说话,楚伊偷偷偏过头打量他。 男人侧颜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显得愈发凌厉,但唇角勾起的笑意却化解了他周身的冷。 “很好看?” 楚伊偷看他被抓包,赶紧挪开视线看窗外,心脏一阵狂跳。 这样下去不行…… 车子转入星河湾地下车库,一停稳车,楚伊便一溜烟跑去按电梯。 宗砚俢看着她如同受到惊吓的兔子,眸色氤出笑意,迈着长腿跟了过去。 电梯里。 楚伊缩在角落,尽量和男人保持较远的距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十二楼,楚伊趁机往外跑。 但手臂却被身侧人一把攥住,一个用力,楚伊便转身撞进了他的怀抱。 近在咫尺的容颜,狭窄的空间,楚伊觉得呼吸要被剥夺,脑子晕乎乎有种缺氧的感觉。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着男人一点一点凑近的脸,听他说,“你跑什么。” 电梯门开了又关,镜面映射出二人紧贴的身影。 楚伊似乎听到自己凶猛的心跳。 没底气地回,“喝的有点多……腿软想回家睡觉……” 她抬起双手用力推攘男人的胸膛,“你也早点回家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但她的力气实在不足以将男人推开,相反惹得他一阵低低的笑声在电梯里晕开。 楚伊听着他的笑意,觉得耳根有些麻。 随后楚伊的身体骤然腾空,吓的她惊呼出声,“啊!我可以自己走!” “不是腿软?”男人醇厚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楚伊愣住,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让男人眸色一暗,“宗太太,我今天…界限划得够分明吗?” 楚伊似乎感觉有东西在心底破裂,一点一点撕开她的冷静和理智。 她不说话,他也不为难她,将人抱着进了室内放在沙发上。 楚伊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起身,却被男人死死按在怀里。 炙热的呼吸洒在她颈部敏感的皮肤上,让她不敢再乱动。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楚伊觉得相当危险。 “刚刚公布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你要赶你的丈夫去哪休息?” 他声音带着肆无忌惮的笑,一双眸如同淬了火星子。 楚伊抿着唇,不知如何回答。 忽然察觉到他的手在腰上摩挲,她一把按住。 水润的眼底有雾气浮现,“不行!” “不行……什么?”他似乎恶意地折磨着女孩的神经。 两人靠的很近,他的唇似有似无地扫过女孩的耳廓,惹得楚伊浑身战栗连连。 宗砚俢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也看到她咬着牙保持头脑最后一丝清明。 楚伊深吸口气,用力从他怀里挣脱。 起身整理好衣物,楚伊随后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来往外推,“公布了又怎样,我还没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许睡在我这里!” 宗砚俢原本就是打算逗弄逗弄她,见她面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借着她的推力来到门口。 楚伊将房门打开,“出去,不许用你的备用钥匙开我的门,否则我就…换锁。” 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度的话,却被她说得不卑不亢。 男人笑,从胸腔里溢出的那种震动,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好,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让我们明天晚上回老宅吃饭,中秋节大家聚一下。” 楚伊也收到了程相宜的电话,“我知道,我准备好礼物了。” “那我明晚来接你。”他撑着门框居高临下地问。 楚伊本想拒绝,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轻轻应,“好。” “晚安。” “晚安。” 楚伊所说的晚安两个字还没落下,就觉得唇上一软。 男人撑着门框将身子探进房间,在女孩柔软的樱唇上落下轻轻的吻。 不同于前两次炙热绵长的深吻,浅尝辄止的触碰才让人更加心神飘荡。 楚伊愣了愣,随后瞪向他,不知如何是好。 一把推开他的手将房门关闭,门锁落下前,她还是说了句,“小心开车。” 良久,楚伊站在玄关处都没有动。 她背靠着门板,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嘴唇。 明明没有任何气息和温度,但她就是觉得…很烫。 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 她忽然想起下午时连珊珊问她的那句话,‘你怎么想的,你心思动摇了吗?’ 楚伊觉得,她已经有了想法。 她等了他十二年。 他既然回头了…那她为何不试试呢? 试一试也是可以的吧? 许久之后,楚伊想起当晚那一幕,她压抑住心头的酸涩苦笑。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心如钢铁,将这个男人拒之门外。 如果当时这样做了,就不会有后来的肝肠寸断… 第41章 宗砚俢与绯闻女友中秋夜会 楚伊在厨房鼓捣半天,做好了六种口味的月饼,共十二块。 装进礼盒后,她准备带回庄园给宗家长辈尝尝。 随后她跑到书房安心剪辑视频,等宗砚俢接她回庄园。 前两个视频在大脸传媒的支持下流量大涨,粉丝如今将近一百万。 最新一条视频底下评论也突破了二十万。 但大多数新粉都在质疑楚伊一定长得丑,否则怎么只露身材不露脸。 一开始楚伊并不在乎这些评论,但不知为何,随着视频关注度的增加,评论区画风渐渐跑偏。 甚至有人扒出楚伊之前的厨房,光灶具就价值百万,更别提那些全部都是进口大牌的小家电和餐具。 一时间,评论区有人开始质疑楚伊的身份。 甚至有人怀疑楚伊不敢露脸,是因为她是有钱人包养的金丝雀,否则怎么用得起几百万的灶具。 网络上仇富的人太多,一时间风起云涌。 更有人联想到,她最近几个视频更换了拍摄的厨房,新房的布置照比之前相当平民了。 有人揣测金丝雀被金主踹了,没法继续住好房子了。 舆论发酵得很快,似乎背后有推手操控。 黄仙仙打来电话时,楚伊正在剪辑最新的视频。 黄仙仙话有些委婉,“楚伊,我想问一下你的真实家庭背景……网上最新的言论有点走偏,如今国家实施清朗行动,我们必须有个准备。” “山哥你是想问我到底有没有被包养?” “呃……就……” “没有,之前我住的房子是公婆准备的花园别墅,现在住的是自己买的星河湾,难不成有钱人家都不生女儿吗?”楚伊回答得很干脆。 黄仙仙听着这两处住所,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这两处的房子的业主都是非富即贵,花园别墅更是售价九位数……这祖宗到底什么来路? 楚伊挂了电话,点开评论区的帐号。 很多都是没有发布过视频新注册的号码,很有微博上面的水军风…… 她坐在地毯上想了想,随后点开热评,挑热度最高的那条质疑她的评论写下了回复。 【为什么不露脸?因为粉丝数不够呀,等到粉丝破千万,我直播抽奖,欢迎大家踊跃关注我的账号。】 不仅不担心舆论走向,甚至借住这场舆论给自己宣传一波,又涨了一批粉丝。 只是底下也有不少人在嘲笑,一个美食博主还想达成千万粉丝的梦,简直痴人说梦。 如今颜值高的才艺博主、游戏博主、颜值博主这三大类型博主,才有机会达成千万粉丝目标,一个做饭的能有几个人关注。 楚伊并不在乎这些评论,她关了短视频,提着她准备的礼品,与宗砚俢一起回了庄园。 楚伊再次回到庄园,有种虚无的缥缈感。 上次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她和宗砚俢商量好了公司百年庆典后去办离婚。 如今她心思有了动摇……不过是十几日的功夫,心境竟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晚上吃饭时,程相宜看着宗砚俢腕上那块手表,有些惊讶,“在哪找到的这块表?” 宗砚俢视线转向一旁的楚伊,拿起汤碗给她加了些乌鸡汤。 唇角勾着笑,“伊伊送的。” 楚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没有刻意追问这块表的来历。 其实她有猜到,但觉得问与不问意义不大。 如今被他亲口说出来,心中晕起一股温热。 程相宜视线在两人脸上流转,随后饭桌下踢了踢宗爸的腿。 脸上的笑是压也压不住,“伊伊向来有心,那你送伊伊什么了?” 楚伊低着头安静喝汤,似乎事不关己。 宗砚俢回,“上次是我的错,所以伊伊生日我会送一份大礼。” 长辈们看着小两口之间的气氛不似上次回家时那般僵硬,个个乐得开花。 宗老爷子连吃了两碗饭,扬言要吃饱吃好锻炼身体,将来抱重孙。 楚伊红着一张脸听长辈们说话,饭桌下手却被男人轻轻握住。 她一愣,不敢乱动,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钻出来。 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那一丝丝从心底泛起的愉悦,让她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楚伊其实有些困了。 但宗家每年中秋都有个习俗,拜月后要一起分吃一块月饼,寓意一家人团团圆圆,之后才能回房睡觉。 今年宗家吃的是楚伊亲手制作的芋泥豆沙月饼。 刚将包装盒打开,宗砚俢放在入门玄关处的手机便响个不停。 她准备穿上拖鞋去帮他拿过来,肩头却被男人用力一按,“你陪爷爷爸妈就好。” 楚伊哦了一声,看着他迈着长腿朝门口方向而去。 男人拿起手机,眉峰稍稍蹙起,随后按了接听站在玄关处接电话。 楚伊听不到电话里那人说了什么,却能看到宗砚俢神色渐渐凝重。 偶尔听到他说,“别闹。” 楚伊心头泛起疑惑,忽然看到男人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她赶紧扭头盯着月饼礼盒。 她将宗老爷子爱吃的芋泥豆沙馅月饼拿出来时,宗砚俢也挂了电话走过来。 他站在家人面前,面色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道,“爷爷爸妈,伊伊,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客厅的气氛瞬间有些凝滞,楚伊不知道为何觉得自己心口有些窒息。 “城西酒店项目出了点事,我过去看一下。”男人神色无异解释。 程相宜第一个反对,“怎么着,恒宗一天没你都不行?你是太阳吗?都要靠你发热围着你转?” “交给手底下人,大过节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宗爸完全站在程相宜那头附和。 宗老爷子盯着屏幕不作声,但周身渐渐低沉的气势说明了一切。 见长辈们都是反对态度,楚伊如同过去那般条件反射性地站在宗砚俢那一头,帮忙打圆场。 “爷爷爸妈,这个项目很重要,让他去吧,我留下来陪你们,你快走,开车注意安全。” 宗砚俢视线泛着暖意,骨节分明的手在她发丝上轻轻揉了揉,“好。” 随后抓起外套离开。 玄关的门传来响动,楚伊闻着周身还残留的那一丝木质香,心中闪过落寞。 其实她刚刚还想说,把他那份月饼带走吃掉…… 程相宜和宗赫对视一眼,眼底纷纷闪过担忧。 深夜,宗家人都睡了。 楚伊坐在客厅抱着膝盖看电视,时不时看一眼窗外,并没有车灯的光亮。 她打着哈欠盯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最后忍不住困意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提步离开时,她盯着红木茶几上那块被遗留下来的月饼。 思虑两秒,她将月饼捧在手心里端回了卧室,然而回到卧室她却没有了睡意。 抓起一直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翻了一遍自己做月饼视频下的评论。 大多都在讨论她的身材,讨论她原来使用的厨房有多金贵。 楚伊退出软件,鬼使神差地点开微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何,她在搜索栏里打下了宗砚俢三个字。 随后,下方出现数条关于宗砚俢的消息。 当最新一条消息刻进眼底的时候,楚伊感觉那一瞬间呼吸被人死死遏制。 窒息感涌上大脑,让她头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那条微博写到。 ‘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与绯闻女友中秋夜会,共赴甜品店买月饼后驱车回新居,甜!’ 第42章 不要再用这种手段骗我 楚伊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 她耳边回荡着不久前男人说的话。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城西酒店项目出了点事,我去看一下。’ 而眼前是配着三张图片的新闻。 第一张,两人在一家知名甜品店前,男人走在前头,为女人推开玻璃门。 第二张,男人手中提着透明的甜品盒,甚至能看到盒子里装着的不同口味的月饼,而他正在为女人开车门。 第三张,车辆载着二人驶入星河湾的侧面图。 就算认不出图片里的两人,楚伊也能认得那辆不久前,她刚刚乘坐的迈巴赫。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抖,似乎是月饼吃得太多,喉咙干涩地痒着。 她死死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她刷新界面。 可这次,关于‘宗砚俢’的新闻却只有寥寥数条。 最新的那条,是五天前他在某个项目上剪彩的照片。 刚刚的新闻,不见了…… 楚伊坐到飘窗上,八月十五的月亮皎白如玉盘悬在头顶。 雪白的光亮笼罩着她单薄的身躯。 她盯着手边那一小块寓意一家人团圆的月饼,呼吸渐渐急促。 -- 宗砚俢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 他视线扫过副驾上女孩端着一块蛋黄月饼满足地吃着,男人蹙起的眉眼被青色烟雾笼罩得无比模糊。 “砚修……我以为……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 女人缩在副驾上,抽抽搭搭地捧着手中的盒子,满身酒气看着男人。 宗砚俢将天窗打开,弥漫在车内的酒气渐渐散去。 他吸了口烟,烟雾于口鼻中喷出,“洛莲,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手段骗我出来。” 林洛莲眼泪刷的一下子掉落下来,她紧抿着唇, “中秋……所有人都在家中团聚,可我……我没地方去啊砚修……爸爸妈妈去世了,哥哥……” “行了。”听到她提起父母亲人,宗砚俢眉宇溢出无奈。 将手中的烟头扔进路边垃圾桶,他发动车子,“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是出来不方便吗?楚伊生气了吗?”林洛莲盯着男人的侧颜,想要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又好像在忌惮什么不敢伸手。 “钥匙证件被我锁在家里了……” 宗砚俢没说话,安静地开着车,眉宇间地凝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林洛莲安安静静抱着盒子发呆,只是低垂的眼眸里涌起翻天覆地的妒色。 她捏着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三个字。 已办妥。 林洛莲嘴角牵起一抹森冷的笑意,随后继续抱着月饼盒子发呆,看起来异常孤单落寞。 林洛莲醉酒后从家里跑出,身无分文在街头游荡。 宗砚俢无奈,最终将人送到星河湾十三层。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王特助发消息,叫他明天一早将林洛莲接走。 宗砚俢再次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两点。 整座庄园陷入沉睡,只有户外泉水叮咚作响。 男人进入大厅,看到红木台面上被展开的月饼礼盒,视线稍作停留,便提步进了电梯。 三楼是二人的主卧,他在门口缓了一分钟,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走廊暖色灯光争先恐后涌进卧室,只照亮古色古香的屏风。 房门咔嗒声响传来时,楚伊就已经醒了。 但她没睁眼,安静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男人绕过屏风,盯着床上安睡的人,将手中的外套搭在软塌上,靠在床沿坐下。 月色皎白如水。 他微微倾着身子,手在楚伊的发丝上轻柔地抚摸。 直到那股压迫性气息笼罩而来,楚伊闻到一股混在木质香气息里异样的味道时,不得不睁开眼。 声音染着未睡醒的哑,“你回来了。” 她偏了偏头,错开男人的靠近。 可那染着烟气的唇瓣还是划过她的脸颊,让她身子一僵。 宗砚俢轻轻应了声。 可能是月色太美,也可能是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太迷人。 男人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情不自禁就要亲吻她。 可楚伊浑身都在反抗,一股自心底蔓延出的怒,让她主动推开了他的靠近。 “去洗澡赶快睡觉太晚了。” 宗砚俢一愣,黑暗中他眨着眼。 黑而深的眸定格在被月光照亮的容颜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楚伊脸上浮现出抗拒的意味。 他撑起身子,拿了睡衣进入浴室。 楚伊耳边响着哗哗的水流声,顺势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在庄园,无论两人关系如何,二人都是同床共枕。 但今天,她却第一次失了期待,反而只想快点天明…… 宗砚俢十五分钟后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染着淡淡的湿气掀起被子躺下。 楚伊背对着他,面朝窗户,一双眼黑亮无睡意看着外面的月色。 身后传来睡衣与被子的摩擦声,和她身上相同气息的沐浴露气味自身后将她包裹。 耳际有热热的呼吸声,“睡不着吗?” 楚伊唇线压得很紧,看着横在自己颈下的手臂, 慢慢闭上双眼掩去全部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城西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很随意地问话,身后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 三五秒钟后,他将楚伊的身子扳正。 盯着女孩有些异常的脸色问,“那边没问题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在家陪你?” 楚伊睁开眼,偏头看他。 男人处于阴影中,但楚伊依旧能轻易地描画出他的眉目。 楚伊淡淡一笑,“没有,就是很困。” “那睡吧。”他躺回枕头上,手臂却没有从楚伊的脖颈下抽出。 一时间,卧室寂静无声。 唯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彼此交错。 许久后,楚伊轻声问,“宗砚俢,那日你说你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嗯。”,他淡淡地应。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以前的温柔都是装的。” 他笑,说,“我知道。” 楚伊又说,“你不能有骗我的事,毕竟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却被我发现了……” “会怎样?”他撑起身子看着她问。 心口流露出莫名的紧张,面上却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楚伊也跟着笑,一副撒娇而无赖的表情,“按我的脾气,肯定会炸啊。” “好。”他又一次躺回去,“不骗你。” 楚伊盯着天花板,藏在外侧的手死死捏着睡衣的衣角,喉间有股发苦发涩的味道弥漫。 经久不散。 这次楚伊真的闭上眼,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中。 【作者有话说】 楚伊:别骗我,我发起脾气来自己都怕。 第43章 你昨晚瞒着我做了别的事? 楚伊一整夜睡得都不踏实,睁眼时天刚蒙蒙亮。 她悄悄爬起身,去庄园后方的小山凉亭散心。 再次回到卧房时,宗砚俢不在房间里。 楚伊发现放在飘窗边上的那一小块月饼盒不见了。 下楼时瞥到红木桌上的盒子,一小部分月饼被咬了一口,剩下一小截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脑海里再次浮现昨晚看到的那组照片,他亲手买月饼给林洛莲吃…… 楚伊盯着那一小块还带着齿痕的月饼,久久无法挪开眼神。 她感觉胸腔好像被月饼堵住了,无法呼吸。 老人常说,感情就是一物降一物。 此刻的楚伊也不得不承认。 想放弃,放弃不了。 想捡起,却发现自己又没那个能力捡起。 路过厨房门口时,楚伊忽然听到程相宜唉声叹气的说话声。 “你跟伊伊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宗砚俢的声音传来。 楚伊躲在转角处,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你就听我的话好好过日子,早就告诉你,对外大大方方地公布伊伊的身份,和林洛莲划清界限,我们家救了她哥一命,还给了她地位金钱,并不欠她什么。” “已经划清界限了。” “你要是对不起伊伊,那别人得戳着脊梁骨骂我们宗家没良心,伊伊当年……” “妈,我知道,就算为了宗家,我也会对伊伊好的。” 楚伊靠着门板屏着呼吸。 她手指死死抠住门板边缘,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原来所谓的划清界限,是程相宜告诉他这么做的。 而他忽然说不离婚,竟然也是为了保全宗家颜面。 楚伊脸上浮现无比苦涩的笑。 她竟天真地以为…… 从庄园离开时,程相宜大包小包地给楚伊拿了不少吃食。 将各种袋子礼盒塞进后备箱,程相宜叮嘱她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像一个为女儿担忧的老母亲。 楚伊笑着应下,坐进了后排座椅。 宗砚俢站在驾驶位旁,盯着从早上开始便未正眼看过他的女孩淡淡地问,“怎么了?” 楚伊低头翻手机,“没事啊,快走吧。” 说完,楚伊将手机锁屏,后笑眯眯朝窗外的宗爸宗妈挥手告别。 两位长辈看到楚伊坐在后排座位上,也没多说什么。 目送车子离开,程相宜狠狠地跺了下脚。 宗爸忙扶着她,“这是做什么,脚不疼?” 程相宜有火没处发,“还不是那个好儿子,昨晚上又去找林洛莲还被狗仔拍到一起去买月饼,幸亏墨太发现立刻告诉我,顺手把新闻全都清了,这要是被伊伊看到……” 程相宜转身往回走。 她满面愁容,“伊伊得多难过……老公,你说这俩孩子,是不是真的要走到头了。” “嗨,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他们自己造化吧。” -- 一路上楚伊都没有说话。 宗砚俢越过后视镜看楚伊,她始终摆弄着手机,一刻不曾抬头。 “楚伊。” 她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坐副驾。” 楚伊想了想,秀气的眉微微皱着,“车辆行驶过程中,副驾驶的位置是最危险的方位。”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林洛莲坐过他的车无数次,自然每次都是坐在副驾驶的。 过去她可以不介意,因为宗砚俢并未给她任何承诺,一切都是一厢情愿。 而如今不一样,他说想好好过日子。 在她对他抱有一丝希望后,发现这丝希望是有瑕疵的,她接受不了。 楚伊这个人犟起来十头牛来不回来,认死理。 只是如今的宗砚俢还不懂…… 宗砚俢看着明明前一天对他还是温声细语的女孩,一夜就变了模样,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将程相宜带回来的部分吃食塞进楚伊的冰箱,他忍不住扣住女孩的手腕,将她禁锢在冰箱和胸膛之间。 “楚伊,你憋着话没说。” 他蹙眉,拢起的褶皱愈发的深。 楚伊仰头看他,微微一笑,说得云淡风轻,“没有啊。” 宗砚俢有些头疼,眼前的楚伊好似又将那层带着刺的外壳穿在身上,防备所有人。 他低头逼近女孩的脸,二人彼此呼吸交错。 类似的气息扑在对方的身体,痴缠不止。 “伊伊,跟我说实话,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能成天猜谜语。” 他语气里第一次带了些恳求的意味。 楚伊藏在身后的手渐渐收紧,她莞尔一笑,“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嗯?” “爸妈拿来的东西太多了,送你楼上一部分吧,我的冰箱还要装其他食材。” 楚伊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男人,好像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冰箱装不下而沉默。 宗砚俢心口一紧,一种类似于茫然无助的感觉于心底滋生。 他喉结滚了滚,应了声,“好。” 楚伊看着他面色无异的应允,唇角笑意愈发的明显。 身子一矮,便退出他的禁锢圈,将几个塑封盒抱在怀里。 宗砚俢领着楚伊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二人并肩走进去。 然而走到十三层门口,楚伊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直视着棕色的入户门,忽然觉得脚下有千金重,抬不起步子。 嘀—— 房门解锁。 楚伊盯着即将敞开的门,她不敢想象里面的画面。 林洛莲会在吗? 如果里面有人,那么她……又算什么呢? 这么想着,心像是被蚂蚁啃噬般泛起酸酸涩涩的疼。 她将怀里的盒子塞给宗砚俢,“你自己整理吧,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落荒而逃,就像是个败将,丢盔弃甲逃跑也无所谓。 终究,她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宗砚俢盯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安全楼梯门口。 她没有等电梯。 男人怀里抱着几个塑封盒若有所思。 进入房间,屋内十分安静,只有淡淡的清香飘荡在房间。 男人眉峰微蹙,看到了放在浴室内的清新剂。 栀子味的香气愈发浓郁。 浴室镜面上,贴着一张纸条,笔体秀气。 ‘砚修,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落款,洛莲。 有那么一瞬间,宗砚俢庆幸楚伊没有进入房间。 楚伊将自己关在书房,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飘飘荡荡。 此刻的她像是被架在了悬崖边上,前方是猛虎野兽,而身后是万丈深渊。 似乎怎么选,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房门被人推开时,她抬起头,看到身材修长挺拔的男人端着汤药进来。 她面色闪过犹豫,但还是在男人的注视下将药汁全部吞下去。 末了,男人修长的指节捏着一块糖塞进她嘴中。 这一切的动作被她看在眼里。 她没有闪躲,坦然接受。 宗砚俢半蹲下身,双手按住座椅两侧的扶手,微微仰视女孩苍白的小脸,“有不开心,要说出来。” 楚伊淡淡笑,“没有。” “我觉得你不开心。” 他深眸暗涌着浪潮,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女孩看透。 楚伊手指挑着肩头的长发,忽然想到什么,“我可以去你公司探班吗?”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点头,“当然可以。” “不用走后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她眼睛看似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 “你是宗太太,当然可以。”。 他说话时嘴角挂着笑意,大手自然地揉着她的发顶,一副无比宠溺的模样。 楚伊煞有其事点点头,然后推开他的手。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好,一会你先送我去我的公司,正好经过城西的酒店项目,怎么说我也是集团大股东,顺路看一看。” 许久,身后都没有回应的声音。 楚伊走到门口,疑惑地回头盯着男人。 他已经站起了身,光影笼罩他的轮廓,看不清面部表情。 楚伊笑得狡黠,“不会城西项目没出事,你昨晚出去做了别的事不想让我知道吧?” 寂静的空间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意,“都依你。” 楚伊转身朝衣帽间走去。 而刚刚还留在脸颊上的笑,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静的面色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底渐渐冷却的希望。 第44章 楚伊是豪门恶毒女配 二人即将出发的时候,楚伊忽然提议开她自己的车。 宗砚俢自然没有疑议,在经过城西项目时,楚伊并没有停车的意思。 宗砚俢单手撑在车窗边缘,好奇打量女孩。 见她面色平静,他不禁问,“不是说要去项目上看一眼。” “唔……尘土飞扬的,不去了。”她淡淡地回答。 只有她自己知晓内心的煎熬。 宗砚俢笑,心底却在想,应该是他多虑了。 以楚伊的性子要是知道什么不会隐忍不发。 况且就算知道,他并没有和旁人有过越界的接触,不存在背叛夫妻婚姻关系。 楚伊先将宗砚俢送到了恒宗集团,车子停在门口她不打算上去。 宗砚俢挺直身躯立于车前,很快吸引大批投来审视目光的人群。 “记得好好吃饭。”他手搭在车窗上,没有松开的迹象。 楚伊乖巧点头。 “宗太太,丈夫要去上班了,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他唇角勾着笑,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似有不解。 随后阴影覆下。 男人低着头,手指钳住女孩的下巴,在她软凉的唇上亲了一下。 那一瞬间,楚伊脑子里轰的一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庭广众的,宗砚俢会突然亲她! 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看向四周,忙将人推开,“这么多人看到……” “我亲我的小夫人,他们看他们的。”说得大言不惭。 “所以小夫人,我这样和别人划清界限,不和你藏着掖着,开心吗?” 楚伊看了男人一眼,脑海里又浮现程相宜早上对他说的话,心头涌起莫名的酸涩。 她很想问,你这样公开关系,是基于对家族的责任,还是发自真心想这么做。 楚伊没问,也不敢问。 因为她心里早有答案。 她勉强勾了勾唇,发动车子,一个油门消失在集团门口。 集团门口的保安见宗砚俢走来,赶紧收起刚刚拍照的手机。 心想着刚刚车里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啊! 林总监? 林总监不开保时捷啊! 就在宗砚俢与保安擦肩而过的瞬间,男人止住了步子。 保安站着标准的军姿朝前看,随后听到身前男人嗓音低低沉沉,“偷拍的照片记得上交。” 保安眉毛一跳,他觉得他完了。 他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头…… 毕竟窥见自家老大和小情人当众亲密,他不怕死的偷拍照片,还被抓了现形…… 接下来保安又听到一句砸得他头昏眼花的话。 “如果拍得不好看,我家小夫人可能……会生气。” 说完,男人唇角含着满足的笑意朝专属电梯而去。 宗大总裁青天白日,在自家集团门口与人吻别的照片,很快传遍集团内网。 众人纷纷猜测车里的是谁,一时间众说纷纭。 随后保安部主管传来消息,照片当中的女子是宗总的小夫人…… 一时间,集团各种小团体的聊天群炸锅了。 林洛莲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上午没踏出一步。 她手中死死捏着手机,看着各种群里分享的聊天记录,恨不能退出群聊。 楚伊那个狐狸精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酒店事件宗砚俢竟然没有休了她,反而让她在宗砚俢眼底变得不一样! 五年的时间楚伊都没能得到宗砚俢的心,怎么会在十几天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有员工过来将百年庆典的企划案交给她。 林洛莲瞬间收敛起全部戾气。 林洛莲将被她撕掉的文件扔进垃圾桶,随后满脸憔悴地和员工对话。 小员工眼睛里闪着八卦气息。 随后看到她桌上摆着月饼盒,精美华丽,忍不住感叹。 林洛莲手指抵着额头,看似疲惫不堪。 见员工好奇,她随口说了句,“宗总昨晚说他家的糕点好吃才买的,你喜欢吗,送你了。” “不不不,这家糕点很贵的,林总监自己留着吧。” 林洛莲再次出口的话忽然染上了鼻音,有些委屈,“那替我扔了吧。” “啊?” “我不稀罕他送的东西。” 说完掩着面,有泪滴于指缝划过。 小员工出来后,便立刻找好朋友八卦起来。 一时间,内部群里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 从未露面且不受宠的集团少夫人当众宣示主权! 林总监这位灰姑娘被棒打鸳鸯,在办公室黯然神伤! 毕竟昨儿是中秋,宗总大晚上还带着林总监到处买月饼吃,真爱是林总监无疑了! 那么今天当众和原配秀恩爱肯定是被逼的! 楚伊还未露面,便被安了个恶毒豪门女配的形象。 她对于恒宗集团的事并不了解。 但她有王特助的微信,这两天频繁和王特助聊天。 王特助是坚定的‘一休cp’粉头子,将集团内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禀告给楚伊。 她得知林洛莲在集团抹黑自己,只冷冷一笑,扔下了手机继续去拍视频。 对集团的纷乱置若罔闻。 【作者有话说】 一休cp=伊修cp,我可真有才哈哈哈 第45章 老公,我说的对吗 这两天宗砚俢一直加班。 楚伊难得清静,专心忙自己的事。 晚上五点半,楚伊给宗砚俢打了电话,他今天依旧要加班到很晚。 距离百年庆典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之前,他决定拿下超级大项目作为恒宗的贺礼。 楚伊知道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强大的男人往往更具有魅力。 可能这也是她心甘情愿跳入他这个深坑的原因之一。 收拾好便当盒,楚伊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 白色针织吊带裙外面配了个灰色外搭,柔顺的黑发松松垮垮地编好搭在左侧肩头,踩着裸色小高跟朝恒宗集团出发。 总裁夫人亲自探班,王特助早早在大厅外候着,完全不掩饰自己狗腿子的一面。 和楚伊一同到达恒宗的,还有连珊珊家族旗下的日料店配送队伍。 王特助看向印着顶级日料标志的配送车,眼角抽搐。 他朝楚伊竖起大拇指,“夫人yyds!” 进入专属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还未推门进入便听未关严的门内传来女人低低的交谈声。 “我挑选了许久场地,都没找到契合百年庆的主题位置,这汤还是烫的你等会喝。” 王特助当即认出那女人的声音,顿时脑门冷汗直流! 怎么他刚出去二十分钟,场面就失控了! 明明最近他能感觉出boss和夫人关系缓和许多,这踏马直接撞上修罗场了! 王特助冷汗直流,却看一旁的楚伊气定神闲,伸手直接推门而入。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屋内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宗砚俢长指捏着白玉筷子,看到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诧,随即唇边染了笑,“你怎么来了?” 楚伊手中转悠着墨镜,今日的她一派悠闲打扮,充满小女人妩媚的味道。 “来给你送饭呀,但是不巧你吃饱了。” 宗砚俢要是现在还感觉不到楚伊话里的火气,他就是傻子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朝小女人抬起手,“林总监……” “伊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会给砚修送饭,过去砚修加班都是我准备晚饭的。” 林洛莲急忙解释,生怕楚伊生气。 话里的意思不难懂,过去几年都是她在照顾宗砚俢加班的饮食。 楚伊从始至终都没给林洛莲一个眼神。 直到听到她说话才堪堪赏了她一眼,“林总监,加班也属于上班时间吧?” “……是。” “那我觉得,你应该称呼他为宗总,而不是砚修,你说对吧,老公?” 楚伊一番话是对林洛莲说的,但眼神却定格在男人英俊的脸上。 宗砚俢被她话里夹枪带棒的语气逗笑。 他起身将人拉到身前,粗砺的手指摩挲女孩的手腕,那声老公直直地撞进心窝子里。 “砚……对不起,宗总。”林洛莲骤然苍白如纸。 她看着眼前两人亲密的姿态,心口翻腾起滔天的嫉妒,恨不得上前一把推开楚伊! 凭什么她叫砚修老公!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来给我送饭?” 男人笑,深不可测的眸染着醉人的暖意。 “不巧啊,你不是快吃完了,王特助你还没吃吧,这份饭送你了。” 楚伊朝站在身后不远处抱着食盒的王特助挥挥手。 宗砚俢眉峰蹙起,也看向王特助。 王洪刚刚还感叹总裁夫人太霸气了,一句话怼得林总监说不出话来! 然而下一秒就轮到他无语了…… 您两口子置气,干嘛拿他一个助理撒火啊! 怀里的饭盒成了烫手的芋头。 王特助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叫你出去吃饭没听见?” 楚伊气场强大,此刻姿态闲肆盯着王特助。 然而宗砚俢威胁性的眼神像是赤条条说着,你敢拿走试试看。 王特助汗流浃背,最后一咬牙将饭盒放在会客茶几上。 三两步窜出去,“夫人我还是想吃日料哈哈哈~” 房间里剩下三人。 楚伊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林洛莲。 随后掰开男人攥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翘着长腿坐在会客沙发上,“林总监还没吃饭吧,我订了日料外送放在你的办公室了。” “我不饿。”林洛莲苍白着脸色看沙发上的女人。 她凭什么一副女主人姿态! 楚伊笑了,明艳的笑脸染上几分嘲讽。 转而看向宗砚俢,“你们在挑选百年庆的场地,介意我明天一起去看吗?” “这是集团的事,伊伊你去怕是不合适吧。” 林洛莲当然不肯楚伊掺和到她和宗砚俢的工作当中来,这是她和宗砚俢的独处时间! “林总监似乎看不清状况,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心情不错,可以给你讲解一下。” “于公,我是以集团第二大股东身份询问总裁意见,于私,我是以总裁妻子身份询问我老公意见,哪轮得到你不同意,嗯?” 沙发上的小女人环着双臂,下巴微微扬着。 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气场更加强势逼人。 林洛莲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满心满眼的愤恨都埋藏在看似柔弱的外表下。 楚伊见她吃瘪,粲然一笑。 嗯。 爽了。 气氛有些尴尬。 林洛莲捏着文件夹,指腹边缘晕开青白痕迹,无比委屈地紧抿着唇。 她求助性地看向宗砚俢,然而男人只是淡淡开口,“你先回去吃饭。” 林洛莲死死攥着的手更用力几分,掌心一片湿腻。 她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只能仓惶离开,“好。” 楚伊盯着关闭上的房门,不掩饰眼底的嘲讽。 宗砚俢跟着坐到她旁边,大手去按住女孩削瘦肩膀,将她往怀里带。 “探班不提前跟我说?” 楚伊推开他靠近的脸颊,眼中冷冰冰的,“说了怎么会看到你和小青梅独处一室的场景呢?” 宗砚俢低低沉沉地笑,“宗太太在吃醋吗?” “吃啊。”。 楚伊承认得坦坦荡荡,“她霸占我老公五年,换哪个女人不吃醋。” 楚伊毫不避讳地承认,取悦了男人的心。 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过去都是王特助取餐,谁定的餐食我不清楚,我还没吃饱,你做了什么?” 他伸手打开去摸餐盒的开关,却被楚伊一把拍开手。 她将盒子扣好放在脚下,满脸的愤恨,“想吃两家饭,宗砚俢你做梦!” “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吃醋。” 他拧着女孩的鼻尖,看她灵动的眸,心脏也跟着柔软。 “过去你眼里哪有我。”楚伊嘲讽地回。 宗砚俢摇摇头,“古语讲,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 最终,宗砚俢没吃上楚伊带来的晚饭。 许久后,宗砚俢回想起楚伊第一次给他送饭的场景,心脏撕裂的痛。 那时的他终于知晓了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这部书大概明天就要开始测试,请用你们的评论、留言啥的疯狂砸向我吧!不要跟我客气! 第46章 林洛莲被推下高台 恒宗集团加班的人不少。 当看到京城那家人均四位数的日料店配送员,将一份份精美盒子发放到各部门时,大家都傻眼了! 哪位大神这么豪横? 王特助从总裁办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昭告所有加班员工一个消息。 总裁夫人看大家最近加班辛苦,特意请大家吃晚餐! 群里顿时像过年一样热闹。 都说吃人嘴短。 就那么一会的功夫,之前流传的风言风语被扭转,再无人提及总裁夫人的不好。 总监办公室,林洛莲一进到房间里就看见桌上摆着的精美餐盒。 房门关闭的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火焰,一把将桌上的文件食盒掀翻在地! 她浑身都在抖。 看着脚下的寿司,抬脚重重碾压! 仿佛地上的那块寿司就是楚伊一般…… 楚伊陪宗砚俢加班的三四个小时,不断有员工打着工作的名义来找宗砚俢。 其实都是为了看一眼神秘的总裁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神! 晚上十点半,宗砚俢终于完成了今日份工作。 抬眼时见沙发上的小女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她枕着右手臂蜷缩在沙发里,黑色皮质沙发与她莹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几根发丝伴随她的呼吸来回骚动鼻翼,让她好看的眉眼轻轻皱着。 他走到女孩身前,刚要伸手将她叫醒,顿时止住了动作。 随后俯身,手臂穿过她后背及膝弯下,将人轻轻抱起。 怀里的人很轻,不安分地嘤咛出声。 宗砚俢抱着人走出办公室,脚步沉稳。 林洛莲本来要和宗砚俢商量去看百年庆场地的问题,楼梯转角处撞见这一幕,眼底被宗砚俢怀里的女人深深刺痛! 她不敢动,只能隐在门后静静观望。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电梯口的灯光无比柔和。 林洛莲看到男人温柔的视线落在怀中之人脸上,然后他竟然…… 吻了那个女人! 她和宗砚俢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从不逾矩! 甚至有多少次她明里暗里的提示,他都全然不懂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她……不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 楚伊感觉自己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她睁开眼时一阵恍惚。 没回星河湾,这里是花园别墅? 已经多久没回来住了? 浴室水声淅淅沥沥地响着,连带着敲打她的心。 她想了想,随后爬起身,去衣帽间取了衣服进了隔壁客卧。 宗砚俢洗澡出来后发现房间没人,打她的手机。 走廊里有铃声传来,他顺着来到客卧,看到缩在床上的小女人。 “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凑过去问。 楚伊眨着黑眸,“我没说过要和你睡一张床。” 男人眸色一凛,声线压的有些低,“楚伊,我说过今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楚伊忽然笑了,食指推开男人凑近的脸,“你说的好好过日子只是和我睡吗?” “楚伊!” 男人声音染上不耐,浓眉蹙着。 “你要是想睡女人,可以出门随便找一个,我困了,晚安。” 说罢关闭床头灯,把自己埋在被子中。 宗砚俢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楚伊的想法,“如果你是为洛莲给我准备晚餐的事生气,我可以解释。” 楚伊不回话。 她双眼紧闭着,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抓着床单。 宗砚俢在她床头站了一会,随后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楚伊将被子扒下来露出一双黑涔涔的眼。 生气吗? 或许吧…… 第二天一早,楚伊和宗砚俢一同前往几大场馆考察地形。 恒宗百年庆要办的热闹而盛大,不计经费投入。 陪同选址的有关人员却感觉大老板和他的小夫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似乎是昨晚不欢而散的谈话,导致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有些冷。 此刻,场馆负责人、策划公司主管以及恒宗这边的几名人员在会场中心考察地形。 巨大场馆可容纳五千人以上同时出席,中心还有未拆卸完毕的脚手架舞台等。 宗砚俢去接电话。 楚伊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独自登上未拆卸完毕的巨大舞台钢架。 身后忽然有栀子味香气靠近,惹得楚伊皱眉。 而后听到那人说,“楚伊,你果真好手段。” 楚伊冷笑,手指在脚手架上抚过,“不比林总监,陷害她人还能安安稳稳站在这。” “砚修不计较想必你发火也没辙,更何况录音这东西不能当作法律层面的证据。”。 林洛莲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楚伊也不恼,“看在宗砚俢不想跟我离婚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你计较。” 女人最懂如何戳伤女人。 楚伊的话每一句都是刀子,还是那种开了刃见过血的刀子。 林洛莲气的呼吸不稳,“楚伊你在得意什么!抓着宗砚俢不放,你有没有羞耻心!” 楚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羞耻心?我抓着的是被法律和双方长辈认同的老公,合情合理合法。” 她眼睫自上而下扫一眼林洛莲,“而林小姐你抓着的是有妇之夫,不合情不合理也不合法,咱们俩谁比较没有羞耻心,嗯?” 楚伊说话时笑盈盈的,看不出一点攻击性。 可字里行间藏着的刀子,几乎能将林洛莲凌迟。 林洛莲被气的脸色铁青。 楚伊见她这般,昨日心中那一丝烦闷也消除几分。 然而下一秒,林洛莲忽然一把抓住楚伊的手臂。 楚伊一愣,立刻警惕地往回抽。 她心底有种不好的直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洛莲的身子直直后坠! 她们两人站在还未拆卸完的舞台上,距离地面近两米高! 林洛莲朝下坠去,顺势将楚伊推回舞台。 所以不远处的众人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女人的呼喊声时,回身便看到这样一幕。 宗总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恒宗集团小夫人,将林总监推下了高台! 楚伊心下大惊! 【作者有话说】 记得点文末“好看”,鞠躬感谢大家~~ 第47章 宗砚俢一把推开她 楚伊条件反射地朝下方伸手,想要抓住林洛莲,却被她抓了个空。 楚伊心头狂跳,立刻回头喊人! 周围人急忙聚拢过来,有人跳下高台查看林洛莲。 楚伊盯着林洛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身体下方有血迹蔓延而出。 那一瞬间,她右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楚伊在王特助的搀扶下站起身。 身子还未站稳,便有一股大力猛地撞开她。 她一个趔趄,身体不稳再次跌倒在地,手掌按在地上时,被平台上凸起的钢丝扎破! 痛意瞬间袭上心头时,她也看到刚刚一把推开自己的高大身影,此刻跃下高台。 他半蹲在林洛莲身边,满眼紧张地盯着女人。 楚伊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下,痛得她浑身发抖。 她眼睁睁看着宗砚俢将自己推开,无比紧张地抱着林洛莲朝外跑。 他焦急的声音砸进耳中,听到他大喊,“去医院!” 楚伊攥起流着血的右手,眼中温度不断降低。 刚刚宗砚俢满心满眼都是林洛莲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好像过去五年的时间里,宗砚俢都没有这般担心过她。 熟悉的钝痛感再次爬满心头。 王特助满脸尴尬,“夫人,我们也去医院吧,你的手受伤了。” 楚伊淡淡应了声。 宗砚俢的车子早就已经没了踪影,她和王特助只能乘坐策划公司的车。 等她们到达医院时,林洛莲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 楚伊盯着走廊上方,那鲜红刺目的‘抢救中’三个字,眼底愈发的涩然。 她看到守在门口的高大男人皱着眉,满脸担忧地盯着急救室的门。 平日注重细节的他,此刻白衬衫染了血也毫不在意。 楚伊站在窗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明明几步远的距离,她却觉得那人仿佛在天边。 场馆中心负责人此刻无比忐忑,事情发生在他的地盘,恒宗要是追究起来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负责人纠结半晌,转头看向楚伊问,“夫人,您刚刚为何要推林总监啊。” 一句话,惹来全部人的注视。 包括宗砚俢的。 楚伊觉得脸颊热热的。 她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藏在身后的手还在流血,她如同察觉不到握紧了拳头。 楚伊知道宗砚俢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信了旁人的话。 他不信她没有做过。 他在等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同那日她被人骗到酒店时,他不信她没出轨一样。 “洛莲你们两个说了什么?”宗砚俢问。 楚伊喉头哽咽,半晌颤着声说,“我没有推她。” “我问你们说了什么!” 他继续问,语气愈发冰冷。 楚伊被他不带温度的眼神刺激到,藏在外表下的委屈全然涌起。 她眼眶瞬间红了,“说什么?他问我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离婚了!” “所以你就推了她?” 宗砚俢踏步而来,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真的做了那样的事。 “楚伊,我已经答应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楚伊感觉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无比窒息,“我为难她?我什么时候为难她了!” 五年来林洛莲给她找了多少麻烦,她从未计较过! 可如今这个男人却大声地质问她,为什么要为难林洛莲? 可笑! 周围听着夫妻吵架的众人面面相觑。 原来绯闻并不是假的,恒宗总裁和夫人的婚姻岌岌可危…… 宗砚俢看着女人通红的眼,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 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医生问家属是谁。 宗砚俢立刻上前,“我是。” “是这样的,您的……妻子轻微脑震荡,腿部被脚手架刺穿,可能会留下不可祛除的疤痕,想征求家属意见是否缝合美容针,留疤的可能性会小一些。” “用最好的方法保证不留疤。”宗砚俢回。 楚伊听着男人的回答,他并没有否认林洛莲不是她的妻子。 他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林洛莲。 楚伊忽然觉得腿有些软。 手上的伤疤烧得慌。 她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 王特助想追去,可他没有立场。 忽然瞥见地上的一滩血迹,他愣了愣。 看到楚伊往外走的一路,都有血珠滴淌在地面上。 “宗总,夫人刚刚……也受伤了。”王特助硬着头皮开口。 宗砚俢一愣,顺着王洪的视线看过去,刚刚楚伊站立的地方有一滩血迹。 她什么时候受的伤? 王特助为难地开口,“刚刚您急着跳下去救林总监,将夫人推开了,她跌倒时……手不小心被钢丝割伤。” 一时间,整个走廊气压极低。 宗砚俢盯着走廊尽头,那里已经没有楚伊的身影。 他抚了抚眉心,“你去看看她。” 第48章 从我家里,滚出去! 楚伊红着眼往外走,脑海里全都是刚刚宗砚俢大声质问他的话。 那种不信任的语气、凉薄的态度交错出现在眼前。 楚伊不禁苦笑。 她以为宗砚俢所谓的好好过日子……是他喜欢上了她。 结果他只是想过平静日子,如同过去那般没什么两样的日子。 也是啊,他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呢?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仿佛一把锤子敲打着神经,浑身都在痛。 “学姐?” 楚伊仰头看拦住自己的人。 男人一身白大褂,温和眉眼续着笑意。 盛景淮单手插在白大褂衣兜里拦住楚伊。 视线忽然瞥到她在滴血的手,眉峰一蹙。 托着她的手腕看清伤口后,立刻带着她去办公室处理。 “被什么刮伤了,伤口这么深。” 盛景淮让护士推来药品,仔细的给她处理伤口。 楚伊回想起不久前的一幕,钝痛再次袭上心头,“被钢丝刮伤的。” 盛景淮抬头,对上女孩红红的眼,“宗砚俢怎么没陪你?” 楚伊沉默。 盛景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了然神色。 “一会去打一针破伤风的针,伤口给你处理好了,三天不要沾水。”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纱布,在她手掌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女孩子就要配美美的东西,学姐你虽然哭起来也好看,但终究没有笑起来美。” 楚伊牵强地勾了勾唇角,收回手,“谢了,不要叫我学姐,叫我楚伊就可以。” 盛景淮环着双臂,没应这句话。 “啧,那天乍一听说你和宗砚俢已经领证,把我吓了一跳。” 男人抓抓头,面上浮现窘迫,“我还开了林洛莲和宗砚俢的玩笑,对不起。” 楚伊垂下头,看着手背上的蝴蝶结,心中不是滋味。 她苦笑。 领不领证有什么关系吗? 在任何事情面前,宗砚俢选择信任的永远不是她。 看楚伊不语,盛景淮想起知情人透露给他的消息。 楚伊和宗砚俢是联姻,各过各的。 但看眼前的架势,似乎楚伊不是这么想的…… 楚伊临近告别时,盛景淮说得每天过来处理伤口,并请他吃顿饭。 楚伊笑着应下。 她打车回了星河湾,坐在沙发上发呆。 搁在一旁的手机没有短信,也没有电话。 电话忽然响起时,她眼中一亮,在看清来电人后,眼底的光火渐渐熄灭。 “伊伊有时间吗,可以来一趟公司吗?”黄仙仙声音有些为难。 楚伊应下了,收拾东西打车去大脸传媒。 也不知为何,平日里公司一派干劲十足的员工,如今看着有些人心惶惶的模样。 会议室里黄仙仙看着楚伊的手,“手怎么弄的。” “不小心割伤了,所以想跟公司请个假,近期应该更新不了视频。”她说。 黄仙仙微微叹气,“没关系,正想和你说呢,公司最近出了些问题。” “很大的问题?”楚伊问。 “嗯,财务总监携巨款跑路。” 楚伊哑然。 果真是大问题,搞不好就是公司破产倒闭。 “所以公司最近在找投资人补漏洞,这期间工资应该会延迟发放,所以……” “我懂。” 楚伊回到家,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之所以签约大脸传媒,是想彻底摸透自媒体公司运营模式后独立门户。 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 如果她这个时候帮忙补上财务空缺,那么她就有了一个具备十足经验的公司,而不用自己从头培养。 这么想着便有了计划。 她核算自己账户上的全部资产,因为买了房子,可流动资金的数额有限。 恒宗集团的股东分红要到年底才会到账,她要想独吞下大脸传媒,还得再等等。 可是大脸那边还能等吗? 一时间楚伊有些为难,抓着头发在沙发上纠结。 玄关传来解锁的声音,楚伊下意识看向房门口。 宗砚俢浑身裹着深秋的凉意进入房间。 四目相对的瞬间,楚伊挪开了视线,随手打开电视机。 宗砚俢眉峰紧皱着,换了鞋走到女孩身边。 看到她手上的纱布脸色更加难看,“伤口怎么样?” 楚伊不说话,拿起手机给物业管理员发消息。 “麻烦您晚上有时间过来更换一下门锁,谢谢。” 宗砚俢抢过她的手机,将消息撤回。 楚伊登时怒了,“手机还我!” 她起身抬手去抢,却被男人修长手臂裹进怀抱。 带着木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楚伊眼眶发酸。 “伤口怎么样了?”他继续问。 一只手托起她的手,“王特助说是我推到你才受伤的,我当时太急没看到。” 是啊,当时他很急。 急到眼里都没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楚伊强硬地将手抽出,不顾撕裂伤口的风险。 她已经很痛了。 不止手。 宗砚俢最终松开了禁锢她的怀抱,坐在沙发上。 他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燃,青色烟雾迷糊了他略有些疲惫的面庞。 楚伊重新给物业发了消息,"宗总不在医院守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伊!”他凝眉,“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楚伊被气笑了,“你把我弄伤,上赶着来我这里,想我有什么好话对你?” “你难道都不问问洛莲的伤势如何?”他蹙眉。 楚伊瞪大眼睛,“宗砚俢,她的伤不是我造成的,你让我关心她?” “你想说她自己摔下去的?我看过现场监控了。”他声音有些冷,不容楚伊拒绝,“明天你跟我去医院,给洛莲道个歉。” 一句话,彻底点燃楚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 “我和她道歉?你做梦!”楚伊抓起遥控器往男人身上砸! 心口处的窒息感让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我说了我没推她!” “你还是不信我!宗砚俢,这就是你说的和我好好过日子吗?你要的,无非是保全你宗家的颜面,要我乖乖地在身后侯着你,而你无论面对任何事……” “选择的都是……林洛莲!” “楚伊!” 男人失了耐性,从沙发上站起身,“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做错了事就该承认,现在满身伤疤躺在医院的是洛莲!” “呵…宗总,要我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楚伊似乎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还有你所谓的划清界限,就是这样吗?” “她出了事你要我坐视不理吗?”男人烦躁地按灭了烟头。 “你当然可以理,但我把话放在这,你选择照顾她,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楚伊屏着一口气息。 她指着入户门的方向,像是脱了力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从我家,滚出去。” 楚伊盯着眼前的男人,就在前几天。 他温柔地抱着她,说要好好和她过日子。 他怕她生理期难受,带她看中医,照顾她吃药。 他当着外人的面,叫她小夫人,承认她宗夫人的地位。 所以是假的吗? 都是假的吗! 楚伊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牙齿死死咬着内腮肉,感觉口腔里一阵咸腥。 第49章 来医院找盛景淮吗? 宗砚俢没从楚伊家里离开,是楚伊先走的。 她不顾手上的伤痕,几下扯开纱布。 血液再次涌了出来,从门口滴淌到电梯口。 她开着车到达连珊珊的公寓楼下,方向盘上满是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连珊珊接到人时,看到哭成泪人的女孩,脸上手上都是血。 她大惊失色,“你…你被打了?宗砚俢敢打你!我踏马要弄死他!” 楚伊将头埋在连珊珊的怀里,纤瘦的身体在抖。 连珊珊知道她在哭,收了怒火,一下下顺着她的气息,静静陪着她。 “他不信我……” 耳边是女孩嘶哑的嗓音,带着绝望和痛苦。 “我没有推林洛莲,可他不信我……” 连珊珊一只手抽出手机,立刻问韩祁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看到韩祁风打来的一大段文字时,连珊珊无奈地叹息。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信过我,我像个傻子一样,以为他终于回头了,以为五年的等待他终于看到我了。” 楚伊压抑地哭着,心尖像是被藤蔓丝丝绕绕地缠着,越来越紧。 紧到刻进骨血。 痛的她鲜血淋漓。 连珊珊将人带回家,简单地处理伤口。 原本想要去医院,被楚伊拒绝了。 她躺在连珊珊的床上,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默默给自己舔舐伤口。 连珊珊关上房门前,听到被子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珊珊,我握不住了……” 那沙哑的一句话,惹得连珊珊也红了眼。 旁观者能看清一切,可楚伊当局者,迷了眼迷了心。 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那男人给她一丝希望,她都敢闯。 她拼着命,咬着牙握住这段单方面的婚姻。 如今,她握不住了。 来自于深爱之人的伤害,要多痛就会有多痛…… …… 医院病房。 林洛莲看着门口不停抽烟的身影,眼底飘过轻轻的笑意。 房门被人推开时,她脸上浮现虚弱的紧张,“砚修……” “对不起,楚伊推了你的事,我会让她给你道歉。” 宗砚俢一身黑色西装,身上还染着烟气坐在椅子上。 林洛莲眼圈里含了泪,“伊伊应该不是故意的,你别为难她,我不过是留一道疤而已。” “你不要帮她说话,做错事就该道歉。”他烦躁地抚着眉心。 “我问她你们关系是不是缓和了,砚修,她是介意我的存在的,一直以来,伊伊都不喜欢我……” 林洛莲紧抿着唇,眼中是不舍。 “不说她了。” 他打断林洛莲的话,“护工马上来,有事叫她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公司。” “好,你开车慢一点。”林洛莲目送男人离开。 病房里很静,她淡淡地吐出一口气,看向自己被纱布包裹的腿。 大腿外侧留下一道不可祛除的疤痕,是她故意要求医生不用美容针缝合的。 她要让宗砚俢一看到她,便想到那道疤,想到楚伊是如何对她的…… 楚伊一夜未睡,坐在窗台上看残缺的月亮发呆。 连珊珊第二天早上进来时,便看到楚伊僵着身子抱膝坐在窗前。 明明也是一米六八的个子,却缩成小小的一团,孤单落寞的侧颜看的人心酸。 她走过去,见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痕,拿纸巾替她擦拭脸庞。 “乖,吃早饭,我们去医院重新包扎伤口。” 楚伊没抗拒,简单清理,被连珊珊套上衣服带着去医院。 盛景淮老早接到连珊珊的消息,等在办公室里。 “学姐,每次见你都不太开心的样子。”盛景淮笑的时候,一侧酒窝明显。 伤口有发炎的迹象,他小心消毒,但痛意还是让楚伊红了眼圈。 “痛吗?”察觉到女孩的异常,他小心问。 “还好。”她低着头看血肉模糊的伤痕发呆。 又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盛景淮似是为了调节气氛,“两位姐姐,要请我吃午饭吗?” 连珊珊噗哧笑出声,“哪有让女孩子请吃饭的!” “那我请两位姐姐吃午饭,有这个荣幸吗?” 说话间,他脱掉白大褂。 黑色衬衫笔挺贴着腰身,肩宽腰细标准倒三角身材。 连珊珊眉峰挑着,视线在楚伊脸上飘了一圈,“淮淮身材真好,在国外这些年没少祸害辣妹吧?” “嗨,学姐你别打趣我了,我这种学医的成天泡实验室,分析数据的时间都不够用,哪有时间看辣妹。” 此刻处于中午休息时间,初秋暖阳正好,温暖干爽。 楚伊被连珊珊牵着往外走。 经过电梯时,电梯门正被打开。 楚伊下意识看过去,便看到身材挺拔的男人微微弯着腰,手按着轮椅的扶手。 一身蓝色病号服的林洛莲看起来虚弱无力,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此刻她坐在轮椅上回身和男人说着什么。 楚伊被这一幕狠狠刺到眼睛,她偏开头朝前走。 但身后那人却不打算就这么错过,“伊伊?好巧啊,你来医院是……为了找景淮吗?” 林洛莲看到站在楚伊身边的男人,样貌极其出众,一双桃花眼淬着笑意垂眸看着楚伊。 楚伊身子僵了僵,停下脚步回身。 不等她开口,连珊珊接过了话,“和你一样受了伤,可能伊伊祖上积德,受伤不重没留疤。” 对于连珊珊的嘲讽林洛莲脸色一僵,不过掩饰得很好,“没事就好。” 楚伊感受到落在身上那道沉甸甸的视线,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扯了扯连珊珊的袖子,“走吧。” 盛景淮跟宗砚俢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在楚伊转身后也跟着转身。 而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楚伊。” 楚伊没停脚步。 “我以为你是来给洛莲道歉的。”他声音很冷。 楚伊忽然就笑了。 隐着几分涩然。 “砚修算了,伊伊不是故意的。”林洛莲制止。 宗砚俢捏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看着楚伊和盛景淮几乎贴在一起的肩膀,一种莫名的烦躁驱使他向前,想把楚伊带到自己身边。 但他没动,只是淡淡地盯着那抹背影。 楚伊转过身,看着对面两人交叠的身影,眼中有苦涩闪过。 “我想昨天我给了你答案,宗总莫不是记性不好。” 说完,楚伊冲出压抑的氛围离开。 盛景淮赶紧追了上去。 连珊珊冷冷地看了眼宗砚俢,“宗总一心管旁人的事,自己的事倒忘得干净,伊伊的手因你受伤,你有给她道过歉吗?” 见男人面色愈发冷冽,连珊珊翻了个白眼离开。 第50章 把他的东西扔进垃圾桶 宗砚俢回到星河湾后,下意识的来到十二层。 入户门上还贴着那张两人共同书写的禁入条,在秋风中孤零零的飘荡。 似乎是胶带没了粘性,那张白纸晃晃悠悠的往下坠,掉在地上。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捡起,他用力的往门板上按。 禁入条只停留了三秒钟,又一次飘落在地。 他黑眸暗沉,死死盯着那张纸。 楚伊的字迹秀气工整,像她平日里温柔的模样。 但笔锋中蕴含的锐利,却又像她发狠时的干脆果决。 男人站在门口,感觉太阳穴很疼。 他将门打开,房间很静。 昨日地上的血迹干涸成暗红色,没人清理。 他挨个房间看了一眼,楚伊并没有回来。 心中某个部位空唠唠的发慌。 他拿起手机,想要拨打楚伊的号码,却想起今天在医院时,她眼神里的寒凉。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那个被他备注为‘小夫人’的号码迟迟没有拨出去。 楚伊在连珊珊家里睡了两天。 这期间程相宜给她打过几个电话询问,都被楚伊三言两语带过去,但最后还是答应明天生日回庄园过。 连珊珊这两天出门很勤快,每次都带回一堆好吃的好玩的。 门铃响起时,楚伊过去开门,以为连珊珊又买了太多东西腾不出手。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一行人被吓了一跳。 韩祁风、墨清明甚至还有盛景淮,三个大帅哥站在门口和她打招呼。 连珊珊提着一堆东西挤进来,“没一个有绅士风度的,累死我了!” 楚伊帮忙接过袋子,却被盛景淮抢先,“手上的伤还没好。” 楚伊看着这几个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眼神示意连珊珊解释一下。 连珊珊将大包小包的礼盒袋子堆在餐桌上,“韩祁风和墨二过来给你送生日礼物,淮淮是我叫来给你换药的。” 楚伊有些头疼。 看着眼前的两份礼物,她没拆开,只对两人道了谢。 盛景淮带着医药箱坐在沙发上,开始给楚伊换药。 他打趣的问楚伊,“学姐你生日怎么不告诉我。” “不想过生日,又老了一岁。”楚伊撑着下巴,看他将染着丝丝血迹的纱布扔进垃圾桶。 而对面韩祁风和墨清明对视一眼,皆是发现了些猫腻。 这个盛景淮,不对劲儿。 两兄弟从连珊珊家里离开后,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 “修哥,你要完。”墨清明煞有其事的摇着头。 宗砚俢吸了口快燃尽的烟头,青烟缭绕看不清表情,等着二人接下来的话。 “伊伊的伤口应该好得差不多了,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的你要完是另一回事。” 宗砚俢一副你有屁赶紧放的不耐架势。 “盛家那个小少爷在上面,以男人的眼光看,这小子肯定对伊伊有想法。” 指尖被燃尽的烟头烫了一下,痛得他松了手。 宗砚俢一言不发,瞥了眼手机跳出的消息。 他发动车子离开。 楚伊傍晚时告别连珊珊,自己打车回星河湾收拾东西。 明天要回庄园,她不能这样灰头土脸的出现在长辈面前。 公寓楼下。 楚伊站在路边等网约车司机接单,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楚伊跟前。 “学姐上车,我送你。”盛景淮忽然出现在楼下。 楚伊犹豫一下,取消订单上了车。 “学姐家在哪?” “星河湾。” 楚伊上了副驾,系好安全带,车子朝星河湾出发。 车上,二人时不时聊着小时候的日常,气氛十分和谐。 “我记得那时候我总被欺负,你和珊珊姐就像女侠一样,到处为我伸张正义。” 男人温和的面目挂着浅淡的笑意,从不冷场,却也保持恰到好处的热情。 想到小时候,楚伊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那时候小说看多了,是中二少女。” 车子停在星河湾外的时候,楚伊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忽然被盛景淮制止。 粉色的小礼盒递到她面前,“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楚伊面色犹豫没有收。 “小玩意不值钱的,就算是小时候你保护我的……保护费?” 一句话成功将楚伊逗笑,她伸手接过来,“谢了,下次请你吃饭。” 车门打开,她下了车。 男人也从驾驶位下来绕到她面前,歪着头笑问,“下次是哪次?” 楚伊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哑了声音,“呃……你定,我都可以。” “好,哪天我想吃,你不能拒绝我。” 他笑,单侧的酒窝让人看起来他很开心。 楚伊点头。 朝小区内走时,身后再次传来男人爽朗的声音。 如同这秋日里飒爽的风抚过耳畔。 “学姐,我还辅修了法律专业,现在也是一名兼职律师,我不止能治疗伤痛,还能用法律保护人,有需要一定要跟我说。” 楚伊愣了愣,随即回头。 秋日傍晚阳光舒爽,夕阳下的女孩笑的开心。 她朝他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门卫处。 盛景淮盯着背影消失的方向,面上的温和与笑意收敛。 他上了车,越过后视镜瞥到停在十几米外的黑色迈巴赫。 唇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随后发动车子汇进主路。 宗砚俢一直等在连珊珊家楼下,见楚伊出来时便想上前,却不成想被人抢了先。 他一路跟到星河湾,看到两人在车前亲昵的交谈,不舍的挥手告别。 那一切场景映在眼底,就像一根刺扎进心窝。 他死死地捏着方向盘,良久舒缓躁动的怒意,将车子开进了小区。 楚伊上到十二楼,看到门板上的那张禁入条。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她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伸手扯下纸条,撕碎后扔进窗口那个玻璃烟灰缸中,随后解锁进入房间。 屋子应该被人打扫过,地上一尘不染。 至于是谁打扫的,楚伊不想多想。 她拿着垃圾桶去到衣帽间。 柜子里放着宗砚俢之前强行留下的睡衣,她将睡衣团成一团塞进垃圾桶。 又走到厨房,将中药壶和中药包从餐厨里掏出来,也扔进了垃圾桶,随后朝门外走。 开门之际,她视线落到鞋柜上。 大力的将柜门拽开,把宗砚俢穿过的拖鞋一并塞进垃圾袋扔到门外。 仿佛这样做,她便能清除一切他存在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酒儿:年下情敌出现!嘀嘀嘀! 第51章 办离婚手续 楚伊用不灵活的右手收拾了整个房间。 出了一身汗,粘腻的感觉十分不舒服。 她顾不得医生的警告,拖着带伤的右手进了浴室。 浴室很快被热气充斥。 她将右手搭在浴缸边缘,用左手洗刷自己。 流水声作响,楚伊并未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 宗砚俢浑身散发阴寒气场进入室内,手中提着被楚伊扔掉的拖鞋等物品。 这女人竟然敢将他的物品和心意当垃圾扔掉! 谁给她的胆子! 屋内没有声音,只有浴室水流哗哗作响。 转了一圈后发现,这房子里关于他的痕迹被楚伊清理的差不多了,心口愈发的烦闷。 咔嗒一声响,浴室被人打开。 热气蒸腾而出,紧接着是女人皎白的身躯。 楚伊进浴室匆忙,没拿换洗的衣物,她只围着粉色条纹浴巾走出来。 然而一抬眼便对上主卧窗边站立的男人,她一时间大脑空白失去了反应。 下一秒,她猛地回身躲进浴室,门咣的一声被她关上! 但因为跑的太急,脚下一滑! 浴室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楚伊仰面到底,后脑勺刻在浴室硬硬的地砖上,痛的她发不出一个声音!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敲门,“楚伊?” 里面没有声音。 “楚伊开门?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答。 宗砚俢只犹豫了一秒便推门而进。 然后便看到女孩仰躺在地上,浴巾几乎遮不住她姣好的躯体。 精致的五官紧紧拧在一起,似乎有股气卡在嗓子眼让她说不出话。 宗砚俢赶忙将人抱起放在床上。 他轻轻拍打楚伊的脸蛋,不掩饰面上的紧张,“楚伊?” “咳咳……咳!” 那口气终于上来了,楚伊大口大口的呼吸。 因刚刚的动作过大,浴巾已然脱落。 裸露的身体微凉,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发现这一点。 楚伊气急败坏扯起被子盖住自己,“谁让你进来的!” “我不进去,等你昏死在里头?”他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楚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去,这是我家!” 宗砚俢撑起身子,居高临下俯视她,眼底还残留着刚刚那一幕。 皮肤很白,腰很细。 眼神渐渐暗了下来,流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楚伊还想说什么,下颌忽然被他的指钳住,“楚伊,好好和我讲话。” 楚伊一低头,用力咬向他的虎口。 男人被咬得哼了一声,眸色更加深暗。 他笑,声音低低哑哑。 “你再刺激我,我不介意在这里要了你。” 充满威胁的语气,让楚伊身子一僵。 她觉得她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能听到这人无耻的说…… “禽-兽-”她立刻松开他的手,“我要换衣服,你出去!” “你哪里没被我看过?” 楚伊此刻又羞又气! 想跟他来硬的,自己却衣不蔽体! 简直要把自己气吐血! 换门锁的事情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抓起浴巾往他脑袋上扔,双眼通红盯着男人。 宗砚俢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大手抓着肩头的浴巾往外走。 见人离开,她赶紧从柜子里掏出衣服换好,长衣长裤将自己围的严严实实。 再次出来时看到站在客厅的男人,他手上把玩着粉色盒子。 楚伊认出那是盛景淮送她的礼物,眸底霎时窜起两把小火焰。 几个步子迈过去抢下那个盒子,“你干嘛动我东西!” “旁人送的你就这么宝贝?”他质问,声音染着别样的情绪。 楚伊冷笑,“宗总,麻烦您认清局势,这是我家,你动的是我的私人物品!” 手腕被扣住的同时,身体撞进男人布满烟草味气息的怀抱。 楚伊紧张的撑着他胸口,听到他在耳边轻语,“我们还是夫妻,哪来的私人物品,嗯?” 楚伊几乎被他的言语气笑,就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顾不得右手的伤口,用力推攘他,“我们还是夫妻,你倒是对别的女人照顾得形影不离,宗总,你的道德底线看来低得很。” 宗砚俢盯着女人泛红的眼角,他轻叹。 他知道楚伊心里有气,忽然好脾气的解释,“别闹了,我答应林父会照顾她,她出事我不能不管。” 楚伊此刻只觉得更加委屈,“宗砚俢,我真的看不懂你。” “楚伊!”男人耐心一点点耗尽,松开禁锢她的手。 气氛降至冰点,宗砚俢感觉无比疲惫。 他瞥了眼放在茶几上的盒子,“和盛景淮保持点距离,盛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楚伊怒极反笑,“好啊,只要宗总和林洛莲也保持距离。” “我是为你好!” “呵,宗总,收起你忽冷忽热的关心,有时间多照顾你的小青梅吧!好走不送!” 宗砚俢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朝门外走去,即将踏出房门之际,身后传来女人沙哑的声音。 “宗砚俢,明天我们回庄园,后天去办离婚手续。” 宗砚俢脚步一顿,身子像是被灌了铅般沉重。 夜晚的风吹过,带来一阵寒凉。 回应楚伊的只有仓促的关门声。 第52章 毕竟我现在睡着她老公 翌日。 楚伊失眠一整夜,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她给自己画了个淡妆遮掩眉宇间的疲惫,随后开始做蛋糕。 今天不止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妈妈乔时月的生日。 简约的白色蛋糕,巧克力酱写着两行字。 妈妈,生日快乐。 于右上角妆点了干花。 楚伊将蛋糕放进透明盒子里,去花店买了一束粉色郁金香,随后朝墓园而去。 三十年前,楚家在乔时月的带领下,以破竹之势在帝都站稳脚跟,随后楚连天将楚家祖辈的坟墓全部迁移至郊区墓园。 乔时月作为原配妻子,已经安葬进楚家墓地。 墓园的风总是比其他地方阴凉。 可楚伊却觉得有乔时月在的地方,就会无比温馨。 抱着花束提着蛋糕往里走,路上偶遇墓园管理员。 楚伊时常来看望乔时月,管理员认得她。 他热情的打招呼,“小楚啊,又来看妈妈。” “嗯,王叔您好。”楚伊笑眼温和的回应。 “好孩子,正好你妈妈的朋友也在里面祭拜,你赶紧过去应该能遇到。” 楚伊道别离开,可是却满头雾水,妈妈的朋友? 没几个人知道妈妈喜欢过阴历生日,会是谁? 越过大片的树丛和石碑,楚伊在转角处看到不远处站立的两道身影,霎时间停住脚步。 一股愤怒的情绪从心底滋生,促使她上前将那两人赶走。 可刚迈出一步,她便停下了。 心下一转,绕道另一侧的树丛后。 那里位置隐蔽,却能清楚的听到前方两人的对话。 楚伊屏住呼吸站在树丛后,越过缝隙看向冯秀母女二人,视线中的恨几乎要溢出来。 “妈,来也来了花也送了,我们赶紧走吧,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楚芫搓着裸露的胳膊催促,紧张的朝四周看。 冯秀一身黑色旗袍,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神色,“人都死了,怕她干什么。” “妈你也是,为什么要替爸爸来祭拜这个女人,要不是她,我们也不至于背负那种难听的骂名。” 楚芫不满的盯着墓碑上女人的笑脸,只觉得那张脸无比刺眼。 “做戏要做全套,毕竟我现在睡着她老公,霸占着她打下的江山,祭拜而已,我又不亏什么。” 冯秀说话时语气含着轻蔑的笑意。 楚伊似乎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怒气,刚要拨开树丛出去,就听冯秀忽然转了语气。 一股嫉妒到骨子里的恨。 “可是乔时月,你死也不死的干净点,不仅留一个孽种碍眼,楚连天竟然连保险柜的密码都与你有关!” “我当初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直接将你们大的小的一起送走!” 一阵阴风飘过,矗立在墓碑上的花束哗啦——一下倒在地上。 楚芫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妈……妈我们走吧!你快别说了!” 冯秀似乎红了眼,死盯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生气?有能耐你爬上来把我拽下去啊!否则就安安分分在你那个小盒子里呆着吧!手下败将!” 空气的温度似乎变得比刚刚更凉。 风起阵阵,冷意往骨子里钻。 冯秀母女离开许久,楚伊才从树丛后走出。 她脸色无比苍白,站在乔时月墓碑前。 刚刚冯秀的话还在脑中回荡。 冯秀说,当初应该直接将大的小的一起送走……这是什么意思? 楚伊脑海里浮现一个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的结论…… 她看着墓碑上母亲的容颜。 乔时月很漂亮,长发披肩,笑时眉眼弯弯。 微风渐缓,楚伊俯身捡起冯秀带来的白玫瑰,她将自己的花束和蛋糕放在墓碑前。 许久,她只是静静看着照片里的女人都没有说话。 转身离开之际,她终于开口,嗓音有些沙哑。 “妈妈,生日快乐。” 郁金香的绿叶随风轻轻摆动,似乎回应着她的话。 在说…… ‘也祝一一生日快乐。’ 楚伊离开墓园时,将手中那束白玫瑰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冯秀不配给她的母亲祭拜,况且那对母女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只是楚伊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冯秀的话像一个刺埋进了心脏深处。 只要一想,她便会有种痛的说不出的感觉。 …… 恒宗集团从一大早开始便被一股低气压笼罩,所有人都察觉到boss今天心情很不好。 而之前林总监在查看百年庆场地时,被总裁夫人从高台推下去的事,如今已经在集团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都在猜测,boss这是因心疼林总监而心情不好吗? 王特助进去的时候,被办公室里的烟呛了一下。 房间没开换气,窗户也没开,四处都是缭绕的烟雾。 王特助硬着头皮汇报完事项,补充道,“宗总,您订制的钻戒下午六点到施洛德总店,是让他们送过来还是我过去取?” 皮椅上的男人终于有了些许表情,吸了一口指间夹着的香烟。 青色烟雾于口鼻喷出,“我自己去取。” 王特助唇角僵了僵,也不敢过问,便抱着文件离开。 出了办公室,王特助点开总裁夫人的微信界面,半晌也没发一个字。 前阵子好不容易被总裁夫人扳回来的局面,如今又开始涣散。 而他一个特助,此刻也摸不透boss的想法了。 这戒指……难不成要拿去给林总监消气吗? 第53章 宗砚俢当街被抢! 施洛德总店坐落于恒远商厦七层,占据半个楼层。 宗砚俢和王特助一起从电梯中走出。 王特助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 宗砚俢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顺着王特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一凛。 他提步朝那个身影走去,但只走了两步,他便停下了步伐。 “宗总,那不是夫人吗?你不过去吗?” 宗砚俢盯着那抹侧影,淡淡道,“她不是楚伊。” 王特助眼睛瞪圆了,仔细看过去。 恰巧此时,那人似乎注意到打量的视线,也望了过来。 隔着一个橱窗的距离,楚芫看到宗砚俢挺拔的身影站在不远处,她眼睛一亮立刻朝他走去,热情打着招呼,“宗总,好巧。” 宗砚俢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而王特助这时也回过神儿。 眼前的女人是楚伊继母的女儿,叫楚芫。 原本楚芫叫冯芫,冯秀嫁给楚连天不久,便马不停蹄给女儿改了继父姓。 当时外界都传,冯秀为了坐稳楚夫人的位子可真是下了血本。 王特助也打了招呼,然后便跟着宗砚俢进入施洛德总店。 只是内心忍不住腹诽,夫人的姐姐和她长的真像啊…… 施洛德店长亲自出来接见,带着两人朝vip室而去。 楚芫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收敛。 如果不是楚伊拿着那几十亿的嫁妆,怎么可能得到宗少夫人的名号。 好在她婚后过得跟寡妇一样,这让楚芫心里舒服不少。 眼珠一转,她嘴角浮现诡异的笑容,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宗砚俢在恒远商厦,可能过来买珠宝吧,你不知道吗?” vip室内,店长将保险箱摊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黑色镶金套盒。 盒子打开的瞬间,粉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眼花缭乱。 “宗先生,这只钻戒是由7.25克拉的南非粉钻制作而成,是根据您的设计手稿,由总部十三名专业工匠亲手制作完成,您可以看一下。”店长满脸恭敬艳羡的笑意。 宗砚俢长指捏起钻戒在眼前翻看,随后放回盒子中,“嗯,收起来吧。” “好的宗先生。”店长小心翼翼将盒子收好,装进精美的礼盒之中。 交到王特助手中时,店长补充了一句。 “宗先生,菲力先生让我转告您,725在中国谐音字中代表着妻爱我,菲力先生希望您也同样爱护着您的妻子,并给这枚戒指取名爱妻,祝您和夫人生活幸福美满。” 店长很清楚这颗钻石带来的效益有多大,将南非总部菲力先生的话完整转达。 然而她的祝福并没有让身前男人出现喜色。 店长一时有些慌,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莫不是这颗钻戒不是送给妻子的? 一旁的王特助忍不住擦冷汗。 良久,男人淡淡笑了,“好,替我谢谢他的祝福。” 说完带着王特助离开。 店长不禁抹了把汗,刚刚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二人刚走出店外,一道身影踉跄着扑过来。 宗砚俢转身躲开,却被人抓住了衣袖。 男人好看的眉眼死死皱着的,待看清来人,他面色稍缓,“你怎么在这?” 林洛莲脸色苍白,她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此刻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男人。 “我…”她犹豫半晌,压抑痛苦颤抖着开口,“你今天没来看我…”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 他单手扶住女人,忽然瞥见林洛莲裤子上有血迹晕染开。 王特助是个眼尖的,刚要上前帮忙,林洛莲却一把抱住男人的腰不放,埋在宗砚俢怀里低低啜泣。 宗砚俢双手举起,试图与她保持距离。 “砚修,我很怕……伤口很痛!” 宗砚俢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 但还是耐着性子拍拍她的背,将人抱起,“别胡闹,回医院。” 被抱在怀里的女人立刻止住了眼泪,小心翼翼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颜,“你生气了吗?” 宗砚俢不语,抱着人进了电梯。 王特助摸了摸鼻子跟着进去。 他手上还拎着包装精美的盒子,此刻觉得有千金重。 林洛莲小心靠在男人肩头,看到王特助手中的盒子,忍不住问,“砚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取东西。”宗砚俢简洁地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电梯上方的屏幕上,数字正缓慢的跳动。 王特助坐上驾驶位,将车子开到医院,“宗总,那……这个我拿上去吗?” 此刻护工已经将轮椅退下来。 林洛莲坐在轮椅上依旧拽着男人的袖子,生怕他离开。 宗砚俢犹豫一下,“给我吧。” 沉重的礼盒交到宗砚俢手中,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角落里蹿出两名戴着鸭舌帽口罩的黑衣男子。 他们目标明确,一把夺过宗砚俢手中的礼盒就跑。 男人手上一空,顿时戾气丛生。 长腿朝那人后背一脚踹过去,拎着礼盒的男人趴在地上! 宗砚俢几个大步走过去,将盒子攥在手中,眼中有失而复得的惊险之色。 “宗总小心!” “砚修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间,宗砚俢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眼前闪过银色的亮光! 出于身体本能,他朝后闪躲,右臂抬起挡住袭来的那把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破西服和衬衫,刺进皮肉,顿时鲜血溢了出来! 但纵使受了伤,他依旧护着那个礼盒。 自十八岁发生绑架事件后,他练就一身防身术等自卫本领,只几个回合便将那两人揍趴下! 王特助打电话喊来的保安也赶到,将两名歹徒按压在地。 王特助请示宗砚俢怎么处置。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最后让王特助送到警局。 王特助此刻还在心惊胆战地抖着,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如果真的被抢了,那这可是几千万的钻石,引起的一些列后果不敢想象。 王特助等警局的人到来,宗砚俢则是同林洛莲以及护工一同进了医院。 他小臂都是血,随手脱下外套扔在病房,跟着医生去包扎伤口。 单人病房里很静。 林洛莲看着挂在椅子上的那个精致礼盒,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刚刚被宗砚俢拼命护着,没受到一点波及。 她下床后拿过盒子,慢慢打开。 粉色钻石异常夺目,就那么一瞬间刻进了心里。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这么美的钻戒。 可是这钻戒,不是给她的。 否则刚刚在商场时,宗砚俢就会给她。 不给她。 那么只能是给楚伊的。 今天是楚伊的生日,所以宗砚俢是想…… 林洛莲眼中闪过冰冷的恨意,她看着闪烁的钻戒,忽然朝那枚钻戒伸出了手…… 第54章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此时的宗家庄园一片热络,佣人们一大早便开始为少夫人的生日布置现场。 程相宜知道楚伊喜欢郁金香,半个月前便叫人从国外运来大批含苞待放的花朵,养在庄园的院子里。 楚伊到的时候,见满园鲜花,沉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两分。 “伊伊,看是这里的花好看还是你们花园别墅的花好看。” 程相宜得知前几日楚伊和宗砚俢回花园别墅住了一晚,以为二人关系变好了。 楚伊想到花园别墅的日子,竟觉得恍若隔世。 花园别墅之所以得这个名字,是因为楚伊喜欢花。 五年前结婚时,宗家为了让她开心,特意修建了玻璃花房养殖全世界不同名贵花卉。 更在整个别墅的院子里种满各品类蔷薇,请专人打理。 “谢谢妈,都很美。” 楚伊进入客厅,老爷子从厨房里走出。 “伊伊上次做的月饼爷爷很喜欢,作为回礼,今年的生日蛋糕爷爷来做!” “爷爷你不必这么累,出去买一个就好。”楚伊扶着老爷子坐下,顺便倒了杯茶。 “买的怎么能一样。”老爷子嗔怪,“去换一身衣服吧伊伊。” 楚伊扫了眼自己的打扮,没什么问题,一脸不解。 老爷子一脸神秘,“小寿星怎么这么随意,爷爷今年擅做主张,将你的好朋友请来了家里,司机去接一会就到了。” 楚伊一愣,往年过生日,都是在庄园简单吃个饭。 程相宜推着楚伊上楼换衣服,“走走走!妈都把衣服首饰准备好了。” 楚伊一脸无奈答应,换上一条墨蓝色渐变长裙。 “妈这是不是太正式了?” 楚伊不理解,就是和朋友家人吃个饭,怎么搞得像是走红毯。 程相宜正在给楚伊挽头发,“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项链戴上。” 双层珍珠项链圈着她纤细脖颈,裸着的肩头似比珍珠还要白。 程相宜看着女孩搭在化妆台上的手,状似无意的说,“就是缺了一枚好看的戒指来衬托。” 楚伊心头一跳,看着空空的手指。 她从不戴戒指,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执念。 她始终认为,戒指一定要戴爱人送她的那枚。 而宗砚俢五年来,从未提过戒指的问题。 手收回,放在膝盖上慢慢攥起。 楚伊下楼时,连珊珊和韩祁风正在陪老爷子打牌。 门口陆续进来四人,让楚伊无比惊讶。 墨家双生兄弟不说了,远在国外的宗家小女儿宗慕橙以及楚伊的大学室友宋词都来了。 宗慕橙看到楚伊,几个大步跑过来就要给她一个熊抱。 然而那个抱抱随着那声嫂子,被程相宜无情隔在两步外,“你嫂子刚化完妆,离远点。” “我快一年没见嫂子了!”女孩瞪着眼睛不满地看程相宜。 程相宜不理她,朝宋词招手,“小词快进来坐。” 偌大的庄园顿时热闹起来。 除了老爷子过寿以及过年会有旁支亲戚拜访,庄园很少这么热闹。 晚上七点,只差另一个主角迟迟不现身。 韩祁风偷偷给宗砚俢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程相宜面色有些尴尬,推着宗爸往外走,“应该是公司有急事耽搁了。” 转身就开始对宗爸发火,“你去给我亲自找,找不到你别回来!” 直到八点,宗砚俢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楚伊视线一一扫过众人,“妈我们不等砚修了,他最近一直加班,可能遇到什么棘手的事,爷爷我们去切蛋糕吧。” 一如过去那般,如同惯性一样替宗砚俢解释。 连始终没什么表情的墨邵明都投来审视的目光。 屋子里的人各怀心事,但谁都不开口。 宗老爷子看着墙壁上的钟表,一挥手,“老罗把蛋糕拿上来,我们不等他了,吃饭。” 老爷子发话,众人转移到餐厅坐好。 只是氛围却变得有些奇怪。 “伊伊快许愿。”程相宜和宗慕橙把蜡烛点上。 蜡烛火苗扭动着橙色身影。 楚伊看到双层蛋糕上那个明显的二十五标识,心口涌动万千情绪。 一转眼,她不再是小姑娘,和宗砚俢做名义上的夫妻,也已经五年之久。 她将满眼思绪隐藏,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处,闭着眼许下愿望。 二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是…… 吹灭蜡烛后,众人纷纷祝贺楚伊生日快乐。 宋词将礼物递给楚伊,“许了什么愿望?” 楚伊接过盒子,煞有其事的挑眉,“世界和平。” “嫂子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宗慕橙捧着蛋糕递给楚伊,第一块自然是寿星先吃。 楚伊接过来吃了一口。 都说姑嫂与婆媳的关系是千古难题。 可楚伊觉得很奇怪,这个家,除了宗砚俢,每个人都在好好的爱她。 视线落在餐桌前空着的位置,心脏也像空出了一块。 人声热闹鼎沸,楚伊却心不在焉。 她忽然发现,一直爱热闹的连珊珊今天很安静,坐在位子上若有所思。 她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满脸的欲言又止,连蛋糕都没吃一口。 楚伊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却被连珊珊一把抢过去。 “看什么手机,吃饭吃饭,我都饿了。”连珊珊表情有些僵硬,压下楚伊的手机拿起筷子。 楚伊愈发的疑惑。 直到一顿饭结束,宗砚俢还是没回来。 程相宜彻底怒了,喊管家把庄园的门封了,叫他再也不要回来。 楚伊哭笑不得。 一众人在客厅聊天看电视,宗家几位长辈时不时看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表情愈发急躁。 楚伊觉得今晚大家都很奇怪,好像每个人都有事瞒着她。 楚伊趁上厕所的时机拿到手机。 连珊珊表现太过于奇怪,她心里像藏了一只虫子,驱使她去查找源头。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头顶的光很温柔。 楚伊站在镜子前,手指拨弄着手机页面。 微博上,一条显眼的热搜已经进入前十。 【作者有话说】 二十五岁的一一,生日快乐~~ 第55章 打算今晚补给楚伊一个求婚 楚伊看到热搜的瞬间,手指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手机哐当掉在琉璃台上。 她愣了一秒钟迅速捡起。 名为‘恒宗集团总裁带女友购买钻戒,疑似好事将近。’的热搜横在屏幕中央。 简单的一行字,楚伊看了足足两分钟。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消化里面的信息。 手指颤抖着点开话题,排在首位的营销号贴出四张照片。 宗砚俢和林洛莲站在施洛德总店门前相拥的照片。 男人抱着女人进入电梯的照片。 助理提着印有施洛德标识礼盒的照片。 二人和护工一起进医院的照片。 手机仿佛长了刺,她感觉指腹掌心泛起阵阵的痛意。 楚伊觉得卫生间的空气不流通,她喘不过气。 顺手点开通风系统,耳边的轻响像是被放大无数倍。 嗡嗡的抽气声响在耳畔。 就像林洛莲的笑声,指着她骂,‘你这个手下败将!’ 就像今日在墓园时,冯秀盯着妈妈的墓碑说,‘你这个手下败将!’ 原来宗砚俢一直没接电话,在她生日这天没回家…… 是陪林洛莲去选戒指,是抱着她去医院。 镜子里的楚伊,妆容精致,头发挽在脑后,发顶还带着小小的钻石皇冠,珍珠项链精致无比。 可她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狼狈。 狼狈到无处可逃。 他说好好过日子,她便傻乎乎的重新给他机会。 她以为等待终于熬到了天光,她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了。 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摊在面前,又一次把她扎的遍体鳞伤。 好疼。 太疼了。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随后不等她回应便被推开。 连珊珊站在那里,看到楚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表情,顿时一惊。 看着她白皙指间捏着的手机,吓得她连呼吸都停了。 “伊……伊伊?”连珊珊慢慢走过去,然后便看清了屏幕上的那些消息。 完蛋! “伊伊……” 连珊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楚伊的眼神看的人揪心。 刚刚那一瞬间,女孩明眸眼底的光愈发的黯淡。 像是支撑了很久的信仰忽然坍塌,整个人随时都会倾倒。 “我没事。” 楚伊低下头,压下心底翻涌的痛,可眼泪还是掉在琉璃台上。 “林洛莲应该开始炫耀了吧。”楚伊颤着声音说。 连珊珊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手机,恨不得捏碎,可她没那个力气。 楚伊朝她伸手。 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执着。 连珊珊不忍心,最后挨不过楚伊的眼神,点开林洛莲的朋友圈,递给楚伊。 最新一条状态更新于一个多小时前。 【尺寸有点小。】 附一张佩戴水滴形粉钻的手部照片。 钻石很大很美,闪得人眼睛疼。 楚伊将手机还给连珊珊。 “我想……静一静。” 连珊珊点头,却无比担心她现在的状态。 楚伊出了卫生间直接进电梯回到三楼主卧。 她换下了身上的礼裙。 将钻石皇冠、珍珠项链,甚至是过去宗家人送的全部珠宝从保险柜里拿出来,整整齐齐摊在床铺上。 这些珠宝加在一起,价值超一个亿。 却没有一个是宗砚俢送的。 不,有一个。 五周年纪念日那天,从林洛莲那里拿来的项链。 楚伊苦笑。 她抱着膝盖靠在窗边,盯着这些礼物思绪飘得越来越远。 直到这一刻,楚伊才明白一个道理。 她对宗砚俢有多执着。 宗砚俢便对林洛莲有多宠爱。 无论宗家长辈如何介意,他都一如既往的对林洛莲好。 那种好。 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 楼下,连珊珊跟众人说了声楚伊上楼换衣服,便不再作声。 连珊珊知道楚伊对宗家长辈的态度,离婚的事暂时不拿到台面上说,此刻只能压着股火。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始终缺席的男主角终于风尘仆仆的出现。 一身深灰色西装,脸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手提着黑色礼盒。 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宗砚俢身上。 他扫视一圈,“伊伊呢?” 程相宜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宗慕橙咬着西瓜指了指楼上,“哥,嫂子在换衣服。” 见宗砚俢要上楼,连珊珊赶紧阻止,“你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语气说不上好,宗砚俢直接忽略进了电梯。 连珊珊赶忙去追,玻璃门却毫不留情的关闭。 连珊珊气地跺脚,“阿姨!他俩绝对会吵起来不能让他上去!” 程相宜一脸迷惑,随后接到了一个电话,备注显示,墨太。 她接电话的瞬间,一旁的墨清明卧槽了一声。 众人看过去,他尴尬的将手机显示页面给大家看。 “事情好像玩大了……” 手机上,是热搜上的那条新闻。 随着墨清明的声音落下,程相宜直接走楼梯往楼上冲。 电话那头,墨太声音清冷,带着嘲讽。 “姓林的丫头好手段,趁着你儿媳生日搞出这么一出,想必你儿子还没回家吧。” 程相宜此刻真的不想在顾忌当年的恩情,直接上去手撕林洛莲! 刚刚墨太的话还在脑子里盘桓。 ‘你儿子带着林家姑娘去买珠宝,两个人抱的那叫一个亲密,网上大批营销号在传,我这边想替你压都压不住。’ 可一切都是误会啊! 他儿子的钻戒是送给楚伊的! 他打算今晚补给楚伊一个求婚! 楼下已经乱作一团。 第56章 我楚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楼上。 楚伊没开灯,安安静静坐在地毯上。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看过去。 灯光亮的那一瞬间,她眼睛一痛偏开头。 脚步声很急促停在身边。 楚伊睁开眼,看到男人包裹在西裤下修长的腿。 “地上凉,起来。” 宗砚俢瞥了眼穿上的各种盒子,一把推开,将人从地上拎起放在床沿上坐好。 楚伊就那样看着她,很平静。 平静的不像话。 “对不起,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宗砚俢也看着她。 见她不语,便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楚伊,“生日快乐。” 楚伊看着身前的黑色盒子,与刚刚看到的那个图片重合。 她动作有些僵硬,将盒子打开。 是一模一样的钻石戒指。 楚伊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不久前,几乎是同样的剧情在她身上再一次上演。 上次是项链。 这次是钻戒。 粉色钻戒真的很漂亮,光芒闪烁,让她眼底渐渐湿润。 “过去五年的婚姻,我没能给你一个承诺,也没有一个戒指,欠你的,我会一一补……” “宗砚俢。” 楚伊抬头,打断男人的话。 水晶灯下,她眼中的泪甚至比钻石的光芒还让人挪不开眼。 “哭什么?”他抬手就要替她擦眼泪。 楚伊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唇角的笑苦涩又心酸。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宗砚俢皱着眉,“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 “你抱着林洛莲从商场回医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宗砚俢唇线压的很紧,“谁告诉你的?” “这个戒指,到底是送我的,还是她戴着不合适,转让给我的?” 楚伊白如美玉的指尖捏着那几千万的钻戒。 粉色很配她白皙纤细的手指。 可楚伊却盯着那枚戒指流泪。 宗砚俢捏了捏眉心,语气里的烦躁快要压不住,“你在说什么?这戒指是我亲自订的!” “是吗?” 她反问,声音极轻。 可他听出来,她不信。 宗砚俢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他拿过那枚戒指,另一只手托着楚伊左手,往她的无名指上戴。 “是你的尺码。” 戒指刚套进指甲部位,楚伊抬起手机送到男人面前。 屏幕上是林洛莲发的朋友圈截图。 图片上那枚粉钻和他手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宗砚俢的手顿住,眼底的黑暗似要吞噬一切。 楚伊屈起手指,将那枚戒指攥在掌心,戒指的边缘如同长了尖刺,顺着掌心扎进心脏。 "宗砚俢……我能信你吗?” 宗砚俢此刻心底的火已经快要从眼中溢出,林洛莲竟然趁他包扎伤口之际偷戴这枚戒指! 可听到楚伊的话,宗砚俢浑身一震,像是一道惊雷凭空出现在耳旁。 楚伊,不信他…… “你不信我?” 宗砚俢的手攥着楚伊的肩,那种紧张而茫然的情绪让他身体在抖。 “我怎么信你?” 楚伊在房间里独自冷静的时候,想过无数她和宗砚俢对峙的场景。 她想她一定是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质问他,为什么骗她,为什么三番两次的骗她! 可她没有。 当事实摆在眼前,当这个男人出现在眼前。 她冷静的可怕,也心冷的骇人。 “你觉得我在骗你?你觉得这戒指我是给林洛莲订的?” 男人嗓音发哑,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他慌乱的掏出手机,点开王特助的聊天界面。 “我把设计稿给王洪,南非施洛德总部加急赶制的!就为了在你生日前做好!” “你现在不信我?” 楚伊推开他的禁锢,忽然笑了,“不提戒指,那之前呢,你有没有骗过我?” 她眼神太具有穿透力,仿佛要透过他的灵魂看穿他内心所想。 被直视时,宗砚俢忽然闪躲她的视线。 “第一次,中秋节当晚,你说项目出事离开庄园,当晚带着林洛莲去买月饼,随后将她带回星河湾。” 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有把刀子插进身体。 “第二次,林洛莲摔伤,你要我给她道歉,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不信我。” 眼泪开始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第三次,林洛莲率先戴着戒指发了朋友圈,她向所有人宣示这枚戒指的主权,然后你跟我说,戒指是给我订制的。” 楚伊每说一句话,宗砚俢都会脱力一分。 男人侧颜紧绷,下颌线压抑的动。 此刻的他百口莫辩。 楚伊说的都是事实。 她知道了中秋那晚他离开的事,可竟然隐忍着这么久不说。 看着女人平静的脸,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要将他吞噬。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知道你中秋那晚做什么了,却不质问。” 楚伊从床上站起,将手中的戒指放回盒子中。 声音淡淡的,竟还带着一丝笑意。 “因为你跟我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 那天晚上。 男人紧紧抱着她,在她耳畔说出她祈求了五年的话。 好好过日子,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她到现在都能想起,那个瞬间从心底涌起的开心。 她想她的付出并没有白费,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她等到了回响。 “我当时特别特别开心,就算不久前我坚定的跟你说离婚,我还是很开心。” “我抑制不住的想象和你未来的生活,几乎是瞬间就原谅了你过去对我的忽视。” “就像网上很流行的一句话,你站在那里,你就赢了,你给我一个眼神,我就朝你奔去。” 宗砚俢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爱情中伤心欲绝的滋味。 他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把斧子劈开,痛的他呼吸发窒。 “楚伊……” 男人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死死的箍着,像是要嵌进灵魂。 “中秋那晚……我怕你误会,没解释是我的错!” 楚伊任他抱着,这个怀抱的味道太好闻了。 是她喜欢的木质香,是她给他买的木质香水。 他一直在用,用了五年。 她便沉醉在自己的梦境中五年。 如今,她的梦被彻底打碎了。 她要醒来了。 可是怎么办,她好想在那个梦里一直沉沦下去…… “你别这样对我说话,我答应你以后任何事都不瞒着你!” 楚伊下巴抵在男人的肩窝,盯着窗外的夜色,“宗砚俢,你是认为我对你的喜欢多到你可以肆意妄为吗?” 男人身子一僵。 楚伊一点一点挣扎,想要退出他的怀抱。 “可我不会一直在啊。” 她声音绵长,染上鼻音。 宗砚俢不允许她挣脱,更加用力地抱紧。 似乎他所认识的那个楚伊,正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流失。 “楚伊……界限我会划清的,缺失的礼物我也会补给你,我会选择信任你……” “可我不想要了。”楚伊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掉,掉进发丝里,掉进男人的西装里。 不要了。 代价好大。 她其实还是想问一句,你所谓的划清界限、好好过日子,究竟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还是迫于外界压力。 可楚伊不敢。 她怕了。 而且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楚伊一句‘我不想要了’,似乎将男人判了死刑。 “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要我怎样?”他声音颤抖,体会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我不想要你怎样。” 她仰着头。 看男人英俊的面庞,看这张被她刻在骨血里十二年的身影。 “宗砚俢,结婚证是被你藏起来了吗?如果是,给我吧,明天我们去办手续。” 说完这句话,楚伊忽然抬起双手。 她主动抱住男人的腰,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胸口。 像是濒死之人最后一次体验极致的快乐。 想要将这种感觉永久的铭记。 她明明没有多大力气,宗砚俢却觉得心脏被一只手攥着,越来越紧。 他坚决否定,用力回应她的拥抱,“我没拿,也不离婚!” 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他松开手臂,对上女孩没有光亮的黑眸,“楚伊……” 楚伊微微勾唇。 她看向床上的那些珠宝首饰,“爸妈和爷爷送了我不少,我不会带走,你收起来吧。” 视线扫过那枚粉色的戒指,只停留了一秒钟便挪开视线。 楚伊捡起手机,错身朝外走去。 这次的宗砚俢没有拦。 他眼睁睁看着楚伊在身旁而过,没有丝毫留恋。 他想伸出手抓住她,却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动动小手评论区留个言呀~投个票票也不是不可以哈哈哈 第57章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门口。 程相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已经泪流满面。 楚伊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长辈,尴尬地愣在那里。 程相宜红着眼,叹息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不让楚伊站在那里为难。 楚伊很感谢程相宜,听到两人要离婚的事还是尽量不让自己尴尬。 她经过大厅时,恭恭敬敬地和宗老爷子宗爸爸告别。 宗家庄园很好,过去是她的家,以后不是了。 连珊珊赶紧跟着离开,苏唯西也提着楚伊放在沙发上的包告别跟着离开。 客厅一派死寂。 宗老爷子看着从楼上下来的孙子,愁容爬上老人的面,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他站起身,佝偻着背影朝外面走,“砚修,你要记住人有因果报应,楚伊吃过的苦,你会一点不少地还回来。” ---- 离开庄园的车上,宗砚俢依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 车子里氛围压抑。 打火机嘭——的响。 墨邵明点了根烟,将车窗降了一些。 夜风有些凉灌进来,让男人睁开眼。 “帮我查一件事。”他声音哑着开口。 墨邵明偏过头,扯唇笑了,“媳妇都丢了还有心情想别的。” 宗砚俢不理会他的调侃,将手机上两个人的资料发给墨邵明。 墨邵明递了根烟跟宗砚俢,随后点开资料。 看到最下方的要求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诧。 “你是怀疑……” 车厢里没开灯,唯有路旁的光影晃进车内。 宗砚俢借着递来的火将烟点着,“嗯,别让其他人知道。” 青色烟雾笼罩两人,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气息。 前方开车的墨清明以及副驾上的韩祁风纷纷抻着脖子回头,“你俩说啥呢?” 后排座的男人主动忽略这个声音。 墨邵明忽然来了兴趣问,“楚伊这边你打算怎么办?真离婚?” 宗砚俢再次陷入沉默。 “这样的好媳妇去哪找,你不回来她一直帮你打圆场,看得我眼红。”墨邵明想起楚伊为旁人考虑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宗砚俢投去一个阴恻恻的目光,“你的女人不够你看?” “修哥,你要是真不想离婚,兄弟劝你,把你的三角恋问题彻底解决。”韩祁风还在看那个新闻。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个这么样的男人跟绿茶似的插在他和他女朋友之间,他都能把那个男人剁了。 亏得楚伊一直忍让。 “问题不在于她。”宗砚俢回,视线瞥向了窗外。 他和楚伊之间的问题根本,不在于林洛莲。 在于…… 墨邵明觉得身旁这男人终于开了些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动作让宗砚俢身体一僵。 墨邵明奇怪地望过去,随后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受伤了?” “没事。”宗砚俢敷衍地应了声。 “你别跟我说你今天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在医院处理伤口,怎么弄的?” 墨邵明忽然笑了,觉得老天爷剧本写得真好,所有误会撞到了一起。 “抢劫。”宗砚俢疲惫地闭上眼。 韩祁风头上雷达嗡嗡响,“抢送楚伊的那个戒指?” 男人沉默。 墨清明忽然补了一句,“修哥,你要是真想把楚伊追回来,首先得学会一招。” 黑暗中男人猛地睁眼。 墨清明笑的虎牙都漏出来了,“卖惨。” “你这伤不能白受啊,你做了什么得让她知道。” “她……现在应该不想见我。” 宗砚俢眼底黑得如浓稠的墨色,想到楚伊的决绝,便一阵慌。 “啧,修哥,自古从来痴女怕缠郎,你缠着她不放。”韩祁风开始出注意。 宗砚俢又沉默了。 墨邵明见他信以为真的样子,笑着吸了口烟。 “宗砚俢,我觉得吧,你栽了。” —— 连珊珊带着蔫巴巴的楚伊,还有一头雾水的宋词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一进房间,宋词忽然呀了一声。 “楚伊你怎么流血了!” 三人齐齐低头,看到楚伊米黄色长裙上有大片斑驳血迹。 楚伊迷茫地看着两人,“我没受伤。” “那是在哪蹭到的?快换下来。”连珊珊忙去拿了件睡衣。 楚伊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忽然想起宗砚俢紧紧抱着她的场景。 也只有那时候她腰部的位置能蹭上血迹了。 心头忽然一跳,他受伤了? 随后压下异样的情绪将衣服脱下。 他受不受伤,和她有关吗? 宋词大学毕业后便去了海城工作。 虽然日常会从群聊里知道楚伊的生活状态,但具体的她不是很清楚。 连珊珊迫不及待地给宋词普及了这方面的空缺,听得宋词满脸纠结。 随后看向缩在沙发角落抱着抱枕发呆的女孩,她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伊伊很坚强,也很勇敢。” 至少楚伊下了决心离开,也付出了行动。 “不说伊伊的伤心事了,说说你呀女强人,你在海城遍地都是土豪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艳遇?” 连珊珊就是个八卦收集器,此刻不免好奇地看向容颜清丽脱俗的女孩。 “……没有。”宋词极其淡定地否认。 “啧……这不科学啊,伊伊你说阿词貌美如花能力强,怎么会没人追呢?” 楚伊将注意力转移到她们身上,情绪也轻松了几分,不免好奇地望着宋词。 宋词被两人看怕了,吱吱唔唔半晌才说,“有是有,就是……快要分手了。” “啊?”连珊珊瞪大眼睛,“原因呢?” “他前女友回来了。”宋词说得淡定又淡然。 “得,不是青梅就是白月光,渣男真多,赶紧分手。” 连珊珊推过一瓶起泡酒,拽着两个闺蜜,“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楚伊和宋词相视一笑,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 “我这里帅气鲜肉一大把,阿词来,你看看你喜欢哪种?” 连珊珊掏出手机,给两人看她的鱼塘里的各种型号鱼。 有连珊珊在的地方,总是免不了欢声笑语。 三人坐在客厅里喝酒聊天,回忆过去畅想明天。 就像连珊珊说的那样,明天一定会是艳阳高照。 第58章 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 医院里。 林洛莲看着网上新闻热度火速下降,眼中火气四溢。 她支开了护工,拿着手机和人通电话。 “你到底怎么办事的,拿了我那么多钱,新闻快被删干净了!” 电话那头的人很不耐烦,“大姐,你知道买通营销号多少钱吗,对方也在压热度,大把大把的钱往里砸,我们比得过吗?” 林洛莲攥紧了手机。 对方压制热度,无非是宗家那些道貌岸然的长辈们! 该死的老东西们各个都在阻止她的计划! “还有,之前在酒店你说演场戏睡个美人就给我一百万,虽然人我没睡到,但误会的的确确造成了,我也让宗砚俢揍了捆了,你至少也得给我五十万吧。” 林洛莲眸中闪过阴狠,“你先躲好了再说,否则……”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带着一股怒意。 林洛莲立刻挂了电话,惊慌失色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宗砚俢站在床尾,看着女人虚弱的面容,声音冷肃,“你偷戴了戒指。” 很肯定的语气。 林洛莲面上浮现心虚,但内心狂喜。 计划成功了…… 她委屈地垂着头,双手抓着白色被单,“我以为你要送给我的。” 宗砚俢额间皱出一抹深痕,“我为什么要送你戒指?” 林洛莲忽然抬头眼底满是泪水,“砚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楚伊在一起,是我陪在你身边九年!” “那枚戒指,我以为我终于熬到了头,你们要离婚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在一起了!” 男人俊颜愈发的森冷,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洛莲,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要娶你。” “可……可九年来你也没有其她女人!只有我!” “没有其她女人,是因为我不想婚姻存续期间背叛另一半。” 宗砚俢看了眼顺着手背淌下的血液,转身朝外走,“而如今,我更不可能背叛她,没有下次。” 说完,转身离开。 病房的门不重不轻地关闭。 林洛莲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红眸里溢出不掩饰的恨。 一定是楚伊给宗砚俢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不会放过楚伊的! …… 深夜的星河湾无比安静。 宗砚俢来到十二层,手中提着庄园拿来的蛋糕,与戒指盒子一同放在餐桌上。 他抽出椅子坐下,打开蛋糕盒。 他向来不喜吃甜食,但今日却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 黑暗中男人的气息微重。 他盯着蛋糕上伊伊两个字,口中的甘甜压不住心口泛起的酸涩。 客厅的钟表在十二点时发出咔嗒一声响。 男人手指落在一旁的戒指盒上,他轻声道,“伊伊,生日快乐。” 王特助深夜赶到星河湾十三层,一起到来的还有家庭医生。 宗砚俢手臂上的伤本就没有包扎好,因二次牵扯再次撕裂。 血液顺着手臂滴淌得满地板都是。 伤口撕裂发炎又引起发烧不退,家庭医生赶紧处理伤口并打了退烧针。 王特助站在门口,看着往日里雷厉风行的老板,如今病怏怏地躺在那,心里不是滋味。 “宗总,我去楼下叫夫人上来?”王特助试探地问。 宗砚俢终于有了表情,“不必,她不在。” 今晚她不会回星河湾的,或者接下来几天她都不会回来。 但让宗砚俢惊讶的是,第二日一早,他便接到了楚伊的电话。 “结婚证找不到了,需要借用你的身份证去办婚姻关系证明,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楚伊说话的语气十分生硬。 宗砚俢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烧刚退下去,浑身的冷汗,开口时嗓子像是冒了烟。 “我现在不方便出门,你……回花园别墅找一找,不会丢的。” 楚伊顿了顿,应了声好挂断电话。 宗砚俢掀开被子起床,朝浴室走去。 王特助听清了两人的对话,心惊不已。 这是真的要离婚? 十五分钟后,男人一身清爽走出,但脸色却愈发的苍白,“回花园别墅。” 宗砚俢比楚伊提前到的。 他靠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像是睡着了。 楚伊到的时候便见到男人苍白如纸的脸。 下意识朝他的胳膊看过去,似乎右臂的家居服下很肿,像是包裹着什么。 忽然对上男人睁开的眸,深邃得如同午夜深海,她忙收回探究的视线。 “我上去找找。”说完,楚伊就要往楼上走。 “衣帽间我找过了,没有。”他哑着声音说,随后气息不匀剧烈地咳嗽。 楚伊盯着他的面色,犹豫半晌还是没问出口。 “从地下储藏室开始找吧。”男人从沙发上站起身。 经过楚伊身边时,她明显闻到了一股药物的气息。 地下一层是酒窖和三个储藏室。 楚伊进入第二间储藏室,感觉身有脚步声靠近。 她猛地回头,鼻梁撞上男人滚烫结实的胸口。 楚伊连忙后退,腰却被男人的手臂圈住。 地下室的光微暗,空气流通似乎也有些迟缓。 鼻息间被熟悉的味道充斥,楚伊浑身紧绷。 “你去第一间。”楚伊仰着头看宗砚俢,近距离接触才察觉到他体温不正常地发热。 “这样快一点。”她补充道。 男人手臂略微收紧些,很细的腰。 近距离看她的时候,昨晚她那些决绝的话再次浮现。 手臂松开,他后退一步出去,“好。” 门口身影消失。 楚伊感觉空气流通了,心口的窒息感也跟着消失不见。 储物室很大,分门别类摆放各种物品。 楚伊将头发随意扎起,袖子挽上去认真地翻找。 隔壁。 宗砚俢靠在门板上,盯着某一处出神。 他没急着寻找,因为结婚证根本不在花园别墅里。 走到柜子旁,随意地靠在上面。 视线忽然被货架最底层的黑色箱子吸引。 他俯身将箱子抽出。 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似是许久未开封。 将箱子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本书。 每本书的封皮颜色都不同。 他捡起第一本翻开,红色牛皮纸制的封面。 第一页是空白页,右下角一行小字。 一一的秘密日记,不许动。 一一? 宗砚俢盯着那两个横,有些迷惑。 一一是伊伊的意思? 长指往后翻。 这不是书。 这是楚伊的日记本。 是她中学时代的日记本。 想要继续翻看的动作忽然停住,这是楚伊的隐私,他不能随意翻看。 可掌心的本子写满了楚伊的过去,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让人忍不住打开。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开始啦,猜猜结婚证被宗狗苍哪了,前文我提示过,有没有小可爱知道~~ 第59章 就算是昏迷也怕她跑了 楚伊忙活大半天,累得浑身都是汗,结果连个结婚证的影子都没看到。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去下一间储物室寻找。 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将日记本放回箱子,踢回置物架底部。 对上门口的视线,他面不改色地问,“找到了吗?” “没有。”她语气有些沉,掩饰不住周身的烦躁,错身往下一间走。 宗砚俢提步跟了出来,“我这里也没有。” 楚伊想说让他去楼上找,她实在不想和他独处一个空间。 可见他进入最后一个房间后,自动去角落里翻找,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便由着他了。 然而不到三分钟,楚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她回身时,眼前的那一幕让她心脏几乎骤停! 宗砚俢高大的身躯顺着货架倒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楚伊吓的赶忙跑过去,半跪在他身边,“宗砚俢?你怎么了?” 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掌心一片滚烫,烧得她手心一颤。 “这么烫!” 覆上男人的额头,掌心的热更加明显。 楚伊顿时有些慌。 她想翻找手机打电话喊人,结果手机和包包一起放在楼上。 正要上去喊人,忽然听到男人兜里手机铃声,楚伊立刻拿出来接听。 韩祁风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伤好没?出来喝酒啊。” “韩祁风,宗砚俢昏倒了,你…你能过来吗?还是我叫救护车?” 楚伊此刻说不出的慌乱。 看着男人通红的脸颊,眉头痛苦皱着,她心脏不可遏制地溢出一丝痛。 韩祁风瞬间坐直了身子。 眼珠一转,立刻回,“啊我知道,他昨天就这样,等着我叫医生过去,你先照顾着。” 楚伊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楚伊试图将男人扶起。 奈何她的力气不可能挪动成年男人。 刚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便被拽了回去。 她纤瘦的身子被火炉一样的身体包裹,扑面而来的热让她脸颊跟着升温。 “冷……” 男人似乎烧迷糊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冷。 楚伊的腰被他有力的手臂圈着,掰了几下都掰不动。 她顿时感到力不从心,只能轻声说,“宗砚俢你先松开我,我上去叫人。” 但是已经蹭到她怀里的男人似乎没听懂,将她抱得更紧。 “很冷……” 男人不停地呢喃,身子也跟着发抖。 五年的婚姻时间里,楚伊从未见过他这般无力虚弱。 他抱着她。 依赖极了她。 眼睛有些酸,她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 最终抬起,将他抱住,试图让他的身体不再冷,不再抖。 感受到她的拥抱,男人又往她怀里钻,烙铁般的脸颊贴着她的小腹。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有多高。 怎么能烧成这个样子? 鼻息间忽然有股血腥气弥漫,她皱着眉四下看。 搁置在她腰侧的手臂,有血液透过灰色家居服渗出。 楚伊眼底被那抹红刺痛。 他真的受伤了? 垂眸时看到男人眉眼间溢出的苦涩,以及因发烧而干裂的唇瓣。 她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眉心。 似是被惊扰,她的手一把被扼住。 手腕像是被滚烫的烙铁黏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韩祁风带着家庭医生以及王特助赶到时,便看到如下画面。 女人一身狼狈坐在地上,怀里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死死箍着她的腰和手腕。 那架势,就算是昏迷也生怕身前女人逃跑一般。 三个大男人好不容易把人从地下室挪到了主卧。 他依旧死攥着楚伊的手腕不放。 楚伊让韩祁风强行掰开,试了两次没成功,索性就让他这么拽着了。 家庭医生重新处理了崩裂的伤口,挂了点滴。 并叮嘱伤口要是再不能愈合,会引起反反复复发炎发烧。 楚伊低着头当没听到。 她一会就要走了,让韩祁风转告佣人就好。 家庭医生见女主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皱着眉,“记下了吗?” 楚伊指着自己的鼻尖,让她记? 家庭医生一副是你是你就是你的表情。 楚伊又不能和一个外人说他们要离婚了。 抿了抿唇,乖乖点头。 深蓝色的床铺上,男人脸色不再通红,额头渗着一层薄汗。 韩祁风唇角勾起笑意,“行了,你守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楚伊霎时间瞪圆了眼睛,“你走我怎么办?” “这是你家,你问我怎么办?” 韩祁风忽然笑了,桃花眼跳跃着满含深意的光。 楚伊,“……”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韩祁风功成身退,走前不忘扫一眼床上神志不清的男人是,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楚伊叹了口气,用自己微弱的力量去掰男人的手指。 惨败。 她抓起手机想给别墅佣人打电话,叫人上来照顾。 结果她猛然想起,今天佣人放假! 偌大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伊忽然有一种陷入圈套的感觉。 但余光看到男人痛苦而紧皱的眉眼,那一丝丝怀疑也就打消了。 不能那么巧。 楚伊被迫坐在床边,看到男人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终究没忍住,用另一手抽了湿巾替他擦拭。 他皮肤很白,鼻梁高挺,短发被汗水打湿,就算是此刻虚弱的模样也散发着不一样的美感。 忽然,男人的眼睁开,黑色瞳仁布满迷茫的神色。 楚伊假装若无其事挪开视线,刚要劝他松手,结果身体被大力拉扯,直接躺在床上。 身上一股大力袭来,她被压得喘不过气! 楚伊脑子反应过来时下颌已经被男人炙热的手钳住,紧接着唇上一烫! 她瞪大双眼,用力推攘身上的男人。 然而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抵抗,撬开唇齿,疯狂地掠夺她的味道。 因发烧的缘故,楚伊感觉他的唇舌染着苦味,舌尖很凉,但唇瓣很热。 热得她发慌。 楚伊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撞得头脑发昏,“你……干嘛……唔!” 她偏头躲开,这男人便粗暴地扼住她的下颌掰回来。 不同于前两次带着柔情的吻。 这次的他仿佛失了理智,极具侵略性。 干燥炙热的唇在她的唇瓣上用力啃噬,似是要将她吞进去。 炙热的掌心开始不安分地动,贴在她纤瘦的腰一路攀爬。 楚伊被他亲的气息开始混乱,感受到他掌心的力度,身体绷得像拉满弦的弓! 她心一狠用力咬他的唇。 血腥味充斥两人的呼吸,男人恢复了几丝理智。 盯着眼前的女孩,她愤怒的眼底像是燃着两把小火苗。 他一动,便惹得身下的人身子一颤。 直到真实的触感传递进大脑,男人迷茫的眼底终于被清明占据。 随后他说了一句让楚伊想把他敲晕的话。 “不是梦?” 楚伊,“!!!” 搞什么? 强吻了她,还…… 这男人竟然以为是在做梦? 他梦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梦:这个锅,我不背! 第60章 不是离异,是丧偶 楚伊刚想发火,眼前的人忽然闭上双眼,脑袋跌进她的肩窝,再一次没了动静。 “宗砚俢?”楚伊感觉自己快被压得透不过气。 她用力推他,“你起开好重!” 还是没有反应。 楚伊有一瞬间在想,她不会被他压死在这床上吧? 卯着全身力气,一把将男人推到一旁,她大口地喘息。 余光瞥到他手背上的针管开始回血,看得楚伊心惊肉跳。 顾不上其它,楚伊赶紧爬起来,将翘起的输液管压回去。 血液随着药液重新流进血管,她舒了口气。 这么一折腾全是汗,但好在手腕终于被他松开了。 楚伊看着男人虚弱的脸,又检查一下他包扎好的右臂伤口,万幸没有再裂开。 爬下床后将被子扯起盖好,随后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将门带上。 房门关闭的瞬间,床上始终闭着眼的男人掀开眼皮。 他盯着天花板许久,最终无力地闭上眼睡过去。 楚伊到楼下拿了手提包,将手机拿出来后给王特助打了电话。 “老板昨晚回庄园没跟您解释吗?”王特助诧异地问。 楚伊愣住,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 “老板取完戒指回医院后被抢了,为了把戒指抢回来,被其中一人用刀划伤了他的胳膊,我去了警局报案做笔录没跟着进医院,但也看清了,那伤口得有十五公分。” 楚伊想着当时的场景,又看到家庭医生处理的伤口,很长也很深。 血肉翻飞的,流了不少血。 “老板是缝合完伤口后回的庄园,可能会晚一些,他一个字都没提吗?” 楚伊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没来得及回庄园吃饭,是因为在医院包扎伤口么…… 她忽然记起那枚粉钻戒指,“那戒指……” “戒指……夫人,虽然一开始老板没说这戒指是送谁,但我听到设计师的话之后,觉得是送您的没错了。” “为什么?” 楚伊心口忍不住悸动,但她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老板说要赶工,在您生日这天之前必须做出来,设计师为这款7.25克拉戒指取名为‘爱妻’,您才是老板的妻子啊。” 楚伊感觉脚有些软。 直到挂了电话,她的灵魂还在飘忽不定。 戒指的名字是……爱妻? 脑海里忽然蹦出宗砚俢说过的一句话。 “我会把缺失给你的都补回来。” 补回来吗? 可是宗砚俢你不知道,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宗砚俢以为楚伊走了,但一个小时后房门被推开。 他听着轻缓又熟悉的脚步声靠近,温柔的气息在鼻息处掠过。 随后感觉已经麻木的手背被她温热的指腹按住。 她小心地拔了针,替他按着针眼。 楚伊心情很复杂,盯着指腹下的白胶带发呆。 男人忽然开始咳嗽拉回她的思绪。 四目相对瞬间,楚伊松开了按着针眼的手。 故作淡定地解释,“你昏倒了,佣人今天放假,所以我才留下来。” 宗砚俢没应声,撑着手臂坐起身。 楚伊下意识又按住他的针眼,但已经有血迹渗出,她皱着眉责怪,“你乱动什么?” 染着沙哑的笑意在耳旁浮动,“你在……咳咳……担心我吗?” 楚伊动作一僵,按住针眼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受伤了逞什么能,你要是死在地下室,我就不是离异,而是丧偶。” “楚伊……”他声音很虚弱,带着点哀求的意味,“我都这样子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刚刚做梦还强吻我,都没跟你算账,还想我好好说话……”楚伊低声嘟囔。 “什么?”男人蹙着眉问。 “没事。”楚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你叫人过来照顾你吧,我要走了。” 转身之际,手臂被拉住。 她回身。 “佣人好不容易放一次假,把他们叫回来你觉得合适吗?” 楚伊略一犹豫。 “那叫妈让庄园的人过来。” “我受伤的事让庄园知道,妈不得急得哭出来。” 宗砚俢也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心。 这点楚伊倒是相信。 她也开始为难了,总不能让她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我想吃鸡丝粥。”他忽然开口。 看着楚伊时,眼睛里闪动着点点光亮。 楚伊一噎,还敢提要求? 可看到他放低姿态的乞求声,就那么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 直到站在厨房里,楚伊忍不住拍自己的嘴巴! 怎么就没有个把门的呢! 后来身体比思维诚实,她开始安安静静地煮粥。 这么多年又不是没照顾过他,多一次少一次不会有什么改变。 厨房的香味很快蔓延到整个客厅。 宗砚俢换了睡衣下楼。 嗅觉不是很灵敏,但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此刻天色已黑,万家灯火扑展在浓重的夜色下。 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小女人系着围裙忙碌。 垂眸间,有发丝掉落在耳际。 这样的场景刻进心底,心脏忽然变得异常柔软。 有人等回家,有人等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过去他怎么没察觉到? 走到女孩身后,手臂轻轻从后抱住她,将人拥进怀里。 楚伊正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忽然被抱住吓了她一跳。 她伸手推他,“松手!” “嘶——”似乎被触到伤口,他痛得倒吸气。 楚伊立刻就不敢动了,声音有些恼,“你快松手!” 肩窝忽然一沉。 男人弯着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热气呼着耳廓。 楚伊感觉浑身汗毛敏感地立起来。 “不松。”很轻很无赖的语气,“你推吧。” 楚伊,“???” 他在吓唬谁?! 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楚伊。 她捏着勺子不动,当他不存在。 他却愈发的放肆,手臂紧了些,在她肩窝用力吸了一下,“好香。” 不知道说饭菜香,还是她身上香。 楚伊不去深究。 耳边的呼吸声太明显,吹得她思绪有些乱。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她问。 “很饿,要吃。” “吃还不松手?” 楚伊偏过头看他,厨房暖色的光在他眼底映出淡淡的光晕。 楚伊有那么一瞬间,在他迷离的眼中看到翻滚的欲望。 她眨了眨眼又去看,发现是她想太多。 宗砚俢松了怀抱,抬手端起炉灶上焖着的粥往外走。 楚伊想制止,但看他脚步很稳,手也没什么异常,便随他去了。 饭桌上都是清淡的饭菜,像过去那般两人相邻坐着吃饭。 但宗砚俢面对眼前的瓷碗和勺子却迟迟未动。 楚伊小口小口喝着粥,瞥了他一眼,“你要是再敢点菜,信不信我把这碗塞你嘴里。” 宗砚俢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搭在餐桌边沿上,淡淡开腔,“胳膊很疼,拿不动勺子。” 说得大义凛然无所畏惧。 第61章 得麻烦你帮我洗澡 楚伊捧着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宗总,刚刚这锅粥是用你的手端上来的。” “端粥胳膊不用弯曲。”他长指敲了敲勺子,“但吃粥需要。” 男人一脸坦然,就差把那个无理要求写在脸上了。 楚伊继续吃饭,“那你饿着吧!” 宗砚俢等了许久,女人都不理会他。 他屈起胳膊抓勺子,眉眼间溢出些许的痛苦。 勉强抓起勺子舀了一勺鸡丝粥,还未抬起胳膊,便因为疼痛松了手。 勺子啪嗒一下掉进碗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楚伊想要忽略这一幕,但他的动作,他的神色太扎眼。 无奈地咬着后槽牙,一把抓起他面前的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男人的唇边! 男人眸底闪过笑意,他没张嘴,“烫。” 楚伊瞪大了眸,“宗砚俢你是小孩子吗?难不成还要我给你吹一下?!” “你又不是没吹过。” 刚结婚那阵,恒宗的乱摊子收拾好后,宗砚俢四处打点人脉。 没日没夜地把酒当成水来喝,结果喝到胃出血。 楚伊在医院不眠不休地照顾三天。 亲手熬粥,亲手喂他,体贴的不像话。 果真人总是要失去什么,才会觉得遗憾。 宗砚俢收敛思绪,打算不再逗她。 结果他便看到小女人纤细的手指捏着勺子,挪到自己唇瓣吹了吹,又送到他面前。 “这样还不行?”楚伊皱着眉,眉眼间都是压制的火气。 感觉照顾自己宝宝也就如此了吧! 宗砚俢笑了,好看的眉眼弯着,将她喂的食物全部吃掉。 楚伊不情不愿地伺候宗砚俢。 男人眉眼染着笑意看她周到的照顾,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饭后,楚伊简单收拾餐桌,拿起包包准备离开。 “楚伊。”宗砚俢坐在沙发上喊住了要离开的人。 楚伊回头看他,一副你有屁快放的态度。 “你不找结婚证了?” 楚伊愣了愣。 今天宗砚俢忽然晕倒,她吓得把正事忘了。 地下室没有,楼上这几层还没找。 “今晚在这里睡吧。” 见女人脸色不太好,他补充,“你不想睡主卧,那就睡客卧,而且我的烧还没退,如果半夜烧起来家里没人。” “离异变丧偶,就不好了。” 楚伊抿了抿唇,心中最后一丝动摇也被消灭。 决定留下来后,楚伊一分钟没耽搁,把家里每个角落每个房间都翻了一遍。 累得她满头大汗,连鞋柜边缘缝隙都搜了一遍,结果愣是没找到。 她记得那日收拾行李箱,明明将证件带走了,即使没带走也是在衣帽间。 但是没有,凭空消失了。 楚伊站在主卧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她还是怀疑结婚证被宗砚俢藏了起来。 房门被人打开,宗砚俢看着靠在墙壁上出神的小女人,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在这做什么。” 楚伊狐疑的视线上下打量他。 “怀疑我藏起来了?” 他问得坦坦荡荡,倒是让楚伊觉得有些小人之心了。 “结婚这么多年,除了领证那天,我没见过我们的结婚证。”他说。 楚伊心中苦笑。 也对。 结婚当天给她离婚协议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张可有可无的结婚证。 收了思绪,错身进入客卧,随后将房门反锁钻进浴室。 宗砚俢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无奈地笑。 随后迈着步子下楼。 他又来到地下室的储物间,坐在地上拿出那些日记本,仔细地翻看。 日记不是每天都写,只是挑重要的日子或者有趣的日子记录下来。 在看到第一本日记她生日那天的记录时,男人脑海里上闪过一道白光。 他赶紧抽出其他日记本,翻到楚伊生日那天。 娟秀的字体工工整整,每一个字都刻进他的心里。 男人靠在置物架上,闭着眼。 心口泛起酸酸涩涩的疼。 但是楚伊十六岁生日那天,她什么都没写。 宗砚俢微微皱眉,他拿起手机给墨邵明发了消息,很快对方回复。 【乔时月也就是你岳母,在楚伊十六岁那年生日前一个月,因全身器官衰竭去世。】 【哦对了,乔时月死后一个月,也就是她十六岁生日当天,她爸便将现任妻子娶进门,这些你都不知道?】 宗砚俢没回墨邵明的消息。 那一瞬间,他觉得手中的日记本有些重,重到他的手托不住。 乔时月和楚伊同一天生日,楚伊从未说过。 她似乎很少提及她的家人。 十六岁生日前夕母亲去世,不到一个月父亲另娶她人。 当时的她还没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走出,便要面对父亲再娶的事实,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她得有多无助? 男人忽然有些烦躁。 他将日记本全部收起放回原位,脚步慌乱地离开储物室。 楚伊在房里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 结婚证迟迟找不到,他需要宗砚俢的身份证去开一份婚姻证明。 推开门房间很安静,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 楚伊想着既然快要离婚,两人还是避嫌为好。 刚想离开,浴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玻璃碎裂的声响。 水声停止。 楚伊想要挪开的脚定住。 他手臂伤口刚包扎好,洗澡会不会有问题? 忽然意识到在担心那个男人,用力甩甩头转身离开。 身后又传来咚——的响动。 隔着门都听到了。 楚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有点像她那日在浴室摔倒的声音。 犹豫几秒,她还是敲了门,“宗砚俢?” 浴室很安静没人回答。 “你怎么了?”楚伊贴着门问,“宗砚俢!” 还是没动静。 楚伊忽然害怕他像上午一样再次晕倒,也顾不得其他推门而入。 眼前是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手臂的模样。 楚伊心下一惊,忙跑上前,“怎么样?” 宗砚俢深眸沉了沉,面色痛苦,“很痛,有可能撕裂了。” 楚伊小心翼翼将人搀扶起。 将人按坐在马桶上,“你不要乱动,我去拿药箱。” 说完冲出卫生间,家里的医药箱位置没人比她清楚。 折返回来时,见到宗砚俢脸色苍白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竟觉得这男人有时候就像小孩子一样麻烦。 将纱布解开,好在伤口没有撕裂,松了口气。 “还好,出去床上躺着吧。”楚伊看他。 这才注意到男人只围了一条浴巾在下半身…… 手臂以及腹肌的线条分明,此刻在浴室温柔的灯光下更显暧昧。 楚伊赶忙松了手后退一步。 然而男人却有些委屈地抬眸看她,“可我还没洗澡。” “不…不洗了,你忍忍吧。”楚伊说话有些结巴。 “可我今天发烧出了很多汗,很难受味道也不好。”他一副无助的模样。 “那你伤口撕裂怎么办?”楚伊对上男人的双眼,他黑色的瞳孔像是有漩涡流转,要将她吸进去。 “所以得麻烦你,帮我洗。”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以及打赏的宝子们~~看到最后一章的时候大家顺手点个催更呀谢谢~ 第62章 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他 “我…我帮你洗澡?”楚伊脸色刷地一下红的彻底。 这男人是以怎样不要脸的心态坦然说出这句话的? 她转身就要走,然而身后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停住脚步。 她觉得这男人就是在用苦肉计! 可她却没有办法! “要我帮你洗澡,你想都不要想!” “哦,那我自己洗吧,反正伤口撕裂痛的不是你,发烧的也不是你,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不在乎的。” 男人一副心酸委屈的表情,更像是楚伊始乱终弃,对他不闻不问。 楚伊眉梢压抑地跳动,咬着后槽牙道,“你躺床上去!” 他抬头看她。 “我给你擦身体!” 男人眸底闪过得逞地笑,随后老老实实躺在了床上。 楚伊端着水盆和毛巾出来,看到男人大摇大摆躺在床上,她真的恨不得将一盆水泼在他身上。 怎么觉得这男人就是吃准了她心软,故意坑她? 但楚伊也不会让这他好过。 毛巾沾了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地擦拭男人的身体。 刺骨的凉意贴到皮肤上,让宗砚俢倒吸了口冷气。 见小女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他忽然笑了。 瞥见她被冷水冻的通红的手,眸色变得异常柔软。 他接过毛巾自己简单擦拭,随后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贴在他的腹部上取暖。 楚伊掌心贴到男人温热的腹肌,那种触感让她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刚刚刻意忽视了他的身材,可此刻却看得真彻! 六块腹肌形成凹凸的线条蔓延至浴巾下方,性感的要命! 她的手一动不敢动,听到他说,“欺负我可以,别伤到自己,是生理期不够痛?” 他嗓音低沉而温柔,像陈年的美酒。 楚伊想抽回手,他却抓起她两只手都按在了腹部替她取暖。 手心的触感无比真实,感受他强有力的肌肉线条,楚伊保持这个僵硬的姿势。 察觉手已经恢复温度,她赶忙把手抽出来,“可以了,你松手!” 男人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直接用力将人拽到怀里。 她身子前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不要压到他的手臂。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直接被人裹进了怀中。 室内的灯忽然关闭,唯有室外的路灯影影绰绰的光顺着纱帘进入室内。 他受伤的手臂压在她腰际。 楚伊想推开,却听他说,“你乱动会碰到伤口。” 她果真就不再动了。 宗砚俢意识到她对自己的担心,心口不可避免地柔软下来。 抓住她还有些凉意的手放在颈间,故意在她耳畔低喃,“够热吗?不够还有更热的地方。” 他嗓音哑哑,吹得楚伊耳根发麻。 楚伊听出他话里暗含的别样含义时,再也忍不住狂乱的心跳。 “你是流-氓-吗!” 见她窘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男人欢愉的笑意在房间回荡。 昨晚她决绝的话语带来的伤害,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冲淡几分。 他贴着女人的耳际,低低沉沉地问,“问你一件事。” 楚伊往外偏了偏头,尽力躲开他的气息,“赶快说!” “今年生日许的愿望是什么?” 他脑海里浮现很多娟秀的字体,每一年的生日愿望,他都深深记在了心里。 楚伊被他有力的手臂环抱着。 眼前忽然浮现昨日在庄园,双手合十时心里浮现的愿望。 她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淡淡地回,“世界和平。” 男人眸色一凛,随后二人都不再说话。 楚伊轻轻推开他的手臂,却被他冷声勒令,“别动。” “宗砚俢我们要离婚了,你抱着我睡算什么事!” “我没答应离婚。” “领证当天给我离婚协议的不是你,难道是鬼吗?”楚伊简直要无语了。 “可我也说过那个协议作废,我不同意离婚。”他朝她颈窝蹭了蹭,呼吸声沉重。 “如果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做点别的让你老实些。” 语气里满是威胁。 楚伊不服地瞪他,然后便感觉横在腰际的手钻进了睡衣下摆。 粗砺而温热的大掌贴在她腰线上,楚伊霎时间绷紧了身子。 她刚抓住作乱的手,便听到耳畔倒吸冷气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松手。 “我睡!你别乱摸!” 明显感觉身旁的男人身体在颤,似是压抑着笑。 她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抱着,被迫睡在这张熟悉的床上。 但宗砚俢没有丝毫睡意。 听着耳边渐渐平缓的呼吸声,他于长夜中微微叹息。 一闭眼,眼前便全是女孩写在日记本上的生日愿望。 从十四岁,到二十岁,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都涉及两个人。 希望乔时月不要那么累,希望乔时月体检顺利通过,希望乔时月在另一个世界平安康健。 而愿望里涉及的另一个人,是他。 希望宗学长万事胜意。 二十岁生日愿望里还有一句话,希望宗学长万事胜意的同时,余生我都能陪伴在侧。 几乎一整晚,楚伊都没怎么换过姿势。 她一动身旁的男人便会收紧怀抱。 清晨,楚伊被走廊的脚步声惊醒。 她想起身,后背和腿都是麻的。 房门被推开,她视线飘过去,与程相宜的眼神相撞。 “妈……”刚睡醒时嗓音有些哑。 程相宜一看床上两个人相拥的亲密姿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来得不是时候,我以为没人照顾他。” 宗砚俢被声音吵得睁开眼。 见是程相宜,他重新闭上了眼,紧了紧怀里的人。 楚伊本就窘迫于现在的场景,想解释,但麻木的双腿和脊背被他一压,痛得她眼圈红了,“你别抱了很痛!” 程相宜一副八卦的眼神飘过自家儿子的脸,“生病了也不知道节制!” 然后赶快退出房间不再当电灯泡。 楚伊的痛呼声彻底让男人清醒,他半撑着身子坐起,声音恍惚染着起床气,“哪里痛?” 楚伊没好气的推开他,想要自己起身,然而此刻手臂也是软的,直接摔回了枕头上。 “都怪你!” 她的控诉此刻在男人耳中像是天籁。 他勾着唇,笑的温柔,“嗯,都怪我。” 楚伊一愣,怎么觉得两人的对话怪怪的?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忽然感觉腿部一阵刺痛传来。 宗砚俢正半跪在她身侧,轻轻揉捏她麻木的双腿。 这一幕看得楚伊一愣,紧接着传来的刺痛让她一下子喊出声,“你轻点啊!很痛很痛!” 男人无奈地叹息,“好,我轻点。” 一种微妙的气息在房间里流窜。 楚伊发觉了,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越说越乱套。 门外折返的程相宜似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想要敲门的手忙收了回来。 年轻人,一大早就这么激烈。 看来他儿子的伤不是什么大问题,亏她惦记一大早就跑过来。 因为程相宜的到来,楚伊没办法拂了长辈的面子,留下来吃了早饭。 她生怕宗砚俢一大早又提出什么幺蛾子请求,把他拽到洗手间三令五申,不要在长辈面前丢人。 宗砚俢睨着她眼角含笑,点头应,“都听你的。” 这种妻管严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楚伊不解,又听他说,“微信好友加回来。” 楚伊冷笑,“你想都别想!” “手很痛,不能洗脸。”他顿了顿,似是满面愁容,“似乎还是不能吃早饭。” 楚伊,“!!!” 就这样在威逼利诱之下,宗砚俢重新添加了楚伊的好友。 点开她朋友圈,还是只有一条冰冷的横线。 不过他不急。 一步一步来。 一顿早饭吃的楚伊差点胃溃疡,草草结束后,便拎着包逃离花园别墅。 餐厅只剩母子二人,程相宜面上的笑意淡化,“你跟伊伊到底想怎么样?” 宗砚俢捏着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粥,“你看到的这样。” “砚修你知道妈妈在说什么。”程相宜语气有些重。 “不离婚。”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母亲,“我不会和楚伊离婚。” 第63章 楚小姐是我们的投资人 楚伊回星河湾的路上接到了楚连天的电话。 手机响了许久她才接听, 对面男人的声音有些虚浮,“楚伊,你有空来医院一趟。” 楚伊冷笑连连,“电话里不能说吗,我怕我再去见你,你就不止住院这么简单了。”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随后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楚伊指尖捏紧了手机,似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来与不来…看你…咳咳!我暂时不会出院,你想清了就来见我。” 楚伊挂了电话,盯着方向盘发呆。 手机接连推送几条信息,楚伊扫了一眼然后眸光定住。 【楚氏木业董事长病危入院,楚氏股价连创新低!】 【楚氏木业接连收到消费者投诉,质量大打折扣的背后是大厦即将倾倒?】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在抖。 看到大厦倾倒四个字,心有不忍。 楚氏木业是乔时月毕生的心血。 当年乔时月为了向乔家人证明,不靠家族也能在帝都闯出一番天地,将毕生心血投进去。 结果母亲去世后,楚氏便开始走下坡路,如今竟然到了这一步…… 心里又一次浮现那日墓地里冯秀说的话。 脑子乱到不行。 黄仙仙发来消息打断了她的思路,如今大脸传媒已收获几家投资人的橄榄枝,今晚有个投资人见面的饭局,他问楚伊能否出席。 楚伊有些不解,她一个做饭的美食博主为什么要出席这种饭局。 黄仙仙支支吾吾半晌,“老板看了你的简历,你太漂亮了所以被选上。” 楚伊心中了然,饭局要求有美女作陪是默许的规矩。 而且主播圈子和娱乐圈其实没什么区别,有无数人想要借着这种饭局攀关系往上爬,这并不奇怪。 就在黄仙仙以为楚伊要拒绝的时候,楚伊忽然回,“可以。” 黄仙仙一愣,楚伊家里看起来并不简单,但是她却不避讳出席这种场合。 他找楚伊提这件事不过是碍于上面的命令,走个形式而已。 就在黄仙仙准本挂电话时,楚伊说出的话让他无法淡定了。 “去可以,但我要以投资人的身份出席。” “投…投资人?”黄仙仙结结巴巴的问,“这三家每家出资三千万,伊伊你…” “还缺多少,我包了。”楚伊说的很随意。 随意的就像去菜市场,跟大姨说你家还有多少白菜我全要了。 此刻的楚伊已经站在银行门口。 她手头资金加起来六七千万,如果把星河湾的房子抵押出去,以及闲置的珠宝卖掉,手头可流动的资金怎么也能达到上亿了。 她本打算全盘兜着大脸传媒,既然有其投资人入股分担风险,她何乐而不为。 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懂这个道理。 晚上七点,合闲居酒楼。 餐桌前坐着八九个男男女女。 三家投资人代表坐在主位,三人的视线如同挑选商品一般在对面几位女人脸上扫过。 大脸传媒的负责人刘鑫打着圆场,他举着酒杯同几位投资人聊着传媒行业的未来,生怕几位财神爷一个不高兴走人。 但那三人却兴致怏怏。 为首清河投资公司的老总郑明,他的视线一直挂在楚伊身上,“这位小姐……” 刘鑫有些尴尬的接过话,“郑总,楚小姐同样是投资人。” “哦?” 郑明有些意外,看她一身精简装扮,猜测不过是哪家公司的小职员罢了。 他起身走到楚伊身边,单手压在她身后的椅背,“楚小姐不知在哪家投资公司高就?” 陌生气息扑面而来,楚伊蹙了蹙眉。 但她还是礼貌的回,“郑总您好,我是大脸传媒的员工,不过是手头有些闲钱,想陪公司共渡难关。” 郑明一听更加乐了,没有背景手头有点闲钱的小博主,很好拿捏。 他的手攀上女孩肩膀,赤裸裸的语气,“要不要来我公司,我这里缺个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四个字被他说的极其暧昧,不难听出其中意味。 楚伊面色一冷,拍开郑明的咸猪手,“郑总您喝多了,还是好好听听大脸传媒的未来发展趋势吧。” 刘鑫也赶忙跟着附和。 在座都是他的衣食父母,谁都不能得罪。 其她几位女主播是自愿过来的,看到楚伊抢了风头还在那里装清高不免心生嫉妒,也跟着刘鑫附和起来。 郑明被拂了面子,抄起旁边的一整瓶洋酒墩在楚伊跟前。 “楚小姐不给我郑某人面子?把它喝了,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楚伊站起身,环着双臂冷笑,“大家都是投资人,谁比谁高贵?” 郑明那双黄豆眼中闪过狠戾,一双手死死抓住楚伊的胳膊,“跟我比高贵?老子驰骋商场时你还是个黄毛丫头!今天这面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把酒给我喝了!” 楚伊被他抓的一个趔趄,膝盖磕在椅子边缘,痛的她倒吸冷气。 她哪是任人欺负的性子,火气瞬间上来,“郑总是听不懂我的话?” “一个小员工,拿来的底气跟我大呼小叫!”他用力一扯,楚伊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被那股陌生的气息包裹,楚伊用力甩开他的禁锢,顺势抄起酒瓶就往郑明身上砸,“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放开我!” 原本平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其余两位投资人也极少见过性子这么烈的,不做声。 刘鑫一把拦住楚伊,“伊伊!冷静冷静!” “你个贱人装什么清高,就是娱乐圈的女人老子也玩过,你算什么东西!” 郑明躲开了酒瓶,但肩膀还是被砸到,痛的他火气直冒。 “就你这样的肥猪,看到我都恶心,谁要跟你合作,滚!” 楚伊的话吓的其余几位主播不敢作声,哪有小博主敢这么骂投资人的! 肥猪两个字着实刺激到了郑明。 他忽然钳住楚伊的双腕,将人往桌子上压,顺势撕扯她的裙子,“小嘴这么硬,看你一会是不是还这么有骨气!其余人都给老子出去!” 几名女主播被吓的直接冲出了包房,其余两名投资人也不打算理会这种常见的事。 唯有刘鑫急的火冒三丈,“郑总您消消气!” “给老子滚!”郑明一脚将刘鑫踹倒在地。 楚伊剧烈挣扎却挣脱不开。 眼见着男人那张肥腻的嘴压下来,她死死盯着郑明,“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呵,老子就喜欢烈的!” 楚伊气急,腿猛地抬起,直接提到了男人的裤裆。 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包房传出。 楚伊得到空隙忙朝外跑。 冲出房门的瞬间没看清路,撞上了一堵坚硬胸膛。 她抬起头,视线撞入熟悉的双眼。 “学姐?你怎么了?”盛景淮扶住女孩的肩。 第64章 你老婆被野男人抱走了 见她衣服凌乱,膝盖还流着血,男人周身气势瞬间变的无比阴沉,黑眸里即刻涌起摄人的黑。 楚伊见到熟人,心下安定几分。 然而身后的郑明不死心追了出来,“贱人你敢伤我!” 盛景淮当即了解情况,将楚伊护在身后。 他冷笑着看向男人,“这位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行。” “哪来的小白脸,滚开!”郑明死死盯着楚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 说完便冲上前,伸手去拉扯躲在后方的楚伊。 盛景淮身高腿长,还没等郑明触到楚伊的衣角,他长腿提起,用力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跟在他旁边的人忍不住规劝,“盛小少爷,那是清河的老总……” “我管他清河的还是黑河的。”语气里的森寒毫不掩饰。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时,语气却如沐春风般温柔,“学姐你能走路吗?” 楚伊动了动腿。 刚想说可以,便听到耳畔染着笑意的声音,“啧啧都流血了,我抱你吧。” 说完,她脚下忽然腾空,被盛景淮抱起。 楚伊一愣,立刻要从他怀里挣扎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这样……” “怎么每次见你,都是一身伤?”他迈着步子朝外走,打断了楚伊的话。 楚伊囧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走廊尽头。 墨邵明捏着手机正在听对面人说话。 但他的视线却全然放在了不远处那场闹剧身上。 他草草挂了电话,拨通一组号码。 刚一接通他便笑着说,“在哪?来合闲居,你老婆被野男人抱走了。” 盛景淮将人抱至楼上空的包厢,让服务生拿来医药箱。 他将楚伊按坐在红木椅上,随后半蹲在楚伊膝盖前,长指捏着碘伏棒替她擦拭膝盖上的伤。 他低着头动作轻柔。 楚伊却觉得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吧。” 盛景淮不理会她。 从口袋里变戏法般拿出一个印着卡通人物的创可贴,贴在了伤口处。 盛景淮将创可贴压紧,女孩身体的温度透过创可贴传到指腹,让他嘴角笑意加深。 他刚要起身,包厢的门被大力推开。 随后盛景淮被来人一股大力推开。 力道很大,他没站稳,腹部结结实实撞在了硬实的红木桌上。 楚伊听到肉体撞击木桌的声音,忍不住蹙眉,“你干嘛呢?” 宗砚俢似是跑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刚刚开门时看到两人亲密的姿势,让他心头涌起无名的烦躁。 视线从盛景淮身上收回,看到楚伊膝盖的伤以及手腕的青紫痕迹,戾气于眼底滋生,“怎么回事?” 楚伊对他没由来的质问无比烦恼,转而看向盛景淮,满是歉意地问,“你没事吧。” 盛景淮面露苦笑,单手捂着腹部,“没……没事……” 楚伊见他表情痛苦,单腿蹦起来想要去他身边查看情况,却被宗砚俢一把拉住胳膊,“受伤了还乱动!” 说完,他便强硬地将人抱起。 楚伊莫名其妙地看他,“我没事,放我下来,倒是你伤了他!” 宗砚俢眯着眼看一旁的男人。 两人身高几乎差不多,同样是优异的相貌和身家。 只是一人冷厉,另一人看似温和。 “你看什么看,放我下来!景淮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楚伊不掩眸中的担忧。 毕竟有的人只是蹲下身脚就会骨折,万一刚刚他撞坏了哪个器官怎么办。 宗砚俢面色愈发的冷酷,“你这么关心他,却对我大呼小叫?” 楚伊咬了咬后槽牙,万般无奈的看着他,“大哥,是你刚刚把人家甩出去的!” “你还为了他跟我喊?”宗砚俢听到她竟然怪他,感觉自己内心有一把火烧着熬着,无法释放。 “宗砚俢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楚伊此刻心力交瘁,怎么忽然觉得宗砚俢抓重点的能力消失了。 盛景淮揉了揉腹部,语气温和地劝说,“学姐,你不要因为我和他吵架,我没事,不过就是撞了一下。” 楚伊忽然觉得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看看盛景淮,多么的大度温和。 再看看宗砚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天差地别! 宗砚俢冷眼看着那个装柔弱的男人,一个大男人被撞了一下根本不会怎么样! 他现在装柔弱的样子给谁看? 心中火气越来越旺,他抱着人就往外走。 楚伊踢着脚,“你去哪?我可以自己走!” 宗砚俢深吸口气,目露威胁,“你再折腾,我就在这亲你!” 楚伊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怂了。 身后,盛景淮盯着二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面上的温和尽数敛去。 朋友倚靠在门框上,笑嘻嘻地问,“淮啊,你不会是看上这个有夫之妇了吧?” 盛景淮撩了他一眼,桃花眼染上淡淡的笑,“是又怎样?” 朋友差点惊掉了下巴,“你别跟我说,你和你家老太太回国定居,是因为这个人……” 他继续淡淡地回,“是又如何。” 宗砚俢将人抱到停车场,塞进车子的副驾驶。 楚伊看着这辆熟悉的迈巴赫,对这个副驾驶位无比的抗拒。 “我不要坐你的车!我自己车子在这里!” 宗砚俢单手拦着车门,将人阻在里面。 看到她剧烈反抗的样子,心中浮现刚刚她对盛景淮的温和与关心。 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烧得他愈发难捱,抬手扯了扯领带,俯下身,“来这里做什么?” “要你管!”楚伊伸手推他,想要从车子里钻出去。 宗砚俢一只手抓住她作乱的胳膊,将人按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男人黑眸似有漩涡流转,看得楚伊心惊胆战。 她没见过这样的宗砚俢。 那种克制着要将她吞噬的黑暗。 但一想到屁股下的座椅被林洛莲坐过无数次,她便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放手!我要去我的车子里!” 宗砚俢不懂她对他的副驾驶位哪来这么大意见。 余光瞥见她膝盖上的创可贴,男人眸色愈发的凛冽。 他一把将创可贴撕下,动作太快让楚伊一痛。 她脑瓜顶立刻窜起两把小火苗,“宗砚俢你太过分了!” 看到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宗砚俢怒极反笑。 其他男人贴的创可贴都也如此珍惜,他送的戒指被她拒绝扔掉! 宗砚俢压着火气,俯身扯起安全带强硬扣上。 楚伊伸手去拉扯,下一秒被按住了后颈,随后侵略性的气息笼罩而来,唇上一痛! 男人像是疯了一样啃噬她的唇,那种满满的侵略性以及占有欲,让楚伊心尖一颤。 楚伊抗拒地推攘他的胸口,换来的是被钳住下颌。 唇瓣张开的瞬间,他的唇舌便瞬间钻了进去,在她的地盘一阵扫荡! 鼻息间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气。 还有熟悉的木质香。 楚伊最后反抗无果,便任由他亲吻。 直到感觉身下的人呼吸不畅,宗砚俢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 “再因为其他男人对我大呼小叫,下次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 沙哑性感的嗓音,带着特有的魅惑,也带着赤果果的威胁。 楚伊想反驳,但对上他幽暗的双瞳,话都憋回了嗓子眼。 宗砚俢发了疯的臭脾气,她吃过亏…… 第65章 他像护食的小狗 甩上副驾驶的车门,他坐回驾驶位。 男人指间重重撵着撕扯下来的创可贴,冷冷道,“大老爷们搞个卡通创可贴,呵!” 他毫不掩饰对其他异性的嘲讽。 “你对我的救命恩人就是这种态度?”楚伊揉着嘴唇冷笑。 “救命恩人?” 他反问的语气太欠揍了,楚伊强迫自己将头转向车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上去咬他! 同时也不想告诉他自己的遭遇。 林洛莲不久前被风传老板从饭局上带走,他急慌慌去处理。 最后风传被人低价收购,这显然是宗砚俢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结果。 那她呢? 如果宗砚俢没有任何反应,她会不受控制地拿自己和林洛莲做比较。 她不想再体验那种失落感…… 两人一阵沉默无言。 宗砚俢将车子开回了星河湾。 楚伊冲进十二层将人甩在身后。 宗砚俢低头给墨邵明打了电话,问了今天的事宜。 听到郑明对楚伊动手,男人周身气势阴暗得骇人。 “帮你处理?”墨邵明淡淡地问。 “不用。”他拒绝。 自己女人被欺负,他怎么会让别的男人插手。 “那个盛家小少爷,你注意一下。” “小屁孩我理他?”宗砚俢满心满眼的不屑。 “宗砚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个吃醋的妒夫。” 那头的男人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挂了电话。 宗砚俢盯着手机屏幕,眉间褶皱愈发深邃。 妒夫? 他嫉妒盛景淮那个小屁孩? 怎么可能! 楚伊更换了星河湾的锁,宗砚俢进不去。 他站在门外拨打楚伊的电话,几次都被挂断。 楚伊正趴在沙发上和盛景淮发微信。 她对宗砚俢今日的行为道了个歉,并感谢他今日的救命之恩,一定要请他吃饭。 【学姐,你算一下欠我几顿饭了。】 楚伊掰着手指头算。 好家伙,欠人家三顿饭了。 就在这时,手机接二连三地涌进宗砚俢的电话。 楚伊头疼不已,第五个电话时她终于接听。 “我伤口裂开了。”他平淡地讲述事实。 楚伊想到刚刚他把自己从合闲居抱下来的场景,确实有撕裂伤口的可能。 “那你去医院,小区里也有卫生室。” “血滴在你家门口。”他自顾自地诉述事实。 楚伊眨巴着大眼睛,她发现宗砚俢真的是越来越无赖! 挂了电话,她走到玄关处,连着好几个深呼吸将门拽开,气冲冲地说,“无耻!” 男人唇角勾起极淡的笑意进入房间,熟练地换鞋脱外套。 楚伊拿过医药箱,半蹲在他身前给他拆纱布。 伤口只裂开一小块,有血迹渗出并不严重。 楚伊给他简单的处理,还不等她将医药箱整理好。 手臂一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拉扯着坐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警惕地盯着男人,这才发现,他体温又有些升高的迹象。 宗砚俢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印着猫咪头像的创可贴。 楚伊不解地盯着。 然后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拆开创可贴,他低着头将创可贴按在她膝盖的伤口上。 楚伊愣了愣。 男人满意地挑着眉,示意她说点什么。 楚伊顿时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这男人打这么多电话非要进屋,不会只是想给她贴个卡通创可贴? 想到刚刚车上,他愤怒地撕下盛景淮贴的创可贴,还嘲讽人家的创可贴幼稚! 他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商店只有这一种,没办法,否则我才不要这种娘里娘气的东西。”他说得极其自然。 楚伊推开他的胳膊起身,结果又被按着肩膀坐回他怀里。 “宗砚俢你刚刚的行为知道像什么吗?”楚伊无奈地问,为了保持平衡手搭在他的肩上。 她下意识地亲近,彻底取悦了男人,不由得挽唇笑,“嗯?” “像护食的小狗。” 宗砚俢,“……你说我是狗?!” 他深眸紧锁她的视线。 突然凑上前,吻了一下她柔软的唇。 还带着刚刚在停车场时的气息,很甜,很软。 楚伊脑子嗡的一下,肩膀连带着耸起。 “那你是小狗的食物?”他低低的嗓音问。 两人靠得很近,让楚伊忽然有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压抑着异常的心跳,她果断摇头,“不是!” 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又一次吻上她的唇。 唇瓣温凉柔软,像是第一口吃下去的果冻。 他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研磨,断断续续的磁性嗓音,“伊伊……” 楚伊原本搭在他肩头的手变成推攘,却被男人一只手钳制双腕。 身子一转直接将人压进柔软的沙发。 男人将她两只手腕扣在头顶,浅浅的亲吻变得不可收拾,愈发的深入。 彼此交换甜腻的气息,有暧昧的声音在客厅里传来。 楚伊被吓得惊慌失措,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钳制。 亲吻中呜呜咽咽地哼着,却变成了更加刺激男人的曲调。 他的吻从唇上挪开,沿着脸颊下巴向下啃噬。 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像过电一般传遍楚伊的四肢百骸。 她身子软了,心里再抗拒也抵不过身体的诚实。 她的身体在接受他! 这一认知让楚伊慌了! 她晃动着头,却躲不开他湿热的唇。 男人在她脖颈间稍一用力地吸吮,便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块红色於痕。 他盯着那於痕,眼底的深暗和火焰交织缠绕,想要的更多。 忽然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宗砚俢看向她的眸。 布满水光的双瞳浮动让人沉沦的潋滟。 带着几分火气,染着几分情欲。 忽然想起刚刚在包厢里,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关怀袒护。 一股无名的火烧了起来。 他勾着唇,另一手钳住她的下颌往一侧挪动。 女孩白皙纤细的颈部暴露在他眼底。 他俯下身,在她脖颈处留下好几处痕迹。 后来看到她眼角有泪划过,他思绪清明几分。 终于放过了她,却还是轻轻抱着她,凑到她耳边轻轻说。 “护食下一步知道是什么吗?” “是独吞。” 第66章 楚伊,你就是欠收拾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也拯救了楚伊慌乱到无法收拾的心。 但宗砚俢没有停手的打算,如同没听到一般,刻意忽略那刺耳坏事的铃声。 铃声断了又响,似是故意与两人叫嚣。 楚伊红着脸,终于忍不住用力咬他的唇,“你起来,是我的电话!” 宗砚俢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中有着欲求不满的哀怨。 沉了口气,男人起身将她拉起,然后携着无法言说的怒意进入卫生间,并大力的关闭房门。 楚伊瞥了眼又一次挂断的电话,两次都是黄仙仙打来的,估计是知道了今天饭局上的事情。 正准备回一个电话,见到黄仙仙的消息发了过来。 【伊伊,鑫哥让我通知你最近避避风头,清河老板在四处找你,他背景并不干净。】 【收到后一定要回复我。】 如今整个大脸传媒私下里都知道了今天饭局发生的事。 她们的同事,一个家里有点小钱的美食博主,差点被投资人当场办了! 然而小博主性子烈得很,差点将投资人踢到不举…… 黄仙仙以及大脸的高层都不清楚楚伊的背景,纷纷猜测不过是家里有些钱的娇蛮公主。 如今她得罪的是知名投资公司的老总,处理不好,大脸传媒也会被连累。 楚伊盯着这两条信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她知道黄仙仙说得很委婉,大脸传媒让她避风头,就是侧面告诉她公司有可能解约,无非现在是在疏通关系的阶段。 楚伊倒不怕郑明找她茬,只是担心自己盘算好的计划被打乱。 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头发,楚伊发现宗砚俢去卫生间好久都没出来。 她走到卫生间外,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压抑的喘息。 那声音…… 楚伊听过…… 回想刚刚沙发上的场景,她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体的变化。 楚伊的脸色瞬间红到了耳朵尖,赶紧从卫生间前仓惶走开。 半个小时后,宗砚俢面色无波地从卫生间走出。 他在书房找到了坐在电脑前发呆的楚伊。 楚伊觉得这半小时过得太难熬了,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萦绕着。 “在想什么?”慵懒的嗓音带着烟气扑进楚伊的呼吸。 楚伊猛地抬头,耳尖还有未散退的红晕。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郑明在四处抓我。” 男人眉梢眼角的冷意迅速扩散,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这件事交给我。” 楚伊眨着眼看他,半晌问,“也让他如同风传老板那样消失吗?” 宗砚俢,“……” 原来他的事她都知晓。 “我自己会解决的,不用你管。”楚伊低下头,四周浮现抗拒的气息。 宗砚俢捏了捏眉心,刚刚缠绵过后的那一丝温情彻底散去。 无奈地开口,“楚伊,我们是夫妻。” “很快就不是了!”楚伊梗着脖子强调。 宗砚俢舌尖抵着内腮,见她油盐不进的模样,俯下身便吻了过去。 他的吻很直接,撬开唇齿攻城略地。 随后起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楚伊。” 声音压抑着沙哑,“你就是欠收拾。” 楚伊红着脸,水盈盈的眸里带着灵动的怒意,真想咬他一口! “行!交给你!你解决,趁着没离婚前你还有些利用价值,我要好好利用,这样可以吗?”楚伊咬牙切齿地问。 宗砚俢似乎对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煞有其事地点头。 楚伊用力按着鼠标,翻看郑明的个人简历。 视线瞥到个人经历时,她眸色顿住。 几个呼吸间,她抬头看向书桌对面的男人,“我想见一见郑明。” 男人不认可地蹙眉。 清河投资后背势力盘根错节,背景并不干净,他不想让楚伊接触那些东西。 但对上女孩眼底闪过的精光,他不免有些好奇,“你想做什么?” “宗砚俢,刚刚你说的帮我兜底真的算数?”楚伊舌尖轻轻舔着唇瓣,一副狡黠的狐狸样子。 男人点头。 “天捅漏了呢?”她追问。 “我来补。” 轻轻三个字,像是气泡在耳畔爆裂。 明明声音很轻,却重重撞入耳中。 楚伊压下翻涌的情绪,唇角勾出狡黠笑意。 既然还没离婚,那就好好利用宗砚俢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而宗砚俢没有错过,她手指在膝盖创可贴上轻轻抚摸的模样。 透着一股算计人的狡黠。 他忽然有种错觉,如果楚伊走进商场,可能是个手段不比他差的小狐狸…… 郑明跟大脸传媒要了楚伊的简历,势必要将这个踢了他命根子的女人逮住狠狠教训一通! 他费尽各种力气,但找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小白兔自己送上了门,约他明天依旧在合闲居见面。 郑明认为这女人一定是了解自己的实力后害怕了,想要跟他道歉! 冷哼着答应下来,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定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把她扔到床上好好教训一通! 想到女人娇艳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材。 郑明抓了抓肚子上的肥肉,忽然觉得下半身被踢也没那么疼了。 第二日,楚伊单独赴约。 她今日一改往常休闲装扮。 一双白色运动鞋,穿了条紧身牛仔裤,上面一件墨绿色针织短衫,走动间露出一小截白嫩的细腰。 长发束在脑后,走路时轻轻晃动,一副没毕业大学生的清纯模样。 林洛莲在合闲居门口看到楚伊的背影,她眼珠一转立刻跟了上去,然后发现楚伊进了包房。 恰好房门留了一条缝隙,她在旁边将里面的话听得真切。 越听她表情愈发的不受控制! 楚伊竟然和野男人私会,甚至听到对方提了上床的事情! 她竟然真的出轨! 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到说不出话。 赶紧抓起手机录音,然后保存好给宗砚俢发了消息。 “砚修,刚刚我在合闲居吃饭,看到伊伊和一个男人进了包房,两人举止有些亲密,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当然也可能是我误会了……” 发完消息,林洛莲点了隔壁包房。 这场好戏,她千万不能错过! 第67章 她说我又出轨了 楚伊推门进入包房时,郑明已经等在了那里。 楚伊笑着推门进来,刻意将房门留了个缝隙。 她主动坐在郑明对面,将包包挂在扶手上,“不好意思来晚了。” “哼,小丫头,这下知道错了?我告诉你晚了!” 郑明拿捏着气势,下巴朝天抬了抬。 楚伊心中冷笑,面上却保持淡然,“我想郑总你搞错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如果你肯在床上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倒是愿意听你说说!” 说完,郑明便急不可耐地冲上来去拉扯楚伊。 楚伊这次长了记性,退后两步,她拿出两份文件摊在桌上,“郑总急什么,先看看这个。” 郑明被她脸上高深莫测的笑镇住。 他下意识抓起那两份文件,越看那双小眼睛眯得越紧,都快看不到了! 随后他将文件一把扔在地上,“你个贱人!不想道歉甚至还想坑我!” 他三两下扑过来,楚伊顺势躲到门口。 郑明气急了! 昨天被这女人踢,今天被这女人耍! 他非要给这个女人点颜色瞧瞧! 楚伊将房门打开,房内瞬间涌进四五个黑衣保镖。 郑明肥呼呼的身子立刻后退,“你想强迫我签字?我告诉你这是违法的!” 楚伊抽出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一副悠然模样,“在没弄清我的身份便四处让人抓我,啧,不够严谨。” 郑明看着楚伊身后的保镖,各个身强体壮气势十足,不像是普通人。 心下有些惊悚。 他昨天找人四处打听,回馈的信息都说楚伊就是一普通人,甚至她名下的户口本只有她一人。 虽然住在星河湾,但郑明猜测,肯定是哪个有钱人养的金丝雀。 可如今…… “你究竟是什么人!”郑明终于有些害怕。 楚伊撑着下巴,保镖捡起那两份文件递到她手中。 她随意地把玩着,“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郑总签了这两份文件,你就可以安全离开。” “老子不是吓大的!楚伊你不过是哪个野男人的玩物!等老子出去了,信不信我弄死你!”郑明张牙舞爪地呼喊。 楚伊眯了眯眼,随后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走进房间。 郑明立刻看过去,却见来人一身冷厉气息。 他声音明明染着笑,却带着刻骨的寒凉。 “郑总,还真不知道您有这个胆子,敢弄死我的夫人。” 宗砚俢一进入包厢,整个环境的氛围便被他带着走。 楚伊蹙眉,“不是不让你来?” 宗砚俢不理会她的话,伸手圈住女孩的肩膀,姿态亲昵。 但这一幕以及刚刚宗砚俢的话,却让郑明差点尿了裤子! 夫人? 宗砚俢的夫人! 楚伊竟然是宗砚俢那个神秘的夫人?! 宗家想要隐瞒一个人的信息,这京城翻了天也查不到!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颤颤巍巍地瘫在椅子上。 楚伊将文件推过去,“郑总,你名下的这家影视公司利润一般,而你看重的无非是里面的女艺人,想必现下的艺人你也腻了,将公司转让给我,对你没影响。” 见郑明苍白着脸色不说话,楚伊又加了把火,“郑总不给面,宗总你看怎么办呀~” 楚伊转过头看男人,那一声宗总喊得缠绵悱恻。 温温软软的调子让宗砚俢眸色一暗,他勾着唇凑过去,“你说呢?”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郑明却立刻掏出水性笔签字,“我卖!” 同在商界宗砚俢的手段他怎么会不清楚。 五年前出卖恒宗的那些人,如今都没了下落…… 至于人去了哪,谁也不敢深究。 郑明唰唰签字时,门口忽然闯进一人。 林洛莲看到房间里的人愣了愣,没想到宗砚俢已经在这。 “砚修,想必伊伊和这位先生私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生气……” 她面上尽是为难之色,一副为楚伊解释的模样。 楚伊冷嗤一声,随后一把拍开宗砚俢落在自己肩头的手。 她冷冷睨着男人,“你的小青梅说我和野男人私会,你生气了?” 宗砚俢眉头一皱,“别闹。” 林洛莲似乎还没看清局势,不死心地凑上前,“楚伊,你跟这位先生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怎么会想不开找这种人包养你?你要是缺钱,砚修可以给你的!” 她痛心疾首地看着楚伊,“砚修你劝劝她,就算要和你离婚,也不能看她做这种傻事!” 正在签字的郑明笔尖一顿。 什么?要离婚了? 那这个死女人还敢用宗家人威胁他! 楚伊淡淡笑着,一副看戏模样。 宗砚俢视线掠过林洛莲的脸,“你误会了。” “我没有!我录了音!”她立刻播放刚刚偷偷录到的几句话。 郑明不堪入耳的话再次传来。 房间里气压忽然变得极低,宗砚俢脸色可以用黑如锅底里形容。 林洛莲心下大喜! 宗砚俢再一次体会到楚伊给他戴的绿帽子,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 然而她却看到男人站起了身,朝郑明走过去。 压得极低的声音说,“字签完了?” “签……马上签完了!” 郑明也是个人精。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宗砚俢给楚伊撑腰的架势,这哪是要离婚!这分明惯的无法无天了! 楚伊要是杀人,那宗砚俢绝对能替她毁尸灭迹那种! 林洛莲好奇地看着那份文件,欲言又止。 楚伊从宗砚俢手里接过转让合同,朝郑明笑得灿烂,“郑总合作愉快呀,钱款明天到账。” “合……合作?”林洛莲忽然瞪大眼睛,错愕的表情定格在脸上。 楚伊将合同放在包包里,凉凉地笑,“让林小姐失望了,这次……我也没出轨呢!” 说完,不忘瞪宗砚俢一眼,“谢谢宗总今日相助,拜拜了您!” “口头谢我?”宗砚俢问。 楚伊顿住脚步,视线从他身上收回,落在了林洛莲身上。 她笑盈盈地问,“那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宗总吃个饭?” 林洛莲心下一惊,在宗砚俢走过来时,忽然腿一软跌下去。 宗砚俢下意识伸手抱住她。 楚伊面色一冷,随即眼底浮现凉薄的讽刺。 “砚修,我腿上的伤口还没好,好痛!”她楚楚可怜地拉着宗砚俢的胳膊。 楚伊想说,宗砚俢手臂的伤不能承重。 但她看到男人低眉时眼角的紧张,话全卡在了嗓子眼。 他是死是活关她屁事! “看来宗总要送林小姐去医院了。”说完,楚伊转身离开。 也对,在任何关于她和林洛莲的选择面前,宗砚俢毫无疑问永远偏向林洛莲。 明明早就习惯了。 可是每当遇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底翻滚而起的涩然。 痛吗。 当然痛。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不痛呢。 宗砚俢想去追楚伊,奈何林洛莲死死拉着他不放。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楚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第68章 你真是提起裤子六亲不认 楚伊下午去银行办了汇款手续。 回家后躲在书房计划十一假期过后,将要接手辛合影视公司的事宜。 楚伊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机遇,让她顺利踏入传媒影视领域。 坐在书桌前发呆时,她忽然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她甚至忘了吃饭,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黑。 不想自己动手做,便换了衣服去楼下便利店买速食。 十月初夜风很凉。 她将卫衣帽子扣在头上,去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捧在手心里边吃边走。 回到十二楼时,在走廊撞见了正在抽烟的宗砚俢。 “没吃饭?”他瞥到她手中的东西问。 楚伊嗯了一声。 说着开锁进入房间。 宗砚俢跟上来,却被楚伊拦在了门外。 “楚伊,你有时候真的很像一些男人提起裤子六亲不认的样子。”宗砚俢睨着她,语气无奈。 楚伊的手按在门把手上,露出标准的假笑,“是吗,可每次提起裤子六亲不认的,都是宗总你吧。” 宗砚俢,“……” 他说不过她,每次都被噎得够呛。 他语气放软,“让我进去,我也没吃饭。” “外面酒店那么多,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想吃你手里那个。”他看着关东煮。 楚伊翻了个白眼,“楼下便利店很多,足够你吃到撑。” “楚伊。”他强硬地扒着门板。 楚伊用力关门,却见男人脸色一白。 她注意到他身体僵硬的状态,立刻松了手。 宗砚俢还是进到了这座房子里。 楚伊心力交瘁地看着他换鞋,挂外套,她按着太阳穴给自己解压。 “想吃油泼面。”他坐在沙发上看她,“今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 楚伊靠着墙,脚尖在地上轻触。 随后拿起手机,“好,我叫外卖。” “楚伊!”他几步走近她,不解地皱眉。 楚伊也抬头看他,眉宇间同样有着不解。 最终还是她率先败下阵来,她语气透露着无力,“宗砚俢,你能不能收起你在我身上这幅理所应当的样子。” “好像我为你做饭,为你包扎伤口,担心你的身体,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顿了顿,“我不欠你的。” 男人薄唇紧抿,“我只是……想和你吃顿饭。” 楚伊一把推开他,“你有要求林洛莲给你做过什么吗?” 楚伊唇角的笑愈发苦涩,“王洪说你舍不得她下厨房,你说油烟伤皮肤伤肺。” “到了我这,你生病我照顾你,你点菜我就得做,就算我的手被油烫到也无所谓是不是?” 她举起的手腕下方,有两道深色痕迹。 明显是被油烫出了水泡,之后又消下去的样子。 男人眼角压紧,托着她手腕,“怎么不告诉我?” “三年前你胃出血也是这样,你不舍得林洛莲熬夜照顾你,便让我在你身边守着。” 楚伊回忆着往昔,愈发难过,“我两天两夜不睡,你有心疼过吗?” 男人嗓子哑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在所有的选择之中,你永远把林洛莲放在首位。” 楚伊忽然发现自己像是在抱怨,便止住了话头。 毕竟要离婚了,过去是她心甘情愿,而抱怨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加的一败涂地。 “去擦药。”他躲避她的眼神,牵着她就往室内走。 楚伊甩开他的禁锢,盯着他冷俊的侧颜,“收起你的忽冷忽热,大可不必抽空来关心我。” “楚伊,我能认为你在吃醋吗。” 楚伊坦然地回视他,“宗砚俢,在对你的事情上,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我吃醋的行为,是你对我的醋意视而不见。” 她暗恋他七年,婚后继续单箭头地爱了他五年。 从结婚的第一天开始,她便对他敞开心扉说,我喜欢你七年了。 她从不否认对他的爱意和关心。 她以为足够赤诚就会被对方看到,就会有回报。 可不是这样的。 她的爱扑了个空,打了水漂。 这个男人眼里没有她。 就算如今他想回头,不过是习惯了保持原样,同时保证宗家的颜面。 这都不是她要的爱。 她见过宗砚俢为心爱之人紧张的样子,见过他为旁人考虑周到的样子,也见过他为旁人奋不顾身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出现在她楚伊的身上。 爱从不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也不是买个钻戒表白一下。 爱是朝夕之间相处的细节,是落俗的人间烟火。 宗砚俢走了。 楚伊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下来。 忽然很想出去喝酒。 喝到酩酊大醉,将这一切都忘了。 最好醒来的时候,把宗砚俢也忘了。 —— 楚伊这样的全职豪门少妇,对假期没有概念,所以十一的热络感染不到她。 这几天她忙着拍摄视频,假期过后便要接手另外的公司,同时楚伊也在考虑着,是不是要跟大脸提解约,毕竟她今后可能一门心思扑在辛合影视公司上。 宗砚俢自上次离开后,三天没有声响。 楚伊时不时看一眼手机,有时夜晚也会盯着房门发呆。 门外依旧会在深夜传来咚咚咚的响声。 楚伊已经习惯了,不再害怕。 门板上还有之前沾禁入条的胶带痕迹。 楚伊每次出门或者回家时都会看一眼那个位置。 明明就是不久前,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十月五日这天晚上,楚伊收到盛景淮发来的消息,问她能否履行请客吃饭的承诺。 楚伊觉得一直拖欠不太好,便应允下来。 盛景淮自从得知楚伊在运营短视频账号,果断关注了她。 让楚伊惊讶的是,盛景淮也在做日常医学科普视频,粉丝竟然有五百万。 楚伊提着自己做的饭菜到医院探班,这是盛景淮强烈争取来的。 休息室内,盛景淮满足地拍着肚子,“学姐你做饭太好吃了,娶了你真的是积了八百辈子福气!” 楚伊莞尔一笑。 福气吗?似乎宗砚俢不这么觉得。 “还剩两顿饭,我得好好想想吃什么。” 盛景淮撑着下巴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护士小李提着两杯奶茶送进来,“盛医生你订的奶茶到啦,大家让我谢谢你,这是你的!” 盛景淮接过来,递给楚伊一杯,“客气。” 小李双眼亮晶晶盯着楚伊,“盛医生?女朋友哇,好漂亮!” 盛景淮耳根红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学姐,别瞎说。” 楚伊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尴尬一笑。 第69章 做人不能太双标 “不加糖,特意加了芋泥和珍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盛景淮帮她将吸管插好,满眼期待看着楚伊。 楚伊中学时了解到宗砚俢喜欢喝冰美式提神,她便也爱上了苦涩的冰美式。 奶茶她很少喝。 对上男人期待的眼神,她吸了一口。 不是很甜,香浓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别样的风味。 “很好喝。” 盛景淮舒了口气,轻松地笑着,“诊室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喝,我觉得你也应该喜欢,怕你担心热量高所以没加糖,不会很腻。” 说实话,楚伊觉得盛景淮虽然比她小一岁,但心思细腻很会照顾人。 可能医生天性如此吧。 从诊室出来时,楚伊的奶茶还有半杯。 她握在手心,盛景淮提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饭盒,两人并肩往外走。 忽然身侧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楚伊顺势望过去。 便看到林洛莲亲昵地挽着宗砚俢的胳膊往外走。 四个人面面相觑,林洛莲率先露出笑脸,“好巧呀伊伊,你来给……景淮送饭?” 盛景淮笑得很有距离感,“叫我盛医生就好,宗先生。” 宗砚俢没理会盛景淮,视线从盛景淮手中的饭盒挪到楚伊手中捧着的奶茶上。 男人心底蹿出难以言说的火焰。 他去楚伊那里只想吃个油泼面,这个女人只会跟他说定外卖! 然而如今,却主动巴巴地给盛景淮送晚饭? 而且她什么时候变得爱喝这种甜腻腻的奶茶了? 她生理期时他买的奶茶都被她扔掉了,当他不知道吗! 楚伊不想看到碍眼的两人,视线僵硬地从两人相挽着的手臂上挪开,转身往外走。 “楚伊你为什么在这!”宗砚俢大步上前,一把钳住楚伊的胳膊。 楚伊感觉胳膊要被他捏断,“松手很痛!” 盛景淮蹙着眉,伸手拦住对面男人的手,“宗先生,你弄疼学姐了。” “学姐?我的家事轮得到你插手?”宗砚俢看他不爽很久了,语气自然生硬。 楚伊一把甩开男人的禁锢,顺势拉下盛景淮的手臂。 两人朝后退了一步,“我在哪,似乎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说着,眼神瞟向身后的林洛莲。 她的意思很明显,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林洛莲满脸焦急,踉跄着步子上前,身子无力靠在宗砚俢身上,“楚伊,砚修陪我来拆线,你别误会……” “误不误会是我的家事,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楚伊用同样的话怼林洛莲。 宗砚俢气急,周身的气势愈发的森冷,“楚伊!”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用三番两次喊我的名字。”楚伊语气也冷到极致。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原来这么久不出现,是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小青梅,甚至连拆个线都要他亲自作陪。 “景淮,我们走。”楚伊挪开视线,仿佛从未见过身后那两个人。 盛景淮唇角挽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追上楚伊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男人手中的饭盒很明显地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男女相得益彰的背影,极其相配。 林洛莲若有所思看着前方,状似无意地开口,“其实伊伊和景淮也挺配的。” “你说什么?”男人阴冷的语气让林洛莲浑身一寒。 她小心地看着宗砚俢,“伊伊要和你离婚了,去接触一下别人也无可厚非。” 宗砚俢收回视线,看向林洛莲,“洛莲,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林洛莲浑身一震,眼底皲裂出破碎的心寒。 宗砚俢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宁可自己身上留疤,也扳不倒楚伊吗? 难不成宗砚俢真的喜欢上了楚伊?! 楚伊车子送去保养,因此打车来的医院。 盛景淮强烈要求送楚伊回家,楚伊无奈坐上他的副驾驶。 宗砚俢远远看到女人极其自然地上了副驾,心中的烦躁愈发深沉。 楚伊之前万分抵抗坐在他的副驾,到底是为了什么? 星河湾小区外。 盛景淮停下了车子。 长指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瞟向小区内的高层建筑,“学姐,你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楚伊莞尔,“成年人的世界里,上楼喝茶不是什么普通的邀约。” 听了楚伊的话,盛景淮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楚伊不解。 “还好你没把我当小孩子,学姐你要记住,我也是个成年人。” 他笑的时候,单侧的酒窝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楚伊还是不懂。 下车后楚伊往小区里走,忽然接到了庄园的电话。 lp定制的礼服到了。 程相宜让楚伊过去试一下,如果尺寸不合适,还有时间更改。 楚伊脑海里一阵恍惚。 礼服是为了百年庆典准备的。 原计划庆典后办离婚手续,如今想要提前,结婚证却不翼而飞。 楚伊拦了车往庄园出发,到达庄园时,发现宗砚俢竟然也在。 他不是应该去陪林洛莲吗? “嫂子快来,这礼服好漂亮超配你!”宗慕橙将楚伊推到木质模特前。 模特身上一白一红两套礼服,美得不可方物。 楚伊眼中浮现喜爱的神色,天下哪有女人不爱美。 但她却犹豫了。 程相宜抚摸着裙子,催促楚伊出换上试一试,但楚伊却没急着动。 “妈,百年庆典我想我……” “楚伊你跟我来。” 楚伊的话没说完,便被男人强硬地拉着手腕进了电梯。 楼上二人的主卧。 宗砚俢将人推进房间,反身将人压制在门板上。 室内没开灯,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 “你跟盛景淮什么关系?” 宗砚俢一想到医院两人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她甚至给那个小屁孩送饭,内心就涌起海浪般汹涌的烦躁。 “你跟林洛莲什么关系?”楚伊冷讽。 “楚伊你最好和我好好说话!” “不好好说话呢?亲我?还是睡我?”楚伊试图推开他,却推不动。 宗砚俢从未觉得面对楚伊会感到如此无力。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浑身是刺封闭自己。 “楚伊,在我们没离婚前,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给其他男人送饭,这是你该做的?” 楚伊笑得更加嘲讽了,“宗砚俢,我只是给朋友送顿饭,而你和其她女人搂搂抱抱我说什么了,做人不能太双标!” “你讲点道理,林洛莲的父亲因我去世,我只是顺手帮了她。” “我不讲道理?难道林洛莲讲道理?霸占别人家老公五年之久,但凡有点羞耻心,都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楚伊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男人眉头死死拧着。 楚伊心说。 看,他又在维护林洛莲。 无论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他第一反应永远是林洛莲没有错。 楚伊垂下眸,不想再和他纷争什么。 每次吵完架,她都会筋疲力尽,许久走不出那种悲痛的阴影。 “我累了。”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楚伊立刻迈着步子离开。 擦身而过时被他攥住手腕,“你什么时候喜欢喝奶茶了。” 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楚伊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忽然苦涩地笑。 “某一天忽然发现,奶茶要比冰美式好喝得多。” 宗砚俢浑身一震! 眼前浮现的是楚伊日记本中记录的话。 【宗学长爱喝冰美式,虽然又冰又苦又涩,可我还是想靠近他一些,再苦再涩我都能忍。】 爱屋及乌。 而如今。 楚伊不忍了。 第70章 你要你的青梅,我要我的竹马 回到庄园意味着两人又要同床共枕。 楚伊洗完澡出来,便见男人靠在床头看书。 楚伊站在床尾犹豫半晌,“我去书房睡。” 宗砚俢眸色一凛,起身将人拽回,拉扯间将人摔进软被。 楚伊被吓了一跳。 撑着胳膊起身,却被欺身而来的男人压在身下。 他的身体很重也很热,楚伊伸手推他却失败了。 “现在连一张床都睡不得了?”他声音低哑,带着隐忍的怒。 楚伊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宗砚俢,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懂你!”楚伊万般无奈地开口。 她真的不懂他,明明不爱她,却愣是要装出一副在乎她的样子。 不累吗? 忽然眼前阴影压下,唇被他狠狠吻住,释放着说不出的怒。 楚伊被迫闪躲,可每次都被他掰着下巴转过来。 楚伊气极了! 晚上还陪着小青梅在医院里拉拉扯扯的,现在跑来亲她! 他怎么不去死一死! 楚伊红着眼睛瞪他,慢慢那双明眸里染上雾气。 宗砚俢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那双眸,她眼里的抵抗太过明显。 男人心脏狠狠一颤! 她这么反抗,是在为盛景淮守身如玉吗? 楚伊发现,男人原本松动的眸忽然被更加诡谲的黑暗覆盖。 这种眼神她不陌生。 那日他喝醉对她强占时也是这样! 楚伊怕了,可她却躲不开! “宗砚俢你想干什么!”她声音颤着,恐惧的意味更加明显。 “你在怕我?” 男人冷讽地勾着唇。 “怕我占有你?还是在为其他男人守身!” 他每个字咬得都很重,像一把锤子敲在楚伊心头。 宗砚俢认为她为了别的男人才抗拒和他亲近? 楚伊只觉得一股无名的委屈爬上眼眶鼻腔,酸涩得要命。 男人的手覆在她睡衣扣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 楚伊想去阻拦,双手被锁住头顶动弹不得。 她急了,泪水从眼角滑落,“宗砚俢你个王八蛋!别碰我!” 她越挣扎越反抗,男人眼底的占有欲便愈发的明显。 唇沿着下颌向下游走,让楚伊浑身都绷直了! “你看上盛景淮那个小屁孩了?”嘶哑的嗓音打磨着人的神经。 一想到楚伊对盛景淮的关怀、维护,甚至是亲自去医院给他送饭,宗砚俢便觉得一把火要将自己烧烬! 他气得快要疯了! 墨邵明说得没错,他是个妒夫。 他承认,他看到楚伊温柔地对别人,他真的嫉妒了! 嫉妒到发疯! 她怎么能对其他男人比对他还要细心温柔! “我们还是夫妻,你应该为我守身,而不是旁人!我告诉你楚伊,心理出轨也算出轨!” 楚伊急的眼泪直掉,“宗砚俢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她喜欢了他十二年,如今却被他冤枉说她心理出轨! “我凭什么为你守身如玉!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说各过各的!” “你可以不分昼夜照顾你的青梅,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和我的竹马在一起!” 那一声竹马,着实刺激到了宗砚俢。 盛景淮和他们都是一起长大。 但因为年龄差了三岁,宗砚俢的圈子基本没有盛景淮的身影。 但盛景淮和楚伊只差了一岁,倒是自小玩在一起。 “竹马?”他冷笑。 视线掠过她白皙的肌肤,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诱人的清香。 几乎是在楚伊的注视下,他吻住她的小腹。 楚伊眼睛瞬间瞪大,腹部酥软的感觉像是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宗砚俢你不能这么对我!”她哭得嗓子都哑了。 可男人的火气未消,还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是你答应结婚的,也是你说可以随时离婚的,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凭什么生气!凭什么这样对我!” “你答应结婚就别和其他女人拉拉扯扯!是你先背叛婚姻的,我和朋友吃顿饭怎么了!我给他做顿饭吃怎么了!你没给林洛莲做过饭吗!” “你还抱过她!还亲过她!我不乐意你听我的了吗!” “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不要!” 楚伊埋藏在心里五年的委屈此刻全部淌了出来。 有能耐你一开始不答应结婚啊! 不结婚,她就不会抱着虚无的希望度过这数千个日夜! 不结婚,她就不会体会这五年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心疼! 睡裤被男人扯下时,楚伊绝望地闭上眼,她哑着嗓子说。 “宗砚俢,你今天碰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再是撕心裂肺地喊。 而是很沉的语气。 宗砚俢身体一僵他。 抬眸看她通红的眼,有着决绝的狠。 他喉结压抑地动了动,忽然伸手将她衣服整理好。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怕楚伊这辈子不原谅他。 似是满身的妒火也跟着收敛,他躺在楚伊身边,将人圈进怀里。 “楚伊,我还是那句话,离婚你不要想,今后也不要和其他男人来往。” 楚伊此刻无比窒息,“宗砚俢,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么霸道!” 宗砚俢忽然勾唇,垂眸看她,亲了亲她的眼睛,“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他似乎很喜欢楚伊说喜欢他的这句话,眉宇染上点点笑意。 楚伊躲开他的触碰,“可我以后不会喜欢你了!” 宗砚俢一愣,眸底渐渐冷却。 “我楚伊有能耐喜欢你十二年,就有本事把这些喜欢收回来!” 她无比抗拒他那种强势霸道的目光。 像是一切势在必得! 像是她被他拿捏在手心里! “楚伊!”他扳过女人还挂着泪痕的脸,愈发的楚楚可怜。 他轻轻叹了口气,“别再让我听到你不喜欢我,或者收回你对我的喜欢,再或者是你的竹马之类的话!” “那你有能耐也不要被你的小青梅钓着满世界跑!”楚伊用同样的话回他。 “宗砚俢,我也最后说一次!” “假期后跟我去办婚姻证明,离婚后我可以继续装宗家少夫人这一身份直到百年庆结束,我可以帮你保全宗家的颜面!” “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为难你的小青梅,否则我用宗家少夫人的身份压死她!” 楚伊一系列的话,引来的又是男人铺天盖地的吻。 最后楚伊红着脸、红着眼从床上爬起。 她还是选择睡了书房,她才不要和那个不讲理的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深夜的庄园无比安静。 宗砚俢拿着备用钥匙将书房的门打开,看着坐在椅子前歪着脑袋睡着的女人。 他眉峰蹙起,走过去俯身将人抱起。 视线瞥到电脑上停留的页面,是关于研究生考试的消息。 他眸色一顿,随后抱着人回了主卧。 楚伊感觉自己晕晕乎乎飘了起来,像是踩在了云端。 但很快后背被坚实而温暖的触感包裹,那种虚浮的不安很快消散。 她动了动肩膀,随后又一次陷入深度的睡意。 宗砚俢从身后抱住她。 嗅到她发丝上的香气,心头无比安稳。 手机在深夜传来震动,他瞥了眼屏幕,便按下关机。 第71章 宗砚俢给的天价彩礼 楚伊第二天醒来时,感觉眼皮涩涩的。 忽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昨晚不是睡在书房吗? 回身看了眼身后的位置,没有人。 顾不得那么多,洗漱后下楼吃早饭。 宗慕橙满眼八卦的打量她,看得楚伊浑身发毛。 “嫂砸,没睡好啊?”女孩笑嘻嘻地啃着面包。 楚伊眨着眼睛不解。 “昨晚我路过三楼,听到你们声音挺大的。”宗慕橙压低声音凑过来,“很激烈哦~” 后脑勺忽然被打了一下,宗慕橙瞪着眼睛回头看。 程相宜端着三明治过来,翻了自己闺女一个白眼,“你嫂子脸皮薄,你别瞎说!” 楚伊被小姑子调侃的脸色有些红,她接过程相宜端着的盘子,坐下后捧着牛奶杯小口小口喝起来。 “都是成年人嘛,而且嫂子和哥哥结婚这么久,我每天都在期待着当姑姑呢,说不定嫂子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宝贝大侄啦!”宗慕橙说得满脸向往。 程相宜也是满脸羡慕地幻想着抱孙子,或者孙女的场景。 看到这家太太多了个孙女,那个太太多了个外孙,可把她馋坏了。 楚伊尴尬地埋头吃早饭,尽职尽责地当鸵鸟。 孩子…… 她马上和宗砚俢离婚,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饭后楚伊想要离开,却被母女二人拉着试了昨晚的礼服。 宗慕橙甚至给楚伊化了个妆。 镜子里的女孩明眸灿亮,樱粉色的唇涂上了正红色的口红,看起来更加明艳的大气。 宗慕橙指着楚伊的唇,“嫂子你的唇形真好看呀!快给我留一个唇印!” 楚伊耐不住女孩的软磨硬泡,在白色卡纸上印下一个唇印。 宗慕橙满意地拍了拍那张纸,小心收进包包里。 楚伊试完两套礼服,白色礼物十分合身,红色丝绒礼裙腰际有些宽松。 将衣服换下来,楚伊在客厅里坐了许久,其实这个百年庆她不想出席的。 但见到宗家长辈满眼期待的模样,那句拒绝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伊抓了抓头发,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原本打算回星河湾继续拍摄视频,快到家时被宋词的电话叫走。 宋词打算定居京城,自己在城中央cbd租了一套公寓,让楚伊和连珊珊陪同买一些厨具餐具小家电。 楚伊欣然应下。 连珊珊最爱逛大牌店铺,也不管宋词预算如何,直接带着两人往最贵的店铺冲。 琳琅满目的厨具餐具,每一套最低都在六位数。 宋词看得额头青筋直跳,她哪有那么多闲钱买这么贵的东西。 正要试图带两人撤退,身畔忽然传来娇纵的声音。 “服务员,这条餐具我要了。” 彼时楚伊的手正摸着身侧配套的餐具与茶具,忽然被人推开,她面色一凝。 转头看过去时,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庞。 女人容貌娇艳,满脸写着的傲慢两个字。 楚伊刚要开口,便听到货架后传来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晴儿,你看上什么了?” 林洛莲款款而来。 楚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林洛莲,还真是冤家路窄。 林洛莲见到楚伊时也是一愣,随后扬起笑脸打招呼,“伊伊这么巧啊,在这也能遇到你。” 随后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你现在是美食博主,怪不得要来买餐具,晴儿,伊伊真的很厉害,她现在有上百万粉丝呢。” 徐晴儿上下扫了一眼楚伊,不屑道,“呵,堂堂宗家少夫人都沦落到靠卖弄做饭吸金了?看来你这豪门少妇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嘛。” 徐晴儿自小看不惯楚伊爱管闲事的性子,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楚伊冷冷地笑,“自然比徐小姐抢了别人家的男朋友容易一些,听说要结婚了是吧,恭喜你啊,成功上位。” “你!”徐晴儿面上挂不住立刻要上前,却被林洛莲拽着胳膊拦住。 女人咬着后槽牙,恶狠狠道,“呵,你看不上我又怎样,你家男人还不是把你当个摆设?马上离婚的人,没了宗家少夫人的头衔你还嘚瑟个什么劲!” 说完不解气一样继续补充,“怪不得要去网上卖脸吸金,想必被赶出宗家,一分钱也拿不到吧!” 连珊珊立刻冲上来,被楚伊一把拦住,“不是宗家少夫人,我也是楚家大小姐,我的背景照样把你压死,不入流的三儿在我这撒什么野。” 那声三儿,差点气得徐晴儿炸毛,“楚伊你得意什么!你看你手腕上的伤,做饭烫的吧!宗总可从来舍不得洛莲下厨房做饭呢!” “晴儿……”林洛莲轻轻扯着徐晴儿的袖子,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 “哼,霸占洛莲的男朋友这么多年,你还好意思招摇!如今也只配在网上卖脸了!这里的餐具每一套都上百万,你买得起吗?” 徐晴儿晃着手上的鸽子蛋,一副得意的模样。 楚伊叫导购将刚刚看上的餐具包起来,徐晴儿打算抢过来,却被林洛莲制止。 “这社会真奇怪,我名正言顺地领证结婚也是我的错了?如果宗砚俢和别人是真爱,他是傻子吗?不跟真爱在一起,非得要与我凑合?” 楚伊翻了个白眼,不想继续浪费好心情,拉着宋词和连珊珊去前台结账。 然而徐晴儿是个不死心的,唧唧嚷嚷追过去,“楚伊你秋后蚂蚱没几天蹦跶了!宗砚俢压根就没承认过你的地位,他无论是出差还是酒宴亦或是谈生意,带的都是洛莲!你算什么!” 这句话徐晴儿没说错,也戳到了楚伊的心窝子上。 除了宗砚俢前几日说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在一众朋友面前承认了她的身份,其余时间她还真是个隐形人。 仿佛她有多上不得台面一样。 相反,他带着林洛莲进进出出,成双入对的,想到此楚伊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心酸。 但她面上依旧不虚,掏出卡结账。 然而柜员却尴尬地将卡递了个回来,“楚小姐,您的卡上余额不足。” 楚伊愣了愣,“这套餐具多少钱?” “十人份餐具外加一套茶具,总共一百九十二万七千三百三十六元。” 楚伊忽然想到购买郑明的影视公司,刚把钱打过去不久,而房产抵押的资金还没到账,卡上确实没剩多少钱了…… 一旁的徐晴儿笑弯了腰,“哈哈,没钱就别出来丢人现眼!去网上露个胸扭两下,大把的人给你赏钱,何必在这打肿脸充胖子!” “你给我闭嘴!”连珊珊咬着牙,瞪向徐晴儿,“伊伊,刷我的卡。” 她赶忙把自己的卡递给楚伊,可不想在这时候让别人看了笑话。 宋词也拿出自己的卡,她的卡勉勉强强够刷,不想楚伊在这种时候掉面。 楚伊沉默两秒,瞥见林洛莲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 楚伊笑了,声音轻缓。 随后从钱包里拿出最下层的一张卡,递给服务生,“用这张。” “切,这张又是余额不足,看你脸往哪放。”徐晴儿死死盯着柜员的表情,期待她说出余额不足四个字。 但是柜员很顺利结了账,将信息条递给楚伊签字。 只见楚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字。 林洛莲就在柜台旁边,清楚地看到持卡人名字。 宗砚俢。 她瞳孔猛地一紧! 楚伊将卡收回钱包,一副为难的表情开口,“我没钱没关系啊。” 她笑了笑,脸上透着欠扁的可爱,“我老公给我的天价彩礼,钱多得够我挥霍一辈子了呢。” 第72章 求你救救楚伊! 当年宗家虽然受困,可该给楚伊的东西一样没少。 这么多年来楚伊没动过这份彩礼,自打决定离婚,她更不想动了。 可今天她只想打林洛莲和徐晴儿的脸,动完再补回去就好了。 听到天价彩礼四个字,林洛莲脸色刷白。 据说当年宗老爷子做主,除恒宗股份外,还有大笔的现金珠宝以及房产…… 多得让她嫉妒到发疯! 楚伊眸底浮现讽刺的笑意,林洛莲这表情,就仿佛她拿了不该拿的钱一样。 还真把宗家的东西当成她自己的东西了。 三人结完账便准备进行离开,刚一转身,一道黑影将楚伊撞开。 连珊珊眼疾手快扶住楚伊,回头就要质问那人不长眼睛,但眼前的场景吓得所有人尖叫连连。 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此刻握着一把未开刃的菜刀,死死抵在林洛莲的脖颈处! “谁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她!” 男人双眸通红,情绪无比激动,一只手抓住林洛莲的肩膀,另一手持刀抵住女人纤细的脖颈。 林洛莲被吓得脸色苍白,眼泪卡在眼里打转,“你…要干什么!” “把店门关上!”持刀男情绪极其不稳定。 店长率先反应过来,“我关!你不要伤害她!” 已经吓得浑身僵硬的几名店员踉跄着关闭店门。 楚伊拉着连珊珊和宋词往后退,保持安全距离。 持刀男忽然注意到几人,立刻凶狠地盯着她们,“你们不许动!” 林洛莲感觉脖颈处刀刃和皮肤的摩擦,吓得大喊,“楚伊你们不要动!你想害死我吗!别动!” 楚伊看着林洛莲吓惨的模样,终究站在了那里不再动。 “你是小三上位?做别人的第三者你很开心?”持刀男低头恶狠狠地掐着林洛莲。 林洛莲僵了僵身体,“我不是!我没有!” “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嘴上爱着这个,又跑去当别人的第三者!”持刀男凶狠盯地盯着她,却又好像透过她看其他人。 林洛莲吓得大气不敢喘,“我不是……” 忽然,持刀男目光看向楚伊,“你!把手机扔了!不许报警!” 楚伊顿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她刚刚想使用紧急求助报警功能,连续按动锁屏键五次便可自动拨通急救电话。 可被持刀男发现了…… “楚伊你想害死我吗!你把手机扔掉!”林洛莲吓得泪流满面,满眼嫉恨地瞪她,“我要是出了事,砚修绝不会放过你的!” 楚伊身体忽然一僵,林洛莲的话像一把锤子凿在头顶。 她犹豫两秒,最终将手机扔到了地上。 这时,徐晴儿喊出声,“洛莲你别怕,他的刀没开刃,不会伤害到你!” 持刀男猛然抬头,看向徐晴儿,忽然咧嘴笑了。 随后他扔了手中的菜刀,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刀刃弹出的瞬间,那股阴森的寒芒闪在众人眼底! 紧接着,那刀刃抵在了林洛莲的脖颈处。 她感觉刺痛传来,一股热流顺着脖颈往下淌! 楚伊被那一抹鲜红刺痛,“你别激动,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都会满足你!” 林洛莲则是已经失了理智,她挣扎着,脖颈的伤口更大,“我不是第三者!她……她才是!是她抢了我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还在我面前炫耀!” 林洛莲将矛头指向开口的楚伊。 楚伊眼睛顿时瞪圆了,“林洛莲我踏马在救你!你反咬我!” 持刀男似乎信了林洛莲的话,拽着她往楚伊方向挪动,那双眼死死落在楚伊身上。 楚伊后背一凉,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连珊珊一把将楚伊护在身后,“伊伊你别怕!” 说时迟那时快,持刀男一把将林洛莲推向连珊珊。 一切变故发生在转瞬间,持刀男身前的人瞬间变成了楚伊! 楚伊和宋词挣扎过,奈何男女体力的差距太大,宋词甚至被划伤了手臂。 楚伊感觉男人的呼吸冷得刺骨,她浑身都僵着,血液几近凝结。 男人眼底涌出的阴森与恨意,似要将她吞没。 楚伊不敢动,只能看着那把折叠刀的刀尖抵在下巴处。 “你是第三者?”男人直视楚伊问,“我这辈子最痛恨你这样的女人!” “我不是。”楚伊让自己冷静,不敢激怒他。 那人冷冷一笑,扯着楚伊坐到角落,让楚伊挡到自己的身前,刀尖抵在楚伊的脖颈动脉上。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店长懵了,连珊珊和宋词也懵了。 能笑得出来的只有逃离生天的林洛莲。 她从地上爬起,捂着脖颈的伤口看向楚伊。 她盯着那把刀的刀尖,只要再用力一些,刀尖就会刺进楚伊的动脉。 用力啊! 刺进去! 动脉一破,神仙来了也没用。 这样碍眼的女人,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同一时刻,商场开始播放一条紧急通知。 “现急需心理咨询师或有谈判经验人员,请前往九楼c区,再次播报,现急需心理咨询师或有谈判经验人员,请前往九楼c区。” 正在逛街的顾客纷纷奇怪感叹,干嘛要寻找这样的人? 男装区,正将西服外套脱下来的男人眉梢微微扬起,看向沙发上闲坐的人,“你对口的专业。”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朝外走去。 此刻,楚伊正在听身后那人暴躁的哭诉。 男人红着眼,情绪十分激动。 原来这男人的老婆被人撬走,扔下他和孩子跟人跑了。 而六岁的孩子自己在家时,被开水烫成重伤,需要七十万的医疗款。 他在商场当搬运工赚手术费,听到楚伊与林洛莲几人的谈话,心中的恨意像开水一样翻涌而生。 楚伊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感觉脖颈处刺痛更甚,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别伤害我,孩子的手术费用我来承担,你不要做傻事。” 那人听了,眼中的恨意更甚,“你们这些有钱人!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有个臭钱就了不起!” “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抢别人的伴侣!” 楚伊顿时额头布满冷汗,似乎钱这个问题又戳到了男人的伤口。 “她就是嫌我穷才和有钱人跑了!” “我…我明明对她那么好!” 刀尖来回在脖颈处摩擦,痛得已经麻木了。 楚伊很怕,怕得要命。 绑架他的男人性格很极端,她想起每年都会有因家庭纠纷引起的社会新闻,不乏有无辜死伤的人员。 她刚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她不要死。 她刚刚理清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过,她怎么能死。 只是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救她! 恍惚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店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两名身材修长的男人在楼层经理的引导下走进来。 持刀男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谁让你们进来!滚出去!”男人拿着刀子冲来人比划。 楚伊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人。 连珊珊如同找到救星一样,声音颤抖,“盛景淮!你…你快救救楚伊!” 第73章 我以为我要死了 盛景淮正在休假,和朋友闲逛。 本想跟朋友过来凑个热闹,然而当他看清被绑架的人后,如沐春风般的笑脸,此刻被黑暗笼罩,眼底滋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 宋恒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上次在合闲居他也在场,立刻认出了楚伊,眼神一时间有些沉重。 两人站在距离楚伊五米的位置不动。 宋恒蹲下身,淡淡笑,“这位先生,不要伤害这位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持刀男却更加疯狂,“滚!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楚伊看着盛景淮,见他暗暗朝自己点头,心下忽然放松了些。 楚伊沉了口气,“你想想自己的孩子,他还在医院里等你去见他,你不想见他了吗?” “我……” “晚上我陪你去看他好不好,我也很喜欢小朋友。”楚伊见他情绪松动些许,立刻抓住时机。 “他已经失去了妈妈,你还要让他失去爸爸吗?” 男人眼泪模糊了视线,想到儿子,他才七岁,便没了妈妈… “我小时候也常常一个人在家等爸妈,那种感觉我很清楚,很难熬。” 楚伊说着,眼泪便开始掉。 她想起童年空荡荡的房子,看到其他小朋友坐在爸爸的肩头快乐地奔跑,那股委屈和恐惧缠绕在一起,让她眼泪止不住地掉。 趁男人愣神之际,盛景淮绕到了货架的另一侧。 他缓慢朝角落的两人移动。 楚伊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你也不想让他今后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你的妈妈爸爸都不要你了,对不对?” 男人似乎终于绷不住情绪,孩子是他的软肋。 他忽然垂下了头,抹着眼泪。 有呜咽声从耳边传来。 楚伊苍白的唇线紧紧压着,偷偷给身侧的盛景淮打手势。 如今的角度,楚伊正好挡在持刀男和盛景淮之间,加之持刀男陷入自己的情绪,正好给了盛景淮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几个大步而来,单手握住刀刃将持刀男按在墙上! 宋恒抓住时机一把将楚伊从地上拽起! 楚伊脱离危险的瞬间,心脏绷着的弦猛地松懈下来。 她没死…… 冷汗顺着后脊背流下来。 劫后余生的后怕,让她双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连珊珊和宋词搀扶着她,随后楚伊立刻转头看向角落。 盛景淮正扼住那人的胳膊,将人死死抵在墙上! 宋恒立刻上去帮忙。 店门忽然打开,涌进一大批商场的保卫及警察。 店里的人纷纷回头,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脏都回到了肚子里。 忽然,林洛莲冲向大步走进店内的男人。 她的哭声异常刺耳,“砚修!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林洛莲此刻脖子上都是血,扑进男人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宗砚俢满身阴暗气息,此刻脚步定格在那里,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那些刺目的鲜血让男人眉头紧紧皱起。 “别怕!” 楚伊被连珊珊搀扶着,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静静地看向紧密相拥的两人。 宗砚俢眼里的担忧和紧张,毫不掩饰落在楚伊眼中。 楚伊心尖酸酸涩涩地疼。 同样是受伤被绑架,宗砚俢眼里……只有林洛莲吗? 只看得到她吗? 那她这个所谓的宗家少夫人呢? 她到底算什么? 感觉脖颈上的伤口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一阵阵拉扯的疼。 “伊伊……”连珊珊错身挡住楚伊的视线,脸上尽是担忧。 “学姐。”盛景淮走到楚伊身边,视线似有似无扫过不远处那两人,“你没事吧?” 楚伊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盛景淮偏着头,看到她脖颈处几道伤口正渗着血,浓眉一蹙,“流血了。” 楚伊抬手去摸,被他抓着手腕制止,“能走吗?” 楚伊点头,刻意忽略不远处还抱在一起的身影。 其实她的身子还在抖,她想试着向前迈步子,忽然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盛景淮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扶住,随后犹豫一下,将人稳稳抱起。 “别挣扎,这时候不适合讲究男女之宜。”男人嗓音沉沉。 楚伊落在他怀里,本觉得不合适,却忽然对上宗砚俢低沉愠怒的眼。 她偏开头,喉头哽咽两分,“好。” “宋恒,立刻去医院。”盛景淮抱着人从宗砚俢身边擦身而过。 男人的手臂忽然被宗砚俢扼住。 盛景淮停住脚步偏头看他。 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宗砚俢的眼神一直定格在楚伊的身上,那眼里的深沉情绪,是楚伊看不懂的。 “她是我宗家的少夫人,盛小少爷这么抱着我的夫人未免不合适。”宗砚俢拉开怀里的林洛莲。 然而林洛莲却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满脸泪痕无比依赖他的样子。 楚伊视线落到林洛莲的手上,那两人牵扯的样子,就像一块烙铁,烙在她的皮肤上。 很痛。 而宗砚俢的话,到底在意的是宗家少夫人的名声,而不是她楚伊这个人。 很苦。 嘴巴里的味道苦涩而浓郁,多少块橙子糖都掩盖不住的那种苦。 盛景淮挑了挑眉,语气里有几分嘲讽,“宗总怀里有其她女人,似乎没有地方容纳自己的夫人了。” 手臂的力道加重两分。 两个男人同样强大的气场,让整个店铺的氛围降到冰点。 盛景淮看了眼自己被握着的手臂,“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耽误一秒钟,宗太太的伤口就会多流一秒钟的血。” 宗砚俢一愣,看向楚伊苍白的脸颊,心口泛起发不出的怒意和疼痛,修长的手指最终松开桎梏。 楚伊闭上眼,将头靠在盛景淮的肩头,不再去看任何人。 她很瘦,缩在男人怀里小小的一团,随着走动间,她的腿在空中缓缓动荡。 看起来虚弱,又有些无助。 连珊珊和宋词两人也惊慌失措地追了出去。 警察将人带走,店内的兵荒马乱似乎很快消失不见。 宗砚俢带着林洛莲来到医院,王特助前去挂了急诊。 林洛莲一直在哭,哭得双眸通红。 “砚修我刚刚真的好怕!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 男人感觉脑海里一阵胀痛,林洛莲痛哭流涕的表情刻进眼底,而他眼前却只有刚刚楚伊埋头在盛景淮怀里的模样。 楚伊最后一个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没有害怕,没有慌乱。 没有责怪,也没有期待。 那种眼神让宗砚俢很烦,很慌。 他想抓住她,但又抓不住她。 那种无助,像是滋生了无数触角的钩子,缠绕在心口,往心脏里头扎。 而她缩在盛景淮的怀里,那种依赖极了的样子,她从未这么依赖过他。 他伸手将林洛莲从自己怀里拽下来,“躺好,医生处理伤口。” 林洛莲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我怕再有人绑架我!” 对上女人通红的眸,他犹豫几秒钟,随后点了头。 “我很怕……楚伊和徐晴儿在吵架,明明不关我的事,却把我牵扯进去!” “我好痛砚修!” 宗砚俢眼眸一暗,“楚伊怎么会无缘无故和旁人吵架?” 林洛莲嗓子一哑,对上男人审视的眸,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低头抹眼泪。 医生过来处理伤口,给林洛莲打了小剂量的镇定剂,她才沉沉睡了过去。 宗砚俢从病房走出,王特助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迎过来。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男人从兜里抽出烟盒。 “据店员讲,夫人和林小姐是在店里偶然相遇的,持刀男人是店里的搬运工,似乎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一时兴起犯罪。” “没了?”男人声音压抑着几分怒。 “这……监控还没拿到手,所以目前我也只知道了部分。”王特助此刻冷汗连连。 单说今天受伤的两个人的身份,对于他家老板来说都是有一定分量的。 而且夫人还被另一个男人当着老板的面抱走,旁人看不出什么,他一个贴身助理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老板很在意夫人与其他男人接触…… 第74章 他是不是八字克你 宋恒的车子到达医院时,楚伊已经恢复了力气。 下车时她想自己走,却见到盛景淮语气强硬的拒绝,将她抱起朝医院里走去。 楚伊受的是皮外伤,只需要简单处理。 盛景淮倾着身子,在楚伊跟前仔细的清理。 “真是每次遇到,你都在受伤。”男人语气有些无奈,但眉眼却泛着温和的暖意。 楚伊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叹一口气,“可能我比较倒霉,我觉得应该去庙里拜拜。” 男人轻笑,“去红螺寺吗,我可以陪学姐去。” “红螺寺不是求姻缘的?”楚伊愣愣地回答。 “对啊,我觉得你跟宗砚俢在一起总是受伤,他是不是八字克你?你应该求菩萨佛祖给你一份更好的。”他淡淡地回,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楚伊。 楚伊眸中的光影黯淡下来,没领略到盛景淮话里的深层含义,只勾了勾唇。 那笑意勉强而苦涩。 可能吧,可能她真的和宗砚俢八字不合。 忽然瞥到盛景淮的手有血迹流出,她略一皱眉,“你受伤了。” “小伤,一会就好了。”他不在意地说。 楚伊却推开他的手,将人按坐在椅子上。 强硬地拉着男人的手腕,让他伸手。 男人犹豫一秒,最后将手掌摊在楚伊面前。 刀刃几乎在他掌心贯穿,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楚伊回想起不久前惊心动魄的一幕,盛景淮扑上前的第一时间便握住刀刃。 生怕伤到她…… 楚伊眼眶瞬间就红了。 “学姐你别哭啊。”盛景淮顿时不知所措。 楚伊眨着眼睛,将眼泪逼回去,拿起消毒工具开始处理伤口。 看着那道伤口,楚伊却迟迟不敢下手。 “真没事,我自己来。”他直接拧开消毒药水,倒在掌心上。 楚伊看着就觉得很疼。 “不疼。”他见她眉眼紧蹙,唇角勾起笑意回。 楚伊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盛景淮和她只是朋友关系,还能如此关心她。 可是宗砚俢呢。 前后脚到同一家医院,他不止不现身,甚至连包里的手机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所以,她受伤,其实他根本不在乎。 无论是死是活,他都充耳不闻。 越发想着,眼眶愈发的酸涩。 眼泪收不住,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盛景淮不知所措的看着楚伊,声音带着慌乱。 “学姐你别哭,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哄女孩子。” 楚伊的眼泪挂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蹲在地上,拿起纱布给盛景淮包扎伤口。 虽然低着头,可盛景淮还是看到了楚伊的眼泪没停。 心口有些烦躁,想要招呼等在门外的宋恒。 结果一抬眼,便从门板的透明玻璃上看到站在门外的男人。 宗砚俢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盯着楚伊蹲在地上的小身影。 她侧颜线条美好,只是下颌处不断掉落的眼泪证明她现在很怕。 是在担心盛景淮的伤吗? 宗砚俢只觉得心底有一把火,要将他烧成灰了! 他想立刻冲进去,将楚伊带走! 可一想到商场里她冰冷的眼神,他只能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流眼泪,看她小心地给另一个男人包扎伤口! 如果他现在进去,楚伊只会跟他吵架…… 硬生生将那股火憋在了体内,他死死咬牙,随后对上盛景淮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神。 宗砚俢一愣,随后看到那人眼中浮起淡淡笑意。 带着一丝……挑衅。 宗砚俢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如果他现在还看不懂这小子的意思,他就是个傻子! 盛景淮收了叫人进来的心思,只安安静静地看着楚伊的动作。 有些僵硬,有些小心翼翼。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 楚伊给他包扎好伤口,忽然反应过来,“我处理得可能不好,让你的同事进来重新弄一下吧。” “唔?”盛景淮将包成粽子一样的手举到眼前,认真地看着,“不会啊,我觉得很好。” 他说得认认真真,似乎真的觉得楚伊包扎得很好。 楚伊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唇。 连珊珊和宋词买了一大堆营养品,一股脑塞给盛景淮和他的朋友,感谢两人救命之恩。 宋恒意味深长地笑了,“救命之恩就这么报答,略有些潦草啊。” 楚伊立刻点头,“以后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和我说,义不容辞。” “得,有这句话我和景淮就放心了。”宋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楚伊被连珊珊和宋词带走了。 盛景淮坐在转椅上,盯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手,时不时痴痴发笑。 宋恒一脸无语,拿笔丢他,“够了啊,馒头一样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什么。”盛景淮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受了伤还一脸幸福?” “单身狗你不懂,这是伊伊亲手给我包的。” 看他拿出手机,给那只粽子一样的手拍了好多照片,宋恒扶额,“行行行,你最懂。” —— 庄园得知了商场里发生的事后,楚伊收到了长辈们的电话轰炸,务必叫她回庄园住几天。 楚伊为了不让长辈们担心,便让连珊珊和宋词送她回了庄园。 一进门,一家人小心翼翼迎出来,就差推个轮椅出来给楚伊坐。 楚伊无奈地笑,“爷爷,爸妈,我真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 “什么皮外伤!吓坏了吧孩子!”宗老爷子轻轻拍着楚伊的手,眼眶红红的。 楚伊心里柔软,“有一点点害怕,但是现在回到家里,有爷爷爸妈在,我就一点都不怕了。” 程相宜拉着人坐在沙发上,让佣人煮了安神茶。 楚伊小口喝着,为了不让家人更担心便继续解释,“那个人是有原因的,他也不想伤人。” “什么有原因!敢伤我儿媳妇,我一定要他好看!”程相宜看到楚伊脖子上裹着的纱布,眼神一阵阵冒火。 她还听说楚伊在商场里遇到了林洛莲,如果不是林洛莲反咬楚伊,那绑匪根本不会碰到楚伊。 而他家那个傻儿子去了还不如不去,竟然带着林洛莲去了医院,楚伊被盛家小儿子送去医院的! 楚伊装愣没说,但宗家这边早就知道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傻丫头还瞒着,挑着捡着说,程相宜不免为楚伊抱委屈。 楚伊喝了安神茶,便被宗老爷子和宗爸爸催着上楼休息。 程相宜在楼下给宗砚俢打电话,然而电话没接听,人已经开了门进来。 第75章 你真的喜欢他吗 程相宜脸色极其不好,将其茶杯往他身上摔,“你还知道回家?你怎么不长在外面?” “楚伊呢?”宗砚俢直截了当地问。 “上去休息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宗……” 程相宜的话没说完,男人便大步进了电梯,将母亲的话隔绝在电梯外。 推开卧室的门,楚伊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薄薄的被子搭在腰间,呼吸平稳,但眉宇却紧紧皱着。 似乎是脚步声将她惊醒,楚伊猛地睁开眼,惊恐地看向来人。 看到是宗砚俢后,她长长地出了口气,随即又躺回被子中。 心中不免泛起疑惑,这个时候宗砚俢不在医院守着林洛莲,回家做什么。 脚步在床边挺稳,许久静默无言。 但那股沉重的视线落在身上,楚伊再也睡不着。 她睁开眼,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事?” 宗砚俢见她似乎没受今天的事情影响,蹲下身,手指摸上她脖颈处的纱布,“疼吗?” 楚伊感受到脖颈处的触动,便想到如果林洛莲不把绑匪的怒火往她身上引,她本可以不受这无妄之灾。 这么想着,语气便冷了,“刀子在你脖子上抹一刀,你说会不会疼。” 竟问废话! 男人蹙眉,手指僵在她身前。 “今天在店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宗总来我这里,是为了了解来龙去脉啊。”楚伊冷冷地笑。 “我这伤,这前所未有的经历,多亏了你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小青梅。”楚伊说这话时,手指紧紧捏着被子一角。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楚伊的话和林洛莲完全相反。 似乎是惯性思维,他问,“如果不是你和徐晴儿吵架连累洛莲,她怎么会受伤?况且她受的伤比你还重。” 楚伊屏着那一口气,“我连累她?宗砚俢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你了解前因后果了吗,便跑来质问我!” “你可以无条件选择相信她,但今天我也受伤了,麻烦你稍稍公正些,看清全貌再予置评!” 楚伊激动地一把掀开被子,挺直脊背和他平视。 那双还残存着恐惧的眸子里,此刻被愤怒和委屈填满。 楚伊的眼神,看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好了不说她,你今天是在和盛景淮逛街?”他声音低低沉沉,刻意压制着某种情绪。 楚伊听他话里的意思,不禁冷笑,“我和谁逛街,难道要向你一一汇报?” “楚伊,我在问你问题。”他眸色也冷了下来。 他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怎么就那么巧,在商场里遇到盛景淮? 昨天给他送完饭,今天就迫不及待地约着逛街? 还没办离婚,她便这么急不可耐寻找下家吗? 他的手落在楚伊的小臂处,手掌渐渐收紧。 楚伊挥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身,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那我也想问,宗总怎么会出现在商场呢?和林洛莲有约会?”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息十分明显。 宗砚俢压着火,本身看她今天受了惊吓,又有伤在身不计较。 但看到楚伊这种浑身是刺的态度,以及她蹲在盛景淮身前,为他处理伤口时掉的眼泪。 他便觉得心口阵阵发堵,堵得他喘不过气。 “楚伊,你真的喜欢他吗?” 房间里很安静,十月初的空气凉爽清新,从窗户灌进来。 这股温凉却吹不散房间里的压抑。 楚伊此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抄起枕头就往他脑袋上砸,“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医生!” 宗砚俢一把抓住枕头,“想嫁进盛家,你收了这个心思,盛家的大门不比宗家好登。” 楚伊简直要被这男人的脑回路气哭了。 她抬着下巴看他,气势丝毫不弱,“宗砚俢,今天要不是林洛莲,我本可以不受伤!盛景淮也不必为了救我受伤!而且我要嫁给谁,关你屁事!” “请你查好来龙去脉再来质问我!我现在对你,真的很失望!” “你说什么?”男人死死盯着她。 楚伊的那句话,让他备受打击。 她说对他失望? 他一心挂念她的伤,几乎是和她前后脚回的庄园,结果她就是这样的态度对他。 “就算你不喜欢我,至少关心一下我是不是很怕,而你呢!”楚伊气息不稳,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不查清来龙去脉,怪我连累伤了林洛莲,怕我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给你,给宗家丢了面子!” 楚伊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抛在了柠檬罐子里,那股子又苦又涩的感觉要让她说不出话。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要质问她? 今天被刀刃抵着动脉的时候,她真的怕得要死。 如果生命就这么结束,她真的不甘心。 规划好的未来,计划好的后半生,她想为自己好好好好活一场。 她想了很多很多。 可到最后,刀刃刺破皮肉时,她想的竟然是,想再见宗砚俢一面。 就算死,也想再看他一眼。 她承认自己没出息。 当意识到生命可能止步于今日时,那些遗憾尽数汇聚为一个缥缈的希望。 她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 告诉他,就算她嘴上再骂,心里再狠,可一看到他对她笑,她还是很想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可结果他当着自己的面,抱着林洛莲,他眼里哪有她分毫的存在! 那时他眼中的焦虑和担忧,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他不担心她是否受到了惊吓,反而怪她连累了林洛莲,甚至质问她为何跟其他男人在一起。 楚伊抹掉眼泪。 她想,如果今天生命止步于此,也没脸去见乔时月的。 二十五年一事无成,结果感情也一塌糊涂,怎么配当乔时月的女儿! 宗砚俢见她通红的眼睛,气势收敛。 抬起手去抹她的泪,被楚伊偏头躲开。 楚伊头有些疼,掀开被子下床,“宗总既然喜欢在卧室,那我去书房。” 她实在不想跟宗砚俢呆在一个空间。 她怕自己会气疯。 手腕被扼住,宗砚俢将人按回床上,他盯着她看了一会,随后提步离开,“我走。” 随着那声我走一起传来的,是轻缓的关门声。 楚伊泄了力一般躺在床上,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翻了个身,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自己。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都看不到她。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放她自由…… —— 客厅里。 程相宜收到了墨太发来的视频,是今日楚伊出事时店内的监控视频。 程相宜越看越生气,就差把电脑砸了。 看着电梯里走出的儿子,见他满身寒气,就知道又和楚伊吵架了。 “你给我过来!”程相宜一挥手,“今天发生的事你都清楚吗?” “知道个大概。”宗砚俢看到播放到末尾的视频,浓眉渐渐蹙起。 “大概?呵,这个大概不会是从林洛莲口中知晓的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她走太近,伊伊会介意!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程相宜恨铁不成钢地盯着男人。 宗砚俢敷衍地应了一声,他落坐,长指握着鼠标将进度条拖到始端。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看,没出声音。 二十分钟的视频,他看了将近一个小时。 程相宜又跟着看了两遍,火气更浓了,“如果不是林洛莲把矛头引到伊伊身上,她本可以不用受伤!” “还有你,就不能让王洪或者保安警察啥的把她送医院,你去接你媳妇?” 宗砚俢长指在眉心按了又按。 想到刚刚楼上楚伊掉着眼泪的模样,心头的繁乱更甚。 视频里很清楚的显示,如果不是林洛莲将矛头指向她,楚伊不会受这份无妄之灾。 脑海里全是她被绑架后,故作冷静的样子。 明明很怕,却还提心吊胆地跟绑匪聊天,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那些眼泪,颤抖的身子,强壮镇定的脸色,都在说明,她怕极了。 宗砚俢忽然想,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楚伊在想他能去救她。 事实是残忍的,救楚伊的是盛景淮。 而他,刚刚还在责怪她连累了林洛莲。 第76章 做梦也不忘离婚 楚伊一整天没吃饭,她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梦靥之间。 程相宜送饭上来时,发现她满头都是汗。 走近一摸,她额头烫得吓人,程相宜赶紧将人叫醒。 楚伊听到呼唤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于黑暗的噩梦中清醒。 “伊伊醒醒?做噩梦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楚伊狂跳的心稍稍安稳。 嗓子像是冒了烟一样干涩,她发不出声。 程相宜立刻叫家庭医生上门。 三十九度一的体温,已经非常高了。 家庭医生给出的病因,是受了惊吓导致的,烧退了就好了。 楚伊靠在床头吃了药,额头贴着退热贴,捧着小米粥慢慢地喝着。 然而只喝了两口,便全都吐了出来,病怏怏的无比虚弱,可把宗老爷子心疼坏了。 “咱不吃了,不想吃不勉强,粥一直热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叫人端上来,乖。”宗老爷子满眼心疼看着楚伊。 楚伊牵强地笑,示意她没事。 她发烫的眼眸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医院陪林洛莲吧。 心脏有种空唠唠的感觉。 似乎是体温烧得太高,让她眼圈一直酸酸涩涩地湿润着。 后来药物起了作用,楚伊抱着枕头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楚伊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小小的身影坐在窗边,朝外张望,等着乔时月和楚连天回家。 她等了许久,都没见到爸爸妈妈的身影。 忽然画面一转,看到身后站着的人。 乔时月满身鲜血看着她,楚连天搂着冯秀站在一旁冷眼盯着她,林洛莲躲在宗砚俢怀里,满眼蔑视望着她。 楚伊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陌生而冰冷的。 她朝乔时月伸出手,想抱一抱妈妈。 可乔时月只是满眼失望骂她,“我才没你这样的女儿!” 乔时月的声音决绝而冷肃,楚伊忽然被巨大的恐惧感笼罩。 她没有家,也没有爱她的人。 这偌大世界,只剩她一人。 她追着乔时月的身影疯狂地跑着,却离她越来越远。 “妈……” “你等等我……” 宗砚俢进入房间时,便听到女孩低低的啜泣与呢喃。 他走到床边停下脚步,听清她在喊妈妈,心口窒息地疼。 脑海里再次浮现她与绑匪的话。 ‘我经常一个人等爸爸妈妈回家,那种感觉很难受。’ ‘你的孩子在等你去看他。’ ‘你不能让他没了妈妈又没了爸爸。’ 手在她泛着汗湿的额头抚摸,“伊伊?” 梦里的楚伊见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对她厌烦。 为什么没人喜欢她? 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她,楚伊四处寻找。 是谁在喊她?有人来找她了吗?她不是孤单一人对不对? 猛地从梦里惊醒,对上熟悉的双眸,浑身那股失重感消失,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宗砚俢俯下身抱着她,“没事,是梦。” 身体醒来,可精神还残留着梦里的恐惧与委屈。 “为什么没人喜欢我……”她嗓子沙哑,像是塞了把沙砾。 她双手死死揪住男人的衣襟。 口鼻呼出的气息还是炙热的,烫得他耳根发麻。 他的手轻轻拍着女孩的肩,“没人不喜欢你。” “有…”她闭着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不喜欢我,你也不喜欢我。” “楚伊,我没有不喜欢你。”他撑起身子,双眸直直地看着她,“我喜欢你。” 楚伊眨着眼,将眼泪挤出眼眶,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直到干裂的唇上落下温柔的吻,她才彻底从刚刚的梦境中脱身回神。 手忽然松开了他的衣襟,水眸中浮现迷茫和不解。 宗砚俢的吻无比温柔,捧着她发烫的脸颊,轻轻地磨。 眼泪再次湿了眼眶,像是失落梦境带来的恐慌延续到现实,她似乎找到了归宿,对男人的吻不再抵抗。 甚至产生了濒死时孤注一掷的依赖。 她干裂的唇在抖,像是要把遭遇的恐惧全部释放。 她轻轻回应着男人的吻,发烫的舌尖第一次大着胆子触碰他温凉的唇。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浑身一紧,黑眸里溢出点点光亮,他错开身,死死盯着她。 楚伊感觉唇上的温凉挪开,水雾弥漫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不满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高热不退造成的影响,她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柔软而发烫的小臂攀上男人的脖颈。 随后在他震惊的注视里,头离开枕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那种带着点药物的苦涩味道,瞬间钻进男人的口腔,却让他肋骨下的心脏发出震颤的狂跳。 鼻息间的呼吸猛然加重,眸色深深。 他反客为主,将人按进床里,疯狂厮磨。 直到身下的人因透不过气而咳出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似乎没亲够,又在她额头和脸颊落下重重的吻。 楚伊感觉脑子有些晕晕乎乎,她像是做了个大胆的梦,梦里她第一次主动亲了他。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后半夜,楚伊又开始发热,身子烫得像一块烙铁。 宗砚俢拿着退烧药,扶起楚伊哄着喂进去。 楚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任人摆布。 却在昏昏沉沉的睡意间,感觉自己被人拢进温暖坚实的怀抱。 充那种温暖,驱散了白日经历的恐怖事件,冲淡了沉重梦境带来的不安。 她半睡半醒间又开始哭,“我很怕……” 宗砚俢将人圈在怀里,听着耳畔女人沙哑的哭声,“不怕,我在。” “我以为要死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胡说,以后我一直在。” “我看到你抱着别人,我的心都碎了。” 浓重的哭腔,炙热的泪,灼进了男人的心窝。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着,“是我的错。” “宗砚俢你是大混蛋。”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知道她处于梦境中,“做梦也不忘骂我。” “我要离婚,我不要跟你过了!” 男人的手一僵,随后又落在她的发上,“你想都不要想。” 第77章 昨晚你对我又亲又抱的 楚伊一大早是被饿醒的。 清晨四点,天际被灰蒙蒙的暗淡笼罩。 她眼皮干涩地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熟睡的轮廓。 昨晚的梦境与现实在眼前回放,楚伊想了半晌都想不起,到底有没有吻过他。 忽然,被她盯着的男人睁开眼,还染着睡气的眸轻轻眨着。 随后楚伊感觉腰上一紧,被再一次拢进他的怀抱,“再睡会,还早。” 沙哑而性感的嗓音响在耳畔,楚伊抿着唇不动。 想起昨日发生的种种,脾气瞬间窜上来,“谁让你睡这里的。” 宗砚俢身体一僵,随后将头撑起,意味深长地反问,“谁昨晚抱着我亲,不让我走的。” 楚伊脑子里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随后那段被她视为梦境的画面,重重砸在眼前。 不是梦吗! 看着女孩苍白小脸浮现震惊的神色,他淡淡挽唇,“想起来了?” “不……那不是我。”楚伊苍白的反驳,没有一点底气。 宗砚俢忽然倾身过来,二人靠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缠。 他笑,视线落在她还有些干裂的唇上,忽然低头含住唇瓣。 楚伊脑子轰的一响愣在原地。 直到感受唇瓣凉凉的触觉,她一把推开身前男人,语气不稳地质问,“你……干嘛呢!” 男人深邃的眸在她亮晶晶的唇瓣上扫过,大言不惭地开口,“免费润唇膏。” 楚伊登时长大双眼。 唇上的湿滑感觉还残存着男人的气息,她抿紧了唇,再一次松开! 忽然发现怎么都不对劲! 抬手抹掉唇上的湿润,怒气冲冲看着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嗯,要你就够了。”说着他又亲了一番。 看楚伊又要擦掉,男人眯起危险的双眸,“再擦掉,我还会亲。” 楚伊抬起的手僵在脸前。 看到女孩被制得服服帖帖,他满意地躺了回去。 楚伊快要被他气死了! 想掀被子下床,却感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唤,她脸色瞬间红透。 宗砚俢歪着头看她,回想起程相宜说她一天都没吃饭,浓重的眉压紧了。 随后起身,踩着拖鞋绕道楚伊这一侧,将她从床上捞起。 “你干嘛?” “抱你下去觅食。”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也有不掩饰的宠溺。 这样的声音,让楚伊再一次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清晨的庄园被寂静笼罩,佣人还未起床劳作。 他抱着她,脚步沉稳地来到餐厅,将人放在椅子上。 “想吃什么。”他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楚伊没好气地回,“满汉全席。” 男人打开冰箱,听到她的回答忍不住笑出声,“可以,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 他不再问她,煮了一碗小馄饨。 十分钟便煮好,热气腾腾地冒着香气。 楚伊一闻到这香味,肚子叫唤得更欢。 不是忸怩的时候,端着勺子开始安安静静地吃。 客厅是黑的,唯有餐厅开着一盏柔和的灯光。 楚伊因为病着,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吃饭时两腮鼓鼓的,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宗砚俢,看起来就像一只小松鼠。 “我要醋。”她像地主一样使唤男人。 宗砚俢耐着她的脾气拿来了醋。 楚伊倒了很多进去,她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尤其是生病嘴巴没有味道,总觉得有一股苦味。 宗砚俢见她加得太多,眉头不禁蹙起,但没制止。 吃完恢复了些许力气,宗砚俢又把她抱回房间,送进了卫生间。 “干嘛?”楚伊警惕地盯着他。 “吃了那么多醋,好好刷牙。”他拿着牙刷挤牙膏。 楚伊半信半疑地接过来,随后便被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 “你在怕什么?”他声音低哑。 楚伊往后躲,“出去。” “不需要帮忙了?”他笑问。 楚伊蹙眉。 “可以帮你洗澡,免费的。” 楚伊捡起香皂盒就往他身上丢。 这男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还在气着呢! 宗砚俢笑着离开浴室。 楚伊洗漱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总算将昨天发烧带来的难受舒缓几分。 床上,男人大摇大摆地穿着睡衣坐在一侧。 楚伊犹豫一下,便对上男人深沉的眸,“过来睡觉。” “我不要和你睡一起。” “可你昨晚跟我睡了。”末了又补充一句,“还对我又抱又亲的。” “……闭嘴!”楚伊气的脸色终于泛起红润。 “好了,我什么也不做,你还在病着快过来睡觉。” 因为头重脚轻的感觉还存在,楚伊老老实实睡在了床上。 但是睡得很靠边缘,明显和他保持距离。 宗砚俢看着两人之间如同鸿沟一样的距离,面色沉了两分。 睡衣和被子的摩擦声有些响,楚伊忽然翻身,长腿抬起支住了男人靠近的身体。 她扯过抱枕挡在两人中间,信誓旦旦地开口,“三八线,谁过界谁是狗。” 眼看着男人脸色逐渐黑了下去,她心情好了,收回腿扯着被子蒙上了脑袋睡觉。 这次是真的安稳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伊被床头的手机铃声喊醒。 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没看清来电人便按下了接听,“谁啊?”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 “不说话我挂了!大早上烦不烦人!”楚伊有很重的起床气,尤其昨天受到惊吓又发烧了一整晚,脾气算不上好。 那头的人终于开口,“砚修的电话怎么会在你这里!” 熟悉的语气,明显的质问。 楚伊眼里的起床气一下子就扫干净了,“我老公不睡在我这里,睡哪里?” 在刺激林洛莲这件事上,楚伊乐此不疲。 “你……楚伊你不要脸!”林洛莲气得发抖。 “给别人家老公打电话,骂人家老婆不要脸,你这第三者很合格,昨天被绑的不冤。”楚伊冷笑。 “楚伊是你害得我受伤!我这笔账会跟你讨回来的!”林洛莲在那头疯狂喊叫,丝毫不见原本温柔脆弱的模样。 楚伊咬了咬唇,眼珠一转,“老公,你听到没,她说要跟我讨账。” “……”林洛莲。 楚伊语气甜腻腻地撒着娇,“怎么办呀老公,人家好怕怕哦!” “嘟嘟——” 电话被林洛莲挂断。 楚伊盯着屏幕上的页面,唇角扯出不屑的笑意,还真是不禁挑衅。 电话恢复到待机页面,楚伊忽然好奇,宗砚俢给她的备注是什么。 刚刚看到林洛莲的电话备注只是她的名字。 那她呢? 鬼使神差的点开通讯录,楚伊向下翻了翻,直到快要翻到底,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楚伊懵了,难不成宗砚俢没存她号码? 狗男人! 去死吧! 手机猛地从被窝里被甩出,扔到了床头柜。 随后楚伊感受到一股沉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将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毛茸茸的发和灵动的眸子。 随后两人视线相遇。 楚伊眨了眨眼,藏在被子下的手捏紧了睡衣。 被抓包了…… “就……你手机下次能不能静音,吵了我的梦!烦死了。” 宗砚俢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半晌道,“好,下次一起睡,我静音。” 楚伊瞬间瞪大了双眸,“谁要跟你一起睡!你抓重点的能力似乎有偏差!” 他笑得很低。 楚伊翻了个白眼,发现他换上了衬衫西裤,正抓着床头那块她送的手表戴好。 临出门前,他回头对着装睡的人说了一句,“不要再跟盛景淮接触。” 楚伊猛地扯下被子,“人家救了我,甚至因为我受了伤,你要我不闻不问?” “宗家会处理这件事。” “不需要,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宗砚俢眼底再次浮现楚伊依赖那个人,担心那个人的眼神。 如今她又因为那个男人和自己争辩,本来听到她接电话时那句‘老公’而带来的好心情,此刻也烟消云散。 宗砚俢走后,房间很快陷入安静。 楚伊盯着天花板,她发现她与宗砚俢之间,遇到的所有矛盾和问题,从来都没有好好的处理过,不是晾着就是略过。 而没被处理过的问题,堆积成山,最后会爆发成什么样。 楚伊不知道。 也不敢想。 第78章 这样的好男人凤毛麟角 楚伊在宗家庄园住了六天,身体转好便回了星河湾。 而这六天,宗砚俢都没有露面。 只是最开始那天,问她有没有吃药,身体有没有恢复。 他问什么,她便回什么。 楚伊盯着聊天界面发呆,当意识到自己似乎在等他的消息时,她愣了愣,随后将手机锁屏,找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警局那头打来电话,让楚伊过去做个笔录,她应下便过去。 在警局时,遇到同样前来做笔录的盛景淮。 男人续着温暖流光的眸,落在她脖颈上已经痊愈的伤口上,“学姐,还好吗?” 楚伊点点头,视线落在他手上时,发现纱布已经拆了,笔录上的签字也没有影响,想必伤口也是无碍了。 两人从警局出来,沿着安静的街道慢慢走着。 车子停在隔壁那条街上。 站在车前,盛景淮似乎没有打算放楚伊离开的想法。 “学姐,今天要不要请我吃第二顿饭。”他笑。 修长身型随意倚着越野车,肆意但不狂放,笑的时候眉眼弯起,单侧酒窝看起来单纯无害。 想着盛景淮对她接二连三的帮助,楚伊没法拒绝,“好,你想吃什么。” 盛景淮也不忸怩,带着她来到一家新开的西餐厅。 两人于角落坐下,位置隐蔽,也不容易被人打扰。 楚伊让盛景淮随便点,管饱管够。 “先生女士,我家刚刚开业,最新推出情侣优惠套餐,里面包含特色主打菜品。” “谢谢,不用了。”盛景淮率先出口,为了不让楚伊尴尬,他礼貌而温和地回,“我们单点就好。” 楚伊对于盛景淮的做法很认同。 毕竟普通朋友出去吃饭,点情侣套餐就有点过于暧昧了。 相比之下,宗砚俢不分场合不分界限地与别人拉拉扯扯,盛景淮这样的好男人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一想到脑子里又出现宗砚俢,那人消失近连个动静都没有,心头没由来的烦躁。 楚伊端起水喝了一口,将那张脸压到心底深处。 然而菜品还未上全,便听到身后的座位传来响动。 服务生在给两人点单,同样推荐着情侣套餐。 随后,楚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过去,隔着两个座位距离的窗边,林洛莲和宗砚俢同时落座。 楚伊眼底被深深刺痛,临时挑选个地点也能遇见,不得不说京城太小了。 “砚修,这家店的情侣套餐很合适,我们试试吧。”林洛莲翻看着菜谱,满眼含笑地盯着对面男人。 宗砚俢兴致怏怏,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点了点头。 不过是隔着两个座位,飘动的丝帘并不能阻隔声音的传来。 楚伊捏着刀叉,眼底浮现一抹凉薄。 数日没回庄园,却每日和林洛莲在一起。 有闲心跑新开的西餐店吃饭,甚至点了情侣套餐。 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五脏六腑跟着疼。 楚伊的刀子在牛排上用力地切割,仿佛在发泄某种情绪。 原本美味的食物,此刻在嘴中味同嚼蜡。 而身后那桌的声音,似乎是加了特效,声音放大无数倍,传进楚伊的耳中。 “砚修你自己吃就好,我自己可以切的。” 他在给她切牛排。 “这份甜点很好吃,你尝尝。” 她在给他吃甜品。 楚伊忽然记起,宗砚俢并不偏爱甜食,甚至连加了糖的咖啡都不喝。 如今林洛莲说一句好吃,他便吃了。 还细心地为她切牛排。 当真是照顾有加! 盛景淮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男人眼底浮现一抹冷笑。 他挥手叫来服务生,将甜品提前上来。 “心情不好,吃甜的会好很多。”他淡淡地开口。 “谢谢。”她低着头,眸子里的情绪明暗交错。 可她最爱的甜橙奶冻,此刻似乎变得没有吸引力,只是用银色小勺戳着。 盛景淮撑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楚伊的表情。 “学姐。” 楚伊抬起头。 男人五官深刻,有淡淡的笑意从眼角扩散出来。 “楼下有一家电玩厅,我带你去打游戏吧,可以释放压力。” 男人长指在脸颊上敲动,笑时单侧的酒窝愈发明显。 楚伊有那么一瞬被他的笑晃了眼。 楚伊正要回答,忽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楚伊,你也在这里吃饭啊。”林洛莲被那声学姐吸引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楚伊和盛景淮。 她笑得满脸单纯,“景淮也在呀。” 宗砚俢原本被楚伊的名字吸引,结果转身看到坐在楚伊对面的盛景淮,男人眼底即刻闪过不悦的神色。 楚伊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吃完了,我们走。” 盛景淮点点头,站起身来。 宗砚俢盯着二人,可楚伊的眼中没有他。 过去的楚伊,每次见到自己都是满眼的笑意,甚至是止不住的崇拜,可如今…… 她完完全全看不见自己。 直到这一刻,宗砚俢心里是真的有些怕了。 他伸手拦住楚伊的去路,“你为什么在这?” 楚伊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家开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楚伊!”宗砚俢压抑着胸腔里的那股火,“我说过,你不要再接触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在场人都很清楚。 盛景淮浓眉挑了挑。 楚伊却冷冷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宗总要限制我的交友自由了。” 说完,她视线落在林洛莲身上,“似乎我也从来没限制过你吧。” 林洛莲被楚伊的眼神里的不屑刺激到,立刻站起身,“楚伊,你……”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楚伊声音燃了火,强硬的气势瞬间让林洛莲禁了声。 “楚伊,怎么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宗砚俢不解地看她。 “我过去什么样?温柔大度?贤惠安静?我装的嘛。”楚伊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这样的她,浑身都是刺儿。 宗砚俢看着她身后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男人,胸腔里的火愈发的强烈,说出口的话,也变了味道,“那这几年,你还真的是装得很辛苦。” 楚伊听到这句话,喉咙忽然哽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为了留在他身边,不给宗家丢脸,安安静静收敛脾气,甚至是委屈自己的天性,装着温柔娴静的样子整整五年。 结果如今换来的是一句……装得辛苦。 她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看着这个她守了五年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比谁撂下的话更狠,楚伊没输过,她这次更不想输给宗砚俢。 抿了抿唇,她笑道,“宗总同样辛苦,陪我演了五年的戏。” 说完,她大步朝前走。 但只走了一步,手腕便被男人死死攥住,“楚伊!你非要跟我吵架是吗?” 楚伊垂眸,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不掩饰嘲讽的语气,“我不想啊,大庭广众的,万一丢了宗家的面子多不好。” 揉了揉手腕,楚伊后退一步,“所以抽空回趟家,我们回去吵。” 说完,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只手揽孤烟、七猫书友等两位小可爱的打赏~笔芯~ 第79章 情敌都找上门了 楚伊从西餐厅出来便和盛景淮分开。 对于他提议的去游戏厅解压,楚伊高中时候就不玩了。 但依旧很感激他照顾她的情绪。 回星河湾途中,临时接到黄仙仙的电话,转道去了大脸传媒。 “上次的事,郑明登门道歉,着实把大家都吓到了。”黄仙仙偷偷打量楚伊,看能不能问出楚伊的背景。 但楚伊始终心不在焉地应着,黄仙仙也不好意思继续问,“还有件好事。” 楚伊终于有了点兴趣,抬起头,“什么好事。” “我们有了最大的投资人,不用再东奔西跑拉投资了。” “最大的投资人?”楚伊一愣。 “嗯,恒宗集团的负责人昨天来谈的,愿意为我们补上全部的资金缺口!所以今后恒宗就是我们的大靠山!” 不止黄仙仙开心,整个大脸的高层和员工都很振奋。 谁也没想到堂堂恒宗集团,会朝他们一家小小的传媒公司伸出橄榄枝! 然而楚伊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悦。 宗砚俢抽什么风,恒宗旗下的影视传媒公司占据京城一半资源,怎么会投资一家小传媒公司? “今天晚上和恒宗的负责人吃饭,对方点名要你出席,但是因为上次的事件,鑫哥让我问问你的意见,你不想去可以拒绝。” 楚伊略一犹豫,“恒宗那边都谁去?” 黄仙仙将名单发给楚伊。 楚伊扫了一眼,见到了王洪的名字,没有宗砚俢。 也对,一个小小的传媒公司,宗大总裁日理万机,宁可陪小青梅吃饭,也不会参加这种无趣的饭局。 楚伊想了想,如今接手郑明的影视公司,今后这种场合避免不了。 带着给自己长见识的想法,她应了。 依旧是合闲居酒楼。 大脸的高层及旗下几名男女主播率先到达。 恒宗的人几乎是踩着点进门。 最后进门的是王洪。 就在众人以为人到齐了,王洪却没有立即落座,而是抽出贵宾位的椅子,看向门口。 踏门而进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不苟言笑时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大脸的老板见宗砚俢竟然也来了,恨不得钻进卫生间重新梳洗一番。 可没人跟他说恒宗老大会过来! 急忙上前与其热情地握手交谈。 落座后,众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主位的男人身上。 楚伊也是。 她极少见到他工作时的样子,在商场上历练出浑然天成的贵气和稳重,让他更加瞩目。 楚伊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这样的男人,很快就要便宜林洛莲那朵白莲花了。 视线忽然落入一双深邃的双瞳,楚伊感觉自己心脏猛地一跳。 “哦,这位是我们旗下的一名美食博主。”大脸老板见宗砚俢的视线落在楚伊脸上,急忙介绍着。 楚伊眨了眨眼,公式化的问候,“宗总您好。” 宗砚俢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嗯,看过她的作品。” “嗯?宗总看过?哎呀没想到伊伊这么火。” 众位高层笑呵呵地打着圆场。 可楚伊的几位同事不这么想,纷纷向楚伊投去嫉妒的眼神。 不过是一个做饭的博主,除了脸好看身材好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公司赚的钱没有她们十分之一多。 楚伊没接宗砚俢的话,却听旁边的颜值博主赵美琳笑盈盈地对着宗砚俢举杯,“看来宗总平时也喜欢看视频放松一下,不知道宗总喜欢哪方面的视频?” “做饭类的。”他应。 “……啊,那宗总,宗总的爱好真的很奇特。”颜值主播一瞬间被堵住了话。 谁能想到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平时竟然喜欢看做饭视频? “不奇怪,我夫人做饭很好吃。”他轻轻地说。 视线却落在了楚伊身上。 楚伊瞬间攥紧了手边的玻璃杯。 她被这几个字轰得心跳无法正常跳动。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王特助笑得嘴角快要挂到耳朵上了。 他就默默地看他家老板撩老板娘。 众人皆是一惊,不是说恒宗的总裁和夫人已经离婚了吗,难不成那位绯闻女友已经上位了? “哈哈哈想必宗总的太太很贤惠。”大脸的高层跟着附和。 “不,她像个刺猬,成天扎人。”似乎是自家夫人很令他头疼,男人无奈地摇着头。 楚伊,“……” 他说她不贤惠?还说她像刺猬? 他才是刺猬! 你还是花心滥情大刺猬! 众人,“……” 怎么有种吃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楚伊中途去了卫生间,她今晚喝了些酒,脑袋有些晕。 刚离座没多久,宗砚俢也起身出去。 王特助瞥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默默地笑了。 他嗑的cp好像有续集。 宗砚俢刚从男厕出来,便在门口被一个女人堵住。 楼层尽头的卫生间极少有人来往,那个女人十分大胆地走到男厕门口,仰着头打量宗砚俢。 宗砚俢认出她了,是刚刚饭局上搭话的女人。 “宗总,网上都在传您和您的夫人离婚了。”赵美琳的手顺着男人的衣领轻轻滑动。 男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 “这么多年,只听过您和您旗下林总监的绯闻。”赵美琳眨着大眼睛朝男人放电。 随后,她指尖夹了一张卡,顺势丢进男人的西服口袋,十分大胆地盯着男人,说出露骨的话,“一道菜吃久了,难道不想换一个口味吗?” 宗砚俢视线扫过女厕的门口,脸上挂了笑意。 他长指捏着那张房卡,随后侧身走到女厕门口,伸手将躲在转角处偷听的人一把拽出。 楚伊原本要出来,结果听到门口的动静,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其实这么多年,出现在宗砚俢身边的女人并不少。 她极少注意到,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林洛莲,早就将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提前处理。 这么想着,林洛莲让她耳根子清静不少。 刚竖着耳朵听到最抓心的部分,她突然被人抓包,吓得差点叫出声。 手腕被狠狠攥着,身体撞见坚硬的怀抱。 只听男人低哑染着酒香的气息扑在身侧,他说,“那得问问我的小夫人是否同意。” 那一瞬间,楚伊和赵美琳同时愣住。 楚伊懵了,这男人在做什么? 赵美琳也懵了,楚伊……是宗砚俢的夫人?! 赵美琳尴尬地吞咽唾沫,将房卡收回后,在宗砚俢警告的目光下,快速仓皇离开。 安静的卫生间,只剩女厕门口的两人。 楚伊听着男人的呼吸声,耳边还是刚刚那句‘问我的小夫人是否同意’。 心脏砰砰地跳,跳得她有些慌。 “宗太太,平时不是挺厉害的,怎么情敌都找上门了,你都没反应,嗯?” 低低哑哑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深邃。 楚伊甩开他的禁锢,“你发什么风,拿我当挡箭牌,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放手!” 宗砚俢没松手,听到走廊有脚步声靠近。 他拉着楚伊进入女厕的隔间,将门反锁。 第80章 他竟然进女厕! 楚伊被他的举动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进女厕?! 空间狭小,挤下两人着实有些拥挤。 宗砚俢将人抵在门板上,炙热的胸膛压着她的,他宽大手掌握着她两只手腕。 感受到胸膛的触觉,男人眼中眸色加深。 楚伊听着脚步声是往男厕去的,悬着的心落地,她用力推他,“这里是女厕!” “吃醋我太久没回家?”他凑到她耳边吹着气。 楚伊耳朵发麻,眼眶也开始酸涩,“吃什么醋?你喝多了是不是?” “在西餐厅,你说让我抽空回家跟你吵架。”他顿了顿,声音染着笑,“抽空回家,不是在怪我太久没回家,嗯?” 楚伊愣了愣,随即脸色有些红,胸口被他挤得有些痛,“不懂你在说什么,离我远点,压得很痛!” “哪里痛?”他不怀好意地问。 楚伊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尖。 透着粉色的耳廓,比朝霞醉人。 男人被酒液熏染的眸子浮上一层欲色,他忽然俯身,吻住那抹粉色。 湿凉的触感,带来的是压抑的战栗。 “你别……”她嗓音有些哑,喉咙发干。 “楚伊,结婚时你说什么都听我的,可我让你远离盛景淮,你根本没听。”他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嘴上却没放过她。 楚伊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听到有女声靠近,她摒住了呼吸。 但身前的人不死心。 “回答我。” 楚伊双手被他困住,无法动弹,只能用最小的气音回,“有人…外面有人!” 他笑得胸腔在震,每次看到楚伊无措的模样,便会心情大好。 “有人又怎样?”他故意声音大了些。 楚伊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是大脸的几个女主播。 要是让她们发现自己和男人在女厕,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他,见他还要张嘴说话,直接踮着脚堵住他欲说话的嘴。 宗砚俢明显被她的举动震惊,只是想逗一逗她,却换来了这样的甜头。 嘴角勾着笑,双手搂着她的腰,将这个吻加深。 酒香与甘甜在两人之间交换。 可能是接吻的地点不同,刺激了彼此的心理。 楚伊很快被男人吻得双腿发软,两只手挂在他的脖颈上才勉强站稳。 听到外面的声音消失,楚伊想推开他,“走……唔……走了!” 宗砚俢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白日里那双冰冷的眸,此刻染着水盈盈的薄雾,娇媚迷人。 男人眸底涌出如暗海般汹涌的浪潮。 不管楚伊说什么,再一次攫住她的气息纠缠。 而那双腰上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炙热的掌心贴着她滑腻的肌肤,像点燃引线的火星子,一发不可收拾。 他坐在马桶盖上,将人按在怀里,寂静的空间唯有两人不匀的喘息声。 直到他的手去拉扯楚伊的裤链,一把被楚伊按住,他睁开眼看她。 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委屈和拒绝,坚定摇头,“不行!” “……”沙哑的眸,不掩饰欲望的言语。 楚伊红着脸,立刻站起身抗拒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他委屈地向下看。 楚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脑子里仿佛有蘑菇云炸开,“没有可是!” 这男人时而不要脸的技能哪里修炼的! 楚伊连忙整理好衣服,扭开卫生间的门急急忙忙往外跑,“你自己慢慢想吧!” 楚伊跟风一样往外冲,生怕身后的人追出来。 宗砚俢无可奈何地看着关闭的门板,又垂眸看了眼小砚修。 长长地叹了口气。 楚伊回到包厢时,脸颊的红未消退。 “去哪了这么久?”黄仙仙正欲给楚伊打电话。 上次的事,黄仙仙已经有了阴影,生怕小祖宗出事,再闹出什么震惊全场的大事。 楚伊倒了杯水捧着喝,胡扯了一个理由,“肚子……肚子不舒服。” 王洪一副看破所有的既视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了。 而刚刚的小主播则是偷偷打量楚伊,不敢言语,眼神里也没了往日那种不屑和挑衅。 宗家少夫人,哪是她能惹得起的。 只是很好奇,好好的恒宗少夫人不做,跑来体验百姓生活吗? 宗砚俢也很快回来,神色无异。 楚伊好奇地看着他,这狗男人一脸平静,干了坏事就跟没事人一样! 凭什么! 淦! 视线扫过他的裤子,竟然没有任何异常。 这才几分钟? 这么快? 她不记得他有这么快的时候啊……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色刷地一下又红了。 这一切,被宗砚俢尽收眼底。 男人黑眸眯了眯,这小东西,是在怀疑他的能力? 饭局散的时候已经十点。 宗砚俢听了楚伊的话,饭局没跟她相认,离开也并未等她。 楚伊站在街头等出租车,黄仙仙的车子停在面前,非要送她。 楚伊奈不过,便上了车。 只是这一路,黄仙仙不停地看后视镜,蹙着眉自言自语,“后面那豪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 楚伊瞥了一眼后车的车牌,冷冷一笑。 “啧,那好像是宗总的车啊。”黄仙仙后知后觉发现了猫腻。 直到黄仙仙车子停在星河湾外,后面那辆车子也停下了。 “宗总真的是您?您也住在星河湾吗?”黄仙仙看到后车下来的两人,一脸惊喜,“我们伊伊也住在这,真巧。” 王洪听到那声‘我们伊伊’,知道事情要坏。 搭眼看过去,果真,他们老板脸色黑了。 “嗯,黄经理对员工很好。”王洪试图挽救。 “嗨,这不是最近市里总出事吗,伊伊还长得这么漂亮。”黄仙仙连连摆手。 王特助眉梢一跳,内心为黄仙仙点了个蜡烛,心说这可不怪我啊小黄,你自己往枪口上撞。 楚伊朝黄仙仙摆手,“谢谢山哥送我回家,电话联系。” 说完转身朝小区走。 门卫小哥哥见楚伊回来,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宗砚俢远远看到,立刻提步追了上去。 黄仙仙还打算跟宗总告个别,不成想人家急吼吼走了。 他跟王特助告别后,转身也上了车。 其实只要黄仙仙再晚走几十秒,就能听到门卫小哥哥的那句话。 那句让他知道真相的话。 “宗总,夫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门卫小哥哥尽职尽责地拦过宗砚俢,可不知道宗砚俢用了什么办法,楚伊发现每次这位小哥对宗砚俢都是殷切问候。 第81章 他怎么随时随地开车 楚伊快步往电梯跑,不想跟身后的男人乘一趟电梯。 奈何男人腿太长,三两步追了上来。 她靠在轿厢角落,远远躲着他。 电梯到达十二楼时,楚伊并未走出去。 宗砚俢迈了一步,见楚伊未动又收回长腿,“怎么不走?” 楚伊冷冷一笑,她换了锁,这个男人不知道密码也没有钥匙。 “我发现有些东西没买,你先上去吧。”她大言不惭地开口。 宗砚俢拉着小女人的胳膊,将她扯出电梯,“叫外卖送上来,大晚上不要乱跑。” 楚伊被迫拉出电梯,站在走廊不肯开锁。 她是断然不会让宗砚俢进去的! “楼上是你家,这里是我家。”楚伊侧着身子,满脸写着送客。 宗砚俢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看着她,随后拉起她的手去解锁指纹。 楚伊蜷起手指,“你到底想干嘛!宗砚俢!” “吵架。”他轻飘飘地回。 楚伊一时没懂。 “你不是说让我抽空回家好好吵架吗,我回来了。”他掰开女孩的手指,成功解锁。 咔嗒一声响,男人率先进入玄关。 弯腰取出他的灰色拖鞋,顺带着将楚伊的粉色拖鞋也放在身侧。 楚伊目光无比复杂地盯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进房间。 沙发上,宗砚俢仿佛这个家的主人一般,翘着长腿,慢条斯理地解外衣扣子。 楚伊站在一旁,像是犯错的小学生。 “坐,别客气。”他瞥了女孩一眼,淡淡地说。 楚伊被气得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拜托这是我家!你拿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是想干嘛?” “夫妻共同财产,我是男主人。”顿了顿又补充,“你是女主人。” 楚伊无力跟他争吵,想把自己锁在房间。 刚一转身,手腕被扼住,紧接着陷入男人充满木质香的怀抱。 楚伊低呼一声,手撑在他胸口。 男人两只大手扣在她的细腰上,“我们好好吵一架。”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男人,“我想睡觉,不想吵。” 男人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后屈起手臂,将人抱起。 “你又干嘛?”楚伊皱着眉问,快要被他逼哭了。 “你说的,不想吵,那就睡觉。”他将人抱回床上。 随后开始解衬衫扣子。 有力的胸肌率先闯入眼帘,楚伊呼吸一滞,抓起枕头砸他,“你上去睡,不许睡我这里!” 宗砚俢眸子里含着笑,看她羞红的耳根,就那样敞着衬衫,单膝跪在床上,凑到她跟前。 男人手臂撑在她的身侧,完完全全笼罩着她。 抓起她的手直接按在他密实的肌肉纹理上,笑问,“喜欢吗?” 楚伊舌头都开始打颤,“你……你怎么……” 怎么半晌,愣是没说出接下来的话。 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的好,他的不好,楚伊发了疯一样喜欢。 “饭局上,你那个眼神,是在质疑我的时间吗?”他没头没脑地问。 可楚伊瞬间就懂了,脸色红到了脖颈。 这男人怎么能随时随地开车呢! 宗砚俢握着她的手往下带,柔软无骨的手指碰上皮带的金属扣,楚伊彻底懵了。 “解开。”他沙哑的嗓音响在耳畔,“亲自检验一下时间的长短。” 楚伊抬眸,看到男人眸底仿佛压抑着惊涛骇浪,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 她知道继续这样发展,事情会失控的。 楚伊立刻抽回手,“不用不用,我们还是吵架吧。” 心虚的声音没法掩饰,却让宗砚俢畅快地笑出声。 楚伊瞪他,清眸含水,惹人怜爱。 宗砚俢一扫白日里的不畅快,仰躺在楚伊身侧。 卧室很安静,凉风越过窗帘的飘纱灌进来,将房间里的燥热清退。 楚伊抱着枕头靠在一角,“宗砚俢,说真的,我们明天去办理婚姻证明。” 男人闭着眼,听到她的话表情僵硬两分,“不可能。” “我们没法好好过日子,你不缺女人……” “吃醋了吗?因为今天有人送上门,你不开心我可以封杀她。”他睁开眼看她,无比认真地开口。 楚伊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疲惫,“我只是很累。” “那就睡。”他拉着她的手腕,将人拽到身边躺下。 其实宗砚俢知道楚伊口中的累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理会。 心头涌起的烦躁让他有种抓狂的感觉。 “你不想离婚!你又不想跟林洛莲断了关系!坐享齐人之福?宗砚俢你做梦!”楚伊抓起枕头往男人胸口砸,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你为什么总是计较洛莲的存在,她根本不会影响到我们。”他不理解楚伊的执念。 “你不懂我为什么斤斤计较一些小事,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意林洛莲的存在,是因为,我受过的委屈,从未被妥善处理!”闷闷的声音响在胸口。 她怎么能不委屈? 宗砚俢知道林洛莲的一切喜好,对她却不知分毫。 商场里她被绑架,宗砚俢却死死抱着林洛莲轻声抚慰。 今日在西餐厅吃饭,宗砚俢和林洛莲点了情侣套餐并细心地给她切好牛排。 这一切关爱和照顾,原本都应该属于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的!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对另一个女人呵护备至! 而她不能嫉妒,不能发脾气! 凭什么? 宗砚俢听心口发窒,他圈着女孩的手臂慢慢收紧,“那我们现在处理。” 楚伊听到他敷衍又无措的声音,无力地笑,“我们连吵架都不在一个点上,怎么处理?无论重来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 “过去那么多年,是我的一厢情愿,我认。” 过去是她不争不抢,以为她的大度会换来丈夫的体谅与回头。 可她太天真了。 但做过的事没有后悔的余地,她认。 受过的伤,吞下的刀子,她心甘情愿。 “楚伊!”宗砚俢撑起身子,他的身体似乎在抖,“不管再说多少遍,我不会离婚。” “那林洛莲呢?”楚伊第一次用咄咄逼人的态度,问出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隔阂。 “不离婚,可是你还要照顾她的,不是吗?”楚伊嘴角的笑容愈发苦涩。 “她……”宗砚俢喉结滚动两下,没了声音。 楚伊感觉一颗心脏被宗砚俢握在掌心反反复复的揉搓,快要没有知觉了。 她闭着眼,将眼底的泪意收敛。 宗砚俢总是能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让她一会笑,一会哭。 “答非所问,便已经是答案了。”她鼻音有些重。 宗砚俢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楚伊便知道了,他还是不会放弃林洛莲的。 本就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可她还是觉得很疼。 心口痛,身体的每一处神经都在泛着一层又一层的痛。 她如今太清楚了,虽然分开是她提的,可她更清楚谁更想走。 用钱买换来五年属于他和她的婚姻,她认。 虽然遍体鳞伤,但也值了。 至少这辈子,她短暂地拥有过他。 或许这样安慰自己,余生便能抱着这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走下去。 孤独地走下去。 “我们吵完了,你可以走了。”楚伊将自己摔回被子中,背对着他。 卧室里的氛围太压抑,宗砚俢起身,但并未离开,而是进了卫生间。 通风系统打开,他倚在琉璃台上抽烟。 青色的雾气遮住眉眼,掩盖深沉的眸光。 烟灰掉落地上,他去柜子里抽纸巾,想要清理干净。 一拉开柜门,便看到横躺在抽屉里的长条塑封袋。 上面的文字清晰地刻进眼底,让男人浑身一震! 早早孕验孕棒…… 第82章 他的唇印纹身 男人手指颤抖地将验孕棒拿出,他视线落在塑封袋上,炙热的眸要将袋子融化。 一个想法于心底怦然冒出。 上一次两人没有做过任何措施,所以她对于怀孕,是抱有期待的,对吗? 脑海里忽然浮现楚伊被绑架时的视频内容。 她在安抚绑匪时说过的一句话,‘我也很喜欢小朋友。’ 她很喜欢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那么楚伊还会跟他离婚吗? 楚伊去客卧洗了澡,直接睡在了隔壁。 宗砚俢出来时,见房间没人,挨个房间找她。 看着睡在客卧上的小小身影,内心泛起一阵柔软。 他从楚伊背后将她抱住,沐浴后的湿气和香气一起灌进楚伊的鼻息。 她身子僵了僵,“架吵完了,你可以走了!” 宗砚俢手臂扳过她纤瘦的身子,正面对着她,“吵完了,下一步就是哄我的老婆。” 楚伊被那一声老婆震得耳根发麻,心脏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总会在冷落她许久之后,再给她一颗糖。 她那颗不争气的心,便跟着浮浮沉沉,死了又活。 可她能怎么办? 她什么都做不了。 感受到他上半身不着寸缕,“你怎么不穿衣服?” 宗砚俢湿凉的唇在她耳边流连,“都被你扔掉了。” 楚伊忽然记起,上次他把宗砚俢的东西都打包当垃圾扔掉了。 “那你上去睡!你……别乱摸!”楚伊忙将男人乱窜的手按住,满脸羞愤地盯着他。 他不死心,柔软的唇在她脸颊下颌处研磨,“嗯,不乱摸。” 楚伊心累无比,“所以刚刚的架白吵了是吗?”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哑着嗓子轻哄。 楚伊感觉胸腔憋了一股火,发泄不出来。 她一把拍开床头灯,光亮笼罩两人。 楚伊将他作祟的手抽出,随后在灯光下看到他手臂上出现了陌生的黑色纹身。 楚伊霎时一愣。 纹身覆盖着他被刀划破的疤痕上面。 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唇印纹路,唇印左右两侧,是两个很长的横。 那个唇印,是谁的? 是林洛莲的吗? 那两个横,是英文字母l的意思吗…… 楚伊呆呆地看着,胸口传来冰凉的触感时,她浑身泛起阵阵战栗。 脑海里飘忽的思绪被他打乱,推开他的脑袋,一脸抵触,“我只跟我爱的人做。” “你不爱我?”他声音瞬间冷了两分,深邃的眸死死盯着身下的人。 似乎只要楚伊说出不爱两个字,他就能掐死她! 楚伊的话被噎住,那句不爱在嘴边打转,怎么也说不出口,“对方还要更爱我!” 男人唇角压紧,神色僵硬两分。 两人就这么僵着,最终是他先起身离开。 楚伊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眸底闪过失望的神色。 她总是在幻想,在期待,能从宗砚俢口中得到一个让她安心且坚定的回复。 想亲耳听他说,他喜欢她,他也爱她。 可是楚伊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妄求。 他怎么可能爱她呢? 他那份完完整整的心,从来没落在她身上。 宗砚俢没睡在楚伊那里,他接了个电话,急匆匆离开。 楚伊感受到他离开前站在客卧的门口,盯着她看了一会。 她抬手遮住眼帘,自嘲地开口,“楚伊,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为什么还在期待。” 酒吧。 今日包房里只有宗砚俢和墨邵明两人。 刚落座,墨邵明便将玻璃台上的一份文件推到宗砚俢跟前。 男人捏着酒杯的手朝文件拱了拱,“结果出来了。” 宗砚俢盯着文件袋,冷俊清贵的脸带着一层如薄霜般的寒意。 他长指捏着文件袋,将几页文件取出。 文件首页是大号加粗字体写着——,司法鉴定中心鉴定意见书。 当完全抽出那份报告时,他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随后翻开,翻到了最后一页的鉴定结果上。 简短的两行字,他看了许久。 墨邵明没错过男人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见他不做声,掏出一根烟,打了火递过去。 宗砚俢伸手接过,就着火吸了一口。 很快,青色烟雾在两人身前缭绕。 “你看了。”宗砚俢淡淡地问,只是声音较比往常低了两度。 墨邵明笑着回,“你托我办事,我怎么也得确认一下报告没拿错。”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告诉她?”墨邵明换了个姿势,却依旧盯着他。 宗砚俢将报告塞回文件袋,“不可能。” “怕她伤心?” “你不懂。”宗砚俢猛吸了口气,眼前忽然浮现楚伊日记里的内容,“她有她的执念。” “所以你要守护她的执念?”墨邵明笑意里打着一丝嘲讽,“这是真的爱上她了?” 同样的话,不久前楚伊也问过类似的。 爱吗? 所有人都在追求爱情。 有人穷极一生,只为了得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什么是爱? 第83章 林洛莲的纹身 楚伊怀着一整夜心事,翻来覆去基本没睡几个小时。 第二日,她给自己上了妆,遮盖满脸疲惫。 换上一身职业套装,随后开着车往辛合影视公司而去。 辛禾影视是郑明转让给楚伊的影视公司,名下有二十一名签约艺人,这其中有六名艺人是由网红转型而来。 因股东及高管得知新老板背靠恒宗集团,众人顿时打消了全部疑虑。 就算新老板看起来是个很年轻的女性,也无人刁难。 楚伊大学时学的是金融学,辅修了商务管理,取得双学位后毕业,加之对如今网络大势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烧了把火。 拟开辟一个新部门--网络直播运营部。 说白了,就是和大脸传媒一样,专门运营网络博主的部门。 楚伊了解过辛合的构建,其中有六名网红转型成为艺人,那么她手里便握着比其他新兴传媒公司更多的经验。 传统的传媒人自然是不同意这一做法,他们看不上新兴传媒人,门槛太低。 然而楚伊头脑很清醒,传统艺人依旧在电影电视这种大荧幕上活跃。 但是在流量暴增的时代,手机这种小荧幕,她也要分一杯羹。 既然做了传媒这一行业,那么每一块蛋糕,她都要吃到。 新老板刚上任,这把火烧得公司内部热火朝天。 有人反对,自然也有人支持。 楚伊态度强硬,如今决策权在她手里,这件事自然是拍板定了下来。 反对的高层无奈,只等着现实用力地朝这位年轻的小姑娘甩巴掌。 可她不在乎,既然敢做,就能接受全部后果,无论好坏。 从辛合传媒出来,楚伊坐在车里发呆,刚刚开会时的强势与霸道尽数收敛。 部门成立下来了,可有经验的人去哪找? 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楚伊的视线定格在黄仙仙的名字上。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诡异,随后唇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因恒宗的介入,楚伊没法注资大脸传媒,可大脸有成熟的工作流程和人才。 要不…… 解决完大事,楚伊心情跟着变好,约了连珊珊和宋词吃晚饭。 商场里,三人吃过晚饭开始闲逛。 出于上次被绑架事件的后遗症,连珊珊叫了两个保镖跟在身后,顺带着提包包。 就在这时,程相宜来了电话,lp已经将礼服修改好,楚伊正在附近,三人便一同去取。 刚到店门口,便看到左侧休息区里翘着长腿的林洛莲,正在翻看礼服款式。 楚伊直接忽略她的存在,等店长将衣服拿出来。 但林洛莲却主动凑上来,“伊伊,你也来拿百年庆的礼服吗。” 楚伊瞥了她一眼,明明上次程相宜已经将让lp将她拉黑,如今林洛莲又大摇大摆的出现,是谁的功劳自然不必多说。 林洛莲不死心,走到楚伊跟前,故意半转着身子,将手中的平板递到楚伊面前,“你看这件礼服好看吗?” 楚伊没看清平板电脑上的图案,倒是看到林洛莲裸露在短裙下的大腿外侧图案。 那一瞬间,楚伊眼瞳重重缩起。 林洛莲腿外侧还残留着摔伤时留下的疤痕,此刻那道疤痕被一组黑色纹身覆盖。 yx两个大写英文字母之间,是一个黑色的唇印。 唇型很薄,也很好看。 楚伊一眼认出那两个字母代表的含义,至于那唇印的主人…… 林洛莲此刻的纹身,和昨晚她看到宗砚俢手臂上的那组纹身,几乎一模一样! 是情侣款。 楚伊死死盯着那组纹身,久久没有挪动视线。 浑身的血液如同凝固般,呼吸也开始变得迟缓。 “前阵子和砚修一同去青州出差,他说百年庆要隆重些,便让我来这里订一套礼服。”林洛莲自顾自的说着,却将楚伊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苍白的脸色,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楚伊,痛吗? 痛就对了。 宗砚俢只能属于她林洛莲,而你楚伊不过是个手下败将! 楚伊抬起僵硬的眼,她有满腹话语等着林洛莲。 可此刻,竟然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原来宗砚俢数日不现身,是和林洛莲一同出差。 “你在看我的纹身吗?上次我摔下高台便留了疤,砚修也说这疤不好看,我便用纹身遮挡一下。”林洛莲伸出手,在腿上那两个英文字母上摩挲。 像情人间痴缠暧昧的抚摸。 “不跟你说了,衣服我订好了,先走了。” 林洛莲淡淡的收回视线,嘴角噙着胜利者的微笑,踩着高跟鞋离开。 楚伊盯着那抹背影,眼底的苦涩蜂拥而上。 原来他们不止一起出差,甚至纹了情侣纹身,回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西餐厅吃饭,还点了情侣套餐。 旁人看来,还真是一对无时无刻都在恩爱的情侣。 而她。 就像是个强硬着塞进两人之中的第三者。 是她,在拼命拉扯着宗砚俢不肯放手。 对于他偶尔的兴致,她便用全部热烈相迎。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双腿瞬间没了力气,眼泪奔涌而下。 连珊珊赶紧扶住楚伊,“伊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哪不舒服,我们去医院?”宋词摸了摸楚伊的额头。 楚伊摇着头,将脸埋在手心里,眼泪顺着指缝滴淌而下。 可眼泪无论怎么流淌,都无法抵挡胸口那一波接一波的酸痛。 店员各个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 楚伊哽咽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珊珊,阿词,我们……去喝酒吧。” 楚伊没说自己忽然异常的原因,但是连珊珊也能猜到一二,肯定是林洛莲那个白莲花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酒吧人声鼎沸,灯光晃得人眼花。 楚伊坐在卡座上,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就像喝着白开水一样。 啤酒、红酒、洋酒混着来,看的旁边两人目瞪口呆。 连珊珊和宋词劝她少喝些,然而楚伊仿佛没听到一般。 她感觉酒液干涩而辛辣,但酒液带来的感觉无法抵消内心的痛苦。 为什么这么疼呢? 她手握成拳,用力捶打心口的位置。 “珊珊,我好像……我好像得了心脏病。”她红着眼眶,说话时已经染上了醉酒后的颤音。 连珊珊信以为真,瞬间大惊失色,“什么时候的事?在哪检查的?” “要不然,心……心怎么会这么痛呢!” “好痛啊!” 听到她醉酒的话,连珊珊终于放下心来,她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而是心理出了问题。 世间九万字,情字最伤人。 “我楚伊,人长得美!我还有钱!他宗砚俢凭什么看不上我!” “为什么一次次糟蹋我的真心!” “我又为什么对那个狗男人一直心动!” 楚伊一会哭一会笑,看的连珊珊和宋词唉声叹气。 这种事,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所有人都知道,楚伊应该立刻抽身。 可抽身二字,向来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不经历一次彻彻底底的绝望,又哪会那么容易迷途知返呢。 晚上十点,连珊珊忽然收到家里电话,父亲病倒入院,她急匆匆离开,护送楚伊的任务交给了宋词。 宋词举着酒杯,刚要送到嘴边,忽然一只大手将她的酒杯抢走。 她皱着眉看向来人,眼瞳瞬间紧锁,“你怎么在这?” “手上的伤没好就敢喝酒,谁给你的胆子?”男人身材修长,本就深邃的五官被绚烂的光芒晃得忽明忽暗。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淬着火,死死盯着消失一个月之久的女人。 宋词看了眼还在灌酒的楚伊,“伊伊我们不喝了,我送你回家。” 第84章 电台里吐槽的声音,是少夫人 楚伊被抢了酒杯很不开心,瞪着宋词,“干嘛抢我的酒!” “你喝醉了,我们回家,要不然我让宗砚俢来接你。”宋词语气平淡地说着,但言语里的威胁意味很浓。 果不其然,听到宗砚俢来接她这几个字,楚伊瞬间站得笔直,抓着包包往外跑。 宋词无奈跟上去,旁边的男人也大步追过去。 酒吧门口,楚伊迅速坐进出租车,她还保留着些许理智,“阿词这是你男朋友吧,我不当电灯泡,我先走了!” 宋词要坐进车里,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 “陆承御你放开!”宋词火气浮现,用力甩开男人的禁锢。 然而就是这么个瞬间,出租车开走了。 “阿词有误会好好解释,我走啦!”后车窗降下,楚伊盯着身后纠缠的男女,朝他们摆手。 宋词想追上来,男人冷着声开口,“车牌我记下了。” 宋词这才不再挣扎,可面对这个男人依旧没有好脸色。 楚伊收回视线,靠坐在椅背上,静静地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两道身影。 有误会说开就好了呀。 这样真好。 可…… 可她和宗砚俢,怎么就说不开了呢? 她和宗砚俢之间的关系明明很简单,可如今怎么就变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了呢? 深秋的夜风很凉,于窗口灌进来,吹在楚伊的身上,酒精更加猛烈地上头。 楚伊的眼泪瞬间湿了眼眶,白皙的面颊上挂满了泪水。 纤瘦的肩膀压抑地耸着,像是在控制悲伤的流露。 司机师傅沧桑的双眼淡淡的瞥了眼后座的女孩,无奈地叹口气。 楚伊抽抽搭搭的状态下听到师傅叹气,醉酒让她话变得多起来。 她扶着副驾驶的椅背凑上前,眼睛红红的,像是被抛弃的可怜虫,“师傅,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司机师傅常年在酒吧门口拉客人,见过太多为情所困,为爱买醉的小姑娘,心早就麻木了。 他双手轻轻控制着方向盘,闻着车子里浓郁的酒气笑出声,“爱情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吐车上五百块。” 楚伊一听更加委屈了,“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五千块!” “别了,吐塑料袋里吧。”司机顺手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塞进楚伊手里。 楚伊单手攥着袋子,另一只手抱着副驾椅背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在宗砚俢面前没这么放肆大哭。 在闺蜜面前也在一直隐忍克制。 如今面对陌生人,她不知怎的,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悲伤。 司机师傅被楚伊这哭声吓到,赶忙安抚,“你别哭啊,旁人会以为我把你绑架了!” 绑架两个字是楚伊的伤心处,乍一听到师傅的话,不仅没控制住她的眼泪,反而让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司机被哭声吵得心烦意乱,顺手点开广播,试图转移楚伊的注意力。 舒缓的钢琴曲飘荡在深夜的车厢内。 电台主播温柔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水般抚平浮躁的心。 “这里是fm98心灵之声,大家好,我是主播阿青。” 楚伊哭声弱了两分,被广播里的内容吸引。 “好,我们收听今晚第一通情感电话。” 电台里有人开始讲述自己的感情史。 从初恋到结婚。 从校服到婚纱。 美好得让人羡慕。 楚伊抹着眼泪,下巴垫在副驾的靠背上,听得无比认真。 司机师傅长长地出了口气。 好了,小醉鬼终于不哭了。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看到女孩收回了手,开始打电话。 “我们接听下一位情感热线,喂你好?” “你好……” 带着浓重的鼻音声,从出租车的电台与后排座上同时传来。 司机师傅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越过后视镜看后面的女孩。 “请问这位……似乎刚刚哭过的小美女,有什么情感问题。” 她抱着电话,抽抽搭搭地顿了顿,“我能……我能吐槽吗?” “当然可以。”电台男主播温润如水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 “我要吐槽我老公!绝世大渣男!”楚伊红着的眼瞬间蹿出两朵小火苗,用力拍了下副驾的椅背。 司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呃,可以,你说。”男主播也被吓了一跳。 “他……他……”说了两个他字,楚伊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他答应娶我,却把我晾在家里,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这个确实不太好。”男主播斟酌着措辞,没想到接到了这么劲爆的电话。 “我才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同样被绑架!他……他反而更关心那个女人!” “他总是半夜去照顾那个女人,屁大点事他都担心的不得了!拿那个女人不要的礼物送我!还冤枉我伤了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来的……让我想想!” “你慢慢……” “你别打扰我!还有他和那个女人吃情侣套餐!还给她切牛排!” 楚伊掰着手指头,细数让她难过愤怒的瞬间,越说便越觉得心酸。 “啊,您老公简直可以凑足十宗罪了,您没跟他离婚吗?”主播听到有这种男人,就差拍桌子跳起来了。 “离婚……快了,很快就离了!”楚伊抹了把眼泪,眨着水盈盈的眼,“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带着壮士断腕的决绝,她朝窗外挥了挥手。 司机师傅被逗得哭笑不得。 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小丫头舍不得离婚,却在这段婚姻里委屈得不行。 后来因为楚伊的通话时间过长,被强行掐断。 楚伊晕乎乎地盯着屏幕,不死心又往回拨,但是没拨通。 几乎是楚伊拨打电台热线的同一时间,王特助开着车子送宗砚俢回家。 连续出差加班,如今结束一场饭局,宗砚俢满身酒气,头有些不舒服,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 王特助将电台广播打开,然后里面传出的声音,差点吓得他方向盘一拧,撞在马路牙子上。 而后排正在休息的男人,听到广播里传来的熟悉嗓音,猛然睁开幽暗的双眸。 王特助想调频,被宗砚俢制止。 随着广播里对话内容一条接一条地流出,王洪觉得车厢的氛围压抑得快要爆炸。 他都不知道,他们家老板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 宗砚俢幽暗的眸子盯着前方的某一处,静谧的车厢里唯有小女人哭诉痛骂的声音。 许久,广播结束,王特助长长地出了口气。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回花园别墅。” 王特助以为老板有其他事要做,便调转了方向。 第85章 怎么有四个宗砚俢? 迈巴赫停在花园别墅外围,宗砚俢没急着下车。 直到一辆红色出租车靠近,男人开了车门,并吩咐王洪可以下班了。 王洪没着急走,慢悠悠地调转车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老板的身影。 只见他朝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然后便看到……刚刚还在广播里凭醉意控诉老板的老板娘,晃晃悠悠从车子里出来。 王洪惊掉了下巴,老板这是在守株待老板娘! 宗砚俢付了双倍的车钱,随后将快要站不稳的人捞进怀里。 司机发动车子要离开,却忽然说了句话,“这姑娘挺难受的,她跟我说了不少,如果是真的,那你们还真的不合适。” 宗砚俢愣了愣,随后垂眸看挂在他身上的挂件,“是她误会了。” 出租车离开。 王洪也离开了。 宗砚俢看着怀里的人,喝醉酒竟然知道报花园别墅的地址。 她潜意识里认为这里是自己的家。 这样的认知让宗砚俢心情好了不少。 楚伊是真的醉了。 吹了一路深秋的夜风,加上大哭一场,她脑子很胀。 眼前的万物分离出三四层同样的面貌,在眼前晃个不停。 她看不清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只能凭借意识让自己不倒下去。 双手挂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抬头看眼前的这张脸。 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然而楚伊却皱起了眉。 她撅着嘴,双手捧在男人的脸上,不解地开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宗砚俢?” 宗砚俢单手搂住女孩的腰,听到她的话,脸色瞬间黑了好几个度。 究竟喝了多少醉成这个样子? 忽然,他两侧脸颊被啪的一声啪响,震得宗砚俢一愣。 楚伊两只手紧紧贴在男人的脸颊,气愤地瞪着他,“你能不能别晃!好多只宗砚俢!能不能分给我一个……” 男人心脏一紧,护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摔倒,“都是你的。” “假的!骗人!你不是宗砚俢!”说完,她用力推出他的怀抱,警惕地看着他。 宗砚俢眉宇间浮现无奈之色,“假的?” 楚伊瞪着大眼睛,用力点头。 怎么可能会有好几个宗砚俢? 宗砚俢怎么可能说他是她的这种话? 肯定有人假扮他! 宗砚俢被女孩醉酒后的状态逗笑,他唇角勾着笑意,“看清楚些,真的还是假的?” 楚伊闻着熟悉的气息,霎时间瞪大眼睛。 她脚步发软,却忽然伸出手捧住男人的脸颊。 随后身子前倾,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响亮的吻。 “好香好软啊。”她笑弯了眼睛,“是真的!” 寂静的夜晚,夜风很凉。 但楚伊感觉自己很热。 而更热的是,宗砚俢。 他被她一个吻勾得身上涌起阵阵热浪。 深邃的眼底暗色翻涌而起,手臂一收,女孩便撞进怀里。 楚伊双手撑着他的胸口,仰头看着,还沾染血丝的眼眸透彻而干净,“味道没变,是宗砚俢。” 一句话,成功将男人逗笑。 他忽然发现,醉酒的楚伊,可爱到让人犯罪。 可转念想到广播里她对自己的控诉,男人的表情又染上薄薄的冷意。 似乎这小东西对离婚的执念已经深入骨髓,烂醉如泥还不忘要跟他离婚的事。 甚至还敢说,下一个更乖? 想至此,男人脑海里浮现一张笑得如同狐狸一样狡诈的脸。 疯狂的占有欲在心底涌动,他长指托着女孩滑腻的下颌,“要离婚?” “要!”她用力点头。 “因为盛景淮?”他眯着眼问,似乎只要她点头,他当场就能将她掐死! 楚伊脑子里如同一团浆糊,理解不了盛景淮这三个字的原因,只迷茫地仰着头。 她微张的唇瓣红润饱满,一眼便让人沉沦。 深秋的夜晚。 花园别墅的街道上,夜风扫过。 一对俊男美女,相拥亲吻,无比亲密。 楚伊感觉被人剥夺了呼吸,心脏狂跳不止,让她的腿更加软得站不住。 柔弱无骨的手臂挂在男人脖颈,任凭他摆弄欺负。 到最后,两人气息都变得紊乱,他才终于放过她。 “回家再跟你算账。” 沙哑的声音散布在深夜的晚风中。 他将人打横抱起,朝院子里走去。 夜风吹动满园的蔷薇,路灯散发柔光。 楚伊忽然在男人怀里打了个挺,眼睛放光似的盯着某个方向。 宗砚俢顺势看过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楚伊挣扎着站在地上,随后跌跌撞撞往草坪上跑。 似乎脚上的高跟鞋阻碍到她,小女人不悦地蹙着眉,三两下踢掉鞋子,光着脚在草坪上撒欢。 她提着针织裙的裙摆,站在满园的蔷薇中转圈。 寂静的庭院飘荡着女孩发自心底的笑意。 路灯和地灯为她照亮,摇动的蔷薇为她伴舞。 一切都美好的不现实。 就是那一个瞬间,宗砚俢看到了如同孩童般无忧无虑放肆笑意的楚伊。 结婚五年,他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楚伊思维有些迟缓,刚刚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一幕。 妈妈爱花,爸爸便在家里的院子种满鲜花,她小时候偶尔能看到他们在花园里跳舞,亲密得让人羡慕。 楚伊回望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她满身轻盈扑向他,拉着他来到花丛中央。 宗砚俢任由她闹着,一股从心底散发的满足就那么充盈着心脏。 现在的她美好,自由,无拘无束。 他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如果希望一个人能一直幸福美好是爱的话。 那他应该,是爱楚伊的吧。 楚伊握着男人的手指举到头顶,脚下轻盈地转动,绕着男人的手指转圈圈。 晕晕乎乎间,落进男人的怀抱。 是熟悉的气息。 宗砚俢让她踩着自己的鞋面,以防着凉。 楚伊笑着说,“原来不是梦啊。” “嗯,不是梦。” “现在的这一刻,我好开心。”她仰着头看她,昏黄的光在她眼底晕开,如同闪烁的星辰。 “小时候看爸爸妈妈在花园里跳舞,我想着……以后我和我心爱的人也这样。” “可是……” “可是……我们却不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楚伊勾着男人的脖颈,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醉了,却又好像没醉。 否则怎么头重脚轻。 否则怎么还能感受到那一波波窒息的酸痛在胸口盘桓。 她唇线压得很紧,看着眼前这张有些模糊的脸,“宗砚俢,下周末便是百年庆了。” 似乎知道她下句话要说什么,他错开她的视线,“你醉了,明天清醒再说。” “我没醉。”她跟他辩驳,手捧着他的脸颊,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明天,我怕自己没有勇气了……”她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如同玉珠砸进脚下的草丛。 宗砚俢忽然觉得喉咙发哑,想要制止,却动弹不了。 “宗砚俢,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她脸上挂着笑,眼泪却奔涌而下。 第86章 偷走他的身份证 “我可以为了你丢了自己,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我甚至在想,你不喜欢我,究竟是我哪里不好,我改行不行。” “我还偷偷观察林洛莲哪里吸引你,我可以学。” “可我后来明白了,爱一个人,就是不管她什么样子都会爱,是没法学的。” 她语气很委屈,却还咬着牙诉说。 她每说一句话,宗砚俢都觉得,心口像是被捅了一刀。 窒息和痛感要将他吞没。 他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将人抱起朝室内走去。 楚伊将头靠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却没有止住声音。 “以前我总是在赌,赌你会回头,万一你明天回头了,万一你明年回头了。” “可是挣扎过这五年,我明白了,爱从来不是博弈,而是坚定选择。” “就像每次面临选择时,你都会首先放弃我。” 男人脚步声沉重,他俊朗的五官紧紧绷着。 抬脚踢开房门,将楚伊放在床上,便要转身离开,“你醉了,今晚的话不作数。” 他转身便要走。 楚伊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纤细的手指慢慢收紧,似乎在纠结着重大的抉择。 室内静得出奇。 宗砚俢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而没摆脱掉她,身子却被她猛地拉下来,单膝跪在床上。 楚伊圈着男人的脖颈,主动吻上他。 不是温柔绵长,而是热烈畅快。 她撬开男人的唇,舌尖大着胆子往里钻。 灯光下,宗砚俢眼神深深一震。 他将怀里的人拉扯下来,“楚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她笑得妩媚,再一次扑上来。 宗砚俢浑身都在绷着。 直到感受那双柔软的手顺着腹部往下钻,按在皮带上,男人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按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克制,“楚伊……” 楚伊依旧吻着他,手上的动作未停。 皮带咔嗒的声响,仿佛宗砚俢脑海里绷着的弦断裂的声音。 他喉结压抑地滚动,直到听到耳畔那声醉人的,“宗砚俢,我想要你。” 像是巨大的气泡在脑海里炸开,明明很轻,却炸得他头昏眼花。 他不懂她今晚反复无常的行为,但此刻也无法再去思考。 身体的反应比一切都诚实。 痴缠终夜不休。 窗外泳池的水波光粼粼。 夜风微凉,拂动丝帘。 楚伊几乎一整夜没阖眼,被男人折腾的酒意驱散。 四点,天边露出光亮。 楚伊偏头看向男人熟睡的容颜,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她撑着手臂,在男人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随后掀开被子起身,绕到他那一侧,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他的身份证,攥在手心。 当她站在卧室门口时,脚步停顿两秒,回头看床上那抹身影。 一股从心底泛起的无力感,几乎让她后悔刚刚的决定。 然而想到昨晚他手臂上的纹身,那股子决绝再次占了上风。 楚伊步行离开花园别墅。 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吃早饭,看到坐在一旁的高中生小情侣,楚伊脸上浮现羡慕的笑意。 高中真是个美好的时代,那时的她因为有过不良学生的记录,也曾在狐朋狗友的鼓动下,大着胆子追宗砚俢。 追求的结果可想而知。 回头看看,竟然快十年了。 八点的时候,宗砚俢醒了。 睁开眼时发现床侧空着,他伸手摸了摸楚伊睡着的位置,很凉。 男人因为昨夜吃得饱,眼里的餍足十分明显。 他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换了件家居服下楼,看见程姨正在整理厨房。 他坐到餐桌前,拿着牛奶喝了一口,“程姨,看到伊伊了吗?” 程姨疑惑地回,“少夫人回来了?” 宗砚俢了然,挨个房间找,电话一个接一个打。 但是家里没人,电话也没人接。 楚伊接到宗砚俢第一个电话时,正坐在办事大厅等待工作人员上班。 楚伊接到第九个电话时,已经将婚姻关系证明办理好。 她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将手机关机。 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秋日暖阳高照,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手在包包上按了按,随后拦了辆出租车去宋词那里。 敲了半天门都没开,正打算走,一转身看着宋词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昨夜的男人。 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宋词撵走了身后跟着的男人,强硬地拽着楚伊进入房间里坐下。 楚伊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昨晚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吓得我差点沿路去找你。”宋词看着楚伊憔悴的面色,担忧地问,“后来宗砚俢回的消息,你们怎么回事。” “没事啊,老样子。”楚伊淡淡地垂着眸。 “你这样可不像没事。”宋词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忽然瞥到她脖颈上的印记,“你昨晚上车前跟我说,有误会要说开,那么你呢,说开了吗。” 楚伊嗯了很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先吃水果,我去给你收拾客房,看样子你也不想见他。”宋词将洗好的水果推到楚伊跟前,朝客房走去。 楚伊趴在沙发靠背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阿词最好了!” 宋词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楚伊从上学时期便像个橡皮糖一样,喜欢和连珊珊一起闯祸,喜欢蹭到她这里求安慰。 似乎所有人都没变,还是跟上学时候一样。 楚伊好奇地凑到客卧门口,看着如同贤妻良母一般换被套的宋词,“阿词,刚刚那个男人,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宋词的手一僵,随后扯出个笑容,“你去海城见过他?” “没有。” “那你酒意还没散,眼花了吧。” 楚伊若有所思地转悠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咬着葡萄,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将手机开机,点开跑腿送药功能。 她心里一直惦记偷宗砚俢身份证办理婚姻证明,却把避孕药的事忘了。 如今只差去民政局办个手续签个字,她便要彻底结束和宗砚俢的关系,她不想留下任何牵绊。 虽然一晚上就怀孕的机会很小,但她承受不住那样的风险。 等待送药上门的时候,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动酸痛的身子。 昨晚的宗砚俢就像是解除封印的怪兽…… 余光忽然瞥到玄关处的木盒子,楚伊好奇地盯着看,竟然看到里面有一盒避孕药。 她捏着盒子仔细地看,忽然强烈的敲门声与门铃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朝猫眼处看过去,外面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 有些心虚地站在门内,她捏紧了手中的盒子。 思虑几秒,最终将房门打开。 一直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房门被推开,露出男人满是阴霾的脸。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一声不吭消失不见,并且顺走他身份证的楚伊,心里的火再也压制不住。 一把扼住女人的手腕,将她狠狠带离房间,死死盯着她,“楚伊你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一一:美人计还是有效的。 第87章 楚伊,你这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楚伊顺势将手心里的盒子装进衣兜,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你确定要和我在别人家争吵?” 宗砚俢敛了些火气,却依旧没松开手,“回家,立刻!” 天知道早上找不到她人时,他有多着急。 打了无数个电话,甚至让人全城寻找。 最后只看到她在附近中学的早餐店吃了早饭,便乘坐出租车不知所踪。 正当他准备亲自出去找时,才发现钱包被人动过。 他的身份证不见了! 联想到昨晚楚伊的异常,她明明嘴上说着要离婚,却热情得不像话。 原来她不过是想让他放松警惕,拿走身份证办理婚姻证明! 这样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女人竟然为了离婚走到这一步! 甚至用了……美人计! 那种愤怒的火焰以及要失去她的恐慌,让男人彻底慌了。 “我要在阿词这里住几天,我不会跟你走,你回去吧。”楚伊催促他离开。 “楚伊,你这是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他眯着眼问。 “宗总,你不会天真的认为我跟你睡一晚,我就会回心转意吧?”楚伊说出的话也染上凉薄的气息。 宗砚俢感觉喉咙被一把棉花塞住,他咬着牙,“难道不是吗,你昨晚叫得那么爽?不想继续睡?” 楚伊甩开他的桎梏,环着双臂淡淡地笑,“总吃一道菜会腻,想换个人试试。” 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几乎让宗砚俢抓狂,“楚伊!” 该死!她竟然还想换一个人?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在门口僵持。 宋词趴在门后的置物架上,小心翼翼地盯着当前的局势。 恰好此刻,电梯门打开,有高大身影朝门口而来。 陆承御去而复返。 “你来干什么?”宋词冷冷地盯着他。 “怕你被误伤。”男人淡淡地说,视线从宗砚俢身上轻飘飘地带过,随后进入房间,将宋词搂进怀里。 楚伊瞥了眼身后那两人,顿时有种完了,没地方去了的感觉。 “还要继续打扰你的朋友?”宗砚俢压着声音问。 “伊伊你不用走,我让他立刻滚。”宋词拍开男人凑过来的脸,一脸担忧地看着楚伊。 楚伊无奈地叹息,不想给朋友继续添麻烦,跟着宗砚俢走了。 房门关闭,宋词对着男人翻了个白眼,“陆先生不辞辛劳追到京城,就不怕后院着火?” “更怕你着火。”男人低沉的声音十分悦耳。 宋词顺手拎起玄关处的小箱子往外走。 “去哪?”男人追上来问。 “上一任房主留下的医药箱,都是过期好几年的药物,我去扔掉,我跑不了,跑了你也能找到。” 陆承御默不作声,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打开房门,瞬间与正要敲门的外卖员四目相对。 “请问是1608业主家?”外卖员看着门口矗立的高大男人问。 男人颔首。 “您订的药品。” 将纸袋子塞给男人,外卖员转身离开。 陆承御将垃圾扔掉,拎着纸袋回到房间,见宋词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便撕开纸袋。 当看清里面的药物时,眸色瞬间阴沉。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女人,冷笑浮上面庞,“避孕药?宋词,你就这么抗拒怀上我的孩子?” “你瞎说什么?” —— 楚伊从宋词家里出来,气冲冲地往外走。 她步子迈得很大,奈何身后男人的腿太长,她依旧拉不开两人的距离。 楚伊去路边拦车,却被宗砚俢塞进他那辆迈巴赫。 楚伊扒着车门一副打死不坐副驾的模样。 两人在车门上僵持着。 宗砚俢眉宇间拧着风雨欲来的阴沉,“楚伊,不要再跟我耍脾气。” 楚伊仰着头看他,“怎么,宗总玩不起吗,睡一晚上就爱上我了?” 宗砚俢被她的话堵得胸口疼。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包包上,眼角压紧,伸手便想去抢。 楚伊一把将包按在怀里,坐进了副驾驶,一副生怕他抢走的模样。 宗砚俢唇角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立刻绕道驾驶座,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平稳地行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最后快到花园别墅时,楚伊率先开了腔,“宗砚俢,婚姻证明我开好了,结婚证我不找了。” 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 “就按照我们最开始的约定,百年庆后去办手续。”楚伊偏头看他。 宗砚俢侧颜紧绷着,车子猛然加速。 迈巴赫在车流中穿梭,两侧的风景飞速倒退,车速惊人。 楚伊忍着恐惧的心,死死抿着唇。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甚至在想。 再快点吧,最好车毁人亡。 这样他们便能做到生死与共。 一起死了,便再没有那些纷扰,不会被旁人打扰。 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只有他们两人。 可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宗砚俢也将车速降了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楚伊也同样的强硬,“行,那你就等着接我的离婚诉讼吧,分居满两年同样能离婚。” 宗砚俢脸色变的极差,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楚伊被惯性的力量冲向前,脖子差点扭到,她恶狠狠的盯着男人,“我保证这两年你找不到我!” 楚伊因为愤怒,心口剧烈的起伏。 宗砚俢捏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跳跃。 “你别逼我。”他一字一顿道。 “是你逼我的!” 两人回到花园别墅,佣人们见气氛压抑,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楚伊将自己关到客卧,脱外衣时,发现衣兜里那盒避孕药。 想到自己定的那份药收不到了,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将白色药片抠出来直接吞下去。 舌尖留有药片融化时的苦涩,让她眼眶酸了又酸。 就这样吧。 百年庆过后,一切都回归原位。 到那时,一切都会好的。 第88章 违约金,三千万 第二日,楚伊便去大脸传媒提了解约的问题。 涉及解约,运营部门开始核算在楚伊的账号上投入的资金。 楚伊等了半个小时,快要不耐烦时,黄仙仙姗姗来迟。 他异常为难地看着她,“伊伊,当初签合同的时候不知道你有没有记清条款。” 楚伊不解地盯着他。 “你的合同一签便是五年,公司这边统计出来的数据显示,你发布的十二条视频,公司总投入二百七十万,收益……目前只有三家品牌商的合作,攻击七十五万。” “所以?”楚伊预料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问题。 “如果你想带走账号,除了赔偿违约金外,你还要额外赔偿这一百九十五万运营费用。” 楚伊呼吸滞了滞,她现在可流动资金并不多,银行关于星河湾房产的抵押款迟迟没有到账。 她想了想银行卡上的数字,只有几十万余额。 捏紧了手中的包包袋子,她问,“那违约金是多少。” “三千万。” 楚伊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是抢钱吗?我这样的普通账号,违约金三千万?” “嗯……运营部门核算出来的结果,我……”黄仙仙无比为难的看着她。 天知道他现在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和楚伊讲这些。 楚伊看见他古怪的神色,眼角眯了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考虑一下。”楚伊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楚伊刚一走,黄仙仙便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后看到会议室暗门被打开。 王洪大步走出。 黄仙仙立刻起立,身子站得笔直,“王特助,我都是按照您这边交代的说的。” 王洪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嗯。” 楚伊出了大脸传媒,坐在车子里给银行那边打电话。 结果那边吱吱唔唔半晌给的消息是,“不好意思楚小姐,您的抵押申请没有通过。” 楚伊立刻坐直了身子,“为什么?” “因为……您购买的房子时间太短。” “可我是全款购买,手续齐全。”楚伊捏着方向盘,眼底的小火苗一点一点滋生。 “实在抱歉楚小姐。” 楚伊挂了电话,此刻的心情可以用心乱如麻来形容。 她给不同的银行分别打了电话,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无法进行抵押贷款申请。 楚伊这时候终于发现了些不对劲,一家两家这么说她能理解。 但基本这些银行给的原因都是一致的,这就有问题了。 而有能力做到这份上的,除了宗砚俢,不会是旁人。 楚伊发动车子,果断朝恒宗而去。 宗砚俢早就将楚伊录进公司的人脸识别系统,她没有阻碍进了集团。 但前台人员拦住了去路,“这位小姐,没有总裁许可,您不能搭乘专用电梯。” 楚伊被拦住脚步,余光看到林洛莲从一侧款款而来。 这次的林洛莲却没有和楚伊搭话,在楚伊的注视下,径直进入了总裁的专属电梯。 楚伊眸里的温度几乎僵至冰点,“她可以?” 前台是新来的,公司的八卦她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老老实实点头,“林总监一直都可以呀。” 楚伊心口像是被狠狠刮了一刀。 她转身拿出手机拨打宗砚俢的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听,“宗砚俢我在你楼下,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哦?是楚伊呀,砚修去开会了。”电话那头,是林洛莲不怀好意的笑声。 楚伊瞬间捏紧了手机,林洛莲竟然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甚至随意接听他的手机…… 宗砚俢手机里没有存她的号码,所以刚刚林洛莲听到她的声音会觉得疑惑。 楚伊忽然笑了。 宗砚俢不肯离婚,甚至是对离婚这件事表现出来的抗拒,如今只让楚伊觉得无比讽刺! “那麻烦林小姐转告他一声,开完会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便将电话挂断,不想听林洛莲说一个字。 林洛莲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视线落在屏幕上名为ii的备注上,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恨。 她将手机扔在桌上,正要转身,余光忽然瞥见电脑旁露出一角的文件。 只能看到文件边缘有两个鉴定二字。 她看了眼办公室的门,随后鬼使神差般抽出文件。 随着文件的内容刻进眼底,林洛莲表情古怪的变化。 当看到文件最后一页的内容时,她眼瞳重重缩紧。 拿出手机将文件拍了照片,立刻将文件塞回原位,匆匆离开办公室。 只是离开的脚步,似乎有些慌乱,却又像在期待着什么。 宗砚俢开完会已经是一个小时后,刚拿起手机,忽然发现桌上的文件似乎被人动过。 男人眸色一沉,随后将助理叫进来。 “有人进我的办公室?” 小助理诚惶诚恐,“林总监来过。” “以后没我的允许,除王特助外,任何人不许随意进来。” 小助理猛点头。 “还有除了少夫人。” 小助理眼睛瞪大,又赶忙点头。 楚伊等了又等,结果没等到宗砚俢的电话,倒是看到外出办事的王洪正朝电梯走去,她赶忙追上去。 王特助被吓了一跳,刚领老板的命令坑过少夫人,王特助有些心虚,“夫人您怎么不上去,在这做什么。” “我没权限进电梯。”楚伊淡淡地回。 “您是少夫人啊,跟前台说一下就行啊。” “麻烦不想说,你带我上去。”楚伊不想过多解释。 如今她再也不想顶着宗家少夫人的名头行事了,她不想和宗砚俢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王特助似乎看出些猫腻,不再说话,带着楚伊来到办公室。 楚伊推门而进时,宗砚俢正将几个药片丢进嘴中。 楚伊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关心已经来到嘴边,但是被她硬生生吞下去了。 她直接开口质问,“大脸传媒三千万的违约金,是不是你提出来的。” 宗砚俢瞥了她一眼,举起水杯,将药片吞下去。 想来从昨天到现在,楚伊还是第一次跟他开口说话。 他没理会,将剩下的药收回抽屉。 楚伊上前几步,狠狠地注视他,“房产抵押贷款不通过,也是你做的!” 宗砚俢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开口时嗓子有些哑,“夫人未免太高看我的能力了。” “你还装!你这个大尾巴狼!”楚伊眼里止不住的冒火,恨不得咬他一口。 宗砚俢身子后倚,“你主动解约,违约金是按照合同规定走的,房产抵押申请被拒,那应该是你房子的问题。” 楚伊看他云淡风轻的态度,简直气得牙根痒痒,“行,不就是三千万吗!恒宗的股票扔出去够我赔几百倍的违约金了!” 男人眉目终于有了些神色,他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宗家那边你怎么交代?” “我……”楚伊忽然愣住了,“我都要跟你离婚了,宗家……” 宗家长辈对楚伊的好,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楚伊,乖乖地把你离婚的想法收回去,你是想自己做影视公司,还是继续在大脸,我都由着你。”男人声音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楚伊被气笑了,他觉得这样很宠她吗? 楚伊捏紧了包,大步往外走,“不就是三千万,别以为用钱就可以困住我!” 盯着女人消失的背影,宗砚俢终于忍不住咳嗽出声。 他捂着胸口,眉宇间布满疲惫的神色。 第89章 宗砚俢晕倒了 楚伊回到星河湾,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地想办法。 当年恒宗集团的股份是从宗爸爸手中转让过来的,宗砚俢说得对,她确实不能动这些股份。 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抱枕里。 随后猛地抬头,在网上发布了房屋低价出售信息。 星河湾这套房子总价值在二千五百万左右,楚伊拍了照片,并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准备出售。 王特助根据老板的要求,最近一直跟踪少夫人的消息。 当看到少夫人挂出星河湾房产出售消息时,心凉半截。 一休cp似乎要走到头了…… 硬着头皮将消息汇报给自家boss,却见男人支着额头坐在桌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老板?”王洪凑近两步。 宗砚俢阖着眼,皮肤苍白得厉害,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周身的气势不似往日那样强势冷漠,浑身被一股淡淡的颓靡笼罩。 王洪刚想转身离开,叫老板休息一会,结果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 王洪回头时,便见到宗砚俢摔下椅子倒在地上。 “boss!”王洪吓得声音变了调! 他立刻叫了救护车。 恒宗集团顿时兵荒马乱。 楚伊还在跟看房者联系,因房价低于市场价格,想看房的人不少,但基本都要求分期支付。 楚伊头疼的抓耳挠腮。 忽然接到王特助的来电,她犹豫一下按下接听。 听着对面那头的声音,楚伊脸色渐渐苍白。 “老板在办公室昏倒了。” “星河湾距离医院最近,少夫人您能来医院一趟吗?” 楚伊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抓起玄关处的包包往外奔。 怎么会忽然晕倒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白日在办公室时,宗砚俢吃药的场景。 他生病了…… 一种茫然的恐慌在心底滋生。 要多严重才会让人晕倒? 她不敢去想,急慌慌朝医院冲。 车子开得很快,甚至闯了两个红灯。 宗砚俢在住院部十五楼,楚伊到的时候,电梯前挤满了上下楼的病患和家属。 她看了眼电梯的数字,一咬牙从步行梯往上爬。 几乎是一口气爬上来,她没有停息,往病房跑去。 短时间的剧烈运动,让她大口地喘息着,脸色过于苍白,几乎有种眩晕的感觉。 楚伊来到病房门口,手扶着墙壁缓和着呼吸。 却在抬眸间,越过玻璃窗看到病房内的景象。 单人住院部的病房与走廊都很安静,白色窗帘浮动秋日的冷风。 病床上,男人手背上挂着点滴,他面色苍白,半阖着眼,似乎是刚从昏迷中清醒。 他转头看向坐在床边,双眼通红的女人,想说话,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一个声响。 “砚修你醒了!”林洛莲紧张地握着男人的手,眼中的泪滴淌下来,“你在办公室晕倒,吓死我了!” 宗砚俢闭了闭眼,掩去眸底那一抹失望和落寞。 他想要将手从林洛莲的手中抽出,但却被林洛莲死命地抓着。 “很凉,你别动,我给你暖手。” 他想说不用,嘴唇蠕动半晌,可嗓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想将手抽出,身体却虚弱到一点力气也没有。 楚伊站在门外,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看到林洛莲因紧张而焦虑到流泪的脸,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原本不匀畅的呼吸渐渐平稳,连带着刚刚的慌乱一并压下。 她侧过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隔绝了里面的视线。 医院的风和墓地一样,很凉,凉到让人心颤。 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急冲冲地来医院? 有医生在这里,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走廊尽头的电梯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楚伊眼神一紧,转身进了上了一侧的楼梯。 她躲在平台上,留意着病房处的变化。 宗慕橙以及宗爸宗妈,甚至是极少露面的墨太太都来了。 程相宜推开病房时,见自己儿子的手被握在林洛莲的手中,气不打一处来,“呦,这么快就醒了。” 林洛莲立刻站起身,松开男人的手,战战兢兢地开口,“叔叔阿姨,墨太太,沐橙。” 程相宜淡淡地应了一声,“王洪呢?” 王洪此刻正好办理完入院手续,见到满屋子的人。 没见到他们少夫人,倒是看到林总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洪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宗先生,宗夫人,墨太太,宗小姐。” “嗯,医生怎么说?”宗爸问。 “劳累过度导致,喉咙发炎引起发烧,好好休息吃药无大碍。”王洪如实汇报。 程相宜悬着的心着陆,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非要抢那个项目,出差整整一周不睡觉,咱们家缺钱吗?” 宗砚俢抬起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眉宇间依旧是遮不住的疲惫。 他视线时而看向门口,但那里很安静,没人进来。 病房的门敞着,王洪刚刚说话时站在门口,所以楚伊清楚地听到房间里的说话声,心情跟着复杂起来。 出差一周没睡觉。 他是有多拼。 楚伊蹲在台阶上,抱着膝盖默不作声。 程相宜拿着手机欲言又止,问王洪,“伊伊知道了吗?” 宗砚俢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王洪身上。 王特助瞬间亚历山大,“呃……已经通知少夫人了,她应该有急事,还在路上。” 王洪不敢说他第一个通知的就是楚伊,只能帮忙打圆场。 “我再问问少夫人到哪了。”王洪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 程相宜瞥了眼唯唯诺诺站在一侧的林洛莲,不想让楚伊遇到她,便朝宗慕橙招手,随后挽上墨太太的胳膊,“沐橙,洛莲,你们跟我出去买点水果。” 林洛莲是不想去的,她也清楚程相宜的用意。 但是在程相宜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只能点头应下。 宗赫带着王特助出去找医生,病房里只剩下宗砚俢。 第90章 婆婆出手虐渣 楚伊刚刚跟王洪说快到了,看到病房里其他人都走了,等了十来分钟,磨磨蹭蹭地推开了宗砚俢的病房。 宗砚俢看着来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与担忧。 忽然记起过去他生病时她的模样,就像是天塌了,眼里挂着泪。 那时候他还逗她说,‘我没死呢,哭什么。’ 只是如今的楚伊,平静的眸色下,看着他时与陌生人没太大区别。 “刚才王洪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了。”楚伊淡淡地问,站在床尾静静地看他。 宗砚俢感觉喉咙此刻更痛了,他朝她伸手。 女人却站在那里未动。 楚伊盯着他的手指,修长的手,是她握过的。 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只是这双手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还给过另一个女人。 她亲眼见到过他们二人十指交握,你侬我侬的模样。 酸涩的感觉快要击垮她勉强维持的平静,她淡淡地笑,“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宗砚俢眸底皲裂出破碎的光,他喊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伊的步子很稳,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觉得抬起的胳膊有千斤重。 身后传来衣料与被子的摩擦声,随后楚伊便被裹进一个有些烫的怀抱。 男人的手臂死死箍着她,似要将她嵌进身体。 楚伊呼吸一紧,垂眸看着交覆在身前的手。 用力撕扯的针眼处往下淌着血,那红色深深地刺痛楚伊的心。 她没动,也没说话,任由他抱着。 宗砚俢将下巴抵在女孩的肩窝,炙热的鼻息带起滚烫的热浪扑在楚伊的耳廓脖颈。 烧得她心头发烫。 两人就静静地抱着,没人说话。 楚伊几乎就要转身拥抱他,忽然听到耳畔粗如沙砾响动的声音,“还在气吗?” 楚伊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明明上一刻,他还能握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下一刻,便能深情地拥抱着她。 是太会演戏,还是天性本就滥情? 楚伊眼尾压着红,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不气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叫医生。” 她掰开他发烫的手,想要离开病房。 这里的气息太压抑,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脱力控制的事情。 “伊伊……” “宗砚俢,你是个成年人,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回去躺好。”她用力去掰他的手指。 可他却将手臂收得更紧,似乎是用尽了余下全部力量。 他很不想看到楚伊如此平静的一面。 仿佛他和她一点瓜葛也没有。 她怎么能这样? 明明不久前,她还和他做着最亲密的事。 “伊伊,闹脾气的是你。”他费力的说着话,感觉有刀子在喉咙处作祟。 楚伊控制不住红了眼,“我不是闹脾气,我是清醒了。” 她盯着那层透明的玻璃板,视线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我不要清醒,你也不要。”他说出一长串的话,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楚伊感觉仿佛有一条藤蔓,将她的心勒紧。 越勒越紧。 快要透不过气。 “宗砚俢,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宗砚俢还想说什么,病房门忽然被推开。 宗爸带着王特助回来了,见到相拥的两人,皆是愣在那里。 楚伊赶忙挣脱男人的怀抱,不经意地抹掉眼尾的泪珠,“爸,我去叫医生,他拔了针。” 楚伊一走,便没有回来。 宗砚俢始终盯着病房的门,似乎在等她回来。 王特助看着因生病变得脆弱的老板,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无声地叹息。 似乎少夫人已经决定离婚了,而自家老板不放。 早知有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医院附近咖啡厅。 程相宜点了个包厢,四人依次走进去落座。 服务生点单后离开。 林洛莲和宗慕橙坐在一侧,她有些拘谨地看着对面的程相宜和墨太太,面色紧张。 “不用怕,我不吃人。” 程相宜手腕搁置在桌面上,手指敲打着桌面,视线似有似无的从墨太太脸上滑过,最后落在林洛莲身上。 林洛莲点点头,看起来无比恭顺。 程相宜挥了挥手,“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洛莲,我希望你今后和砚修保持距离。” 林洛莲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程相宜,“阿姨……” 程相宜一抬手,贵气的面庞有些不耐,“你不用急着否定,网上你和砚修的那些绯闻是怎么出去的,你知我知,但我没让我儿子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洛莲眼圈已经红了,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 “宗家感恩于你父亲救了砚修的命,我们无以为报,所以砚修对你好,我们做长辈的不插手。” “可是如今这份好,已经影响到砚修和他妻子的感情。” “阿姨,砚修和楚伊在一起是没有感情的!”林洛莲激动地反驳。 “有没有感情,我知道,砚修知道。”程相宜淡淡的看着林洛莲。 “想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对宗家有恩,我们为什么选了楚伊做儿媳,而不是你吗?想必你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程相宜问完这句话,便见林洛莲猛地抬头。 “一些人说,楚伊家世背景强大,自然选择她。”程相宜笑了,嘴角流露出淡淡的不屑。 林洛莲面色有些僵硬。 她嫉妒楚伊的背景,嫉妒她生于京城名门。 如果不是她家世背景不如楚伊,嫁进宗家的怎么会是楚伊! 程相宜看出林洛莲的想法,微笑着摇头。 “因为你父亲救的是宗砚俢。” 程相宜顿了顿,在林洛莲震惊的目光下继续道,“而楚伊救的,是整个恒宗集团。” “什么?”林洛莲不解。 “她救的是整个恒宗,是上上下下数万员工,如果当初没有楚伊出手挽救,几万员工失业,几万家庭遭受重创。” “而和数万员工相比,和近百年根基的企业相比,一个宗砚俢,算不得什么。” 林洛莲脸色煞白,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程相宜说,一个宗砚俢比不得恒宗。 怎么能这样! 宗砚俢才是恒宗的掌舵人! 没有宗砚俢…… “没有宗砚俢,恒宗依旧能找到出色的经理人,而宗砚俢,他又要用多久能创造出一个和恒宗同样的集团?” 程相宜盯着对面女人的表情。 看到她岌岌可危的表情,心下吐出一口畅快的气息。 “当然了,楚伊嫁进宗家的前提,是她愿意嫁,砚修愿意娶。” 林洛莲在那句‘砚修愿意娶’的重击下,眼泪快要止不住。 “他……他是被逼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喊。 程相宜冷冷地笑,“你跟他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见他被人逼迫着做过选择?” “他不愿意,刀架脖子上也改变不了。” “而他对你,不过是愧疚。” “不是!他不是!” “他是喜欢我的,阿姨你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拆散我们!”林洛莲维持不住平静的外表,哽咽着哭诉。 “话已至此,你能听进去几分是你的问题。” 程相宜站起身,挽着自始至终没开口的贵气墨太太,给宗慕橙使了个眼色朝外走。 “咖啡钱我已经付过了,林小姐好自为之。” 林洛莲盯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伏在桌上压抑着哭声啜泣。 楚伊。 你不过是仗着好家世…… 如果你没有楚家这个靠山……我看你还有什么依仗! 第91章 将林洛莲送走 宗砚俢身子并没有大碍,便让家里人全都回去。 他躺在床上,时不时看向门口。 然而那抹他期待的身影没有再出现。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他眼中涌出星光般的惊喜看过去。 进来的人是林洛莲。 她提着晚饭进来,面色平静无波。 没有面对程相宜时的失态。 她也没有错过刚刚男人看到她时眼中的那一抹失落。 捏紧了手中饭盒的提手,宗砚俢期待的人不是她。 是楚伊…… “饿了吗?”她将来带的瘦肉粥打开,倒进小碗中。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清纯无害的笑意,让人降低警惕心。 宗砚俢低头翻弄手机,淡淡地回,“不饿,放着吧。” 林洛莲捏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后还是舀了一勺粥送到男人唇边,“那也吃点,打了针吃了药,会刺激胃。” 男人静默地看她。 “是我自己熬的。”女人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 宗砚俢看着眼前的勺子,脑海里忽然浮现上次在花园别墅,楚伊不情不愿喂他吃饭的样子。 倔强又可爱。 想至此,眸色温柔得能化开一滩水。 林洛莲见男人出神的表情,唇角甚至染了笑意,心脏被瞬间捏紧。 在她面前,他都能想到楚伊吗? “砚修……” “百年庆后,你去海市分公司任职吧。” 男人沙哑无波的声音打破了看似平和的氛围。 林洛莲瞬间瞪大眼睛,手指轻轻颤抖着,“你……你说什么?” “下个月你哥哥便能出狱,带他去新的环境重新开始。”宗砚俢抬起眸,看向林洛莲苍白的脸色。 林洛莲眼泪瞬间涌了出去,“砚修你是要赶我走吗?” “你在总监的位置呆了太久,去分公司历练几年。” “我不要!”林洛莲将那晚粥扔在床头柜子上,满脸泪痕地盯着男人,“是楚伊逼你的吗!她不是要跟你离婚了吗!她为什么这么做!” “不关楚伊的事,我和她也不会离婚,洛莲,你清醒些。” 离婚两个字,如今已经变成宗砚俢的软肋,任何人都触不得摸不得。 “我不要清醒!你要我怎么清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爸爸九年前去世,你答应他要照顾我的……” “你去分公司,我会跟那边的负责人打招呼,他们同样会照顾你。”他淡淡地回。 楚伊一直介意的是林洛莲。 宗砚俢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如果林洛莲不再出现他们之间,楚伊会不会便不走了。 就像楚伊说的,他是自私的。 他无法顾全所有人,而如今,楚伊在他心中占有很重的地位,他不想委屈她。 或者说,不想继续委屈她。 “那不一样!砚修,你照顾了我九年,如果不是楚伊的出现,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林洛莲哽咽着反驳。 “如果我离开你,没有你的照顾我要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 “你哥哥比我更能照顾好你。”他淡漠的眼神一片冰冷。 “砚修,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跟我哥哥在海城无依无靠,他在监狱里十年,对外界一无所知。” 宗砚俢感觉头脑发胀,喉咙又开始干涩的痛。 “砚修,我等了你九年,九年我没有和任何男人越界,我乖乖地等你,等你结束没有感情的婚姻,你不能这么残忍!”林洛莲声音颤抖,似乎下一秒她就要支离破碎。 宗砚俢在刚刚结婚时,确实想过这样的问题。 如果楚伊主动结束这段无爱的婚姻,他或许会因为当初对林父的承诺,娶了林洛莲,算是给林父一个交代。 可如今……楚伊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了。 他想要和楚伊继续走下去,如同真正的夫妻那般,如同恩爱的夫妻那般携手走下去。 “是楚伊逼你的这么做的吗?还是宗家的长辈?砚修我可以等的,我不会逼你。”她抹掉眼泪,满腹委屈地瑟缩着肩膀。 “楚伊这么多年对你的存在一直介意,却不跟我吵,也不跟我闹,我不想再委屈她了。”宗砚俢闭上眼,掩去眉宇间的疲惫。 林洛莲面色复杂地沉默了一会,见男人不出声,便离开医院。 她一出医院,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与嫉恨。 程相宜敲打她! 宗砚俢更是要将她送走! 这一切,肯定是楚伊出的主意! 她死死捏着手机,拨通了楚伊的号码。 楚伊下午的时候被程相宜叫回了庄园,吩咐她给宗砚俢送晚饭。 楚伊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此刻的她正开车往医院去,等红灯的时候,手机跳出陌生的号码。 楚伊点了接听,“您好,请问……” “楚伊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给程相宜吹风,如果不是仗着楚家,你这样的人只配出去卖肉!” 楚伊刚一接听,便听到林洛莲连珠炮样的谩骂。 她哪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语气瞬间冷了,“呦,林小姐不维持人淡如菊、世人皆醉我独醒、单纯无害的人设了?林小姐怕是不知道通话有一项录音功能吧?” 对面声音静默了五秒钟,随后反应过来,“你诓我!楚伊你个贱人!” 楚伊冷笑一声,发动车子,“诓你怎么了,你这样的智商没有宗家暗中扶持,卖肉都轮不到你,毕竟比脸,我还是压你一头。” “你……你不要脸!”林洛莲被气得要疯了! “主动跑来骂我,骂不过我便说我不要脸,这不要脸的劲儿,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楚伊的嘴,面对旁人时便很灵光,更不用提面对她最讨厌的林洛莲。 “楚伊!”林洛莲气得大口喘着气,“是不是你让程相宜跑来劝我离开宗砚俢的!” 楚伊愣了愣,程相宜去找林洛莲了? 过往宗家人对林洛莲插在她和宗砚俢之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今程相宜主动出手,想必宗家长辈一定看清了她的想法,想要帮着宗砚俢挽留吧。 只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挽留。 “你这是默认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砚修一定会是我的,你看到他手臂上的纹身了吗?” 楚伊静默不语。 林洛莲眯起眼,她确定了一件事,宗砚俢并没有跟楚伊说他那个纹身的意义。 林洛莲抓住时机,继续道,“我们是同一个纹身师做的,就在出差的那几天。” “是吗?有什么好炫耀的?哪天宗砚俢不要你了,林小姐还得去洗纹身,听说洗纹身很痛!” “你……你!” 楚伊那句宗砚俢不要你,彻底戳中了林洛莲的痛点。 刚刚宗砚俢要送她离开的话,再次浮现于脑海里。 “楚伊我告诉你,没了楚家的支撑,你什么都不是,我们走着瞧!”林洛莲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楚伊一堆话等着骂回去,结果电话被挂断了。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将电话拨回去,林洛莲却不接了。 她一股气憋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 暴脾气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她不接,她便一个接一个地打。 直到听到对方传来已关机的声音,楚伊放弃了。 用力地拍了一下喇叭,刺耳的声音引来附近司机的注意。 楚伊舒了口气,发动车子朝医院而去。 第92章 他答应离婚了 病房里,宗砚俢手臂横在额头,遮住眉眼。 楚伊在病房外犹豫许久,想让护士将晚饭送进去,但程相宜又催促她拍张宗砚俢的照片,确定他有吃饭。 思想斗争结束后,她还是推开了门。 宗砚俢周身的气压很低,听到开门声,他冷凝如冰的语气吓了楚伊一跳,“我说滚,没听到吗?” 楚伊脚步一顿,站在门口望着他。 房间里半晌没声音,宗砚俢忽然睁开眼看向门口方向。 门口矗立的,是他想了许久的人。 男人眉宇间的冰寒瞬间融化,“楚伊!” 楚伊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口的玄关柜子上,“妈让我送来的,你好好吃饭,我滚了。” “楚伊!”宗砚俢掀开被子,冲向楚伊。 她被他重重地抱进怀里,几乎快要窒息。 楚伊感觉喉咙滚烫,她没动,“松手。” 他摇着头拒绝,声音仿佛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一般委屈,“我不知道是你,我以为你不来了。” “很痛。”她掰他的手指,“喘不过气。” 他猛然松开手臂,却依旧拉着她的手腕。 掌心相贴的部位,温度很高。 “我饿了。”他主动提起食盒,连带着人一起拽到床边坐下。 男人疲惫的脸色浮现喜色,眼神示意楚伊将食盒打开。 楚伊默默地照做,将几个小盒子摆在桌板上,“吃吧,妈让我拍张照片。” 说完拿出手机,示意他赶紧吃饭。 宗砚俢蹙着眉,“我生病,你一点不担心吗?” 他的眸黑而深,像压抑着翻滚浪潮的深海,下一秒便要将她吞没。 楚伊挪开视线,“担心?” 她用的是反问的语气。 她会担心吗? 她当然担心,担心得快要吓死了。 担心到急着要知道他的情况,便开着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便一口气爬上十五楼。 但她担心有用吗? 他生病的时候,陪在床前的是林洛莲。 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却连病房都不敢进。 宗砚俢唇角紧紧抿着,心口仿佛堵了一把沙子。 楚伊眼里的冷漠,还有满不在乎的表情,让他无法直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渐渐没了他的身影,没了那种担忧在乎的神色。 是她第一次提离婚开始。 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渐渐失去了那种期待和向往。 所以,真的是他错过了吗? 粘着输液贴的手背慢慢攥起,像是把自己的心也攥紧了。 病房里是长久的沉默。 忽然楚伊的手机收到程相宜发来的语音。 楚伊下意识点开,声音外放。 “伊伊,砚修有没有吃饭,如果他不想吃,你一定要想办法逼着他吃一些,他已经一周没睡好觉,马上就是百年庆,让他撑过去,然后你们出去度个假休息一下。” 楚伊指尖瑟缩了一下。 宗砚俢眸色亮了些许,他指向餐桌上的食物,“没力气,吃不动。” 楚伊目光直直看着他,这男人怎么又开始耍无赖? 刚刚抱着她还那么大的力气,现在说没力气拿勺子筷子? “是妈说的。”宗砚俢大言不惭地盯着楚伊,补充,“要不然我就跟妈告状。” 楚伊气得牙根痒痒,无奈只能照做。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便张着嘴配合吃。 那一双深情的眼始终挂在楚伊的脸上,从未离开分毫。 楚伊被他看得不自在,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闷,“为什么一周不好好睡觉。” “本来是六天没睡,但是回来后你又拉着我通宵。”他淡淡地回道。 楚伊一开始没懂这句话的意思,随后忽然想到什么,脸色瞬间红透。 她咬着唇,一把将勺子扔到桌上,“你自己吃!” 准备起身走人,手臂一紧,身子倒在男人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在鼻息间流窜,楚伊灵动的眸里闪着怒意,死死盯着男人。 “我没说错,是你缠着我一整夜不睡。”他煞有其事地描述。 楚伊张嘴便咬在了他肩膀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男人闷哼一声,却偏偏没推开她,任由她发泄。 楚伊感觉腮都酸了,松开口瞪他。 “是事实,哪想到你一大早趁我睡着,拿着我的身份证就跑,去办了婚姻证明。” 宗砚俢抬起手,略带薄茧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侧脸,眼神与手指一样,痴缠流连。 楚伊被他的眼神蛊惑,心跳慢慢加速。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时,又无比痛恨自己意志的不坚定。 “早知道,就应该再来两次,让你累得没法动弹。”他低低沉沉地笑,胸腔跟着震动。 楚伊一听,脸上的红蔓延到了耳尖。 她一把推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饭你吃自己吃,我走了。” 但宗砚俢没打算放过她,两只手拉住她,直接将人提起按在了身侧的位置。 单人病房的床很宽,足够两个人躺下。 楚伊的头被按在男人胸口,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腰被他的手臂死死箍着,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满身的抗拒,“你放手!又要干嘛!” “本来不想干嘛,但是你继续挣扎继续动,我真的要干点什么了。” 他的手扼住楚伊的后颈,强迫她抬头。 楚伊被他的话气得面红耳赤,生动的眸看他。 她看到他深邃的眼底,有她的身影。 那么深刻。 竟给她一种错觉。 仿佛她已经深深刻进他的内心。 仿佛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人。 这个想法一冒出,楚伊瞬间想到病房里他和另一个女人深情相握的模样。 那个场景,楚伊终身难忘。 而出现在脑海里的旖旎的美好幻觉,瞬间被打得灰飞烟灭。 是她想多了。 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活在自己的给自己编造的谎言与期盼中。 当谎言被戳破,她面对的是自己满身伤痕。 楚伊挪开视线,她闭着眼睛,甚至想堵住耳朵。 不想听宗砚俢那些撩拨她心弦的话,也不想看他眼里装出来的深情。 凡是让她沉沦的都会伤害她。 “楚伊。”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 楚伊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挣扎。 “想再睡我一次吗。”她淡淡地问。 那种不在意的语气,像一盆冷水,将宗砚俢浇个透心凉,让他心底滋生出无数戾气。 仿佛,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男人。 仿佛,她和任何男人睡一觉都无所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对峙许久,最终他起身下了床。 楚伊身上一轻,连带着心都跟着松缓许多。 如果他真的发了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理好衣服,楚伊拎着包往外走。 宗砚俢没拦她,只是站在窗边,手指间把玩着一支香烟,“后天跟我去参加一场婚礼。” 楚伊脚步顿了顿,“以往这种场合,都是林洛莲陪你出席,还是照旧吧。” “对方邀请的是我和宗家少夫人。” “算是离婚前,我少数的请求。” 楚伊听到最后那句话,浑身血液仿佛倒流。 他答应了…… 终于答应离婚了吗? 楚伊看着玻璃窗里映出的男人身影,喉咙哽了一下,“好。” 说完,没有任何留恋,离开病房。 第93章 结账,刷他的卡 楚伊回了星河湾,偌大的房间里没开灯。 她面前摆着婚姻证明,以及当初的那三份离婚协议书。 脑子里是过去这五年的过往,一幕幕的纷飞。 后天陪同宗砚俢参加婚礼,接着便是百年庆。 等这一切结束,她就要彻底和宗砚俢断了关系。 她忽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脆弱。 明明是夫妻,明明是结婚证上肩并肩贴在一起的两个人。 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脚下的路走进了死胡同。 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楚伊环顾黑暗中的房间。 虽然搬来不久,但这房子里却到处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厨房里,他俯身熬中药。 客厅里,他将她压在沙发里。 客卧里,他从后拥着她。 书房里,他将她圈在座椅中。 主卧里,他将她收进怀抱。 明明空气里任何味道都没有,可楚伊仿佛闻到了属于他的气息。 那气息充斥着鼻腔,压得她快要无法喘息。 她低下头,将脸埋进掌心,纤瘦的身子轻微地颤着。 没事的。 会过去的。 再难再痛都会过去的。 抚平情绪后,她拿起手机,给几个人看房者发了消息。 “随时都可以看房,我只有一个要求,全款支付房款。” 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无论她缺钱与否,这套房子她都不会继续住下去。 将自己的衣物和用品整理好,装进两个超大行李箱中。 剩下的物品,等她找到新的住处,便让人搬走。 伴随这种沉郁的气息,楚伊躺在沙发上睡着。 清早,楚伊是被冻醒的。 深秋时节,她躺在沙发上,身上只搭了一件外衣,窗口灌入的晨风吹得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鼻子有些不通气,她给自己煮了蔬菜汤,坐在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 门铃忽然被人按响,楚伊踩着拖鞋到玄关处,将门打开。 房门口处矗立着的人,本应该是在医院躺着的人。 他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你怎么在这?”楚伊扶着门把手不解地问。 “我饿了。”宗砚俢轻轻推开她的手,径直往屋子里走。 “妈没给你送饭?还是医院没有饭?” 见他不作声往里走,楚伊追上去,“我们马上离婚,你总是出现在我的住处,这合适吗?” “你自己也说了,马上离婚,但还没离婚,我们还是夫妻关系,吃住一起,难道很难理解?” 楚伊心头泛起无边际的无力。 “而且我不想吃那些。”他看着餐桌上她煮的蔬菜汤,下颌朝那碗汤扬了扬,“想吃这个。” 看着他自顾自地坐在那,用她使用过的勺子喝那碗没什么味道的汤。 楚伊无奈地看他,自己的早饭被抢了,她去冰箱拿了一盒小馄饨煮着吃。 结果宗砚俢也凑过来,抱着她的腰,嗓子还有些哑,“我也想吃。” “你别动手动脚……我答应你一起吃饭,可没答应你动手动脚!” 宗砚俢歪着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楚伊沉着一口气,忍了。 还剩这么几天,她没力气继续跟他浪费口舌。 见她不像往常那样炸毛,他有些惊讶,本想离开的步伐转了个方向,手更加放肆起来。 楚伊正在搅拌馄饨的手忽然被攥住,随后身体半转,还未看清眼前的场景,唇便被狠吻住。 她瞪大眼眸,看着眼前闭着眸,深情吻着她的男人。 他的吻无比温柔,单手托着她的脸颊。 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微凉的脸颊,唇上柔软的捻转,小心翼翼地触碰,像是对待绝世珍宝。 楚伊一颗心被温暖的包裹,这样的感觉,她很贪恋。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觉得,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好了。 那样就不必面对自己不想经历的未来。 那些预料中的难过与悲痛就不会到来。 呼吸有些烫,让男人睁开眼。 对上她湿润的眼,男人的心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了?” 楚伊捏着手中的勺子,眼泪啪嗒掉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宗砚俢……你个大坏蛋!” 昨晚堆积的委屈,此刻被清晨的吻全都勾了出来。 他总是有这样的能力,轻易带动她的情绪,扰乱她的思绪。 宗砚俢看着女人满眼泪痕的模样,心口发出阵阵酸意。 他吻着她的泪,将她的泪尽数吞净。 清晨的微光从窗户口灌进来,洒在两人相拥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楚伊抱着他,能名正言顺地抱着他的日子所剩不多。 分开后,两人相见的日子都会少之又少,这样的拥抱,不会再有了。 虽然这个拥抱,给她带来过无数的痛苦。 “一会吃过早饭,带你去挑礼服。”他一边优雅地吃馄饨,一边看向对面像鸵鸟一样的女人。 楚伊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明明应该拒绝的。 可她舍不得这样的机会……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两人的出现吸引了不少路人视线。 这是两人五年来第一次单独逛街。 他的手总是下意识地牵着她的,即使她多次挣开,他依旧若无其事地继续牵起。 并面色无波地补充一句,“你看哪对夫妻情侣逛街不是手拉手的?” 楚伊内心复杂地盯着二人交握的手,最后不再挣扎。 牵着就牵着吧。 经过橱窗的玻璃镜时,她看着镜子里挺拔俊逸的男人,宗砚俢身高186,而她是168,用网上的话讲,两人就是最萌身高差。 如果一切不会改变,如果他们真的很相爱,该多好。 礼服店,楚伊对礼服的选择没有过多要求,随手选了一件便去试,但却被宗砚俢拦住。 “你肤色白,试试那件。”他指着橱窗中的镇店款。 服务生满眼笑意地回,“这位先生说得对,这件雾霾蓝典雅高贵,会衬得您皮肤更白,您老公眼光真棒。” 这一声老公,让楚伊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宗砚俢显然是被这声老公哄的心情极好,在楚伊试衣服的时候,又选了几件衣服,留下地址后一并送回星河湾。 楚伊虽然在宗砚俢面前穿过正式的礼裙,可像今天这样,专门陪她逛街买衣服,专门等她试衣服,还是第一次。 心中不免有些异样的忐忑。 托着裙角走出来时,服务生眼前一亮,甚至惊呼出声。 “先生,您夫人真的太美了!” 沙发上,垂着眸的男人抬起头,看着站在镜前,头发已经被挽起的女孩,美得像是从童话里的公主一般。 他眸底的惊艳栩栩如生地闪烁着,丝毫不掩饰由衷地欣赏。 楚伊耳根有些热,“可以吗?” 毕竟是代表宗家出席的婚宴,不能给宗家人丢脸。 “很美。”宗砚俢朝她走去,轻扶着她的胳膊转了个圈,裙摆在身下画出优美的弧度。 v领衬得她脖颈更加修长,而姣好的身材也显露无疑。 宗砚俢眸色暗了暗,总觉得这件衣服露太多,“不行,换下来吧,再选一件。” 楚伊听到他话锋转得如此快,顿时觉得他莫名其妙。 她觉得很好看,店员也一直在夸奖,楚伊忽略男人黑沉的脸,“结账,刷他的卡。” 说完,露出无比开心的笑容。 她现在手头的资金不够买裙子的钱,她也不会逞这个能。 该低头的时候,她不会犯傻。 宗砚俢对于她肯主动让自己刷卡,十分舒心,便不再计较礼裙的事。 第94章 单膝跪地,为她穿鞋子 两人又去选了搭配的鞋子。 宗砚俢拒绝她穿高跟鞋,而楚伊坚持要选高跟鞋。 “上次将脚卡得血肉模糊,这么快就忘了痛?”他沉着脸质问。 楚伊翻了个白眼,“你见谁礼裙配平底鞋的?” “没人规定礼裙不可以配平底鞋。” 服务生在一旁,怀里抱着两双鞋子,默默地憋着笑。 见两人意见不合,服务生赶紧开口,“夫人,您先生也是为您着想,我还从没见过哪位先生这么体贴自己的妻子。” 楚伊抿了抿唇,他的细心和体贴,都是在其他女人那里练就的。 她不过是沾光乘了凉罢了。 “要不这样,先生夫人,鞋子各买一双,晚宴穿高跟鞋,晚宴结束立刻换上平底鞋,如何?” 宗砚俢瞥了眼女人,点头,算是默许。 随后接过那双高跟鞋,蹲下身。 楚伊的脚腕忽然被温热的手指托住,吓了她一跳。 垂眸看过去时,只见男人浓密的发,他眉眼间续着浓郁的不悦,但还是细心地为她将高跟鞋穿上,修长的手指将绑带系好。 银色的高跟鞋,绑带落在她纤细笔直的小腿上,被他系了个好看的结。 “夫人您真幸福,很少见到有先生愿意为妻子穿鞋子呢!” 楚伊耳根阵阵地滚烫着,她感觉被男人手指触碰过的肌肤也散发着不正常的热。 她被他扶着起身,站在镜子前。 两人站在一起,俊男美女极其养眼。 楚伊心脏咚咚咚的乱跳,腰忽然被男人搂住,两人更加紧密地相贴。 楚伊偏开头,声音磕磕巴巴地说了一个不该说出口的问题,“你怎么会打这种结?” 男人眉宇缠绕着不解,“刚刚店员系的时候,我看到了。” 楚伊忽然仰起头,因为看到别人做过,便记住了? 难道不是他为林洛莲做过这样的事?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男人屈起手指在她脑门弹了一下,“没为旁人做过,你是第一个。” 后又补充一句,“也是最后一个。” 楚伊喉咙使劲吞咽两下,想要抑制住狂跳的心。 但作用微乎其微。 中午,两人正打算去吃饭,忽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林洛莲和徐晴儿不知打哪冒出来,扬着笑脸走近,“砚修楚伊,你们也在逛街,好巧啊。” 楚伊没搭话,宗砚俢只是淡淡地颔首。 “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吗?”林洛莲看似满脸平静的邀请。 只是她一双眼睛正死死地落在对面两人交握的手上。 楚伊正想挣脱,却觉得男人的手更用力握紧。 她不解地看着宗砚俢。 在林洛莲面前,他都不装一下吗? 林洛莲瞥见两人的小动作,脸色阵阵发白。 一旁的徐晴儿立刻站出来,“楚伊,你都要和宗总离婚了,还拉着他逛街,你能不能……” “晴儿。”林洛莲一把拦住徐晴儿,满脸无奈地看着宗砚俢,“砚修,去吃饭吗?” 宗砚俢看了眼楚伊,本想拒绝,但听楚伊忽然笑了,“好啊。” 随后,楚伊另一只手亲密的挽上宗砚俢的手臂,“老公,我想吃川菜。” 宗砚俢觉得楚伊那双生动的眸子仿佛会说话,此刻在说。 是你自己说的还没离婚,我可以仗着宗少夫人的名头为非作歹。 他无奈又宠溺地笑,“好。” 这次换楚伊愣住了,她不过是想气一气林洛莲,一想到离婚后就没法刺激这个女人,楚伊便一阵不快。 但她没想到宗砚俢会答应她的要求,毕竟林洛莲吃不得辣。 楚伊的好胜心被挑起,此刻挑衅的看着对面两个女人,“二位确定要去吗?” “楚伊你明知道洛莲吃不得辣!”徐晴儿梗着脖子喊。 “又不是我要和你们一起吃饭的,我管你们爱吃什么。”楚伊一脸无谓,将她的强硬和无理展现的淋漓尽致。 都要离婚了,还维持什么人设。 况且宗砚俢早就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她装给谁看。 说完,便朝着楼上川菜馆而去。 宗砚俢看着小女人盛气凌人的模样,一颗心被她撞的酸软。 原来宠着她的性子任由她怎么做,是这样的感觉。 林洛莲看着两人走在前头的身影,眼眶酸涩着泛红,无比委屈。 “洛莲,我们不跟他吃,她秋后蚂蚱蹦不了几天的!宗总不过是在外维护宗家的颜面!”徐晴儿宽慰着女人。 林洛莲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泪,“我没关系,一起吃吧。” 楚伊没想到她那样嘲讽,林洛莲还能厚着脸皮凑上来。 真是佩服这女人的功力! 顿时觉得这顿饭是吃不消停了。 点菜的时候,楚伊专门挑超辣的菜品选。 “水煮鱼,三椒煸鸡,麻辣时蔬,香辣小龙虾。”楚伊跟服务生报菜名。 一旁的林洛莲忽然开口,“砚修身体不舒服,楚伊你点一些清淡的吧。” 楚伊瞥了她一眼,俏白的脸蛋露出标准化的笑,“我当然记得啊,所以我要给我老公点一个豌豆尖素面,老公可以吗?” 楚伊左一个老公,右一口老公,叫的那叫一个顺嘴。 宗砚俢明知道她是故意气林洛莲才这么喊的,但心里就是很受用,点头应着。 可林洛莲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委委屈屈的看着宗砚俢,却见男人眼中压根没她。 她捏紧了膝盖上的手,压下心底的火焰,“再点些别……” “不用了,他刚恢复身体,一碗面就够了,是不是?” 女孩眨着眼,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宗砚俢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楚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挑衅的看着林洛莲。 见她脸色极度不爽,楚伊便心满意足的笑了。 最后几天宗少夫人的名头,她要好好利用一下。 保不齐不久之后,她和林洛莲身份就要互换了。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林洛莲到时候会安安分分不奚落她。 徐晴儿嘟囔半晌,加了几个稍微清淡些的菜品。 上菜后,楚伊吃的热火朝天,她嗜辣,却因为宗砚俢饮食清淡,她学着做的菜品多以粤菜居多。 宗砚俢吃了几口楚伊为他点的面,随后抽出一副手套,开始扒小龙虾。 林洛莲立刻制止,“砚修你不能吃辣。” 楚伊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喝冷饮。 忽然,身前的碗里多了几个白白嫩嫩的虾肉。 楚伊一愣,随后听到耳畔男人的温柔声音,“吃吧,我给你扒。” 楚伊盯着那几个虾肉,心里瞬时间五味杂陈。 林洛莲快要忍不住委屈的眼泪,当众哭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宗砚俢的眼里没有她的存在了。 不在乎她的饮食喜好。 不会细心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都是因为楚伊! 楚伊感受到那抹怨毒的眼神,筷子故意夹起那些虾肉,朝林洛莲挑衅的扬了扬,随后放进嘴里。 宗砚俢自然看出身旁小女人满脸的得意,没戳破,由着她闹。 林洛莲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洛莲……你吃这个。”徐晴儿瞪了眼楚伊,随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林洛莲的碗中。 林洛莲垂下眸,声音有些虚浮,“我……我不吃辣。” 她不吃辣,所以宗砚俢只顾着给楚伊扒小龙虾。 林洛莲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顿饭,只有楚伊吃的无比开心。 第95章 婚礼现场他说,楚伊我愿意 深夜的星河湾。 宗砚俢以送礼服和鞋子为由,进入房间。 两人正僵持着,宗砚俢的手机便响了。 楚伊眉梢一跳,随后听到电话那头哭诉的声音,“砚修,我的胃好痛……” 宗砚俢声音冰冷,“胃痛去医院,我不是医生。” 楚伊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宗砚俢会拒绝林洛莲的请求。 她环着双臂的手轻轻撵着衣料,继续竖着耳朵听。 “可是我不能动,真的好痛……我今天吃了辣的东西,你知道我不能吃辣的……呜呜呜!” 女人可怜兮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惹得楚伊一阵恶寒。 哭得这么假,更何况,林洛莲今天压根就没吃一丁点辣的东西。 装柔弱给谁看? 哦,对,装柔弱给宗砚俢看。 他喜欢这一款。 果不其然,听到女人的哭声,宗砚俢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我出去一下,一会给我开门。” 楚伊没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宗砚俢想问,她不挽留吗? 她不是介意林洛莲的存在吗,为什么她不挽留他? 手机再一次催促声响起,他急匆匆离开。 房门关闭的瞬间,楚伊眼睛都没眨一下。 毕竟是预料之中的事。 楚伊看着放在地上的七八个礼盒,是今天宗砚俢买的礼服首饰鞋子。 原本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只是现在…… 她用力按着胃,将那股热辣辣的痛意压下去,随后一脚将地上摆放整齐的盒子踢乱,随后将房门反锁,踩着拖鞋回了卧室。 没关系,她不在乎。 反正虚假的婚姻生活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只是半小时后,门铃被按响。 出一份按照的捂着耳朵,可门铃声大有不开门就不停的架势。 她气冲冲去门口,见到宗砚俢去而复返,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 她被男人牵着坐回沙发,然后面前多了一杯冲剂和一大盒甜橙味酸奶。 “先把药喝了,再喝些酸奶,你今天辣的东西吃的有点多。”他神色无恙,举起杯子到她唇边。 楚伊眨着眼,“你不是……” 不是送林洛莲去医院了吗? “刚刚看你一直在按着胃,猜到你会胃痛,乖乖吃药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楚伊心头顿时百感交集,在他监督下,吃了药,又吃了几口酸奶,然后被男人按回床上。 这一晚,宗砚俢没走,一直在她身边。 …… 举行婚宴的是京城大户顾家。 顾家小儿子娶妻,包下了整座凌云山庄举行婚礼。 高耸入云的喷泉水景,亭台楼阁被鲜花缭绕,到处都被妆点的气派而喜庆。 顾家的婚礼场面极其庞大,京城赫赫有名的家族纷纷到场祝贺。 楚伊看着这阵仗,怪不得宗砚俢非要她陪同前来。 因为各大家族前来祝贺的,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楚伊一身蓝色长裙,踩着高跟鞋,挽着宗砚俢的手臂踏上台阶。 “累吗?”低低的嗓音响在耳畔。 楚伊看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我刚走了二十米,又不是泥做的。” 男人宠溺的笑,让王洪将那双平底鞋送到客房。 婚车到达时,楚伊站在高台处好奇地看着,因为距离有些远,她踮着脚,握着栏杆。 她看到新郎将一袭婚纱的女孩从车里小心翼翼地抱出,随后二人顺着红毯朝山庄主院内堂而去。 漫天花雨被无人机从上空抛洒,新人沐浴在人山人海的祝福中。 楚伊的心被这一幕狠狠地撞击。 无数个午夜的梦中,她都梦到过类似的场景。 梦到宗砚俢和她举行了婚礼,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她们携手走在红毯上。 梦里的她笑得无比开心满足。 只是那些都是梦。 她没等到一个完美的婚礼,五年的婚姻熬过来,等待她的是为这场婚姻画上一个休止符。 心尖酸酸涩涩地痛着,她跟随人群,朝内堂而去。 宗砚俢牵着她,能感受到她心情有些低落。 他紧了紧牵着的手,她便抬头朝他笑。 浮动花香的空气中,女孩明眸璀璨,笑容温婉。 可宗砚俢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那一丝落寞。 “楚伊。” “嗯。”她应。 他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她,将忽然浮现的想法说出,“我们补办婚礼吧。” 那一瞬间,楚伊脑子里一片空白。 呼吸停止了。 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她听到他说,补办婚礼吧。 梦寐以求的愿望被摆在了眼前。 只要她点头,或许就可以拥有一场她想要的婚礼。 “我们结婚时,没给你一场像样的婚礼,我不想你留下这个遗憾。” 楚伊听着他的解释,苦涩的笑意爬上嘴角。 婚礼。 不应该是两情相悦的新人共同接受亲人朋友的祝福吗? 如果不相爱,婚礼又算什么呢? 遗憾。 相比一场婚礼,让她遗憾的是没能跟相爱之人走进婚姻的殿堂。 楚伊听到自己酸涩的嗓音说,“不必了。” 她率先提步离开。 背影落在男人眼中,仓皇而落寞。 内堂是举行仪式的场地。 主婚人调节气氛,现场热闹而温馨。 “请问季云扬女士,您愿意嫁给顾呈衍先生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都愿意陪伴他左右,一直走下去吗?” 一袭拖尾白纱的女人面容娇艳,她笑得比盛开的花还灿烂,用力点头,“我愿意!” 那一刻,楚伊眼眶酸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领证那日,在民政局闹的笑话。 她以为领证需要夫妻彼此宣誓,问工作人员有没有这个步骤,甚至还拿出视频给工作人员看。 工作人员满脸无奈地说,“这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正常没有宣誓的。” 楚伊羞红了脸,跟着面无表情的宗砚俢离开。 那时候她没有多想,她认为,有结婚证就够了。 从今以后,她们夫妻二人是一体,没有宣誓也会携手走下去。 可回到家,宗砚俢便给了她那份离婚协议。 领证的愉悦感还在脸上挂着,那份协议书就像个巴掌一样落了下来。 打得她头晕脑涨。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越挫越勇。 离婚协议算什么,她肯定能让宗砚俢看到她的好,也会让他心系这个家,心系于她。 年轻气盛,总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最终却错得离谱。 以为一纸证书便能逆转乾坤,殊不知,人心不是法律和道德能约束得住的。 她撞了南墙,没有想过回头,她想她一定能把南墙撞破。 可撞南墙真的好痛啊,她坚持不住了。 她要掉头了。 楚伊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落。 伴随新娘子那句‘我愿意’,楚伊似乎听到了她的内心也浮现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着。 ‘我愿意’。 嫁给他,她不后悔。 她想今后离婚,她也不会后悔的。 现场众人热烈鼓掌欢呼,主持人略一压手,继续问,“请问帅气的顾呈衍先生,您愿意娶季云扬小姐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都愿意陪伴他左右,一直走下去吗?” 站在新娘子对面的男人忽然红了眼眶,他想开口说话,却在下一秒捂住了嘴巴,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新娘子噗哧笑出声,抬手替他擦掉眼泪。 两人深情地对视,众人都能看出二人深情似海。 底下开始有兄弟起哄,“衍哥你这是哭自己终于娶到媳妇了吗!” “衍哥你这是多爱嫂子啊!快点答应啊!” 顾呈衍帅气的面庞挂着泪,嘴角却绽放出笑意,“我愿意!” 楚伊看着二人相拥亲吻的那一幕,耳边噪声不断。 但在这喧闹热烈的声音里,她刚刚似乎听到耳畔男人低低的声响,对她说,“楚伊,我愿意。” 楚伊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偏头去看他,瞬间撞入深沉似海的眼眸。 那双眸里有她看不懂、分不清的万千深情。 喉咙干涩,有些痒。 她在他深沉厚重的目光下,狼狈地想逃。 他…… 他愿意…… 他愿意什么? 第96章 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楚伊被宗砚俢拉着逃离热闹的现场。 两人穿过柏翠环绕的长廊,来到今晚的住处。 楚伊看着男人拿着房卡开门,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有客房?” 宗砚俢推门而进,瞥一眼满脸不解的女人,“晚上有焰火晚会,宾客大都留宿一晚。” 楚伊咽了咽唾沫,“所以我们要在外面住一晚?!” 他昨天怎么不说会在这里过夜的事? 她和宗砚俢相处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一起在外留宿的经历。 “对的,小夫人。”他笑。 楚伊脸色沉了沉,“这里没外人,不用刻意演给谁看。” 楚伊踢掉高跟鞋光脚往里面走。 如她所料,套房里只有一个卧房,一张床,脑仁忽然有些疼。 宗砚俢眸色冷了两分,“所以你认为我只是在做给外人看?” 楚伊不解,“不是吗?” 今天的宗砚俢对她照顾有加,温柔得就像绝世好丈夫。 一路牵着她的手,介绍给认识的或不认识的长辈朋友。 外人看来,他们无比恩爱。 可楚伊很清醒地知道,他不过是在演戏,像许多大家族貌合神离的夫妻一样。 他们二人已经达成共识,百年庆后去办理离婚手续。 如今宗砚俢这样体贴周到地对她,除了维护宗家大家族的面子,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可能。 宗砚俢大步走到楚伊跟前,将她打横抱起,声音有说不出的苦闷,“没良心的小东西!” 宗砚俢被气得太阳穴咚咚跳,他对她的好,在她眼里都是演出来的? 在她眼里,他一切的好,都只是为了宗家? 他真的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楚伊暗暗撇嘴。 看她说中了吧。 这男人气急败坏了。 宗砚俢将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卧室的床上。 楚伊身子颠了两下,她手臂向后撑着身子,不知道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随后见他蹲在地上,宽厚的手掌托着她的小脚,轻轻按揉。 楚伊的肤色很白,嫩白的脚落在男人宽大的掌心,散发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楚伊本不想让他揉脚,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亲密。 但她高跟鞋有八公分,虽然没穿太久,依旧很累,脚掌像是凝成了一坨。 被他小心地揉捏,忍不住发出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舒服感。 宗砚俢手一顿,被那声类似于呻吟的声音惹得浑身僵硬,手上的力度也重了些。 楚伊浑身都是痒痒肉,旁人碰不得,脚上加大的触感让她身子不停地颤,“你轻点!” 她用力往回收脚,但男人却不松开。 “很痒!别捏了!” 楚伊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种酸爽的感觉让她又爱又恨。 宗砚俢微微仰视着小女人泛红的脸颊,眸色渐渐暗沉。 他故意使坏,手指屈起抵着她的脚心,加重了些许力道。 “啊!很痛啊轻点!”她眼圈红红的,委屈地瞪他。 明眸含水,仿佛万千星辰都藏于她的眼中。 让他忍不住沉沦。 “轻点?”他反问,沙哑的嗓音透着痴缠的性感。 楚伊舌头开始打结,“……你松开!” “到底还要不要?”他意味深长地问,深邃的眼攫住她的视线。 楚伊脸红得彻底。 好好的对话,怎么一下子开上火车的即视感? 男人手上的动作忽然松了,他起身,朝她的方向压下去。 楚伊被突如其来的气息笼罩,身子僵住。 近在咫尺的距离,男人英挺俊逸的五官在眼底放大,他眼底的暗沉像黑洞一般,似乎要将她吞噬。 “你……”唇下意识地咬紧,撑在两侧的手将床单抓出褶皱。 “你刚刚喊痛……”他声音莫名的沙哑,却无比撩人性感。 他盯着她粉嫩柔软的唇,被白皙的牙齿咬出痕迹,染上点水光。 他喉结滚了滚,笑时声音缱绻,“很想让我做点爱做的事。”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她脸色红得能滴出水来,长睫毛因过于紧张扑腾得像两把小刷子。 脑海里顿时翻腾起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你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废料!”楚伊一把将人推开,逼迫自己不再看他。 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能牵动她的心弦,不知不觉便沉沦下去。 “废料没有,都是你。”他凑过来,微凉的薄唇在她耳侧脖颈辗转。 楚伊一把推开那颗脑袋,怒目而视,“宗砚俢你要点脸好不好?” 他再次凑上来,“不要了,只要老婆。” 楚伊被那声老婆喊得身上失了力,她内心万分无奈。 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虽然答应了离婚,但变得更加粘人无赖了…… “我们……我们要离婚了!你这样合适吗?”楚伊被他亲的晕晕乎乎,用最后一丝理智问他。 男人抬起头,“可还没离婚?” “所以你想用仅剩的几天好好睡我?”她反问,声音,莫名就带了几分委屈。 看到她眼底的伤心,他立刻清醒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对不起。” 楚伊以为自己说中了,喉咙发堵的垂下了眼。 宗砚俢坐直身子。 他只是发现了一点,楚伊像只猫,只能顺毛撸。 只要顺着她的意思说答应离婚,她才不会满身刺的对着他,才会乖乖顺顺的在身边。 至于离婚,他始终是一个想法。 不可能。 他正出神之际,楚伊忽然抓住他的手,用力在手腕上咬了一口。 痛意让他蹙起浓眉,然后便看到小女人提着裙子跳下了床往卫生间跑。 宗砚俢盯着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眉间的褶皱更深。 如今已是深秋,室内温度虽不冷,但赤脚踩在地板上还是很凉的。 他几步追出去,将人拦腰抱在怀里。 楚伊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兔子。 他忍不住笑她此刻可爱生动的模样,低头吻住她。 就在这时,房门嘀嘀一声响被人推开。 王洪觉得他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他愣在那里,看着站在不远处,被老板抱在怀里亲吻的夫人。 宗砚俢冷厉的视线也看过来,声音如从雪山上传来的寒风,“谁让你进来的。” 王洪颤颤巍巍的将一份礼盒提到胸口,“这是顾家让送来的回礼……车子在山下停车场,我以为房里没人想先放在房间。” 他哪知道本应该在婚礼现场的两人,会出现在房里! 还正在亲亲! 说不定下一步就滚去床上了! 是他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 天啦撸,既开心又害怕。 害怕于他会被革职查办。 开心于他嗑的cp满血复活! 楚伊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尖,她从男人怀里挣扎下来,一溜烟钻进卫生间。 宗砚俢看了眼王洪,随后提着一双拖鞋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王洪一咬牙,将礼盒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客房。 【作者有话说】 2022年啦,时间过得真快,酒酒在这里祝看书的小可爱们、以及七猫的各位编辑、运营人员以及审核人员,在新的一年里,都能遇到心软的财神爷和月老哈哈哈~ 第97章 不守男德宗砚俢 中午吃饭时,楚伊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留在房间休息。 直到晚宴快要开始,他才被宗砚俢换上了那双扎眼的平底鞋,被男人圈着腰带到晚宴现场。 再次和许多生面孔打了招呼,楚伊正百无聊赖地吃着小点心,离老远看到了连珊珊的身影。 连珊珊乖巧地跟在母亲身边,见楚伊朝她摆手,偷偷朝她使眼色。 跟自家母后请了假,赶紧朝楚伊那边跑。 “伊伊你今天真好看。”连珊珊对楚伊笑脸相迎,看到不远处的宗砚俢,表情瞬间扭转,满脸不屑。 宗砚俢对连珊珊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去。 楚伊觉得,可能这世间真的是没有闺蜜能看上闺蜜的男人吧。 宗砚俢被墨邵明叫去一旁喝酒,男人收回落在连珊珊身上冷冰冰的眼。 他对连珊珊抱有的成见,开始于她给楚伊介绍小鲜肉。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宗砚俢刚举起酒杯,就看到让他碍眼的狐狸脸男人,此刻笑容诡异地出现在楚伊身边。 “这小子出现在楚伊面前的频率有点高。”墨邵明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宗砚俢眉眼压得很低,他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可嘴上不认,“小屁孩而已。” “宗砚俢,你一副明明在意的要死,非要装不在乎的样子,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墨邵明抿了口酒。 “我在乎?”他灌了一口酒,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往楚伊那边飘。 似乎那一幕刺激到了他,男人扔下酒杯大步走过去。 墨邵明盯着男人的背影,暗自摇头,“死鸭子嘴硬。” 那边,盛景淮指着楚伊手上的木珠手链,“我还以为你不会戴。” 楚伊抬起手腕,那串沉香木的手串安安静静圈着她白皙的手腕,“我很喜欢。” 楚伊自小和木材打交道,被乔时月耳濡目染,对木质的首饰很感兴趣。 但没人知道她这个小癖好,偏偏盛景淮送她的生日礼物对了她的胃口,心血来潮便戴上了。 宗砚俢走进时,便听到楚伊那句温软的‘我很喜欢’。 她喜欢那串破木珠子? 他送她七克拉的钻戒,她都不惜得看一眼,转而对一个木珠子爱不释手? 男人胸腔起伏着,良好的素养让他没有当众扯下楚伊手腕上的东西。 他靠过来时,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楚伊的细腰,将她往怀里带,一副淡然的面孔,“喜欢这个?明天我让王特助帮你搜集更好的。” 楚伊身子一僵,感受到腰间他手掌的有力和炙热,呼吸屏住了。 而那句‘我让王特组帮你搜集’让楚伊的脸色有些发白。 送林洛莲的礼物亲自交代,送她的礼物就要假他人之手。 差别对待的真明显。 连珊珊恨不得将宗砚俢的爪子拍飞,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忍了。 只能小声嘟囔,“都快离婚了,还动手动脚的……” “连小姐打哪听到的小道消息,我和楚伊恩爱得很。” 男人言语中满满的占有欲,不知是针对连珊珊,还是针对对面的男人。 楚伊瞬间瞪大了眼睛。 恩爱? 她和宗砚俢? 这简直是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宗砚俢捕捉到女孩眼底的不可思议,圈在她腰上的手用力几分,瞬间让楚伊收敛了全部神色。 盛景淮挑了挑眉,似乎眼里全然见不到两人之间的亲昵。 “学姐,有机会我带你去。” 楚伊应了句好,盛景淮便迈着长腿转身离开。 宗砚俢垂眸看怀里的人,声音冷冷地问,“去哪?” “不关你的事。”楚伊回。 “楚伊,你上次给他送饭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男人沾染酒气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或者说,是嫉妒。 不等楚伊开口,他又补充,“记住你的身份,已婚少妇,给其他男人送饭,你这是不守妇道!” 楚伊被他的话气到差点语塞,一把甩开腰上的手,“你说我不守妇道?” 声音似乎有些大,吸引了周围的人视线。 楚伊脸色一白,赶紧压低了声线,“那你呢,大半夜的还去林洛莲家里,同进同出在全国人面前,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不守男德!” 楚伊此刻感觉无比委屈。 她不过是请朋友吃个饭,就被他说成不守妇道。 可无数个夜晚,他都被林洛莲从家里叫走,鬼知道他们同床共枕过多少次! 她说什么了?她只能守着那座大房子,安慰自己,他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他心里有这个家,还回这个家就够了。 她很少参加那些阔太太的社交,不是她厌烦这种场合,只是不想被那些人背地里戳着脊梁骨讽刺。 她啊,就是那个独守空房的豪门少妇,过得跟寡妇一样,自家老公还在外头光明正大地养着一个小青梅。 外人怎么说她的,楚伊比谁都清楚。 那些苦楚和难过,都是她一个人默默隐忍、消化。 从未和人诉说过分毫,更不曾在宗砚俢面前装惨博同情。 她不想仗着这份她要来的婚姻,去在他身上讨得什么。 如果他有心,自然不会让她受那样的委屈…… 宗砚俢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委屈,喉结顿时梗住。 楚伊感觉周围空气有些窒息,朝后退了一步,随后转身离开。 但楚伊只离开他一小会,便被男人捉回去,按在宴席坐位上。 他们是宗家的两位代表人,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楚伊每次想吃什么,转桌前的食物便会停在她面前。 而她想要纸巾或白水时,一旁正在与人交谈的男人似乎能察觉到她的意思,都能在她动作前知晓一切,为她备好。 楚伊心头阵阵发热。 这个男人总有本事将她平静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饭至中途,开始不断有人前来敬酒。 这样的场合,难得权贵悉数到场,自然少不了私下里的攀谈应酬。 楚伊在一旁安静地当着背景板,看着宗砚俢换了个位置与人低声交谈。 忽然男人的位置被人占了,楚伊一抬眸,对上林洛莲淬着笑意的眼。 第98章 宗夫人几个月身孕了?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林洛莲温温柔柔地问。 楚伊冷笑一声,“自然是不行。” “你!”林洛莲朝旁边看了一眼,“楚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想闹得太难堪吧。” “反正难堪的不是我这个正牌夫人。”楚伊下巴微微扬着,盛气凌人的态度。 “楚伊,你和我连面子上都不装一下了,你知道这丢的是宗家的脸!”林洛莲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发问。 楚伊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耸耸肩,“你怕丢宗家脸面就别在我面前刷存在感,我都要离婚了,我管丢宗家的脸还是丢谁家的脸。” “你……”林洛莲被气得胸口大力起伏,却不敢用力发作。 恰巧新人夫妇过来敬酒,打破两人对峙的气氛。 “砚修,感谢您和少夫人抽空来参加我与云扬的婚礼。” 顾呈衍举起手中的酒杯,视线在宗砚俢和林洛莲身上来回扫视。 顾呈衍没见过宗家少夫人,而且眼下宗砚俢旁边坐着的恰巧是林洛莲,也就造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周围宾客知晓宗砚俢绯闻的人,此刻皆用一种八卦的眼神盯着这一切。 季云扬不认得楚伊,但是认得林洛莲,她赶忙挽救场面,“不好意思宗总,呈衍喝得有些多,将您夫人认错了。” 顾呈衍一愣,随后看到宗砚俢绕过众人,来到楚伊身边。 他朝她伸出手。 楚伊犹豫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男人掌心。 虽说不是第一次被宗砚俢介绍给其他人,可每次他主动朝她伸手,她的内心都被一种陌生的满足感充盈。 柔软的触感落于宗砚俢掌心时,男人不禁心中一片柔软,“我夫人不常出来走动,给二位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楚伊。” “哎呦瞧我这眼神,真不好意思,宗总和夫人没办婚礼吧,准备何时补办?”顾呈衍拍着脑门问。 宗砚俢淡淡一笑,“很快。” 刹那间,楚伊心脏漏了一拍。 她看向男人的眼,一时间分不清他黑沉的眼底涌动的深情,是演出来的,还是真的。 一旁的林洛莲僵硬地站在一侧。 她听到宗砚俢说很快补办婚礼时,脸上的笑意几乎无法维持,“砚修……” 宗砚俢冷冷的目光望过去,便让林洛莲止住了话头。 她心脏一抖,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样的宗砚俢,凌厉的气场太过于骇人。 可他何时曾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季云扬冷眼瞥了下林洛莲,随后亲亲热热地挽着楚伊的手臂,“看来要恭喜宗夫人啦。” 楚伊有些不解。 季云扬压低声音说,“宗夫人身孕几个月了?” 季云扬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周围一圈人都听到了。 楚伊有些迷茫,怎么扯到身孕上了? 顾呈衍上下打量楚伊一圈才反应过来,“是我照顾不周了,快让少夫人坐,我说宗少夫人怎么穿着平底鞋。” 说完,甚至让服务生拿来软枕垫在椅子后头。 楚伊直到听到平底鞋三个字,才彻底反应过来。 出门前她本想继续穿那双高跟鞋的,却被宗砚俢强行逼着换上了格格不入的平底鞋。 这…… 顶着众人打量与祝福的视线,她感觉手心被男人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 宗砚俢垂眸看着她,视线温软如水。 楚伊见宗砚俢没开口解释,她自然也不会多说。 周围有一小波人开始朝宗砚俢和楚伊道贺。 林洛莲却震惊在当场,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楚伊…… 楚伊她怎么可能怀孕! 五年来,宗砚俢和楚伊都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没有夫妻之实! 不可能的! 不会怀孕的! 楚伊余光瞥见林洛莲布满恨意的眼神,她嘴角弯了弯,彻底无视。 倒是没成想一双平底鞋,造成了这么个乌龙事件。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但是连珊珊这个八卦王很快就知道了。 她一脸急切地将楚伊拽走,来到室外露天的泳池旁。 夜色渐浓,铺散开来的灯光如同仙女随手挥下的荧光,漫山遍野地绽放。 远处已有人燃放篝火。 连珊珊纠结半晌,“你真的怀孕了?” 楚伊装模作样地轻抚小腹,“是呀。” “卧槽你咋想的?”连珊珊激动地开始飙脏话,“你不离婚了?” “离呀。”楚伊眨着大眼睛,池水的波光在她眼底泛着亮晶晶的光。 连珊珊倒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总裁小说看多了,想来个带球跑?三五年后带着天才儿子回来打老子脸?” 楚伊笑弯了眼,“不。” 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一字一顿道,“去父留子!” 还不等连珊珊给出反应,楚伊的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拉扯,随后撞进熟悉的怀抱。 楚伊肩膀一抖,怎么每次做坏事都被当场抓包。 耳边,男人咬牙切齿吐出的几个字,“你想……去父留子,嗯?” 去父留子四个字,被宗砚俢咬得极重。 他觉得楚伊真是个宝藏,了解得越多,便会发现者这小东西胆子越大,大到没边。 去父留子四个字,她都敢大摇大摆地说出来。 她真是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楚伊心脏小鹿般乱撞着,她僵硬地转过头,“就……开个玩笑嘛,而且我也没怀孕呀。” “所以你是说,没让你怀孕是我的错,嗯?”他深邃的眸浮动阴郁之色。 楚伊被他这么盯着,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有!是我的错!” 她牵起他的手,满脸的真诚,“是我不够漂亮,无法吸引你,这样行了吗宗大总裁?” 她不想当众和他探讨怀不怀孕的问题,他不嫌丢人,她脸皮可很薄的…… 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双柔荑握着,像是心脏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他眉宇间的阴郁渐渐褪去,冷冷哼了一声。 楚伊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男人,有时候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争强好胜。 连珊珊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脸色变了又变。 似乎宗砚俢和以前不同了。 过去的宗砚俢,眼里没有楚伊,看楚伊就跟看路人甲没区别。 可现在,不是这样的。 他眼里有着明晃晃的占有欲,有温柔,也有强势。 所以,宗砚俢的这一切变化,楚伊知晓吗? 第99章 一个巴掌扇在林洛莲的脸上 忽然,远处天际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众人循声望过去,便看到绽放在天际的盛大烟火。 一时间,内堂的人全部走出,围在露台与广场观看这场唯美烟花。 巨大的烟火笼罩在头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显然顾呈衍叫人精心设计过,不断有心形烟火占据整片天空。 人群中恩爱的夫妻或情侣相拥在一起。 宗砚俢瞥了眼身旁的人,山风渐渐转凉,他将外衣脱下披在楚伊的肩上。 楚伊感到肩头一暖,随后自己的手便被男人攥在了掌心。 男人英俊如画的眉宇在烟火下忽明忽暗,“怎么这么凉。” 他低眉看她,却见她的瞳仁里此刻只有他的身影,以及漫天的花火。 可能是气氛太过于迷人心智,他俯下身,在她唇瓣上轻轻亲了亲。 楚伊一颗心狠狠地悸动。 这样的景色下,眼前的男人比平时更加迷人。 她紧张的一双大眼睛四处乱飘,“你……干什么!这么多人!” 四下皆是宾客,偶有飘过来的眼神,也都带着艳羡的祝福。 楚伊脸颊在夜色中红到了脖子上,被这个男人啃过多少次她记不住了。 可在大庭广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 手指蜷缩陷在西服的边缘,她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我亲自己的小夫人,谁会有意见?”他大言不惭地圈着她的腰。 “你是不是演戏上瘾了?宗总,不用刻意在外人面前维持恩爱。”楚伊顿了顿,“大家族貌合神离的夫妻又不止你我二人,又不丢人。” 她气鼓鼓地讲,甚至伸出手擦了一下唇边。 也不知道唇膏有没有被亲花…… 宗砚俢被她一系列的语言和动作搞得脑仁发胀。 所以他的所作所为,在这小东西眼中只是维持恩爱夫妻的人设? 他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当场吞了。 强势的目光下,楚伊感觉头皮发麻,她咬着牙,随后伸手在男人唇瓣上蹭了蹭那一抹艳红,“乱亲什么,都蹭花了。” 唇上的触感柔软且温凉,让他有种张嘴含住的冲动。 到底是公共场合,他强忍住了。 楚伊赶忙推开他的怀抱,“我去卫生间补个妆……” 随后将外套塞给他,匆匆逃离。 盯着那抹跑得跟兔子一样的背影,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墨清明和韩祁风勾肩搭背过来,“啧啧,修哥,唇膏好吃吗。” 男人挺拔的身躯倚靠在平台边缘,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香甜,俊脸浮现餍足的表情,"还可以。” 楚伊直到钻进了卫生间,扑腾的心脏才得以舒缓。 从包包里拿出口红,轻轻涂抹,嘴角边缘被那男人啃花了。 也不知道他脑子哪根神经搭错了,非要来这么一出。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人关闭。 她转身望过去,便看到徐晴儿盛气凌人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脸色苍白的林洛莲。 楚伊直了身子,淡淡地看她们。 “呵,都要离婚了,还要装出恩爱的样子,真是辛苦你了楚伊。”徐晴儿语气嘲讽开腔。 楚伊慢条斯理地将口红塞进手包,“还行,不比你们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辛苦。” 随后转过身,看向林洛莲苍白的面庞,“我想穿高跟鞋,可宗砚俢偏不肯。” 林洛莲的身形摇摇欲坠,她将手中的包死死捏着,“楚伊!你根本没怀孕!休想用这个借口拖延不离婚!” 楚伊朝前走了几步,“你趴我床底下了?连我怀没怀孕都知道?” 楚伊冷笑着拉开卫生间的门朝外走。 身后,林洛莲急匆匆追上去,她本就没楚伊高,就算穿着高跟鞋,也堪堪和楚伊持平。 “你以为有了孩子砚修就不会和你离婚了?”林洛莲满眼的嫉恨,盯着楚伊那张脸,恨不得伸手抓花! 楚伊站在泳池边缘,从桌上拿了杯果汁,“要不然,你肚子里也装一个,看看能不能嫁进宗家?” “你……”林洛莲气得胸腔起伏,“我才不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感情中的败者,继续苟延残喘的拖延,只会让你丢了最后的尊严。” “但凡你要点脸,有点自尊,都不会这么霸占继续霸占砚修!” 啪—— 楚伊回手一个巴掌扇在林洛莲的脸颊上,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痛意。 林洛莲被打得偏了脸颊,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向楚伊。 楚伊本不想在旁人婚礼上闹出这种事,好在她们几人地处偏僻,只有徐晴儿她们三人。 徐晴儿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楚伊你敢打人?” “我有什么不敢的,信不信连你一起揍!” 不得不说,林洛莲刚刚的话还是让楚伊心中起了波澜。 苟延残喘的拖延,丢了最后的尊严。 这是楚伊的痛点。 因为过去的她,就是这样做的。 一直拖着,认为宗砚俢会回头,就算他冷脸相对,她也不在乎。 她丢了全部的自尊和尊严,只是为了让这个人回头看到自己。 如今被人赤裸裸地说出来,内心泛起阵阵的酸涩。 “你……敢打我?”林洛莲眼中泛着泪光,“楚伊!你以为有楚家当靠山了不起吗!” “对啊,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去投胎一个有钱的爸妈那里。”楚伊的每个字都在深深地刺激着林洛莲。 林洛莲怒目圆瞪,忽而笑得诡异,“你妈当了小三生下的你,你还在这里洋洋得意!” “你说什么!”楚伊眉宇瞬间涌起寒意,她死死攥着林洛莲的胳膊。 乔时月是楚伊的软肋。 她不允许这世上有人诋毁她的母亲。 林洛莲笑得张狂,满眼怜悯地盯着楚伊,“你真可怜,楚伊。” “把话说清楚!” 楚伊双手用了全部力气握住林洛莲的胳膊,痛得她疯狂拉扯。 楚伊满眼都是林洛莲那张布满诡异笑容的脸,她急切地想要知道刚刚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没注意到两人已经站在了泳池边缘。 拉扯间,林洛莲眼底迅速闪过一抹阴狠,她拽着楚伊朝泳池倒去! 她不确定楚伊肚子里到底有没有宗砚俢的孩子,如果有,她不能让楚伊生下来便是了! 扑通—— 波光粼粼的水池被突然坠入的两人打破平静! 声音吸引了四周人的视线。 徐晴儿站在边上不知所措,“救……救人!有人掉水里了!” 楚伊感觉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灌进口鼻,一口又一口的水被她吞咽。 “救……” “救命……” 她不会游泳! 楚伊感觉林洛莲的手在她头顶用力按着,她在水里剧烈挣扎,只觉得胸腔快要被撑破。 有没人有救救她! 远处发现异常的人们立刻喊人。 徐晴儿只觉得背后有人用力将她推开。 随后接连两道身影迅速扑进水中! 第100章 楚伊落水 楚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口鼻中呛了水,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 透明的水池中,楚伊的裙摆与长发飘散开来,像是绽放在水中的花。 她不再挣扎。 但似乎浮动的水中,她好像看到了宗砚俢的身影。 他不顾一切朝自己游来,那双被她握过很多次的手,正朝她的方向伸出。 冰冷的水池里,她似乎感觉到眼泪是热的。 他来救她了吗? 宗砚俢,来救她了吗? 这次,她不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她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想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抓住这双手,再也不放…… 好像隔了很近的距离,又好像距离很远。 楚伊看到一双手缠绕住他的手臂。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那个身影勾住,用力往水面上推。 楚伊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体浮出水面,修长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就像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始终同进同出,是很多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所以他说的…… 不离婚。 补给你一个婚礼吧。 怀孕了。 这些,都是什么? 到最后,她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绝望之时,楚伊感觉手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接着腰身被圈紧,那股坚实的力量带着她往水面上冲。 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氧气冲进肺里,让她剧烈地咳嗽。 无力的身体攀着身前那人的脖颈,楚伊泛红的眼被水冲刷。 随后听到男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学姐别怕,没事了。” 楚伊眨着眼,池水有些刺眼,但她依旧看清了眼前的人。 短发被水打湿,水流顺着他俊朗的面目往下流,像是一副面具,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担忧和后怕。 她依旧凶猛地咳着,感受背部稍用力的拍打,“别怕。” 那一瞬间,楚伊知道,眼中的泪不是被泳池的水激出来的。 是她的心里淌出来的。 是怕。 是恨。 是铺天盖地的难过。 楚伊被盛景淮带着游到池边,“珊珊姐,去借一件外套或找一条浴巾来。” 连珊珊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恨不得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踢掉,听到盛景淮的话,赶忙去找了条浴巾。 楚伊如今浑身湿透,薄纱材质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尽显眼前。 盛景淮想得十分周到,避免了楚伊被周围人打量的尴尬。 楚伊围着浴巾,被盛景淮抱出水中。 “能自己走吗?”他将人放在泳池边缘的座椅上。 楚伊试了一下,点头。 连珊珊赶忙将人扶起,季云扬立刻让人将楚伊送进休息室。 从浮出水面,到被人搀扶着送走,楚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水中的另外二人。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削瘦而颤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水池中男人的眼底。 围观的人视线都有些玩味,将目光落在泳池里那两位身上。 宗砚俢长臂还扶着在水中瑟瑟发抖的林洛莲,视线却黏在了楚伊以及盛景淮的身上。 从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他便是朝着楚伊游过去的,他想救的只有楚伊。 可手臂却率先被林洛莲抓住。 他想甩开身上的那双手,但林洛莲抓的很紧。 他立刻将林洛莲推出水面,下一秒便想折返去救楚伊。 但他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景淮将她那抹削瘦而颤抖的身体抱出水面。 他有看到水中,楚伊朝他伸出手。 她在向他求助。 可他的手却没抓住她。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只有几行水珠淌下。 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溜走了。 心底空唠唠地发慌。 “宗总,水挺凉的,别和林小姐继续泡着了。”盛景淮擦着头发,将一条宽大的浴巾丢下来。 而他的语气里,完全不掩饰那几分嘲讽。 林洛莲在挣扎中,抹胸的礼服歪歪扭扭已经走光。 她捂着胸口,脸色通红地趴在男人的肩头。 宗砚俢接过毛巾,围在林洛莲的肩头,对上她欲言又止的视线问,声音冷厉,“你不是会游泳吗。” 林洛莲脸色一滞,“我……我是被推下来的……” “你是说,楚伊推你下来的。”他冷冷地睨着她,随后上了岸。 林洛莲被人搀扶带上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宗砚俢,“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楚伊,她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林洛莲的脸颊上还印着清晰的五指印,楚伊当时是下了力气的。 男人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红痕处挪开,“她不会随意动手打人,推你下水?我会信吗?” “你怎么能不信我!”林洛莲疯了一样要解释。 “你不是第一次诬陷楚伊,洛莲,我没有计较过去,是看在你父亲一条人命的份上。” 说完,提步朝休息室而去。 林洛莲握着胸口的浴巾,满眼的不甘心。 明明是楚伊的错! 为什么他现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砚修!” 她想追上去,却被季云扬拦住了去路。 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往都看不上林洛莲这种名不正言不顺霸占别人老公的货色。 她语气凉薄,“林小姐,你是嫌闹得不够?” “顾夫人,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如果今天宗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在我的婚礼上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 林洛莲被季云扬脸上的冰冷吓退。 顾家的人,她惹不起。 宗砚俢来到休息室前,却意外撞见了靠在门口的盛景淮。 男人脱了外套,白衬衫贴在身上,肩头搭着一条毛巾,也正看着他。 头顶光芒正盛,两个男人的视线相遇,一股嗅不到的火药味在空气里蔓延。 “刚刚多谢盛少爷。”宗砚俢说。 盛景淮笑了笑,“不谢,是宗总给我的机会。” 一语双关。 是给了哪个机会,两人心中各有猜想。 一瞬间,宗砚俢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刚刚水里楚伊朝他伸出手求救的画面再次浮现于眼底。 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力度不够,盛景淮又补充一句,“毕竟,刚刚楚伊以为救她的人,会是她的丈夫。” 丈夫两个字,像是无形的嘲讽。 宗砚俢眸光无比暗沉,冷笑道,“盛家小少爷,这是想跟我抢人?” “不不不。”盛景淮晃了晃修长的食指,“我在等楚伊离婚,毕竟很快了,不是吗?” 离婚两个字,如今是宗砚俢的禁忌。 盛景淮的话,十分明显的说着,‘我在等你出局’。 看着他挑衅而玩味的视线,宗砚俢心中的火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挑了起来。 他向来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却在那一瞬间,压制不住那股嫉妒和愤怒。 拳头挥出的那一瞬间,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第101章 顶级男绿茶 盛景淮没闪躲,硬生生接了那一拳。 他被宗砚俢揍得倒在地上,右手拇指揩掉嘴角的血,满目压抑的痛苦。 而楚伊刚打开休息室的门,便看到宗砚俢揍人的那一幕。 楚伊一愣,霎时间全部的怒火被勾了起来。 她立刻跑过去,蹲下身查看盛景淮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事?” 宗砚俢看着女人那种紧张担忧的模样,看着女人满心满眼都是其他男人,他心头的怒火要将所剩无几的耐性烧干。 而后他听到楚伊愤怒的声音,“宗砚俢你怎么可以打人!” 宗砚俢的拳头捏得很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盛景淮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痕,拉着楚伊的手臂,“学姐,我没事。” 楚伊回过头,看到他脸颊上的迅速变色的瘀痕和血迹,将人搀扶起身,“宗砚俢,你立刻道歉!” 宗砚俢俊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许久,他低低沉沉地开口,“你要我和他道歉?” 楚伊听到他的语气,不禁气笑了,“难不成要他给你道歉?” 气氛剑拔弩张。 盛景淮轻轻扯了扯楚伊的胳膊,“学姐,我真没事,宗先生应该是太担心你了,我没关系。” 连珊珊站在门内,看着走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霎时间眯起了眼睛。 这一幕,何其相似。 当初林洛莲掉下高台,宗砚俢让楚伊道歉。 如今,盛景淮被揍,楚伊让宗砚俢道歉。 所以说,风水轮流转。 宗砚俢冷冷地睨着楚伊,看到被楚伊被旁人拉扯住的手腕,心里一股无名的痛意蹿到每个细胞。 他一把将楚伊扯到自己身边,紧紧箍在怀里,“休想!” 楚伊瞪着他,“宗砚俢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刚刚……” 她顿了顿,眼尾不知何时红了,“刚刚是景淮救的我!她不救我,我今天就淹死了!” “喝几口水就淹死?人没那么容易死。”他语气冰冷至极,周身气势黑暗。 楚伊一颗心简直要被他的话敲碎了。 所以刚刚她差点被淹死在水里,差点被林洛莲谋杀,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件小事…… 下颌压抑的动了动,楚伊笑了,声音带着凄惨的寒凉,“宗砚俢,我这条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贱吗?” 宗砚俢猛地看向楚伊,对上她眼底摇摇欲坠的光,心口像是被插进了一把刀子,痛得他一滞。 他瞬间意识到了刚刚气头上的话,有多伤人。 他想解释,可是一旁盛景淮不怀好意的视线正看着他。 那种男人与男人之间想要分出高低的胜负欲,让他将想说的话吞了下去。 楚伊的心随着他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一整天他表现出的温柔宠爱,她从玻璃渣里捡起来的糖,如今都被他一掌拍翻。 楚伊很绝望。 跟她落在泳池里一样绝望。 她眼角忽然划过一滴泪,很快,快得几乎让宗砚俢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楚伊看向盛景淮,“景淮,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去给你叫个医生看一下……”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手腕却被炙热的掌心箍住,“你去哪?” “放手!”楚伊冷冷的开口。 “学姐,我本身就是医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你快回去换件衣服,不要着凉。”盛景淮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腕处挪开,满脸的淡然。 “好。”楚伊看向门内的连珊珊,“珊珊,我去你那里。” 连珊珊立刻回神,“我没登记入住……我马上去办。” 楚伊愣了愣,随后耳畔传来男人压抑的声音,“跟我回去。” “不要!”楚伊用力甩开他的手,但那只手掌像是生在了她的手腕上,怎么也甩不开。 “别闹脾气!”他眉眼压得很低,语气很硬。 楚伊站在那里不动。 “楚伊!这么多人看着,你非要跟我耍脾气?” 他一把将人抱起,往电梯处走去。 楚伊在他怀里像一条鱼一样扑腾挣扎,“这么多人怎么了?你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怕给宗家丢人?那你跟林洛莲眉来眼去的时候,泳池里选择拉住她的时候,有想过会给宗家丢人吗?” 宗砚俢脚步忽然顿住。 灯光从头顶洒下,包裹着两人的身影。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那样盯着楚伊。 但他没有说一个字,迈着大步抱着楚伊离开。 身后,盛景淮抬手摸了摸嘴角的伤,“嘶——” “宗狗还真是下了狠手啊。”连珊珊环着双臂倚在门框上。 见盛景淮忽然勾起唇角,连珊珊搓了搓胳膊,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淮淮,就刚刚,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嗯?”男人黑眸闪着好奇。 “很典型的那种顶级男绿茶。”连珊珊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绿茶红茶白茶,好茶好喝就行了。”男人桃花眼里闪着幽幽的光。 “你真打算追伊伊?” “等她离婚后。” “你家老太太会同意你追求结过婚的女人吗?况且楚伊的情况我跟你说过的,她对宗狗……” “都什么年代了,我家老太太最宠我,况且谁不能谈几段没有结果的恋爱。”他声音淡淡的,“做菜,越做越好吃,恋爱,越谈越棒。” 连珊珊忽然觉得,天道好轮回这句话说的太棒了。 过去,楚伊被林洛莲茶到无言以对,吃了五年的闷气无处发泄。 如今,宗砚俢也尝到了楚伊当初吃的苦。 男绿茶,光是听听就刺激。 第102章 刚刚,我是去救你的 宗砚俢寒着一张脸,将人抱回客房。 将一身湿漉漉的楚伊放在沙发上,便进了浴室。 楚伊去衣柜翻找衣物,却只有浴袍挂在里面。 她将手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想要立刻离开山庄,再也不要见这个男人。 结果手机泡了水,无法开机。 楚伊浑身像是燃着火,光着脚朝门外走去。 她现在想立刻知道刚刚林洛莲对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过浴室时,被出来的男人一把拽进去。 “去哪?”他沉着嗓子问。 “去找你刚刚救下的小青梅。”楚伊像是满身刺的刺猬,他一靠近,她就想扎他。 男人大手一掌扣住她两个手腕,将她往浴缸里拉扯。 楚伊脚步错乱了,她眼神涌上惊恐,“你干什么,给我松开!” “去泡个澡,去寒气。”他声音依旧冷硬,但眉宇间的寒意已经褪去。 楚伊甩开她的手臂,“我不要在这里泡!” 对上女人怒气冲冲的眸,他喉结滚了滚。 眼前忽然浮现刚刚那一幕,她无比紧张地查看盛景淮的伤势。 那种关怀的眼神,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从什么开始,楚伊不再用这样的眼神对待自己。 无论是他受伤,亦或是他生病。 她想到的,只有逃离。 只想火速离婚。 “所以呢。”他凑近一步,压迫性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浴室,也压着身前的女人。 楚伊心一颤,那双仿若无底洞一样的眸,萦绕着骇人的黑暗。 “所以什么!” “不想在我这里泡,去哪里?”他俯下身,死死盯着她手上的那串木珠子,“去盛景淮那里?” 碍眼的珠子,他恨不得立刻扯下来扔到窗外! 楚伊眉眼溢出怒色,“关他什么事?你干嘛没事就提他?” “楚伊,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一任了吗?” 楚伊看着男人嘲讽的脸色,心口聚起酸酸涩涩的委屈,“你说什么……” “是怕自己二婚……” 啪—— 楚伊用尽全部力气甩出的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脸颊上。 他的侧脸立即浮现清晰的巴掌印,因楚伊的力气过大,脸被打偏到一侧。 楚伊感觉那股委屈要将她吞没,手心的痛麻也无法抵挡。 她身体在抖,不敢相信刚刚那一番话,是宗砚俢说出来的。 是她用赤诚之心爱了五年的男人,说出的。 一字一句,就连标点符号,都像是把利刃,剜着她的心。 “所以,我五年的爱,就是这么不值钱,对吗,像我的命一样,不值钱,对不对!” 楚伊撕心裂肺地说出这句话。 她刚刚呛水时的疼还没缓过来,如今自心底泛起的难过要将她吞噬。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所有的悲怆和难过,都被隐藏在她嘶喊的声音里。 宗砚俢转过头,脸上的痛意将他的妒火驱散干净。 他抿着唇,唇色渐变苍白。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的错误。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滋生,让他不敢直视她的眼。 楚伊死死咬着牙,眼前的男人,身影是模糊的,却也是无比清晰的。 只是她觉得,她愈发看不清这个男人了。 也不懂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十三岁遇到的少年学长,还是她幻想中的宗砚俢。 楚伊朝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琉璃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可眼泪还是从指缝间掉了出来。 “宗砚俢……” 她声音哽咽,纤瘦的肩膀在压抑地颤抖。 “或许是我错了。” 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的执念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喜欢的,或许根本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而是十三岁那年,暖风中,那个从天而降帮她解围的人。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或许都会喜欢他。 是她太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对施以援手的人倾心。 这根本不是爱情。 “楚伊……” 他看到她渐渐失去活力的身形,那种心死之际才会有的颓靡和决绝,让他彻底慌了。 "我刚刚……对不起。"他抿了抿唇,上前将人死死抱住,"是我的错。" 如今楚伊不在乎他说什么了,只想离开这里。 她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刚刚,我是去救你的,是林洛莲先抓住我的手。" 苍白的解释,听在楚伊耳中,却更加讽刺。 她不动,也不回应,像是他在诉说着事不关己的话题。 宗砚俢从未这么慌乱过。 明明…… 来的时候好好的。 她乖巧地跟在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像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 他们于人群中并肩,在山风里亲吻,在烟花下相拥。 他今天是真的有了想补给她一个婚礼的打算。 也是想真的和她有一个孩子。 "我很累。"她说。 "先去泡澡。"他用着近乎轻哄的态度。 "我要回家。" 她仰着头看他。 她眼睛红红的,被水光浸染的眸更加透彻。 他心尖颤着,"洗完澡,我们回家。" 楚伊闭上眼,"你出去。" 宗砚俢想留下帮忙,却在她闭上眼拒绝交流的态度下,离开浴室。 楚伊简单冲了个澡,抓起浴巾围在身前。 浴袍在衣柜里挂着,她不想喊宗砚俢帮忙。 浴室的门打开,她赤着两条长腿走出。 宗砚俢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坦然走出,没有往日里的局促和羞涩。 像是完全看不到沙发上的大活人一般。 他心里愈发的不是滋味,走过去将人抱住。 楚伊看着她,眼底没有丝毫的光芒,就像是透过他看着远处的某一个点,眼神空洞。 这样的楚伊,快要让宗砚俢心疼得要死了。 "伊伊……" 楚伊挣不开他的怀抱,从他怀里转身,伸手拿出浴袍披在身上。 当着他的面,直接拽开浴巾,将浴袍系好。 她越是这样无所谓,宗砚俢便愈发的难受。 像是藤蔓从心底滋生,缠绕了他所有的感官,无法呼吸,痛得彻底。 "我想回家。"她直直地看着他。 宗砚俢喉咙干涩,"好,我带你回家。" 楚伊任由他牵着,朝门口走去。 刚一开门,对上房门口正欲敲门的程相宜。 程相宜本不打算出席今日的婚宴,她想着借由今天的婚宴,最好让楚伊和她的棒槌儿子有所感触。 楚伊能回心转意最好,两个人或许还有机会补办个婚礼。 结果下午从墨太那边得到消息,楚伊竟然怀孕了。 程相宜一刻也等不得,火速冲了上来。 维持了一下午的笑意还未消散,便又得到消息,她的宝贝儿媳妇被推下了水! 更要命的是,她那个棒槌儿子没救到自己媳妇,反而救了林洛莲。 程相宜维持着敲门的姿势,看着楚伊只穿了件浴袍,犹豫问,"你们这是……" "我带伊伊回家。"宗砚俢回。 第103章 报警把你们扔出去 程相宜察觉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劲儿,赶忙拉过楚伊的手,"那也不能穿着浴袍回家呀,我让人准备衣服,伊伊先回房休息。" 楚伊讷讷地点头,垂着头往室内走。 程相宜狠狠地点着儿子,"回家再跟你算账!" 山庄这边有备用的服装,楚伊换了衣服,乘坐程相宜的车子下山。 夜晚的山风很凉,她一到室外,便打了个寒战。 这里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一抬头便能看到漫天星光。 是个约会度假的好地方。 可是似乎,她和世间一切的美好都没有缘分。 程相宜看着楚伊落寞不语的模样,内心一阵阵揪痛。 楚伊和程相宜坐在后排座,宗砚俢坐在副驾上,一路上,楚伊都没有说话。 进入市区,她的眼底终于浮动些许神色。 在车子即将往庄园方向转时,楚伊看向程相宜,"妈,我今晚想回自己家住。" "好,老王去花园别墅。" "我想回楚家。" "不行!"宗砚俢立刻反对。 楚连天依旧在医院,楚家如今是冯秀母女二人住着,楚伊回去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楚伊不理会他的反对,执拗地看着程相宜。 程相宜实在没办法,轻轻叹息后,吩咐司机往楚家开。 宗砚俢浓眉死死蹙着,一副商量的口吻,"楚伊,今晚回星河湾,我不去打扰你,不要回楚家,好不好。" 楚伊似乎完全没听到他的话,将视线转向窗外。 又路过长安街。 这里灯火通明。 卖糖葫芦的小贩,将推车停在巷口的街道。 楚伊眼底浮现湿润,已经到了吃糖葫芦的季节了吗? 深秋已至,冬天不远了。 这个冬天,她要一个人度过了。 车子停在楚家别墅外,楚伊跟程相宜告别后下车。 宗砚俢也跟着下车,追着楚伊的背影而去。 密码门被打开,楚伊将宗砚俢拦在门外。 "楚伊!"隔着雕花大门,宗砚俢的手拽着楚伊的胳膊。 "我很累,让我静一静。"她声音淡淡的。 路灯下,偶有几只飞虫不要命的朝灯芯扑,撞得砰砰响。 宗砚俢喉结滚了滚,手指渐渐松开掌心的那抹柔软。 楚伊转身朝里走,没有丝毫留恋。 她眼底还浮现刚刚看向路灯时的那一幕。 深秋已至,飞虫很少了。 不像盛夏时,无数只飞虫奋不顾身地撞着光源。 只剩下几只顽固地,生命力强的,还在那里拼搏。 可楚伊想,很快这些固执的,不要命的小东西,也会消失对光源的向往,路灯也只能孤零零站在那里。 就像她一样。 过往的浓烈和炙热,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退去的。 夜色无比安静。 宗砚俢一直目送楚伊的身影进入那道厚重的门。 久久不动。 "回家。"程相宜降下车窗,声音飘过来。 宗砚俢最后看了眼楚伊房间的方向,灯光一直都是暗的,她似乎没有进房间。 程相宜又催了一次,他才挪动步子上了车。 楚伊站在黑洞洞的窗口,看着远处车子的尾灯消失不见,心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 身后的房门被推开,灯光大亮。 她被强烈的光源刺得闭上眼睛,转过身,看到站在门口的冯秀母女。 "你怎么回来了?"冯秀环着双臂,质问的语气。 楚伊一双眼幽幽地盯着冯秀,耳边是林洛莲今晚不知所谓的话。 "我自己的家,为什么我不能回。" "楚伊,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这里是楚家,可现在是我妈妈当家做主!"楚芫怒视着楚伊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是吗,这座房子在我的名下,惹急了我,信不信立刻叫警察过来,把你们扔出去。"楚伊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她靠着窗口的墙壁,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气势强硬。 "你敢!信不信我爸赶你出去!"楚芫梗着脖子大喊。 冯秀一把按住女儿的手,"芫儿,去睡觉。" 楚伊视看到冯秀一片淡然的脸,耳边响起那日在墓园里她说的话。 楚伊感觉那根刺,在心底扎得越来越深。 她甚至差点忍不住,脱口问出自己的疑问。 但她忍住了。 冯秀这个女人,会演戏,心机重。 就算她问,她又怎么会告诉她真相呢。 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查。 "楚伊,你爸住院这么久,你都不去看一眼吗?"楚芫离开后,冯秀走进房间。 楚伊似笑非笑地看她,"我去看他?盼着我去看他,好让你快点霸占整个楚氏?" 冯秀眼底闪过犀利的光,那一瞬间,她发现楚伊好像知道了什么。 楚伊径直朝卫生间走去,肩头毫不留情撞了冯秀的肩膀,"让楚芫那个草包担任财务总监,已经是楚氏最大的容忍,守好你现在的财富过日子,手不要伸得太长。" 冯秀细眉紧紧蹙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楚氏指手画脚!" "因为我有钱啊,如果我套现恒宗的全部股票,你认为我拿着这些钱,可不可以把楚氏搅得天翻地覆。"楚伊站在卫生间门口,面无表情偏着头,她森冷眸光泛着瘆人的寒意。 冯秀后脊背一凛,一层薄汗爬上身体。 刚刚楚伊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那可是你妈一手打下来的……" "对啊。"楚伊眨着眼,"所以我怎么能容忍她的江山被旁人祸害,我拿不回来,那我便……毁了。" 毁了。 这两个字被楚伊说得轻飘飘,像是随意扔了颗烂白菜。 但冯秀却知道,楚伊并不是开玩笑。 楚伊并不是草包大小姐,她是国内顶级大学的高才生,双学位毕业。 当年毕业时,可以直接凭借自身最大股东身份入主楚氏高管层,因为一心挽救宗家便抛了全部筹码。 她这几年没有外出工作,不代表没有那个能力。 楚伊站在卫生间,听到关门声后,脑海里绷了一天的弦,此刻完完全全松懈下来。 她滑坐在地上,屈腿背靠着门板,将脸埋在膝盖上。 现在,她还能去哪。 楚家,被冯秀母女霸占。 星河湾,楼上便是宗砚俢。 花园别墅,她这辈子都不想回去。 低低的啜泣声从她蜷成一团的身体里传出来。 "妈妈,我该去哪……" 【作者有话说】 我三更,我超棒,之后还会四更五更~~ 第104章 宗砚俢被罚跪祠堂 程相宜带着宗砚俢回到庄园。 已是深夜,宗老爷子和宗爸都坐在客厅翘首以盼。 当两人进到室内,门口没有第三人的身影,老爷子兴冲冲地上前,"伊伊呢?怀着孕呢,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头。" 宗砚俢喉结哽咽着,竟不知家里人已经知道了婚宴上发生的乌龙。 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无奈道,"爷爷,伊伊没怀孕。" "没……没怀孕?"老爷子眼里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这怎么回事?"宗爸不解地问自己媳妇。 程相宜随手将包扔到沙发上,瞥了眼杵在那里的儿子,"你问你的好儿子啊。" "砚修,到底怎么回事?"宗爸立刻追问。 宗砚俢如实将婚宴上发生的乌龙说了出来。 老爷子唉声叹气地坐在沙发上,他以为事情有转机了,孩子都有了,楚伊一定还是放不下砚修的。 不成想只是演了场戏。 "后面的接着说啊,怎么着,避重就轻的,怕你老子打你?"程相宜靠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车上时,她已经听宗砚俢描述了一遍楚伊落水后,到她到达这段时间内的全部经过。 宗砚俢犹豫一下,顶着老爷子和老子的双重审视,将发生的事情,甚至连自己说的话,一字不落描述。 坐在主位上的宗老爷子,几乎是气急了,颤颤巍巍站起身,甩手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 揉着眼睛下楼的宗慕橙,吓得差点哭出声,"爷爷,爸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打我哥!" 宗老爷子似乎是没解气,抄起茶几上那把价值连城的紫砂壶就往宗砚俢身上甩。 里面有滚烫的茶水,连带着一起落在宗砚俢的身上。 他没躲,生生地受着。 宗老爷子气得红了眼睛,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指着他,"你……你真是混账!" "你说的那叫什么屁话!你认为楚伊出了宗家就嫁不出去?我告诉你,这样的姑娘无论放在哪,都有大把的人抢着要!" "就你这个有眼无珠的看不到!盛家的小子那是眼光好!" "你现在,给我去祠堂外面跪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宗老爷子气到发颤的手指,指着门外的方向。 "爷爷!"宗慕橙上前几步,想要求情。 "你求情,一起去跪!"宗老爷子甩下一句话,步履蹒跚地朝电梯走去。 "爸妈……现在是深秋,祠堂那边很冷!哥上次发烧还没好多久!" 宗爸脸上闪过犹豫的神色。 程相宜收起抱在胸前的手机,抿了抿唇,随后狠下心,"慕橙你给我回去睡觉。" 虽然恒宗现在是宗砚俢负责管理,可宗家祖训严明,长辈为大,宗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 宗砚俢真的去跪祠堂了。 庄园很大,后山修建了宗家的祠堂。 密林之中,气温本就低于外界,宗砚俢穿着半湿半干的西服,跪在祠堂前的青砖瓦石上。 昏黄的光笼罩着院落。 他身板挺直,直视着前方的光。 似乎在看祠堂,似乎又透过祠堂,在看其他的东西。 楚伊半睡半醒间,被阳台灌进的大风惊醒。 喘息间,鼻子有些发堵。 起身去关窗,发现外面开始下雨。 明明盛夏时节都没下过几场雨的京城,却在这深秋之际飘起雨丝。 她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看风雨飘摇的夜色。 路灯的光,在风雨中愈发的微弱。 那些固执的飞虫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是躲起来了,准备再次卷土重来。 亦或是,被这寒凉的雨打得支离破碎。 楚伊的思绪随着风雨一起飘飘荡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只是睡不着,在这里发着呆。 恍惚间,眼前飘过那双熟悉的眼。 是他抱着她道歉时的眼神。 有悔恨,有难过。 楚伊心口泛起酸酸涩涩的苦,手握成拳敲打胸口。 可那股密密麻麻的痛,却怎么也熬不过去。 真的熬不过去。 —— 恒宗集团百年庆就在这个周日,集团上上下下热闹非凡。 最大的项目经过团队长久的奋战终于拿下,今天是签合同的日子,可恒宗的代表人迟迟联系不上,已经让对方颇有微词。 王洪心急火燎地打老板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王洪将电话播到宗赫那边,“宗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我这边联系不到宗总,今天是与迦蓝集团签合同的大日子。” 宗赫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还有五分钟到,你帮我维持一下现场。” “好……啊?您……您亲自来签约?”王洪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项目的确很大,但不至于让宗家上一辈的领头人出面啊。 联想到昨天婚宴上发生的事,王洪手心冒起了冷汗,不会是昨晚宗家发生了什么吧? 林洛莲也在签合同现场,她看到王特助慌慌张张的表情,将视线转回手机那组无人接听的电话号码上,唇角勾起极其浅淡的笑。 昨晚那场意外,发生的很是时候。 楚伊就算是怀孕,昨晚那么折腾,孩子能保住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签约顺利结束后已至中午,林洛莲独自前往医院。 推开内科诊室的门,她看到一脸疲惫的盛景淮靠着椅子休息。 男人英俊的面庞上还挂着青色淤痕,但这并不影响他整体的俊美,相反更给他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他闭着眼,略有不耐的开口,“午休时间,请等下午工作时间再来吧。” 来人没有回话,而是在对面坐了下来。 盛景淮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林洛莲的那一瞬间,浓眉诧异地扬了扬。 “看病?” 林洛莲淡淡一笑,盯着他嘴角的伤问,“看看你,伤怎么样?看来那一拳砚修确实用了力气。” “我们还没熟到可以关心对方伤势的地步。”他冷冷地睨着她。 “你对楚伊,和对其她女人,真是两幅面孔。”林洛莲并不在意他的冷漠。 “不不不。”听到楚伊的名字,他唇角漾着笑,“我对楚伊,对其她女人,以及对你,是三副面孔。” “你!”林洛莲气得猛拍桌子,“行,既如此,我有话就直说了。” 见他兴致怏怏的模样,她又恢复了单纯可人的模样,“我知道你对楚伊感兴趣,而我想要的是宗砚俢,所以我们联手如何?” “联手?”他意味深长地睨着他,坐直了身子。 “没错。” “林小姐想跟我联手,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语气不掩嘲讽。 “你什么意思?”林洛莲刷地站起身。 “和我联手,你配吗?” 他冷冷地笑,漫不经心地站起身。 林洛莲身体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明明熟悉水性,可昨天却在水中死命往下按楚伊,害得她呛了那么多水。”他一步一步走向林洛莲。 男人周身的气势黑暗诡谲,一把扼住女人的手腕,将她往卫生间里拽。 “你……要干嘛?”她用力去掰他的手,但他的手纹丝未动。 水龙头哗哗响着,那种声音,让她脊背一寒。 “送上门来的,不给你点记性那怎么成?” 一分钟后。 男人扯出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怕吗?这不过是小警告,再伤她一分,我便十倍还回去。” 林洛莲瘫在地上用力地咳嗽,整个头都被水流浸湿。 她眼泪疯狂地流淌,眼底是刚刚她在水里无助挣扎的一幕,“你……疯子!我要告你!” 男人冷冷地睨了她一眼,眼中闪烁着不屑。 林洛莲满身狼狈逃离医院,直到坐在车子里,身子依旧在抖。 盛景淮他就是披着羊皮面具的恶狼! 楚伊……他究竟看上楚伊哪里了! 这个狐狸精,为什么所有的男人都围着她转! 第105章 可以往回看,不能往回走 楚伊第二日先去修了手机,手机一开机,微信以及电话短信涌进来一大批。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逐条翻着信息。 忽然,宗慕橙的微信接连跳出七八条信息。 楚伊点开,看到宗慕橙发来的大哭表情包,以及三段视频。 楚伊逐个点开。 第一段视频。 宗老爷子甩了宗砚俢一巴掌,热茶壶洒在他身上,然后便是他被老爷子罚去跪祠堂的对话。 第二段。 深夜,男人挺直着脊背,跪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雨水在地面上泛着细微的光点。 第三段。 清晨,阳光于树林间灌进来,男人依旧保持着前夜的姿势,安静地跪在那里,只是脊背不再那么挺拔。 楚伊面无表情地关了视频,刚要退出聊天界面,宗慕橙的电话便拨了过来。 楚伊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一秒,按下了接听。 “嫂子!”宗慕橙带着浓重鼻音的哭腔涌进耳中。 楚伊蹙着眉,淡淡应了一声。 “你在哪啊?爷爷说,我哥今天不把你接回来,就要让他接着跪祠堂!”宗慕橙边说边哭。 楚伊嗓音哑然,捏紧了手中的冰美式吸管。 “我哥上次的伤没好多久,又连着熬夜加班,马上百年庆,他不能倒下……嫂子,算我求你好不好?” 秋日正午的阳光很毒,烤得楚伊有些头晕。 她应,“好。” 楚伊挂了电话,在长椅上坐了许久。 久到腿有些麻木,她锤了锤酸涩的肌肉,随后捏着喝了一半的冰美式朝公园出口走去。 经过垃圾桶时,将手中的咖啡杯扔了进去。 公园门口,宗砚俢的车子停在那里。 楚伊这次没有犹豫,拉开副驾的门直接坐了进去。 “昨晚有没有不舒服。”他问。 寂静的车厢里,只有楚伊平缓的呼吸声。 她视线落在窗外,没理会他的话。 “你曾经跟我说过,我们之间走到今天,是因为你所受过的委屈从未被妥善地对待。”他声音有些哑,握着方向盘的手浮现根根分明的青筋。 “我昨晚想了很多,是我对你的轻视和忽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所受的委屈,都是因为我。” 楚伊唇线紧绷着,她闭着眼,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听他的声音。 可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是魔咒般,灌进脑海中。 “对不……” “不必。”她打断他的歉意。 这三个字,是她最不想听到的。 对不起,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谁想被对不起呢? 如果可以,谁愿意被伤害后,仅凭这三个空洞的字眼,就要宽容大度地原谅一切。 那么她受过的苦,流过的泪,无数失眠难捱的夜晚。 怎么算? 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结的么。 “楚伊,可是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的走下去。”他声音有些哽咽。 直到昨晚发生的那些事,他才真正地意识到,楚伊在他心里是不可或缺的。 水中,她朝自己伸出手,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对自己抱有一丝期待的。 可是那丝期待,被他亲手湮灭。 一想到楚伊冷漠的眼神,抗拒他接近的态度,将他拒之门外的绝情,他便抑制不住的恐慌。 他昨夜跪在祠堂时甚至在想,如果楚伊真的走了,消失不见了,甚至是嫁给旁人,他会怎么样? 他想,他会疯的。 “是我反应迟钝,这么多年才看到你的委屈和付出,楚伊,今后换我在你身边,好不好。” “你在意的人,我会送走,你不喜欢的事,我不做。” 车子已经停在路边。 楚伊依旧保持着望着窗外的姿势,可她的脸上已挂满泪水。 刚刚宗砚俢说的所有话,是她做梦都不敢奢想的。 她只是希望他能看到她,不奢求对方多爱她,只要在一起,属于彼此就够了。 脸颊被温热的指腹托住,转向另一侧。 楚伊含着泪水的眼映进男人的眸底。 “别哭。”他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 可那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永远也擦不断。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他用着近乎哀求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双手捧着她的脸颊。 楚伊拼尽全力控制着哭腔,她轻轻扯下他的手,一字一顿道。 “宗砚俢,我们可以回头看。” “你可以看过去那些年我的好,我的不好。” “我也可以看过去自己的天真,自己的不顾一切。” “可是日子是往前走的,我们……” “我们不能往回走了。” 她轻轻摇着头,拒绝了他刚刚的乞求。 那一瞬间,宗砚俢感觉所有的感官被堵塞。 近在咫尺的面容,甚至能感受到她炙热的呼吸。 可他却觉得,楚伊离他太远了。 是他亲手将她推走的…… 他慌乱地抓着她的手,但楚伊却不再看他,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回到庄园时,楚伊径直进了宗老爷子的房间。 管家说老爷子从昨晚开始便一直没睡,一直看着窗外出神。 楚伊轻轻推开房门,屋子里飘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听到开门声,老人家转过头来。 楚伊发现,老人家似乎较上次见面苍老许多。 楚伊眼圈有些红,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握着他苍老的手,“爷爷……” “乖。”老人家一只手抚摸着楚伊的头,眼中是对小辈的疼爱,“让伊伊受委屈了。” 楚伊绷着眼底的泪,摇头,“不……我没事。” “傻孩子,在爷爷这不用装坚强。”老人略有些浑浊的眸闪动着泪光。 这一刻,楚伊再也控制不住哭声,伏在床边,将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她削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眼泪像是冲出阀门的水,不停地流。 她自小没有体验过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无条件宠爱的日子。 乔时月跟乔家断了联系,楚伊虽然远远见过乔家人,但没有认过亲。 而她的爷爷奶奶重男轻女,因为乔时月生了个女儿,便看不上她,连带着也不喜欢楚伊。 宗家的长辈,给了她许多童年缺失的爱。 宗爸宗妈如同对待女儿般的宠爱,宗老爷子无条件地偏爱,都让楚伊不舍。 老爷子没说话,用他的手一下下安抚着哭泣的女孩。 老人家长长地叹了口气,“慕橙,和你差不多大,她平日里被磕碰一下,我就心疼得不行,对你也是一样。” 楚伊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抖。 “伊伊,不要顾忌宗家,如果不开心,就分开吧。”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心口像是被凿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就算她和宗砚俢百般遮掩,可离婚,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爷爷竟然主动提出,让她和宗砚俢分开的事。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面对老人。 “当不成孙媳妇,那就给爷爷当孙女,爷爷大半截子身子入土的人,就希望你们能开开心心的。” 楚伊抬起头,因哭得太久,脸颊通红,眼睛也是红红的。 老爷子扯了纸巾,替她轻轻擦拭,“百年庆,你要是不想出席便不去了,等百年庆忙完,你们就去办手续。” 楚伊吸了吸鼻子,看到老人眼底闪着泪光。 “你是个好孩子,对砚修的付出,爷爷还有爸爸妈妈都看在眼中,是砚修没那个福气,爷爷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老人声音变得哽咽,苍老的唇在压抑地颤抖。 楚伊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压下,点头,“爷爷,谢谢你。” “是宗家要谢谢你。”老爷子声音变得万分感慨。 楚伊见老人家累了,便替他盖好被子,离开房间。 第106章 协助老婆搞事业 门口,男人修长的身影依靠着墙壁。 他听到开门声偏过头,黑沉的眼底涌动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楚伊错开他的视线往外走,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扼住手腕。 楚伊平静地看着他。 她哭了太久,眼睛又红又肿。 看得他无比心疼。 楚伊任由他牵着下了楼,去冰箱里拿了冰块,随后又牵着楚伊在沙发上坐好。 这一切,他都没松开她的手腕。 仿佛他一松开,她便会跑了。 楚伊看着他单手将冰块包裹在毛巾里,然后轻轻贴在她的眼眶上。 “和爷爷谈了什么。”他问。 楚伊嗅着让她熟悉到发慌的木质香气,眼眶忽然又酸了。 她垂下眼眶,“没什么。” 下颌又一次被托起,“没聊什么呆了那么久。” 楚伊盯着她,喉结愈发的酸涩。 许久,她哑着嗓子说,“爷爷说,我可以不用出席百年庆典。” 宗砚俢捏着手机的手顿时僵住。 他眼底皲裂出不可思议的震惊,“可你之前答应我会出席的。” 楚伊淡淡地挽唇,“宗砚俢,百年庆结束后我们就要去办理离婚手续,如果这次我以宗家少夫人的身份出席,那么之后呢,一旦我们公开又分开的新闻曝光,恒宗不会受影响吗。” 明知道她说的一切是借口,他却无法反驳,他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他看着女人淡然无波的脸庞,与他煎熬的内心形成鲜明对比。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地说出离婚两个字! 明明她追着他的脚步,走了五年! 如今他要朝她的方向走,她却不肯再等等! 宗砚俢沉了口气,随后大步朝楼上而去。 楚伊盯着他的背影,眼底一片复杂情绪涌动。 不出席是对的,这样对谁都好。 总比离婚以后跟旁人解释,来得舒服得多。 楼上,宗砚俢推开老爷子的房门。 他大步来到床前,不敢置信地盯着老人家,“爷爷,你跟楚伊说,可以不参加百年庆……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老人蹙着眉反问,声音很冷。 “你不是最喜欢楚伊,昨晚还想着抱曾孙!” “砚修,清醒点,楚伊喜欢你的时候,你连个眼神都不给,如今她要离开,你却开始扮深情。” 老人叹了口气,“你要分清,你究竟是喜欢她,还是那份不甘心在作祟。” “如果是喜欢,那你就靠自己的能力把她追回来,如果是不甘心。” 老人将视线转向窗外,“那你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宗砚俢高大的身子愣在那里。 老人的话顿时让他有种如雷贯耳的惊悚。 喜欢? 不甘心? 他从未去深究这两者的关系,从楚伊提出离婚开始,他便一个想法,不离婚。 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家里,没有她的身影。 也无法接受,今后的生活里,他将和她毫无瓜葛。 忽然,他疯了一样朝楼下跑,她要将楚伊追回来。 他确定对楚伊的感情,不是不甘心。 不甘心怎么会嫉妒,会吃醋,会想和她有未来呢? 那明明是喜欢! 楼下,女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程相宜看到儿子惊慌失措的脸,淡淡的开口,“楚伊说有事离开了。” 宗砚俢立刻追了出去。 他不允许楚伊离开! 就算她骂他打他,甚至怨他…… 他都不会让楚伊离开他的! …… 楚伊开着车在市区里乱转,她每次思绪混乱或者感到迷茫时,都会这么做。 手机接连涌进十几个来电,楚伊知道是谁,全部拒接。 忽然收到黄仙仙打来的视频,让她来公司一趟,楚伊调转方向去了大脸传媒。 她猜测是谈解约的事情。 因她不久前提出解约,但无力支付解约赔偿金,这件事便被搁置下来。 黄仙仙此刻一脸为难的看着楚伊,“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为了恒宗百年庆典的事。” 楚伊蹙眉,满脸不解。 “恒宗如今是在大脸传媒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拥有绝对话语权,大后天的百年庆典,我们也是要出席的。” 楚伊了然,只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为了表示大脸传媒的诚意,明天公司要录制一条祝贺视频,庆典那天鑫哥那边要带一批主播过去,你在名单之中。”黄仙仙说这话时,眼睛紧紧盯着楚伊。 楚伊盯着桌面上的茶杯出神,祝贺视频她能理解,可庆典她真的不想出席。 她怕当天发生什么不可控事件,也不想继续和宗家有瓜葛。 “可以不去吗?” 黄仙仙表情变得异常紧张,“当然不行!” 楚伊狐疑盯着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还没解约,还是公司的一份子,所以这是义务,而且鑫哥如今还在推广你的账号,现在已经七百万粉丝了!” 楚伊是知道这件事的,之前她连续拍了十几组视频存在电脑中,设置了定时发布功能。 在大脸传媒的运作下,给她身上贴了很多标签,粉丝暴涨,引起热议。 有争议才会有热度,有热度才会有价值。 这是互联网的规则。 楚伊犹豫一下,“好,我去。” 她正打算起身离开,脚步忽然一顿,眼神幽幽地盯着黄仙仙,“山哥,如果有一份高价薪资摆在你面前,你愿意跳槽吗?” “那得看多高了,怎么,你想挖我?”黄仙仙似乎完成了某项任务,长舒一口气,漫不经心地回楚伊的话。 楚伊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提着包包离开。 楚伊前脚离开,黄仙仙立刻拿出手机,脸上堆起狗腿子一样的笑,“王特助,楚伊答应参加百年庆了。” 发完这段话,他又好奇地补充一句,“您能透露一下,楚伊到底什么身份吗?让集团这么重视,你不透个底,我这心里没底呀!” 对方没回复,黄仙仙跟连环炮一样继续问,“刚刚楚伊话里话外还想挖我去她的公司。” 电话那头,王特助将手机上的文字递给自家老板。 “宗总,少夫人答应去参加百年庆了。” 宗砚俢站在瞥了眼屏幕,随后将视线转向窗外,“替我转告黄仙仙,楚伊无论是挖他,还是挖整个大脸传媒的人才,都要无条件地跟着楚伊走。” 王特助愣了愣,内心无比复杂。 这是开始暗中协助少夫人搞事业吗? 所以他嗑的cp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 第107章 搬离星河湾 楚伊回了星河湾,将所有的生活用品全部打包装在纸箱子中。 随后预约了第二天一早的搬家公司,她还没找到房源,便订了长租酒店的套房,准备将所有物品送到酒店。 楚伊站在房间中心,环顾这套她只住了一个多月的家。 五年来,她的生活里充满了宗砚俢的身影。 无论是庄园,还是花园别墅,亦或是脚下所站的位置,到处都有他的气息。 她将户口本,离婚协议书以及开具的婚姻证明抱在怀里。 像是拥抱过去那五年里的自己。 许久后,她揉了揉脸颊,振作精神,自己给自己打气。 “楚伊!加油!” “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你是最棒的!”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笑着笑着又觉得心口酸涩得厉害。 来到卫生间,忽然瞥到刚搬来时,心血来潮怀疑自己怀孕而买的验孕棒,还有两只安静地躺在壁龛之中。 她手指捏着塑料包装的边角,眼中的苦涩疯狂地往外流淌。 随后手一抛,两只验孕棒便掉进了垃圾桶之中。 第二日五点半,闹钟准时响起,楚伊没有赖床,迅速爬起身。 因为要搬家,她换上一身清爽的运动装。 不施粉黛的脸颊透着粉嫩的白皙,长发被束成高马尾绑在脑后。 搬家公司的人来来回回两趟,便将几个大纸箱子挪走。 二手家电回收人员将床以及沙发全部搬走。 很快,原本满满当当的家,如今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楚伊肩上挂着大大的帆布包,站在房门口回望房间里的一切。 人生总是要开启新的旅程,她接下来的旅程,一定是精彩而美好的。 房门关闭,楚伊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将物品送到酒店后,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前往大脸传媒。 今天要录制一条祝贺恒宗百年庆的视频,楚伊作为员工自然是要配合。 大脸传媒无论是高管还是员工,都知道楚伊家世不简单,揍了郑明还从他嘴里抢食,竟能安然无恙,大家纷纷暗自猜忌。 唯有那日饭局上,给宗砚俢塞房卡的主播知晓楚伊的身份。 赵美琳偷偷打量楚伊,不懂她为何好好的宗少夫人不做,跑来自己做个小博主。 录制视频前,赵美琳故意站在楚伊旁边跟她搭话,“楚伊,后天百年庆你的礼服选好了吗?” “嗯。” 说话间,楚伊的手机响起。 她瞥了眼屏幕,手指一僵。 赵美琳好奇地看过去,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为什么不接?” 楚伊嗯了一声,“诈骗电话吧。” “……”赵美琳被楚伊这句话噎住了。 楚伊如预料一样,她成功把天聊死了。 她淡淡一笑,压根没打算和赵美琳多说。 随后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孤身钻进摄影棚。 赵美琳盯着放在桌上的包包若有所思,在众人都离开后,她悄悄拿出手机。 正巧被楚伊视为诈骗电话的号码再次打进来,赵美琳鬼使神差地记下了号码,随后将手机归位。 针对恒宗的祝福视频只有三十秒,但需要全体人员出境。 在刘鑫的提议下,公司买了统一的蓝色t恤,上面夸张地印有‘恒宗万岁’的巨大标语。 楚伊盯着那件衬衫,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 用得着这么表忠心吗…… 此时的刘鑫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员工,早已被宗砚俢提前贴上了贱卖的标签,准备打包送给自家夫人…… 晚上七点。 楚伊缩在酒店的床上点外卖。 虽然各种锅碗瓢盆都带过来了,她不想出去买食材,加之做饭真的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如果不是为了拍摄视频,她基本不爱自己动手做。 麻辣小龙虾和可乐刚拿到手时,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是宗砚俢,犹豫一下,点了接听。 “刚刚把你的礼服拿过来了,你在家吗?开门。” 楚伊心一慌,她以为宗砚俢这两天会忙百年庆的事情,不会有时间找她,才想着今天搬家的。 站在床边,看着外面阴阴沉沉的天空,心虚地开口,“不在,但我马上回去,衣服……你先拿上去,一会我去取。” “好。”男人盯着紧闭的房门,手已经落在按键上了,听到她温软的话语响在耳边,收了手。 末了,他说,“我等你回家。” 楚伊被他的话弄得一愣。 随即苦涩爬上清冷的面庞。 家。 她环顾周边,酒店的布置终归是和家不同的。 她现在哪还有家可回了。 回到星河湾时已经晚上八点。 她只来过一次十三层,然而那次只是停留在门口,没有进去。 按响门铃,房门很快被男人从里面打开。 他手里提着一双粉色的绵软拖鞋,放在门内,示意她进去。 楚伊站在那里没动,浑身被走廊温柔的暖光笼罩。 “进来。”他单手插兜,往后退了一步。 楚伊抿着唇,一想到这座房子,率先住进来的是林洛莲,心头的反感便如同浪潮,撞击着她的耐心。 “不了,你把衣服拿出来吧。”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 “我做了饭,进来吃……” “我已经吃过了。”楚伊打断他的话,眼底逐渐透露出不耐,“我还有事,你……啊!” 话没说完,她的手腕便被男人上前一把拽住。 紧接着身体前倾,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抱。 她鼻梁撞在他的下巴上,痛得她泪花都出来了。 房门咣的一声被关上。 室内无比安静,空气里弥漫着饭菜香气。 楚伊怔了一下,随后撑着他胸口想要远离他的怀抱。 宗砚俢单手扣住她的背,唇角溢出似笑非笑的疑问,“楚伊,我发现一个问题。” “你松开!好好说话,我听得到!” 鼻息间是他含着木质香的醉人气息,这样的气味让楚伊莫名发慌。 他不松,反而将人贴得更紧,“你为什么抵触坐我车子的副驾,为什么抗拒进入这座房子?” 楚伊眨着眼,随后仰头死死盯着他。 用力掩盖的愤怒和反感,在撞进他黝黑的瞳仁时,瞬间爆发。 “盛景淮给我贴一个创可贴,你都能撕下去丢了!” 她气鼓鼓地回答,眸间怒意生动。 宗砚俢瞬间明白话里的含义。 一瞬间,嗓子有些哑,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这座房子,林洛莲在中秋那晚住过。 他那台车子,林洛莲也确实坐过副驾驶。 男人黑深的眸绕着浓郁的暗色,他薄唇勾起,“小醋坛子。” “以后不会让其他女人坐,嗯?”他的语调轻软,带着轻哄的呢喃。 楚伊每一次被他这种近似于诱哄的态度对待,便有种无力应对的感受。 她偏开头,“我来拿衣服。” “先吃饭。” “我吃过了!” 那一瞬间,身后的门板传来落锁的声音。 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在面前放大,那股压迫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无处可躲,“……吃!” 第108章 上次是美人计,这次是什么 她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都是适合她口味的偏辣菜品。 宗砚俢给他夹了很多菜,从未这般细心过。 楚伊看向他,男人一身白衬衫,袖口卷了两圈,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就算是吃这种家常饭菜,也能被他吃出一股顶级餐厅的矜贵优雅气息。 也是这样的宗砚俢,让过去的她时时刻刻都在心动。 “知道你老公我很帅,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好好吃饭。”他将盛好的汤推到她跟前。 “自恋。”楚伊偷看被抓包,她小声的嘟囔。 以后有的是时间吗? 离婚后,他们还会相见吗? 他是堂堂恒宗集团的掌舵人,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假期。 更何况,一旦分开,她和他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她踩着梯子也够不到他,怎么会经常见。 那股烦躁的气息再次席卷而来,楚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试图压下去,但收效甚微。 饭后,楚伊将礼服的盒子拎出来准备离开。 刚一开门,震耳的雷声轰隆隆响彻天际。 越过走廊的窗户向外看,狂风怒吼,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雨丝往窗户上扑。 闪电于头顶和远方扑散开来,照亮天际,暴雨瞬间倾盆而至。 她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是走还是不走。 “我来。”宗砚俢以为楚伊要去楼下,替她将厚重的礼盒拎起。 楚伊忙抢过来,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家里有没有水果。” “有。” “那我吃了再走。” 宗砚俢巴不得她能留下,不疑有他。 楚伊长长地出了口气,只求老天爷给点面子,雨快点停。 楼下房间空空如也,她不想让宗砚俢知道她已经搬走,否则两人避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宗砚俢将各种水果洗好放在茶几上,楚伊不看手里拿的是啥,直接往嘴里塞,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地往窗户外看。 “害怕打雷?”见她总是看窗外,他忍不住问。 楚伊怀里抱着抱枕,摇摇头,“不怕,我又不是小孩子。” 其实楚伊小时候是怕这种天气的,她总是一个人在家等爸爸妈妈,慢慢习惯就不害怕了。 楚伊连着吃了一小盆草莓蓝莓,结果这雨还是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她快要急哭了。 宗砚俢看她一脸焦躁地盯着外面,“准备出去?” “我……”想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我家浴室坏了,能借用你的……吗?” 话没说完,她的眼便撞进男人骤变深沉的双瞳之中。 她心一抖,被自己这个蹩脚的借口闪了舌头,但又收不回来。 “万分愿意。”他笑,从喉骨溢出的笑声低低沉沉漾在房间里。 被他取笑,楚伊脸颊的红蔓延到脖子上,那股诱人的粉,让宗砚俢觉得房间的温度好像上升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楚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用他的浴室,那洗完澡去哪? 这么大的雨,她总不能之后去车里睡一晚。 宗砚俢觉得今晚的楚伊很奇怪,盯着外面的天气欲言又止。 他将这一切归根于,楚伊害怕打雷闪电又不好意思说,否则按照往常的性子,她早就拎着箱子走人了。 生怕戳到她的自尊心,他打了个哈欠,将人塞进浴室,“去洗漱,我去楼下给你拿换洗的衣物。” “不用!”楚伊真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脖颈愈发僵硬,“我穿你的……” “穿我的?”男人浓眉挑了挑。 “……”楚伊急得头冒冷汗。 “我去拿。”他收回那股沉甸甸的视线,迈着长腿朝衣帽间走去。 本想拿睡衣,结果手指一勾,拿了件宽大的白衬衫。 那一瞬间,脑海里自动浮现楚伊穿着他的白衬衫的模样。 只是想象的画面,便觉得要将他三魂七魄勾了去。 楚伊也没看他塞来的是什么,一溜烟钻进浴室。 洗漱完毕,她开始穿衣服,才发现自己真的要被自己坑死了。 没有内裤怎么办? 而且宗砚俢给她一件白衬衫是什么意思? 硬着头皮洗了内裤,然后用吹风筒吹了半个小时,半干不干地套上。 在浴室折腾了一个小时,她终于磨磨蹭蹭的出来了。 结果发现刚刚一直打哈欠的男人并没睡,而是环着双臂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伊瞥了眼屏幕,他竟然在看偶像剧? 宗砚俢竟然喜欢看偶像剧……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客厅没开灯,唯有电视的荧光落在男人英挺的五官上。 他缓缓转头看向走出来的女人。 头发是干的,衬衫下摆沾着水渍,明明是在昏暗的环境里,他只觉得那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异常惹眼。 性感的喉结压抑地滚了两下,随后见她朝客卧而去,他低沉的嗓音开口,“客卧被其他人住过。” 其他人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楚伊脚步一顿,看了眼主卧。 不可能。 她不可能睡主卧的。 要不她还是去楼下打地铺吧…… “那我下……” 话还没说完,她便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 她猛地转身,视线压下一道黑影,随后身体被撞在墙上。 宗砚俢炙热的手掌撑在她背后,隔绝墙壁的冰冷,他充满磁性的暗哑声音响在房间里。 “楚伊……” 楚伊仰头看他,客厅微弱的光在他眼底化作细小的光点。 “你这样,我受不了。” 楚伊感觉脑子嗡嗡直响,思维有一瞬间的迷茫。 随后,男人的吻便铺天盖地地落下。 她眼睛瞪大,急切地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他吞得一个字吐不出来。 感觉他的手落在腰侧,一点点下滑,楚伊后脊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宗砚俢一向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很好,但自从碰了楚伊,他好像中了毒一样,她一个眼神就能撩拨得他心乱如麻。 该死的! 偏偏这个女人满口离婚,时刻都要分开,他只能看,吃不到! 发了狠地吻她,直到两人呼吸错乱,他在她耳畔低吟,“你今天又憋了什么花招,这么勾引我?” 楚伊的唇被吻得通红,脸颊也是红的,听到他的话,气得她用力抹嘴巴,“谁勾引你了!” “上次利用美人计拿走我的身份证,这次忽然留在我这里不走,借我的浴室,又要穿我的衣服,不是勾引?”他嗓音沙哑得厉害。 楚伊傻愣愣地眨着眼,这么一看,好像真的像是…… 她真是猪脑子,要被自己坑死了! “我没有!”楚伊梗着脖子回。 “没有?”他笑得又痞又邪。 楚伊心脏一软,随后感觉他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游走,她绷直了身体,“你干嘛!” “你的反应……”他柔软的唇在她耳边厮磨。 楚伊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蘑菇云,立刻将他的手拍飞,“我……内裤没干!反应你大爷!” 她气得咬了他一口,随后闷头进入主卧,将房门反锁。 “我睡这里,你睡客厅!” 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门缝里溢出。 宗砚俢无可奈何地笑,低头看了一眼,随后进入卫生间。 等他出来时,见沙发上放着枕头和被子,感叹她还有些良心。 这一夜,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室内两人,各怀心思,听着雨声瞪眼到天明。 第109章 百年庆:老板怎么换车了? 第二日起床时,宗砚俢已经去上班了。 手机上有他的留言。 【早饭在恒温箱里放着,记得吃,今天外面很冷,记得多穿些衣服。】 楚伊盯着信息看了会,随后锁屏。 她从恒温箱里拿出牛奶三明治,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吃着。 快要吃完的时候,楚伊又收到男人的信息。 【明天百年庆,我接你去会馆。】 楚伊抽出纸巾,将手指擦干净,随后打下一行字。 【我和黄仙仙他们一起去,不麻烦你来接我。】 说完,收了手机,换上衣服回酒店。 百年庆最后一天,恒宗所有人都很忙碌,集团的员工各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身为集团领头人,宗砚俢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听各部门主管汇报最新筹备情况,以及熟悉明天庆典流程。 当他从公司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 王洪提着手提包,跟在老板身后,朝车库而去。 滴—— 车锁解开。 王洪看着眼前这辆新车,有些惊讶地问,“老板怎么换车了?” 宗砚俢疲惫的眉宇染上些许笑意,淡淡回,“那辆车染上了味道,夫人不开心了。” 王洪紧紧眯着,他现在搞不懂自家老板和少夫人之间的关系了。 “老板,今晚回庄园睡吗?”王洪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宗砚俢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回星河湾。” 她点开楚伊的微信聊天界面,还是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头像。 只是一天不见,他发现自己很想她。 “那明天下午,我去星河湾接您?” “嗯。” 宗砚俢的车子顺利通过护栏,进入园区。 岗亭的门卫小哥哥因见到陌生的车子,一时间没认出宗砚俢。 当他看清后排座上的男人时,车子已经走远了。 他本想告诉一下宗砚俢,楼下您夫人昨天一大早已经搬走了,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宗砚俢来到十二层,修长身影矗立在门外。 他屈起手指,正要按门铃,忽然顿住。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楚伊会不会已经睡了。 心下犹豫,手便收回来了。 想到小女人起床气很严重,如果半路将她吵醒,保不齐要折腾到几点。 他揉了揉眉心,随后转身上了楼。 忽然意识到如今他已经这么在意她的感受,不免苦笑。 似乎他的好心,那个小东西并不领情。 爷爷说得对,如果他对楚伊的感情,不是不甘心,他便把她追回来。 他不信,十二年的喜欢,她会这么轻易地说放就放。 第二日,宗砚俢提着食物,站在十二层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开。 他拨通了楚伊的电话,响了许久后被人接听。 还泛着浓浓起床气的声音传过来,“喂。” 慵懒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声音,让男人心脏一片柔软。 “起床吃早饭,我约了造型师上门给你化妆。” 楚伊从酒店的大床上爬起身,瞌睡虫瞬间跑光。 她干涩的眼盯着落地窗外压抑的天色,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我在珊珊家,珊珊今晚也会过去,我用她的造型师就好。” 电话那头,良久的沉默。 “楚伊,你是在躲我吗?”他声音有些沉。 楚伊咽了咽唾沫,轻轻地笑,“我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躲你干嘛,更何况明天周一,我们就要去办离婚手续了,总是会见的。” 她说得轻轻松松,丝毫没有因为要离婚而感到悲伤犹豫。 宗砚俢捏紧了手机,他现在听不得离婚两个字。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随后手机被他挂断。 嘟嘟嘟——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屏幕上被挂断电话的界面,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房间里飘荡。 她抓了抓一头微微凌乱的长发,随后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朝卫生间走去。 楚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紧抿着唇。 此刻的她,内心根本不平静。 五年的婚姻,今天是她婚姻关系的最后一天。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她七年的暗恋,五年的婚姻,在历经四千多个日日夜夜后,在经历无数次喜怒哀乐后,终将尘归尘土归土。 想至此,眼圈便泛起水雾。 她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往脸上扑。 似乎这样,就能掩盖酸胀的内心。 —— 恒宗百年庆的举办地点定在环球艺术中心。 这里只接待大型时尚盛典,气势恢宏场馆庞大,顶层露天平台更有全亚洲最大的裸眼巨幕。 恒宗百年庆,各个圈层的精英人士悉数到场祝贺。 从中午起,环球中心的巨幕便循环播放旗下子公司发来的祝福视频。 那些人的身影,仿佛真实出现在空中,惹得过往民众纷纷止步,或观看或拍摄视频。 纷纷感叹,恒宗真是财大气粗。 下午五点,天光暗淡下来。 环球艺术中心的红毯四周,无数摄像头与记者扑在护栏上,闪光灯此起彼伏,喧闹鼎沸。 主持人站在签名墙下,看着红毯尽头接连有人从车上走下,她拿着手中的提词卡,露出专业的笑容,将这场盛典拉开帷幕。 楚伊拒绝了王洪前来接她去庆典现场的请求,反而提前到达大脸传媒。 黄仙仙是个时尚达人,他双眼放光盯着楚伊转圈圈,“伊伊,要不你进娱乐圈吧!这颜值绝对大杀四方!” 楚伊兴致怏怏地摇头,“没有演技,不可。” 她可不想每天被黑粉追着骂。 黄仙仙盯着她身上的白色羽毛裙,“伊伊,你不会是恒宗集团某位高管或者大股东的女儿吧?” 楚伊眨眨眼,“不是。” 她自己是大股东。 “你这裙子借的?租的?不对啊,lp不外借啊。”黄仙仙摩挲着下巴,满脸的高深莫测。 楚伊淡淡地回,“高仿的。” “……” 知道楚伊不想说,黄仙仙也就不问了。 公司安排了入场车辆,刘鑫为了给大脸撑场子,租了清一水的宾利。 楚伊啧啧感叹,大脸还真舍得投资啊,随后和黄仙仙一起坐进了最后一辆。 大脸传媒的入场顺序在中间,本来是打算所有人一起走红毯,但恒宗那边说人太多,要分开走。 所以最后拍板决定,黄仙仙带着楚伊收尾。 车上,黄仙仙不停拉着楚伊自拍,“你这么好看,不炫耀一下浪费了颜值!” 楚伊无奈,任由他拉着摆各种姿势。 车子逐渐入场,楚伊看到外面的安保人员越来越多,四周车辆却越来越少。 马上轮到楚伊和黄仙仙下车时,黄仙仙手机不停地响。 他本不想接,结果一看是刘鑫的电话,他立刻接听,“鑫哥?” “现在吗?可是我马上带着伊伊上场了。” “好我知道了!” 楚伊歪着头看他,发现男人脸色越来越差。 “怎么了?” 黄仙仙挂了电话,直接推开车门下车,“伊伊我现在要先去后台,红毯……红毯你自己走吧!” 说完,一溜烟跑开,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他。 楚伊当时愣在车上。 他走了,她要自己走红毯吗? 那岂不是要尴尬死啊! 她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博主,自己走这条红毯,马上就会有人骂她蹭红毯! 但时间不会停止,司机已经将车子停在了红毯入口处。 楚伊盯着窗外耀眼的闪光灯,“师傅……师傅你直接朝前开吧,我不下……”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侧窗户压下一道黑影。 随后车门咔嗒一声从外被打开。 楚伊偏过头朝外看。 那一瞬间,她的眸撞进一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眼! 宗砚俢! 【作者有话说】 酒:感谢投票和打赏的小可爱们~~~ 第110章 百年庆:红毯 楚伊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清晰地听到主持人报幕声有些奇怪,透着压抑的惊讶。 “下一位朝我们走来的是……呃……恒宗集团总裁宗砚俢,以及……” 楚伊眨着眼,呼吸似乎已经停滞。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朝她伸出宽大的手掌。 耳边的喧闹声,似乎在这一秒褪去。 万物凋零,唯有他,是生动的。 然后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小夫人,下车吧,这条红毯,我陪你走。” 楚伊听到心脏落回胸腔的声音,很重,砸得她头晕眼花。 随后万物恢复生机。 四周的喧闹声像是被放大无数倍,主持人那句磕磕绊绊的话,也传进她的耳中。 “以及宗总的女伴,久不露面的恒宗少夫人!让我们欢迎宗总和宗少夫人!”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围在四周数百名记者和摄影师都傻眼了! 集团总裁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走红毯? 不对! 集团少夫人竟然出现了!而且是和宗总一起走红毯! 这是怎么回事? 闪光灯与摄像头,纷纷对准红毯尽头的车子。 只见男人芝兰玉树的背影,微微弓着腰,朝车内的人伸出一只手。 久不见车内的人走出,议论声更大了。 楚伊感觉那哄闹的声音,一阵阵撞进耳膜。 她看着男人的手掌,纹路清晰,朝她一寸寸靠近。 带着强势和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夫人,这么多人看着,给我点面子?”他轻笑,好看的眉眼弯着。 楚伊抿了抿唇,“宗砚俢,你想过后果吗。” 不想离婚后,怎么堵住悠悠众口吗? 不想离婚后,恒宗会不会被影响吗? “想过。”他应,“你说过,我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楚伊纠结半晌,终于松开了攥住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掌心。 此刻,她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向前。 那一瞬间,肌肤相贴,温度互传到彼此的神经末端。 楚伊感觉腿有些软,踩在地上的脚,似乎站不稳。 而男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有力的手臂托着她的手,随后圈住她的腰,将人稳稳带进怀里。 红毯尽头,一黑一白的身影相贴,似乎那条长长的路,是专门为他们开辟的。 楚伊轻轻后退一步,将那张泛着粉嫩的脸颊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卧槽!恒宗少夫人也太美了!” “快多拍点照片!明天主版就用这两位的图!” “怪不得一直不露面,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谁舍得拿出来招摇啊!当然是独享!” 围观的记者中不断有人感叹出声。 楚伊确实是美的,今天的她虽然只画了个淡妆,但依旧阻挡不住她逆天的颜值。 白色抹胸羽毛裙在身后铺展,奶色肌肤甚至要压过裙子的色泽,钻石流苏耳坠衬托那张脸小巧而明艳。 高挑的身材踩着一双银色高跟鞋,在男人身旁却有种依偎的怜惜感。 楚伊垂眸,见男人屈起手臂,温柔的眸子落在她身上。 楚伊沉了沉气息,已经到了这一步,总不能她现在掉头离开。 她将手轻轻搁置在男人的臂弯当中,随后一起踏上红毯。 手背被男人另一只大手覆盖,轻轻拍了拍。 嘈杂的环境中,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他说,“别怕。” 楚伊仰起头看他,却见他眸底涌动的深情,比万千星光更璀璨。 “我在。” 他淡淡地笑。 楚伊没见过他这般笑过,比任何时候都好看。 这条近百米的红毯,像是专门为二人铺设那般。 无人机带着漫天花雨洒下,坠落在两人身上。 楚伊一愣,她有一瞬的恍惚。 似乎两人所走的,不是庆典的红毯。 更像是新婚礼上,新人携手前行的那条红毯。 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贪心地想,如果这条红毯,能一直一直走下去,该多好。 心口忽然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她握着男人手臂的手紧了些。 宗砚俢偏过头,看她眸底的恍惚,内心一阵动容。 如果当年他早一些爱上她,就不会亏欠她这么多…… “宗总!少夫人!留步,能不能问一个问题!”率先有记者扯着嗓子喊出声。 两人脚步一顿,停在红毯中央。 “少夫人真美啊!那个……我想问一下,宗总和少夫人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捂得好严实!” 宗砚俢俊逸的面庞挂着笑,“我和夫人结婚已经五年。” “传言是真的!那少夫人为何一直都没露过面!为何又选在今天露面?” 宗砚俢看向楚伊,示意她自己回答。 楚伊回看她,万一她说错话怎么办? 男人却宠溺地笑,伸手摘下她发丝上挂着的花瓣,“没关系。” 那温柔纵容的态度,让诸多记者表示,嗅到了狗粮的气息。 “我不喜欢暴露在公众视野中,而如今时值恒宗百年庆典的好日子,身为恒宗集团少夫人,自是要为集团庆贺。” 一席话,说得落落大方,面对数百记者,丝毫不怯场。 “可是传言宗总和集团创意部总监从小青梅竹马,是您……” “你说什么?”宗砚俢声音冷得如同冰川刮来的风。 提问的人住了嘴,不敢继续问。 气氛一时间无比凝重。 王洪在安保周围,接收到宗砚俢的眼神示意,记下那家记者的身份。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凝重气氛。 楚伊挽着唇,目光坦然直视着刚刚发问的人,“我比我先生小两岁,却是从出生便认识,这么说来,我们也是青梅竹马。” 简简单单一句话,堵得那个人不再说话。 宗砚俢改为牵着楚伊的手,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掌心,“大家如果对我和我夫人的感情史有兴趣,等庆典结束,专门挑个时间接受采访,现在不耽误红毯时间了。” 集团老大都发话了,没人敢不从。 楚伊感受到掌心的温度,那股热,从掌心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 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宗砚俢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刚刚被楚伊那句‘我先生’喊得十分开心。 过去,楚伊对他的称呼只有两个,宗砚俢,或者是宗总。 宗砚俢是日常称呼。 宗总是她生气时气呼呼的称呼。 除了当着外人时,偶尔那么气呼呼喊一声老公外,便没有其他称呼了。 心底忽然有了某种期待,让他心情大好。 楚伊发现宗砚俢今晚很反常,日常严肃有加的大总裁,今天笑得像个傻子…… 来到签名墙下,楚伊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签名笔。 她看着半墙密密麻麻的签字,随后来到角落偏僻地界,在空白的地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日常写字都是娟秀工整的楷体,今日签名,特意用行楷签下名字。 她以为宗砚俢和他同时签的字,结果她写完,他主动接过她手中的笔,在她名字的左侧,用同样的字体写下他的名字。 主持人忍不住打趣,“今日宗总和夫人这一身,真的好像婚礼现场的穿搭,就连签字都遵循男左女右还是同样的字体,宗总真的好爱夫人!” 宗砚俢淡淡地应着。 楚伊却被打趣到脸色泛红。 她看了眼宗砚俢的装扮,又看了看自己的裙子。 一黑一白,她穿的还是拖尾的裙子。 还真挺像的…… 宗砚俢再次攥住女孩的手,眼中含着笑意。 主持人的话,深得他心。 被宗砚俢牵着去往后台,楚伊并不知道,后来签名墙上发生的事情。 压轴出场的是程相宜和宗赫。 两位是恒宗上一代掌舵人,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程夫人今天心情很好,媒体采访,她都笑脸应答,当有记者提及楚伊时,她笑得更像是脸上开了朵花。 签名时,程相宜特意找到了楚伊签名的地点。 然后在楚伊右侧,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有一天,有人将这一家子的签名照拍下来发到了网上,众人纷纷感叹,楚伊真是好命。 老公爱,婆婆宠,连签个字,都要把她护在中间。 第111章 百年庆:当众表白 黄仙仙从楚伊的车子上下来后,急冲冲地抄小路往后台奔。 结果没跑出一百米,就听到主持人那边传来让他大脑停机的介绍词。 黄仙仙看着被宗砚俢从车里牵出的女孩,差点惊得咬到舌头! 忽然想起不久前,他还虎了吧唧地问楚伊,是不是大股东的女儿…… 前不久楚伊可是话里话外要挖他的意思啊,他该怎么办? 是继续呆在大脸,还是跟着老板娘走人? 看着不远处,被宗砚俢搂在怀里的女人,黄仙仙当即有了决定,此时不倒戈更待何时…… 晚上七点,红毯结束,所有人进入内场落座。 恒宗集团代表人来到台上讲话。 灯光于宗砚俢头顶落下,将他笼罩在光圈之中,好似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楚伊坐在第一排,她靠在沙发椅背上,盯着台上的男人出神。 记忆中的他,永远都是闪闪发光。 无论身处任何场合,他都能从善如流地对待。 楚伊想起她初二开学那天,从未逃过课的她,没有去自己的班级,直接蹿到了隔壁的高中部。 只为去隔壁高中部看一眼高一新生大会上,站在讲台发言的他。 那时候的宗砚俢站在讲台上,面容稚嫩眉宇冷俊,却不掩强大气场。 楚伊那时候趴在树丛后,远远看着他,心里便一阵满足。 那是让她心动的少年啊。 那时候的楚伊想,如果能一直追随着他,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可人心向来都是个无底的黑洞,当能追随上他的脚步时,便想着要是能靠近他就好了。 后来想着,能和他并肩就好了。 再后来,能和他一起度过余生就好了。 而如今,她真的做到了少女时期的期盼,却也在今时今日,和他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忽然,楚伊出神的视线撞进了男人幽暗的双瞳之中。 他深情地望着台下的女人,唇角勾起浅浅笑意,“在此,感谢恒宗全体员工的努力,成就了恒宗今日的成绩,也感谢我的家人,一直背后默默支持我的决定。” 楚伊仿佛被他攫住了心脏,那一刻,全身血液冲向了大脑。 然后听到他温柔的语调,在几千人面前,在无数直播的镜头前,坦然地说。 “宗少夫人,希望今后,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全场静默了两秒钟,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欢声笑语,夹在打趣和祝福。 楚伊在人潮起伏中红了脸,舞台后方的巨大屏幕上,摄影师突然将镜头对准了台下的女人。 楚伊看到屏幕里的自己,眼圈是红的,眼底泛着泪光。 心动吗? 当然心动。 没有哪个女人会对心爱的男人当众表白不动心的。 将私有爱情公之于众,被对方大大方方地承认,承认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承认她在他眼中的分量。 这对女孩子俩来说,无异于最好的表白。 她明明清楚地知道,这种澎湃的心动,应该抑制。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澎湃。 屏幕上,女人笑得温婉娴静。 而下方,正准备上台为宗砚俢鲜花的林洛莲,满脸嫉恨的表情,压都压不住。 但她还是忍着,没关系的,过了今晚,如果楚伊还能继续在这段婚姻中继续隐忍下去,算她输! 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得意,随后扬起笑意,准备上台。 还没等她踏出一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王洪瞥了她一眼,挡住道路,“林总监,请记得今天是什么场合。”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还敢拦我!”林洛莲一把推开王洪。 王洪冷笑一声,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不算什么东西,但这是宗总的原话,我负责转述而已。” 林洛莲不敢置信地看向舞台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那是她从小喜欢大的男人,是过去对她无比纵容的男人! 如今他怎么会如此绝情? 就在这时,林洛莲看到拎着裙角,款款上台的楚伊。 她怀里抱着一束花,送到男人面前。 “凭什么她可以!凭什么……”林洛莲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楚伊拽下来。 “当然因为,楚小姐是恒宗名正言顺的少夫人。”王洪内心翻了个白眼,真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竟然还敢指责正牌夫人…… 此刻舞台上,俊男美女互相对视,惹得底下热浪滔天。 楚伊硬着头皮将花束送上来,用很低的声音在男人耳边轻声说,“是妈……非要我送的!” 宗砚俢接过花束,单手锁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不用不好意思。” 两人低声耳语,外人看来,两人更像是说着甜蜜话。 恒宗的员工发现了,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百年庆典,更像是他们老板和老板娘的结婚现场,所有的亲密互动和甜蜜对视,甜得要了他们的老命! 现下,从宗砚俢主动配合自家老婆走红毯,到讲话时突如其来的表白,彻底将网上关于恒宗总裁和少夫人婚姻破裂的话题终结。 总裁讲话完毕,便将现场交给副总等其他人。 他牵着楚伊来到专属休息室,一进房门,便将人抵在门板上。 炙热的身体相贴,他低哑的嗓音问,“开心吗?” 楚伊盯着他深情的眼睛,内心波澜起伏,“如果是五年前,或者是三年前,你这样……” “现在也来得及!”他知道她之后要说什么,不给她补充的机会。 “伊伊,我说过,缺失给你的,我会全都补给你。”他将她的两只手捧在手心,大拇指轻轻摩挲,如同珍宝那般递到唇边亲吻。 他的动作轻柔,吻在手背,而楚伊觉得,这一吻,更像是吻在了心口。 从心底泛起的阵阵悸动,要将她的自制力吞噬。 “是要在离婚前,让我体验下被你宠爱的感觉吗?”她直直地看着男人,眼底的动摇被坚定取代。 贴在手背上的唇僵住,他喉结干涩地吞咽,“楚伊……” “我感受到了,被你全心全意的爱着,真的很幸福。”楚伊露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 这真的是她心中所想的,可一想到过去五年,这份坚定的选择和宠爱,都属于旁人,她浑身像是被塞满了石头,堵得她发痛。 “我是认真的!” “我很羡慕林洛莲,能得到你那么多的爱。”楚伊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抽出来。 “别再给我制造这种美好的幻境了,宗砚俢,我怕我今后这一生,都走不出来。”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面庞,眼底满是不舍。 第112章 老婆长得漂亮也不是她的错 宗砚俢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无比紧张的看她,“伊伊!我……”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过去那些年,他确实对林洛莲很纵容。 是那种出于愧疚,想要尽量满足她弥补她的纵容。 楚伊错身进入套房内,“我要换衣服,你出去接待宾客吧。” 楚伊抱着礼服,将那套红丝绒礼裙拿出来。 正巧房门被人敲响,宗砚俢开门,和门口的人说话。 楚伊关了内室的门开始换衣服,红色丝绒礼裙紧贴腰线,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楚伊换了双黑色的系带高跟鞋,随后将头发放下来,简单的梳理后垂在左侧肩头。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本应该离开的宗砚俢走进来。 楚伊后背的拉链并没有完全拉上去,整个后背几乎全露着。 刺目的白皙。 宗砚俢按着扶手的大手一顿,落在她背后的眼睛,像是黏了胶水一般,“忘了敲门,不好意思。” 楚伊被他的视线烫到,立刻转身,“有事吗?” “妈叫我们快点出去。”他哑着嗓子回。 “好,我马上出去。”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便被关闭。 但宗砚俢没离开,反而迈着长腿来到她身边。 楚伊浑身紧绷着,看着他逼近,“你……还有什么事?” 宗砚俢在她跟前一步远站定,随后炙热的掌心贴在她手臂,将她的身子转过去。 此刻她白皙的后背再一次撞进他的眼底。 楚伊背对着他,只感觉粗砺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后腰,那种酥麻的战栗感游走全身,“你做什么!” 她有些急了,回头看他。 男人深沉的眸子看向她,手指将她后背的拉链缓而慢地往上扯,“帮你拉后背的拉链。” 楚伊觉得不是,他的声音明明压着某种感情。 “那你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呢。”她不敢乱动,这样的场景太危险了。 宗砚俢看着两人的姿势,听到她的话,喉骨溢出低低沉沉的笑意,“好,我快点。” 明明两秒钟就能完成的事,愣是被他磨蹭着。 楚伊要疯了。 忽然,她感觉后背一痛。 她猛地回头,眼前那一幕,让她心脏揪紧,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而他似乎预判到了她的反应,长臂横在她身前,将她稳稳捞起,随后大言不惭地开口,“很美。” 楚伊气的怒视,“美个鬼!” 她看不到后背上的痕迹,但能想象得到,应该被他嘬出了痕迹…… 拉链拉好,她立刻正面对着她,谨防他再次动手动脚,“宗砚俢外面一堆人等着,你竟然……” “竟然什么?”他坏笑着问。 楚伊红唇颤抖几次,没说出来。 她一把推开他,“出去了!”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危险的眸盯着她,“楚伊,你再提一次分开,我便在你身上留下一处标记。” “你是狗吗?”楚伊蹙着黛眉,有气无力地看他。 “随你开心怎么说,狗用气味标记地盘,我用……”他的视线在她裸露的脖颈上流连,“各种爱的痕迹标记。” 楚伊深深体会到了厚颜无耻四个字的威力。 她拉开房门大步走出去。 宗砚俢盯着那抹怒气冲冲的背影,笑得异常开心。 对待楚伊这样的暴脾气,他只能以暴制暴。 楚伊红着脸从休息室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程相宜。 程相宜瞥了眼一脸淡然的儿子,以及红着脸颊的儿媳妇,瞬间了然。 她亲密地挽着楚伊的手,顺带剜了一眼自己的棒槌儿子,“走,妈带你认识一些朋友,你不是收购了传媒公司吗,以后用得上这些人。” 一听到这个,楚伊来精神了,赶紧挽着程相宜离开。 宗砚修无奈地看着那两道身影,笑意宠溺,他想说他也认识那些资源。 楚伊被程相宜牵着,认识许多真正的大佬。 这资源就像一块蛋糕,就那么大,可瓜分的人数都数不清,没有资源人脉,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 楚伊秉承虚心学习的心和那些人交流,一圈下来,她也不记得喝了多少杯果汁。 之所以喝果汁,是因为程相宜说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楚伊顿时囧了,孩子这个梗似乎过不去了…… 绕了一圈下来,楚伊到角落休息,偶尔弯下腰揉一揉酸痛的小腿。 不远处,墨邵明捏着高脚杯坐在椅子上,朝楚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真的放你老婆出去闯事业?就她刚刚转悠那一圈,吸引了多少男人目光。” 宗砚俢收回视线,淡淡地回,“好看不是她的错。” “你够了。”墨邵明捡起一块吃剩的橙子皮丢他。 “你看看,有人主动了,还真有人敢动恒宗少夫人。” 两人同时朝楚伊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身材修长挺拔的中年男人站在楚伊身前。 楚伊忽然感觉身前落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时,动作和表情都僵住。 “不认识我吗?”男人声音浅淡,“需要我自我介绍?” 楚伊忙站了起来,表情拘谨但又带着些许恭敬,“不用,乔先生好。” “唔……乔先生。”男人浅浅地笑出声。 他没坐下,视线垂落在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眼里涌动着某种情绪,随后递给她一张金色卡片。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递来的名片,一时间无比犹豫。 “楚伊,虽然你姓楚,但你我终归是一家人。”乔铭杉将名片塞到她手中,“以后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楚伊感觉指间夹着的卡片有些烫手。 她看过去时,男人已经转身,只听到他留下一句淡淡的,“你和你妈妈很像。” 楚伊盯着那抹高大的背影,眼眶瞬间酸涩。 乔铭杉,乔家如今当家人,乔时月的亲哥哥,也是她的亲舅舅。 楚伊的亲情缘淡薄,没有亲近的长辈,因为乔时月的关系,自小便从未和乔家人有过接触。 但此刻看着他的背影,隐隐有种有了归宿的触感。 她捏着那张名片,最后将其小心收进手包中。 第113章 你和你妈一样,是第三者! 楚伊见到乔铭杉后,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样。 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布置得奢华而隆重,楚伊看着那些认识的,或不是认识的,相互交谈着,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她忽然……很想去看看妈妈。 乔时月极少提及乔家的人和事,直到她去世,楚伊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乔家的长辈们。 乔时月下葬时,乔老太太带领一众人前往墓园,不同意将乔时月下葬于楚家墓地。 楚伊记得那天乌云压顶,墓园的风又大又冷,吹得她浑身都在抖。 她亲眼看着楚家和乔家发生激烈的争执,两方人马几乎要动手。 最后还是乔老太太败下阵来,不忍争抢乔时月的骨灰。 楚伊那时候处于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不清楚那时候她们为什么争执。 “楚伊,你还真是到哪都能勾引到男人,任何年纪都不是问题呢。” 嘲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楚伊不用回身看,就知道这话是谁说的。 她淡淡地回,“没办法,魅力太大,挡也挡不住啊。” “你要不要脸!”林洛莲咬着后槽牙狠狠问。 楚伊上下扫了一下她的装扮,竟然也是红色的长裙,不禁冷嗤,“你可以选择不要脸,看宗家的长辈会不会收拾你。” 林洛莲死死捏着酒杯,警惕地看向四周,“楚伊,我知道一些关于你爸妈的事,要听吗?” 楚伊身子一僵。 看着楚伊变色的脸,林洛莲嘴角露出兴味的笑,忽然瞥到远处朝这边走来的男人,“砚修!” 宗砚俢直接忽略掉林洛莲的热情,走到楚伊身边,长臂自然地圈住她的细腰,看她发白的脸色,“不开心?” 她退出他的怀抱,朝旁边走了两步,焦灼视线却一直地黏在林洛莲身上,“你说呢?” 林洛莲堆起委委屈屈的脸,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伊,“既然伊伊不想见我,我走远点。” 突然,有人撞到身后的长桌。 楚伊霎时瞪大眼睛,看到摆放在长桌旁的红酒朝她的方向塔轰然倒塌! 那一瞬间,耳边炸响惊叫声。 她感觉腰被人紧紧圈住,脚下腾空转了个圈。 熟悉的木质香气息将她包裹,倾洒的红酒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未伤及她分毫。 “没事吧?”此刻的宗砚俢身上沾染酒渍及玻璃碎片,紧张地检查楚伊浑身上下。 楚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但周边有不少客人被波及,楚伊立刻吩咐服务生带人去休息室更衣。 林洛莲也被波及,肩头大片的红酒渍,耳她此刻正满眼通红盯着对面的两人。 楚伊被男人小心的护着,他眼里的担心,呼之欲出,不是假的。 如果眼睛能飞出刀子,那么此刻,楚伊应该被林洛莲凌迟了…… 楚伊推了推身前的男人,“去换衣服,被客人看到这样不好。” 见她别扭地担心,他唇角勾出笑意,“好,我马上回来。” “林总监,需要换一身衣服吗?”楚伊本不想搭理林洛莲,可她刚刚的话,以及冯秀在墓园里的表现,都让她有所怀疑。 “好啊。” 休息室。 林洛莲丝毫不在乎半湿的身体,她走到阳台上,回头看渐渐靠近的楚伊,眼里有着悲悯和庆幸。 “说吧。”楚伊双手撑着阳台边缘,视线极具压迫感盯着林洛莲。 没有外人在,林洛莲也懒得和她装了,看着外面壮丽的夜景,“楚伊,你发没发现,楚芫和你爸长得很像。” 楚伊的手一僵,“有话直说,我今天很忙。” “好。”林洛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爸当年娶你妈妈前,已经有了未婚妻,是你妈妈把你爸抢过来的!” “你以为随意编个故事我就信?”楚伊心口泛起波澜,可面上依旧维持镇定。 “呵。”林洛莲轻笑,“故事?楚芫是你爸和你后妈亲生的女儿,要不然你以为冯秀为什么一嫁进楚家,就立刻给自己的女儿改为楚姓?” 楚伊脸色愈发地苍白。 不可能…… 楚芫比她还大一岁,怎么可能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你爸妈结婚时,楚芫就已经出生了!楚伊,你妈妈是第三者,你爸是她利用乔家的声势和背景抢来的!” 啪! 楚伊用尽全身力气甩了林洛莲一个巴掌。 手心的酥酥麻麻的痛感传到手臂,让她全身都在抖。 “再胡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林洛莲捂着半边肿胀的脸,扶着阳台爬起身,她笑得无比嘲讽。 “不能接受现实?不能接受自己是小三的孩子?过去嘲讽我觊觎有妇之夫,如今你才是最可笑的那个!” 楚伊上前两步,双手死死掐着林洛莲的脖子,将她按到阳台边缘。 她眼睛红得要杀人,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次!” 林洛莲上半身被推出阳台,她不怒反笑,见楚伊渐渐崩溃的脸色,她内心一阵暗爽。 她反握着楚伊的手腕,虽然害怕,但她赌楚伊不敢将她推下去,“想看证据吗?” 她空出一只手,将手机屏幕递到楚伊跟前。 手机屏幕上,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书的结论。 楚伊视线落在屏幕上,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无法消化上面的文字。 “不认识字?我帮你念,经dna比对,楚连天与楚芫亲权概率大于99.99%,承认二人为生物学上的亲子关系!” 林洛莲的每个字都清晰地灌入耳中。 楚伊感觉呼吸被遏制,大脑一片空白。 林洛莲一把推开楚伊。 她后腰撞到阳台的木桌尖角上,很痛,但她似乎察觉不到任何感觉。 她眼前全是小时候父母在一起的画面。 自她有记忆起,楚连天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她以为爸爸太忙了,没时间陪她玩,没时间陪她过生日。 她拼命地学习,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只为了他一句‘伊伊真棒’。 可后来……妈妈去世,楚芫来到楚家,楚连天对他百般宠爱,每个生日都没有错过,甚至大办特办!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 这就是爸爸从小不喜欢她的原因吗?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洛莲看着楚伊几乎摇摇欲坠的模样,内心无比快慰! 楚伊,痛吗? 眼下的一切不过是开始! 我还能给你更痛的…… 第114章 巨变 “楚伊,你知道这份鉴定报告,我是在哪看到的吗?”林洛莲冷幽幽的声音飘荡在阳台。 楚伊抬着头看她,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地掉。 “在宗砚俢的办公桌上看到的。” 她死死看着楚伊,不错过每个表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楚伊眼中破裂而出的悲痛!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胸腔被抽干了空气。 宗砚俢去查的…… 原本内心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亲子鉴定是假的。 可宗砚俢…… 宗砚俢查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楚伊,你妈妈是第三者,你和你妈可真像!惯会抢别人的男人!” 楚伊身体压抑地颤抖,听到林洛莲还在侮辱母亲,她疯了一样扑上前,巴掌一个接一个地往她脸上甩! 林洛莲没想到楚伊难过到这份上,还有力气闹! 她想还手,可楚伊的身高优势太明显,她挨了三四个巴掌。 “楚伊!你妈抢了楚连天!你学她抢宗砚俢!你们家当第三者都是遗传的!哈哈哈!” “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是你不知廉耻抢了我的男人!跟你妈一样利用楚家的背景抢走宗砚俢!” “宗砚俢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你!你以为他是怎么想的!” 楚伊的手忽然顿住了! 林洛莲捂住红肿的脸颊,恶狠狠地瞪她。 楚伊感觉五脏六腑钻心的痛! 楚芫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她! 他是不是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笑她爱而不得,笑她不知廉耻! “楚伊,你真可怜,像个小丑一样霸占别人的东西!”林洛莲冷冷的嘲讽。 楚伊几乎被那股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 “我就算是不知廉耻也轮不到你嘲笑!”她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狠劲儿朝林洛莲身上砸。 然而厚重的烟灰缸并没有砸在林洛莲的身上,而是被一道黑影挡住。 随后,以往令她安心的木质香气息缠绕了全身。 一声闷响,连带着男人的轻哼,传进楚伊的耳中。 那声音,彰显楚伊刚刚有多用力! 楚伊保持着砸人的姿势,久久不动。 她的背被他温热的掌心轻拍,是那种带着担忧的声音,叫回了她分散的灵魂,“楚伊……” 楚伊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感觉肩头有湿热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淌下来。 她僵硬地转着头,看到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而后有大片的血渍淌下来。 她松了手,还染着血的烟灰缸在地上碎裂。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楚伊看着宗砚俢复杂的眼神,他流血了,他为什么要挡这一下? 看到林洛莲得逞的笑意,她像触电般朝后退,离眼前的男人远远的。 越远越好。 她觉得,宗砚俢一定是在笑话她吧? 笑话她七年的暗恋,笑话她这五年的婚姻里丑态百出。 “砚修!砚修你流血了!”林洛莲惊慌失措地扯出纸巾捂住他的头。 宗砚俢似乎感受不到旁人的说话声,他的眼里,此刻只有楚伊。 她眼睛很红,浑身都在抖。 像是怕极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那股掺杂着愤怒和恨意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想要牵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可楚伊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 他的手抓了个空。 “怎么了。” 很轻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她。 楚伊喉咙哽咽着,他的话,在她耳中是一种质问。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差点脱口问出那句‘你为什么瞒着我?’ 关于那份亲子鉴定,楚伊有很多问题想问。 可她不敢。 她怕问了,怕看到他眼中的嘲讽。 她怕问了,她和宗砚俢,会就此成为仇人…… 屋子里涌进一大批人。 程相宜看到宗砚俢衬衫被染得通红,顿时急了,“这怎么弄的!” “阿姨,楚伊发了疯一样打我,砚修为了保护我被她砸了头!快叫医生!”林洛莲哭天抹泪的两句话,将责任都推到了楚伊身上。 她敢肯定,这个时候的楚伊,不会解释。 楚伊盯着男人耳侧还在淌血,嘴唇蠕动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说。 宗砚俢再次上前,却被她退后躲开。 楚伊的眼神变得很冷,很陌生,拒绝任何人靠近。 宗砚俢回头看向林洛莲,“你们说了什么?” 林洛莲抹着眼泪,怕极了楚伊的模样,“楚伊跟我炫耀你们……” “行了,先处理伤口。”程相宜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程相宜怎么可能会相信楚伊干出这种事。 连珊珊一脸惊恐地拉过楚伊,“伊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楚伊一身红裙,肩头染着血液,更是衬得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她木讷地看向外面的夜景,眼眶湿润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众人耳中,无比诡异。 楚伊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抛上天,又摔进尘埃。 过往,她认为老天爷还算是怜悯她,让她生在楚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用为钱财奔走犯愁。 而如今,这楚家大小姐的身份,都是她偷来的。 她哪是楚家大小姐啊。 她什么都不是! 不是被楚连天宠爱的女儿!也不是被宗砚俢舍命保护的爱人! 楚伊拨开人群,朝外面跑去。 宗砚俢想去追,可头部的眩晕感袭来,程相宜一把拽住他,“你先去处理伤口。” 宗砚俢给王洪使了个眼色,王洪立刻出去追。 楚伊从环球中心的后门离开。 她拦了辆车子朝墓园出发。 司机犹豫许久,大半夜去墓园,还是一身红衣,太吓人了。 楚伊将自己的钻石耳坠扔到司机怀里。 司机不再说话,直接开着车子离开。 车外霓虹斑斓,车窗被细密的雨珠覆盖,模糊了视线,将那些明亮的色彩晕染成一片片光斑。 楚伊耳边回响着刚刚林洛莲的话。 ‘楚芫是你爸和冯秀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早就知道这一切。’ ‘楚伊你真可怜。’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她神经绷得太紧,这一刻终于松懈。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往下掉。 她身子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将痛意驱赶出体外。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是二十岁那年嫁给宗砚俢吗? 不,不是的。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如果十三岁那年,她没有遇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就不会一醉十二年! 也不对! 是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妈妈不该遇到楚连天,不遇到他,妈妈还是乔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 不遇到他,她就不会出生!就不会有后来悲惨的经历! 一切都错了! 到达墓园时,楚伊跌跌撞撞地往里跑。 深夜的墓园,阴风阵阵,连着雨丝都变成刺骨的刀子,带着那股冷意往皮肉里钻。 楚伊踢掉高跟鞋,穿越树丛,跨过石阶,来到乔时月的墓前。 黑暗中,她看不清乔时月的脸,但没有一刻,比现下的楚伊更熟悉乔时月的身影。 楚伊的哭声在墓地里回荡。 “你为什么要嫁给楚连天!” “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受了多少委屈!” “你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楚伊放声大哭,像是在责怪乔时月,又像是在责怪自己。 她抱着乔时月的墓碑,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头上,泪流成河,“妈妈我好难受……” “我不知道该去哪了,我没有家了……” “你带我走吧……” 老天爷并不会因为她的悲伤而善待她。 呼啸的寒风,刺骨的雨水,冲刷着楚伊的身心。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风雨似乎停止,久到浑身麻木。 她以为她快要死了,却在下一秒,冰冷麻木的身子被温暖的外衣覆盖。 她被人小心翼翼抱起来。 楚伊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四周没有光,黑得瘆人。 “楚伊,别怕。” 是熟悉的声音。 第115章 您不知道夫人已经搬走了吗 是……盛景淮。 楚伊这一刻,鼻子酸胀的发不出声音。 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抱着她的人是宗砚俢。 可这个人,终究不是宗砚俢。 楚伊闭上眼,滚烫的泪再一次掉落。 楚伊没问盛景淮是怎么找来的,也没问他要带她去哪。 她只是任她抱着离开。 她想,去哪都好。 反正她没有家了。 楚伊离开环球中心时,网络上也在同一时间炸了锅。 两个小时前,恒宗集团总裁高调表白夫人的热度还未降下去,一条名为‘恒宗少夫人掌掴、并疑似谋杀总裁绯闻女友’的新闻点爆网络。 豪门狗血恋情本就让人关注,更何况是这么劲爆的话题。 点进去后,一位营销号发了一段无人机拍摄的视频。 环球中心的休息部阳台上,红裙女人掌掴另一人,甚至压着她往阳台下推! 无人机的画面很清晰,瞬间就被人认出,被打被推的是那位绯闻女友,而下手的则是被恒宗总裁高调认爱的少夫人! 一时间,那条营销号的热度以绝尘之势冲上首位,评论炸了锅! 【正宫娘娘就是这种气度吗?心眼这么小,不过是闹个绯闻而已,真要是有什么,不得毁尸灭迹啊!】 【宗家怎么找了个这种素质的儿媳妇?丢人!】 【你们都不知道吗,宗砚俢和绯闻女友十八岁就定情了,后来宗家出事,楚家大手笔挽救了宗家,这场婚姻不过是楚家单方面要求的。】 【卧槽那今天表白个什么劲儿啊?】 【当然是为了集团利益啊,恒宗涉及多少人的利益,一旦婚姻暴露丑闻,那股价得跌成什么样?】 但也有不同声音反驳。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网络上后期翻转打脸的事还少吗,我不评论,我等后续。】 【对啊,感觉少夫人很识大体,之前那么多绯闻,她都没有任何动作,肯定事出有因。】 王洪追着楚伊出去,却一转眼找不见人了。 他急忙回来汇报,结果公关部张总监火烧眉毛一样拉着他,让他看网上的新闻。 王洪一个头两个大,立刻去汇报。 宗砚俢的头被砸出一个口子,已经处理完毕。 王洪将事态逐一上报。 男人一张脸无比阴寒,他捏着手机一边打楚伊的电话一边吩咐,“新闻全部撤了,明天早上我不想看到一丁点关于楚伊的负面消息。” 王洪心里一抖,一点都不能有? 这么劲爆的消息怎么可能压得干干净净…… 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看到老板不停地拨打楚伊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状态。 他又给连珊珊和宋词打电话,两人也正在寻找楚伊。 这个雨夜,京城不太平,可以说用翻了天形容也不为过。 宗砚俢让墨家帮忙查楚伊的踪迹,不计代价。 男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雨幕,他眉心隆起一道沟壑。 玻璃窗上忽然浮现楚伊最后那张苍白的脸。 无助,彷徨,恐惧,不知所措。 她那时候在笑,可眼睛里有泪。 平日里生动的眸,似乎那些生气正在慢慢消逝。 心像是被一根线紧紧缠绕,他脸颊绷得很紧。 楚伊,你到底去哪了…… 直到天亮,任何人都没有楚伊的下落。 墨家的情报网遍布京城,却发现楚伊的足迹刻意被人抹去一般,无论是环球中心附近的监控,还是各大酒店的入住情况,都没有楚伊的蛛丝马迹。 宗砚俢内心像是被烘烤一样焦灼,她已经问了林洛莲无数次,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洛莲哭哭啼啼死咬着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男人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又一次拨打楚伊的电话。 这次对面传来已关机的声音。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烦躁,直接将手机摔向墙壁。 手机四分五裂的瞬间,王洪推门进入,“老板,网上的消息扯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他声音冷肃。 “呃……不断有人讨论,但是主要消息视频都被删掉了。”王洪顶着巨大压力汇报。 男人闭了闭眼,一夜焦灼,他眼前乌青很严重。 他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随后拿起车钥匙回了星河湾。 昨夜星河湾的监控已经被查看过了,楚伊并没有回来。 但他就是想去看看,万一…… 万一她偷偷回来了呢。 结果他刚到十二层,遇到物业排查消防栓。 门卫小哥热情地和宗砚俢打招呼,“宗总早。” 宗砚俢刚要按下密码,身后便又一次传来门卫小哥的声音,“呃……宗总,夫人是有东西落下了吗?” 宗砚俢拧着眉回头。 “夫人……”见男人面色不对劲,小哥咽了咽唾沫,“夫人,已经搬走了,您……不知道吗?” 一瞬间,宗砚俢如五雷轰顶! “夫人将钥匙放在了物业,说有人看房就让我带过来,里面是空的……” 宗砚俢立刻将房门打开。 玄关空空荡荡! 他冲进门内,结果…… 房内空空如也,就像一个空壳子! 家居家电,什么都没了! 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站在客厅,只觉得一阵眩晕! “她什么时候搬走的……”男人的声音嘶哑,极力隐忍着钻心的痛。 “大前天吧。” 大前天! 从爷爷那里听到不用参加百年庆回来后的第二天,她就搬走了! 所以那晚她在楼上吃饭,偶遇暴雨,她才会犹犹豫豫没离开,甚至主动留宿!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要给他一个机会! 结果到头来,是他一厢情愿! 宗砚俢按着太阳穴,他几乎快要被楚伊气晕! 可是,她能去哪? 楚伊,你到底在哪…… 门卫小哥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 显然这两口子吵架了,女主人搬走,男主人不知道。 真是奇奇怪怪的夫妻…… 第116章 我会拼尽一切保护她 楚伊醒来时,她身子有些僵,盯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发愣。 鼻息间是她厌恶的消毒水气息,她掀开被子下床。 床边放着一双柔软的女士拖鞋。 楚伊踩着拖鞋推开木门,随后看到坐在诊位上闭眼浅眠的盛景淮。 他戴着天蓝色口罩,一身白大褂,眉宇轻轻凝着。 听到开门声,他睁开眼,声音越过口罩传来,“醒了?” 楚伊这才发现,她是在医院,在盛景淮的休息室里。 昨晚她被盛景淮抱上车,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所以她是在他的休息室睡了一夜。 “谢谢你带我回来。”楚伊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病号服,面色有些尴尬。 “医院的护理人员帮你换的衣服,你昨晚被浇湿,好在没有发烧。”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桌上的一盒热粥递给她,“吃点东西,从昨天开始,你就没吃过什么。” 楚伊掌心捧着那盒热热的粥,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早上五点四十八分。 窗外透着淡淡的光亮,天空已经放晴了。 楚伊谢过他,坐在椅子上不做声。 “楚伊,我每次见你,你都是不开心的状态。”男人坐在对面,手掌撑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开口。 楚伊淡淡的笑,“你怎么不叫我学姐了。” “唔……你像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朋友,叫你学姐,似乎有点不合适。”他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楚伊心口一酸,垂头吃粥,不再说话。 她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盛景淮递给她充电器,开机后,手机被疯狂涌进来的信息电话卡住。 缓了几分钟,她忽略那些未读消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你在哪家医院。” “好。” 楚伊挂了电话,踩着拖鞋往外走。 盛景淮没拦她,只是慢悠悠地跟着她的身影而去。 楚伊穿过冗长的走廊,穿过门诊大厦,来到住院部。 楚连天的病房在十三楼,是vip单人病房。 楚伊爬楼梯上来,到达病房门口时,她忽然定住了脚步。 紊乱的呼吸还未理顺,她心口剧烈起伏,盯着房门出神。 要进去吗? 要问清吗? 楚伊有预感,如果自己进入这扇门,她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是不进去……她要将那些疑问憋在心里过一辈子吗。 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她咬着牙,推门而进。 房门被她重重关闭,在走廊发出巨大噪音。 清晨的病房很安静。 楚连天靠在床头,和楚伊一样的淡蓝色条纹病号服。 不过是一个月未见,他好像瘦了几十斤。 楚伊盯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呼吸停滞。 那些堆积在心里的问题,在这一刻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他被病痛折磨得过于苍老,可他明明才五十岁。 楚连天看向她,“生病了吗?过来坐。” 楚伊挪动着僵硬的步伐,站在床尾,眼中的湿润充斥双眼。 楚伊手指紧紧捏着病号服的袖口,她哽咽一下。 “之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楚伊准备了满腹的疑问,想要和楚连天对质,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 楚连天平静地看着她,沧桑的双眸似乎通过楚伊那双眼在看另一个人。 随后,他伸着胳膊从床头柜里抽出一份文件,连带着一只水性笔,一起递给楚伊。 “算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楚连天语气里带着叹惋。 楚伊伸手接过,翻开一看,是一份股权让渡书。 楚连天将楚氏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转无偿转让给楚伊。 她手指力道加重了两分,内心苦涩参半。 当初她将妈妈留给她的股份一股脑抛售,和楚连天大吵一架,差点断绝父女关系。 如今他将同样的股份转给她。 视线在文件上停留一分钟,“什么意思?” “这是你妈妈为你留下的,当初你嫁入宗家套现的钱,算是爸爸给你的嫁妆。”说话间,他连着咳嗽了许久。 楚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没有签字,“你就没有其他话想和我说吗。” 楚连天身子僵住,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她不再是小时候扬着笑脸叫他爸爸的小姑娘了。 似乎是从时月去世开始,她便不再和他亲近。 原因,他知道。 楚连天无奈地摇着头,“没有了。” 楚伊死死咬着后槽牙,她想问楚芫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为什么我妈尸骨未寒你便另娶她人? 当年我妈妈与你,还有冯秀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疑问,她都憋在了嗓子眼,问不出来。 她不敢。 她怕了。 她恨楚连天自小对她的冷代,也恨楚连天原配刚刚去世便再娶她人。 可再恨,眼前这个男人,都是她从小崇拜到大的男人。 他有万般不对,可她都是她的父亲。 如果问出口,如果答案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要怎么面对? 这大千世界,她真的彻彻底底没了归宿。 她哽咽半晌,将文件放回床头柜。 就在楚连天要开口之际,忽然肩膀被人抱住。 女孩俯下身,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爸爸,如今我只有你了……” 那一瞬间,楚连天感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从胸口传出。 他苍老的眼瞬间被眼泪覆盖,贴着胶带的手颤颤巍巍抬起,想要抱住身前的女孩。 可楚伊却迅速起身,抹掉眼角的泪,“我走了,你好好养身体。”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病房。 脚步坚定,绝不回头。 楚连天的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他盯着门口消失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抬起手捂住面庞。 他回想起一个月前,也就是楚伊生日前夕,宗砚俢前来拜访的场景。 他历来和这位女婿很少走动,也知道宗砚俢心中没有自己的女儿,这也是当初反对楚伊嫁给他的原因。 可那天,宗砚俢的反应,打破了他的认知。 “岳父,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宗砚俢将礼服放在床头,恭恭敬敬坐在椅子上。 楚连天有些诧异他的出现,“宗总日理万机。” “前几日,伊伊回家时脸上有掌痕,是您打的。”他黑眸深邃,一动不动盯着楚连天。 那种冷肃的威压感,让久经商场的楚连天都感到一阵窒息。 但他脸色未显,“我自己的女儿,难不成教训她还要经宗总的同意。” “伊伊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看她平白受委屈,况且您在伊伊心中分量不轻,不要亲手毁掉才好。”说完,将手机里的相册点开,递给楚连天。 楚连天翻看着相册的图片内容,越看面色愈发的悲怆。 “这……伊伊……” “楚伊自小敬爱您。”宗砚俢将手机收回,“翻看她的日记是我的错,但我想让您知道,您在她心中的位置,所以我想跟你确定一件事。” “你问。”楚连天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楚芫,是您的亲生女儿吗。” 回答宗砚俢的,是良久的沉默。 “您不觉得这些年亏欠伊伊吗。” 还是沉默。 宗砚俢站起身,“不叨扰您休息,改日我带伊伊过来探望您。” 说完,他起身离开。 离开病房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沧桑压抑的声音,“宗总,我想问一句,你今日是以什么身份前来。” 宗砚俢面对着房门,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以楚伊丈夫的名义。” “可宗总似乎过去几年……” “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好他,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包括您。” “所以岳父,我会拼尽一切补偿她,保护她。” 楚连天从回忆中抽身,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时月,是我错了……” 第117章 我去拿离婚材料 楚伊从病房出来,步行下楼。 她看着指间夹着的数根发丝,随后将发丝装进透明塑料袋中保存好。 天已经大亮,朝阳散布的金芒落在身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看着天空发呆,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漫无目的地朝医院外走去,一路上,她看到有人在走廊撕心裂肺地哭喊,有人满脸庆幸地拿着化验单往外跑。 楚伊站在医院门口,她忽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路边的小贩吆喝叫卖,朝她喊,“姑娘吃早饭不,吃得饱饱的,又是新的一天,不要沮丧。” 楚伊迈着僵硬的步伐在路边的小桌上坐下。 “一碗馄饨。”楚伊盯着锅里热气腾腾的水雾说。 馄饨很快煮好,透亮的清汤上飘着香菜和虾米。 楚伊拿着勺子,将一颗颗馄饨送入口中。 她吃不出什么味道,只是吃着吃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眼泪混着食物一起吃下去,她好似全无察觉。 馄饨摊老板唉声叹息地看着楚伊,无奈地摇头。 他在这附近卖馄饨十年,看过太多年纪轻轻被病魔缠身的人。 可人生的无奈,谁又能控制得住。 宗砚俢来到医院门口时,便远远看到楚伊穿着病号服坐在摊位上,一边吃一边哭。 她像是和所有人剥离,如同被抛弃,浑身透着一股了无生气的颓靡。 他看到她的眼泪,觉得那些泪珠像是灼进了心口,钻心的痛。 男人匆匆下车,朝她奔去。 接到楚连天电话时,宗砚俢愣了半晌,知道楚伊在医院,他以为她出了事,开着车子一路狂奔而来,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在楚伊面前站定,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楚伊抬起头,隔着热络的烟火气,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在她面前坐定,丝毫不在意现下的环境。 他回身跟老板要了碗馄饨,静静地坐在她对面吃。 两人都没有说话。 后来过了许久,久到岁月已经在她的鬓上烙下印记,楚伊都记得。 那个雨夜后的清晨,医院外的路边摊,宗砚俢静静地陪着她,陪着无处可去的她,在马路边吃了一碗很廉价的馄饨。 她想,或许宗砚俢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便宜、这么随意的食物吧。 可他似乎不在乎,塑料勺子舀着馄饨,他就那样送入口中。 楚伊看着看着,眼泪又掉下来了。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为何会觉得,他远在天边呢。 宗砚俢见她眼泪不停地流扔下手中的勺子,将人紧紧抱进怀里,“我们回家。” 一夜未合眼,一天没吃东西,他声音是哑的。 楚伊嗅着熟悉的气息,四处飘荡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方向,她扔下勺子,忽然紧紧抱着他。 “宗砚俢……” 他轻声回应。 “我没有家了……” 躲在他怀里的女人身子压抑地颤抖,眼泪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淌,烧得他心慌。 “有。”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有我就有家,我们现在就回去。” 他将人抱起。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他怀里,一双手攥着他的衣襟。 楚伊的泪决堤而下。 有他就有家吗? 可是她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回到星河湾时,楚伊坐在车上睡着了。 宗砚俢将人抱回床上,顺带拉上窗帘。 他脱了外套,从后面抱着她,两人一起安静地睡着。 楚伊再次醒来时,感觉房间很暗,分不清是几点。 想掀开被子下床,这才感觉到腰间搭着的手臂。 身子一僵,缓缓回身,见男人从后面抱着她,睡得很沉。 她悄悄挪动他的手臂,结果将人惊醒,“醒了?” 气氛有些尴尬,楚伊轻轻嗯了一声,随后推开他的手臂。 宗砚俢被挪开的胳膊很快又将她抱住,顺势将人翻了个面,黑眸直视着她,“受伤了吗?” 楚伊摇头。 “那怎么在医院。” 楚伊觉得这种事没必要瞒着他,“盛景淮带我去的。” “昨晚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他语气似乎并没发生变化。 “应该是吧。” “应该?” “我睡着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在医院门口捡到她时的那种慌乱,像是找不到家的小狗。 他大手揉着她的发丝,“找了你一夜,电话也打不通。” 楚伊盯着他许久都没说话。 她真的很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做的亲子鉴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结果? 她一直忍着。 忽然觉得胃部再次涌起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一把推开男人,朝卫生间跑去。 她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宗砚俢端着水杯过来,半蹲在她身边,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怎么吐成这样?” “可能吃坏了东西。”她接过水杯漱了口,一脸虚弱地站起身。 宗砚俢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这两天好好休息。” “我手机呢?”她想起来早上走得匆忙,没告诉盛景淮。 他深夜将她从墓地带出来,又叫人照顾一夜,不道谢说不过去。 宗砚俢去客厅把她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过来,“看手机可以,这两天在家休息,哪都不许去。” 楚伊静默许久,“我们原本今天去办理离婚手续的。” 男人在她即将触碰到手机时,手腕转了个弯,语气里毫不掩饰地暴躁,“楚伊,我踏马说了八百遍,不离婚听到没有?” 楚伊的手僵在那里,看着忽然暴怒的他,“理由?” “我昨晚当着整个集团的面跟你表白,你当我在做戏?” “不是吗?”楚伊反问,一双眼平淡无波。 昨天百年庆典,需要正面新闻造势,除了这一点,楚伊想不出宗砚俢表白这一出到底为了什么。 宗砚俢几乎要被气疯了。 他俯下身捏着她的肩膀,“你背着我搬走了对吗?” 楚伊一愣,但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紧张。 “没背着你,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离婚后我们再这么楼上楼下住着,说出去也不好听。” 她淡薄的语气,几乎让宗砚俢崩溃! 他转身大步离开,将房门摔得很响。 楚伊身子瑟缩了一下,坐在床上缓了一会,随后捡起被他扔在床上的手机。 开机后,开始逐一查看从昨晚发来的未读消息。 真的很多人在找她。 连珊珊、宋词、墨家兄弟、韩祁风、宗家长辈。 上百个未接来电。 她正一一回着消息,房门被人推开。 本以为宗砚俢已经离开,他却端着一份紫薯粥和小笼包进来,放在床头。 他坐在床边,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瓣,“吃。” “……”楚伊犹豫一会,“我自己来。” 他固执地举着手,黑眸睨着她,那里面依旧燃着怒火。 楚伊无奈,只能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 但当他把小笼包递过来时,楚伊感觉胃又开始有呕吐的迹象。 她蹙着眉推开,“我喝粥就行了。” 明明平时她很喜欢小笼包,可今天连看都不能看。 楚伊觉得应该是从昨天起受到的刺激比较大,让身体出现了异常。 她喝了粥,身子暖暖的,准备回酒店拿手续。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今天一定没法办手续。 宗砚俢拉着她的手腕,“你去哪?” “明天九点我们去办手续,我先回住的地方拿证……唔!” 话没说完,男人气急败坏地俯下身,狠狠吻住她的唇。 不管她的挣扎与捶打,他捧着她的脸,将她压进身后柔软的床铺,用力啃咬她,像是在惩罚。 后来她不再反抗,不顺从他,吃亏的便是她。 许久,他松开被钳制的女人,一双深如暗海的眸透着压抑的火热,“欠收拾!” 不等楚伊反应,他直接将人按在怀里,“睡觉。” “我刚睡醒不久,不困!” “不困数羊!” 数羊是什么鬼? 她挣了挣,“我还没洗澡!” “不洗了。” “很臭宗砚俢,你也没洗!” “我都不嫌弃你,我刚刚还吻你了,将就一晚死不了,赶快睡!不睡我还会亲你!” 楚伊一时间无语,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卧室安静下来,宗砚俢垂眸看怀里的人。 白皙的小脸,五官精致,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扫动着,像是两把小刷子。 就像刮着他的心脏,很痒,勾的他心烦意乱。 楚伊觉得自己明明不困,结果躲在熟悉的怀抱里,不久便睡着了。 第118章 让你的女儿偿还血债 她第二天醒来时,感觉很奇怪,自己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能睡了。 竟然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她抓着头发坐起身,一摸身侧的位置,冰凉一片。 看来已经走了许久。 她拿出手机打宗砚俢的电话,听筒传来机械的声音,提示对方已关机。 她只能给王特助发消息,询问宗砚俢的下落,并让他转告一声,记得下午两点去民政局办手续。 王洪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时,吓得差点将手机丢出去。 他催老板去办离婚手续? 他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能不告诉老板。 硬着头皮将手机递给一侧的宗砚俢。 此刻,两人正赶往机场途中。 宗砚俢瞥了眼那几行字,原本被克制很好的烦躁又涌了出来,难捱地揉着眉心。 王洪见他不做声,默默拿回手机,回了一条消息。 【不好意思少夫人,宗总去欧洲出差,归期待定。】 楚伊盯着归期待定四个字,心中用过无数只曹尼玛。 宗砚俢这是为了拖延离婚,才去欧洲出差的? 走出卧室,一眼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程姨。 程姨听到脚步声,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少夫人醒啦,先生说你最近身体不好,叫我过来照顾你,我给你炖了燕窝粥,快坐。” “不用麻烦程姨照顾我,我自己可以。” “嗨,百年庆的视频我都看到了,先生肯定是喜欢你的,少夫人,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程姨满目欢喜,这五年,她是看着楚伊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能有个好结果,宗家人都很开心。 楚伊百感交集。 吃过早饭后,楚伊将收集来的楚连天的发丝装好,寻了个借口出门,回了楚家。 从昨天去见楚连天开始,她心中便有了主意。 就算是宗砚俢检测的结果又如何。 万一是林洛莲用合成的报告骗她呢? 万一宗砚俢检测有误呢? 她找了各种借口为楚连天开脱,她要自己去做这个鉴定。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认。 也只能认。 楚家。 楚伊输入了几次门锁密码,都无法将别墅的门打开。 刘叔如今在医院照顾楚连天,如今楚家都是冯秀的人。 她拿出电话,拨通楚芫的号码。 对方没好气地回,“你怎么给我打电话,真是稀客。” 楚伊没时间跟她废话,“现在下来给我开门。” 楚芫愣了愣,随后笑出声,“哈哈哈这可是楚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楚伊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不耐,“我倒数三个数,你不开,我报警。”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三,二,一。” 电话那头,楚芫浑身一僵,随后听着电话被挂断。 楚伊刚刚的话还飘在耳边,她急慌慌朝楼下跑,再拨通楚伊的号码,对方正在通话中。 “楚伊!你敢报警爸爸打死你!”她疯了一样冲到门口,将门打开。 楚伊收了手机,推开她往房里走。 楚芫不依不饶地追在身后,“你回来又想做什么?哦我知道了,恒宗百年庆,你这个少夫人把林洛莲打伤,你现在被宗家赶出来了,没地方去了是不是?” 楚伊脚步一顿,眸色幽冷的看着她。 楚芫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哼,无家可归装什么硬气!爸爸说过不让你回这个家的!” “哦?是吗?”楚伊慵懒的神色染上了笑,“可是昨天爸爸还要还我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说是我套现的钱就当做我的嫁妆呢。” 楚芫瞪大了双眼,“不可能!” “我有几十亿的嫁妆,你有什么啊楚小姐,别以为你动用楚氏的公账没人知道。”楚伊上下扫了她一眼,冷笑着上楼。 楚芫被她的话击得头脑发昏,楚连天怎么会给楚伊那么多股份? 而且楚伊是怎么知道她动用了公司公账的? 她从后面去拉扯楚伊,“爸爸都要把你赶出楚家了!怎么会给你股份!” 楚伊被拉扯得不耐烦,“你去医院自己问啊。” “你不过是小三的女儿,凭什么楚家的一切都给你!” 啪—— 楚伊毫不犹豫用足了力气甩出一巴掌。 楚芫被揍得直接翻出去趴在地上,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楼梯上的女人。 “你敢……你敢打我!你个贱人!” 楚伊沉了口气,从楼梯上居高临下走来。 她周身气势冷肃,仿佛四周浮着一层诡谲的黑。 俯身死死钳住楚芫的下巴,“楚氏本就是我妈妈打下来的,你再敢说我妈妈一句不是,这张嘴就别想要了,懂?” 楚芫被吓得一个字吐不出来,余光瞥见站在二楼的女人,像是抓到了救星一般,“妈!妈救我!楚伊敢打我!” 楚伊直起身,回视上方的女人。 四目相对的瞬间,冯秀眼底迸发出无边无际的妒恨。 但很快,那股恨意消失不见,反而是一种委曲求全的隐忍,“芫儿,不许胡说,跟你妹妹道歉。” “明明是她妈妈抢了爸……” “楚芫!”冯秀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把扼住楚芫的手腕,“楚伊,你姐姐气急了,胡说的。” 楚伊看着冯秀变脸的速度,又想起那日墓地里,她对着母亲说话的态度。 不对,有猫腻。 她像是故意隐藏着什么。 埋藏在心底的那颗疑惑的种子似乎即将破土而出…… 楚伊看了二人一眼,随即上楼。 冯秀盯着楚伊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楚伊,是不是你的心里产生了疑惑? 很好,有了疑惑,便有了追求真相的欲望。 很期待你和你的父亲对峙的场景呢…… 乔时月,你死了是远远不够的,我不止要你带着痛苦离开,更要让你的女儿尝一尝你未偿还的血债…… 第119章 天捅漏了,我给你顶着 楚伊轻易拿到了楚芫的头发。 她将楚连天和楚芫的头发包装好,准备送到不同鉴定机构检测。 在网上搜了口碑较好的两家机构后,楚伊觉得依旧不放心。 想着盛景淮作为医生,应该有渠道。 【景淮,想请你帮个忙。】 对方几乎是秒回,【你说。】 【你认识做亲子鉴定的机构吗,最好是隐蔽一些的,我有个好朋友要和她爸爸做鉴定。】楚伊斟酌着措辞,没说这件事是自己的。 【地址发你,你和朋友过去,提我的名字就好。】 楚伊立刻回复收到,并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心底滋生出一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她拍了拍胸口,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不能慌。 鉴定结果需要一周才能出来,等待结果的这几天,楚伊过得焦灼而忙碌。 忙碌是因为辛合影视公司新开辟的部门注入了新鲜血液。 黄仙仙知道了楚伊的身份后,主动投诚,甚至带着他手底下的几名主播连夜赶了过来。 楚伊盯着几人,她靠坐在办公椅上,淡淡的开口,“如果你们是看在恒宗的面子上过来的,现在可以转身离开了。” 几人面面相觑。 “我跟恒宗很快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恒宗也有影视领域板块业务,将来或许还会打对垒。” 楚伊如实讲述着风险。 她不想这些人抱着其他目的跟她一起闯。 黄仙仙这几天已经将底摸清了,楚伊不仅是恒宗的少夫人,更是楚氏木业的大小姐,无论哪个身份背景拎出去,都能横扫一批人。 他坚定地站在楚伊这边。 几人纷纷跟着黄仙仙一起留下。 至此,网络运营部门大刀阔斧地开始了他们的业务。 至于大脸传媒的违约金,楚伊说先欠着吧,等恒宗的分红到账,她会将黄仙仙几人的一并支付。 刘鑫不可能拒绝楚伊的要求,开玩笑,这可是自家老板娘的要求。 楚伊在开会、研讨发展方案、熟悉公司运营模式等高强度的工作中度过了五天。 其实本可以不用这么累,但她一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所以她逼着自己累一点。 第六天,楚伊一睁眼已经十点。 她错了过闹钟铃声。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可能最近猛地忙起来,楚伊感觉腰酸背痛,只想趴在床上继续睡觉。 她点了外卖送到酒店,随后又一次窝回被子里睡觉。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以为外卖到了,接听后,对面传来程相宜的声音。 “伊伊,你在哪里?” 楚伊猛地睁开眼睛,“我在外面,妈,有什么事吗?” 程相宜犹豫一下,“百年庆忙完了,爷爷说正好赶上亲戚们都没走,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妈想问问你,有时间回来吗?” 程相宜这几天一直叫楚伊回庄园住,但楚伊以刚接手公司,没时间为借口推掉了。 她怕见到宗家人,百年庆她没忍住自己的脾气,给集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她没脸见长辈。 可一听到程相宜商量的口吻,她根本没法拒绝,“好,我会回去。” “那好,你最近太累,就别开车了,我让管家去接公司接你。” “好,谢谢妈。” “客气啥你这孩子,晚上见,伊伊。” 管家曹伯接到楚伊时,见她脸色不太好,亲自为她开车门,心疼地问,“少夫人最近没休息好吗?” 楚伊搓了搓脸,“嗯,刚接手公司,事太多了。” “那也要注意身体啊,实在不行,让少爷帮你找一些会管理的人才,不要这么累。”曹伯发动车子,见后视镜里女孩疲惫的容颜,不免叹息。 “好,我会注意的,谢谢曹伯伯关心。”楚伊扬起笑脸。 “你这么累,少爷肯定会心疼的,夫人说你这一周都在公司忙碌没回家,少爷听到后,定了今天的机票回国,今晚就能到。” 他今天回国吗? 似乎已经许久没人提起过宗砚俢,久到楚伊一想到他那这张脸,便一阵恍惚。 可明明才六天未见而已。 车子开进庄园时,老远便能感受到庄园的热闹。 客厅里,一大家子人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棋牌室也传来喧闹声。 程相宜赶紧出来迎接,满脸心疼地接过楚伊手里提着的礼物,“伊伊你这几天是干嘛了,累瘦了怎么办?” 楚伊笑了笑,挽住程相宜的手臂,“瘦点不好吗,我们公司的女孩子才八十五斤,还在减肥呢。” 程相宜一脸不赞同,“风一吹就跑,哪里好了,重要的是健康!晚上你要多吃几碗饭。” 随后程相宜压低声音,偷偷在楚伊耳边说,“我特意让周嫂今晚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楚伊感觉心里暖暖的,甜甜地应了句,“谢谢妈。” 客厅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见到这一幕,纷纷感叹,程相宜这样的暴脾气,竟然能和儿媳妇处得这么好。 但也有看不上楚伊这种倒贴上门的,对楚伊的问候爱答不理。 楚伊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被宗老爷子叫过去吃水果。 她一天没吃饭,见到草莓倒是来了胃口,连着吃了好多,最后被老爷子制止。 “一会吃晚饭了,留点肚子吃饭。”老爷子见她削瘦的小脸也止不住的疼惜。 楚伊吐了吐舌头,将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 临近吃饭时,楚伊和老爷子走在最后。 她忍不住内心的自责,纠结半晌,“爷爷,百年庆那晚,是我做事太冲动,给宗家丢脸了……” 老爷子一听,不赞同地摇着头,“忘了我说的话?” 楚伊傻乎乎地看着老人。 老人点了点她的脑门,“只要你开开心心,天捅漏了,爷爷给你顶着,怕什么。” 楚伊眼圈瞬间就红了,“爷爷你这样会把我惯坏。” 老人苍老的面容浮现笑意,“惯坏了好,惯坏了我们家伊伊就不走了。” 楚伊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却没往下接话。 【作者有话说】 谢谢投票票的小可爱们~~~ 第120章 护妻:她不是怀孕了吧 庄园今日开启了小宴会厅,近三十人落座。 楚伊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却出奇的没有胃口。 程相宜给她盛了碗汤,刚推到跟前,她便浅浅地蹙起眉。 就在这时,刚刚冷眼看楚伊的亲戚忽然开口。 “楚伊啊,你跟砚修领证也三年了,至今也没给宗家添个一男半女的,你看你二叔叔家的儿媳,三年生了两个。” 说话的人是宗砚俢远房姑妈宗青兰,当年刚结婚时,这位姑妈便嘲笑楚伊倒贴上门。 楚伊和宗砚俢的婚姻状态,这些亲戚大概也知晓,如今看楚伊就像个笑话一样。 还未等楚伊开口,宗老爷子便重重地开口,“不饿就去外面坐着。” 他明摆着维护孙媳妇的态度,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楚伊就坐在老爷子右手边,她拍了拍老人家的手背,笑容无比温和。 “我和家人的观念都是一致的,认为孩子在精不在多,要是像二叔家的嫂子那么厉害,两个小朋友聪明懂事还好,要是生得不懂事,那还不如塞回娘胎。” 一席话,让这位姑妈变了脸色。 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位姑妈家的三个孩子,没一个成器的。 大儿子和娱乐圈里的男明星牵扯不清,二儿子花天酒地不着家,小女儿娇纵跋扈,在学校里惹出一堆烂摊子。 楚伊的话,明摆着就是嘲讽她的。 宗青兰气得差点拍案而起,“你……” 对上程相宜冷厉的目光,她顿了顿,“别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说得可就太重了,这不是咒宗家主族一脉断子绝孙吗?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森寒的声音从宴会厅门口传来。 “姑妈未免太过于操心了,我和伊伊想要个孩子,怎么都会有,可男人和男人,那只能断子绝孙了。” 男人冷俊的面庞出现在门口,他幽冷的视线从宗青兰身上掠过,随后看向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小女人。 不过一周不见,她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 男人眉间褶皱极深,长腿几步走到她身边,单手搭在椅背上,仔细盯着楚伊,“不舒服?” 她摇摇头,身心被他的气息包裹。 宗青兰铁青着脸色,被堵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捏着筷子,死死盯着对面被宗砚俢细心呵护的女人。 “牛气什么,不过是带着钱嫁进来的,真以为自己多重要。”到底气不过,还是嘟囔了一句。 “姑妈……”宗砚俢的话止于手上传来的温柔触感。 他垂眸看向身前的小女人,见她轻轻摇头。 那种温软乞求的表情,让男人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楚伊不想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把关系闹得太僵,而且宗砚俢对她的维护,她看到了。 “伊伊吃饭,爸去厨房看看你爱吃的奶冻做好没有。” 宗赫都开始出言维护儿媳妇,所有人都禁了声。 楚伊在宗家地位如何,大家眼睛都不瞎。 宗砚俢抽了椅子坐在楚伊身边,不再理会对面的视线。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他心疼地问,他给楚伊夹了很多菜,都是她平时爱吃的。 楚伊悄悄挣脱刚刚被他反握着的手,“有吃饭。” “瘦了这么多。”他语气带着点责备,“快吃。” 楚伊有些紧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干嘛表现得这么亲昵。 楚伊将头压得很低,拿起筷子小笼包送进嘴中。 她忍着胃部涌起的恶心,硬着头皮往下咽。 结果刚吞下去,她便不受控制捂住嘴,随后起身急慌慌地往卫生间跑。 宗砚俢看她的反应,立刻追了上去。 有亲戚好奇地问,“伊伊不是怀孕了吧,这反应不太对啊。” 一时间,宗爸宗妈以及宗老爷子眼睛都亮了。 “相宜,去看看,快去!”老爷子急忙催促。 宗青兰此刻表情无比难看,不会这么巧吧,刚说完人家没怀孕,这就有了? 卫生间。 楚伊感觉要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了,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她身体像是脱力一样撑着马桶。 忽然,腰上传来一股力道,将她轻轻抱住。 而后,是男人低沉紧张的嗓音,“我们去医院。” 楚伊扯了纸巾擦嘴巴,顺势推开他的手臂,“没事,最近太累了。” 暖黄的灯光铺洒在她身上,脸颊上那一层细细的绒毛让她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听话,我出差前你就在吐。”他语气沉了几分。 楚伊不耐地推开他往外走,“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 宗砚俢迈着长腿追上去,随后将人抱起。 楚伊脚下腾空,吓了她一跳,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脖颈,“我可以自己走。” 男人沉着一张冷峻的脸,不做声,抱着人回卧室。 “长辈们还在楼下,我不……” “又欠收拾了?”他眯着眼威胁。 楚伊一想到他说这话之后的动作,立刻闭紧了嘴。 男人唇角勾起,将人放在床上,随后单膝跪在床边,将她脚上的鞋子脱下。 “你休息一会,我让佣人单独给你送一些食物上来。”不给楚伊拒绝的机会,他离开卧室。 程相宜就等在卧室门口,见儿子出来,立刻拉着人走远些问,“伊伊是不是怀孕了?” 男人脑海里猛然浮现楚伊喝醉酒勾引他的那晚。 没有任何措施。 他心头忽然涌起强烈的期待,她怀孕了? 仿佛被塞了个礼物盒子,他迫不及待要拆开。 他脚步慌乱地回到房间,看缩在床头的那瘦瘦的身影,心脏像是被泡在暖水中。 “伊伊?” 楚伊回过神,视线落在男人的深瞳里。 他的眸子仿佛塞进了万千星辰,美得耀眼。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没事。” “检查一下是不是怀孕了。”他说这话时,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 楚伊表情一僵,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她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待? 期待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吗? 不会的。 他已经答应了离婚,而且离婚是他三年前就决定的。 他怎么会期待她怀孕呢? 忍着心底那一丝丝心痛,她垂下了眼,“我有吃避孕药。” 那一瞬间,宗砚俢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将他心底窜起的欢喜,尽数扑灭,连个火星子都不存在。 他的拳头死死握着,盯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喉咙哽咽着。 卧室内是长久的沉寂,楚伊以为空气要凝结了。 脚步声靠近,男人炙热的掌心贴在她的肩膀上,“你就这么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男人克制着那股怒意。 楚伊心底浮现的第一个声音便是,我想。 她以前做梦都想生一个属于两人的孩子,这样她就有自己完整的家了,她在这个世上,便不会独身一人。 楚伊想问,明明是你不想给我一个孩子。 可她没有开口。 她的沉默,在男人看来,便是默认。 他的手缓缓收紧,真是想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气氛凝滞时,他摔门而去。 房门外,宗砚俢站在走廊许久都没动。 一股悲伤萦绕在他周身,落寞至极。 第121章 护妻:你亲我一下 楼下。 宗砚俢回到宴会厅继续吃饭。 老爷子忍不住催问,可男人只是吃饭,一个字不说。 宗青兰自顾自的开口,“不舒服就不下来吃饭了,这么多长辈都在,那么娇贵吗?” 忽然,白瓷勺与汤碗触碰的声音传来。 明明是饭桌上寻常的声音,但就是让所有人停下了动作。 一身黑暗气息的男人缓缓抬头,声音冷若冰霜。 “饭菜不合姑妈的口味,今后便不必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宗砚俢这次是真的怒了! 宗青兰脸色瞬间惨白,“砚修,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走了。”男人漆黑的瞳仁绕着一层冰霜。 良好的教养,让他把滚字换成了走。 宗青兰不敢置信盯着男人,嘴唇抖动半晌,“宗砚俢!我是你的长辈!你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敢如此顶撞长辈,宗家的教训……” “宗家,我说了算。”他淡淡地开口。 他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人无法忽略他周身增长的怒意。 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让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门口,管家立刻上前,“宗女士,请吧。”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自己不走,我便用我的方法让你走。 宗青兰求助性地看向宗老爷子,只见老爷子自顾自地喝着汤,丝毫没有搭理的意思。 她红着脸,咬牙愤然离开。 饭桌立刻安静下来,巨大的旋转餐桌慢悠悠转动。 但却没人敢动筷子吃饭。 宗砚俢扫了眼众人,率先开腔,“伊伊身体不舒服,希望各位长辈见谅。” “哎呦,不舒服好好休息,砚修要不要带伊伊去医院看看?” “是啊,我听说弟妹最近接手了公司,忙得好久不回家睡公司,女孩子可别这么累啊。” “就是,宗家给她撑腰,身体重要。” 几十位亲戚接连放软了姿态。 谁都能看清,宗砚俢在乎楚伊在乎的不得了,不惜得罪宗家长辈的那种宠爱。 这哪是形婚? 这分明被全家捧着的小公主! 楚伊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她躲在被子里生闷气。 宗砚俢以为她想吃药吗? 吃药伤的是她的身体! 死渣男! 在心里扎了小人,忍不住一边骂一边打,这才稍稍出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时,楚伊立刻开始装睡。 宗砚俢左手提着食物,右手拎着一个盒子。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他将食物放在桌板上,“拿了些清淡的食物,起来吃。” 楚伊慢悠悠地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到是蔬菜粥和南瓜饼,双眼放光地接过来。 宗砚俢被她的小表情逗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楚伊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吃了起来。 刚吃几口,视线便被床边的盒子吸去全部注意力,但她只是看着,没作声。 男人深邃的视线从她满是好奇的小脸上扫过,唇角微勾,随后单膝跪在地上,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双银色高跟鞋。 他掌心握着鞋子,另一只手拽住她纤细的脚踝。 被他触碰的肌肤泛着滚烫的热度,吓得楚伊往回缩,“干嘛?” “试鞋子。” 楚伊黛眉浅皱,“我有鞋子。” 男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过,鞋子磨不磨脚只有脚知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就没见过你哪双高跟鞋不磨脚。” 楚伊盯着他的眼睛,他刚刚的话,好像有其他含义。 但转念一想,他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 大到十几万,小到几百块的高跟鞋她都穿过,但每次,她那双脚都被磨得血肉模糊。 楚伊任由他握着脚腕,将那双银色高跟鞋套在脚上。 尺码合适。 她从床上起身,扶着他的胳膊站稳。 在地上走了两圈,很合脚,而且鞋子很软,一点也不磨脚。 “按照你的脚型定制的,本来百年庆前便可以从意大利邮过来,中间出了点小插曲。” 楚伊身子一僵,所以他这次出差欧洲,亲自把鞋子取回来吗? 感觉心脏被一股暖流萦绕,她错开他火热的视线,“谢谢。” “没了?”他走到她跟前,环住她纤细的腰。 楚伊身体僵硬得像木头,“你别动手动脚的。” “要怎么谢我?”他不依不饶地问。 楚伊蹙着眉,“你送我的,我怎么谢?我做一双皮鞋送你?” 男人轻笑,从喉骨溢出的笑意,震动着空气,“这样吧,你亲我一下。” 楚伊如同看着白痴一样盯着他。 宗砚俢已经猜到了她的反应,心中闪过失落,随后眯着眼,趁她不备,俯下身攫住粉色的樱唇。 楚伊瞪大了眸,她往后闪躲,却被男人扣住后脑,生生地承受着他的吻。 木质香的气息往她每个毛孔里钻,让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吻,炙热而猛烈,似乎要将她吞进去。 彼此交缠的气息,像扯不断的藤蔓,越绕越紧。 楚伊脑海里绷着的弦,马上就要断裂。 她眼前的男人双眼紧闭,睫毛因动情而颤着。 炙热的呼吸连带着让她的体温升高。 她感觉双脚像是踩在了云端,飘飘忽忽。 忽然,说话声从门外蹿了进来。 “砚修,我给伊伊煮了些小汤……我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继续!” 程相宜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个时候上来捣乱! 又忍不住嗔怪两个孩子,怎么不关门呀! 楚伊被程相宜的声音吓得红了眼,用力咬了一下男人的唇,他才堪堪移开侵略的吻。 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染上沙哑,“怕什么?” 楚伊脸颊红得能滴出水,嗔怪地瞪他,“妈……妈来了!” “她看到会走的,继续。” 说完,他又扣住他的后脑吻下去。 楚伊忙抬起手捂住嘴,一双水润的眸写满了拒绝,“我要吃饭!” 男人低低沉沉地笑,胸腔跟着震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好,我去给你拿汤圆。” 她被打趣的恼了,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随后气鼓鼓坐下继续吃。 楼下,程相宜看着满面红光的儿子,凉凉地睨了他一眼,“你刚刚干嘛了?” “给她穿鞋。” “送鞋子?我跟你讲,送鞋子这寓意可不好,有把人送走的寓意。”程相宜煞有其事地说。 男人顿了顿,吐出两个字,“迷信。” “你爱信不信,但你跟她要一些钱意思一下,就能破了这魔咒。” 宗砚俢似乎没放在心上,到厨房端了汤圆上楼。 将汤圆放在桌板上,他忽然去拿楚伊扔在沙发上的手提包。 “你干嘛翻我包?”楚伊从床上爬起,抢过包包捂在怀里。 “给我点零钱。”他淡淡地开口。 楚伊莫名其妙地盯着他,“干嘛?你没有吗?” “你怎么这么抠,我都送你这么贵的鞋子了,给我点零钱会怎样?”他满脸执着,再次伸手去拿她怀里的包。 楚伊不理解他用意在哪,“我自己找,你别动。” 如今都用电子支付,她很少在钱包里放纸币零钱。 翻了半天,只找到一个一元钱的钢镚。 “只有一块钱。”她递过去。 宗砚俢盯着躺在女孩白皙手掌上的一元钱,紧皱的眉眼终于松缓下来。 他捏着那一块钱,攥在手心,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他忍不住想,不是说给钱就算吗? 一块钱虽然少,但应该也能破了那个魔咒吧? 楚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他怎么觉得这男人刚刚在笑,笑的好像谈成了几个亿的大单子? 宗砚俢黑了脸,拍开她的手,将硬币撞进钱夹内层,朝浴室走去。 她总觉得,他刚刚的背影,气呼呼的,很委屈。 他在委屈什么? 第122章 护妻:我真的怕失去你 楚伊将吃完的空碗送到厨房,顺带消食。 客厅里,程相宜还在看电视。 楚伊凑过去陪她。 程相宜神秘兮兮的开口,“伊伊,刚刚砚修有没有跟你要钱?” 楚伊瞪大了眼睛,“妈你怎么知道?” 程相宜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我就知道,这小子就会口是心非。” “他不是送了你一双鞋吗,我跟他说,送鞋子有将人送走的寓意,但是跟收鞋子的人要点钱,就能破了这魔咒,他刚刚还嘲笑我迷信!哼!” 楚伊听到这里,内心有些复杂。 宗砚俢向来稳重,他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老练和强势。 她从未想过,这样的男人,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做出与他性格不符的反应。 想到他刚刚一脸沉重地跟她要钱,还必须要到的坚定模样,楚伊心口泛起阵阵酸软。 所以他很怕自己会离开,她可以这么理解吗? 程相宜偷偷瞥了眼楚伊的反应,趁热打铁,“其实砚修很在乎你,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楚伊垂下了眼。 “伊伊。”程相宜忽然握住楚伊的手,贵气的面庞没了刚刚的玩笑,“虽然这么说像是在偏向砚修,可终究他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能不能……就算是妈妈求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对上程相宜含着泪的双眸,楚伊说不动摇是假的。 “砚修自小被培养得稳重成熟,他的人生里似乎没有幼稚一词,可刚刚……我就是逗逗他,他便怕了,竟然真的跑去跟你要钱。” 楚伊感觉眼眶热热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不逼你,就是希望,你能重新审视一下你们之间的感情,好不好?”程相宜握紧了她的手。 良久的沉默后,楚伊轻轻地应,“好。” 再回房间时,宗砚俢已经换了睡衣,一身清爽靠在床头看电脑,似乎在处理文件。 楚伊犹豫一下,拿了睡衣进浴室。 再出来时,卧室的灯已经关闭,只有她那侧床头留有一盏橘色夜灯,散发令人安心的柔和。 楚伊站在床尾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躺在了属于她的位置。 深夜,室内静得出奇。 楚伊能清晰听到男人平缓的呼吸声,在她右侧传来。 她翻了个身面,睡衣与被子摩擦,发出让她身体紧绷的声音。 她怕吵醒他。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刚刚也不知道怎的,就答应了程相宜的请求。 只是,她真的能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吗? 忽然,本该沉睡的男人翻了身,长臂压在她的腰上。 楚伊一愣,随即感觉他的头挪到了她的枕头上。 那种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人离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呼吸间气息交错,让她心脏狂跳。 “宗砚俢?”她轻轻喊他的名字。 男人没睁眼,似乎还是睡着的状态。 楚伊咬着下唇,想要离他远一点。 距离太近,她心跳如雷,每根寒毛都精神地竖立着,根本睡不着。 然而当她想往后退时,横在腰上的手忽然动了。 宽热的掌心贴着后腰,将她往他的怀里带。 猝不及防的力道,楚伊直接被带进怀里,她的唇瞬间贴在他的下巴上。 她被吓得瞪大眼睛,刚要开口说话,闭着眼的男人便吻了下来。 柔软的唇在她鼻翼脸颊上轻轻亲过,随后覆上女孩柔软的唇。 温柔又湿软,一点点朝她的唇瓣之间探。 她伸手推他,奈何她那点力道没有丝毫作用。 “你装……” 接下来的话没说出来,反而让他抓住机会,成功地钻进她的气息里。 楚伊漾着怒意的眸在黑夜里很亮。 这男人装睡占她便宜! 她捧住他的脸将他往旁边推,“宗……唔!” 腰上的手忽然乱动,触摸她滑腻的腰线,让她绷紧了身子,“宗砚俢!” 她用力咬了他的唇,气急败坏地喊出声。 男人身体一僵,睁开那双眼。 微弱的夜灯下,他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迷茫。 楚伊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用力擦着嘴巴瞪他,“你别装睡了!” 男人撑着身子,无辜地眨着眼。 “你还装!你趁机占我便宜!” 他舌尖在唇瓣上扫了一下,有香甜的气息进入口腔。 被他的浪荡的动作看得面红耳赤,楚伊抓起枕头就要揍他。 手腕忽然被扼住,上一秒还是满脸睡意的男人,此刻眼中被压抑的欲色覆盖。 他压在她的上方,粗砺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忽然用力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那响亮的声音在黑夜中无比明显。 楚伊感觉有玻璃珠撞在她心上,又落在地上,弹跳着,发出响亮的回声。 “这不是占便宜。”他声音暗哑,“这叫夫妻权利。” 楚伊被堵得说不出话,半晌瘪着嘴道,“幼稚鬼,睡觉!” 她躺回枕头上,但男人却不依不饶,“谁是幼稚鬼?” 楚伊睨了他一眼,想到他翻她包包要钱的样子,“送鞋子寓意不好,跟我要钱,不是你吗?” “……”男人俊逸的面庞浮现一丝窘迫。 “这种迷信的话你也信,幼稚鬼。”她继续笑话他。 宗砚俢浓眉浅浅蹙着,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和她五指交扣。 “不是迷信。”他深邃的眼底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深情。 随后他继续说,“我是真的怕失去你。” 那一瞬间,楚伊下意识收紧了五指。 这才意识到,和她交扣的五指,无比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像是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将她们分开。 楚伊看不懂他眼底的深情,似乎也理解不了刚刚那句‘我真的怕失去你。’ 酸甜苦辣充斥着心脏,过去受过的委屈,流过的眼泪,因他而忧虑的心情,此刻逐一浮现。 而那些他给过她的,极少的甜蜜,也交错而来。 楚伊有些慌张地挪开视线,闭上眼,“我困了,睡觉。” 他看她紧闭的双眼,长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下投出一层淡淡的阴影。 他俯身,在她眼睫上落下一吻。 随后不容楚伊拒绝,让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楚伊始终觉得,十指交握、相拥而眠,是恩爱夫妻才会有的姿势。 可今晚,宗砚俢的表现,让她心脏起起伏伏地撞击。 她很迷茫。 她不明白那句‘害怕失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伴着这股迷茫,与醉人的木质香,她很快陷入沉睡。 第123章 恨我,总比让她痛苦好得多 十一月中旬,京城开始大降温。 楚伊早上起来,一开阳台的推拉门,便被冷空气激的打了个喷嚏。 随后感觉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拽回房间,户外的冷空气被门隔绝。 她回头看身后的男人,见他眉头紧蹙满脸不悦,“想生病?” 楚伊撇撇嘴,随后去衣帽间拿衣服。 过去,楚伊为了维持贤妻良母的人设,每个季度初始都会为宗砚俢定制下一季度的衣服。 但今年的夏天发生太多的事,她没有闲暇顾及他,拿了去年的毛衣外套随意穿在身上。 宗砚俢看她半张小脸都埋在高领的白毛衣下,那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瞪了他一眼,便要往外走。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轻声问,“我的衣服呢。” 楚伊蹙着黛眉,“你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要我给你穿衣服?” 身前的男人忽然捂住后脑,一脸痛苦,“头疼,上次被你砸出伤的地方,真的很疼。” “……”楚伊瞬间吃瘪。 百年庆她用烟灰缸砸了林洛莲,却被他挡住。 他不说还好,一提楚伊心情更糟了,“宗总,我要提醒你一下,这伤本该出现在林洛莲身上,是你自找的,怪我咯?” 看到小女人黑色瞳仁里漾着的怒意,他低低地笑,随后长臂将人圈进怀里,“怪我,所以你能告诉我,那日她到底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你了吗?” 楚伊藏在毛衣领下的唇瓣轻轻颤动,没开口。 想到那日的情景,林洛莲句句讽刺依旧清晰地萦绕在耳边。 楚伊捏紧了拳头,随后想到今天便是出鉴定结果的日子,心中便有了打算。 如果林洛莲说谎骗她,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女人! 但如果林洛莲说给她看的报告是真的…… 那便……到时候再说吧。 见楚伊出神,他俯下身,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一脸委屈,“真的很疼。” 楚伊压抑住心底泛起的酸涩,用力扒下他的手臂,“我要去公司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外走。 宗砚俢盯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无奈的笑。 他去柜子里拿了衣服,瞥到相邻衣柜里女人的服饰,他眸色漾着温柔。 随后拿起电话,给王特助打电话。 一大清早,王特助接到电话心一抖。 “老板?” “嗯,一会我发你一份名单,是楚伊喜欢的品牌,将这几家的秋冬款,明年的春夏款服装送到……送到星河湾。”他站在穿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 “好的,老板。” “她喜欢暖色系,简洁款。”他又补充一句。 “明白。” “算了,我自己挑选吧,你让店家准时送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王特助不禁感叹,过去老板的衣服都是老板娘准备的呢。 如今,竟然角色互换。 宗砚俢下楼时,楚伊正在喝牛奶。 见他下来,楚伊赶紧放下杯子,恭恭敬敬和公婆道别,“爸妈,我去上班啦,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说完提着小包就要往外跑。 “伊伊,你昨天没开车,让砚修送你过去。”程相宜拽着楚伊的胳膊。 宗砚俢刚落座,视线似笑非笑地划过女人不想搭理他的那张小嫩脸。 楚伊犹豫了,昨天是曹伯接她回来的,而且庄园这里打车难如登天。 她正想说可以自己开一台车子离开,就听程相宜一副嫌弃的语气开口,“你还在这干嘛?去送伊伊啊。” 楚伊一脸为难,“妈,让他吃饭吧。” “吃什么吃,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快走。”程相宜拉起自己的儿子往外推。 宗砚俢无可奈何的笑着,随后伸手拉住楚伊的手,带着人离开。 在长辈的注视下,她没将手抽回来。 他的手很宽大,能将她的手温暖地包裹着。 在这寒凉的初冬,那股暖意传遍全身。 楚伊坐上副驾时发现,宗砚俢换了车子。 她脑海里瞬间蹿出暴雨夜,她被堵在星河湾十三层的场景。 他那时候说,‘以后不会有人碰了。’ 坐在副驾上,楚伊有些不自在。 鼻息间忽然扑来一股木质香的气息,随后修长的手臂横在她面前。 楚伊满身警惕,“做什么?” 宗砚俢笑得无奈,“我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这么躲着我,帮你系安全带。” 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安全带顺过她的胸前,按进插扣里,楚伊耳根一红。 似乎是她太过于紧张了…… 然而下一秒,唇上一软。 男人低低的笑声在车子里荡漾。 楚伊觉得内心就像一面湖泊,此刻被他的吻撞击出无数圈细小的涟漪。 “嗯,还是不涂唇膏更好吃一点。”他煞有其事地评价。 随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庄园。 楚伊觉得自己的内心,快要被他的无耻程度磨炼得像钢铁般硬实,可被他突然亲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车子到了辛合影视楼下,楚伊急匆匆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可门锁却没打开。 楚伊警惕地偏头看他,甚至将毛衣领提高了些,堵住嘴巴。 男人幽幽的视线扫过她的脸蛋,长指很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形,“楚伊。” 他喊她的名字时,让她更加紧张。 “不要那么累,忙不过来,我找人帮你,好不好?”他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她,也像是在心疼她。 楚伊抿了抿唇。 “不用。”她顿了顿,“我更想你不要收我大脸传媒的几千万违约金。” 她急着下车,可他就是不按解锁。 “你要是哄哄我,也不是不可以。”他手肘抵着方向盘,掌心撑着侧脸看她。 楚伊被他的视线盯得浑身发毛,试探地问,“怎么哄?” “搬回星河湾。” “你做梦!”楚伊直接拒绝,“开门!” 男人被她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按了解锁。 楚伊飞也似的钻出去,一路小跑钻进大厦。 直到视线里那抹声音消失,宗砚俢才发动车子离开。 然而车子刚转进恒宗停车场,他便接到了墨邵明的电话。 男人眉峰高高蹙起,随后点了接听。 电话那头,墨邵明声音很低,也带着几分凝重。 “楚伊找人偷偷做了楚连天和楚芫的亲子鉴定。” 刺耳的刹车声从听筒里传来。 墨邵明一愣,“没事吧?” 宗砚俢脑海里忽然浮现百年庆那晚,楚伊离开前那个眼神。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痛得她说不出话。 又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将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一周前,她很聪明,将样本送到了两家机构检测。”墨邵明也没想到楚伊会发现这件事,“怎么办?给她真的检测报告?” 宗砚俢沉了口气,他盯着前方的某一点,瞳孔没有焦距。 但眼前却浮现她日记本里关于楚连天的点点滴滴,字里行间是对父亲的崇拜和喜爱。 如果真相展现在她眼前,她能承受得住吗? 一直被她当作山一样的父亲,一直羡慕父亲和母亲的爱情,然而这一切都是谎言。 男人的手用力攥紧方向盘,手背青筋根根分明。 他犹豫了。 点了个烟,他车子里静默地抽着。 许久后,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重做一份假的。” “你确定?你不怕如果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恨你?”墨邵明声音凝重。 “恨我,总比让她痛苦好得多。”他的声音被烟气熏得沙哑。 “靠!”墨邵明忍不住骂了脏话,“大情种。” 第124章 开除林洛莲!! 挂了电话,男人下车。 修长挺拔的身影在车前林立,他将烟头捻灭,扔到了垃圾桶。 随后进入电梯,来到公司的创意部。 创意部员工集体起立,总裁极少来员工区,纷纷忙不迭打招呼,却被自家老大周身的森寒之气吓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见他们老板周身似是裹挟着寒冬的冷意,闯进总监办公室。 身影消失后,便是将整个楼层震得发颤的关门声。 众人噤若寒蝉,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却没人敢上前偷听。 总监办公室。 林洛莲见到忽然朝思暮想的身影,欣喜若狂起身迎接。 然而迎接她的确实震耳的关门声,以及男人浑身毫不掩饰的暴戾之气。 “砚……砚修?”她站在桌边,浑身像是被他的视线定住。 “你私自动了我的文件。” “什么?”她一愣,随即立刻否认,“没有!” “我的办公室一直都有监控。”他声音低沉,带着彻骨的寒凉。 男人修长的腿朝林洛莲迈进,她被步步逼退。 “百年庆那晚,你对楚伊和你之间的事闭口不言,以为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是吗?” 他上扬的尾音,明明性感撩人。 但此刻,却让林洛莲置身冰窖之中。 这男人眼底的怒意正在节节攀升,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体外。 “那晚她不过是跟我炫耀你对她的感情,才发生了争执。” 忽然,男人手臂抬起,毫不留情扼住女人的咽喉。 窒息感瞬间涌上林洛莲的头顶,她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素日里对她温和纵容的男人,此刻竟要杀了她! “咳咳……砚修……咳!” 女人因缺氧,脸色憋得通红,眼中含着泪挣扎。 宗砚俢面无表情,“你那晚跟楚伊说,楚芫是楚连天的亲生女儿。” 林洛莲这一刻感觉血液停止流动,宗砚俢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休息室没有监控,无人机是拍摄的影像,只有她自己有备份! 楚伊…… 一定是楚伊! 是楚伊告诉了他! “是……楚伊告状的吗!我没有!”她眼泪滴落,坠在男人的手背上。 那一瞬间,男人的愤怒收敛。 他将手松开,冷眼看着林洛莲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洛莲,林家对我的恩情,消耗得差不多了,楚伊是我的妻子,你不该把手伸到她的身上。” 林洛莲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仰望他,“砚修!你怎么能这么说!” 她哭得撕心裂肺,手扯住男人的长裤,“我跟着你九年!为什么比不过楚伊的五年!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信!” “这九年我对你的纵容,不够吗?”他俯视着女人,声音很轻。 “不够!我要的是光明正大走在你身边!”林洛莲哭得痛彻心扉,丝毫顾不上往日里的形象。 “洛莲,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可以找男朋友嫁人,结婚,我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是你自己不往前走。” 男人一旦绝情起来,字字都能诛心。 林洛莲泪流满面,“可我爱的只有你!你要我怎么嫁给别人!” “我爱的是楚伊。”他将裤腿从女人手中挣出,身子后转朝外走去。 “什么?”林洛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爱楚伊?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楚伊! “如果你想保全林家的颜面,中午前自己送一份辞呈到人事部,别逼我亲自动手!” 说完,男人推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离开。 办公区的员工看着各自忙活各自的工作,但心思全都贴在了门板上。 见总裁冷若冰霜地离开,办公区霎时间响起浪潮般的议论声。 办公室的门并未关紧,所有人都听到了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回到总裁办,男人站在窗前抽了根烟。 很快墨邵明最新的文件结果发送到他手机上。 他点开查看,忽然间愣了神,等到烟尾烧到了手指,灼痛感传来他才回神。 望着窗外阴沉的天,他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他坐回椅子上,给墨邵明回了句,“你再确认一下,楚伊除了这两家机构外,还有没有找其他机构。” “你怀疑她找了许多机构?” “嗯。” “好,我去搜索一遍。” 楚伊开了一上午的会,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便是灌水。 喝了大半杯水后,终于觉得嗓子不再是冒烟状态。 助理小何将午饭送过来时,楚伊正在整理文件。 “楚总,您真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看你累的最近脸色不太好。” 楚伊接过午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摸透所有细节,将来才不会乱了手脚,而且我有我自己的规划,这种程度的累我可以接受。” 楚伊其实完全可以按照之前郑明的路子走,将公司扔给手底下人打理,定期过来露个面。 可楚伊要的,不止眼前这些。 打开餐盒的盖子,看到意面上的那层肉酱,楚伊忽然有些反胃。 她强忍着吃了两口意面,然后便再也受不住冲向卫生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小何吓的赶紧揪了纸巾递过去,“楚总,这是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楚伊摆摆手,满脸虚弱,“没事,最近肠胃不好,总这样。” “您还是去看一下医生吧,总这么吐身体扛不住。”小何狐疑的盯着她。 总觉得这症状和怀孕相似。 楚伊点点头,让小何出去后,她坐在椅子上发呆。 将餐盒盖上,扔进垃圾桶后,她接着整理文件。 月末将会有在临市举办一场影视峰会论坛,对于她这种初生牛犊来讲,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她赶着月末前将公司的事情缕清,前去学习一番。 下午三点,楚伊从公司离开。 她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但总这么恶心呕吐也不是回事,便转道去了医院。 楚伊没有挂盛景淮的号,毕竟她还没离婚,还是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才对。 拿着挂号卡进入诊室,医生对她身体做了初步问诊。 “你怎么确认自己没有怀孕?”医生盯着屏幕上已婚二字问道。 “我吃了避孕药。” “哦,那行,先去验个血,等血液报告出来给我看过再说。”医生在电脑上一阵操作。 “好的。”楚伊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医生,吃了避孕药,有没有怀孕的可能。”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有,药物失效就有可能怀孕。” 楚伊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三章奉上!明天继续~~~ 第125章 被我找到了 下午五点,宗砚俢将车子停在楚伊公司楼下。 他给楚伊打了四五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最后直接进了公司。 恒宗总裁这张脸,辛合传媒无人不识,百年庆时他高调表白妻子,也就是他们老板楚伊,惹得网上热浪翻飞。 小何怯生生地盯着站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楚总身体不舒服,中午没吃几口饭,然后去了医院。” 宗砚俢看着办公室里的摆设,极简风格,符合楚伊说一不二的性格。 忽然扫到她办公桌上的一份宣传册,男人眸色一愣。 将视线收回时,看到垃圾桶里躺着那份没吃几口的午餐,他竟然破天荒弯下腰,将垃圾提在手中朝外走。 小何赶紧相送,忽然,走在前头的男人停住脚步,“何欢对吗?” “是,宗总。”小何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回答。 “这是我的电话,楚总有什么事,及时跟我汇报。”顿了顿他补充道,“她吃饭上爱糊弄,多提醒她。” 小何似乎懵了,许久才接过男人手中的黑色烫金名片。 她攥在手中,仿佛正攥着一个发红的烙铁,“好的宗总!” “辛苦了。”他道谢,随后提着垃圾大步离开。 小何笑呵呵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网上都传恒宗总裁表白夫人是为了维持集团声誉,是在演戏。 可小何却觉得,日理万机的大总裁下班会亲自过来接妻子,甚至能随手将妻子办公室的垃圾带走,并主动叮嘱助理照顾好自己的妻子。 这样的表现,是演戏? 那未免入戏太深了。 楼下。 宗砚俢坐进车里,又一次拨通了楚伊的电话。 楚伊刚抽完血,坐在休息区等化验结果。 她按着针眼部位,听到手机不停地震,松了消毒棒接听电话。 “楚小姐您好,您的鉴定报告出来了,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楚伊心猛地一跳。 捏着手机的手用力两分,“我马上去,大概半个小时到,方便吗?” “好的,我等您。” 挂了电话,楚伊直奔鉴定机构。 中途宗砚俢打来好几个电话,楚伊都没有接,但是微信上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宗砚俢盯着微信上‘在忙’两个字,一股火卡在了嗓子眼。 她有多忙? 忙到接他的电话时间都没有? 楚伊到达第一家鉴定机构时,正好五点。 她无比忐忑地接过鉴定报告,却没直接翻看结果。 和负责人道别后,她抱着那份报告往车里走,似乎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张,有千金重。 负责人一直送到门口,看到车子里离开,才推了推鼻梁的眼镜,给一个号码发了消息。 【报告已经被楚小姐取走。】 给另外两家机构打了电话,对方负责人说报告已出,随时可以取走。 楚伊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踩下油门,去取了另外两家的报告。 她等不到明天了。 从第三家机构出来后,她又一次接到了宗砚俢的来电。 楚伊犹豫一下,没接听,等电话自己挂断。 然而刚挂断五秒钟,男人的号码再次蹦了出来。 她不厌其烦,终于点了接听。 “在哪?”男人声音有些冷。 楚伊带上了蓝牙耳机,车子在路上平稳行驶,副驾上放着那三份鉴定报告。 男人此刻蹙着眉,“你没回花园别墅,也没在庄园,更不在星河湾,你到底在哪?” 楚伊唇角轻轻勾着,“你猜。” “楚伊,你乖乖的,你的助理说你去了医院,还是不舒服吗?听话,告诉我你在哪。”男人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烦躁。 一想到她今天又吐了,便忍不住担心。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被我找到了,后果自负。”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并让人立刻查找楚伊入住酒店、租房购房记录。 楚伊撇撇嘴,她这次学聪明了,用连珊珊的身份证办理的登记入住。 她知道墨家的本事,情报网那么发达,一查一个准。 将车子开回酒店,她抱着文件,提着背包回到房间。 房门关闭,隔绝了一切喧嚣。 寂静的房间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她将三份报告依次放在柔软的被子上,随后席地而坐,下巴抵在床的边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弄着被子的拉链头。 手机传来推送新闻的震动,让她心脏一抖。 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么逃避不是办法,随后毅然决然抓起第一份开始翻看。 前面几页一堆学术性字眼,楚伊看不懂,直接翻到最后结论处。 【经dna比对鉴定,双方被检测人的基因序列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否认存在亲子关系。】 当最后几个字眼映入眼帘时,楚伊觉得悬在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回到了胸腔里。 她死死捏着那份报告,眼泪模糊了视线,忽然笑了。 随后立刻翻看第二份。 【经技术比对鉴定,被检测双方的基因序列违反遗传规律(排除突变因素),我机构鉴定结果,否认二人存在亲子关系。】 她捏着报告的手指都在颤抖。 林洛莲是骗她的! 她将视线转向第三份,眼中充满了希望! 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第三份文件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的号码没有备注,但她却认出了来人,林洛莲! 楚伊冷冷一笑,她竟然还敢找上门! 没有犹豫,直接接听。 不等她开口,对方传来恶毒的咒骂声。 “楚伊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你竟敢让砚修把我开除!你这个野种!第三者生下的贱货!” “我告诉你楚伊,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砚修身上纹着我的印记,而你什么都不是!” 楚伊被她一连串的话震惊到失了反应。 宗砚俢把林洛莲开除了? 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两年前,林洛莲不小心泄露了公司的项目报价,导致铺垫了三个月的项目丢失,当时本该引咎辞职,而宗砚俢却只处了罚金表示一下。 如今怎么说开除就开除? “你不要给我装哑巴!楚伊你这样的女人,小心哪天开车被撞死!” “等你和砚修离了婚,被楚家赶出来,我看你还剩什么!” 不等楚伊回击,电话直接被挂了。 再拨回去,便是无人接听状态。 刚要将手机扔下,去拿第三份报告,房间门铃响了。 楚伊撑着床铺边缘起身,边走边想,这么晚会是谁? 顺着猫眼看了眼,是送餐的服务生。 楚伊好奇地开了门,“我没叫餐。” “我叫的。”从门侧闪出一抹高大身影。 男人俊逸的面庞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被我找到了。” 他语气肯定,却带着尽在掌控的强势。 楚伊脊背一寒,立刻关门。 然而男人的速度更快,大手挡住门板,笑得很轻,“学聪明了,竟然不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入住。” 楚伊两条眉毛蹙在一起,脑门咻地窜起小火苗。 这也能被找到! 第126章 因为她影响我和夫人的感情 楚伊猛然想起床上还摆着的几份文件,顾不得门口的男人,急慌慌往房里冲,然后随手敛起文件往被子底下塞。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心理,就是不想让他看到。 此刻,宗砚俢站在套房的厅内,看着摆在角落的几个未拆封的大箱子,眉心一阵跳动。 原来从星河湾搬走后,便直接找了酒店住。 怕他找到,甚至用连珊珊的信息开的房间,为了躲他真是煞费苦心! 楚伊从卧室走出,顺手将门带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找我有事吗?” 男人心头忽然泛起浓重的无力感,这小东西油盐不进,他甚至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指了指餐车上的食物,“一天没好好吃饭,你是想修仙?” “……不想吃。” “那就去医院。”他说着便上前拉她的手腕。 楚伊用力挣脱,“我检查了。” 男人偏头看她,“医生怎么说。” “验了个血,但是报告还没来得及给医生看,我明天去取。” 楚伊看了时间,“已经九点了,我要睡觉,你回去吧。” 客厅气氛有些僵硬。 楚伊刚想继续撵他走,结果便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西服纽扣。 楚伊一愣,“你干嘛?” “看你也不打算跟我回星河湾,那我便留下来陪你。”他语气无比平淡。 可楚伊却不干了,这是她的空间! “我允许你留下了吗?”楚伊气得咬着嘴唇。 “哪有让妻子独守空房的道理。”他轻轻地笑,眼中却溢出丝丝让人心动的痞气。 “不行!我开的房间我付的房费,你凭什么睡我的床!”她伸手去推搡男人。 可宗砚俢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低沉沉的嗓音像是淳厚的美酒,“别说你的床,你的人我也睡了。” 楚伊耳根霎时间红了。 比不要脸,这男人天下无敌! 手心是她手腕柔滑的皮肤,他的拇指忍不住摩挲两下。 楚伊被他的动作撩得内心一颤,“松手!乱摸什么!” 见她脸颊粉嫩得像是颗水蜜桃,他忍不住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的啃了一下,“让我睡这,或者让我睡你,选一个。” 楚伊一时间被这句话搞懵了,直到反应过来其中含义,她羞得脸色红到了耳朵尖。 “你……流氓!” 到最后,她终是抵不过他的威逼利诱,败下阵来。 宗砚俢将人按坐在餐车旁,俯身拿起汤匙,舀了小米粥,递到她唇边,“一天没怎么吃东西,铁打的?” 楚伊抿着唇,最后张开嘴吃了一口。 他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挑些清淡的菜品喂她吃。 楚伊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吃。 “你把林洛莲开除了?”她嚼着青菜叶状似不经意地问。 “嗯。”他表情平淡,似乎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为什么?”她手指偷偷地蜷起。 男人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做声。 楚伊刚想继续追问,他的手便迅速递来一勺粥。 她只能被迫吃下去,还想继续追问时,他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楚伊看出来了,他这是用食物堵她的嘴,不想回答。 难不成他们吵架了?无法挽回了?所以心情不好了? 一连串的想象画面无比生动地在脑海里生成。 忽然额头一痛,楚伊不满地瞪他。 “胡思乱想什么?”他说。 楚伊瘪瘪嘴,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放下手中的餐具,淡淡的说,“百年庆之前,我便让她主动申请调往海城。” 楚伊忽然记起,宗砚俢昏倒那晚,她接到了林洛莲气急败坏的电话。 可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三年前就想离婚,然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他的小青梅吗? 怎么忽然让她调走,如今又将人开除了? “因为我不想有人影响我和我家小夫人的……感情。”他信誓旦旦地开口。 楚伊眨着眼,表面平静,然则内心波涛汹涌。 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指甲陷入掌心,有些疼。 “楚伊,我说和你重新开始,并不是开玩笑。”他看着女孩强自镇定的脸蛋,唇角绽放苦涩的笑意,“是你不信。” 楚伊睫毛剧烈地颤抖,心也跟着失了节奏的乱跳。 手背覆上男人宽热的手掌,那股暖意蹿至心窝。 昨晚程相宜的话又一次响在耳边。 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吗…… 吃完饭,楚伊被男人推进了浴室。 直到拿着牙刷准备刷牙,猛然记起那三份报告还在被子底下! 扔了牙刷往卧室跑。 推开房门的刹那,楚伊愣住了。 她看到宗砚俢此刻几乎脱了个精光,线条分明的手臂搭着浴袍,长指翻动床上捡起的文件。 男人听到动静猝然回神,两人眼神在寂静的房间里相撞。 楚伊大眼睛眨呀眨,脑子里却都是他宽阔的脊背,精瘦的腰身,笔直的长腿。 他是那种很标准的倒三角身材,那画面性感得让人流鼻血。 楚伊脸色瞬间红透了。 然而意识到他在看的东西时,她慌慌张张冲上前,一把抢下来藏在身后。 有些心虚,又有些脸红,磕磕巴巴地说,“谁叫你乱看的。” 说着转身就要跑,但手臂却被猛地拉住,随后撞进他光裸的胸口。 手心传来温热而硬实的触感。 他低醇的笑音在耳边弥漫,“手感如何?” 听到她的调侃,她粉嫩的唇哆嗦半晌,“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男人长臂一伸,将那几份文件抽出,眯着眼看她,“你怀疑楚芫是楚连天的亲生女儿。” 楚伊涩然。 他看似不经意地翻了翻后面的结果,随手将文件扔在床头柜,“成天胡思乱想。” 楚伊眨着眼,暗自嘟囔,“要你管。” 说着伸手去拿文件,但宗砚俢却将人圈进怀里。 楚伊背对着他,所以错过了男人脸上那抹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鼻息间弥漫的,是男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心脏在颤,收回了手,“你把衣服穿上……” “要去洗澡。”他下巴抵在她肩头,低低沉沉地说。 楚伊感觉耳朵被他低沉的声音震得发麻,“那你先去。” “一起去。”他轻轻吻着她的耳廓。 她身体几乎是瞬间就软了,呼吸开始错乱,她实在禁不住这男人的撩拨,“做梦!” 男人低沉的笑意在房间里蔓延。 他将人抱起,朝浴室走,像是刻意让她远离卧室,远离什么东西。 “我不要跟你一起洗!”楚伊在他怀里挣扎,但还是被塞进了浴室。 楚伊以为他真的要和她一起洗,结果见他扯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便出了浴室。 她缩了缩脖子,总觉得宗砚俢今天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索性报告已经被他看到,她也不瞒着了,只是第三份文件,她还没看。 出了浴室,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阴沉下来。 他回到卧室,翻开第三份文件。 被检测人姓名一栏写的是两个陌生的名字。 报告的结论,让他不禁捏了捏眉心。 【经dna序列比对显示,被检测双方符合遗传学规律,鉴定结果为二人是生物学上父女关系。】 他以为楚伊只找了两家鉴定机构,结果她竟然找了第三家机构,用的是假名字,怪不得墨邵明没查到这份报告。 眼下楚伊应该还没看完这几份结果,只要让她不看第三份便能瞒过去。 他实在不想让楚伊知道真相。 楚连天和乔时月,是她的软肋,是她的信仰。 他不敢想象,如果楚伊知道了她曾经敬爱的父亲,背叛了她的母亲,她一直追求向往的父母爱情,是包着糖衣的毒药。 她会崩溃吗? 会崩溃吧。 楚伊洗漱过后,便被男人按进床上。 “你还没洗澡!”楚伊抗拒他的亲近,一脸嫌弃盯着他。 男人眯着眼凑近,“没洗澡也睡过,你敢嫌弃我?” 楚伊气鼓鼓地瞪他,随后抓起被子蒙上头睡觉。 他突然掀开被子,盯着楚伊的小腹怔怔出神。 楚伊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你干嘛?” 男人的手轻轻覆在她的肚子上,温热的触感让楚伊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 “我在想……”他歪着头,似乎在思考难题,“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 楚伊一听,一股气从鼻腔里吐出,伸手拍开男人的手,“睡觉,梦里什么都有!” 她背对着男人,“关灯。” 灯被关闭,房间陷入黑暗。 楚伊感觉身后的衣料摩擦声十分明显,随后男人炙热的身体贴了上来,隔着浴袍和睡衣,那股热度还是透过来蹿进了她的身体。 楚伊一双眼瞪的溜圆。 “伊伊。”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让楚伊眼眶阵阵发热。 “如果我早点看到你,是不是已经有了我们的宝宝。” 楚伊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鼻腔有些酸涩。 “没有如果。”她闭上眼,将酸涩掩埋。 这世上从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 如果每个人都能往回走,那么哪来那么多爱而不得,痛彻心扉,悔不当初呢。 【作者有话说】 这章字数太多了,抵两章~ 第127章 你骗我! 一整夜,楚伊睡得都不踏实. 清晨四点钟时,楚伊从床上悄悄爬起。 她看了眼还闭着眼的男人,轻手轻脚越过他,抓了床头的文件去了客厅。 她一晚上都在惦记第三份报告的结果。 虽然结果大同小异,但她不亲眼看到,便总是不安心。 清晨光亮微弱,楚伊只开了岛台上方的夜视灯。 昏黄的光线,将文件铺成柔软的黄。 纸张翻动的哗哗声,像是窗外冷风垂落树叶的声响。 楚伊原本以为结论和前两份是一样的,甚至都没仔细看那两行字。 然而眼神捕捉到的信息,让她身体僵住。 她视线重新落回那两行字,越看,身体越冷。 她脸色一瞬间苍白得如同白纸,仿佛风一吹,她便会随风而去。 楚伊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她慌慌张张起身,却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手肘磕在地板上,那种蔓延而来的痛意,让她思绪渐渐清明。 她抬起手,然后便于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楚伊看到了他眼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楚伊捏着那份文件,脸部线条陷落在阴影中。 她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 昨晚宗砚俢的怪异举动,三番两次阻止她,不让她看报告的做法。 在这一刻,都得到了解释! 他已经看到第三份的结论了! 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结论! 楚伊眼底溢出濒临破碎的光,她看着男人大步走过来将她扶起,看到他因过于紧张而颤抖的薄唇。 楚伊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个字,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落在她肩头的手臂一僵。 他不敢看她。 楚伊咬着牙,像是要将他看穿,“你……” “伊伊,不要多想。”他声音沙哑。 “百年庆之前,你就知道了,对不对?”她眼泪不争气地掉落。 不可以哭! 她咬着牙,硬生生压制心底窜起的一波又一波难过。 宗砚俢看着她,纵使背着光,还是能看到她不断滴落的泪水。 “伊伊,我怕你知道难过,所以没告诉你……”他说得没有丝毫底气。 他没料到事情变化这么快。 楚伊咬着牙,朝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怀抱,“宗砚俢,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这五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笑话我?笑我一次又一次在你面前提及我母亲有多痴情!笑我向往父母那样的爱情?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是笑话!” “楚伊你冷静点!”他想要将人抱进怀里。 此刻的她声嘶力竭的模样,她眼里的疼痛,灼得他痛彻心扉。 楚伊甩开他的手臂,声音颤抖,“我知道了,你在可怜我对不对?所以不跟我离婚,可怜我被父亲冷落,可怜我无家可归!” 宗砚俢不顾她的抵抗,上前将人死死抱进怀里。 他看不得这样的楚伊,她的世界,似乎只剩她一人,孤单而无助。 “我没有!我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所以才瞒着你。”他眼神无比坚定地盯着前方,大手扣在她的脑后,“楚伊,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些。” “那你认为,我现在开心吗?”她声音轻轻的,却带着浓重的颤音。 宗砚俢死死闭上眼。 他无论怎么选择,好像最终都会走向绝境。 “松手。”楚伊忽然冷静下来。 他松开怀抱,见她满脸泪痕,想要伸手抹掉,却见楚伊抓着那份报告,疯了一样往外跑。 “楚伊!”他出去追,电梯却在他眼前关闭。 他猜测,楚伊会去医院。 现在的楚伊情绪太过于激动,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伊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给昨日鉴定科的医生打了电话。 清晨五点,对方似乎还未睡醒。 “刘医生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我是楚伊,我有个问题想咨询您!” “楚伊呀,你说。” 楚伊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响,撞得她脑袋阵阵发痛,“那份鉴定结果,有没有出错的可能?” “出错?不可能,我的机构已经开了二十几年,怎么会出错。”刘医生不敢置信地反问。 “我同时做了三份鉴定,可您的这两份结果,和前两份的结果不一样,所以我……” “楚伊,我用自己二十五年职业生涯担保,如果你给我的样本没有问题,那么我给你的结果便没有问题。” 那一瞬间,楚伊仿佛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 她耳边回荡着林洛莲一声又一声肯定的辱骂声。 她抿紧了唇,那一丝微弱的倔强,也随着刘医生的话,湮灭在风中。 第128章 你的爱太脏了! 楚伊车子开得很快,她来到医院,一路跑到楚连天的病房外。 可是站在门外时,手颤抖着抬起,落在扶手上。 楚伊死死闭上眼,湮灭眸底最后一丝希望,她毅然决然推开房门。 病房里,楚连天已经起床,正坐在床头翻看报纸,对于楚伊的到来他有些意外。 见她穿着睡衣,楚连天便知道她有话问他。 “怎么穿着睡衣跑出来?”楚连天放下报纸,朝她招手。 楚伊看着被阳光笼罩的男人,有瞬间的恍惚。 似乎许久许久以前,久到她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这么朝自己招手,对她说,“伊伊,来爸爸这里。” 那时候的她,扑腾着小胳膊,撞进他的怀里。 那时候的她,认为爸爸是天,爸爸是世界上厉害的人。 楚伊慢慢踱着步子到床尾,声音有些沙哑,颤抖的手捏着那份报告,缓缓递到楚连天面前。 “你与楚芫……”她只说出一个名字,便无法再开口。 她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 楚连天的眼神一滞,声音有些沧桑,“知道了?” “你妈妈去世前叮嘱我,最好让你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没错,楚芫是我的女儿。” 楚伊在这一刻,感觉天崩地裂。 仿佛一把利刃劈开了她的身体,感官与身体同时分崩离析。 “是真的……” 她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楚芫真的是你的女儿!”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这个安静的清晨,在这间病房里爆发。 来的路上,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她固执地认为,宗砚俢检测的那份报告或许也是假的。 或许她检测的第三份报告,出了差错。 结果,他的父亲亲口承认。 比任何检测报告都要有力度的结论,说,‘楚芫是我的亲生女儿!’ “所以,这十几年,二十几年,你是抱着什么态度对待我妈妈的!” 她克制着愤怒,可那股火气让她失控! 克制着泪意,可眼泪还是挂满了面庞! 身体那种无力的感觉,让她胃部翻江倒海,她想吐,硬生生忍着。 楚连天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叹一口气,“我爱你妈妈。” “你配吗!”楚伊嘶吼着,将手中的文件重重砸在男人身上,“你配说爱吗!” “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当时我无路可选,你妈妈和我一起创办的公司已经成型,我放不下公司,我很爱她,我更想娶她。” “所以你抛弃了已经为你生下女儿的冯秀,选择了我妈妈!让她背负第三者的骂名!” “楚伊,她不是第三者,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你妈妈!” “你不配!你的爱太脏了!” 她的泪水彻底模糊视线,她看不清楚连天的面庞,也不想看清他的面庞。 “楚伊,我和你妈妈都有自己的苦衷。”他蹙着眉解释,他没想到,楚伊这么快就知道了。 楚伊抹了把脸上的泪,苦涩的笑在病房里回荡,她不想再听楚连天说下去。 “承认自己吃软饭就那么难吗?爱?都说爱屋及乌,你做到了吗?”楚伊双眸里涌动着浓郁的恨意。 楚连天自知有错,“我亏欠你,我承认,当初我抛下楚芫母女,每当看到你朝我伸手对我笑,我便想到楚芫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 “所以……所以你为了不亏欠她太多,便冷落我?”楚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出声。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从未觉得他如此可笑过。 从小到大的家长会、假期、生日会,他都不曾陪伴她度过。 她以为他太忙了。 结果……竟是为了不想太亏待另一个女儿! “楚连天。” 她此刻直呼其名。 “我真希望自己从不是你的女儿!” “爸爸知道亏欠你很多,所以……”楚连天动作很慢,从床头柜抽出上次的文件,递给楚伊。 “所以你将那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还给我,用来弥补你的亏欠?” 楚伊想到那份股份转让协议,眼泪再次涌出。 她童年缺失的父爱,以及妈妈一辈子的爱,只值这些的股份吗? 楚伊咬着牙,她双眼通红地盯着楚连天笑。 “楚氏是我妈妈一手打下来的,那些股份怎么够?” 楚连天蹙着眉。 “如果你不趁着我没能力时碾死我,那么就等着我今后……毁了你的心血。” 她的声音带着步入绝境的狠戾。 楚伊站在床尾,深深的看了楚连天最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病房。 房门关闭前,她说,“我们父女的关系,止步于今天,我妈妈,也不会睡进你楚家的墓地!” 楚连天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巨变。 “楚伊!楚伊你要干什么!” 第129章 可当年我也求过你啊 楚连天从床上起身,立刻追了出去。 他身体很虚,只跑了几步便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 楚伊大步走在前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终于明白乔时月下葬那日,乔家为何过来抢夺乔时月的骨灰。 这样的楚家,这样的楚连天,就算是死,他也不配和乔时月在一起! 楚伊顺着楼梯下去,将身后的楚连天远远甩开。 车子驶出医院时,宗砚俢的车子从另一侧的入口进入。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出医院。 宗砚俢依旧拨打着楚伊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视线忽然一扫,看到熟悉的身影。 楚连天也看到了宗砚俢,他连忙朝男人招手,“宗总!” 宗砚俢大步走过去,见他面色苍白的不正常。 楚连天捂着胸口,眼睛红得像是充了血,“楚伊!楚伊知道了!” 有眼泪从男人苍老的面容淌下来。 楚连天痛彻心扉,他死死拉着宗砚俢的手臂,“楚伊自己去做了亲子鉴定,她都知道了,砚修,算我求你,带我去墓园!” 宗砚俢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人紧紧攥着,一呼一吸间,透着彻骨的疼。 他咬着牙,带楚连天离开医院,朝墓园而去。 男人心底五味杂陈,却又无比心疼楚伊。 他将车子开得很快,两侧风景迅速倒退,车厢内却惊得令他发慌。 楚伊将油门踩到底,路上给连珊珊拨了电话,“珊珊,我需要一些人,对,来墓园找我。” 听到楚伊沙哑的声音,连珊珊便猜到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生怕楚伊出事或者受欺负,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立刻叫人一起前往墓地。 楚伊将车子停在墓园附近,附近有许多办理白事的商店,她进了其中一家。 早上七点,店铺刚刚开张,老板娘捂着毛衣靠在椅子上打哈欠,见有人来,懒散地问,“咨事一百,办理白事一千起。” 楚伊拿出手机对着二维码付款。 “xx到账,伍万元整。” 机械的声音响起,老板娘刷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双眼发光盯着她,“姑娘,有什么事?” “我要迁坟。” “好好好,不知道往哪迁,我给你算个好日子。” “我要今天迁,你来找墓地,价格随你开。”楚伊无比坚定地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咋舌,看了看楚伊一身睡衣的装扮,有些犹豫,但奈不过金钱的诱惑,赶紧朝后堂喊,“老头子?老头子别睡了!赶紧出来!” 楚伊带着店铺老板两人,气势汹汹往墓地而去。 管理员见到楚伊过来,笑呵呵与她打招呼。 这次楚伊只是淡淡的点了个头,没有往日里的寒暄。 管理员好奇地望着女孩一身怪异装扮,像是带着火气,又像是故作坚强挺直着脊背。 来到乔时月的墓前,楚伊看着照片里的女人,眼眶被眼泪充斥。 “妈,对不起。” 楚伊沙哑的嗓音被初冬的寒风撕裂,随风飘散。 身后的老板和老板娘看着楚伊的背影,忍不住劝诫,“姑娘,我得提前跟你说,迁坟这种事不是玩笑,你家里其他人不来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楚伊回过身,便看到被宗砚俢搀扶着的楚连天踉跄而来。 他面色苍白而焦急,“楚伊!你不能这么做!” 楚伊冷笑,强忍着眼中的泪,“那你当初,有没有想过不能骗我妈妈,不能骗我!” 宗砚俢停下脚步,看着背靠墓碑而立的女人。 她的发丝在寒风中飘扬,因为出来得太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 削瘦的身影,此刻更加让人心疼。 她眼中,有恨,有痛,有强压着的不知所措。 他很想上前,将她拥进怀里,告诉她别怕。 可这一刻,他却怕了。 似乎,他又做错了。 楚伊始终不敢去和宗砚俢深沉而炙热的眸对视。 她怕,她太怕了。 从林洛莲给她看那份鉴定报告时,楚伊便一直不敢直视他。 楚伊很怕,宗砚俢的那份报告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要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当她看到第一份的鉴定结果时,楚伊心想,还好,宗砚俢没做过,是林洛莲骗她的。 可是现在呢? 不是的! 她做了五天的心理建设,此刻瞬间崩塌! “伊伊!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可你妈妈已经原谅了我,也愿意并入楚家……”楚连天泪流面目。 楚伊忽然笑了。 悲怆的声音,比风声还让人心碎。 “她爱了你那么多年,不惜为你和乔家断绝关系,她除了原谅你,还能怎么样呢?” 楚连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寒冷的风,勾着他的病号服咆哮。 天空忽然阴沉下来。 楚伊眼神坚定而决绝,看到连珊珊带着人而来。 她用冷到麻木的手抹了把眼泪,转身朝老板娘道,“动手。” 老板和老板娘面面相觑,但是钱都收了,不能不做事。 楚连天连滚带爬的扑倒墓碑上,他看着楚伊,此刻无比悔恨,“楚伊!我是你父亲!你敢!” 楚伊上去拉扯他,爆发出浑身的力气,“我有什么不敢的!” “楚伊!你不能这样做!我爱你妈妈,你妈妈也是爱我的!她已经睡在这里很多年,你不要打扰她……算……算爸爸求你!” 楚伊盯着眼前的男人,记忆里的男人意气风发,是她崇拜的父亲。 而此刻,他像一个孩子,抱着墓碑,流着泪乞求她。 楚伊笑了,眼泪疯狂往下掉,“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你娶冯秀进门,那时候我也求过你。” 楚连天身子一僵,如遭雷劈般抬起头。 “你有听我的吗?” 楚伊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楚连天再也忍不住,抱着乔时月的墓碑嚎啕大哭。 “别再我妈的墓前哭,脏。”楚伊看向连珊珊,“把他拽走!” 连珊珊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说不出一个字。 楚伊竟然和楚连天闹到这个地步,甚至要将乔时月的墓迁出楚家! 第130章 我看谁敢欺负我的乖孙! 但连珊珊只是楞呼呼地点头,无论什么情况,她都站在楚伊这边。 始终未出声的宗砚俢忽然上前,将手中的外套披在楚伊身上,“伊伊……” 楚伊视线落在肩头的外套上,开口时声音嘲讽,“宗砚俢,你也要跟他一起拦着我吗?” 宗砚俢冷俊的面容十分凝重。 “你早就知道却选择不告诉我,就应该料想到,有这么一天。”楚伊强忍着喉咙的酸涩问。 宗砚俢浑身一震。 楚伊垂落眼眸,苦涩的笑。 “你们都知道,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 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孤身一人被蒙在鼓里活了这么多年。 楚伊将他的外衣扯掉,寒风肆虐着往骨子里钻。 感觉今天好冷啊。 冷得她发抖。 冷得她心发颤。 “都不许动!我看谁敢动!”楚连天一把挡在墓前,瞬间入口处涌进大批黑衣保镖。 楚连天在来的路上,已经叫了人手过来。 寒风呼啸,昔日父女,此刻针锋相对。 冯秀和楚芫听闻楚连天让大批人前往墓园,一大早好奇地赶来,结果就撞见这么一出大戏。 她忍不住心中的狂喜,巴不得楚伊立刻将乔时月挖走。 能入住楚家墓地的,是真正的楚家人,乔时月她算个什么东西! “楚连天,这一幕熟悉吗?” 忽然,一道熟悉声音插进来。 众人往入口看。 今日清晨的墓园,十分热闹。 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大步而来。 他身后,是被几名年轻人围在中间的白发苍苍老人。 楚伊一愣。 是乔铭杉。 楚连天唇角剧烈地颤抖着,看着来到这里的一众人,反应无比剧烈,“谁叫你们来的!离时月的墓远点!” 乔铭杉躬身将花束放在墓碑前,他气场强大,冷冷的笑,“九年前,我们跟你抢时月。” 他顿了顿,声音不掩嘲讽,“九年后,你的女儿给你抢时月。” 楚连天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 往日的场景浮现于眼前,就好像在昨天。 苦涩又难熬,在眼前来回撞击。 乔家老太太一出现,一双眼便落在楚伊身上挪不开。 她苍老的眸蓄满泪水,“楚伊……” 楚伊身子一僵,抬起头时,见老人朝自己伸着手。 那双手,布满皱纹。 那双眼,和妈妈很像。 楚伊想要迎过去,却不敢伸出手。 “伊伊,你……不认外婆吗?”老人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楚伊再也忍不住心底的委屈和痛楚,扑进老人的怀抱。 呜咽中掉落的眼泪,像是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疯狂地淌。 “好孩子不怕!有外婆在,有乔家在,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外孙!”乔老太太脸上的沟壑被怒意填充。 那双布满威压的眸,扫视在场所有人。 在看到宗砚俢时,她停留了一秒。 也仅仅是一秒。 “妈,时月是我的合法妻子,她葬在我楚家合情合理!”楚连天咬着牙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冷冷一哼,“这声妈,我担不起,而且我也从未承认过你的存在。” “可楚伊是我的女儿!” 楚伊从老人的怀里抬起头,感觉肩上一暖。 乔铭杉脱了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楚伊捏着外衣的边角,抬起头看向楚连天,“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我妈妈会不会离开你,她可以拥有爱她的家人,完美的人生,是我的存在,拖累了她。” “所以这个世界,有没有我,其实并不重要。” 楚连天悲痛万分,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心痛! 楚伊看到楚连天悔恨至极的脸色,忽然感觉眼前的世界慢慢变得模糊。 崩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被乔家人支撑住的这一瞬间,松了。 她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宗砚俢就站在一旁,时刻注意她的动静。 男人长臂立刻扶住她,想要将人抱起时,被乔铭杉拦住。 “不麻烦宗总。”乔铭杉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神。 乔子桓立刻将这位姐姐抱在怀里。 宗砚俢面色一凝,想要阻止。 “宗总,伊伊即将与你离婚,请你注意分寸。”乔铭杉看向宗砚俢的眼神,与看楚连天几乎没差。 嫌弃得很。 “乔总说笑,我和伊伊没有离婚的打算。”宗砚俢立刻否认。 乔铭杉冷笑一声,随即看向楚连天,“楚连天,我给你一周思考的时间,是主动让时月迁出楚家,还是我来强的,你自己考虑。” 说完,带着乔家人转身离开。 但楚伊不同意,执意要今天迁走。 对上老太太担忧的眼神,听到她说,“伊伊乖,今天风大,咱们选个好日子好不好?” 是那种轻哄的语气。 是小时候她生病时,乔时月哄她吃药的语气。 楚伊忽然不做声了,眼泪噼里啪啦的掉。 她靠在乔子恒的胸口,听到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硬气的说,“姐你别怕,一切都交给我爸爸,我爸爸无所不能!” 楚伊忽然笑了。 安心的闭上眼。 也忽略了身后拿到落在她身上的沉重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我更了四章~这几章算是全文第一个大转折吧~另外,能求个长评吗,或者书荒圈的推荐呀,感谢~ 第131章 我不想见他 楚伊被带回了乔家。 乔铭杉亲自将半睡半醒的楚伊抱进卧室。 是曾经乔时月未出嫁前的卧室。 楚伊昏昏沉沉之间,感觉有温热的触感在脸上滑动。 她睁开眼,看到乔老太太红着眼,用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楚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老人按住了肩膀,“孩子躺着,身子很虚,好好休息。” 楚伊环顾房间,床头摆着乔时月年轻的照片,整体装修都是乔时月喜欢的风格。 “这是你妈妈曾经的房间。”老太太声音沧桑,“自打她搬离乔家,这房间便空着,我便让人每日打扫。” 楚伊眼睛酸涩,伸手握住老人的布满皱纹的手,“没成想,她一次都没回来过,倒是她的女儿回来了。” 老人轻轻抚摸楚伊的鬓发,像是透过楚伊,再看另一个人。 “外婆……”楚伊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 “哎!”老人忙不迭应着,“你外公在回国的路上,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估计乐得好几晚上睡不着。” “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今天为什么去墓园?过去我们没有把你认回来?”老人轻轻拍着楚伊的手,满脸疼惜。 “你找的刘医生,是你二姨的老公,他认出你了,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 “所以妈妈知道楚芫和冯秀的存在,对么?”楚伊含着泪问。 “自然是知道,要不然当年我们也不会强烈反对。”老人声音叹惋。 楚伊心尖愈发的苦涩,她很想问乔时月,为什么在知道楚芫的存在后,她还要留在楚连天的身边! 那样的男人,值得吗? “当年她和楚连天初识,他的确对时月很好,好到无微不至,可后来阴差阳错,我们知道了他已经在家乡有了未婚妻,他满口答应会跟过去断得干干净净,我们都信了。” “谁成想你爸妈快要结婚时,冯秀挺着大肚子找上门,你妈妈那段时间不敢出门,她心里憋着事谁都不说,无数人都在骂她,骂她是用权钱抢夺别人男人的第三者,可那个男人满口谎言,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哄得你妈妈迷了眼。” “他说孩子会打掉,也会跟冯秀断绝关系,可我们不同意,你妈妈便绝食抗议,甚至在那个男人的鼓动下,偷了户口本出去和他领了证,并扬言说已经怀孕,我很恨我自己,如果当年我和你外公,把那个男人赶走,或许就不会……” 老人含着泪的眼看向楚伊,苍老眸底的悔恨,几乎要将老人吞没。 楚伊死死咬着唇,她从未听妈妈说起过这些事。 她印象中,爸爸妈妈是相爱的,只是爸爸不爱她而已。 “后来时月去世,那个男人转头便要娶冯秀,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会在时月下葬那日去抢骨灰,时月尸骨未寒,他竟敢……” 说至此,老人用力拍打自己的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掉落。 楚伊急忙拉住她的手,“外婆,都过去了……” 是啊,已经九年了。 可真的过去了吗? 她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忘。 这辈子都过不去的…… “你妈妈是个倔脾气,说不回头就不回头,我们知道她对你的教导,你舅舅悄悄观察过你的脾气,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楚伊抿着唇,安静听老人说话。 “你舅舅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你身边,他说你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给他气坏了。”老人说着说着便笑了。 一想到那个满身严肃的男人,被楚伊气得在屋子里叉腰走来走去,逮到谁就问,“我很丑?我很吓人?为什么那丫头看到我绕着走?” 楚伊赶紧摇头,“我没有!我见过舅舅,但妈妈以前跟我说过……她没有脸面回乔家,叫我不要打扰你们。” “说的什么屁话!”老太太生气了,见外孙女委委屈屈的模样,赶紧缓和表情,“她肯低个头,我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说着,老人又红了眼,“她走这么多年,让我的外孙吃了这么多苦!” “以后,乔家就是你的靠山,谁欺负你,跟外公外婆说,跟你舅舅说,咱们必须还回去!” 楚伊已经记不清了,到底有多久,没有体会找到靠山的安全感。 宗家的长辈对她也很好,但是楚伊不敢全心全意的倚靠他们。 到底说来,如果没有宗砚俢,她不可能走进宗家人的生活。 想到宗砚俢,楚伊回忆起在墓地时,男人那悲伤疼惜的眼神。 此刻像是幻化成了刀子,一刀一刀往她心里割。 忽然,乔老太太问,“伊伊,外婆问一句,你跟宗家那个小子?” “外婆,我和他……”楚伊顿了顿,似乎无法描述眼下两人的关系。 程相宜让她重新审视这段感情,宗砚俢说,他想好好跟她过日子,甚至开除了林洛莲。 她真的有动摇过。 可每当她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时,老天爷就会重重地往她脸上甩巴掌。 告诉她。 想要转机? 你做梦! 可能,她和宗砚俢真的是有缘无分。 如果是这样,那么…… 就到这里吧。 见外孙女出神,老人轻轻叹息,“你和你妈妈,太像了。” 为了一个人,宁死不回头,撞了南墙,硬是要将南墙撞破。 “他一直等在楼下,你想见她,我便让他上来,你要是不想见,我便让他走。”老太太将选择权交给楚伊。 “无论你怎么选,外婆都支持你,放心大胆地去做。” 感情的事,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道有多痛。 老太太已经做错了一次,让他她后半生痛失女儿,她不想再错第二次。 楚伊靠在床头,她犹豫许久,手指捏紧了被子,“我……不见。” 宗砚俢在楼下等了一上午,楚伊都没有见他的打算。 离开前,他恭恭敬敬和乔家长辈告别,只留下一句明天再来看楚伊便走了。 楚伊暂时住在了乔家。 乔时月上面有一位兄长一位姐姐,乔时月是小女儿。 舅舅和二姨为人都很谦和,这是楚伊的第一印象。 接触下来发现,乔铭杉是个爱说笑的,性格洒脱。 楚伊被全家捧在掌心,有些不习惯,但却觉得暖心。 她此刻觉得,如果没有楚连天的出现,或者没有她的牵绊,乔时月会有个完美无瑕的未来。 …… 第二天,宗砚俢十点准时来到乔家。 他带了许多礼物。 送给乔家二老的翡翠扳指、手镯以及古琴。 送给乔铭杉顶级茶具杯盏,以及给小辈的各种价值不菲的礼物。 乔家人将礼物堆在客厅,留宗砚俢吃饭。 但他一心想要见楚伊,楚伊却以身体不舒服想睡觉为由,不见。 宗砚俢听了,没有任何不高兴,婉拒了留下吃饭的请求,独自离开。 楚伊站在窗边,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被乔家人送出庭院。 直到那抹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快要消失时,男人忽然转身,看向别墅二楼的某个房间。 楚伊立刻躲到窗帘后,不敢看他。 心口愈发的酸涩疼痛,她却强忍着那股悲怆。 她告诉自己,无论多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过去的。 第132章 楚伊!是我的错了! 第五天,宗砚俢再次登门。 乔家人没有丝毫厌烦,他来,乔家便接待。 楚伊躲在房里许久不出,但她想,总这么逃避不是办法,而且这几天,她已经想清楚了,便答应见面。 宗砚俢推门进来时,便看到楚伊靠在床头,空洞的眼望着窗外。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仿佛一碰就会倒下。 男人内心泛起阵阵揪痛。 他在想,她在乔家是不是吃得不习惯,睡得不习惯吗? 否则怎么这么虚弱? 过去的宗砚俢不懂,何为爱一个人。 如今他好像懂了,爱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都在心疼她。 心疼她吃不饱穿不暖。 心疼她掉眼泪不开心。 心疼她为一丁点小事皱起眉头。 这几天,他也想了很多。 他对楚伊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连续四个夜晚没睡后,他似乎摸清了思绪。 他对楚伊原本是喜欢,可那种喜欢在他不经意间慢慢长出了爪牙,占有欲帮忙作祟,那种喜欢便成为一发不可收拾的强占。 但后来,见她伤心难过,他怕。 见她掉眼泪不言语,他怕。 见她茶饭不思,他还是怕。 见她眼中没有他,他更怕。 后来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比喜欢更加深邃的存在。 它叫,爱。 楚伊偏过头看他。 宗砚俢真的很帅,是那种看一眼便难以忘怀的帅。 年少时,他浑身泛着青涩的阳光气息,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朝气。 成年后,他浑身都是内敛深沉的气场,像是万事万物尽在他掌控。 楚伊想,爱上这样的人,并且和他存在五年婚姻的羁绊,不亏。 她浅浅地笑,“坐吧。” 宗砚俢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盯着她的表情。 她不该是这种平静的模样。 她应该声嘶力竭质问他,为何要隐瞒事实。 他应该打他骂他,拿出她生气时张牙舞爪的劲头儿才对。 宗砚俢忽然有些心慌。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她没躲。 楚伊盯着他青筋分明的大手,唇角的笑意加深,“我曾经跟你倾诉过很多次,想要一份爸妈那样的感情。” “十六岁生日那年,我爸爸娶了冯秀,我是真的不开心,认为父母的那份纯粹感情,有了污点,可我一直忍着没说,因为那是我昏暗人生所剩不多的期盼。” “就像这五年来,你对其他女人的过分关注让我很难过,我把它看成污点,可我忍着,我不舍得亲手打破这份幻想。” “楚伊,我以后不会跟其她女人接近,我发誓!”他双手捧住女孩的手,死死地握在胸口。 她不理会他在说什么,轻轻抚摸他的指节,“过去一直认为,我能牵着你的手,走得很远很远。” “原来,很远不过是五年的时间。” 她说着,声音便哑了。 “楚伊,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我会牵着你!”他眼神无比慌乱,呼吸都开始乱了。 楚伊朝他扬起手臂。 他立刻倾身将人抱进怀里。 楚伊将下颌抵在他的肩窝,眼泪瞬间充斥眼眶,那种不舍和决绝夹杂在语气中,“宗砚俢,就到这里吧。” 他咬着牙,鼻腔的气息开始炙热,“我不同意!” “我知道你隐瞒了鉴定结果,是为我好。”她自顾自地开口。 她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眼泪一颗一颗掉进男人肩头的西服里。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 也尝试着站在宗砚俢的立场去看问题。 如果面临那样的处境,选择隐瞒这件事,是对她最好的打算。 原本楚伊应该高兴的,高兴于这个男人知道疼惜她了,知道为她做打算。 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一直在怀疑,我们到底哪里出了错,虽然这段婚姻是我求来的,可我真的有很努力经营。” “现在我懂了,我们不在一个频道,就像我爱你时,你看不到,而你朝我走时,我已经不在了。” “楚伊!你不在……没关系,我会去找你的!”他眼眶发胀,紧紧抱着她,想要将她嵌进身体里。 “你用了你的方式对我好,可……” “那是不是我要的。” “楚伊!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以为相比让你痛苦,瞒着你会更好!”他声音开始发颤。 虽然怀里紧紧抱着她,却觉得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百年庆时,林洛莲说我可怜,她笑话我,是小三的女儿,我当时打了她。” “那时候我很怕,我怕你用同样的眼光看我,看我笑话,看我这五年来丑态百出,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看不到我,或者说,不愿意看我。” 楚伊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感觉自己体内的水太多了,怎么可以掉这么多眼泪呢? “我没有!楚伊……我是心疼你,我没有不愿意看你!”他拥着她,通红的双眼盯着女孩满是泪痕的眸。 “楚伊,我真的没有!你信我好不好!” 像是小朋友丢了自己最爱的玩具,丢了最爱吃的糖果,他哭了。 那一滴滚烫的泪,无助地掉落。 二十七年有记忆的人生里,十八岁绑架他没哭,二十二岁公司快要压垮他时没哭。 如今,眼前这个他爱的女人,成功地用几句话,让他掉下眼泪! 楚伊抬手,轻轻抹掉他脸颊的泪水,“恢复五年前的关系,我们都不亏什么。” 男人死死咬着牙,不点头,不答应。 楚伊捧着他的脸,吻住他掉落的泪,“男人的眼泪,不能轻易的掉,我喜欢的宗砚俢,无所不能。” “楚伊,没有你……我不行……”他声音嘶哑,带着步入绝境困兽般的嘶吼。 “这世上,从没有谁离不开谁这种事,你不过是习惯了我的存在,等你习惯了我不在,就不会这么说了。” 楚伊止了眼泪,此刻的她,平静得不像话。 仿佛她看着的男人,她脑海里的过往,皆是别人的回忆。 直到今天,楚伊明白了一个道理。 两条直线保持平行不能相交,是遗憾。 而两条直线相交,只有一个交点,也会是遗憾。 宗砚俢始终没松口。 许久,久到楚伊以为时间静止了。 她看到男人垂下了眼。 苦涩和心痛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几次张嘴都没成功说出一个字。 “好。” 楚伊看到男人的下颌滴落一滴液体。 “明……后天,后天,我们去办手续。”他喉咙干涩地吞咽,却始终不敢让楚伊看到他眼里的狼狈。 楚伊也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浑身像是失重一般,快要飘起来。 五年的期盼,瞬间到了终点。 “嗯。” “跟我回星河湾吧。”他咬着牙开口,不等楚伊拒绝,“就算是离婚前,我最后的请求。” 楚伊许久应了声,“好。” 楚伊在房间简单收拾,宗砚俢去楼下等她。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卸下了全部外壳,将脸埋在手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呜咽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宗砚俢下楼时,被佣人请到了茶室。 乔铭杉换了一身家居服,正在泡茶。 见人进来,示意他落座。 两人面对面而坐,谁都没有开口。 茶壶里的水撞进茶杯,竟寂静无声。 乔铭杉倒了一杯茶,手指屈起点了点茶托。 宗砚俢接过,但并没有喝。 “伊伊和她妈妈的性格太像了,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乔铭杉率先开口。 “嗯,我知道。” “你不知道,这么多年,虽然伊伊没有回乔家,我却一直在观察她。”乔铭杉声音叹惋,“她认为是她的存在耽误了她妈妈。” “她是在怕,怕自己重蹈她妈妈的覆辙。” 对于乔铭杉的话,宗砚俢没做任何回答。 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随后,他带着楚伊离开乔家。 第133章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再次回到星河湾,两人始终保持沉默,没人出声打破这样的沉寂。 直到门铃声响起。 楚伊站在门口附近,下意识走过去开门。 物业小哥一脸笑意,“宗夫人,宗先生为您订的衣服到了。” 楚伊扶着门板,傻傻地站在门口。 什么衣服? 正犹豫之际,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站在她身侧,“好,进来吧。” 楚伊看了看宗砚俢,又看了看跟在物业小哥身后的一批人。 之所以用一批人来形容,是因为真的有十几号人,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两只大箱子。 楚伊让开道路,一双眼望向宗砚俢,等待他的解释。 他似乎将一个小时前达成的约定忘到脑后,牵起她的手,“给你买了些冬天的衣服,去看看喜欢吗。” 说完,他牵着她就要往衣帽间走。 楚伊脚步定住,黛眉轻蹙,“可……” “这么多年,我的一切服饰都是你置办的,这次让我来。” 几大品牌的店长恭恭敬敬将衣服送进衣帽间,随后迅速离开,仿佛不曾出现一般。 男人牵着楚伊来到三面柜子前,楚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所有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风格和色系。 那一瞬间,心脏像是被一下子沉进了柠檬水中,又酸又涩。 如果早一点。 早一点他对她这么好,那该多好。 如今,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中午,程相宜打来电话,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问他们要不要回庄园吃火锅。 楚伊觉得离婚这样的大事,始终要和长辈坦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她回了句好。 沙发上的男人在听到她应好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了两分。 但下午时候,他还是开车带着楚伊回了庄园。 天气很阴,车里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话。 车子拐进庄园大门时,楚伊忍不住了,她捏着手里的包包带,问,“你的户口本,在你手里吗?” 当初结婚时,因楚连天不同意这场婚姻,所以楚伊并没有将户口迁进宗家,宗砚俢的户口也在宗家,没有变化。 他一身烦躁气息,将方向盘捏紧了两分,“在妈那里。” “哦。”她淡淡点头。 楚伊看着出来迎接的程相宜,扔下一句,“那你记得跟妈妈要一下。” 说完,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出去。 宗砚俢越过车玻璃,看向那抹削瘦的背影,只觉得胸腔里灌满了酸涩的苦意,丝丝毫毫也吐不出来。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离婚。 明明只剩最后一天了。 可她心里,仿佛只有离婚这一个念头。 程相宜拉过楚伊的手,忍不住嗔怪,“手这么凉,快进去暖暖,兰大夫调理身体的药物没有作用吗?” 楚伊心一抖,想到那些苦涩的中药,有些愧对宗砚俢的好。 之前和他生气,楚伊将那些中药全都扔掉了,只要宗砚俢盯着她吃了那么几次,每次还都是被他威逼利诱灌下去的。 想到那些日子,明明就是两个月前,却恍若隔世。 所以当感情走到了尽头的时候,她记起的,竟然都是他的好。 虽然不多。 但也足够了。 晚饭吃的火锅,宗家长辈很少吃辣,迁就楚伊的口味,做了三色锅底,专门为楚伊准备了地道的辣锅。 楚伊最近胃口不太好,可看到红彤彤的锅底,瞬间来了食欲。 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食物,看到一旁的宗砚俢满眼温柔。 见她辣得直吐舌头,倒了杯玉米汁递过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伊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不懂,吃辣的东西,就要一口接一口才不会被辣到。” “伊伊说得对,你又不吃辣,知道什么。”宗老爷子不满宗砚俢对孙媳妇的语气,忍不住回了一句。 宗砚俢无奈地摇头,给楚伊夹了一筷子嫩羊肉,“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知道就好。”程相宜也忍不住去夹辣锅里的食物,却被宗爸爸拦下了。 “昨天还喊着胃胀,别吃辣的,吃番茄锅。”说完,给程相宜夹菜。 楚伊咬着刚刚宗砚俢夹过来的羊肉,腮帮鼓囔囔的,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宗爸宗妈。 心里忍不住感叹,爸妈的感情可真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如胶似漆的模样。 谁说大家族里没有真爱,她第一个不服。 只是这样的幸运,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宗砚俢见小女人吃着饭还能走神,无奈一笑,桌底下的手轻轻捏了她的手指,随后又给她夹了青菜。 楚伊感受着手指上温热的触碰,心跟着也颤了一下。 她低头,没有回应,乖乖吃菜。 晚饭刚过,昏暗的天空开始洋洋洒洒掉落冰粒子。 今天的天气预报还算准确,确实开始下雪了。 楚伊站在门外,将手心伸出廊檐。 还未成型的雪花,落在掌心的刹那便化成了一小滩水。 凉得入骨。 忽然,她肩头一暖。 回眸时,见男人将宽厚的羊绒围巾披在她肩头,有熟悉的木质香混杂其中,“外面冷,刚吃完火锅别冻到了。” 楚伊瘪瘪嘴,不舍地看了眼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这场雪能不能成型。 回到老宅,意味两人又要睡在一张床上。 楚伊换了睡衣后,犹豫半晌,想着去找程相宜说一下离婚的事。 但宗砚俢却提前开口,“我去拿户口本,我来说吧。” “好。” 她面色淡然地回了一句。 宗砚俢出了房间,楚伊却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和表情,久久不动。 后来她躺到了床上,扯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偏着头看窗外的雪花。 似乎不再是冰粒子,而是真正的雪片。 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飞舞坠落,楚伊慢慢闭上眼,希望明天,可以看到白茫茫的世界。 宗砚俢敲响了父母的卧室门。 程相宜见他进来,似是心有所感,问了一句,“来拿户口本?” 宗砚俢盯着母亲,没说话。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今天见伊伊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猜到了几分。” 她从沙发上起身,去保险柜里将户口本拿出,递给一旁的儿子。 女人满面愁容,往日里她总是神采奕奕的模样,可今日,眼角的皱纹有些重,头也有些胀痛。 “强扭的瓜不甜,或许你们两个的缘分,就这么多。” 程相宜躺回了床上,宗赫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老婆。 无奈的叹息后,他爬上床,开始给程相宜按摩头部。 房门被轻轻关闭,程相宜眼角有湿意晕出,“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宗赫手指稍稍用力些,“我们当父母的,只能祝福。” 【作者有话说】 我虐男主了…… 第134章 他给的离婚前的回忆 楚伊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好像看到床头站立的人影,那人眼神无比温情地看着她。 好像额头覆盖着一只手,熟悉的气息包裹暖意窜进每个毛孔。 唇上似乎有温热的触感轻轻碾压,温凉的湿意在脸颊上一闪而过。 楚伊强迫自己睁开眼,却看到身前空无一人。 她愣了许久,原来是梦。 昏昏沉沉再次睡过去,也不知何时,宗砚俢爬上了床,动作很轻,可楚伊还是感受到了。 那只手臂伸到了她的颈下,她没动。 手臂向内收,她身子半转,贴近了他的胸膛,她也没动。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头顶被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还是没动。 似乎是真的觉得她睡着了,男人有些压抑而颤抖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地响,“可以……不离婚吗?” 楚伊眼眶酸胀,她不敢睁眼,她怕自己的意志力轻易地被他脆弱的外表击破。 “你的宗砚俢,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其实宗砚俢自己也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他以为十八岁被绑架之后,这世上便不会再有令他恐慌的事情发生。 他以为,任何人都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和抉择。 可当楚伊无比坚定地跟他提离婚时,他是真的怕了,慌了。 过去的想法,天真而可笑。 他怕失去她,怕她的眼里再也没有他。 却在昨日乔家时,见到她眼里明明灭灭的光火时,更怕她再也开心不起来。 他轻轻吻着她的发顶,一次又一次。 这一夜,他一直抱着她,彻夜未合眼。 第二日五点多,楚伊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人。 拉开纱帘,外面的世界是晶莹剔透的白色。 楚伊眼中心中皆是一亮,她甚至顾不得洗漱,直接裹了件大衣,踩着拖鞋冲下楼。 京城难得下这么大的雪,几乎快要到膝盖。 主干道已经被早起的佣人清理干净,花园和草坪堆积着厚厚的白雪。 楚伊一开门,便被那沁凉的气息呛得一咳,等到捂着嘴缓过那股凉气,眼前的场景,让她呆立在原地。 青石干道的两侧,林立着一个近两米高的大雪人。 雪人脖子上围着红色的围巾,胡萝卜做鼻子,各类豆子做嘴巴和眉毛眼睛。 一瞬间,她像是走进了白茫茫的童话世界。 最外侧忽然有衣角晃动,她裹紧外衣走过去,便看到宗砚俢从梯子上下来。 “曹伯,麻烦您帮我去厨房拿一些豆子。”他专心致志地看着雪人,没注意到身后楚伊的出现。 见曹伯半晌没理他,他终于回头,“曹……” 结果眼前出现的人是楚伊,看到她只穿了件大衣便跑出来,脚下踩的甚至是露着脚踝的拖鞋,男人眉眼立刻紧皱着,上前要将人抱起。 可意识到自己满身寒气,双手冰凉,怕冰到她,他停住了动作。 楚伊看到他犹豫的动作,又看到他冻到发紫的手,“你做的吗?” “嗯,喜欢吗?”他眉梢眼角染着笑意,似乎能将这冬雪融化。 楚伊抿了抿唇,“冷不冷。” 原本他想说不冷,在外头活动这么久,已经是一身汗,可见到她担忧心疼的眼神,他的心瞬间就软了。 “有点。” 他盯着她,然后便看到楚伊张开了大衣,里面还是她那件粉嘟嘟的珊瑚绒睡衣。 他不解地看着她。 楚伊上前两步,将他的手,连带着半个人裹紧她的大衣里。 她用力撑着大衣,将人抱紧,试图用自己身上的暖驱赶他的寒意。 宗砚俢手掌触碰到她绵软的睡衣,立刻蜷起了手指,他往后退,试图躲开她,“楚伊,我身上很凉,你会被冻生病!” 楚伊却将侧脸贴在他胸口,不管不顾地问,“为什么要堆雪人。” 他挣脱不出,她抱得太用力。 叹了口气,“觉得你应该喜欢。” 楚伊最喜欢的季节是冬季,确切地说,是下雪的冬季。 小时候的记忆里,京城一到冬天便会下大雪,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爸爸妈妈会正点下班回家,如果爸爸心情好,还能陪她在雪里玩一会。 可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被爸爸妈妈带着堆雪人。 这是她小时候的遗憾。 宗砚俢正因为看到了她日记本里的内容,才将这件事记下。 他想弥补她的遗憾。 许久,久到楚伊感觉鼻尖有些凉,她抬起头,看了眼高大的雪人。 是她见过的,堆得最完美的雪人。 她唇角露出笑意,“我很喜欢。” “那我呢。”他垂着眸子,忽然问。 手腕是热的,他将手腕扣在她的细腰上,谨防她逃走。 楚伊仰头看他,眼中除了白茫茫的世界,就只剩他英俊的容颜。 不等楚伊回答,他忽然俯身吻住他。 他的唇很凉,凉到让楚伊打了个哆嗦。 但他的舌又很暖,暖到让她想要贪婪的占有。 巨大的雪人衬托下,白雪皑皑的世界里。 她们相拥亲吻许久。 久到他的唇不再冰凉,久到楚伊感觉身体有些虚软。 他将人打横抱起,见她满脸绯红,忍不住责问,“穿这么少跑出来,是想生病吗?” 双手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看到雪太兴奋了。” “开心吗?”他没问究竟是雪花雪人让她开心,还是刚刚的吻让她开心。 她没多想,用力点头,“开心!我想去拍照,我怕一会太阳出来会化掉。” 他胸腔里传来阵阵的轻笑,又亲了一下她温软的唇,“回去穿好衣服鞋子再去。” 楚伊马不停蹄换了衣服鞋子,抱着手机往外跑。 白茫茫的世界里,宗砚俢的眼中,只有她开心的笑脸。 那种无忧无虑,发自真心的笑。 他想,这样的楚伊,他会记得一辈子。 楚伊对这雪人各个角度拍了上百张照片,翻看的时候,发现每一张都好喜欢。 她此刻也分不清是喜欢雪人,还是堆雪人的那个人的心意。 楚伊被宗砚俢戴上围巾和手套,她捧着一簇雪花,远远地朝宗砚俢跑来,“宗砚俢。” 她气喘吁吁,小脸也因为太过于兴奋红扑扑的,异常可爱。 “嗯。”他站在对面应。 “谢谢你。” 谢谢你,在婚姻的尽头,给了我一场这么美的收尾,这么美的回忆。 说完,手中那捧雪花,也砸向宗砚俢。 男人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楚伊的第二捧雪花已经扑了过来。 他没躲开,任由她闹。 最后看她那么开心,他也开始用雪团砸她。 两个人围着大雪人,在雪地里打起了雪仗。 整座庄园,都萦绕着楚伊开心的笑声。 最后她双手抱着脑袋求饶,“不玩了不玩了!宗砚俢你停下!” 男人手里攥着一团雪球,“说点好听的。” 楚伊笑得已经喘不过气,呼出的气息都是白雾,“好,嗯……宗砚俢天下无敌!” “不够。” “宗砚俢世界第一棒!”她仰头看着她,眼眶酸涩。 “还是不够。” “宗砚俢今后长命百岁,子孙满堂!”她眼尾压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却是用最真诚的语气祝福。 那一瞬间,两人都安静下来。 世界仿佛只剩下两人。 宗砚俢深情的眼底涌出丝丝温柔。 他真的很想告诉她。 楚伊,我只想跟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他的眼神像是有温度,楚伊被烫到,脚下一软,避开了他的视线。 笑声散去,像是从未漂浮在这片天空。 她有些慌乱地转身,朝主宅跑去,“该吃早饭了,我们去吃饭。” 她急匆匆地往前走,几次因为脚下打滑而摔倒,却没放慢速度。 楚伊眼眶有些红。 是啊,她曾经也想过的。 在寺庙里,乞求佛祖保佑,保佑她能和宗砚俢,携手百年。 可是这个愿望,一开始便是不成立的。 所以,也成不了真。 第135章 离婚 午饭后,楚伊和宗砚俢返回星河湾。 京城的道路仿佛没下过雪,清洁工人早就将马路清理得干干净净。 楚伊却在挂念庄园的那个雪人,会保持多久呢。 会不会已经开始化了。 怀揣着那一丝忧愁,两人进入房间。 楚伊将包里需要办理离婚的证件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宗砚俢,我觉得你给我的东西太多了,你要不要拿回去一些,现在重新拟一份协议来得及。” 她说得无比认真。 宗砚俢忍住心口泛起的涩意,坐在她身边,“好。” 楚伊想了想,拿出自己已经拟好的那份,“股份太多了,我本身就有百分之十九,还有这座小岛和房产我不要了,你给我一套公寓就好了。” 宗砚俢看着那份极其简洁的财产分割协议,不由得苦笑。 “我也有一份,你看一下。”他去书房取了一份新的协议书给楚伊。 楚伊翻看上面的内容,越看眼睛瞪得越大,“你开玩笑吗?你这是净身出户?” 新的协议上,宗砚俢几乎将他名下全部资产给了她。 “不行吗,算是我补偿你这么多年。”他视线始终落在楚伊身上。 见她皱着眉,无比认真地拒绝,心中忍不住感叹。 这个小傻瓜,给她钱为什么不收? 其他人离婚时,恨不得从丈夫手里拿得越多越好,而她却只是象征性地要一套房产。 “你不欠我的。”楚伊轻轻地回道。 这五年,是她自愿的。 见他不语,她把初始那份协议放在最上面,“那就还是用这份吧。” “楚伊,可不可以……” “我渴了,你渴吗?”她忽然起身,打断他的话,朝冰箱跑去。 开了冰箱门,假装思考要喝什么。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心里有多么乱。 就这样吧。 一直咬着牙挺下去。 过了明天就好了。 楚伊回了卧室睡觉,她还是在意林洛莲睡过客卧,所以睡在了主卧。 晚上六点,她被房间里弥漫的香味叫醒。 天已经黑了,她推门而出。 厨房里,男人系着围裙,高大的身躯弯着腰,在案板上切着菜。 那种有节奏的响声,仿佛凝聚成了世间最美好的声响,让她贪婪地躲在转角看他。 男人下颌线紧紧绷着,侧颜冷俊却又带着温柔。 不是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宗砚俢,是满身烟火气的宗砚俢。 她想要将这样的他好好存在记忆里。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男人拿着铲子回过身,“醒了?去坐着,马上吃饭。” 楚伊乖乖地走到餐桌前,然后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品。 她数了一下,竟然已经有七道菜。 她趴在椅背上,朝厨房里忙活的男人问,“是有客人过来吗?” 一般他们二人吃晚饭,只会两三个菜一个汤。 宗砚俢手里端着一盘菜,放在桌面上,“就我们两人。” “那怎么做这么多。”她仰着头看他。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在男人眼底晕出淡淡的光影。 他将盛好的饭放在楚伊面前,“答应过你的。” “什么?” “答应你的满汉全席。” 记忆瞬间如潮水般纷沓而至,楚伊在商场里被绑架那日,她回到庄园发了场烧,半夜很饿,宗砚俢抱她到餐厅,问她要吃什么。 那时候她赌气地说,要吃满汉全席。 不过是一句气话,如果他不提,她根本记不起来。 但他却放在了心上。 楚伊捏着筷子的手用了力。 “这是一部分,剩下的,我慢慢做给你吃。” 楚伊埋着头,大口地吃饭。 她不敢抬头,不敢跟他对视。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感。 八个菜,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可她就像是饿了许久,吃了很多很多。 多到撑得她胃痛,还是在往里咽。 男人抢下她的筷子,手指托着她的下巴,“别吃了。” 然后看到她有些红的眼尾。 “喜欢吃,我以后做给你……” “没有以后了。”她唇死死抿着。 眼圈雾气模糊了那一圈淡淡的光影。 他看着她的模样,心口像是被刀子割得四分五裂。 楚伊推开他,朝卫生间而去。 她将水龙头拧开到最大,随后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男人在卫生间外,单腿支着墙壁,攥在指间的,是一只未点燃的烟。 这一晚,楚伊睡得很不安稳,在各种梦境里穿梭。 有让她向往的,有让她恐惧的。 这一夜,宗砚俢又是未阖眼。 他坐在床沿,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床上的人。 楚伊,对不起。 过去那些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爷爷说得没错,感情也讲究因果轮回。 楚伊吃过的苦,他会一点不落地,全都补回来。 可只要,最后她还能回到身边。 再苦,他都愿意。 第二日。 两人吃了早饭便朝民政局出发。 京城又开始下雪,雪花大片大片地洒落,如同鹅毛一般充满视野。 车子在路上有些滑,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路太滑了,要不我们……” 楚伊盯着前方,无比平静地开口,“王特助说已经给你换了防滑胎,而且地面上雪并不多,我们也快到了。” 他不再说话,仍将车子开得很慢。 可再慢,这段路也有终点。 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楚伊有些恍惚。 她似乎看到了五年前,从这座出口出来的自己。 那时的她,眉梢眼角止不住的笑意。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却是满目疮痍。 看到一起前来领证的小夫妻,或是办理离婚的夫妻,楚伊淡淡一笑。 如今到了门口,却不想之前那么紧张害怕了。 看向旁边的男人,“走吧。” 她率先一步进入,宗砚俢看着她的背影,她没有丝毫留恋。 工作人员让他们将材料交上来。 楚伊拿出一整份文件,里面有两人的身份证、户口本、离婚协议以及补办的婚姻证明。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问,“嗯,材料没问题。” 随后拿出两张纸递给二人,“这份文件签一下子,可以回去了。” “回……回去?”楚伊瞪大了双眸,“不应该有个绿色的离婚证吗?” 工作人员终于有了表情,淡淡一笑,“既然知道离婚是绿本本,那么离婚冷静期听说过吗?” 楚伊脑子里轰然闪过一条新闻。 “国家政策变动,离婚冷静期一个月,在这期间,你们好好想一想,夫妻走到一起不容易,冷静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不想离婚了。”工作人员示意二人签字。 楚伊一脸懵。 他们已经冷静得够久了。 宗砚俢眼角有笑意晕出。 他捏着签字笔,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 楚伊心中五味杂陈,“这有什么可冷静的,哪对夫妻离婚不是深思熟虑过的?” “小姑娘,我和我老公就是当初太冲动离了婚,现在又来领结婚证的。”身侧,有位热心的大姐朝她展示刚刚领到的结婚证。 楚伊瞬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旁边的男人递给她一支笔。 她咬着牙,迅速签完字,将一众材料装好,然后往外走。 身影有些气急败坏。 宗砚俢盯着那抹身影,唇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是知道离婚冷静期的事的,他没提。 他故意的。 第136章 离开:别打扰她冷静 “所以你这婚没离成?”连珊珊啃着苹果,一脸惊讶地看着垂头丧气的楚伊。 楚伊下巴垫在抱枕上,有气无力地点头,“是。” “离婚冷静期,绝了。”连珊珊顿了顿,眯起一双眼,“我怎么觉得,宗狗故意的。” 楚伊偏头看她。 “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吧,他绝对是故意没说,故意拖延的。” 楚伊心瞬间失了节拍,手指搅弄抱枕的流苏,“他……应该不会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连珊珊摸了摸楚伊的脑袋,安慰一下。 “既然是冷静期,那就冷静冷静吧,也算是拿到了半个离婚证,趁这段时间去恭州出个差,回来就可以办理了。”楚伊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沙发里。 …… “修哥,你真和楚伊去办理离婚了?” 酒吧里,墨清明瞪大了双眼,一脸兴奋。 宗砚俢长指捏着玻璃杯,淡淡点头。 “哥!车给我!你输了!” “还有我那份!”韩祁风过来凑热闹。 当初关于宗砚俢是否离婚,三兄弟打了个赌,韩祁风和墨清明认为肯定会离,墨邵明说,不会。 墨邵明似笑非笑,“这不是离婚冷静期,谁知道冷静期后会怎么样。” 随后转向宗砚俢,“是因为那件事吗?” 宗砚俢摇了摇头,“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罢了。” “你怎么打算的。” 宗砚俢将脊背陷进沙发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楚伊怎么办。 他没谈过恋爱,更没追过女孩子。 他只是在按照自己认为的方式对她好,可楚伊说过,他给的,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商场上,无论多难的对手,他都能见招拆招。 可是楚伊,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最难解的问题。 “不想离,那你得趁着这段冷静期,好好表现啊。”韩祁风凑过来,一脸高深莫测。 “你知道民政局出来,我要送她去公司,她说什么吗?”男人暗黑的瞳仁带着淡淡的凉意。 三人齐齐望向他。 他笑了一下,笑声透着无可奈何,“她说,冷静期,好好冷静,别打扰她冷静。” “卧槽绝了!哈哈哈!” “神踏马好好冷静!” 房间里,三人爆笑出声。 就连极少言笑的墨邵明,也忍不住笑出声。 …… 楚伊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拎着皮箱和小何一同前往恭州。 恭州是临海城市,气候温和。 楚伊权当这次出差,是给自己放个假。 辛合影视公司去年投资三部电影,收益一般,不过自制的网剧却收获了良好的口碑。 因为是自制,选角大多用自家艺人,小成本网剧,没有过多的资本参与,导演拍得舒心,演员没有压力,反而取得很好的效果。 此次峰会,楚伊想作为新人,更加了解这个行业。 下了飞机,换下一身厚重的冬装,换上轻薄的长裙。 两人在峰会接待人员的带领下,直奔酒店。 此次峰会的举办商给与会人员订的清一色海景房。 小何老家是西北的,极少见到大海,兴奋地趴在窗户上,“楚总,大海啊!” 楚伊沉闷许久的心情豁然开朗,“嗯,好好休息,一会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哒!谢谢楚总!” 小何拎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安静下来,楚伊躺在床上,听着海鸥与浪潮的声音,竟然睡着了。 后来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一整夜,天色黯淡下去。 她推开窗子,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她按下接听键,那头是王洪惊慌失措的声音。 “少夫人,你在哪啊?” “有事吗?”她手指抠弄窗户缝隙,视线落向远处的海平面。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有人踩着冲浪板从远处踏浪而来。 “宗总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能来看一下吗?”王洪的声音有些犹豫。 楚伊的唇颤动几下,声音有些严肃,“王洪。” “是。” “你是宗砚俢的特助,所以我不瞒你,我和你们宗总,马上就要离婚了,如今正处于结婚冷静期,不方便照顾他,你……另找她人吧。” 说完,楚伊直接挂了电话。 王洪捏着手机,一脸尴尬地站在办公桌前。 座椅上,男人眉宇间满是疲惫。 他掀起眼皮,刚刚楚伊的话,他都听到了,不禁笑出声。 挥了挥手,让王洪出去。 狠心的小东西。 楚伊带着小何打卡了网红餐厅,小何拍了好多照片,迫不及待发给自己的男朋友,“这里好美,可惜你不在身边,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来!” 楚伊看向女孩兴奋的小脸,忍不住笑笑。 她拄着胳膊,看向海滩上并肩牵手而行的情侣,情不自禁地羡慕。 能和心爱之人手牵手吹海风,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点。 楚伊洗漱出来后,发现手机上有两通宗砚俢的电话。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倒在床上睡觉。 她发现自己最近能吃能睡,跟猪一样…… 宗砚俢播了好几个电话没打通,他不死心,将她的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没法将电话打到了连珊珊那头。 “呦,稀客啊。”连珊珊打趣的开口。 “楚伊去哪了?”他开门见山的问。 连珊珊换了个姿势,啧啧了半天,“宗砚俢,我问你个事吧。” 男人沉默。 “对于楚伊,你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 许久,那头都没说话。 直到连珊珊要挂电话,男人淡漠的嗓音传来,“放心里,重要的位置。” 这下轮到连珊珊沉默了。 “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至于跟你说这些话,但是楚伊太脆弱了,我真的……不想看你一次又一次刺激她。” “你别看她平时厉害的跟个刺猬一样,其实外强中干,有委屈自己吞,有难过自己咽,只有疼的不行了,才跟我说一点。” “她是个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委屈被人的人,对你,这种做法更甚。” “不管你怎么做,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伤害她,毕竟,是你们宗家欠她的,她不欠你任何东西。” 连珊珊以为他会生气,结果他却开口,“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可我真的是认真的。” “那我告诉你吧,她去了恭州。”连珊珊忽然有点心虚,仿佛背叛了楚伊,但一想,她不说,宗砚俢总能自己查到。 “恭州?” “出差,有个什么影视峰会。” 挂了电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订了前往恭州的机票。 【作者有话说】 严格遵守国家法律,做遵纪守法好公民嘻嘻嘻,顶锅盖逃走~ 第137章 惊喜?这是惊吓! 第二日。 恭州晴空万里。 楚伊特意穿得很正式,长发束在脑后,一身白色套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露出笔直长腿。 她胸前挂着通行证,进入临海的会议厅内。 在礼仪的带领下,楚伊落座在印有辛合影视公司的铭牌座位上。 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参与这种场合的回忆,忽然有些紧张。 手机开启静音状态,她将笔记本放在桌面上,纤细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动,记录着各位前辈的发言精髓。 气氛正浓,忽然,入口处传来一阵躁动。 前台,正在讲解的几位影视界重量级大咖纷纷起身,急匆匆朝入口走去。 众人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 随后,众人看到被簇拥在中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的男人。 纯手工皮鞋,长腿包裹在笔直的黑色西裤中,他的长指轻轻摩挲着袖扣,视线却布满威压地扫视会议席。 然后,他的视线精准落在那一身白色套装,掩饰不住脸上震惊的女人身上。 楚伊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宗砚俢? 他怎么来了! 楚伊赶紧拿出手机,上面只有微信界面一条未读信息,写着: 【不接电话?等着。】 最后那两个字,透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楚伊赶紧镇定下来,没事的,这里人多,他又能怎样。 可是后期的会议,她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宗砚俢出现之前的那些文字上。 到了自由提问环节,楚伊想趁机开溜,不想跟这个男人碰面。 小何捂着嘴笑,凑上来问,“楚总,你是不是不知道宗总要来啊。” 楚伊摇摇头。 “宗总这是为了给你惊喜呀!好浪漫!” 浪漫?惊喜? 楚伊只觉得现在是惊吓…… 她猫着腰起身,想让小何给她窜一个地方开溜。 结果就听到,“那就那位女士来提问吧。” 楚伊保持着猫腰起身的姿势,尴尬地僵在那里。 随后便看到前排那些脑袋,跟波浪一样齐刷刷荡过来。 礼仪微笑着打开楚伊跟前的麦克风。 楚伊恶狠狠地瞪着前方坐在沙发里翘着长腿的男人。 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真的很想冲上去咬他一口…… 很快,她调整好自己,顶着所有人的注视,坐回位置。 “这位小姐,先介绍一下自己,然后你可以向我们提有关影视行业的任何问题。” 楚伊理了理气息,面对全场数百人,气势丝毫不弱,“大家好,我是辛合影视公司的代表人,我姓楚。”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当初百年庆她露过面,但凡那阵子网上冲浪的人都看过那些新闻,都知道如今恒宗少夫人名叫楚伊。 但宴会是盛装出席,今天她十分朴素,加之在座与会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大部分人认不出她并不奇怪。 但也有部分知晓楚伊身份的,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她,随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台上的男人。 宗砚俢可不在与会人员名单中,但恒宗的影视部门负责人出席了,这就说明,这场峰会,宗总看不上。 临时空降,有原因。 想必,说话的这位,就是原因。 “请问各位老师及前辈,今年国家频发下发影视行业发展规则,对于拟定的新规,各位老师有什么看法。” 几位大咖对视一眼,想等着主位上的宗砚俢开口。 但他一双眸只是淡淡地看着提问的人,不说话。 见状,几位大咖各抒己见。 所有人都发言完毕后,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楚总提的问题,非常符合当下情形。” 一声楚总,被他喊得缠绵悱恻。 楚伊暗暗捏拳头,瞬间有种打爆他脑袋的想法。 而他的那句‘符合当下情形’,鬼知道是符合国家形势,还是他们两个人的形势。 “我们一切活动的开展与进行,都应符合国家的政策规定,国家既然给了标准,自然是有其深意的。” “就拿年中推行的离婚冷静期而言。” 他顿了顿。 男人坐落在玻璃穹顶之下,纵然周围是行业的前辈,他依旧是气场最强大的那一个。 “如今离婚率高升,是多少人冲动而为之,国家因此设立冷静期,就是让人们不要冲动,思考过去,毕竟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虽然和主题不符,但确实是这么个理。 外人听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楚伊却差点被他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这人太无赖了! 拐弯抹角地讲什么离婚冷静期,是在讽刺她? 但听到会场上阵阵的掌声,她也只能咬着牙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巴掌。 一轮结束,楚伊提前离场。 看不下去了,再看下去,午饭没法吃了。 结果楚伊前脚离开,场上坐着的男人便起身离席,留下一句,“还有急事”便匆匆离场。 众人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恒宗老大,不得不感叹,这办事效率,很绝! 离开压抑的会场,楚伊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她让小何去餐厅等着,她踩着高跟鞋,一边敲打心口,一边气冲冲地往卫生间走。 刚到转角,手腕被人从后方抓住。 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呼吸,天旋地转间,两人进入旁边的会客室。 里面空无一人。 楚伊被男人抵在门板上,他死死压着她,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拧着两条眉毛,用力推他,“神经病,让开!” “不是说冷静一下,你这样子,可并不冷静。”他噙着淡淡的笑问。 楚伊快要被她压得透不过气,“喘不过气!你想压死我吗?” 他往后退了些许,笑得很坏,“全压你身上的时候,也没说喘不过气。” 楚伊一听,又气又羞,摔出手中的包往他身上砸。 “好了好了。”他抓住她作乱的手腕,将人抱进怀里。 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闷呼呼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为什么不接电话?” 楚伊真的很想咬他,“冷静期!不见面不通话才能冷静!” “哦?”他意味深长的笑,“楚总既然想冷静,不想见我,为何穿着我送的高跟鞋?” 楚伊身子一僵。 昨天收拾行李时,她本可以带其他的鞋子,可鬼使神差地将这双塞进了行李箱。 她咬着贝齿,“自然是不磨脚,我干嘛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拥着身前的人,看她因愤怒而红透的脸颊,星眸里熠熠生辉的模样,实在让他挪不开眼,“好,你说的都对。” 楚伊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拉开房门走人。 他却从后面抱住他,用力吸她发丝的气息,“一天没见。” 楚伊的手僵了僵。 “我很想你。” 楚伊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有些疼透不过气。 “宗总还是去开会吧,日理万机那么忙,不惜得跨越大半个中国。” “没良心的小东西,你以为我过来是为了谁。” 楚伊胸腔温热,梗着脖子回道,“我哪知道?” 忽然,他长指掰着她的下巴将人转过来,温热的唇狠狠地吻她。 不过是一天未见,可从她口中说出的冷静期三个字,快要把他折磨疯了。 她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跟他玩失踪,天知道他有多着急。 他的吻太过于激烈,像是诉说着难捱的思念。 楚伊被迫歪着头承受这个炙热绵长的吻,她心脏狂跳着,无法冷静。 直到有血腥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他才放过她。 见她水眸盈盈,他再次俯身,却被楚伊提前捂住嘴巴。 楚伊用力摇着头,“有监控!” 第138章 定两个房间,aa 宗砚俢回过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监控摄像头黑洞洞地挂在墙壁上方。 男人勾着唇,笑得邪气四溢,“合法夫妻,亲一下怎么了?” 楚伊简直被他不要脸的劲儿折服了,“我要去吃饭。” “我陪你吃。”他主动牵她的手。 楚伊甩开她,拿出手机问小何的位置。 然而手机被他直接抢走,按住语音输入键,给小何发了消息,“我要和你们楚总吃午饭,小何你自己吃吧。” 楚伊急了,一把抢回手机想要撤回消息。 然而叮咚一下,小何回了消息。 “好的宗总,祝宗总和楚总用餐愉快!” 小何把宗总放在了前面,语气异常地愉快。 楚伊都愣了,他俩认识? 难不成宗砚俢连她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走吧,我们要愉快地用餐。”他大摇大摆地牵着她的手,朝外走去。 楚伊看着他的侧颜,眉梢眼角不掩饰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最终被带着去了旁边的空中餐厅吃了午饭。 沿海城市的海鲜总是异常美味,楚伊点了不少特色菜品。 宗砚俢将挑出的龙虾肉和蟹肉放在空盘里,动作自然地递给楚伊。 楚伊看着他递来的食物,眼前忽然浮现他曾经照顾林洛莲,为她切牛排的细心照顾。 她撇撇嘴,“真会照顾人。” 男人面色一愣,随后无奈地笑,“醋坛子。” “你才醋坛子!”她嘟着嘴,一把接过盘子,拿着叉子吃那些他处理好的食物。 能不费力气,她干嘛要赌那个气啊。 一顿饭,也算是吃得顺心。 只是吃完后,服务生过来结账。 自然是宗砚俢付钱,但楚伊却将账单拿了过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 随后从包包里抽出十几张人民币,拍在男人的身前,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我们aa,谢谢宗总陪我共进午餐。” 说完,拎着小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 宗砚俢脸色异常难看,盯着小女人甩着长马尾的后脑勺,他恨不得立刻将人拽回来锁家里。 她竟然敢跟他aa,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下午会议继续,前方展台上坐着的依旧是那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不见宗砚俢的身影。 小何凑过来好奇地问,“老板,宗总下午不来了吗?” 楚伊捏着手中的签字笔,眯着眼看小何,“宗总?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小何连连摆手表忠心,“楚总,我绝对是站在你这头的。” 楚伊点了点女孩的眉心,“知道就好。” 这一下午,宗砚俢果真都没出现。 直到晚上十点,手机安安静静,没有消息。 楚伊打算洗漱后就睡觉,明天依旧要开会。 宗砚俢自午饭后便没了踪迹,她想了想,也许他只是过来处理分公司的事宜也说不定。 正准备抱着睡衣进浴室,门铃声忽然传来。 楚伊看着门板,犹豫一下走过去,越过猫眼看向门外,男人好整以暇地站着。 他的视线似乎正越过猫眼的缝隙看着房内的她。 楚伊心猛地一跳,将房门打开一个缝隙,“有事?” 宗砚俢刚想推门进入,却见她将防盗链锁上了。 楚伊眼底闪烁狡黠的笑意,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要进来,我聪明吧,我有两道门锁! 宗砚俢看着女孩挑衅的表情,舌尖抵着内腮,俊逸面庞挂着淡笑,“打开。” “我不!”完全不掩饰傲娇的声音。 楚伊环着双臂,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看着他。 忽然,男人的手伸进并不宽敞的缝隙,也不知道他怎么动作的,那根防盗链哗啦一下,掉了。 楚伊惊得瞪大了双眼! 这什么防盗链? 她立刻反应过来去推门,然而男人动作更快,半个身子挤进来。 楚伊气急败坏地瞪他,“举办方没给你订房间吗!你想干嘛?” 楚伊盯着他伸手拽进来的箱子,他这是打算跟她在这里长住? “举办方知道我们是夫妻,会那么没有眼力见给你我定两个房间?”他托着箱子,顺带拽着楚伊往里面走。 楚伊咬着牙,她信了他的鬼话才怪! “那你自己不会定吗?”楚伊咬牙切齿地问。 “酒店客满。”他一脸坦然地回,“难不成你要我露宿街头?” 楚伊气得头晕,眼睁睁看着这男人打开箱子,将他的衬衫西服甚至还有睡衣,一件件挂进衣柜里,和她的衣服挤在一起。 在他整理好衣服,准备去洗漱时,楚伊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无可奈何地问,“宗砚俢,我们处于离婚冷静期,你这样是你能冷静,还是我能冷静。” 似乎听到了让他感兴趣的字眼,男人俯身,将身前的人一步步逼到墙壁,两只手臂挡在她身侧,“你为什么不能冷静?” “我……” 自然是被他的出现搅得天翻地覆。 但她抿着唇没说。 见她吃瘪的样子,男人心情大好,大步朝着卫生间走去。 里面传来水声哗哗的响动,楚伊有气无力地冲到阳台,抓起手机给前台打电话。 他不走,她走! 结果一问,酒店没有空房了。 她又打电话问了附近的几家酒店,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客满。 怎么就这么巧,都满了? 虽然现在是旅游旺季,北方的游客纷纷前来过冬,可不至于每家酒店都是满客状态吧! 难道他真的没骗她? 她隐隐约约觉得有诈…… 殊不知,此刻远在京城的王特助,急得满头大汗。 boss一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要包下少夫人下榻酒店附近全部房源,一个空房都不许出现。 这着实把王特助为难坏了。 楚伊坐到床沿,往卫浴间方向瞥了一眼,然而只是一眼,就让她脸色爆红。 也不知道这酒店怎么设计的,浴室是采用全玻璃制作,她能清晰地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男人站在水流下,微微仰着头,水流顺着他性感的喉结,滑过充满力量的胸膛以及腹肌,再往下…… 楚伊猛地转开了视线。 不能再看了! 第139章 全程直播高清无码的宗狗 这什么破酒店? 全透明,一点隐私都没有吗? 忽然,她记起连珊珊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一些高端酒店,为了增加情趣,浴室会使用电镀玻璃,用开关控制透明度。 这是上个住户特意设置了全透明吗! 开关……开关在哪? 她红着脸,着急忙慌在床周围找开关。 她还没洗漱,难不成一会她在里面脱个精光洗漱,他在床上全程观看? 一想到那个高清无码的画面,楚伊脸色红得能滴水。 可是她趴在床沿上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开关的位置。 她急得满头大汗,然后听到浴室门咔嗒一声被推开。 楚伊下意识地看过去,男人手上拿着毛巾,正擦着滴水的头发,而下半身,此刻用浴巾随意地围着。 他脚踝很长很白,踩着一次性拖鞋,慢悠悠往她身边走。 楚伊脸上的红晕未消,黑黝黝的眸子警惕地盯着他。 宗砚俢看到她通红的小脸,蹙着眉问,“又没一起洗,害羞个什么劲儿。” 话落,余光瞥到那面光亮透明的大玻璃。 他瞬间笑了。 菲薄的唇,勾勒出一丝掺杂不怀好意的笑。 他走到她身边,一股沐浴露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她放在浴室里的沐浴露气息。 楚伊感觉心跳加速,她想躲,却无处可逃。 男人唇角含着笑,说话时,有薄荷冰凉的气息扑在脸上,他问,“全程直播,好看吗?” 丝毫没有被人看光光的羞耻。 楚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播放刚刚她看到的画面,舌头开始打结,“我……我没看!” “没看什么?” “……”楚伊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她一把推开男人,埋头找开关。 耳廓是粉的,侧脸也是粉的,动作有些凌乱。 男人瞥了眼浴室玻璃,心中打算,把自家的浴室也改成这样的。 他将人拎起按在床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开关。 随手一按,电镀玻璃秒变磨砂状,隔绝内部的场景。 楚伊此刻急得红了脸,忽然想起住在对面的小何,忙发微信过去,她今晚要和小何住一起! 然而小何发来的消息,更是让她心碎一地。 【楚总,我男朋友请了年假过来陪我,半个小时后到机场……】 那个省略号,楚伊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不好意思打扰小何,可附近又没房源,难不成她去睡大堂? 楚伊纠结半晌,伸手将开关攥在手里,大步往浴室跑。 “怕我偷看?”他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楚伊脚步一顿,没理会。 “伊伊,你应该对自己有个认知,就算不看,光听你洗澡的声音,我也会有反应。”他环着双臂看她越来越僵硬的背影。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震耳的关门声。 宗砚俢发现,自己心情前所未有地好。 前两天被她用尽各种手段带着去办离婚,那股气,直到此时此刻,才稍稍散去那么两分。 浴室里有微弱的流水声传来。 他忍不住笑出声,甚至能想到楚伊在里面,为了让水声小一点,而小心翼翼拧着开关时纠结的小表情。 楚伊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确定好多次外面看不到里面的场景,才打开了水龙头。 但刚刚男人的话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以至于这个澡洗得特别憋屈。 小水流太小了,她用了三倍的时间才洗完。 出来时,床上的男人似乎已经睡着。 见他识趣地躺在左侧,给她留出了充足的位置,心情多多少少舒服点。 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然后小心翼翼躺下,生怕惊醒旁边的人。 忽然,旁边的男人将房间的灯关闭。 陷入黑暗的瞬间,楚伊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 随后手腕一紧,紧接着,她撞入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 楚伊直接趴在了男人的身上,鼻子撞到他胸口,痛得她眼圈一下子红了。 “你疯了吗!”她攥起拳头毫不留情打他。 身下的男人感受到抵在两人腹部的抱枕,陷于黑暗的双眸染上危险的气息,“这么嫌弃我?” 楚伊揉着鼻子,翻了个白眼,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按了回去,顺带着挡在两人之间的抱枕也飞到了地上。 楚伊咬着牙,“冷静期!” “我很冷静,但你再乱动,我不保证能继续的冷静。”他一点都不掩饰语气里的威胁。 楚伊立刻不敢动了,“是你说的,按照国家政策走,你这样我们都没法冷静,都没有办法好好思考这段感情。” “我当然是按照国家政策走,我冷静下来了,不想离婚。” “……”楚伊忽然没了和他争辩的心思。 她选择妥协,将头枕在她胸口,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男人见她瞬间变乖,唇角染了笑意,大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 海浪声从窗口灌进来,带着海风的气息。 房间里一时无比静谧。 “忙完这阵,我带你去度假。”他自顾自地开口。 “我忙不完,工作很……” 楚伊的话戛然而止,她感觉男人的手不老实地往她睡衣里钻。 “好好好!度度度!”楚伊快要被气哭了,又不能反抗,只能认怂。 得到想要的答复,他终于肯放过她。 从他身上爬下来,楚伊往边缘靠,尽量远离这个未知的危险。 然而男人却不放过她,直接将人拢进怀里。 楚伊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一声接一声,扰得她心神不宁,根本没法睡觉。 他似乎不知道,他对她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黑暗中,看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闭眼睛,睡觉。” 楚伊梗着脖子抬起头。 “要不然做点别的,累了就睡了。” 楚伊赶紧闭上眼,装睡。 男人于黑暗中笑完了眼。 这一夜,两人伴着舒缓的海浪声,相拥而眠。 第140章 我是她的追求者 第二日会议照旧,楚伊认真的劲头,就像学生时代课上做笔记一样认真。 她的认真劲儿,让周围几家影视公司的负责人刮目相看,中途休息,不断有人前来攀谈。 所谓的峰会论坛,学习知识是一方面,广交人脉是另一方面。 当下就是结识合作伙伴的好时机。 “楚总你好,我是华铭的导演,我叫罗岐。” 楚伊见旁边的男人伸出手掌,她落落大方地与他握手,“我是楚伊。” “我刚刚回国,正在筹备一部电影,不知楚总有兴趣看一看吗?” 楚伊黛眉一扬,这位罗导是拉投资来了。 楚伊也不拒绝,唇角上扬,“本子好,我自然没问题。” 楚伊是真的很漂亮,今天的她长发微卷披在肩头,白色v领薄纱衬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阔腿裤。 她眼睛明亮如同星子,低眉挽笑间,让对面的男人直接红了脸。 “那……那不知道中午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具体聊一下。” 楚伊想了想,这种场合本就是来认识人脉的,便应下。 午饭时,宗砚俢忙完分公司的事,忙着赶回来找楚伊吃午饭。 结果他给她发了三条消息,打了两个电话,都没人回复。 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王洪已经连夜飞来,正踌躇地站在一旁,吹着湿热的海风,看着自家老板锅底灰一样的脸色,不敢言语。 第三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他直接收了手机,和王洪前去吃饭。 两人选了附近一家人流量不错的餐厅,然而一进去,便看到坐在角落,沐浴在温暖阳光中的人。 楚伊手肘抵着桌沿,身子前倾,正看向罗岐递来的平板屏幕。 “这是我研究生期间的作品,《托斯卡纳阳光下》,现在可以在网上搜索到。” 罗岐不过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休闲西服,发微长,眉眼五官透着几分混血的味道。 此刻脸色看起来有些红,有些羞。 “这是你的作品吗?”楚伊有些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年中的时候我在网上看到过这部短片,我很喜欢,顺带着搜索了导演的全部作品,导演是红雀。” “嗯,那是我的艺名,红雀。”罗岐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令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女孩竟然喜欢他的作品,甚至记得他的艺名。 两人交谈甚欢,丝毫没注意到落坐于身后位置上的人。 王洪盯着自家老板隐忍而愤怒的面庞,觉得这顿饭似乎会吃成胃溃疡。 他默默祈祷少夫人赶紧吃饭散场吧,可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似乎是王洪的祈祷被老天爷听到了,老天爷开始开玩笑…… “楚总,不知道这样问是否过于冒昧,想问您现在是单身吗?”罗岐将切好的牛排放在身前,一双眼灼灼盯着楚伊。 罗岐刚刚回国,并未关注恒宗集团百年庆的事件,虽然听朋友提起过宗砚俢的名字,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纵使他与楚伊认识时间不短,但两人却有很多共同话题。 从影视价值观,到兴趣爱好,两人不谋而合。 楚伊捏在手中的刀叉转了个圈,空气有那么两秒钟的凝滞。 “咳……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罗岐轻咳一声,掩饰那一丝尴尬。 楚伊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单身这个词。 已经到了离婚冷静期的地步,算是拿了半个离婚证的人,应该算是的单身的。 “算……”,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座位忽然传来刀叉摔到瓷盘里的叮当响声。 动静有些大,让楚伊忽然停住了话音。 餐厅每个座位间,都被沙发高大的靠背相隔,因此楚伊看不到身后那一桌是什么人。 两人忽略身后的动静,继续聊天。 “不合理。”罗岐按照楚伊说出来的那一个字,便认为她是单身,此刻心情更好,“像您这样的性格外貌能力,不至于没人追。” 楚伊想了想,“追不追求是一方面,我同不同意是另一方面。” 但要是严肃的讲,她自从和宗砚俢结婚后,身边还真的没有异性明确表示要追求她。 嘶……她市场这么不好吗? 罗岐被她的回答逗笑,“你说得对!” 然而身后那一桌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王洪感觉大热天的,自己后背冷汗的都要下来了。 他低着头疯狂地给老板娘发消息,然而他家老板娘似乎没时间看手机。 再看一眼濒临崩溃暴走边缘的老板,简直是没眼看了…… 罗岐将他切好的牛排递给楚伊,“你吃这份吧。” 楚伊盯着他递来的牛排,脑海里忽然闪现熟悉的画面。 就是这么一个愣神的机会,罗岐将餐盘调换。 宗砚俢捏着柠檬水杯,耳朵却似乎贴在了后方。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竟然问楚伊是不是单身?怎么的,他是动了追楚伊的心思?谁给他的胆子? 而且还给楚伊切牛排? 用得着他在这献殷勤吗? 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烧得太旺了,他猛地从位子上站起身,动静大到让旁边的客人偏头看过来。 楚伊也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强大气压,顺势转头看过去,然后就看到转身走来的宗砚俢。 男人俊脸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大步走到楚伊身边,见她面前摆着一份切好的牛排,恨不得将盘子拍在罗岐的脸上! 楚伊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会忽然出现,见他一脸愤怒却隐隐透着一丝委屈,她一脸不解。 他这表情怎么像是,她出轨和人约会,被他当众抓包? “这位是?”罗岐刚刚回国,并不认识宗砚俢这张脸,只能迷茫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身侧的男人。 宗砚俢额角青筋跳跃,刚要开口说,‘我是她老公,合法的!领证的!’ 结果被楚伊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定住了…… 那眼神似乎在对他说,‘你敢胡咧咧试试看!’ 到了嘴边的话愣是硬生生被他换成了,“我是她……她的追求者!”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 唯有王洪忍不住的‘噗哧’笑声,轻轻地回荡。 楚伊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觉得宗砚俢这种吃瘪的样子,有点可爱。 她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拿起水杯轻轻喝了口水。 “哦,您好。”罗岐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中,生硬地打了声招呼。 宗砚俢看着罗岐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好你大爷!还不给爷爬? 但看到楚伊微微眯起的眼,他所有的愤怒都吞进了肚子里,自己消化。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男人高大的身影杵在旁边,楚伊觉得这顿饭似乎吃不下去了。 她拿起手机,假装看到重要消息,连忙抱歉地看向罗岐,“罗先生不好意思,我这边临时有些急事。” “没关系,你有事先去处理,需要我送你吗?”罗岐十分体贴地回。 “不用,那么我们京城见吧,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咱们详谈。”楚伊拎起包包,朝罗岐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宗砚俢瞥了眼女人的背影,用又那种威胁的目光看了眼罗岐,然后追着楚伊而去。 王洪在位子上快要笑弯了腰,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他老板有苦难言的模样。 果真只有老板娘有这个本事让他吃瘪! 海风撩着闷热的气息在面庞拂过。 楚伊刚走出餐厅范围,便被男人扼住手腕拽进怀里。 “宗总有事?” 宗砚俢被她这种云淡风轻的表情刺激的要暴走,他咬牙切齿地问,“楚总现在是单身?” 楚伊眨着眼,一双眸子似淬着星辰的亮,“我们距离婚一步之遥,和单身有区别?” “楚伊,我们现在是有证的夫妻关系,你跟他吃饭我不计较,可你吃他切的牛排?” “宗总又不是没给其她女人切过牛排,不要这么双标好吗。”她淡淡地笑。 宗砚俢一愣,瞬间理亏到说不出话,半晌回了句,“以后不会了,只服侍你一个。” “不需要,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价,想给我切牛排的人,能从恒宗排到星河湾,不劳烦宗总。” 说着,她掰开男人的手指,笑盈盈地回了酒店。 宗砚俢盯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样子,心尖酸酸涩涩的痛意要将他吞噬。 直到现在,他终于理解了楚伊过去的感受。 原来被人忽视,被人不在意,是这样的感觉。 真的……很难过。 第141章 楚总你不给宗总零花钱吗 当天晚上,楚伊神色严厉地将宗砚俢拒之门外。 “各家酒店都是满房状态,你让我睡大街?” 他站在门外,空旷的走廊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楚伊靠在门板上,冷冷一笑,“宗砚俢你别想骗我,王洪都订到酒店了,你订不到?” “……”宗砚俢。 “实在没有,你和王洪挤一间,比流落街头好得多,是吧。”楚伊越过猫眼看男人有些颓败的脸色,心情顿时就爽了。 她拍了拍小手,几个大步跑回床上,在上面翻了两个滚。 随后觉得不解气,拿起手机拍了张酒店窗外风景和大床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峰会订的酒店很棒,视野棒、设施棒、床也很棒~】 很快,底下叮叮咚咚冒出一溜烟点赞和评论。 连珊珊:宝贝玩得开心点呀。 韩祁风:没有男人的床,能棒到哪里去? 墨清明:+1。 程相宜:哪家酒店,我看看是不是咱们家的? 楚伊挨条信息回复,结果程相宜那条评论很快删除了。 楚伊有些懵。 再看下方评论时,多了一条。 宗砚俢:浴室也很棒。 楚伊,“!!!” 淦! 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她手忙脚乱地将他的评论删除,但韩祁风的回复比她动作快。 韩祁风回复宗砚俢:说得你睡到了她房间里一样。 宗砚俢回复韩祁风:我不睡我老婆房间,难不成睡大街? 楚伊看着这些评论,额头青筋狂跳。 长辈们都能看到他们的发言,就不能收敛点吗! 将这条朋友圈隐藏后,她舒了口气,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但她发现自己不困了。 手机叮的一声响,小何发来消息。 【楚总,你怎么把宗总赶出来了,他在门口抽烟,说自己进不去房。】 楚伊,“……” 【楚总,你平时都不给宗总零花钱吗?宗总说他身上没钱,手机没电了,跟我借了十块钱买了瓶水。】 楚伊,“……” 【楚总,要不你开开门让他进去吧,酒店附近狗仔挺多的,被拍到就不好了。】 楚伊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拉开房门。 然后便看到小何怀里抱着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宗砚俢。 听到开门声,小何笑得眼睛都亮了,“楚总出来了,宗总你要是做错事了,就好好道个歉,楚总心很软哒!” “嗯。”他淡淡地应,看向楚伊时,眼睛里有笑意。 “嗯什么嗯?”楚伊吼他。 男人忽然有些委屈,想要说话,却怕她再生气,不敢言语了,看着一副唯唯诺诺怕老婆的模样。 小何感觉……楚总对宗总真严苛。 她悄悄推开了对面的房门,临进门时,还是觉得宗总太可怜了,补充一句,“楚总,要不你给宗总涨点零花钱吧,男人在外面身上没有钱,多没面子呀!” 说完,赶紧溜进房间关上门。 楚伊简直是有苦难言。 天知道,这狗男人刚刚又卖了多少惨。 男人拧开瓶盖,喝了口水,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入房间。 楚伊拧着两条眉毛追问,“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零花钱了?” 他堂堂恒宗总裁,身上连十块钱都没有? 也就只有小何这种傻白甜会信! “我的衣服和钱包都在你这里,你不让我进来,我只能身无分文地流浪。”他可怜兮兮地坐在床边。 楚伊捂着额头,手掌对着他,“好,你别说话了,拿着你的钱包和衣服,快走快走。” 男人却拉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 她像个考拉一样抱着他,然后听到耳边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楚伊。” “对不起。” 楚伊一愣。 他用侧脸蹭了蹭她的头发,“过去是我不对,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不该没有分寸地对待其他人,不应该把原本对待妻子的照顾分给其他人。” 楚伊听着这些话,感觉无穷无尽的委屈,从心底最深处涌起,要将她吞噬。 明明已经将自己安慰得很好,那些所谓的委屈也已经消化了。 可这些事被他挑出,她才发现,那些委屈和难过,不是被消化,而是被她强压下去,藏了起来。 楚伊感觉鼻腔又酸又热,眼眶也有些胀,她推开脸侧的男人,“晚了。” 这一次,他没否认。 他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要向前走。” 楚伊哑着嗓子,眼底泛起一层雾气。 “我不祈求你能回头找我。”他无比认真地拥着她纤瘦的肩,“我只求你能等等我……” 像是有无数细密的鼓声,在她心头跳动,带着心脏发出阵阵的响动。 “你等等我,我会追上你的。” 他定定地看着她。 看她眼底逐渐堆积的水雾,看她略有松动的表情。 到最后,她从他的怀里离开,朝卫生间走去,“不行,慢下来的人会被丢下。”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关闭。 声音不大,却有些刺耳。 宗砚俢一整夜睡得很老实,老实到让楚伊以为,他这个人压根就没睡在这张床上。 半夜时分,月光与海风从窗户透进来,洒在床上。 睡着的女人枕着手臂,容颜安静而美好。 他坐在床沿,静静地看她。 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轻声说,“楚伊,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142章 宗砚俢失联了! 第二天早上,楚伊是被男人晃醒的。 她扯起被子盖住脑袋,鼻音染着浓重的起床气,说出的话却叫人心脏一软,“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宗砚俢将被子扯下,看她藏在毛茸茸头发下的小脸,忍不住亲了一下,“起床,带你出海。” 楚伊感受到脸颊上那一吻,立刻睁开了眼,“我还要开会。” “会议改成了篝火晚宴。”他将人从床上拽起,甚至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衣服。 楚伊不情不愿地被他拎起来洗漱,吃了早饭,然后被他带到了岸边。 确切说,是一艘私人游艇上。 男人站在游艇上,朝站在岸边的楚伊伸出手。 “怕我吃了你?”他笑问。 楚伊切了一声,随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被他握住的瞬间,一股力道将她带离岸边。 游艇上只有他们二人,男人站在驾驶台,设置好仪表盘的数据,游刃有余地掌控方向。 她站在旁边,他今日白色休闲衬衫,烟灰色沙滩裤,脚上是一双和她一样的情侣款沙滩拖鞋。 十分休闲的装扮,但依旧难掩矜贵气息。 视线时而扫过他专注的眉眼,似乎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事。 就连开个船都轻轻松松,万事可控的模样,当真是一眼便可让人沉沦。 楚伊不去看他,来到甲板上吹着海风。 航行的游艇,有海鸥相伴,海风舒缓地拂动。 她放松了全部神经,手枕在脑后,躺在气垫上。 忽然,眼前光亮一黑。 她忙睁开眼,便感觉耳边有触动传来。 宗砚俢已经戴上了一副墨镜,顺带给楚伊也扣上一副,“海上紫外线强,伤眼睛。” 楚伊心头一热,幸好墨镜阻隔了她的神色。 “我们去哪?”她看着躺在旁边的男人问。 “海中间有个小岛,带你去看看。”他偏头看她,顺手将刚刚榨好的果汁递给她。 楚伊不再说话,接过果汁喝了一口。 两人似乎极少有这般轻松惬意又安静的时刻。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拿出接听,因两人距离很近,楚伊随意一瞥便看到他屏幕上的来电人。 林洛莲。 原本刚刚凝合的气氛,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冰霜。 楚伊起身,挪到了另一头,抱着果汁看海鸥。 宗砚俢眉峰微蹙,点了接听。 楚伊也不知道两人是说了什么,他很快挂了电话。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从身后抱着她的细腰,“林洛莲递交了辞呈,让我批示。” “哦。”她声音闷闷地回。 他在她耳边轻笑,“这也吃醋?” “没有啊,我哪敢。” 宗砚俢无奈地笑,“醋味大得能盖过海水味了,还说没有。” 楚伊直接踩了他一脚,“我说了没有!” “好,没有。” 可他还是在笑,胸腔里震荡出的笑意,不断地传到楚伊的身上。 她瘪着嘴,狠狠地咬吸管。 游艇靠岸停泊,楚伊从船上跳下来,瞬间被岸上的场景吸引。 从上岸开始,道路两侧便被装修别具一格的各种小店包裹。 楚伊兴致上来,好奇地走进每一家店。 她看到那些被打磨圆润的珍珠饰品,看到那些手工编织的贝壳风铃,无不露出好奇的目光。 宗砚俢静静地跟在身后,眼里都是她满足的笑意。 小岛游客很多,街上川流不息。 忽然,调皮的小岛孩童骑着自行车从楚伊身边闯过,几乎要撞到她。 宗砚俢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没事吧?” 男人看着那些小孩子,眸色瞬间阴沉无比,想要开口质问,手却被一双柔荑按住。 他垂眸看她,听她轻轻地说,“我没事,没撞到我。” 听到她的话,他脸色才稍有缓和。 只是后来走的每一步,他都不肯松开她的手。 楚伊挣脱好几次,都被他强硬地握回手心。 楚伊万般无奈,举着手机,“我要付款。” 宗砚俢瞥了眼她手里的珍珠项链,随后拿出自己的卡递给老板娘,“刷这张卡。” 老板娘笑呵呵接过来,一边结账一边问,“小姑娘,是和你老公来度蜜月的吧?” 楚伊刚要回不是。 老板娘紧接着说,“只有这种度蜜月的男人才会这么黏人。” 楚伊尴尬的笑笑,接过打包好的项链,却被宗砚俢一把抢过去拎在手中。 “好好玩哈,我们恭州可是著名的蜜月城市,也是送子城市,争取怀个小宝宝再回去。” 楚伊听她说得越来越没边,面红耳赤地想要出声拦住。 结果,身旁的男人却率先出声,“谢谢您的祝福,我们争取。” 楚伊扭头看他,一脸不可思议。 争取个鬼! 宗砚俢一副得意的表情睨着她,手指甚至大胆地戳了一下她的掌心。 楚伊差点炸毛! 出了店铺,楚伊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走在前头。 后来,楚伊见到喜欢的就买。 既然宗砚俢喜欢拎东西,让他拎个够! 他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纵着她闹腾。 到最后,男人两只手提满了十几个礼盒。 楚伊一脸得意的笑,但是瞥见他手指被勒出的青紫色於痕时,心有不忍,“给我几个。” 他看她不自在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心疼我?” 楚伊抿了抿唇,“那你自己提着吧。” 随后钻进了一家木制品商店。 老板是位残疾人,正坐在角落的雕刻机那头制作木质手镯。 楚伊对木制品很感兴趣,蹲在他旁边认认真真地看。 老板笑呵呵地问,“有没有喜欢的款式,我们这里可以自己手工制作。” “啊?真的吗?那要多久啊。”楚伊来了兴致,满眼好奇地问。 “看你想做什么,手镯大概四个小时,这种手串,三个小时,这种戒指单只需要两三个小时。”老板指着货架上的样品一一介绍。 楚伊的视线在货架上的戒指上流连,但听到要那么久才能做完,便打消了念头。 男人在一旁,将她脸上可惜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视线扫过那些木制品,眼底闪动着幽暗的光。 楚伊买了一只木手镯戴上,手指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抚摸。 他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木制品。 店里的东西价格很便宜,她那只镯子二百块,她便能笑得这么开心。 一时间,男人心底五味杂陈。 原来不是所有女人都爱昂贵的物品,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被金钱哄骗。 两人在岛上吃了午饭,下午四点多,天空忽然暗沉下来,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楚伊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我们回去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台风登录,晚上的篝火晚宴也取消了。” “好。”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上了游艇。 这一天的行程,楚伊玩得很开心。 她以为这一晚,宗砚俢还会赖在她这里,可吃过晚饭,这男人便消失了。 楚伊半夜时分被海面上的闪电和雷声吓醒。 她从床上爬起,迅速关了窗户。 看着海面上如同蜿蜒长蛇一般的电光,心底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抱着这种直觉,她再次陷入沉沉的梦境。 第二天凌晨四点,楚伊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 她还没彻底醒来,头脑却无比清明的分析出说话人的信息。 “少……少夫人不好了!宗总的游艇失联了!” 第143章 宗砚俢的尸体! 楚伊猛地从床上坐起,一把拨开脸上的长发,声音惊恐而沙哑,“你说什么?” “昨天晚上六点boss开游艇出海,十点的时候我给他打过电话,他说很快就回来。”王洪心惊胆战的回想。 “可十二点他没回来,我再打电话就联系不到了,定位他的游艇坐标,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楚伊感觉脑子嗡嗡地响,她忽然想起昨夜的狂风暴雨,昨晚的电闪雷鸣。 她看向窗外,依旧下着很大的雨,哗哗的水声像是要将万物冲刷干净。 楚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那他昨晚有说去哪里吗?” “他说回去一趟,但没说具体是哪里。” 回去一趟…… 他们昨天去了海岛,难不成他又回岛上了? 楚伊稳住心神,“先别急,联系海岛那边的船舶管理人员或者海警,我去找你,我跟你一起去!别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她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仿佛自己多说几个没事的,就会真的没事。 王洪听着电话里,那几近染上哭腔的声音,忽然有些后悔通知她了。 可是眼下没有犹豫的时间,他立刻联系海岛那头的管理人员。 楚伊挂了电话,想都没想光着脚往外跑,一开门撞上拿着雨伞进来的小何。 “楚总?外面那么大的雨,你光脚干嘛去?”小何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对,我得穿鞋……穿鞋。”她似乎已经无法压制那种不安的情绪,语无伦次地开口,转身踩了沙滩拖鞋跑出来。 “楚总你要出去啊?现在出去太危险了,这台风说来就来,我刚出去买吃的,听说昨晚有游艇出海被闪电击中沉船了,海警正在打捞,嗨,也不知……” 小何正叨咕着,忽然发现楚伊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儿,“楚总……你怎么了?” 楚伊一把抓住小何的手腕,眼神变得无比惊恐,“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刚刚……楼下便利店有渔民说的呀,楚总?楚总你去哪!” 楚伊一路狂奔来到楼下,酒店大堂聚集很多避雨的人,三三两两聊着天。 “太惨了,听说沉了三艘游艇,死了三个人,还有人没捞上来呢。” “怪谁啊,海上雷暴天还敢乱跑,作死。” “海警说目前打捞到三个,谁知道会不会有第四个,听说其中有一个又高又帅,可惜了。” “嗨,这么大的雨,打捞也不方便啊。” 那一瞬间,雷声轰隆隆自远方传来。 楚伊却感觉,那声音是从脑海深处爆发的。 她双腿一软,直接倒下了。 王洪赶来的时候,便看到楚伊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赶忙将人搀扶住,却被楚伊反手抓住,双瞳震荡着不安和恐惧,“王洪,我们去海上!现在就去!” 王洪内心一凉,暗道糟糕。 难不成…… 港口已经有王洪派来搜寻的船只,楚伊顶着雨上船,朝海警搜寻的方位出发。 雨依旧很大,天色蒙蒙亮,远处的海面就像是笼罩着一层灰色雾气,看不清前路。 楚伊撑着伞站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靠近海警搜寻队伍时,王洪说明情况,对方船只立刻将楚伊接过去,以便确认已经打捞上来的尸体身份。 “目前打捞上三具尸体,你们可以过去确认一下。”海警心有不忍地说。 风雨飘摇的甲板上,楚伊还未站稳,便看到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安静地躺在船板上。 那一瞬间,楚伊双腿瞬间失去了力气,手中的伞孤零零飘落。 细密的雨丝打在她的皮肤上,雨丝顺着脸颊下落,在下巴处汇聚成细小的水流向下落。 皮肤很冷,心很冷。 雨里参杂的那股凉意瞬间钻进了骨子里。 “少夫人……您冷静点,不一定是boss。”王洪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如果boss真的出事了,后果不敢想象! 楚伊忽然看到中间那具尸体,身形修长,白布只遮盖到小腿,裸露的脚上,穿着的那双沙滩拖鞋,和她脚上的一模一样! 她瞳孔剧烈收缩! 那双鞋,是昨天他特意为她拿来的鞋子! 是宗砚俢! 【作者有话说】 宗狗:我会那么容易狗带? 第144章 哭丧式表白 楚伊感觉呼吸和血液同时凝滞,周遭嘈杂的声音纷纷褪去,只有越来越迟缓的心脏声,在一点一点地跳动。 “宗……” “宗砚俢……” 她挣扎着扑过去,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掀开白布看一看。 可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混杂雨滴砸在甲板上。 “宗砚俢……”她声音沙哑,呼吸仿佛被剥夺,脑海里是一阵接一阵的撕痛。 为什么要出海? 昨天那种天气,明明她都说了台风会来,为什么还要出海! 她伸出的手又猛地缩回来,声音冷硬而悲怆,“你为什么要出海!” “那种天气你为什么要出去!你是傻吗!”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上空回荡,盖过雨声,盖过风声。 甲板上负责本次任务的海警,纷纷驻足观看,满脸惋惜。 “你起来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个浑蛋!你起来!” “王八蛋!说要把欠给我的都补回来的!我等着呢!” “再也不信你了!你是个大骗子!” 楚伊陷入极大的悲伤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飘荡。 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眼前这具尸体。 几名海警也跟着红了眼,忍不住叹息,“家属请节哀。” 王洪捂着眼睛默默流泪。 他摸到手机,已经做好准备给宗家人打电话,这么大的事,必须立刻通知主事人,并将这个消息压下去。 忽然,他肩头一沉,转头看过去,见浑身滴淌海水的boss跟幽灵一样站在身后。 王洪,“……” 王洪,“!!!” 王洪,“少……少夫人!” 可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楚伊,没听到王洪的呼唤。 她眼前都是这具躺在甲板上的尸体,灰蒙蒙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小方天地。 她记起庄园那场大雪,他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冻得手指青紫,为她堆的那具雪人。 她记起星河湾,他说今后要给她做满汉全席。 她记起,他耍无赖般占着她的床。 她记起,他抱着她,说要一起度假。 很多场景,多到她无法细数,却又清楚地记得。 一幕幕,像是走马灯,在脑海里接连浮现。 那种让每个细胞都充斥痛意的感觉,要将她活生生吞没。 心口的窒息痛意明显,她哭声未停,却觉得一颗心被劈成了无数瓣。 “你怎么能扔下我!” “你起来!起来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混着雨水疯狂滴淌。 “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你不要死!” “你说要带我吃满汉全席,你还说忙完要带我度假!你说把缺我的都补回来的!你说话不算数!” “你想照顾谁就照顾谁,我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我不计较了!” “我什么都不争了,你好好活着好不好,你看看我……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楚伊觉得,过去任何的伤痛,都抵不过彻底失去他的难过。 想到那么活生生的人,会消失于自己的生命,消失于这世间。 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没什么,比好好地活着更重要。 她哭得不能自已,手死死拽着那块白布。 她没有勇气扯开那张布,她怕见到他没有生气的脸。 楚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臂里。 忽然,她肩头被人轻轻按住,她哭声一滞。 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耳畔传来染上些许笑意的熟悉声音,“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们不离婚。” 楚伊双眼通红,转过头时,眼泪还在不停地坠落。 她眨着眼,用力挤出眼泪,终于看清身后男人的面庞。 那张让她魂牵梦绕、无比熟悉的面孔撞进眼底时,她脑子一瞬间的错乱。 “……宗、宗砚俢?” “嗯。”他双眸涌动前所未有的温柔。 楚伊看着看着,又开始哭了,眼泪比刚刚更凶更猛,“灵魂都跑出来了!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王洪经历巨大心情起伏后,听到老板娘这句话,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 宗砚俢哭笑不得地托着她的手,将她满是雨水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脸上,被海水浸润过的眸清澈而凌厉,“有温度的,不是灵魂。”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掌心是沾染湿意的温凉。 是软的。 是真实的。 不是灵魂。 她脑袋僵硬地在男人与旁边的尸体上转动,“他……” “不知道他是谁,可他不是宗砚俢。”他俯身将人抱起,声音带着沙哑。 楚伊身体腾空,手却死死地圈住他的脖颈。 见她依旧愣怔,男人俯身,在她唇畔轻轻一吻,“这回?” 走丢的灵魂终于归位,血液冲上头脑,带动凝滞的思维。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眼前的人是宗砚俢。 他没死。 是活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体内横冲直撞,她死死抱着他的脖颈,“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温热的眼泪掉在他的胸口,却灼进了心窝。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出海!”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诉说刚刚的惶恐不安。 “王洪说联系不到你了,有人说沉船死了好几个人,有一个特别帅,我以为是你!浑蛋!” “浑蛋!我要被吓死了!” 怀里的她,不断捶打他的胸口,力气很重。 但他却不觉得疼,相反,却从未有过的暖心。 她在担心他,担心得要命。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垂眸看趴在她怀里,浑身充满不安的女人,“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宗狗:假死收获老婆表白,值了值了,溜了溜了~ 第145章 他送的莫比乌斯环木戒 回到游艇客舱,被放在床上时,她的情绪稍稍平缓。 经历大起大落后,她揉着双眼,看蹲在身前的男人,猛然反应过来刚刚的所作所为。 她刚刚哭错人了…… 而且,刚刚医院说的话都被宗砚俢听到了…… 完蛋! 楚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此刻思绪变得清明,眼中终于浮现出窘迫。 宗砚俢双手落在她身侧,蹲着的时候她要俯视他。 楚伊不敢和他对视,一想到刚刚哭丧式表白,她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偏过的头却被他手指强硬地掰正,视线撞上他炙热的眸。 她心脏一跳。 “刚刚在担心我。”他问。 她皱着眉不语。 “刚刚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我什么都没说……” 怂了。 “没关系,我有录音,要不要重新听一听?”他举着手机问。 楚伊立刻伸手去抢,却被他藏在身后。 她扑进他的怀里,直接将人撞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 她趴在他身上。 楚伊想要起身,却被腰间的大手用力按住。 “刚刚在甲板上你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他说话时,胸腔里震颤出笑意。 楚伊气急败坏地红着脸,伸手去捂他的嘴,“别说了!” 他拉下她的手,双眸涌动万千炙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 楚伊现在不想跟他探讨这件事,她一万个不愿意回忆刚刚的场景。 二十五年最丢人时刻,没有之一! 宗砚俢却不肯放过她,大掌在她脑后一按,两人近得只差分毫便要亲上。 “我答应你,今后去哪里都报备,不离婚,只照顾你一个人。” 他深情的眼涌动万般柔情。 她抿着唇不语。 “好不好?” 她没回答。 忽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被牵起。 她狐疑地看过去,便看到男人被海水泡得发白褶皱的指间,捏着一枚戒指。 黑色的木质戒指。 她盯着那枚戒指看。 “是我亲手做的。”他声音很轻快,像是展示着最喜欢的宝贝一样骄傲。 楚伊脑海中白光一闪,“你昨晚出海去了那家木制品工坊,就是为了做这个?” 他点头。 “师傅说做两枚需要五个小时,可你老公我天赋惊人,两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他一脸骄傲地看着她。 楚伊却瞬间红了眼,眼泪啪嗒一下掉在他的脸颊,惊得他浑身一僵。 “伊伊……” “你知道昨天什么天气吗!我都说了台风要来了,你竟然还敢出海!你是嫌自己活太久吗?” 说着说着,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刚刚甲板上的恐惧感再次涌上来。 “我错了,你别哭。”他慌慌张张抹去她脸上的泪。 但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根本擦不干净。 “谁稀罕要你的破戒指!我不要!”她挣扎着起身,随后缩在床上一角不动。 宗砚俢起身,半蹲在她身前,轻轻叹了口气,“真不要?” 楚伊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理他。 “船沉的时候,为了找到它,我在海里泡了三个小时。” 听到他委屈巴巴的声音,楚伊明知道他故意卖惨,可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她没动。 “嘶……伊伊,我的腰很痛!”他痛苦地呢喃。 楚伊身子一僵,抬起头看他。 然后便看到男人扶着床沿半跪在床边,一脸痛苦,似乎痛得脸色不正常的白。 楚伊爬到床边,“哪里痛?是不是有伤?我们去医院检查!你坚持……” 话没说完,手被男人一把扼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枚乌黑的戒指便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他保持着半跪的姿势,那种求婚时才会单膝下跪的姿势。 楚伊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想要往下摘,两只手被他捧在手心。 他攥着她的手,仰头看她,“伊伊,你明明就在担心我。” 她想否认,可刚刚对他的忧虑还未从眼底消散。 “伊伊,你正常往前走。” “我会去追上你,用跑地去追你。” “但在被我追上以前,能不能……稍稍给我留一个位置,追求你的位置。” “我怕被别人抢占了机会。” “好不好?” 他说完,轻轻亲吻她戴着戒指的手指。 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在她身前单膝跪地,俯身亲吻。 温凉的触感,从手指蔓延至五脏六腑。 楚伊觉得,宗砚俢有毒,他是毒药。 她中毒了。 可解药在哪呢? 她没说话,眼泪却代替了她的回答。 男人立刻从地上起身,一把将人死死抱紧怀里,沙哑而激动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斥着浑身。 “我当你默认了。” “我没答应。” “我不管,你没拒绝就是答应了。” 楚伊抿着唇,看着手指上的黑色戒指出神。 上面有个类似于沙漏一样的弧状几何图形,她知道,这是莫比乌斯环。 数学界上讲,莫比乌斯环是一种拓展图形,在弯曲、拉大、缩小或任意的变形下,依旧能保持不变。 情感界讲,代表循环往复、永恒无限的爱恋。 永恒无限的爱吗? 脸颊被他亲了亲,楚伊这才发现,他浑身都湿透了。 后来他说,自己的游艇确实沉了,但他没事,被海警发现打捞上来,然后看到了乌龙告白的局面。 他说,因为看到了这个场景,觉得身体的伤,甚至是沉船时那种会失去她的恐惧,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伊却被他轻描淡写的讲述吓得心惊肉跳。 宗砚俢被她推进浴室冲澡时,楚伊捡起了地上那双沙滩拖鞋。 她觉得这鞋子不吉利,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连带着她自己那双,也被丢掉。 似乎又觉得垃圾桶放在房间碍眼,便俯身将垃圾袋拎出来,扔到了门外。 她甚至想,要不要换个酒店,或者直接回京城算了。 手指揉搓着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她心绪翻涌起伏。 宗砚俢洗漱完毕出来,见到小女人摘下了那枚戒指,正盯着它出神。 他将她抱在怀里,凑到耳边轻吻。 “你刚刚还说是追求者的位置,追求者上来就亲吗?”楚伊气鼓鼓地瞪他,此刻的她,眼睛还是红的。 只要一想起他说的沉船,她后背便冒出一层冷汗。 宗砚俢被她的话逗笑,离她远了些许,“好。” 之后,他果真老老实实地躺到一边,只是静静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票票和打赏的小可爱们~ 第146章 楚伊怀孕了 王洪与海警方面交涉完毕后,急匆匆赶回自己的船上。 走廊上遇见出来找医药箱的楚伊,王洪赶紧询问自家boss的情况。 楚伊有些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他没事。” 然后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王洪。 王洪被看得浑身发毛,多少也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见楚伊吱吱唔唔半晌,窘迫地开口,“你家boss的事,尽量压下去,不要造成不好的影响。” 王洪煞有其事地推了推眼镜,“好。” “还有……”楚伊捏着手指,咬了咬牙,“我认错人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王洪强忍着胸腔震动出的笑意,立刻点头,“少夫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说完,还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楚伊脸颊有些红。 想了想,还是决定和王洪一起送宗砚俢去医院检查一番,以防万一。 看着楚伊为自己忙前忙后,宗砚俢十分受用,视线跟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楚伊蹙着眉,推开他投来的视线,“别看我。” 他轻笑,坐在医院长廊上的座椅上。 四周是喧闹的人影。 鼻息间是浓郁的消毒水气息。 可他的眼中,只有她。 他的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芬芳。 他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 楚伊刚想要挣脱,便看到他修长的手指上,满是细小伤痕。 一眼便看出,这是工刀不小心切出的伤痕。 是在雕刻戒指上面的纹路时不小心造成的。 楚伊心尖冒出一股酸酸涩涩的苦意。 被她藏在衣兜里的那枚木戒,此刻透着衣料,灼烧她的皮肤。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急匆匆跑过一人。 “砚修!” 楚伊和宗砚俢齐齐转过头看去。 见浑身沾染雨滴的林洛莲,风尘仆仆赶来。 她的脸上满是担忧,冲到宗砚俢面前,拽着他的胳膊检查,“我听说你的船沉了,有没有受伤?” 楚伊看到他被林洛莲死死拽着的胳膊,立刻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掌心抽出。 宗砚俢身体有些僵硬,刚刚满目温柔,此刻看到林洛莲,温柔如海水般褪去,不留痕迹推开林洛莲的手。 “你怎么在这。” “我……我递交了辞呈,便过来散心,在码头看到了王特助。”林洛莲眼圈红红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诊室旁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宗砚俢的姓名。 “到你了。”楚伊轻声提醒。 “伊伊,在这里等我。”他朝她说,“我很快出来。” 楚伊低头看手机屏幕。 “砚修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林洛莲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宗砚俢的视线。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鼎沸的走廊变得只剩二人。 楚伊后腰靠在窗台上,她现在浑身酸痛,眼皮很沉,想睡觉。 “楚伊,你都拿到半个离婚证了,为什么还赖在砚修身边!”林洛莲褪下刚刚无暇面孔,冷声质问。 楚伊冷笑,“你都递了辞呈了,为什么还赖在宗砚俢这里?” “你……你现在还硬气什么?宗家不再是你的靠山,楚家,你又算楚家的什么人呢?你妈……” “林洛莲。”楚伊站直身子,环着双臂靠近,压迫性气息铺面而去,“你提我妈妈一句,信不信我要你今后住在这医院。” 毫不掩饰的威胁。 林洛莲瑟缩着身子,百年庆时,她领略过楚伊的暴躁。 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力上,她都压不过楚伊。 楚伊沉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身体不舒服,这种感觉从百年庆结束开始便一直伴随。 趁着宗砚俢检查的时间,她挂了号验血。 宗砚俢做完一系列检查后,推门出来,却没看到楚伊的身影。 迎上来的反而是林洛莲,她手里攥着一盒消毒棉棒和创可贴,“砚修,你的手怎么弄的,都是伤,我帮你处理一下。” 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宗砚俢后退一步保持距离,手更是直接抬起,错过她的触碰,声音有些淡,有些冷,“我说的话,你根本没听。” 林洛莲看着他,唇线压得很紧,“我……” “不管你去哪,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着,他大步朝前走。 走廊上,他的身影修长而孤傲,却在拨通楚伊手机号码的瞬间,眼神变得无比温和。 林洛莲咬着牙,看着这一幕,心有万千不甘。 楚伊坐在化验室外的走廊上,见有孕妇靠在墙边,便主动让出了座位,自己挪到尽头的窗户口。 拇指和食指捏着那枚黑色的木戒,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幕出神。 林洛莲老远便看到楚伊的背影,她一愣,楚伊在这里等报告? 是等宗砚俢的报告吗? 眼神微微眯起,她立刻走到化验室窗口,看着挂在窗户边的一叠报告,一个接一个翻看。 没找到宗砚俢的报告,却见到了楚伊的血检报告。 看到上面各种测试数值,林洛莲瞳孔骤然紧锁。 那一瞬间,冷意与怒意,从后脊背蹿上了头顶。 她手指力度很大,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捏得变了形…… 血液检测第四行数值,hcg指数,高于正常水平几百倍! 怀孕了…… 视线猛地看向走廊尽头那么发呆的背影,林洛莲感觉呼吸变得凝滞。 眼底闪烁的震惊,逐渐变成狠毒的凉薄。 如果宗砚俢或者宗家长辈知道楚伊怀孕了,他们根本不会离婚! 那日民政局办手续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唯一的可能是,所有人,包括楚伊在内,都不知道她已经怀孕! 如果楚伊知道自己怀孕,甚至是宗砚俢知道她怀孕了,那么她们更不可能离婚了! 林洛莲小心的将那张报告单放回原位,急匆匆离开。 她边走边拨打一组号码,接听后,她换上柔和的笑,“齐姨,好久不见,我正好在恭州出差,想去看看你。” “好,我现在在化验科这边。” 雨渐渐小了,却起了微风。 沾染凉意的雨丝落在楚伊的手臂上,将她翻飞的思绪拽回。 她回过神,看了眼上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想着报告早就应该出来了。 转身去窗口取,拿着那张她看不懂数据的报告单去诊室。 医生带着蓝色口罩,视线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挪到报告单上,“有些贫血,营养不良,接下来好好养身体,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多休息。” “没其他问题吗?”楚伊蹙着眉问,“我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总是很困也很能吃。” “缺乏休息导致,也有点亚健康状态。”医生将化验单递给楚伊,随后开了些补血口服液。 楚伊将化验单装回包包里,心里的不安也被湮灭。 楚伊离开后,林洛莲从诊室的隔间走出,一脸歉意的看向医生,“真对不起齐阿姨,我妹妹怀了孕却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家里都在劝她,她却偷偷跑到这里躲着我们。” 说完,满脸哀愁的捂着额。 医生摘掉口罩,“我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这么做的,隐瞒是不对的,要尽早告诉她。” “我会的,晚上我找个时间和她谈谈。” 第147章 我能抱你一下吗 楚伊回到酒店,王洪告知宗砚俢在隔壁房间。 “少夫人,boss身体没有大碍,你放心,但身上的小伤口并不少,他在海里泡了很长时间,多次在废掉的游艇里穿梭,身上的割伤不比手上少。” 楚伊想着他一人在孤海里的画面,便一阵心惊肉跳。 她推门进去时,男人躺在阳台的藤椅上,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窗外是昏灰的天色,窗内是他苍白寂静的面孔。 楚伊站在一侧,静静地看他。 男人眉宇俊朗,下颌线紧绷着,手臂搭在藤椅扶手上,就算是闭着眼,眉目间的戒备依旧很浓。 她看到他手上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创可贴。 仅是衣料间的摩擦声,让沉睡着的男人猛然睁眼,他眼底还有着未退去的警惕,在看清身侧之人时,尽数收敛。 楚伊没发现这些,蹲在他身侧,撕开创可贴的包装纸,将他修长的手裹上五个创可贴。 手指间轻微的触碰,能感受到她指腹的凉。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另一只手。”她抬头看他,一眼撞进他涌动柔光的双眸。 他老老实实递过另一只手,看她重复同样的动作,看她为自己处理伤口时谨慎又小心的模样,这样的场景让他无比窝心。 “王洪说你在沉船里往返数次。” “嗯。”他声音淡淡地应着,“当时戒指放在控制室。” 楚伊手心捏着塑料纸,细碎的闷响从手心里传出。 她沉沉地吸了口气,“一个戒指而已,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宗砚俢刚要开口,便听到她继续说,“什么东西,什么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他一把将地上的人拽起拉进怀里,眼神执拗而认真,“楚伊。” 她眼尾有些红,黑色的瞳仁被一层水雾覆盖,看得他一阵心疼,“你比什么都重要。” 楚伊感觉鼻腔又热又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难过,拱起了她的脾气,“宗砚俢!你不是小孩子,自己的命比一切重要你不知道吗?命没了,还有什么?” 只要一回想几个小时前的场景,楚伊便觉得置身冰窖中的寒冷。 只要一想到,宗砚俢可能会死,会消失,她便会控制着不住的恐慌。 那种恐慌,缠绕着心尖,勾着五脏六腑,痛得她喘不过气。 见她后怕的模样,他将人按在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 “我答应你,以后不做这么危险的事。” 楚伊在他怀里,压住了即将溢出的哽咽。 可彼时的楚伊猜不到,许久以后,宗砚俢还是没有说话算话,在做生死之际的抉择时,他毫不犹豫,率先保了她的安全。 接下来的三天,楚伊继续参加峰会,白天穿梭在忙碌的会议厅,结实全国各地的传媒区域大佬。 晚上,偶尔和宗砚俢一起吃个饭。 自从楚伊说了那句‘你是追求者’,宗砚俢变得举止有度,不再赖她的床,不再随意进她的房间。 甚至是约饭这种事,也会提前询问她的意见,尊重她的选择,留给她足够的空间。 处处得到她的首肯才会行事,让楚伊一度觉得,他真的是她的追求者。 结束了最后一场会议,楚伊回酒店收拾行李,第二日就要返回京城。 台风并未在本市正面登录,只对这里带来了两三天的雷电降雨影响。 此刻的天空被橘色夕阳光芒渲染,层层片片的云朵,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 楚伊坐在海滩上,望着天空出神。 清爽的海风,夹杂海鸥与远处的轮渡声音,一起裹着她的发丝在空中飘扬。 她拇指与食指捏着那枚木戒,变得愈发沉默。 宗砚俢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前打扰。 王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到海滩上散步的小情侣,忍不住问,“boss,你真的要提前回京城吗?不差这一晚,等夫人一起吧。” 宗砚俢单手抄着兜,俊朗面目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有些悠远,“让她静一静。” 他说过,他不逼她,她可以向前走。 他会去追她。 也一定会追到。 夕阳沉没于海平面之际,宗砚俢于远处的棕榈树下转身,朝楚伊的反方向而去。 楚伊像是心有所感,慢慢转头,却并未发现异常。 第二天赶飞机时,楚伊攥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消息提示。 “楚总,你是在等宗总吗?”小何凑上来歪着脑袋问。 其实相处这几天下来,小何发现她们家楚总和宗总,似乎和普通夫妻不太一样。 要说关系不好吧,宗总那日失踪,她担忧的表现太强烈了。 要说关系好,楚总却总是很嫌弃宗总围着她转。 “没有。”楚伊收了手机,朝安检口走。 小何推着箱子追过去,“王特助他们二人昨晚就回京城了。” 楚伊脚步一顿,随后看似恢复了正常,“嗯。” 一路上,楚伊表情都很平淡。 直到下了飞机,来到路边等车。 “楚总,我男朋友的车停在机场,你不要叫车了,我们送你。”小何兴冲冲地拉着男朋友的手。 楚伊犹豫一下,“不了,我叫的车快到了,你们走吧,我们是反方向。” “那好吧,那楚总注意安全,到家发信息。”小何挥了挥手,跟楚伊告别。 楚伊点点头,随后站在路边,捏着手机等司机接单。 忽然,一辆黑色宾利出现在眼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楚伊心口猛地一跳,随后见男人下了车,自然而然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就像一个丈夫,特意前来迎接出远门的妻子回家一般。 宗砚俢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傻站着做什么,上车。” 楚伊眨着眼,良久才应,“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宗砚俢似乎心情不错,单手扣着方向盘,“饿了吗,去吃饭。” “吃了飞机餐,现在不饿。”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楚伊看着窗外,“我想回酒店。” 如今那座长租酒店的套房,成了她唯一安心的落脚点。 驾驶位上的男人没作声,却在半个小时后,将车子停在酒店停车场。 他提着行李箱,将人送到房间。 房门口,他站住了脚步,欲言又止地看着楚伊。 楚伊总觉得这一路,他都怪怪的,“有事?” 彼时,她站在门内,他站在门外。 室内光线很强,从方形门框扑散,落在男人周身。 他薄唇抿了抿,手轻轻抬起,“楚伊,我能抱你一下吗?” 楚伊,“……” 就在楚伊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时,男人的手臂忽然垂落,琥珀色的瞳仁里渗出丝丝缕缕的失落,“算了,我还没追上你……” 楚伊,“……” 仿佛夏日里从树梢掉落的叶子,轻轻拂着心脏。 有点痒。 “你休息吧,我走了。” “哦。”楚伊捏着行李箱的扶手,看着男人转身而去。 她关上了房门,室内无比安静。 她觉得宗砚俢,好像变了。 【作者有话说】 宗狗:忽然觉得自己很帅.jpg 第148章 第一追求者 出差归来,楚伊第一件事便是将买来的小礼品送给身边的朋友和亲人。 约了连珊珊在附近一家超市碰面,她要剪辑更新视频的素材,连珊珊张罗着要当小白鼠,明摆着过来蹭吃蹭喝。 就在两人推着购物车转悠时,楚伊收到黄仙仙发来的数据,‘爱吃不吃’账号下粉丝如今已经有八百万了,她要再接再厉,争取年前突破一千万。 连珊珊看她挂了电话,手指拎着那串圆润饱满的珍珠手串,自顾自地戴上,“你说这是宗狗买的?” 楚伊将挑选的食材一样一样放进推车中,点了点头,“我挑的,但是他付的款。” 连珊珊啧啧感叹,“那你应该给我选一个海瑞温斯顿啊蒂芙尼啊这种大牌,让他出点血。” 楚伊点着她的额头笑,“出息。” 连珊珊笑嘻嘻地看她,顺手将自己爱吃的零食丢进推车里。 回到家,楚伊让连珊珊手持摄像头开始拍摄。 她做了六道菜,分成两组视频剪辑上传。 连珊珊吃得嘴上流油,然后皱着眉头看楚伊的电脑屏幕,“宝贝,我觉得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楚伊回头问。 “你看啊,你以前用的是花园别墅的厨房,那餐厨都是顶级的,后来是星河湾的,不是顶级也是一流,但如今……” 连珊珊环顾酒店,这里的设施简直跟星河湾没法比。 “本身你这个账号就被人质疑不好的言论,这样岂不是坐实了。” 楚伊瞬间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彼时,她已经上传了第一组视频。 已经有催更粉丝开始留言。 连珊珊点开评论,果不其然,她说中了。 各种质疑声音如潮水般蜂拥而来。 【菜还是美的,人还是靓的,只是厨房,又换了。】 【之前就有人猜测,厨房降级,是不是博主被金主抛弃了,现下坐实言论了。】 【楼上的不用这么黑暗吧,我出个差,用外面的厨房做个饭怎么了?】 【睁眼说瞎话,你出差带着碗筷盘子一起走?】 辛合影视公关部总监的电话也一起冲了进来,“楚总,您十分钟前上传的那条视频,是否要删除。” 楚伊将手机贴在耳侧,视线扫动那些暴涨的评论。 如今不再是大脸传媒运营,可热度依旧高得惊人。 楚伊想了一会,果断回,“不用。” “那我们找人压一下评论?”总监不确定地问。 楚伊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按动鼠标,一双眼紧盯着屏幕上不同的评论,“按兵不动,半个小时后我会上传第二条视频,攒一波热度。” 连珊珊眯着眼看向沉迷于工作中的楚伊,忽然觉得这样的她,很迷人。 “宝贝,你是想来一招绝地反击?” 楚伊撑着下巴,淡淡地回,“互联网这种地方,要的就是话题,有话题才有热度,有热度才有价值。” “看这两条视频我能冲到多少粉丝吧,如果能冲到八百五十万,我开直播回应。” “啧啧啧,这脑子,你不干公关都白瞎了。”连珊珊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旁人遇到这种抹黑的言论,早就忙着澄清,把自己摘干净。 可楚伊偏偏反向而行,就是要你们随意黑,越多人黑,越多人猜测,便越多人关注。 等到拿到了实打实的利益,再绝地反击,稳赚一笔。 王洪注意到网上波动后,立刻将这消息汇报给宗砚俢。 男人背靠座椅,高深莫测的眸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小女人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上传第二条视频时,他挥了挥手,“不用担心。” 王洪一愣。 这多好的机会啊,帮少夫人澄清一下,刷个存在感,boss怎么就不珍惜这样的机会? 宗砚俢拿过自己的手机,注册了平台的账号。 长指在屏幕上顿了顿,随后输入账号名称。 【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随后关注了楚伊的账号。 楚伊实在小瞧了网民们的猎奇心理,以及隐藏在背后抹黑她的那只手。 晚上睡觉前,楚伊看了眼后台数据,一下午,她涨粉三十万。 后台收到私信无数,她点开看了几个,都是在质问她,是不是被人包养后,又被抛弃了。 楚伊笑了笑,手机静音,睡觉。 第二天,她依旧慢悠悠剪辑视频,上传视频。 仿佛那些言论,根本不影响她工作的好心情。 甚至在下午两点回公司开了会,针对恭州的峰会总结。 晚上七点,楚伊在自己账号下,回复了热度最高的评论。 【明晚六点,直播间见。】 这两天,针对楚伊的话题居高不下,热榜上她的话题高居前五不下。 但主人公气定神闲的姿态,让辛合的公关部抹汗。 自家老板真的沉得住气。 第二日,楚伊照旧去公司,研究年后第一季度的投资问题。 下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今晚直播,要做一些简单的菜品。 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之中穿梭,忽然,推车扶手上出现另一双修长如玉的手。 她顺着手臂望去,便撞进男人深邃的瞳仁。 “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提重物。”他声音清清淡淡,似乎真的只是来做这份工作。 “哦。”她应。 似乎从恭州他落海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 她捏紧了推车扶手,手臂与他的胳膊时而摩擦过,衣料间发出的声响,此刻像是放大了无数倍。 楚伊感觉靠近男人那侧的脸颊有些热。 她揉了揉脸,似乎这是两人第一次,肩并肩,安安静静地逛超市。 静谧而美好。 路过零食区,她盯着爱吃的薯片,皱了半晌眉毛,想吃,但医生说要她吃些有营养的东西。 宗砚俢偏过头,见小女人皱着眉头,嘴抿成了一条线。 眸底溢出温柔的流光,伸手拿了五包小包装的泡菜味薯片放进手推车中。 楚伊一愣,歪着身子看他。 “想吃就吃。”他声音温温淡淡,“不要过量就好。” 说着,自顾自推着车子地朝前走。 楚伊盯着男人宽而阔的背影,他单手抄兜,一手推车,长腿笔直。 伟岸身影落于鳞次栉比的货物之间,给他素日里清冷的身影平添了几分温暖的烟火气息。 不再是她印象里的触不可及。 不再是那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宗砚俢。 察觉到身侧的人没跟上来,他回过神,朝她伸手,“发什么呆?”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心脏狠狠悸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追上去,跟在他身侧。 结账时,她将自己的卡递过去,却被他的手按住,继而一张黑卡递给服务生。 “刷这张。”他坦然地说。 服务生笑眯眯点头,结账后,将物品和卡一起递给宗砚俢,“欢迎下次光临。” 宗砚俢果真按照他说的,是来提重物的,他将两大袋物品用左手拎着,右手拿了盒未拆封的酸奶,随手塞在楚伊手里。 “分担一下重量,在这等我,我去取车子。” 她长长的睫毛如鸦羽一样颤动,手中的酸奶,捏紧了两分。 第149章 直播事故 楚伊站在街道旁,手里攥着酸奶盒子,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匆匆下班往家奔的行人。 路边小店里飘出食物的香味,五彩斑斓的霓虹,模糊了远处高楼的轮廓。 人间烟火气,就当如此吧。 她站在那里发呆,忽然,一声刺耳长鸣的车笛声,让她瞬间回神。 楚伊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脚下一转,她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脸颊贴着男人的胸口,后背被男人紧紧箍着。 随后看到身后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一辆带着黑色头盔的骑手驾驶机车飞速碾过。 “有没有受伤?”男人攥着楚伊的胳膊,话语中不掩担忧。 楚伊摇了摇头,她看向机车消失的方向,后背涌起心有余悸的寒凉。 她忽然觉得,刚刚那台机车,就是冲着她撞过来的…… 宗砚俢浓眉紧紧蹙在一起,眉间沟壑明显,“站在路边发什么呆?车过来看不到?” 他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忧。 楚伊一时间说不出话。 接连起伏的鸣笛声传来,宗砚俢沉了口气,手臂护在她肩头,将人送上副驾,关上车子,不再堵塞身后的车流。 回酒店的一路,男人脸色始终都很沉。 车厢安静,静得有些让人不自在。 楚伊自觉理亏,小声问,“你生气了?” 男人换了一只手掌控方向盘,面色松缓几分。 楚伊撇撇嘴,看窗外。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此刻她唇角上扬的弧度。 回到酒店,宗砚俢单手提着两个购物袋,另一只手不容拒绝牵着她的手。 楚伊想了想,看在他帮忙提重物的份上,没挣开。 房卡刷开房门,他将购物袋放在餐厅的小吧台上,然后打开冰箱,分门别类地装进去。 楚伊咬着酸奶吸管,看他装得差不多了,“就这样,你回去吧。” 男人的手一顿,缓缓回头,“楚伊,你提起裤子不认账的能耐,越来越大。” 楚伊,“……” “我还没吃饭。”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手腕的扣子,坐在沙发上,“我帮你提货,付款,送你回家,你至少请问吃顿饭,喝口茶吧。” 楚伊,“……” 抿了抿唇,“今天不行,我一会要直播。” “你播你的,我不说话,也不会露面。”他顺手点开电视机,面色坦然地开口。 楚伊由着他去了。 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七点,马不停蹄跑回卧室,换了宽松的灰色长毛衣,顺势将头发扎起,对着镜子整理好仪表,然后将手机架在厨房小吧台合适的位置。 她已经跟黄仙仙以及辛合的公关部门打好招呼,澄清文案也捋得差不多了。 第一次直播,楚伊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七点整,她揉了揉脸,随后点开“开播”按钮。 随着手机屏幕里出现她的身影,无数坐等开播的粉丝涌进直播间。 楚伊第一次直播,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总觉得怪怪的。 她眼睛有这么大吗? 她下巴有这么尖吗? 她啥时候瘦成这个鬼样子了? 楚伊凑近屏幕,看着里面一言难尽的自己,抓抓头发,“大家晚上好,我是博主,爱吃不吃。” 然后便看到下方涌上来诸多评论。 阿奇没有素:【卧槽?这什么鬼?博主你在哪做得开眼角?这下巴哪里削的?】 小镇阳光:【这蛇精脸,大姐,现在不流行这种蛇精脸了好吗?现在是御姐和纯欲的天下!你这太吓人了!】 死肥宅:【好什么好!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亏我之前看你身材那么好一个劲儿夸你,幻灭!取关再见!】 楚伊无辜地眨着眼,看着暴涨的围观人数,看着讽刺的评论,忽然有些慌。 然后余光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朝她这边走,她立刻眼神制止,给我停下! 宗砚俢修长的身影明显一顿,他看着她,随后在自己手机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把美颜功能关掉。’ 楚伊眯着眼看过去,瞬间恍然大悟。 她没开过直播,但也知道现在的美颜功能有多强大,美颜功能扭曲了她本貌。 “啊大家等等,我调一下这个滤镜,这个好像不太适合我。”她将手机拿近了,手忙脚乱地找开关。 底下又一波刷屏。 死肥宅:【离我远点!辣眼睛!】 爱笑男孩:【这外星人吗?取关取关!哪个金主眼瞎了还是口味特殊,看上这种!】 忽然,手机屏幕中央出现一条飘屏提示。 ‘欢迎盛景淮医生进入直播间。’ 直播系统有个功能,粉丝超过五百万的博主进入直播间,会飘屏提示。 粉丝被震惊,无数人跟着涌进来。 螺蛳粉不臭:【是我知道的那个盛景淮医生吗?”】 小镇阳光:【是的,就是那个全平台最帅的医生,盛景淮。】 死肥宅:【盛医生快跑,别辣到你的眼睛!】 楚伊没注意这些,终于找到了美颜开关,她一项一项关闭。 随着她的动作,磨皮关了,皮肤不再模糊。 大眼关了,外星人一样的眼睛,忽然变成好看的杏眼。 瘦脸关了,剪刀一样的下巴不见了,弧度优美而圆润的下颌线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时间,弹幕清一色的评论。 【???】 粉丝:这是大变活人? 别人用滤镜让自己变好看,这位博主用滤镜把自己变怪物? 楚伊看着屏幕里变得正常的自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便接到了盛景淮的连麦请求,又给她吓了一跳。 她慌乱接下,便看到屏幕里跳出另一张脸。 “嗨,学姐。” 那声学姐,回荡在酒店的客厅里。 沙发上,翘着长腿看手机的男人眸色一凛,唇线压得紧紧的。 “晚上好,盛医生。”楚伊打了招呼。 底下的粉丝还没从楚伊变脸当中回神,又被盛景淮的话给震惊了。 学姐? 这两位是同校校友吗? 盛景淮说什么楚伊没注意,她心思放在了下方的评论上,眯着眼一条条看。 阿奇没有素:【我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吗?这哪是怪物,这分明就是我的老婆!】 死肥宅:【楼上的,你要点脸,这明明是准备给我做饭的老婆!】 爱笑男孩:【我和爱吃不吃的孩子都一岁了,你们胡说什么呢!】 小镇姑娘:【看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颜值,也就那么回事吧。】 黑色西瓜:【我也想长得这么回事,拜托老天爷,快让我长成这么回事!】 爱情七十二计:【我宣布,从今天起,爱吃不吃是我心中第一女神!】 楚伊无奈的笑,不禁感叹,这个社会真的是颜值当道。 忽然,飘屏上出现一行字。 【用户阿奇没有素、死肥宅、爱笑男孩等人,禁言一个月。】 禁言了? 楚伊一愣,为啥禁言了? 殊不知,此刻正在屏幕前死守的王洪等一系列恒宗公关部人员,正严防死守着楚伊的直播间。 众人领了大老板的命令,将一切有歧义称呼的账号全部禁言拉黑处理。 ‘老婆’这种字眼,自然是某人黑名单里的黑名单。 第150章 直播间里的野男人 “之前不是说一千万粉丝直播吗?”盛景淮撑着下巴凑到镜头前。 楚伊看向他,手上却摘着菜,“最近有些不实言论,我想这澄清一下。” 楚伊还想说什么,盛景淮忽然掉线了。 她看了眼直播间人数,现在已经有三万人,还不够,还得再攒一攒。 她也不说话,就安心的在厨房摘菜切菜。 静谧略显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在那一小方天地忙活着。 安静而美好。 但评论却越来越燥。 喊老婆的一律被禁言,但也有另一种声音出现。 【我咋看着这位博主和前阵子的大人物这么像呢?】 【恒宗百年庆上,短暂露脸的那位少夫人,是不是和博主长得一模一样?】 【楼上的不可能啦,堂堂恒宗少夫人,会给你直播做饭?还是在酒店里?】 这样的质疑声,很快被舔屏盛世美颜的评论掩盖。 楚伊做了一个热菜一个凉菜的功夫,直播间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万。 而且还不断有人给她刷礼物,小花、跑车、飞机、火箭,什么都有。 阿奇没有素啊:【我回来了,我换了个小号,我要给老婆刷火箭!我要当榜一大哥!】 爱哭男孩:【我也回来了,老婆的榜一必须是我!】 高富帅:【楼上的滚,榜一必定是我!】 系统再次提示,【阿奇没有素啊、爱哭男孩、高富帅等人被禁言一个月。】 楚伊愣了,是提及了什么禁词吗? 不等她探究这个问题,忽然看到打赏榜上,有几个熟悉的名字。 第一名,盛景淮。 第二名,我是王册册。 第三名,红雀。 第四名,相宜是相宜。 盛景淮她认识,接下来的三个人,她看了头像,她也认识。 分别是,连珊珊,罗岐,还有程相宜。 楚伊瞬间就紧张了。 这种开直播被家长朋友围观,就像当初偷偷玩手机,被家长抓包的感觉。 “妈……呃不是,大家还是不要刷礼物了,挺贵的。”楚伊一着急,差点叫错人。 她正发愁之际,忽然看到屏幕被绚烂的烟花覆盖,几乎看不到她自己的脸。 随后,系统全平台提醒消息横在消息置顶栏。 系统信息:【账号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为爱吃不吃打赏,嘉年华x1000个】 楚伊先是被这账号的名字弄得一愣,然后数了一下一千个嘉年华要多少钱。 一百万…… 瞬间感觉,直播好赚钱啊。 然后又感觉,粉丝好有钱啊。 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成功跃居楚伊的榜一大哥,将众人远甩在了身后。 楚伊看着下方评论清一色的【土豪】,有些为难。 一千个嘉年华,还在陆续不断地横据着屏幕,楚伊想着还是赶紧说正事吧,然后下播。 这么刷下去,她都怕被查水表,赚钱也太容易了。 然而当她想好接下来要说的话时,屏幕忽然卡住不动了。 她伸出手指连续点击屏幕,但屏幕画面始终定格在嘉年华的烟花爆开的那一瞬间。 “怎么卡住了?”她试了几次,无法退出。 楚伊看了眼正在沙发上的男人,她离开屏幕范围,小声说,“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网络问题?” 她悄无声息走过去,宗砚俢未察觉,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刚刚她直播的页面。 楚伊一愣,他在沙发上偷偷看她直播? 余光一瞥,然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 她一把抢过男人的手机,盯着他的账号,声音都有些变了调,“你是……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宗砚俢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声音淡淡地应,“嗯。” “你钱多是不是?”楚伊替他感觉一阵肉疼,一百万,就那么送给平台一半! 而且这账号,这名字,太羞耻了…… 第一追求者是什么鬼。 宗砚俢看她财迷的模样,轻笑出声。 低低沉沉的嗓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我听人说,主播一般对榜一大哥的态度不一样。” 楚伊眨着眼,这个传说,她也听过。 毕竟能刷到榜一的位置,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的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他睨着黯淡光影下,女人精致的眉眼,声音霸气而又宠溺。 “那你也不用刷这么多啊。”楚伊撇撇嘴,伸手推了推他,“你去检查一下网络,卡住了。” “好。” 楚伊回到手机屏幕前,屏幕上还是卡住的页面图案。 而此刻的楚伊并不知道,此刻卡住的,只有她和宗砚俢两个人的手机网络。 十几万粉丝,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都听到了两人刚刚的对话。 男人那句‘你的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也被全网当众亲耳听到。 此刻如果楚伊能看到评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 【卧槽!房间里有野男人!金主出现了!】 宗砚俢出门后很快又回来。 他试着点了点楚伊的手机屏幕,恢复正常的前一秒,他离开屏幕范围,并告诉她,“打赏功能可以关掉。” 楚伊第一时间将打赏功能关闭,但看到榜一大哥的名字,心头有股难言的滋味在涌动。 榜一大哥,是宗砚俢…… 楚伊清了清嗓子,开启今晚的任务。 她坐在高脚椅上,双手交握,“好了,现在我要澄清一件事情。” “针对于平台上有人造谣我被包养这一言论,我已委托辛合影视法务部追责此事,谣言止于智者,请大家小心吃瓜。” “至于为什么更换厨房,因为我最近把房子卖了,目前确实是住在酒店,这不需要大惊小怪,以后你们还可能看到我在路边做饭也说不定。” 下方评论接二连三闪过。 【你美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野男人也要解释一下吧?】 楚伊扫过一闪而过的评论,蹙着眉问,“野男人?哪来的野男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屏幕里的状况,然后微信跳出一条提示消息。 她没来得及点开,但却看到了连珊珊发来的文字。 【全网都听到了刚刚你和宗砚俢的对话。】 楚伊,“……” 接着第二条信息跳出来。 【榜一的位置,只能是我。】 楚伊,“……” 屏幕上,女孩那张美若天仙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下去。 她用了强大的忍耐力,才维持住当下的表情。 她直接忽略评论里的质疑,开启下一个话题。 但粉丝不认,一个个都在吵着要她解释刚刚房间里的声音。 楚伊没遇到这种情况,她恨不得直接下播,但那样就会落人口实。 “刚刚说话的男人声音?”楚伊干巴巴的笑着,“那是……工作人员啊,哈哈哈,房管你们知道吧,房管。” 沙发上,宗砚俢偏过头看她看,深眸里涌动危险气息。 很好。 继追求者后,他又解锁了新身份。 工作人员。 直播间的房管。 第151章 我能亲你一下吗 楚伊的直播间被后续进来的人挤爆,评论也被新人填充,之前的疑问被压下去。 她终于松了口气,慢慢适应这种状态,和评论互动聊了近一个小时。 她坐在屏幕前一边吃,一边说。 完全将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直播结束,楚伊才对上那束幽怨的眼神,脊背一凛。 她摸着吃的圆鼓鼓的肚子,尴尬地眨了眨眼,“你吃了吗?” “你说呢?”他反问。 “要不,我给你定外卖?”她试探地问。 果不其然,看到了男人预料之中的黑脸。 “信不信我告你虐待工作人员?”他一步步靠近,嘴角含笑,却暗含威胁意味。 楚伊忙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紧张地往后退,“什么?” 忽然,她想起刚刚自己对他在房间里的解释,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太记仇了…… “那……那我给你煮晚饭吃,算是给房管的补偿。”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心脏一下失了节拍的跳动。 他双手撑在墙壁,将人控制在自己的范围,轻笑,“谢谢老板。” 那声老板,喊得很轻。 像柳叶抚过心尖,痒痒地发颤。 楚伊身子一矮,从他的手臂间逃离,冲进厨房。 躲在厨房里的楚伊,并不知道网上关于她的直播热度已经有多高。 各大平台轮番推送,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原本对于她的负面言论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两种。 【爱吃不吃这位博主,屋子里的男人到底是谁?】 【爱吃不吃这位博主,和恒宗少夫人长得好像。】 甚至有人贴出两人照片的对比图。 一张是她出席恒宗百年庆的照片,盛装惊艳,另一张是她直播截图,温婉娴静。 面容同样的精致,五官十分相似。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直播间里,即使关掉滤镜,但系统自带的美颜功能也会将外表改变些许,因此无人敢肯定两人是同一人。 厨房里,楚伊刚烧了一锅水,便被走进来的男人推出厨房。 “不吃了?”她疑惑地问。 宗砚俢从冰箱里拿出菠菜面,“我自己来,你休息。” 楚伊站在他身后,肩头还残存着他掌心的温热。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的背影更显宽阔,极具安全感。 他煮了两碗面,放在吧台上,两人相对而坐。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吃面的声音。 许久,他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道,“作为榜一大哥,爱吃不吃小姐,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楚伊咬着筷子,被榜一大哥几个字搞得有些脸红,“不能留宿。” 她忙堵住他的嘴。 然后便看到男人嘴角挽起,发自肺腑的笑意在房间里扩散。 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头泛起层层涟漪。 “好。”他手肘撑着吧台台面,身体忽然前倾,凑到她身前一掌远的距离,“那……亲一下?” 楚伊忽然撑大了双瞳,从未有过的心悸,从胸口传到了头皮。 她感觉房间里的空气有些稀薄,“你……休想!” 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看着男人笑意盈盈的面庞,“吃完赶紧走。” 宗砚俢不再逗她,起身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明天见。” 楚伊将她送至门口,他站在门外,回身看门内的她,“门锁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楚伊眨着眼,手按在门把手上,攥得有些紧,“嗯。” 他的手不安地举起,“能……抱我一下吗?” 楚伊愣了愣,随即看到他有些失落的脸色,“再等等,我还没追上。” 楚伊心脏猛地一跳。 又来! 上次就是这样,搞得她心情乱了一晚上! 就在她以为他要走之际,肩头忽然一暖。 他俯身抱住她,手在她后背拍了拍,耳边是他温柔的嗓音,“晚安,伊伊。” 说完,他果断松开怀抱,转身朝电梯走去。 楚伊吞了吞干涩的喉咙。 房门不知何时被她关闭。 她站在门口,后背抵着门板,一双眼望着窗外浓稠的夜色,心乱如麻。 —— 寂静的房间。 林洛莲倚靠在沙发上,面前站着垂头的高大男人。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泰然自若直播的女人,怒意从眼底滋生,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砸在男人身上,“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垂眸,手中还抱着黑色头盔,声音很低,“宗砚俢出现得太快了……” “够了!”林洛莲大声喝止,她听到手机里传出男人熟悉的声音,怒意呈直线增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否则……” 男人身子微微瑟缩,似乎被林洛莲捏住了把柄,他缓缓抬头,长相竟然和宗砚俢有七分像,“是。” 男人离开后,房间陷入了沉静。 她从沙发上起身,踱步来到窗边,双眸盯着浓稠的夜色,唇角勾勒出森冷的笑意,随后拨通了一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笑,“郑总,我是林洛莲。”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破口大骂,“宗砚俢害我还不够惨吗!你这个情-妇-也来看我笑话?” 郑明的公司被楚伊低价收购后,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从京城消失不见。 不知情的人都说郑明手脚不干净,被清和资本剔除。 知情人都很清楚,郑明前阵子惹了不该惹的女人。 至于是谁做的,除了宗家,还会有谁,只不过大家知而不言。 “郑总别生气啊,当初宗砚俢为了楚伊对你下手,这口气,你想不想出?”林洛莲将手伸出窗外。 “你个贱人,无非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楚伊,把我当傻子?”郑明冷哼。 “原来郑总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这么大的气也能吞下去,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她轻轻地笑。 手心转动,刺骨的冷空气钻进每个毛孔。 郑明顿了顿,哼笑着回,“见面谈。” 第152章 宗砚俢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第二日,楚伊九点到达公司。 小何笑嘻嘻递来一杯热牛奶,“楚总,昨晚的直播我看到啦,房间里的男人是宗总吧!” 楚伊掀起眼皮,没肯定没否认,只是不经意间翻看文件时凉凉地说,“不需要做事吗?” 小何吐了吐舌头,立刻跑了出去。 但十分钟后又敲门而进,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楚总,你的花。”小何将那束玫瑰放在会客茶几上,一双眼闪着八卦,“宗总好浪漫呀!” 楚伊眉峰微微蹙起,她走到花束前,拾起卡片。 龙飞凤舞的字体写下一行字,‘相遇是一个奇迹,就像撒哈拉长满玫瑰,我恰好遇见你。’ 没有落款。 楚伊猜不出送花的人是谁,但肯定不会是宗砚俢。 宗砚俢字体不是这样的,而且卡片上这种肉麻的话,他估计这辈子都写不出来。 外送员已经离开,来不及拒收,楚伊只能收下,让小何看着处理。 小何一头雾水,抱着花束离开。 晚上下班时,小何收拾好了东西正要离开,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宗砚俢。 基于在恭州出差时短暂的相处,小何觉得宗总并没有传说中那么不好亲近,跟他挥了挥手,“宗总,你来接楚总下班吗?” “嗯,她还在忙?”他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眉头微微蹙起。 “对呀,楚总很拼。”小何将包包跨在肩头,“宗总我先走了,对了,您今天送给楚总的花,特别好看。” 宗砚俢俊朗眉宇稍稍一凝。 花? 顺着小何指着的方向,他看到窗台上,被拆放在花瓶中艳丽的玫瑰,黑眸深处溢出丝丝压制不住的危险。 小何着急赶地铁,没发现宗砚俢的异常,一溜烟离开。 办公室与走廊都很静。 他走到窗边,长指捏住一只玫瑰,从花瓶里抽出。 艳红的花瓣还挂着细小的水滴,芬芳而剔透。 他捏着那只玫瑰花,推开了楚伊的办公室房门。 “我先不吃饭,小何你先下班吧。”楚伊埋头看着文件。 此刻窗外的黑,被万家灯火的光亮点缀。 她身侧万千灯光璀璨,长发被她随意用发绳系在脑后,灰色衬衫的袖子挽了两圈,细长手指夹着签字笔,正在纸上写写画画。 宗砚俢从未见过她工作的模样,无比认真,沉醉其中。 他以前听人说过,认真工作的男人特迷人。 今日他有了新看法,认真工作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要人命。 楚伊并未得到回应,反而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抬起头,猝然撞进男人深沉幽暗的眼中。 “你怎么来了?”她问。 然后便看到男人指间掐着的那只红玫瑰。 心口微微悸动。 但下一秒她便反应过来,这花,似乎是她早上收到的…… “来接你下班。”他似乎没把手中的花当回事,自顾自地回答。 “我还要等一会。”她如实说。 “没关系,你忙你的。”说完,他毫不客气坐在了会客沙发上,只是修长手指依旧在把玩那只花。 楚伊重新低下了头,但是那身影太惹她注意,心思根本放不回工作上。 忽然,她余光瞥到男人揪着玫瑰花瓣,一朵一朵的红色花瓣,被他随意地扔到茶几上。 他眼神凉飕飕的,像是外面刮着寒风的天,也像是在冷嘲,又像是在撒气。 楚伊两条细眉蹙了蹙,低头,写字。 沙发上的男人揪完花瓣,又开始掰花枝,嘎嘣嘎嘣的声音,让楚伊心烦意乱。 仿佛他掰的不是花枝,而是送花之人的手骨…… 这么一想,哪还有工作的心思。 她放下笔起身,“好了,我们走吧。” “哦。”他也跟着起身,随手将最后一截花枝扔到茶几上一片狼藉当中。 随意,傲慢,又有些……不屑。 楚伊拿了大衣穿好,伸手拎起包包,忽然身后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 温软的白色围巾落在肩头,他长臂抬起,将围巾在她脖颈上缠绕一圈,挡住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两人距离很近,楚伊能看到男人瞳仁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庞。 可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没那么好看,有些黑,有些沉。 这是什么表情? 被压在围巾下的发丝被他抽出,发烧扫过脖颈,有些痒。 还不等她动作,男人便将松松垮垮的发绳拽了下来,随意地套在手腕,然后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边走边说,“想吃什么。” 口气根本不是询问她的意见。 楚伊觉得他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两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宗砚俢点菜,全程没问楚伊一句意见,虽然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一顿饭吃得也是极其安静,楚伊数次抬眸打量他,见他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她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饭后,宗砚俢将她送回酒店。 停车场,楚伊解开安全带,手却被他按住。 车厢内外都很安静,她静静地看着他。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楚伊推开他的手,解开安全带,“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她顿了顿,“你这臭脸给谁看呢。” 男人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破功的迹象,他咬着牙,“楚伊,你有没有良心?” 楚伊,“?” “花是谁送的?”他问,语气带着点气鼓鼓的委屈。 楚伊被他的话弄得一惊。 他委屈什么? “朋友啊。”她眨着眼。 “什么朋友。”他睨着她,似乎只要她说出名字,下一秒他就能冲过去将人五马分尸。 楚伊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他这番模样是因为什么,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可能是追求者吧。” 那一瞬间,楚伊觉得,如果眼睛能喷火,宗砚俢那黑而深的瞳仁里能涌出两簇烈火,把她烤干。 “追求者?你在恭州是怎么答应我的?”他完全没注意到此刻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像个被花天酒地的丈夫抛弃的小妻子模样。 楚伊想了想不久前的场景。 “你不用慢下来,我会用跑的,追上你。” “但那之前,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个位子。” 心口忽然间被一股温热的火苗烘烤着,很暖很热。 她故作镇定,“记得。” “你还敢说记得?给我留位子,那其他人送的花还敢大摇大摆放在公司!”他瞪圆了眼睛,死死捏着方向盘。 楚伊嘴角的弧度压抑不住,她撑着下巴歪着头看他,“宗砚俢,我能说,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我……”他顿了顿,心口压抑的起伏,随后认认真真的盯着楚伊好看的眼睛,“是!吃醋了!” 那一瞬间,楚伊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嘭的一下炸开了。 随后,眼前那张俊脸无限放大,压了下来。 楚伊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钳住下颌。 微凉的唇瓣亲了下来,她猛地偏头躲开,吻便落在了脸颊上。 他前倾着的身体有些僵硬,就算亲到了脸颊也不死心,扳过她的脸,对着唇吻下来。 楚伊心脏狠狠地跳动,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一吻,没有犹豫,落在她指节上。 很软,很热。 热到了心窝。 随后宗砚俢听到开门声与小女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一同灌进耳中。 “你还是追求者,谁让你亲我了。” 说完,急匆匆钻进了酒店。 直到那抹声音消失在视野,他扯了扯领口,万般无奈地笑了。 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作者有话说】 一一:你自己说的追求者,怪我喽,摊手手 第153章 他活好时间久! 楚伊捂着乱撞的心,匆忙进入酒店房间。 里面没开灯,她靠在门板上,脸颊还残留着刚刚男人亲她时的温度。 唇角溢出丝丝缕缕上扬的弧度,那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和满足感,在撞击着胸腔。 后来半夜时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拉着打游戏的连珊珊连麦聊天。 她将恭州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了连珊珊。 “发生这么大事你之前怎么不说啊?宗狗看不出来啊,喜欢上一个人能有这么大变化?” “你认为他是喜欢我吗?” 连珊珊退了游戏,头头是道地分析,“不说宗狗以前那些狗事,就从……就从他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开始算起,辞了林洛莲那朵小白莲,细心照顾你衣食起居,亲手做木戒,船沉了还不怕死地去捞戒指,如今事事都为你打算,尊重你的想法,这不叫喜欢吗?” 楚伊沉默着,纠结时,手指总爱抠弄被子的边边角角。 连珊珊掰着手指头在对面纠结,“伊伊,我得跟你承认个错误……” “什么?” “就是你去恭州出差这事,是我告诉宗狗你的行踪的。” “……叛徒!不爱你了!我说他怎么当晚就杀过去了!” “别呀宝贝,我这不是因为从韩祁风墨家兄弟那边听到了些消息吗,我才觉得其实宗狗没那么狗,只是不会谈恋爱嘛。” 楚伊来了好奇心,“什么消息,让我满意的话,可以让你将功折罪饶你不死。” “得嘞遵命!我听墨二说啊,宗狗这么多年都没跟小白莲睡过,两人就保持清清白白的照顾关系,单纯照顾。” 楚伊,“……” “以往小白莲总做出一副两人亲密得不得了的样子,我还以为俩人蜜里调油多性福呢,呵,装得那么像,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 楚伊,“……” “但我很好奇啊,宗狗是不是不行,要不然他怎么不睡林洛莲呢?” 他不行? 脑海里奔腾出各种无码画面,让她俏脸一红。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心中腹诽,他哪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哎?宝贝你跟他睡没睡过,他到底行不行?他要是不行,再怎么追你都不能同意知道吗,这可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享受和乐趣。” 楚伊被连珊珊的话弄得舌头打结,“你一个没男朋友的姑娘,开起车来不脸红的吗?什么行不行的……” 忽然,楚伊手机接进来一通电话。 黄仙仙大半夜还在忙碌,因楚伊昨日直播引流效果特别好,有几家餐具供应商提出合作,价格已经超出他们定的范围。 楚伊跟他聊了一会,敲定其中细节,挂了电话,便看到连珊珊如同连环炮一样追问宗砚俢行不行的事…… 楚伊一阵脸红心跳,退出连珊珊的聊天框打算不理她。 但她依旧喋喋不休地发来一些壮阳小广告…… 楚伊也没仔细看,直接点开最上面一条新信息,手指怼着屏幕,打下几个字。 【放心,他器大活好时间久!】 然后果断点了发送。 退出聊天界面后舒了口气。 但很快,手机再次震动。 她不耐烦地抓起来看,连珊珊不知道在哪搞来的老中医微信名片发了过来。 楚伊按住语音输入键,“我不是说……” 之后她的手指僵住,身体也跟着不再动弹。 因为她刚刚给连珊珊发的那句话,并没有在聊天界面上出现。 楚伊后背一凛,一股寒凉爬上脊背。 她手忙脚乱往上翻,没有这句话。 立刻退出聊天界面,然后便看到聊天框最上方的界面显示一条新信息。 来自宗砚俢的信息。 【活好时间久,是谁?】 楚伊那张娇俏的小脸,瞬间垮了! 她手忙脚乱将那条信息撤回,结果超时,无法撤回! 男人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她颤颤巍巍点开。 “楚伊,给我说清楚!” 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和压制的怒意。 楚伊现在恨不得搬一块砖头将自己砸晕…… 她在输入框半晌,都没打出一个字,不知道回啥。 后来干脆退出聊天框,不回了。 他还是追求者状态,硬气什么?喊什么?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气呼呼地扯起被子,盖住脑袋,睡觉。 但是连珊珊刚刚的话还在脑海里乱撞。 “这么多年都没跟小白莲睡过。” 没睡过? 可能吗? 过去楚伊从不敢往这方面上想,她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成年男女在一起,会那么清白。 她不是不介意,只是介意了也没用。 而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心底没有波动没有涟漪,那是骗鬼的。 将被子紧紧地裹住,她闭上眼。 算了,睡觉吧。 只是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被门口狂躁的门铃声搅得天翻地覆。 她蹙着眉撑起身子,大半夜是谁? 手机铃声同一时间响起,她拿过来一看,来电人,宗砚俢。 心脏猛地一跳,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按下接听,不等她开口,听筒里先溢出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 “开门。” 明明声音很平静,但楚伊即使莫名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像是被某种意识驱使,她踩着拖鞋来到玄关,开了门。 男人身上还沾染深冬的寒凉,房门一开,大步走进来。 “大半夜的你干嘛?”楚伊顶着一头毛茸茸的头发问。 宗砚俢深邃的眼,从她的头打量到脚,让楚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环住双臂,一副戒备姿态。 他轻笑,顺手将房门关上,一步步朝她逼近。 楚伊的神经绷到了极致,“你……你干什么?” 他舌尖抵着内腮,似是在思考怎么开口,“那句话,是在说谁?” “我……”她大眼睛滴溜溜转着,迅速扯了个蹩脚的借口,“我不小心碰到键盘,自动打出来的一行字。” 说话时,她手指捏着睡衣的边角,用力揉搓。 他的手还有些凉,抓着她作祟的手腕抬到眼前,“你可能不知道,你说谎时,手上的小动作太明显了。” 楚伊,“……”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撒谎还有小动作? “告诉我,那句话说的是谁?” 他步步紧逼,姿态呈碾压式覆盖着。 楚伊想到那几个字,脸红了,连带着耳廓都透着诱人的粉。 “没……我跟珊珊开玩笑,闺蜜之间乱开车你懂吧?” 他静静地睨着她,不回答。 显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楚伊双手藏在身后,抵着墙壁,半晌终于泄了气,“你!是你行了吧!” 她气急败坏地推他,但他就像一座大山挡在身前,纹丝不动。 但楚伊却发现她回答完那句话后,男人周身的气息变了。 从开门时,那股燃着火的急躁,慢慢转变为冰上融化而下的清泉一般温凉。 她水盈盈的眼瞪着他,一股不服气的劲儿在眼底涌着。 他托着她的下巴,眼角压得有些紧,“你好像并不是甘愿回答的。” 见她不语,他笑,凑到她跟前低声问,“要不要重温一下,嗯?” 重温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余韵悠长,惹人遐想。 楚伊气得红了眼,“摆正你的地位,追求者!信不信我要你出局。” 明明是威胁的语气,可听起来没有丝毫危险。 男人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她,良久,他喉骨溢出丝丝缕缕的笑意,飘荡在房间里。 “笑什么!”她拧着两条眉毛质问。 “楚伊,我会给你时间重新接受我,多久我都愿意,但如果其他烂桃花来打扰,来一个,我便折一个,来两个,我便折一双。” 他话语间,还带着笑意。 可楚伊却猛然想起今晚在她办公室,他折玫瑰花枝的模样。 心口猛地一撞。 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楚伊按下了门扶手,将人连推带赶地拥出门外,“摆好你自己的位置。” 说完,直接甩上了房门。 宗砚俢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这小女人的气势越来越强了。 而他,只能无奈地笑。 第154章 她竟然挂他电话 深夜。 依兰酒吧。 宗砚俢已经许久没有光临这里。 他进来时,沙发上的三人纷纷行注目礼。 “修哥你这脸色不太好,被嫂子赶出来的?”韩祁风扒着沙发椅背,随着他的身影慢慢转动眼球。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用带着黑色木戒那只手拎起酒杯,算是回应了他的问题。 墨清明双眼放光盯着他的手,忍不住打趣,“恭州一行,看来收获不小!” 男人脊背陷进沙发里,英挺眉眼被光线拢上一层淡薄光影。 他盯着手指上的戒指出神,他一直戴着。 可楚伊,似乎只是那日戴了一会,便再也没看她戴过。 他说给她时间接受,现在却觉得日子真的很难熬。 可想到楚伊那五年,没有得到自己的回应,义无反顾的等下去,忍不住心疼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现在所经历的,和她相比,什么都不算。 忽然,一旁的墨邵明朝他扬了扬手机界面。 男人深邃眉宇闪过一道暗芒。 接着便听墨邵明说,“下周林峰灏出狱,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林峰灏是林洛莲的哥哥,十年前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无期徒刑,这期间因宗家从中走动,加上他表现良好,即将刑满释放。 宗砚俢点了支烟,青色烟雾很快模糊了他的眉眼,只听他低哑深邃的嗓音说,“已经联系好海城那边的分公司。” 墨清明咂咂嘴,“这林家也算是走了狗屎运,用他老子一条命,换林峰灏一条命和全家人平步青云。” 他继续道,“我记得林峰灏当年进去,是因为在学校里和室友矛盾,结果这家伙丧心病狂,用自己在实验室研制的药物投喂给了室友?” 韩祁风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对,当年这事不是闹得挺大嘛,但后来不久修哥被绑架,圈子里就没人提林峰灏的事了,想一想,这都过去快十年了,岁月啊。” 两人自顾自地聊着天。 宗砚俢却在此刻,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怪异感。 总觉得有什么别的东西在他面前闪过,想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第二日。 楚伊到公司后,一开门,被办公桌前那一大束粉色郁金香吓了一跳。 正要询问小何花是谁送来的时候,握在掌心的手机一震。 她拿起一看,收到了宗砚俢发来的信息。 【送你花的人有很多,但你只能收我送的。】 字里行间那股子霸道的气息,快要溢出屏幕。 可楚伊却觉得,她并不反感他这种霸道。 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颊,她坐到位子上开始今日份工作。 但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往那束花上飘,最后她起身来到花束前,伸手捡起上面的卡片。 【你和花同样美丽。】 落款,爱吃不吃第一追求者。 楚伊感觉有一丝腻人的甜在心底飘飘荡荡。 临近下班时,楚伊收到了罗岐的电话。 对方邀请她吃晚饭,并商谈电影投资事宜。 楚伊提前下班赴约,因此宗砚俢赶来接楚伊时,落了空。 小何紧张兮兮看着宗砚俢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猛然发现,哪是宗总好相处,是在楚总面前的宗总很和善才对…… 楚伊坐进包厢时,收到了宗砚俢的第一通电话。 “我来接你下班,你怎么不在公司?” 此刻,宗砚俢正将车子停在楚伊和罗岐吃饭那家火锅店停车场。 “和朋友吃饭,我可以自己回家。”她语气透着些清冷。 宗砚俢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过去那些年,他在饭局上也偶尔收到楚伊问他是否回家吃饭的电话。 如今,两人仿佛角色互换。 他烦躁地捏着方向盘,仰头看向火锅店二楼靠窗的位置。 楚伊正落座,脱了大衣,罗岐正热情地帮她挂衣服。 该死…… 他现在相信了墨邵明那句话,楚伊太招人了。 “你在哪吃饭,我去接你。”他不死心,仰着头看她。 楚伊接过罗岐递来的柠檬水,对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继而道,“我不喝酒,可以自己开车,就这样。”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宗砚俢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屏幕,愣了足足三秒。 她竟然挂他电话? 而且,她刚刚对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对他则是冷冷淡淡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想冲上去,将那个小女人拎下来塞进车里,关在家里不让任何人见! 可他不能这样做。 要尊重她,要照顾她的心思,不能让她不开心。 他压着心底那股火,死死捏着拳头,看着二楼窗户那里,楚伊和对面那人有说有笑。 曾几何时,他堂堂恒宗总裁,要受这份气。 而且还心甘情愿! 席间,楚伊在给自己煮虾滑时,不小心被溅起的热油烫到了手背。 罗岐立刻拿过冰水替她冲洗,“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订火锅店。” 楚伊感觉手背火辣辣的疼,白皙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出一片烫红。 她拿着冰水自己冲洗,“没关系,如果不吃火锅,我可能吃不下什么东西,而且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自责。”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两人敲定了初步的合作。 而这两个小时,宗砚俢便一直坐在车子里抽烟打发时间,一抽就是半盒。 见楚伊和罗岐从大堂口走出,他视线死死盯着那个碍眼的男人,打算两人分开后,去接楚伊。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 罗岐竟然接过楚伊手中的车钥匙,两人一起上了楚伊的车子! 那台白色保时捷,在他眼皮子底下开了出去。 宗砚俢感觉五脏六腑被一股文火烤干了,他脚下一个油门将车子开出去,保持安全距离跟着。 可眼中心中的嫉妒却怎么也抹不掉,楚伊竟然让其他男人开她的车子! 他都没碰过那台保时捷的方向盘! 楚伊的车内。 “楚总,或者我可以叫你楚伊吗。”罗岐将车子停在路口,等待红路灯。 楚伊愣了愣,“可以。” “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忍不住,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我发现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所以你介不介意,多一位追求者?” 罗岐捏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用力,他有些紧张。 楚伊眨着眼,无奈地笑了,“抱歉,罗先生,这件事是我的错。” “我们在恭州吃饭时遇到的那位先生,自称是我的追求者那位,是我丈夫,那阵子我和他有些矛盾未解决。” 罗岐霎时间愣住,直到红灯转为绿灯,后方车子传来不耐烦的鸣笛,他才回神。 “哦,这样啊,那太可惜了。”罗岐有些尴尬地回,“那现在解决了吗?” 这下轮到楚伊愣住了。 解决了吗? 好像没解决。 但好像在努力解决。 见楚伊神色怔怔的模样,罗岐心下有些尴尬,很快转移话题,“看来还没解决,要不然也不会住酒店,夫妻间有矛盾,还是要多沟通,你是很好的女人,值得被人宠爱。” 楚伊唇角挽起笑意,“谢谢。” 车子最终停在了楚伊酒店的停车场。 楚伊率先开口让酒店服务生帮忙叫车,阻止了罗岐接下来的话。 罗岐摸了摸鼻尖,“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很抱歉今天将你的手弄伤。” “罗导客气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和你无关。”楚伊看了眼被烫伤的右手。 “好,楚总赶快回去吧,外面冷。”罗岐上了服务生叫来的出租车,朝她挥手。 楚伊点了点头,裹紧了大衣,“还有件事,玫瑰花……” 之前那束红玫瑰,是罗岐送的。 “我懂。”罗岐面上浮现温文尔雅的笑意,示意司机开车。 寒风沾染了湿气,勾着楚伊的发丝飘起。 她看了眼墨蓝色天空,似乎又有下雪的趋势。 裹紧大衣后,她转身往里走。 电梯到达楼层后,她刚提步迈出,便看到依靠在房门前,指间夹着烟蒂的男人。 第155章 卑微到了极点 走廊的灯光呈淡金色,落在他眉梢眼角,温柔了凌厉的五官。 楚伊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她走到房门前,一靠近便嗅到浓郁的烟味,“你怎么在这。” 他一双深瞳紧紧盯着她不语,将手中的烟蒂捻灭扔进垃圾桶。 “和朋友吃饭,还让朋友开你的车送你回来,不是一般的朋友。”他问,声音凉凉的,也掺杂着几分质问。 楚伊将手从大衣兜里拿出来,捏着房卡刷门锁,闻言便停住了动作,“宗砚俢,你身上醋味好大。” “我……”男人顺势低下头看她,忽然看到她手背上大片的殷红,他蹙着眉托起她的手腕,“这怎么弄的?” 楚伊挥开他的手,不想理他,开了门进入房间。 宗砚俢竟然出奇地没有跟进来。 楚伊往我瞟了一眼,走廊空空荡荡,心忽然跟着凉了一下。 她用力甩上房门,踩着拖鞋回到卧室,将自己摔进了床上。 十分钟后,屋外传来门铃声。 楚伊瞥了眼门外的方向,没动。 手机响起,宗砚俢发来消息。 【开门。】 楚伊扯起被子蒙住脑袋,不知道这男人抽什么风。 【不开门我就一直按,吵到周围房客,我不在乎。】 楚伊盯着屏幕那行欠扁的信息,气呼呼地开了门。 宗砚俢越过她,不容抗拒地牵着她的手腕,将人按坐在沙发上。 随后将手上拎着的塑料袋解开,从里面拿出烫伤药膏。 楚伊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拧开了药膏的盖子,然后小心托起她的手。 淡绿色的药膏被他轻轻涂抹在手背烫伤处,轻轻打着转。 动作细致而温柔。 手背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很舒服。 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回抽手,“并不严重。” “对于你来说,不流血不化脓,就是不严重,对不对?”他说话时,依旧低着头。 眉宇间敛着凝重而认真的神色,语气里有责备。 楚伊瘪瘪嘴,不再说话。 她盯着他的发丝,看到他的头顶和肩头落着还未融化的雪花。 她眼睛一亮,“下雪了?” 男人缓缓抬头,对上女人眼底的光亮,那一抹笑容,似乎能点亮黑夜,“想出去玩?” 女人眨着眼,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想都不要想。”他冷哼,继续低头抹药膏。 楚伊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心说,你走了我也能自己出去。 直到药膏抹完,手背几乎被涂满了淡绿色的药膏,楚伊想要抽回手。 却被他强硬地抓着,俯下身,在她手背上轻轻吹了两口气。 药膏被风一带,有种凉到骨子里的气息,这种凉,缓解了更深层次的灼热,很舒服。 缩在拖鞋里的脚趾忍不住蜷起。 他还在一口一口地吹着气,声音低沉而深邃,“小朋友磕碰后,大人都会给吹一吹,然后说不疼了。” 楚伊愣住的同时,脑海里浮现自己小时候受伤时,乔时月的处理方式。 几乎和现在的宗砚俢一模一样。 吹一吹就不痛了。 “还疼吗?”他问。 男人一双幽暗的双瞳,像是午夜的海,万千汹涌波涛都埋藏在平静的海面下。 楚伊一颗心失了旋律地感觉。 她摇摇头,“不痛了。” 随后耳根变红,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朋友……” 楚伊看到男人无奈地盯着她,长指屈起,在她脑门轻轻敲了一下,“你不是小朋友,吃个火锅还会被烫到。” “……” 两人一时间沉默,似乎窗外的雪花更大了。 楚伊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你回去吧。” 宗砚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药膏装回盒子里,“一天两次,别忘了。” “嗯。”她跟着起身往外送。 来到玄关处,他忽然顿住脚步,“外面下雪了。” 楚伊没开口,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路很滑。”他看似面色平淡,话里却暗含另一层含义。 她扶着门框,同样平淡地回,“哦,那你可以再去开一间房。” 宗砚俢内心简直气得冒火,她就不能说一句担心他,让他留一晚? 沉了沉气息,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给她压力。 忽然意识到此刻的自己,还真的是……卑微到了极点。 “那你早点睡,晚安。”他踏出房门口,回身对女人道。 楚伊乖乖点头。 他提步往外走,然后听到身后果断而决绝的关门声。 宗砚俢,“……” 楚伊关上门,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 想到刚刚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想到堂堂恒宗总裁也有吃瘪的一天,心情就忍不住大好。 但是这种好心情,只维持了十分钟。 她刚准备进浴室洗漱,手机一阵暴躁的狂响。 她看到一组陌生的号码,犹豫一下接听。 “请您是楚伊女士吗?”是个陌生的男音。 “我是,您是哪位?” “刚刚我不小心撞到了您丈夫的车子,他说他手机没电关机了,所以……” “撞到宗砚俢了?撞哪了?”楚伊听到那声撞车,心凉半截,眼底涌起无边无际的焦急。 她立刻抓起外套往外跑。 明明十分钟前,还跟他说晚安的男人,竟然出了车祸! 红润的脸色,瞬间白得彻底。 “您不要担心,我们就在酒店停车场,您先生只是磕了一下额头,并不严重。”对方竭尽全力地解释。 楚伊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跑,“不严重?看着不严重,那谁知道有没有伤到内脏?你不许跑听到没有!” “……我不跑,您放心。”对方被楚伊的声音吓了一跳。 电话挂断后,男人朝站在一旁的宗砚俢笑道,“宗总,您家这位,有点厉害。” 说完,竖起了大拇指。 宗砚俢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笑意,在这寒凉的雪夜里,竟出奇的温柔。 他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女人,外衣都没系扣子,寒冷的风和雪往她毛衣里灌着。 男人剑眉蹙起,不悦地看她。 楚伊跑到他跟前,气喘吁吁地扶着他胳膊上下检查,“除了额头还撞到哪里了?” 听到她话语里的紧张,他手指抬起按住额头,“没了。” 楚伊拉着他有些凉的手,“去医院。” 随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肇事车主,怒气冲冲地说,“你也跟着一起去。” 她刚刚打量了现场,宗砚俢应该是正常行驶,那辆车子明显打滑冲了上来。 对方全责没跑了。 “好好好,您不要紧张,我负全责。”男人举起双手,憋着笑意。 “我没事。”他深眸落在她身上,手指替她系上扣子。 “你说没事就没事吗?”楚伊瞪他,因刚刚过于焦急,眼睛有些红。 一瞬间,男人的心就软了,几乎化成了一滩水。 “气囊没出来,只是踩了急刹车,别担心。”他语气温柔,裹住她的手。 掌心是热的,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让她焦躁的心渐渐平缓。 “我叫人过来处理,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他看似平静地开口催促,完全一副为她考虑的模样。 “那你呢?”楚伊仰头看他。 “我,打车回去,你别管我。”他轻轻推她。 一旁的肇事车主默不作声,就那样安安静静看宗砚俢演戏。 “路这么滑,你今晚别走了。”她看到他额头那抹红印,应该真的是撞到了,心脏紧紧揪起。 这种情况让他离开,她怎么可能安心。 “行,那我再去开个房间,今晚不走了。”他郑重其事地说。 他将那个‘再’字咬得有些重。 楚伊清清楚楚看到肇事车主挑起的两根眉毛,有玩味,有打量,有好奇。 楚伊想起刚刚他电话的内容,有些不自在地拉住男人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拽,“开什么开,我那里装不下你?” 肇事车主玩味的目光落在楚伊身上,“诶你们去哪啊?不等人来处理吗?” 楚伊气鼓鼓地瞪他,肇事的怎么话这么多。 楚伊走在前头,并没有看到身侧男人满含笑意的深邃眼眸。 那眸里缠绕的丝丝缕缕温柔,几乎能将人溺死其中。 第156章 床上又没有你 再次回到房间,楚伊将两人外衣上的雪花拍落,然后挂在一起。 就如同在家里那般,两人的所有物品都是并排放置,那种温柔,一下子撞进男人的心底。 她将医药箱从一堆箱子里掏出来,从里面拿出消毒药品,半蹲在他身前,小心地摩擦着他额头上那块红痕。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讲话。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也看到了她脸上抑制不住的担心。 “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楚伊终究不放心,出车祸后有的人看着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但事后爆发的案例并不少。 此刻的楚伊,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刚刚要不是她催着他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跟你没关系。”他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肌肤相贴的部位,他的温度驱散了她身体的寒凉,“去洗澡睡觉,一身火锅味。” 楚伊听到他语气里的嫌弃,低头闻了闻毛衣,确实有股很浓的味道,她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今晚睡卧室,我在沙发上就好,你晚上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喊我。” 男人眉梢诧异地扬起。 他以为,他也就能讨到个沙发睡一晚,没成想这小女人直接将床让给他了。 他轻笑,“我不睡床。” “为什么?”楚伊指着沙发道,“沙发一米八,容不下你。” “床上又没有你。”他说得无比自然流畅,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楚伊一听,顿时红了脸,就知道这男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瞥了他一眼后,转身朝浴室走。 忽然,她手腕被拉住。 楚伊回过身,见男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 他走到她跟前,双手抬起,将她落在肩头的长发轻轻缕顺。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脊背不自然地僵了僵,“你做什么?” 她的下巴轻轻触碰着他的锁骨,清晰地感觉到男人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 “手背的烫伤不疼了?可以绑头发了?” 男人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耳畔头顶响动,震得她头皮发麻。 而相比之下,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竟然在帮她绑头发? 男人手势有些生涩,将头发顺好好箍在掌心,随手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皮筋。 是楚伊曾经用过的皮筋。 他清俊而精致的眉眼紧紧皱着,异常认真地对待着绑头发这件事。 明明过去看着楚伊绑头发很简单,绕两三圈就好,可这根皮筋到了他的手上,就像是特意和他作对,绕了半天都绕不对。 “好了没?”楚伊的头微微低着,脖子有些酸了。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直接让人趴在他怀里。 楚伊被猝不及防地一按,双手下意识抱住他精瘦的腰。 唇瓣隔着一层衬衫布料,亲吻上他的锁骨。 很软,很凉。 让他呼吸一滞。 在楚伊看不到的角度,男人眼底的暗沉铺天盖地地往外滋生。 终于将头发绑好,楚伊立刻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耳根泛着诱人的粉,她伸手摸了摸脑后的头发,其实绑得并不好,松松垮垮的。 “怎么样?”他将人推到镜子前,一脸骄傲地展示自己的成果。 仿佛自己谈成了天大的单子一样,眉眼续着满足的笑意。 楚伊感觉胸腔被温热的水流托着,故作冷静的回,“很丑。” 男人俊颜立刻垮了下来,他准备伸手解开重新绑,直到她满意为止。 毕竟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没有‘做不好’这种事存在。 楚伊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往浴室跑去。 “一回生二回熟,我会好好练习的。”他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语气含笑。 “谁稀罕。” “你不稀罕没关系,以后我们女儿的头发,都由我来绑。”他脱口而出。 楚伊脚步踉跄了一下,背影更加慌张,直到进了浴室,房门关闭,她都无法忽略刚刚男人落在她身上的那抹悠远而深沉的视线。 女儿。 他们的女儿…… 楚伊从浴室出来后,看到男人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他侧躺着,长腿屈起,一米八六的男人,就那样缩着睡在沙发上。 楚伊犹豫半晌,还是走过去,小心在他跟前蹲下,“宗砚俢?” 他没动。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你去床上睡。” 静谧的夜晚,女人的声音温软如水。 他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她因水气蒸腾而泛着红的脸颊,几乎能嫩得出水。 他的手抬起,覆在她嫩而软的脸颊上,未睡醒时,声音染着诱人的哑。 他的眸,深似海,沉如渊,黑色的瞳仁似有细小的漩涡,将她往里带。 楚伊一时间看花了眼,直到看着眼前的俊脸在眼底无限扩大。 随后,唇上温软的触觉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下意识伸手推开时,沙发上的男人忽然扑过来。 她身体支撑不住他的重量,直接仰躺在地毯上。 男人的手护着她的后脑,温软的唇,如果冻般带着沁凉的感觉,一点一点,无比温柔地捻转在她的唇瓣上。 楚伊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过去的宗砚俢亲过她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让她这般心动过。 他的一只手轻轻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的额角。 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就仿佛被他捧在掌心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宗砚修……”她偏开头,呼吸错乱喊他名字。 他却扳过她的下颌,重新吻了上去。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温柔和小心,让她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思绪渐渐脱离掌控,大脑一片空白。 她对他这样的亲吻,不抗拒。 甚至是隐隐期待的,喜欢的。 直到喘不过气,轻轻啜泣的声音传来,“别……你别亲了……” 他终于抬起头,两人唇角相连的银色丝线,让气氛更添暧昧。 他炙热的呼吸扑在脸上,让楚伊又羞又恼,“你说没经过我同意,不会亲我的……” 她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衬衫,眼里含着水盈盈的泪,让他忍不住继续欺负她。 最终还是忍住了那股欲望,他坐起身,将人小心抱起,往卧室走去,“抱歉。” 楚伊紧紧抿着红肿的唇,然而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耳畔。 “情难自禁。” 楚伊瞬间瞪大了眼睛。 情难自禁…… 对她的感情难以压制…… 楚伊晕晕乎乎地被放在床上,见男人转身朝外走,她忽然开口,“你真的要睡沙发吗?” 他半侧身子,眼底还残存刚刚未散尽的深邃,“你要我睡床上?” 楚伊咬着唇,往被子里缩了缩。 “我睡床,让我的女人睡沙发,你认为我会做这种事?”他反问。 楚伊立刻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他无声地笑,关了灯离开房间。 这一夜,楚伊的心绪被他轻易搅合得天翻地覆。 然后便失眠到后半夜。 第157章 仿佛见家长一样隆重 第二天一早,楚伊被厨房里传出的响动惊醒。 她被吓了一跳,随后想起宗砚俢昨晚睡在这里。 踩着拖鞋跑出去,便看到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此刻正在厨房里煎蛋。 餐桌上已经放了很多食物。 小米粥、鸡蛋饼、小笼包、三明治、蔬菜沙拉以及牛奶。 楚伊趴在厨房门上,“做这么多?” 宗砚俢回头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昨晚没吃饭。” “嗯?为什么没吃饭?”她仰着头,因刚睡醒,头发还有些乱,却平添了几分可爱。 男人淡淡地叹息,“昨晚某人和朋友吃火锅,我便一直等在外面。” “……”楚伊手指抠着门缝,“你昨天在外面等我?为什么等我?” “怕你喝酒,代驾并不安全。”说话间,他将煎蛋铲除放进盘子里。 回答楚伊时,他一脸平静,好似说着不相关的话题,又或者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 而楚伊内心没那么平静。 昨晚那么冷,他就傻等在车里将近两个小时吗? 心头泛起温温热热的气息。 两人坐下吃饭时,楚伊偷偷看他,最终夹了小笼包放在他的碗里,语气有些闷,“下次不要傻等,照顾好自己。” 说完,又拿了块三明治递给他。 他笑而不语,也给她夹了一个小笼包。 楚伊盯着碗里的小包子,黛眉浅浅蹙起。 胃里空空的,却有一种翻江倒海的趋势。 她喝了口粥,强压下这种感觉。 楚伊并未多想,将一切归结于身体太虚了。 饭后,两人分别前往公司。 宗砚俢的车子昨晚被拖走,只能开楚伊的车。 但楚伊的手还红肿着,只能他来开。 站在那辆白色保时捷跟前,男人眉心间的褶皱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伊已经坐上了副驾,见男人迟迟不上车,探出头问,“干嘛呢?” 宗砚俢咬着牙,昨晚这台车被那个罗岐开过。 他都没开过楚伊的车子,竟然被其他男人先得手。 他心里不舒服。 忽然,他猛地想起不久前,楚伊抗拒坐他车子的副驾,不愿意住在星河湾十三层。 因为本该同属于她的东西,被其他人碰过。 因为太在意某个人,所以连带着他的所属物品,都不能被旁人沾染。 这种奇怪的占有欲,和所谓的爱屋及乌,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想至此,他内心不禁苦笑。 原来那时候的楚伊,是这样的感觉。 他沉沉地吸了口气,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发动后,并未立刻开出停车场。 他偏头看副驾上的楚伊。 她今天一身雾霾蓝色的大衣,里面是高领黑毛衣。 俏白的小脸有一半隐在毛衣领下方。 琥珀色的瞳仁正盯着他,那里面,都是他的身影。 寂静的车厢里,他忽然说,“楚伊。” “嗯?” “对不起。” 楚伊不明所以地眨着大眼睛,“对不起什么?” 他笑,声音有些苦涩,“没什么,送你去上班。” 接下来的几日,楚伊每天早上都能收到一大束郁金香,只是颜色每天都不一样。 罗岐不再送花,对她的称呼变为一开始的楚总。 似乎一切回到了正轨,正朝着她希望的目标奔跑。 —— 一周后。 恒宗集团总裁办公室。 即将下班时,宗砚俢接到了庄园的电话。 程相宜语气有些烦躁,“林峰灏昨天出狱了,我和你爸商量着,今晚一起吃个饭。” 男人犹豫一下,想着昨天答应楚伊今晚去吃小龙虾。 男人长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对面程相宜半晌等不到回应,“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好,将地点时间发我,我会准时过去。”他应。 “嗯,和林家吃饭,就别叫楚伊了,她不想见到林洛莲,别给她添堵。”程相宜补充了一句。 “好。” 挂了电话,宗砚俢点开楚伊的聊天框,发了条信息。 【伊伊,今晚我临时有事,明天陪你吃小龙虾好不好?】 此时,小何正在和楚伊讨论新开的那家小龙虾有多好吃,楚伊简直馋坏了。 她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爱吃辣的东西,简直无辣不欢。 忽然收到消息,点开一看,眼中的喜色渐渐退去。 但想到宗砚俢平时很忙,过去就极少准时下班回家,便也能理解。 【好。】 小何见楚伊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忍不住问,“楚总,你咋了?” 楚伊摇摇头,拿起杯子喝水,忽然一股极度的恶心感冒了出来。 她捂着嘴立刻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干呕了半晌,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小何探出脑袋,“楚总你没事吧?” 楚伊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可小何还是很担心,忍不住偷偷给宗砚俢发了信息,将她的情况汇报过去。 宗砚俢收到消息时,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他脚步一顿,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王洪差点撞上自家老板的后背,“老板?” 宗砚俢揉了揉紧皱着的眉心,“没事,走吧。”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饭局,回去看楚伊。 怎么又吐了? 他明天一定要带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包房里。 宗砚俢是最后一个到的。 推开门,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方位。 宗砚俢大步走到程相宜身旁落坐,看向对面肤色白到病态的男人,颔首道,“好久不见,峰灏。” 林峰灏扯着唇笑,狭长的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确实是好久不见啊。” 林洛莲压制着满脸的欢喜,“砚修,我以为你太忙,今天不会过来。” 林洛莲今天打扮得极其隆重,一整套最新款小香风连衣裙,妆容精致,首饰精美,连发型都是精心做的造型。 宗赫和程相宜亲自邀请她和哥哥吃饭,宗砚俢也到场,这种情景,仿佛双方长辈见面,自然对她是很重要的。 饭局上,林洛莲忙前忙后,调节气氛,仿佛和众人亲如一家人。 程相宜私下推了推宗砚俢的胳膊,示意他进入正题。 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对面的男人,“不知峰灏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峰灏略一挑眉,靠在椅背上,“我听说,之前砚修要送我妹妹去海城?” 林洛莲一听,立刻换上委屈隐忍的态度,不言不语。 “是。”宗砚俢承认得极其痛快。 白瓷杯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清脆悦耳,但此刻却代表着一个人的拒绝的态度。 林峰灏冷笑一声,“我妹妹在宗总身边九年,宗总打算就这么把她打发走?” 宗砚俢剑眉蹙起,“峰灏说笑了,我受林老先生所托照顾洛莲,如今你已出狱,她自然不用我继续照顾。” “呵,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林峰灏冷讽,视线扫过对面三人。 林洛莲立刻拽住哥哥的手,“哥,你别瞎说。” 继而转头看向程相宜,“阿姨,叔叔,不好意思,我哥哥……他不会说话,他不是这个意思,砚修……” 宗砚俢将手头的文件推给林洛莲,“这是恒宗百分之二的股份,我想这些股份,足够你和你哥哥一切用度。” 林洛莲内心一喜,眼中是对金钱贪婪的光芒。 但她很快压制下去,她想要的,岂是这区区百分之二的股份。 “砚修,我会听你的话去海城的,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还有这股份,我不能要,你已经很照顾我和我的家人了。” 一番话,说得善解人意又大度。 宗砚俢冷冷的眸睨着她,而林洛莲却不跟他对视。 林峰灏的态度很坚决,不会去海城。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宗砚俢基本没动筷子,席间他多次看时间,给楚伊发了很多条信息,她都没回复。 也不知道她在怎么样。 第158章 楚伊,真是好久不见 楚伊下班后开着车子闲逛,最终还是停在了那家准备和宗砚俢一起去吃的小龙虾店铺前。 下了车,站在店铺斜对面停车场,她却迟迟没进去,只是望着对面出神。 灯火阑珊的光,将她轮廓映得五颜六色。 忽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楚伊,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伊回过身,来人竟然是盛景淮。 “我……随便转转。”楚伊一时语塞。 她要说没人陪她吃饭,会不会显得很可怜。 盛景淮拢了拢身上的夹克,“那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我请你。” 他指了指那家小龙虾店。 楚伊眼睛一亮,“你爱吃辣?” “嗯哼。”他拽着楚伊的胳膊,直接进了店里,“外面冷,快进去。”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到处弥漫着小龙虾的香辣味道,一闻便食欲大开。 两人准备开动时,楚伊忽然瞥见盛景淮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缠绕着的纱布。 “你的手怎么弄的?”楚伊好奇地问。 盛景淮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工伤。” “工伤?”楚伊见他行动不便,给他拆了餐具。 “现在医患关系太复杂,一名患者说我给他开了过于昂贵的药物,找我辩驳,情绪太激动,用水果刀划伤的。” 楚伊一听,不禁有些紧张近些年总能看到患者持刀伤害医生的新闻,不免有些唏嘘,“你这行工作,好不容易。” “活着的人,哪有容易的。” 楚伊觉得他说的话太对了,她笑眯眯看向对面的人,“看在你救死扶伤,又被误伤的份上,我替广大群众感谢你,给你剥小龙虾,你负责吃就好。” 盛景淮看着女孩盯着食物时,双眼放光的模样,轻笑出声。 本该拒绝的话语,在唇齿间打转,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被人放了鸽子吧?”盛景淮将剥好的虾肉沾了汤汁,随后送进嘴中。 两人都被辣得直扇风。 楚伊喝了口水,“还真被你猜中了。” “那我再猜一下?”盛景淮给她杯子加了水,“放你鸽子的人,是宗砚俢吗?” 楚伊手一顿,随后笑出声,“不能跟你这种人做朋友,没秘密。” 盛景淮了然,不再提旁人,便说起医院里的趣事。 一顿饭,楚伊吃得也算是开心,被放鸽子的坏心情驱散大半。 饭后,楚伊坚持付款,却被盛景淮抢先,“是我约你吃饭,下次你来。” 楚伊抓了抓头发,便不跟她纠结。 两人出了店铺,夜风寒凉,下意识将领口收紧些。 忽然,盛景淮有些不自在地推着楚伊转向另一个方向,“你车子在那边吗?” 楚伊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却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我车子……”楚伊四处打量一番,“在那里。” 她转过身,朝盛景淮身后的方向指。 然而她的眼眸并未看到自己的车子,却看到了让她不想看到的一幕。 对面,酒店门口灯火阑珊。 红毯下方,石狮子旁,站着一行人。 林洛莲亲亲热热地挽着程相宜的胳膊,从红毯上走下来,正伏在程相宜耳边说着什么,满脸止不住的笑意。 宗砚俢和宗赫跟在身后。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楚伊觉得他们仿佛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所以宗砚俢说晚上有事,是陪林洛莲一起和宗家长辈吃饭吗。 心,忽然一下子就空了。 呼啸的寒风,穿过胸口,冻得她浑身一凛。 有种酸涩的痛意,在全身蔓延开来。 她慌乱地转过身,想要收回视线。 然而还未等她动作,她的视线,忽然撞进一双幽暗狭长的瞳眸之中。 那一瞬间,被尘封的噩梦,像是潘多拉魔盒,被人一把掀起。 楚伊身子忍不住发抖。 她往后退,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林峰灏! 他不是在监狱?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双眸,在看到楚伊时,从漫不经心,转变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盛景淮发现楚伊的异常,见她脸色苍白,“所以宗砚俢没说他今晚有什么事吗?” 楚伊摇着头,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她一把拽住盛景淮的胳膊,“我们走……” “好。”盛景淮朝对面落下一道审视的目光,护着楚伊离开。 楚伊偷偷回头,看向那一行人,那双令她恐惧的眸却消失不见了。 她冷静下来,终于想清了。 林峰灏当年被判无期徒刑,刑期未定,就算表现良好,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但联想到林爸一命抵一命,而那场绑架案就发生在林峰灏宣判之前不久,也就知晓林峰灏能这么快出来的原因了。 宗砚俢似有所察觉,他四处看着,却什么都没看到。 “叔叔阿姨,谢谢你们今晚请我和哥哥吃饭,下次我和哥哥上门拜访,我哥哥说要去拜访一下爷爷。” 一行人站在酒店前等司机过来。 程相宜悄无声息推开林洛莲缠上来的手,笑着点头应好。 “砚修,你能送我一下吗?我哥哥要去见个朋友,我不方便跟着,现在打不到车。”林洛莲试探地问。 宗砚俢瞥了她一眼,“妈,让曹伯转个路,你们送一下。” 见林洛莲还要说话,他补充一句,“我还有事。” 手机屏幕上,是他拨给楚伊的电话,未被接听。 林洛莲愤恨地咬着牙,视线从他手机屏幕上挪开,心中却早已将楚伊问候了一百遍。 楚伊,又是楚伊! 她怎么阴魂不散! 既然从恭州回来了,为什么不去领离婚证! 楚伊上了自己的车子,手机一个劲儿地响着。 盛景淮坐在副驾上,忍不住提醒,“不接吗?” 楚伊将手机放在置物盒上,发动车子离开,“嗯。” 盛景淮强烈坚持送楚伊回去,他自己打车回家。 楚伊无奈,只能将车子开回酒店。 “你住这?”他好奇地问。 “嗯。”楚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没法说自己和宗砚俢已经处于分居状态。 “是……打算离婚了吗?” 楚伊犹豫一下,苦笑道,“之前是,如果不是有离婚冷静期,我想我已经离婚了。” “真的死心了吗?”他深眸闪动着莫名的光,继续问。 “死心?”楚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微微叹息,“或许早就死心了吧,但……” “我总喊着,要离婚,要离开,可没人比我更清楚,这场婚姻的控制权不在我。” 那一瞬间,盛景淮觉得自己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乱麻。 亲耳听自己倾慕的女人,诉说她对另一个人的爱慕和无奈,他真的是太有勇气了。 虽然他初中毕业便出国,但这些年,国内的事,他很清楚。 楚伊这么多年来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为了宗砚俢,她努力考到他的高中,考到他的大学,摒弃楚家的一切,义无反顾嫁给他,甚至在那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挣扎这么多年。 他都知道。 他的手揣在夹克的衣兜里,捏着里面的一个创可贴。 “如果,没遇到他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刚刚看到那一幕。 如果她没出现,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人就是林洛莲,刚刚那一幕就是他们的结局。 楚伊不知道,此刻的盛景淮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年带楚伊脱离困境的人,是他,那么楚伊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他。 盛景淮看着楚伊上楼,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在楼下站了两分钟,才转身离开。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楚伊垂着头往外走。 忽然,她顿住脚步。 视野里闯入一双深棕色皮鞋。 一股陌生的气息,极具压迫感笼罩而来。 楚伊猛地抬头,看到那张脸后,她瞳孔极具收缩。 林峰灏! 男人慢悠悠朝楚伊而来,惨白的面庞如同鬼魅般瘆人,笑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他的唇色很红,微微勾着,说。 “楚伊,真是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提前透露一点吧,林峰灏就算没有宗家插手,一样能提前出狱,至于原因,后文会给予解释。 第159章 什么时候把我这位追求者转正 楚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后退,浑身血液几乎凝滞。 “你……”她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掉头往电梯处跑。 可电梯停上行,她等不及,直接冲向步行楼梯间。 然而身后男人步子很快,在她即将进入楼梯间时,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将人拽住。 稍一用力,将楚伊按在墙壁上。 楚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色苍白如纸,“你想干什么!” “这么怕我?”他上下打量楚伊,“不过是跟我的小甜心叙叙旧,慌什么。” “放开我!” 楚伊用力甩开他的手,后背紧贴着墙壁,一脸警惕,那声小甜心,让她无比恶心。 “怎么?现在嫁进宗家翅膀硬了?怕我把你的老底抖出来?” 他笑声猖狂,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触。 楚伊感觉他的手指,像是毒蛇从肌肤上游走,一阵止不住的恶寒。 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捂着嘴,俯身干呕不止。 林峰灏有洁癖,立刻后退两步,“啧,不会是怀孕了吧?我还没上过孕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变态!”楚伊红着眼看他,眼底的恨和恐惧交织。 “楚伊,你真是越来越美了,你小时候就美,那时候滋味就诱人的不得了,不知道现在……” 啪—— 楚伊猩红着双眼,用尽全力甩了他一巴掌,震得她掌心发麻。 林峰灏被打得偏了脸,嘴里有血腥味弥漫,他视线无比火热盯着她,“现在,更辣了。” 他笑。 楚伊死死盯着他,身体克制不住地战栗。 就在这时,手机开始震动。 楚伊盯着来电人,“宗砚俢每晚都会来我这里,你最好立刻就滚,否则……” “否则怎么样?如果他知道,你小时候就被我玩烂了,还会求着你不离婚吗?” 这一瞬间,楚伊忍不住慌了。 她是真的怕了。 拳头下意识地捏紧,“好啊,那就告诉宗家,跟宗家人说,我小时候被你这个畜生绑架过,被你强暴过!看看宗砚俢是再把你送进去一次,还是把我休了!” 她双眸通红,像是被逼进绝境的孤狼。 林峰灏忽然就笑了。 “你还真是在乎他,好歹我也是你第一个男人,对我这么绝情。” “第一个男人?”楚伊冷笑,“你配吗?” 手机铃声断了又响,楚伊毫不犹豫按下接听。 手机里传出男人焦急的声音,“伊伊,你回酒店了吗?” “嗯。”她双瞳如冰一样盯着林峰灏。 “我马上到。” 楚伊听到电梯叮咚的响声,用眼神示意林峰灏赶紧滚。 当电梯到达这一楼层时,林峰灏闪身进入步梯间。 那一瞬间,楚伊浑身松懈下来,靠着墙壁,身体细细颤抖。 她陷入不想被她掀起的回忆之中。 林峰灏自小就是个偏执的疯子,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药物。 她十二岁那年夏天,被林峰灏骗走,关在他家地下室一天一夜。 楚伊不知道那一天一夜林峰灏对自己做了什么,她醒来时地下室的门敞开着,出来后发现自己身上是各种淤痕。 那时候父母忙于工作,保姆以为她去朋友家,没人发现她失踪。 回到家后,年少的楚伊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跟任何人诉说,不明不白地失踪,身上是说不清楚的痕迹。 她怕。 当年隔壁学校有女学生被人侮辱,周围都是取笑她的声音,最后那位女同学不堪心理负担,在实验楼跳楼自杀。 那时候怕被旁人异样的目光取笑,怕人言可畏,怕给父母添麻烦。 那些事,被她死死埋在心里十三年。 她以为林峰灏这辈子都会在牢狱之中度过,她以为她的噩梦永远不会来临。 可如今,就这么突然间出现在眼前,掀起她的伤疤。 电梯到达,宗砚俢刚一走出,便被看到电梯旁蹲着的楚伊。 他脚步一顿,“伊伊?” 楚伊陷入回忆中,被他吓了一跳。 抬头时,走廊暖黄的光芒在他肩头落下淡淡金芒。 像是她黑暗的世界里,从天而降的神。 楚伊眼泪在那一刻决堤而出。 她朝男人伸出双手,想要扑进他的怀抱。 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宗砚俢的心口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痛得她发慌,他赶紧将人抱进怀里,“怎么了?” 楚伊揪着他的领口,哭得不能自已。 就算她不肯承认,可她消失那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根本不难猜到。 如果…… 如果她和宗砚俢坦诚,他能接受吗? 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给她顺着气息,“别怕,我在。” “宗砚俢……”她声音嘶哑,带着难以言说的压抑。 “我在,到底怎么了,跟我说。” 他的声音无比沉稳,给了她强大的安全感。 可楚伊还是无法说出那件事。 那件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 如果说她厌弃林洛莲霸占宗砚俢这么多年,那么恨林洛莲,林峰灏便是加成的原因。 她怎么能不恨。 十二岁那一整年,她生活在噩梦中。 经常在午夜的梦里,梦到回到了那个又小又黑的地下室。 梦到自己满身淤痕,梦到那个男人一脸阴狠笑意朝她而来。 “你以后,不许再放我鸽子。” 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溢出。 他笑的无奈又宠溺。 “好,我答应你。” 他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看着她通红的眼,“就因为这件事哭鼻子?” 楚伊瘪着嘴,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今晚去做了什么?因为什么放了她鸽子。 下一秒,楚伊听到他叹气,“很抱歉今晚爽约,今晚和爸妈一起跟林洛莲和她哥哥吃了饭。” 楚伊瞬间愣住,她没想到宗砚俢会主动跟她坦诚这件事。 “本不该瞒着你,但我知道,你不想我接触她们。”他将人放在床上,声音无比温柔的说,“但林家终究对宗家有恩,同时我也让她们前往海城,这应该是京城最后一次和他们见面。” “楚伊,我答应你的我会努力做到。”他看着女孩愣怔的表情,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这位追求者转正。”他无比认真的问。 楚伊看着他真诚的表情,心口阵阵酸涩。 转正。 她老早便想过这个问题。 恭州时,初闻他出了意外,她感觉天崩地裂。 那时候她只要一个念头,只要宗砚俢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她怎样都好。 爱了十二年,如果放不下,那便继续走下去吧。 就算痛,很痛,她也能忍。 因为相比痛,真的好过失去他的那种绝望。 而宗砚俢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事事将自己放在第一位,顺着她,宠着她,尊重她。 她真的很想,和他谈一场恋爱。 可如今,林峰灏出现,他是一个巨大的炸弹。 她怕某一天,这个炸弹忽然被引爆。 那么到时候,她和宗砚俢之间,又该怎么走下去? 见她出神的表情,他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别多想,我可以等,我不逼你。” 【作者有话说】 酒酒提示:楚伊当年没事,林峰灏不是正常人,over~ 第160章 我退出这场投资 深夜时分,楚伊终于洗漱完毕,担惊受怕的心情也渐渐归于平静。 宗砚俢已经离开了,她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 里面的综艺很无聊,大家笑点都很低,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忽然,搁在一旁的手机一震。 楚伊好奇地拿起,屏幕上方提示进来一条短信。 【这么晚还不睡,我的小甜心。】 楚伊盯着那行字,小甜心几个字,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让她紧绷的身体如坠冰窖。 这个称呼……是林峰灏那个变态! 楚伊抓着手机的手在抖,她警惕地四处看。 窗帘紧闭着,房门口很安静。 她心慌乱地跳动,难不成这房子里有监控? 她不敢乱动,僵在沙发上。 手机再次一震,让她的神经跟着颤抖。 【在找我吗?你找不到的,早点睡,晚安我的小甜心。】 楚伊盯着手机屏幕,琥珀色瞳仁里涌出细细的火。 那一瞬间,愤怒压盖了恐惧,她在手机上回复道: 【甜你妈!去死吧!】 回到房间后,她将自己缩在被子里,却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着自己。 仿若噩梦重现,细细密密的恐惧围绕着她。 她伸手将室内的灯打开。 明亮的光线笼罩,心下安定几分。 明天要让酒店工作人员进来彻底检查一番,房间里是不是被安装了摄像头。 一整夜睡得疲乏而艰难。 早上醒来后,服务生送来早餐,吩咐是宗砚俢特意嘱托的。 楚伊疲惫的心,得到些许缓解。 吃过早饭后,又让服务生满房间检查一圈,并未发现屋子里安装摄像头。 同时也查探了酒店监控记录,并没有人私自进入这个房间。 楚伊站在客厅环顾四周,皮肤立刻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让她身体一凛。 下午到达公司时,小何看到楚伊苍白的脸色,以及眼睛下方的乌青,担忧问道,“楚总,是不舒服没休息好吗?” 楚伊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如果您身体不舒服,今天晚上的晚宴,要不要推一下,或者张副总那边过去?”小何试探地问。 楚伊摆了摆手,“没事,我可以。” 晚上七点,楚伊身着一袭简约晚礼服,来到郊区僻静的会所。 这种晚宴,多是圈里资本大佬聚集的场所,邀请函是罗岐给楚伊的。 今晚罗岐会和其他投资商商讨新电影投资问题。 楚伊挽着罗岐的胳膊,踩着高跟鞋走进宴会厅。 华丽灯光,奢靡会场,到处弥漫纸醉金迷的气息。 楚伊从服务生手中拿过一杯香槟,但想着医生的叮嘱,还是换成了果汁。 服务生亲自送到她手中,她谢过转身离开,没注意到那名服务生紧张的神色。 两人闲聊着,忽然,罗岐看向入口方向,对楚伊说,“来了,楚总,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投资人,林先生。” 楚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一男一女,男人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孔,猝然浮现在眼底,让她身体一僵。 华丽水晶灯下,楚伊一袭酒红色吊带连衣裙,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 “这位,想必就是罗导说的,楚总。”林峰灏似笑非笑站在对面。 楚伊感觉脊背慢慢僵硬下去,明明会场很暖,她却觉得林峰灏的眼神,就像阴冷的毒蛇,透着一股寒气包裹着她。 "楚总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吗?”林峰灏意味深长地问。 楚伊盯着他那张脸,捏紧了手中的玻璃杯。 “伊伊。”楚伊还未反应过来,手臂便被人挽住。 她偏头看过去,对上林洛莲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楚伊一把推开她的手,“罗导,这是什么意思?” 罗岐见楚伊面色不虞,“林先生就是我说的第二位同时也是最大的投资人。” 楚伊感觉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万千电影里,林峰灏偏偏选中罗岐的,她很难不往歪了想。 而且,他刚出狱,竟然有钱做投资? 这变态到底打什么注意,她猜不到,但肯定没憋好屁。 林洛莲瞥了眼楚伊手中的果汁,“说来我哥哥还有我,与伊伊是旧识呢,老朋友合作,让我们干一杯。” 楚伊一把将果汁掼在身侧的桌面上,“既然林先生是最大的投资人,想必再多花些钱也不在乎,这场投资我退出,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楚伊说这话时,目光一直看着林峰灏。 罗岐面色一变,忙追着楚伊的身影而去,“楚伊,到底怎么了?” 楚伊一边走一边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因为低着头,没看到门口同时进来的两人。 她一下子撞在其中一人身上,手中的包掉在地上。 楚伊忙拾起手包道歉,“对不起,撞到您了。” “楚伊。”熟悉的声音响起,楚伊竟看到来人是盛景淮。 他身侧站着一位端庄典雅的老人,一身黑色旗袍,精神矍铄,目光如炬般盯着她看。 楚伊后退一步,“景淮。” “奶奶,这位是楚伊,我跟你说过的,小时候总保护我的那位姐姐。”盛景淮兴高采烈地拉着老者的手臂介绍。 楚伊是知晓盛家这位老太太的名号的,陆茗惠,如今盛家的掌权人。 “陆老太太好。”楚伊恭敬地点头问好。 老者探究的目光淡淡地收回,露出和蔼笑意,“你好,小朋友,可以叫我陆奶奶。” “楚伊你急匆匆去哪?”盛景淮盯着楚伊身后的罗岐问。 “我打算回去了。”她淡淡地笑,“你先和陆奶奶进去吧。” “真是不巧,改日有机会来盛家,我要好好感谢你小时候对景淮的照顾,他可没少在我面前提你。”老人瞥了眼自家孙子,“景淮,去送送楚伊,外面很冷。” 盛景淮立刻领会奶奶的意思,忽略身后想要插话的罗岐,脱掉外衣披在楚伊的肩头,“我送你。” 西服外套还透着暖意传到她的身体上,觉得有些不妥,“我……” “走了。”盛景淮不容拒绝,虚扶着她的肩往外带。 而不远处,林洛莲盯着被楚伊扔下的玻璃杯,心有不甘地嘀咕一句。 她立刻拿出手机,目露凶光,发给一组号码,“可以行动了。” 第161章 他们要绑架楚伊! 楚伊坐进驾驶座,将外衣递给车外的男人,“谢谢,我穿自己的就可以了。” “好,今天就不送你回去了,开车注意安全,到酒店给我发消息。”他后退一步,俊逸脸庞带着笑意。 楚伊点头,升起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盛景淮站在那里没动,盯着车尾灯的方向。 就在那抹灯光即将消失在眼底,他也准备转身之际,忽然几声摩托加速的油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原本刚刚开出停车场不远处的车子,一个刹车停在那里,五六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将楚伊的车子围在中间。 盛景淮神色一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朝出口跑去。 楚伊环顾围在车子四周的骑手,个个戴着头盔,后腰挂着金属棒球棍。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是想绑架她……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浮现直播那晚,她在路边等宗砚俢,一台摩托车朝她撞过来的场景。 手捏紧了方向盘,果断将车子落锁。 车窗被敲响,楚伊听到细微的声音,“出来!” 不等楚伊反应,车窗旁的男人被踹翻在地! 随后,一只修长大手啪的一下按在玻璃窗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盛景淮按住车窗,背对楚伊的车门,警惕看着其他人,对楚伊喊,“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出来。” “哪来的小子,找死!” 几名身高马大的骑手纷纷下车,抽出腰间的闪着银光的棒球棍朝他走来。 盛景淮身高腿长,常年打拳养成他强大的体格,对付几人不在话下。 楚伊只看到窗外眼花缭乱的场景,坚硬的棒球棍被他夺下,对击围上来的三人。 她第一反应便是求救。 脑海里涌出的第一个号码是宗砚俢的,她立刻将电话拨了出去,却听到对方正在通话中。 忽然,嘭嘭嘭几声响,她车子的挡风玻璃以及驾驶位旁边的玻璃被敲碎。 玻璃碎片和冷风灌进来,楚伊的手臂被一人死死抓住,手机掉在了地垫上。 车锁解开,那人疯狂地朝外拉扯楚伊。 楚伊俯下身去咬他的手臂,那人痛呼,猛地扯起楚伊的头发,将人拖到户外,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敢咬我!” 远处一辆黑色面包车打着双闪疾驰而至。 楚伊呼吸被遏制,被迫仰起头时,看到远处的车子,心下一冷。 团伙作案,而且是有备而来的…… 楚伊疯狂撕扯着扼住她喉咙的男人,“放……放开我!” 盛景淮将身前的人踹翻在地,回眸看到这一幕,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几个大步冲上来,一棒子揍在那人后脑。 那人软软倒地,楚伊脚下一软,被盛景淮搀扶,他紧张地问,“怎么样?” 楚伊捂着脖子用力摇头。 就在此刻,楚伊看到他身后有一人猝然靠近,手中拿的是一把闪着银芒的锋利匕首! “小心!”楚伊身子爆发出一股强大力气,她没有犹豫,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抵挡那把落下的匕首。 然而盛景淮就如同预料到一切,他将楚伊死死护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分毫。 楚伊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的刀尖,没入他的肩头后又拔出! 血液疯狂涌出,弥漫在鼻息间。 盛景淮紧皱着眉眼,一声没吭。 他松开楚伊后,手中那根棒球棍毫不留情往刚刚那人身上砸! 一声又一声砸在皮肉上,闷响让人不寒而栗。 楚伊盯着他淌到地上的一滩血,她吓得六神无主,一把拉住似乎陷入疯狂境地的盛景淮,“走,我们走!他们还有帮手!” 在面包车门打开之际,楚伊带着盛景淮,一脚油门已经蹿出数十米。 楚伊越过后视镜,看到面包车上下来的五六个人,愤恨恼怒地踹着石阶。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油门猛踩,生怕那些人追上来。 她从未开过这么快,像是离弦的箭。 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因地处偏僻,这里往来车辆极少。 看到那辆黑色面包车没追上来,楚伊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看副驾上的盛景淮安静靠在座椅上。 “你怎么样?”楚伊捏着方向盘的手都是血。 漏风的车厢里也都是浓稠的血液味道。 “没事。”他声音很轻,似乎很吃力。 楚伊听他的声音,就不认为他没事。 刺骨的寒风打在脸颊手上,可她车速没降,她不敢降。 如果盛景淮因为救她而出事,她要怎么和盛家人交代…… 脸颊上挂着的眼泪很快被冷风冻结。 车厢里,男人压抑的声音响起,“小时候你保护我,现在还我保护你,别怕。” “你别说话了。”楚伊哽咽着声音,只觉得这条路太漫长了,怎么还不到医院! 另一头。 宴会场上,楚伊前脚和盛景淮出了偏厅,宗砚俢的身影便出现在正厅。 楚伊今晚的行程,他知道,因公司的会议延迟,让他耽搁了一个小时。 满会场都没看到楚伊的身影,却见到罗岐站在林峰灏跟前。 他大步走过去,“罗导,打扰一下,跟你一起来的楚伊在哪?” 因楚伊的关系,宗砚俢和罗岐说话还算客气。 罗岐面色一怔,“宗总,楚伊已经走了。” 林洛莲见到宗砚俢过来,换上满面的欢喜,“砚修,楚伊刚刚被盛景淮送出去了,应该走了。” 第162章 惹到什么人了 医院。 楚伊搀扶着盛景淮下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将人送进了急诊室。 盛景淮肩头的伤口很深,流了太多血,车子里,以及医院长廊的地面上,都是他成串的血迹。 楚伊盯着急救室上方的红色灯牌,身体在细细地颤抖。 手机再次响起时,楚伊看到来电人,点了接听。 “楚伊,你在哪?”宗砚俢焦急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 那一瞬间,楚伊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染着浓重的鼻音颤抖地开口,“我在医院。” “医院?你受伤了?哪家医院,我立刻过去!”宗砚俢此刻身在宴会上,周围有数不清的人前来攀谈。 他抬起一只手拒绝所有的热情,修长背影迅速朝外走。 楚伊坐在长廊上,安安静静地等着。 忽然,急救室的灯光熄灭。 开门声传来,楚伊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楚伊一张小脸白得比身后的墙壁还瘆人。 医生摘下口罩,“放心,人没事,马上送到住院部,你可以过去了。” “请问医生,他这个伤,会影响他的手吗?他是医生,会不会影响他以后拿手术刀?” 这是楚伊最担心的问题。 盛景淮学医数年,如果因为自己的牵连,导致他断送职业生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医生淡淡一笑,“没伤到神经,放心,不会影响。” 楚伊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随后急忙朝住院部而去。 房间里,盛景淮靠在床头,脸色苍白,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楚伊和医生一同进入房间,医生忍不住感叹,“景淮,怎么不躺下休息。” “刘主任,我没事。”他声音有些沙哑,视线落在一旁跟鹌鹑一样胆小的楚伊,忍不住朝她招手,“过来,我没事,别怕。” 刘主任一脸打趣,“这是女朋友吧,可把她吓坏了,在手术室那边,那小脸白的呦。” 楚伊急于解释,却被盛景淮拦住,“刘主任,你别打趣她了,她是我朋友。” “哦,朋友,是我看错了哈哈哈,刚刚她还问我,你的伤会不会影响以后拿手术刀,我还以为是女朋友才这么关心,行,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刘主任离开,顺带着将病房门关闭。 楚伊背对房门,坐在椅子上,一脸愧疚看着他。 他肩头缠着染着血迹的纱布,那刺目的红,让楚伊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掉落。 “别哭,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惹到了什么人?”盛景淮想起今晚的场景。 如果他没有送楚伊出门,如果他没有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他,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不敢想。 楚伊抹着眼泪摇头,身上的大衣染了血,看起来无助又单薄。 盛景淮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一番,却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亲密。 悬着的手,僵在那里。 余光瞥到站在房门外的身影,他唇角勾勒起淡淡笑意,手落下。 在她发丝上轻轻揉了揉,“最近不要住酒店了,回宗家也好,回楚家也罢,今晚的事一定要报警处理,嗯?” 楚伊垂着头,没看到他的表情。 而门外。 宗砚俢几乎将车子的油门猜到了底,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到达医院。 和前台的护士确认信息后,知道盛景淮正在手术缝合伤口。 他不知道楚伊和盛景淮经历了什么,可闹到缝合伤口,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住院部的电梯卡在楼上不动,他一口气爬上了十二楼。 他气息不稳,站在病房外,想要推门进来时,却看到房间内的场景。 盛景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安慰她,揉着她的脑袋。 而她在哭,在擦眼泪。 是在担心盛景淮吗? 是怕他出事吗? 那一瞬间,一股酸涩的苦味,在心底打转盘旋,将他的心反反复复扔进醋坛子里。 他捏着拳头,和门内的男人对视。 那是一双挑衅的眸。 宗砚俢几乎是立刻推门而入。 楚伊被开门声吓了一跳,立刻回身,看到一身冷意的宗砚俢走到身边。 他的手钳住她的肩,将人一把拽起,困在他的怀里。 楚伊被他捏疼了肩膀,“嘶!” “怎么回事?”男人浓眉紧紧蹙着。 “很痛,你放手。”楚伊被他捏得肩膀都要碎了。 宗砚俢手上的力道卸了两分,但没松开。 “宗总,让医生给楚伊检查一下身体吧。” 两个男人视线一相遇,宗砚俢便知道,盛景淮有话说,但又不想当着楚伊的面说。 宗砚俢点点头,将楚伊送出房门,交到医生手中。 他再回来后,原本在床上的男人,已经站在了窗口。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宗砚俢走到他身侧。 两人身高差不多,同龄人中皆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宗总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盛景淮漫不经心地问,“今晚这些人就是冲着楚伊来的,宗总要是保护不了她,就早点放她走,自然有其他人能保护她。” “你做梦。”宗砚俢三两句话被挑起了火气。 他受不了其他人对楚伊的觊觎之心,一丁点都不行。 盛景淮轻笑,那声音,暗含轻蔑,在房间里回荡。 “那你就好好查查,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动的手。”盛景淮慢悠悠转身,回到床边躺好。 “今日之事,还是谢过你,你的医药费宗家会出。”宗砚俢淡淡开口,“但你对楚伊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收起来。” 说完,他大步走出病房。 关门声传来,盛景淮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不屑地耸耸肩,仿佛肩头的伤口,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随后接听电话,语气散漫而慵懒,“奶奶?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第163章 我怀孕了 楚伊身上没有伤,只是脖颈处有些青紫的於痕,被掐的。 宗砚俢和医生确认数次,确定楚伊身上没有其他伤后,带着她回了酒店。 她用热毛巾敷了许久她脖颈上的於痕,最后将人安抚睡着,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推开阳台的门,夜风寒凉,他却毫不在意,声音比这深冬的风更加冷肃,“查清今晚的事,到底是谁做的。” “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个人揪出来。” 忽然,卧室里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宗砚俢神色一凛,立刻冲回卧室。 房门推开,只见楚伊瑟缩着身体,躲在床的一角,抱着头,浑身抖个不停。 “伊伊?” 他被这一幕惊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别过来!”楚伊用力往后躲,但后背被床头抵住,她退无可退。 此刻的楚伊,并不清醒。 她陷在自己的梦境之中,那个黑暗的地下室,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是林峰灏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在一点一点靠近。 “楚伊!” 他走到床边,手放在她肩膀上,却被她一掌拍开。 啪的一声响,让他心尖一颤。 不久前,盛景淮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安慰的场景,再次于眼前浮现。 楚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你别过来!你滚!滚!别碰我!” 他心头像是裂开般疼,直接俯下身,将人抱进怀里,“伊伊,是我!” 楚伊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僵住。 随后缓缓抬头,暖黄的夜灯下,熟悉的面孔撞入眼底。 那一刻,楚伊的泪决堤而下。 她用尽全部力气,抱着他的脖颈,“宗砚俢……” “我在,别怕!”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她恐惧瑟缩的模样,看得他心都碎了。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窝,用力汲取他的气息,仿佛这样做,那些噩梦,那些可怕的回忆,痛苦的经历,就能被她遗忘。 “不怕了,我在。”他声音有些嘶哑,“是我的错,我应该一直陪着你的。” 此刻的他,无比自责,不应该延迟那场会议。 如果能重来,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如果这样,今晚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有人要绑架我。”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 “我会把那个人揪出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他蹭了蹭她的头发,却觉得脖颈处的泪,烧得他五脏六腑跟着痛。 她这样依赖他,让他高兴。 可她这样害怕,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他很想代替楚伊,承受她一切的痛苦。 直到楚伊情绪稳定后,他跟着她一样躺在床上。 楚伊缩在他怀里,一双手揪着他的衣角,就连睡着的姿势也是极其不安的。 黑暗中,男人眸色凌厉,侧颜紧绷。 忽然,手机一阵震动。 他看到有信息进来。 【宗总,会所附近的监控全都被抹掉了,是专业的人干的。】 宗砚俢眼底溢出如冰川般寒冷的气息,他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消息发过去。 【只要是人干的,就会有痕迹留下,查,查不出来你们不用干了!】 —— 宴会结束后,林洛莲回到自己的住处。 推开房门的瞬间,一把被房内的人抱住,死死抵在门板上。 林洛莲被吓了一跳,看到那人的脸后,眼底浮现一抹憎恶,却又摆出一副笑脸,“你这是干嘛呀,吓人家一跳。” 郑明迫不及待撕扯林洛莲的裙子,“想你啊,你这样的尤物,宗砚俢竟然不喜欢,真是瞎了眼。” 提及宗砚俢,林洛莲眼底迸发出一道暗光。 她手指推着男人的胸膛,将他乱摸的手扯下来,“今晚你的人可没得手,所以你不能碰我。” 郑明一双绿豆眼愣住,“没得手?怎么可能。” 林洛莲朝沙发走,脸上是嘲讽的笑,“楚伊是个招人的货,今天晚上盛家那位小公子救了她。” “盛家总不能回回救她,再找机会。”他又一次抱住林洛莲,啃咬着她的脖颈,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林洛莲翻了个白眼,“宗砚俢今晚已经注意到了,你还有下次?” “你当老子这么多年的资源白吃的?这点事情搞不定?” 林洛莲内心一喜,没成想他还有后手,眼见着他有走火的趋势,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盒子,“你先看看。” “什么?”郑明一愣。 他打开,是一根验孕棒,两根线。 “这?”郑明有些愣怔,一双眼睛挤弄来挤弄去。 “我怀孕了。”林洛莲环着双臂,将肩带拉起,“你的。” 郑明先是一愣,随后满脸狂喜,“我的?” “你不信?那我打掉好了!”说着就去打自己的肚子。 郑明怎么舍得,一把拦住她的手,他家里的老婆只给他生了个女儿,结果那个女儿也是病怏怏的。 自打被宗砚俢打击到无法在京城立足,她老婆也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没有儿子,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简直要让他开心疯了。 林洛莲睨着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扯起讽刺的笑意,“所以,作为奖励,你必须让楚伊消失,听到了吗?” 喜悦冲昏了头,冷静下来后,他分析局势,“莲儿,既然怀孕了,你就安安心心将孩子生下来,我会给你钱,很多钱,你就别惦记宗砚俢了。” 林洛莲一听,忽然笑了,“那你以前受的欺负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行!” “那你必须一切都听我的,否则我心情不好,宝宝就不会好。”林洛莲双臂攀上男人的脖颈。 她眼底涌动的丝丝狠毒,郑明没发现。 如今郑明被忽然得来的孩子冲昏了头,林洛莲说往东,他已经不知道西在哪边了。 “如果宗砚俢以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宗家的……” “不行!我郑明的种怎么会变成他宗家的?” 林洛莲心底泛着冷笑,,面上却媚眼如丝的看他,“让宗砚俢帮你养孩子,这口气出的足不足,嗯?” “他帮我养?”郑明越想越兴奋,男人在给其他男人戴绿帽子这事上,永远心存向往。 但林洛莲内心却冷笑,让宗砚俢帮他养儿子?做梦吧。 她想要的岂止是这些…… 第164章 宗砚俢你个大醋桶! 第二日。 楚伊醒得很早。 一睁眼,便看到男人英俊的面庞。 昨夜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上来,让她心有余悸。 她盯着他的睡颜,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 忽然,男人睁开一双睡眼,如同醒来的雄狮,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楚伊慌乱地躲开视线,却被他钳住下颌,强迫对视,“伊伊。” 他声音透着睡意的沙哑。 楚伊眨着眼,等他接下来的话。 “外面不安全,我们回家住几天,好不好。” 是乞求,是商量。 似乎楚伊不同意,他也不强迫她,但会搬到酒店,和她同吃同住。 楚伊受到惊吓的心脏,被他的话温温柔柔地包裹着。 她想了想,住酒店确实有很多不安因素,而且她已经考虑清楚了,她要和这个男人重新开始。 既然有了想法,便不再忸怩下去。 她点头,“好。” 男人还染着几分起床气的面容一滞。 他没想过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瞳仁慢慢放大,盯着近在咫尺的小脸。 那声好,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和他一起住。 和他在一起。 给他转正。 那一瞬间,他深邃的眼瞳里,仿佛有万千烟花绚烂绽放。 他忍不住,凑到她身前,在她唇瓣上重重一吻。 “楚伊!你答应了!你不许反悔!”他兴奋得像个求爱成功的毛头小子,眼角甚至溢出点点湿润。 楚伊点头,“嗯。” “不行,你再说一次,我要录音,你最爱反悔了!”她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样开心。 楚伊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心被暖暖地拥着,“幼不幼稚。” “起床吃饭,我们回家!”他从床上起身,顺带着将楚伊拉起。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想现在,立刻马上飞奔回星河湾,回真正属于两个人的家! 酒店的东西被重新整理好,宗砚俢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怕她一个不留神,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就又出事。 再次回到星河湾,门卫小哥满脸笑意地打招呼。 楚伊站在楼下,看搬家公司的人,将她的物品又一次搬到楼上。 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却觉得,过去了很久很久。 一路上,宗砚俢都紧紧牵着她的手。 电梯到达十二层,他牵着她走出。 “怎么来十二层?”楚伊好奇地问。 他一脸神秘的笑,随后解开门锁,是他的指纹。 楚伊疑惑地盯着他的举动,随后见她牵着她的手指,在门锁上录进了指纹。 扭头一看,原本空空荡荡的十二层,此刻房间里完全换了一种风格。 装修、家居、家电都是全新的。 她站在玄关处,门口的小摆件,换成了一本手翻日历。 上面还有一行手写字体。 楚伊凑过去看。 【愿你是开心的,每一天都是,更希望,每一天的开心,都是我为你带来的。】 楚伊心口很热。 她往后翻看。 【在得不到结果的日子里,我把它称为扎根,你深深地扎根进我的心里。】 【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我的人生高光时刻。】 楚伊站在那里翻看许久,每一页上,都有宗砚俢亲笔写下的祝福和表白。 楚伊眼眶很红,红到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宗砚俢抬手抹掉她的泪,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小哭包,喜欢吗?” 楚伊看着屋里的摆设,点点头。 他将她按在玄关的座位上,从柜子里拿出新的拖鞋。 随后俯身,在她身前蹲下身,亲手脱掉她脚上的鞋子。 楚伊有些不自在的往回收脚,却被他强势地握住脚踝。 绵软的粉色拖鞋套在脚上,两人的鞋子和外套成双成对地放在一起。 “楚伊,欢迎回家。”他仰着头,看她时,黑色瞳仁亮晶晶的。 这一刻,楚伊心底发出一种声音。 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走进房内,她才发现了真正的奇特之处。 她指着突然出现的楼梯,“这是?” 宗砚俢单手抄兜,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楼梯发出光亮,“连同十二层和十三层的楼梯。” 他淡淡地笑着。 却见楚伊眼睛迸发出惊喜。 “本来想买下楼下那层,可人家多少钱都不卖,没办法,我只能将这两层连同。” “楚伊,我知道你对楼上的抗拒,但我保证,以后我们的家,在没有女主人的同意下,不会有其他异性到来。” 他信誓旦旦的看着她,补充道,“妈也不行。” 楚伊看他郑重其事的模样,噗哧一下笑出声。 “妈可以。”她煞有其事地说。 “好,女主人说了算。”他牵着她的手走上楼梯,将她带到十三层。 楚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房子里任何事物都很感兴趣。 看看这,摸摸那,每一处都很喜欢。 宗砚俢去厨房做饭时,她站在客厅,环顾四周。 乔时月去世后,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属于她自己的家了。 吃饭的时候,楚伊看着桌面上的菜品,并不是很常见的家常菜,却很合她的口味。 她看着他不停地给她夹菜,忍不住催促,“你吃自己的。” 他放下筷子,一双眸尽是满足的笑意,“上次说的满汉全席,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点一点做给你吃。” 楚伊心脏熨帖的温柔,鼻腔有些酸涩,她点头,“好。” 过去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经历,一幕幕在心底重现。 楚伊想,她还是等来了。 十二年的等待和期盼,最终还是让她得偿所愿。 饭后,楚伊拿着手机给盛景淮打电话,问他今天的状况。 宗砚俢就坐在一旁,时不时瞥一眼,时不时看看手机。 “你别叫餐了,今晚我去给你送饭,你是为我受的伤,总要让我做点什么。”她面色惆怅,丝毫没注意到沙发上男人欲言又止,渐变黑沉的俊脸。 楚伊挂了电话,叹了口气。 忽然感觉身上落下一道冷嗖嗖的目光,她偏头看过去,随后手腕便被扼住。 她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摔进男人的怀里。 纤细的腰被男人炙热的大手禁锢,他声音低沉而暗哑,“通话时间,三分二十九秒。” 楚伊,“……” “还要给他做饭。”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想到他已经许久,久到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吃过她亲手做过的饭菜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主动给盛景淮送饭。 纯心要把他气死才罢休。 楚伊双手自然而然地圈着他的脖颈,俏白的脸蛋浮现点点笑意,“宗总是在吃醋吗?” “我都要醋死了,你还在这里怀疑!”他狠狠地说,随后俯身,在她粉嫩的唇上用力亲了一下,“不许做。” 楚伊蹙着眉,一脸纠结,“可是宗砚俢,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感谢一下。” “医药费是我出的。”他说。 “这不是应该的嘛。”楚伊唇嘟着,有些不满,“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景淮有这么大的抵触心理,你自小也和他认识啊。” 她是真的不懂,他们已经因为盛景淮吵过好几次架了。 宗砚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睨着楚伊。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或者无奈。 庆幸于,他的小女孩对感情如此迟钝,看不清盛景淮的企图。 无奈于,他的小女孩完全意识不到其他人对她的觊觎,像只小白兔一样在大灰狼面前晃悠。 楚伊见他依旧不松口,落在男人肩头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完全不掩饰撒娇的态度,语气委委屈屈,“宗砚俢?” 宗砚俢哪受得了她这幅模样,心中的天平早就朝她的方向倾倒。 楚伊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在他腿上晃了晃,“好不好?” 一瞬间,一声极低的轻哼,在两人之间回荡。 楚伊,“……” “你再乱晃……”他声音瞬间低沉暗哑,透着股危险的压迫感,“后果自负。” 楚伊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张小脸刷的一下红了。 就算两人有过肌肤之亲,却在想起那一幕幕刺激的场景时,还是不禁老脸一红。 她不敢动了,身子僵在他怀里。 宗砚俢看她跟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低低沉沉的笑意从胸腔里蔓延而出。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浅浅地吻着,细碎的呼吸带着滚烫的热度拂着她脸颊上的细小容貌。 很痒。 第165章 楚伊,你真的是想气死我 忽然,他的大手托住她腿根,将人放在一侧的沙发上,芝兰玉树的背影阔步走进厨房。 楚伊揉了揉脸颊,好奇地跟过去,“刚吃过饭,你又要做饭呀?” 宗砚俢斜睨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回,“煲汤,给盛景淮送饭。” “你要亲自做?”她惊讶得瞪大双眼。 “我可以叫餐厅外送,如果你同意的话。”他环着双臂倚在琉璃台上,修长身影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楚伊瘪瘪嘴,“都答应亲自做了,叫外送是不是有点没诚意……” “所以宗夫人,去外面等着。”他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随意地说,“油烟伤皮肤。” 他丝毫没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不对劲。 而楚伊却盯着他看了许久。 见她不动,他从厨房里探出身子,在她唇上啃了一下。 她瞬间回神,红着一张脸往客厅跑。 楚伊万万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她曾经无比爱慕的男人,愿意为了她下厨房洗手作羹汤,甚至为了不让她亲自动手,甘愿为另一个男人做饭。 心底涌起丝丝绕绕的甜蜜,让她忍不住弯了唇角。 将熬了两个小时的汤装进保温桶中,饭菜分别放在餐盒里。 楚伊看着男人的背影,偷偷走到他身后,拿起放在琉璃台上的勺子,舀一勺乳白色的汤汁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浓郁的香气在口腔里打转,让她眼前一亮。 宗砚俢擦着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怕我放奇奇怪怪的调料?” 像是被戳穿了小心思,楚伊有些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很好喝,宗总真是做什么都是一流的。”她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 宗砚俢随手将擦手纸扔进垃圾桶中,朝她步步逼近,将人控制在身前,“叫其他人就是景淮,叫你老公我,就是宗总,宗砚俢。” 他剑眉浅浅蹙着,眸底闪着幽暗的光。 楚伊心尖一颤,粉嫩的唇动了动,没说话。 “换个称呼听听。”他凑近两分。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心口狠狠悸动。 “砚……修?”她拉长了音调,不确定地开口。 男人俊颜上露出一丝笑意,轻轻摇头。 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 “换一个。” 楚伊脑海里立刻蹦出一个称呼,但要她这么正式地喊出来,她有些张不开嘴。 吱吱唔唔半晌,最后吐出一个奇怪的称呼,“先生?” 男人薄唇紧紧抿着,最后气急败坏道,“你真是想气死我。” 女人双瞳如水,浓密睫毛因紧张而在颤抖。 她的琥珀色瞳仁里,映着他清晰的容颜。 男人大拇指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随后覆住柔软的唇瓣。 本想浅尝辄止地惩罚一下,结果一碰到她,就如同浓烈的毒药,一发不可收拾。 楚伊被迫往后仰,承受他压过来的力道,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衫领口,“摔……唔!” 她感觉自己要摔倒了,结果一张嘴,便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股强势又霸道的气息,在她的地盘攻城略地,肆意占有。 舌尖相碰的瞬间,她感觉自己脑海里一根透明的弦啪的一下子断了。 瞳孔剧烈地收缩,心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忽然,耳侧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闭眼。” 她傻乎乎地眨着眼,随后感觉腰被他的手臂稳稳圈住,身体不再失重,眼睛也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 细细的吻,啃咬着她的唇,像是惩罚一般,他勾着她的舌尖,牙轻轻咬了她一下。 “唔!”她不满地睁开眼,用力瞪他。 “想好叫我什么了?”他的唇从她唇瓣上挪开,却在她的脸颊,下颌上落下或轻或重的吮吸。 楚伊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走了,眼睛里蓄满生理性的泪水,颤抖的声音就像被人欺负怕了,“你别亲……” “别亲哪?”他顺着下颌线往下吻,她的皮肤又白幼嫩,轻轻一吸,便落下一处殷红的痕迹。 他的眸色愈发深沉而危险。 楚伊提起全部力气才推开他的头,“一会怎么见人!” 他撑起身子,低低地笑,“不出门了,让人送过去。” 说着,又要开始没忙完的大事。 楚伊一把捂住脖子和嘴巴,果断摇头。 男人沉沉的出了口气,顺带着吻了一下唇角亮晶晶的液体,看得楚伊一阵脸红心跳。 她忙矮着身子,从他手臂间逃了出来。 站在厨房附近,她的视线从他的下颌往下落,直到落在某一处时,她磕磕巴巴地说,“你自己处理好,我去……去车里等你。” 宗砚俢无奈地看着她逃离的背影,笑声轻缓。 下楼时,他去衣帽间给她拿了一条围巾,上车后亲手给她围好。 楚伊忽然想起他刚才作祟的画面,脸颊红透了,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 他反握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黑色宾利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停车场。 宗砚俢将食盒和礼品提在左手,右手牵着楚伊,朝住院部而去。 两人乘坐电梯到达,宗砚俢站在长廊尽头的窗口,将食盒放到手里,“速去速回,十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拎你。” 楚伊不满的瞪他,怎么说的她好像探监一样。 但还是乖乖地抱着食盒和礼品朝病房走去。 宗砚俢盯着那么纤瘦的身影推门而入,随后面上温和的笑意尽数收敛。 他垂眸拨通了一组号码。 对方声音无比恭敬,“宗先生,查到了,昨晚是郑明叫人做的。” 一瞬间,男人眼底迸发出森冷的怒意,“找到他。” “是,我们正在找,但是郑明好像收到了风声,躲得很严。” 男人长指间把玩着打火机,淡淡开腔,“那就黑市悬赏,重金找人。” “是,宗先生。” 挂了电话,男人悠长的视线落在窗外的某处。 手机忽然跳进来的铃声拉回他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浓眉浅浅蹙着。 铃声响了许久,他没接,等电话自动挂断。 直到这通号码打第三个电话进来,他拿到耳边接听。 “砚修。”林洛莲温柔的声音传来。 他没应,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砚修,我下周就要前往海城,在这之前,我能见你一面吗?”林洛莲小心翼翼地问。 “没必要,之前的话我已经说清了。”他语气果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林洛莲在那头几乎要哭了,“就见个面吃个饭也不行吗,如果你怕楚伊介意,可以带她一起。” “这么多年,我们也算是朋友,非要这么绝情吗?” 宗砚俢揉了揉眉心,“见面就算了,有话现在可以说,我答应过楚伊,她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 “砚修……”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这样。” 随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林洛莲气得直接甩出手机。 手机撞在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痕横在屏幕上。 她咬着牙,气的呼吸都错乱了,“楚伊你个贱人!你到底给砚修下了什么药!” 林峰灏从浴室走出,见自己妹妹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笑出声,“看来宗砚俢对楚伊是认真的嘛。” 林洛莲瞪了他一眼,“你是我亲哥还是楚伊亲哥?竟然帮着她说话。” “只是阐述事实。”他擦着湿漉漉的发丝,随手抓起自己的手机。 盯着屏幕的狭长双眸微微挑起,“啧,宗砚俢在找郑明,悬赏一千万,要活的。” 林洛莲一听,心底即刻涌起一个想法。 宗砚俢已经查到郑明的头上了,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 她是万万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的。 想至此,她立刻连发了三条信息给郑明。 郑明原本在林洛莲的郊区公寓呆得好好的,忽然看到宗砚俢一千万悬赏抓他的消息,吓得他从床上滚下来。 他瞪着一双绿豆眼,只思虑十秒钟,立刻抓起衣服和钱包往外跑。 只是刚坐上车子,便感觉四面八方有几台黑色车子朝他扑过来。 郑明脚下一个油门冲出去,将距离甩开。 但身后那些人却穷追不舍,追得很紧。 郑明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急速,“你们在哪?过来接我,我被堵了。” 深夜,行人稀少的街道,几台车子仿佛竞赛一般穿越黑暗。 第166章 就算四十年,我都等 医院里。 病房门被推开,盛景淮头也没抬,低头顾着看手机,“我先不吃,拿走。” 楚伊面庞浮现笑意,“拿走?” 病床上的男人猛地抬头,看清来人,立刻想要下床,却被楚伊快步走上前制止,“别乱动。” 盛景淮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过来。” 楚伊将礼品和保温桶放在床头桌上,“想着做好了就赶快拿过来,饿了吗?” 盛景淮摸摸肚子,“你一说,他就开始叫了。” 楚伊将食物分开摆放,三菜一汤,搭配白米饭。 递给他餐具,便安静坐在一旁。 盛景淮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忍不住夸赞,“很好喝,你的厨艺似乎精进不少。” 楚伊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压下那股心虚。 “昨天的事有结果了吗?”他放下勺子,拿起筷子夹菜吃。 楚伊摇摇头,“宗砚俢着手调查,但现在还没结果,附近监控都被抹掉。” 盛景淮脸色忽然浮现一丝僵硬,他看了眼食盒里白嫩嫩的莲藕,嘴巴僵硬地咀嚼。 “不好吃吗?”楚伊见状连忙问。 “没有。”他摇头,将嘴里咸到发麻的莲藕就着饭一起吞了下去。 然后赶紧喝了两口汤,面色无恙地和楚伊聊天,“在没找到背后之人之前,你最近一定不要单独出行。” 楚伊点点头,“嗯,别说我了,你好好养伤,你无恙康复,我才能彻底放心。” 说到此,楚伊手机猛地一震。 她点开屏幕一看。 宗砚俢发来的信息。 【倒计时,三分钟。】 楚伊无奈地咬着后槽牙。 “楚伊,这饭,应该不是你做的吧。”盛景淮瞥见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 楚伊一愣,没有立刻回答,却也间接回答了一切。 “你怎么知道的?”楚伊忍不住问。 “唔……和你做的饭,味道不一样。”他咬着筷子,煞有其事地说。 楚伊蹙着眉,总觉得他的话有些古怪,但并未多想。 手机再次一震。 【两分钟了。】 楚伊捏紧了手机,故作平静地开口,“你的家人知道你受伤的事了吗?真的很对不起连累你。” “你都说了八百遍对不起了。”盛景淮不在乎地摆摆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很庆幸当时我没走远。” 他说这话时,眼底溢出森冷的寒意。 "好,我不说谢了,今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做不到的,宗家总能帮上一二。”她无比认真地说。 盛景淮捏着筷子的手有些僵硬,“你想好了吗?” 楚伊一阵静默。 “嗯。”她淡淡地应,眉梢眼角染上些许温柔,似乎因为想到那个男人,她才会露出温柔的笑意。 “珊珊说,世间感情,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楚伊望着窗外昏黑的夜色,“我觉得她说得对,既然无法割舍,那么我认输。” 盛景淮也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听到她回到其他男人身边,内心空唠唠地发慌。 可看到她满足的笑意,却觉得,只要她开心,这一切都足够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博爱无私了? 手机又一次传来震动,楚伊将背包挎在肩头,“景淮,你好好休息,如果你吃不惯这些,明天开始,我会让餐厅定时送餐过来,等你出院,我会亲自上盛家请罪。” 盛景淮只是淡淡笑着摇头。 楚伊离开了病房。 房间静得针落可闻。 盛景淮面上的温柔消失不见,他用筷子夹了一口偏咸的青菜,送到嘴里,面无表情咀嚼。 楚伊出了病房,一眼便看到站在窗口的男人。 长身玉立,风姿绰绰。 让她心动。 他指间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露出淡淡笑意。 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构成的璀璨长龙。 他的身前,是朝她走来的楚伊。 楚伊也不知道怎么了,看他对她笑,她便忍不住快点,再快点到达他身边。 以至于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小跑着撞进他的怀抱。 他张开手臂,将人稳稳抱住,鼻息间是她发丝上清香的味道,暖到心里。 “宗夫人,你按照约定晚了四分钟。” 他沉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楚伊傲娇的仰着下巴,理直气壮地问,“四分钟,所以你不想等了?” 他笑,清清淡淡的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开心,“等,别说四分钟,四年,四十年,我都等。” 楚伊耳根一热。 浅淡的灯光下,看着他的深眸里,似缀着身后万千灯火的光芒,让她一点点沉沦。 “放心,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两人牵着手走出医院。 夜风寒凉,他将人圈进怀里,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围巾,谨防寒风往里钻。 车上,楚伊发现车子并不是回星河湾的。 “我们去哪?” “庄园,妈说你从恭州回来至今,都没回去过,都很想你。” 想至此,楚伊觉得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宗家人。 小辈人的感情纠葛,总是让他们担心。 下了车,宗砚俢从后备箱里拿出几个手提袋,一手牵着楚伊往里面走。 程相宜听到开门声,随后见到肩并肩走进来的两人。 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睛一亮,“伊伊回来啦?可想死妈妈了。” 程相宜拍开儿子的手,将儿媳妇拥进怀里,一脸委屈地看着女孩,“工作忙成这个样子,把我这个妈妈都忘了是不是。” “还有我这个老头子,也忘了是不是?”宗老爷子从茶室踱步出来,一脸嗔怪的看着楚伊。 楚伊回到这个家,被所有人的热情包裹,“没有妈妈,我是……” “伊伊工作多忙,我和你们说过的,怪她做什么。”宗砚俢笑着将手提袋递给管家。 程相宜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打了儿子一下,“都怪你,好好的公司你为什么不给我伊伊安排点得力的助手,都累瘦了。” 宗老爷子心疼地拉着孙媳上上下下打量,“嗯,瘦了,小脸又小了。” 说完,便拉着楚伊坐到沙发上,招呼管家把新送来的各种水果端上来。 “伊伊,这是你去恭州带回来的珍珠吗?”程相宜看着管家接过去的礼盒,翻开来看。 楚伊一愣,看到那些礼物后,立刻怒视宗砚俢,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回来那天我就让你带给爸妈爷爷的,你没给?” “抱歉,太忙了,是我的疏忽。” 他一脸坦然地说出抱歉的话,可信度一点也不高。 老爷子看到两个小的咬耳朵的模样,心中开心的不得了。 程相宜眯了眯眼,“行了,一会你爸就回来了,我们准备吃晚饭。” 第167章 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晚饭的菜品,几乎都是楚伊爱吃的。 但是楚伊胃口并不是很好,她最近的胃口很奇怪,只爱吃辣。 甚至对其他菜品有种抵触,一见到,就有种莫名的恶心感。 她觉得自己的亚健康状态有些严重,应该报一个健身班锻炼身体。 这么想着的时候,宗砚俢已经夹了一块小排骨放在她碗里。 楚伊舔了舔唇瓣,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可全家人都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最后,她用一晚酸辣汤将那股恶心感压了下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顿饭,吃的她累得慌。 “伊伊,不再吃些别的吗?”程相宜见楚伊吃的很少,忍不住问。 楚伊摆摆手,“吃饱了,我不太饿。” “好,周嫂,把奶冻拿来吧。”程相宜朝一旁招呼。 楚伊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周嫂便手脚麻利的端上来。 白白嫩嫩的奶冻,上面洒了一层橙肉,看起来十分诱人。 楚伊拿着小匙,挖了一块送进嘴中。 浓郁的奶香冲进口腔,楚伊脸色一僵,忙扯出纸巾捂住嘴。 “呛到了?”老爷子一直注意着楚伊的动静,赶紧问。 楚伊摆摆手,“没有没有,咬到舌头了。” 宗砚俢眉宇间拢起一层褶皱。 他的手于桌下偷偷覆住她的手背,眼神询问她的状况。 楚伊这才开口,“之前体检,医生说我身体虚,处于亚健康状态,应该忽然忙起来身体不适应,我真的没事。” 程相宜放下筷子,“那就好。” 随后看着宗爸,两人互相的对视,“伊伊,再有几个星期就过年了,眼瞅着砚修三十岁,你二十六岁,本来孩子的事急不得催不得,可……” 程相宜似乎在斟酌着措辞,“可既然你们感情稳定,是不是应该把这事提上日程了?” 楚伊脸色猛地一红,感觉覆在自己手背的那只大手稍用了些力道。 她心脏仿佛被这只手捏着,半晌说不出话。 宗砚俢开口替她解围,“妈,这事你跟我说就行了,伊伊脸皮薄,你这么说她会不好意思。” “我是没跟你说过吗?”程相宜白了儿子一眼,“还不是你不行,没出息……” 宗砚俢无可奈何的笑,看向一旁脸色通红埋头喝水的小女人,“好,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催,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伊伊,对不对?” 楚伊将头压得低低的,手被用力捏了一下,紧张地回,“是。” 闻言,几位长辈露出欣慰的笑意。 深夜。 楚伊从浴室走出来,一边擦着滴水的长发,一边好奇地张望。 “我刚刚好像听到妈的说话声了。” 宗砚俢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上面敲动,没抬头,“嗯,她来拿东西。” 楚伊坐到床沿,将湿毛巾扔在床头柜上,敲着酸痛的后背,“拿什么?” 他眼神从电脑上挪开,深沉似海的眼底,涌动暗沉的光芒。 楚伊见他不说话,继续追问,“看我干嘛?妈拿了什么?” 他一把合上电脑屏幕,将她从床沿上拖过来,一字一顿道,“避孕套。” 楚伊,“!!!” 她猛地转头,错开他幽深似海的眸。 男人却不放过她,粗砺的手托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和自己对视。 楚伊觉得,他的眼睛仿佛有魔力,勾着她的眼神,深深的坠入其中。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伊伊。”他暗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因过于紧张,她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刚沐浴过后,身体散发诱人的清香。 他在她下颌处轻轻吻着,“什么时候,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她心脏剧烈的撞击着胸腔,甚至能清晰听到那种强有力的心跳声。 “我随时准备着。”他凑到她耳际处亲吻。 未干的发丝还滴着水,潮湿的感觉触碰着他高挺鼻梁,让呼出的气息更加湿润,更加暧昧。 楚伊往后缩了缩,瞳仁蓄满湿润的水意,“我……”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将人压进柔软的床铺。 她黑色长发铺展在乳白色丝绸床铺上,脸颊红润,在男人眼底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覆上她唇瓣的瞬间,两人交换彼此气息间清凉气味。 楚伊盯着天花板,感觉身体里的弦被拉得满满的。 房间里,气温骤升,事态也朝着不可控的地步发展。 男人不满足于亲吻,手也开始有了动作。 他指节微凉,掌心却是炙热的,落在她的肌肤上,立刻让她浑身浮起战栗。 看她眼底渐渐流失的清明,男人内心被满足感充盈。 忽然,床头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保持良好的氛围。 宗砚俢浓眉狠狠皱着,瞥了眼手机,不打算接听。 楚伊见他又俯身吻了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朝她摇头,“你还没洗澡,先去接电话。” 他眼神无比哀怨的看着她,半晌,终于爬起身拿过电话。 看了眼来电人后,男人神色一凛,起身去阳台接听。 楚伊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跑去拿吹风筒,给自己吹头发。 她刚从浴室出来,便见宗砚俢已经接听完毕,从阳台走进来。 深灰色的睡衣,贴合他的身体线条,因为腿过于长,睡裤下方露出一截脚踝。 楚伊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插上吹风筒的电源,坐在床沿开始吹头发。 忽然,她的手被握住。 第168章 让人社死的聊天记录 身体相贴时,楚伊能感受到他的明显变化。 被他扼住的手腕如同烙铁一般滚烫,然后听到他在耳边呢喃,“伊伊……” 楚伊红着脸推开她,“不行……” 他欲求不满地看他,眼底涌出无限哀怨。 “我才将你转正。”她故作理直气壮地说。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自己乖乖吹头发。” “你呢?”她脱口而出一句话,说完就恨不得咬自己舌头。 “我去冲冷水澡!”他恶狠狠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楚伊偷偷睨了眼浴室的方向,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会不会憋坏啊。 她捂着滚烫的脸颊,赶紧抓起手机,给连珊珊发消息。 斟酌半天措辞,最后拿出破罐子破摔的态度。 【宝贝,我问你个事,就是男人如果一直憋着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连珊珊几乎是秒回三条信息。 【憋着了?谁?宗狗?】 【为什么憋着?哦,你来大姨妈了?】 【那你可以帮他用其他办法解决啊,总憋着,确实不太好,人易怒烦躁冲动,还可能出去偷吃。】 楚伊看着她连环炮一样的信息,脸红得能滴出水来。 看到偷吃两个字,心脏猛地一跳,让她一慌。 仔细想想也对,宗砚俢时值壮年,那方面的需求肯定很大。 她咬着手指,视死如归一般在屏幕上打下一行字。 【其他办法是什么办法?】 连珊珊发来色眯眯坏笑的表情包,然后便甩来了三四个网址链接。 楚伊狐疑地点开。 第一个是文字版教程。 她纤细的手指抵着屏幕慢慢下滑,越看心跳越快。 以至于身后浴室的门被打开,脚步声渐渐靠近,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清新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她受到惊吓般惊呼一声,随后手忙脚乱将盯着的页面退出。 手机藏在枕头底下,她转身看他,“你走路没声……” 话没说完,枕头下传来男人女人奇奇怪怪的声音。 女人高亢地叫喊,男人低沉的气息,让楚伊慌得六神无主。 她赶紧拿出手机点退出。 该死!刚刚竟然不小心碰到其他链接! 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社死的瞬间吗!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不灵光,点了好几次返回,都没成功。 暧昧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男人眸底的暗色铺天盖地地涌来。 他轻而易举拿过她的手机,点了返回。 楚伊忙着去抢,她和连珊珊的聊天记录,不能被第三人看到! 但男人身高胳膊长,他举到高处,长指翻看记录。 楚伊大叫,跳起来抢,结果还是抢不到,“你还我!谁让你看的!” 男人唇角的浮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她将手机锁了屏,声音暗哑地说,“怕我憋到。” 楚伊满脸羞愤,“你别说!” 他扼住她的手腕,将人紧紧箍在怀里,鼻息间喷薄出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强势又诱人。 “找教程学习?” 楚伊咬着下唇,想说不是,但又有些欲盖弥彰,只能一个字都不说。 此刻的宗砚俢,如同一只盯着肥羊的饿狼,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将她拆吞入腹,连骨头都不剩。 “视频看了吗?”他忽然问。 楚伊一愣,随即红着脸摇头。 “姑且信你,不许看其他男人。” 他在这一方面,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她的女人,眼睛里只能有他的身影。 就算是这种电影里的男人,也不能闯进她的视线,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她郑重其事点头,乖得跟一只猫一样。 房间里,男人低低地笑出声,“以后这种事直接请教你老公我。” 楚伊浑身僵得跟木头一样,“不……不用……” 她的小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 宗砚俢见她头发还是湿着的状态,没了打趣她的心思,拿起被她扔在床角的吹风筒,将人按坐在床边。 楚伊脸上红霞未退,耳边便被温柔的风拂动。 她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只觉得微暖的风穿过发梢,他的长指一下一下地捋着发丝,细致地为她吹着头发。 他眉眼在暖色灯光下更加明亮,皱着的眉头似乎彰显,眼前的事情有多复杂重要。 她背对着他,手指搅在一起,唇角挽起笑意。 似乎是因为风太暖,也可能是他太温柔,楚伊浑身的疲惫感袭来,让她忍不住打哈欠。 宗砚俢将人放倒,让她枕在他的腿上。 楚伊动了动身体,寻了个舒服的方位,闭上眼,听耳畔的风声,听他清浅的说话声。 “最近很累,先不要去公司了。” “好。”她淡淡地应,声音透着疲惫慵懒。 “伊伊,等元旦过后,我们去度假好不好,上次出差,我在欧洲以你的名义买了一座庄园,风景秀丽气温适宜,有你喜欢的郁金香花园。” 他手上动作不停,眉宇间续着温柔神色,“以后我每年都抽出一段时间专心陪你,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他没得到回应,关停吹风筒时,发现楚伊已经睡着了。 枕着他的腿,一只手抱着他的膝盖,像一只慵懒的猫咪,睡得很安静。 这一幕,让宗砚俢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这样安静美好的楚伊,是他从未见过的。 后来,他将人轻轻挪到枕头上,惹得她眉头紧蹙,不满地嘟囔出声。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在她皱着的眉心亲了亲,她才安静下来。 这一夜,宗砚俢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就连陷入梦境前的一秒,他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是翘着的。 【作者有话说】 甜了好几天了~ 第169章 想要他的命 早上七点,楚伊听到身旁有动静。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宗砚俢已经起床。 他正背对着她,劲瘦的腰线展露无疑。 楚伊眨着眼,脸颊微微泛红。 忽然,男人似乎注意到身后的视线,他转过身,将白衬衫穿在身上,长指慢条斯理系着扣子。 见她醒来,走到床边坐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吵醒你了。” “没有。”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在被子上方。 还没睡醒的状态,她眼底散布着软软的起床气,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他忍不住吻她,却被楚伊用手捂住,“我还没刷牙……” 男人好看的眼睛溢出丝丝笑意,“不嫌弃你。” 说着挪开她的手,温柔地吻下去。 楚伊感觉自己被亲得迷迷糊糊,身后的床变成了云朵,飘飘忽忽浮浮沉沉。 直到察觉他的气息已经乱了,她往旁边躲了些许,小声说,“你不上班了吗?” 他无奈地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办,伊伊,你让我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 楚伊一听,脸颊霎时间红到了耳根子。 她发现这个男人现在真的太会讲情话了。 额头又被他亲了亲,“你接着睡,今天不要出门,如果出门,记得跟我说,我找人陪你。” 楚伊眨着眼,手指捏紧了被子一角,“是那晚的人有线索了吗?” 他顿了顿,手安抚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嗯。” 他补充,“是郑明。” 楚伊顿时不解地眨着眼,郑明? 她当时从他手里买来的公司,虽说没让他赚太多,但也是符合市场定价的。 因为这件事就要兴师动众地报复她? “你不要多想,他是冲着我来的。”说完,歉意地看着她,"是我考虑不周,连累了你。” 楚伊摇摇头,“没有。” “我会将这个威胁拔除。”他说这话时,声音很冷,黑色眸子里闪过一抹狠决。 而此时,郑明的处境并不好,也可以说是极其凶险的。 他从昨天起被各路人马追捕,那些人像是要他的命一般,不顾一切的追杀。 在成功甩掉三拨人后,郑明现下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额头凝着一大块青紫血痕,右臂缠着纱布,渗出的血迹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 此刻浑身是血躲在烂尾楼地下室内,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确定安全后,他立刻给林洛莲回电话。 女人无比担忧的声音传来,“亲爱的你在哪?一晚上都没有你的消息,急死我了!” 郑明抹了把眼角的血液,“宗砚俢根本不是想抓我,他是想直接搞死我!狗娘养的!” “你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我和孩子要怎么办!”女人哭哭啼啼的担忧声,让郑明心下的慌乱安定几分。 “宝贝你别怕,我在海外的账户钱已经通过地下钱庄打散,很快就会分批打进你哥给我的账户里。” 林洛莲眼神中闪过狂喜,“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好好养身子,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一定要生个男孩!我们老郑家都会感谢你的!” 有车鸣声传来,郑明警惕地抓着手机,依旧不忘叮嘱,“宝贝你好好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保护我的孩子!你最近也不要去海城了,就去国外,去国外度假,等我安全了立刻去找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林洛莲声音懒散地回。 郑明立刻挂了电话。 林洛莲盯着手机通话结束的页面,唇角扯起冷讽的笑意。 孩子她自然要生下来。 可她凭什么要养郑明的孩子? 呵! 等死吧! 林峰灏推门进来,看她的手缓缓抚摸着肚子,不禁蹙眉,“你跟我老实交代,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宗砚俢的。”林洛莲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那药的药性一旦发作,人没有一点知觉,他硬的起来?”林峰灏凉讽的声音在房间里蔓延。 林洛莲却不打算继续和她哥探讨这个问题,忍不住问,“哥,郑明说海外账户的钱打到你给的账户上了,是你自己的账户吗?还是我的?有多少钱?” “不是我的。”他直接回,声音透着漫不经心。 随后当着林洛莲的面拨通了电话,“去看一下,钱是否到账。” 也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林峰灏苍冷的面容浮现病态的笑,“当然是三七分,我三你七。” 第170章 林家没一个好东西! 一上午,楚伊都窝在卧室,和连珊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连珊珊不停追问昨晚的事,一副八卦脸。 忽然,手机蹦出一组陌生号码的短信。 【躲在宗家不敢出来了?】 楚伊脊背一寒,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发短信的人是谁。 她没理睬,将号码拖进黑名单。 几分钟后,又一组号码的信息跳进来。 【晚上一起吃个饭。】 楚伊咬着后槽牙,盯着手机屏幕恶狠狠地咒骂,“吃你大爷!” 但很快,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 她以为又是林峰灏,刚要破口大骂,看到来电人是何欢。 她迅速接听,“小何,怎么了?” 小何压低着声音,尽量平静地说,“楚总,公司出了些问题,市场部、行政部、财务部等五位总监,集体提了离职,现在正在您的办公室外。” 楚伊一愣,她立刻从床上坐起身,“集体离职?” 管理层集体离职,这对任何一家公司来讲,都是致命的打击。 “是。”小何声音凝重,“他们现在要求见您,让我联系您,您看……”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楚伊挂了电话,立刻换了衣服朝楼下跑。 程相宜从厨房出来,见她急匆匆的样子,“伊伊干嘛去呀,马上吃午饭了。” “妈,我公司出了点急事,要回去处理一下,我先不吃饭了,您的车子借我开一下。” “好,诶让曹伯送你呀,别自己开车了。”程相宜赶紧追了出去。 “不用,一时半会处理不完,别让曹伯等我。” 说着,抓起玄关柜口的一把车钥匙往外跑去。 楚伊将车子开出庄园时,便收到了林峰灏的电话。 她紧抿着唇,气息有些不稳,紧紧攥着方向盘怒骂,“你有病?” “就是想约你吃个饭,谁成想你躲在宗家的窝里不出来,只能想个办法叫你出门。”对面,男人低低地笑着。 楚伊紧握着方向盘,忽然反应过来,“我公司的人是你挖走的!卑鄙!” “啧啧啧,这哪叫卑鄙,这叫商业竞争,我重金聘请他们,他们想拿这份高额工资,这不是很正常。” 林峰灏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多过分,坦然承认。 楚伊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了。 林家的人,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 此时楚伊并没有联想到,为何刚刚出狱的林峰灏,会如此轻易挖走辛合影视的高管。 她怒不可遏挂了电话,以最快速度来到公司。 办公室前,已经聚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见楚伊前来,几分纷纷递上辞呈。 楚伊没接,眼皮撩了几人一眼,随即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小何,“准备会议室,半个小时后,我们开个会,当然,众位还未从辛合离职,会议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几人面面相觑,也只能点头应是。 半小时后,窗明几净的会议室内,气氛肃穆而沉重。 楚伊身着白衬衫,下身黑色工装裙,踩着红底高跟鞋,最后一个落座。 辛合十二位高管在本该吃午饭的时间,悉数到场。 坐在首位的女人身子微微后仰,细白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敲了敲。 一瞬间,底下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视线纷纷落在这个看起来很年轻,气势却冷肃的女人身上。 “想必几位高管集体离职的事情,整个公司现在都知道了。”楚伊睨着刚刚在她办公室门口的几人,淡淡开腔。 财务部总监是位中年女人,“楚总,良禽择木而栖,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楚伊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我不管你是什么家禽,还是家畜,走人,我自然同意,但你们集体离职,显然是要将辛合逼上绝路。” 中年女人面色一凝,“这罪名我们可不敢担。” “呵,会议开始前,我已经向工商部门举报,有人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几位离职,现在就可以走,但如果几位接下来同时入职同一家公司,那就别怪我出手不客气了。” 楚伊长腿交叠,下巴微微扬起,那周身的气场简直和宗砚俢如出一辙。 几人身子一抖,气势落了下风。 她淡淡一笑,朝一旁的小何伸手。 小何立刻领会含义,将六人让她转交的辞呈放在楚伊手中。 楚伊将辞呈猛地拍在桌面上,“辞呈我收了,几位去和各自副总监做交接。” 那几人迟疑一下,接连站起身。 楚伊忽略几人的身影,对余下六人开口,“诸位愿意留下的,都是真心想要和辛合一起扛下去的骨干,我已经让律师拟定文件,六位高管将会无偿收到辛合传媒百分之二的股份。” 一时间,从椅子上起身的六人,纷纷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盯着楚伊。 无偿赠送百分之二的股份! 就算辛合规模不大,但百分之二的股份,年底的分红也比他们年薪多了好几倍! 而被馅饼砸中的六人,皆有震惊转化为狂喜。 随后听首座的女人继续道,“因各部门主管空缺,如果各位同仁有资源,介绍能力出众的人前来辛合,我愿意继续无偿转让百分之一的股份给介绍人。” 座上的六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而起身离开的六人,气得眼睛充血! 天知道娱乐圈的钱有多好赚! 这么多股份,就算是不工作,成天在家里逗猫种花也足够了! 楚伊心中暗出一口气,瞥向几个站在一旁尴尬又不知所措的身影,淡淡笑道,“几位,不急着去交接工作吗?” 那几人愣在原地,被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伊整理身前的文件,随后起身,“今日的会议就到这里,有问题,单独来办公室找我。”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挺直脊背,阔步而出。 直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会议室里爆发出轰乱而兴奋的声音。 第171章 楚伊看到他抱着林洛莲 楚伊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 小何赶紧送来一杯热牛奶,“楚总,喝点东西。” 楚伊接过来道谢,喝了一小口。 “楚总,你刚刚好帅!”小何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星星,忍不住感叹。 楚伊无奈地笑,“是啊,甩钱的姿势,我觉得也很帅。” 六个人百分之十二的股份,那可是大把大把的钱啊。 肉真的好疼…… 小何吐了吐舌头,安安静静地退出去。 一下午,楚伊都在跟律师对接股份转让的协议。 公司管理层大变动,让下面的员工人心惶惶。 好在留下的高管很快镇压安抚,将这声音抚平。 快到下班时间,楚伊才有空拿起手机,上面已经堆积了十几条宗砚俢的信息和未接来电。 她唇角勾起笑意,似乎之前的繁乱瞬间被他的信息清空了。 她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才被接听。 她听到那头有椅子滑动的声音,随后是开门声。 “在忙吗?”她问。 “忙完了,员工被人撬墙角了?”他轻笑,将身后会议室内的一众人隔在门内。 楚伊捏着水性笔,在纸上戳来戳去,“你还敢笑,我今天丢了好多钱,肉疼。” “不疼,老公补给你。”他轻哄,眉梢眼角皆是挡不住的暖。 楚伊切了一声,“你的不还是我的,我不要。” 这句话着实取悦了对面的男人,“都是你的,你今天自己跑出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他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味,可楚伊还是有些心虚,“庄园和公司离的不太远,加上太急了。” “我叫人过去陪你,你怕不方便,就加一个助理的职位,我安排一个女保镖过去。” “不用,我在公司很安全,你要是不放心,今后主动接送我上下班,我会更开心。” “好,听你的,晚上想吃什么,下班我过去接你。” 楚伊想了想,“我要加会班,晚上我想回去自己做饭吃。” “那你忙完给我打电话,我先去买菜,然后接你回家。” 楚伊感觉心口涌起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甜蜜。 她笑着挂了电话,忽然觉得工作带来的烦心,被他三言两语就清扫得干干净净。 而另一边,宗砚俢站在恒宗十二层会议室走廊,视线停留在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号上,周身洋溢一股前所未有的柔和。 再回到会议室里,底下经理们吃惊地发现,他们老板接电话前满脸风雨欲来的深沉,结果接个电话回来,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好像……在笑? 六点半,楚伊终于结束工作,起身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准备给宗砚俢打电话。 刚按亮手机屏幕,一条信息跳了进来。 【想不想知道宗砚俢现在在做什么?】 楚伊按着键盘,怒气冲冲回: 【林峰灏,监狱十年是把你脑子憋坏了?有病就去治!】 短信刚发过去,一张图片跳到两人的对话界面。 黑色夜幕下,酒店咖啡厅内灯火璀璨。 靠窗的两人相对而坐,两人身侧是夜幕下汇聚成长龙般的万家灯火。 虽然偷拍的照片只有两人的侧脸。 但楚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翘着长腿的男人,是宗砚俢。 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正痴痴看着他的女人,是林洛莲。 脑海里猝然浮现一个声音。 ‘伊伊,这是他们前往海城前,最后一次见面。’ 那日,楚伊见到宗家人和林家兄妹一起吃饭的场景,宗砚俢说,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可今天,这又是怎么回事?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让她透不过气。 她应该相信他的,毕竟上次他和林洛莲见面,他事后也跟她坦诚交代了。 这次,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楚伊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星海酒店十二层咖啡厅。】 林峰灏将咖啡厅地址发了过来,距离她公司只有几分钟的车程。 楚伊捏着手机,手指愈发用力。 她调出宗砚俢的手机号码,犹豫许久,最终拨通。 手机响到第三声被接听,楚伊心尖细细地抖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你在哪?” 他不答反问,“忙完了?我现在过去接你?” 楚伊咬着牙,“……没有。” 她撒了谎。 那一瞬间,她忽然不想让宗砚俢过来接她。 她想过去看看,悄悄地看看,两人为什么见面。 而他,又为什么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还有半个小时。”她继续道。 “那怎么忽然打电话了,想我了?”他笑问,声音轻得像是羽毛掉落在心头。 楚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她捏着车钥匙,最终还是朝咖啡厅而去。 咖啡厅里。 林洛莲死死捏着咖啡杯,听到宗砚俢宠溺而又温柔的话语,她内心的妒忌像是沸腾的火山,根本无法遏制。 忽然,对面男人开口,“既然你没什么说的,就不要浪费彼此时间了。” “砚修……”林洛莲眼睛瞬间湿润,她紧抿着唇,“最后一顿饭你不想吃,我接受,可一杯咖啡你都不喝吗?” 男人眉宇间渐渐溢出不耐,刚刚在辛合影视公司附近的超市买菜,意外撞见林洛莲。 她说四天后前往海城,今后很难见面,有些话对他说。 他见时间来得及,并不会耽误他接楚伊下班,便听她说。 结果两人坐在这里十分钟,她一句话也不说。 宗砚俢不厌其烦,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不加糖的苦涩气息,冲进喉咙,让他皱起眉眼。 “不好喝吗,我记得你以前办公室里放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咖啡豆。”她局促不安地问。 男人将一块方糖和小杯奶倒进去,轻轻晃了晃,似乎是想到什么让他开心的事,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楚伊喜欢甜的东西。” 最近和她生活在一起,发现她彻底戒了冰美式,总是自己煮热牛奶,顺道往里面加糖或者蜂蜜。 他不爱喝甜的,但是总被她逼着喝几口,慢慢接受了这样的味道。 甜味并没有那么无法接受。 林洛莲眼瞳紧紧一缩,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她咬着牙,看男人又喝了一口,眼中闪过得逞的暗芒。 “咖啡喝了,既然你没话说,我先告辞。”说着,他准备站起身。 忽然,宗砚俢感觉一股古怪的眩晕感袭来。 他堪堪站起的身体又坐回了位子上。 手用力扶着靠背,晃了晃头。 “砚修?”林洛莲小声喊他。 见他眼底的清明渐渐退去,她笑着起身,走到他身侧,学着楚伊的语气,“宗砚俢,你怎么了?” 男人晃着头,感觉心脏跳得很快,似乎听到楚伊的声音。 他一把拽住身侧之人的胳膊,“伊伊,你怎么来了?” 他想要看清眼前人的脸,却觉得一团模糊。 “你不舒服吗?我扶你上去休息好不好,一会我们再回家。” “好。”他揉着额头,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搭在女人瘦弱的肩上。 那一瞬间,他全部的自制力都被身旁的人牵着走。 如果旁人能看到宗砚俢的脸,会发现,他此刻眼神空洞,冷俊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两人肩并肩,姿势亲昵的朝咖啡厅尽头的电梯走去。 楚伊来到咖啡厅时,便看到这一幕。 她看到宗砚俢搂着林洛莲,朝电梯走去。 她看着这一幕,眼瞳溢出丝丝破裂的碎痕。 宗砚俢……抱着林洛莲? 是那个几分钟前调侃她,是不是想他的男人。 是那个昨晚还万般宠溺,为她亲手吹头发的男人。 心像是被一把锤子砸得四分五裂。 她的眼睛涌起潮意,始终不肯相信刚刚那一幕。 然而她看到电梯上行。 星海十三层至十五层,是套房。 楚伊的心脏剧烈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