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宠》 第1章 开始 房间里,一个少女低头坐在位子,穿着一身淡色服装,虽然因为低头看不清楚长相如何,但是从身段上还能看出是一个美人。 “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一个生冷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华贵衣服妇人,虽然妇人脸上已经带着一些沧桑的味道,但是却还是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美人,而且就是到了现在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不过看向坐在下手的少女身上的目光确是隐含着厌恶,只不过隐藏着并没有让人察觉出来。 少女本来低着头抬了起来,神情有些懦弱,神情也稍微有些闪烁,看了一眼上位的人然后立刻就低下头,回话的声音也很小,带着一丝底气不足,“回母亲的话,诗宁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你能明白就好,你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够进宫的,这次是因为你姐姐特意要你进宫你才有的这个机会,你要明在是谁给你的这个机会,到了宫里好好帮助你姐姐,知道吗?”妇人的态度带着一丝盛气凌人,对于少女的回答一点也不意外,本来就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只不过在看到少女姣好的容貌时心里稍微有些气闷,心里既是觉得自家女儿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却又是看不惯,要不是因为涵儿自己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小蹄子进宫,不是平白给自己女儿添一个敌人吗? “诗宁知道了。”少女也就是苏诗宁眼睛里闪过一丝害怕,但是却还是说出了保证,虽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保证是别人逼出来的,不过在场是没有人关心这一点。 “知道就好,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就先回去吧!等着我会派人叫你礼仪的。”妇人一点也不想要这个人留在这里给自己添堵,对着苏诗宁挥了挥手,带着一丝不耐烦,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何必再留自己不喜欢的人在这里呢? “是!诗宁告退。”苏诗宁再见到妇人的动作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放松,对着妇人行了一个礼,然后就慢慢的退出房间。 等少女离开房间之后,妇人这才叹了一口气,刚刚还很强势的脸上则是带上了一丝忧愁。 “夫人,既然三小姐都已经答应了,你怎么还这样愁眉苦脸的?不是应该高兴吗?”李嬷嬷一直都在苏夫人的身边,对于刚刚的对话听得也很轻粗,但是却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夫人怎么着也不该是这样的表现。 苏夫人也就是妇人听到身边人的问话,脸上的表情则是更加的复杂了,“是啊!我也知道答应了,这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我就是担心啊!你也看到了,那个小蹄子长得这么出色,要是进宫之后不老实该怎么办?那吃亏的不还是我的女儿吗?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涵儿会提出让她进宫这个要求?” “夫人这是关心则乱不是?就三小姐那个懦弱的性格会不会背叛大小姐先不说,就算是背叛了您觉得以大小姐的手段会治不了吗?更何况夫人不要忘记一件事情,三小姐就算是进宫了,但是秀姨娘可是还在府里的,还有三少爷。只要三小姐不听话,你有的是办法惩治他们不是?以三小姐那种性格当然会好好地听话了,我想大小姐就是知道这一些才会让三小姐进宫而不是选择四小姐。”李嬷嬷跟在苏夫人身边二十几年了,当然知道苏夫人担心的话是什么,说出来的话虽然是想让苏夫人安心,但是也是她内心的真实的想法,她从来不认为三小姐会是大小姐的对手。 李嬷嬷的话很显然是说到了苏夫人的心坎上,她心里不是没有这样的考虑也知道这样的选择没有什么问题的,她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每每看到苏诗宁越长越出色的脸她总会想起那个抢走自己丈夫的女人,当年不就是因为那一张脸才会让老爷一直念念不忘吗? 不过苏夫人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心里翻腾一会儿,毕竟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你说的我也知道,这不是担心嘛!好了,不说这些了,等晚上的时候我和老爷说一声,明天开始就开始学礼仪吧!你先下去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 苏夫人的表情有些恹恹的,李嬷嬷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轻声离开。 另一边离开主屋的苏诗宁心情同样的也很不好,本来就抱着可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去见苏夫人的,可是没有想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她是知道自己的大姐前段时间流产这件事情的,当时除了幸灾乐祸之外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天高皇帝远,后宫的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谁能想到事情会波及到自己的身上,凭什么她流产了自己就要进宫?苏诗涵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凭什么自己要为了她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可是心里那股冲动过去之后苏诗宁也不得不开始平静下来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不管心里再怎么不愿意,苏诗宁也知道结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了,不是苏诗宁悲观只能说现实就是这样。 苏诗宁是穿越过来的人,她去上班的路上发生车祸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小婴儿,也许是因为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自己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变成小婴儿之后倒是能很快的接受,毕竟又多了一条命不是吗?除了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他们听到自己的去世的消息应该会很难过,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够很好地照顾二老吧!自己在这里也根本就无能为力。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因为年纪的缘故不太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但是时间长了也就弄明白了,比如说自己现在的身份要说珍贵也是的,当朝丞相的女儿;可是却又那么一丝尴尬,因为自己是庶女。并且在上面还有嫡母生的四个孩子,这样一想苏诗宁的处境就稍微有些微妙了。 虽然这么多年下来苏诗宁也知道其实自己的父亲是很喜欢母亲的,连带着对自己也很好,这也是为什么嫡母苏夫人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缘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苏丞相就会在进宫这件事情上支持自己,毕竟比起自己的地位自己的一个庶女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娘,你怎么在这里?这里风大,呆久了可是要生病的。”苏诗宁纠结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院门口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门口站着,不用想苏诗宁就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但是苏诗宁更关心的事秀姨娘的身体。 秀姨娘看着进门的女儿,脸上的担心也少了很多,“宁儿,你怎么这一次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夫人……” “娘,我们先进屋,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苏诗宁打断了秀姨娘的话,先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她也很担心秀姨娘的身体。 秀姨娘本来就是因为担自己的女儿才会行为稍微有些失常,被苏诗宁这样一提醒也反应过来了,“你说的对,我们先回屋,到时候你给我好好地说说夫人叫你过去干什么?” 苏诗宁扶着秀姨娘一起来到了秀姨娘的房间,母女两个将丫鬟什么的都关在了门外,苏诗宁也交代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进宫?凭什么?”秀姨娘在自己女儿说完之后脸色都变了,从来都是温声细语说话的人声调也高了很多,很显然对于自己听到的事情很吃惊。 “不行!我的女儿怎么能进宫呢?宫里是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吗?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没有性命的,夫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呢?我要和她去理论理论,宫里不是已经有了大小姐了吗?为什么还要我的女儿进宫?”秀姨娘根本就是慌张急了,皇宫虽然她没有进去过,可是她也是知道很不易的,单单看她在丞相府里的日子就能知道宫里的情况会多么的严重,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罪呢? 苏诗宁伸手抓住秀姨娘的手,“娘,你知道的,夫人已经做了决定就证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更何况你真的以为这件事情是夫人想起来了的嘛?” “你是说……”秀姨娘很艰难的稳住自己,听到的女儿的话也开始反思,她不是不了解苏夫人,要是苏夫人自己的话还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苏夫人讨厌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这件事情她是明白的,那样的话就只能是苏家的大小姐苏诗涵了。 苏诗宁点了点头,认同了秀姨娘的猜测。 秀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要是是夫人自己决定她还能让老爷改变主意,可是如果是大小姐的话自己还真的没有任何的把握,要知道现在大小姐可是淑妃,她说的话可是有很重的分量的。 可是难道自己的女儿就这样进宫了吗?她不甘心,秀姨娘本来就不是什么蠢人,否则的话就不会在苏夫人的眼底下生出一子一女来了,她当然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要自己女儿进宫,不就是想要借肚子嘛!可是凭什么要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牺牲呢? “不行,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答应,我一定要让老爷改变主意的,就算是大小姐的意思只要老爷不同意那什么也不管用,宁儿,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进火坑的。”秀姨娘最后还是没有放弃,自己就是个做妾的,当然知道做妾是多么的不好,怎么可能在让自己的女儿做妾呢!就算是天底下最尊贵人妾也是一样的,而且很有可能赶不上普通人家的妾呢! 苏诗宁看着秀姨娘表面上镇定安慰自己,心里也有些难受,因为她知道秀姨娘这只不过是安慰自己,比起自己秀姨娘应该是更加的了解自己的父亲,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变数的。 不过苏诗宁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着秀姨娘笑了笑,如果这样能让秀姨娘心里好受一些的话。 秀姨娘则是在看到苏诗宁的笑容之后心里更加的难受了,还是自己没用,否则的话自己的女儿就不会遭遇这一些了,应该就能好好嫁人当主母。 之后的几天苏丞相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秀姨娘的安馨院,以前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样也说明了苏丞相的意思,苏诗宁和秀姨娘母女两个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情,因为她们都知道结果已经出来了,而苏诗宁的礼仪训练也慢慢地开始了。 第2章 选秀前夕 苏诗宁现在站在主屋正中央,在她的旁边是比她小六个月的苏诗月,两个人今天都是被苏夫人叫过来的,现在在等着坐在上位的苏夫人说话。(.无弹窗广告)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五天之后就是选秀,你们两个是都要去的,之前的时候我也已经请人教你们了,该学的也都学了,到时候不要给丞相府丢人,否则的话我可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老爷也不会说些什么的。”苏夫人看着底下两个庶女,心情略微有些不好,说出来的话也稍微严厉一些。 “母亲,您说的话我和三姐都记住了,您就放心吧!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做的,不会让您和父亲失望的。”回话的是苏诗月,她的脸上带着恰当好处的笑容,虽然说出来的话谄媚了一点,可是温和的的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不快。 苏诗宁则是在一旁当背景,就算是被苏诗月抢了说话的风头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在苏诗月说完话之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苏夫人看到两个人的表现之后先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马上放松了,没有让人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既然这样,你们就回去好好准备吧!我也不留你们了。” “是!母亲,女儿告退。”苏诗月再一次在苏诗宁前面先说话了,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发生两次那就是故意的了。 “女儿告退!”无视苏诗月递过来的得意的眼神,苏诗宁安分的对着苏夫人告别,反正对于苏诗月这样的表现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也没有和她争宠的意思。 等苏诗宁和苏诗月都离开之后,苏夫人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看就知道她现在在生气“李嬷嬷!” “奴婢在,夫人有什么吩咐吗?”李嬷嬷听到苏夫人的话就来到了苏夫人的身边,在看到苏夫人的脸色之后就知道应该要有人倒霉了,就是不知道谁这么不长眼惹到了夫人。 “四小姐这段时间表现的很不错?”苏夫人只是问了这么一句话,明明是一句简单的问话在苏夫人的嘴里莫名的带上了一点阴狠。 李嬷嬷当下就知道是谁惹到夫人了,“是的,听教导四小姐的嬷嬷说,四小姐学东西很快,而且性格什么的也很适合宫里的生活,要比慢半拍的三小姐好多了。” 李嬷嬷这意思是苏诗月要比苏诗宁优秀多了,虽然这是很久之前都知道这样的事实,可是很显然现在是不太让人觉得欢喜的。 “呵!真是我的好女儿呢!既然她这么努力了!我也不能不让她如愿不是?只不过呢!有时候有的人运气就是不那么好,这不!马上就到了选秀的时候了,可是某些人偏偏就感染了风寒,你说这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啊!”苏夫人冷笑了一声,对于自己那个庶女的打算自己不是不知道,是!没错,除了一张脸,其他的地方苏诗月要都要比苏诗宁优秀,可是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聪明人,而是一个能被掌控的人,单拿这一点苏诗月那不安分的小心思就踩到了苏夫人的底线,怎么可能还让苏诗月这样得意下去。 李嬷嬷听到苏夫人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为自从知道能选秀就一直很高兴的四小姐感到有那么一丝惋惜,可是惋惜过后就是漠不关心,谁让四小姐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呢!这也是自作孽,不是自己的就不要奢望,这不就要遭报应了吧! “三姐!”本来苏诗宁和苏诗月是并排着一起走的,不过在苏诗宁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苏诗月突然放慢了脚步,等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出声叫住了苏诗宁。 苏诗宁停下步伐,转身不解的看着苏诗月,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不解。(.) 苏诗月看到这个样子的苏诗宁,突然露出一个冷笑,“三姐,你说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好的,这一次选秀我一定会入选的,你就省省吧!真是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在你的身上。” “四妹的话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我身体稍微有些不舒服。”苏诗宁听到苏诗月的话在心底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还以为谁都和她一样呢!宫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地方,要知道从来后宫的争斗是最厉害的,一个不小心就要丧命的 “三姐也就这么一点出息了,既然三姐想要回去那就回去吧!我还想在院子里转转。”要是一般人的话苏诗月保准以为对方这是在敷衍自己,但是从小到大和苏诗宁相处的经验告诉自己现在苏诗宁只不过是害怕自己欺负她而已,虽然很想要这样做不过现在自己心情很好就不和她计较了,自己以后可是成为妃子的人,何必和一个小人物计较呢? 苏诗宁从苏诗月的眼神里就看出来对方想的是什么,不过却没在乎这一些,反正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乐的不和苏诗月在一起。 “小姐,你说为什么四小姐就这么确定她一定能入选呢?夫人难道也会让四小姐进宫帮着大小姐吗?”一直沉默的跟在苏诗宁身边的丫鬟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自己家小姐是因为有夫人的保证,可四小姐什么也没有啊! 苏诗宁听到丫鬟的问话,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觉得自己很厉害吧!四妹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除了庶出这个身份不比任何人差吗?”所以才会时时刻刻的和其他人比较,更是时不时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可是……”丫鬟还是想要问清楚一些,主要是因为青竹觉得四小姐这样的态度很有可能会对自家小姐不利,毕竟现在看来她们两个是竞争对手。 “好了,青竹!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就不要问太多了,四妹怎么想的是她的事情,只要不牵连到我们就好了。”苏诗宁打断了丫鬟的话,苏诗月想什么自己并不关心。 “是,小姐!”青竹因为苏诗宁严厉的话闭上了嘴,因为是苏诗宁的贴身丫鬟,比起其他的人青竹更知道小姐不是外人眼中胆小懦弱的丞相府三小姐。 苏诗宁见青竹有些被自己吓到了,轻轻拍了拍青竹的手,“我知道你想要表达什么,放心好了,事情我都心里有数。” 青竹本来还稍微有些委屈的话,在听到自家这样说之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既然小姐这样说了,那么就证明这件事情真的不用操心了。 “小姐,我知道了。”这样一想,青竹回答问题的声音就稍微明快了一点。 苏诗宁见到青竹恢复正常了,也没说再多说些什么,对于青竹大担心苏诗宁早就有所准备,比起青竹的担心苏诗宁更多的还是期待,只要苏诗月敢出手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错过进宫的时刻,而且就算苏诗月不动手,苏诗宁也有办法让苏诗月背这个黑锅。 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一直保持平静的原因,主观上已经不能违抗苏夫人的意见,那么客观上违背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就算有怨言也不会找到自己的身上,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受害者不是吗? 苏诗宁抱着这样的想法慢慢悠悠的开始准备选秀,本以为只要自己做的隐蔽就一定会成功的,只要躲过了选秀那么自己就真的可以放心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在距离选秀还有三天的时候突然就传来苏诗月感染风寒的消息。这个消息苏诗宁根本不用去调查就知道是苏夫人的手笔,这段时间苏诗月表现的太过了。 要是只是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就算苏诗月感染了风寒苏诗宁的计划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反而是给了苏诗宁更好地动手机会,可是在苏夫人再一次和苏诗宁谈完话之后,苏诗宁就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苏诗宁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她没有想到苏夫人竟然还留了一个后手,根本就是让自己措手不及。虽然考虑过在自己不能进宫之后苏夫人会迁怒自己,可能会给自己找一个不好的人家,可是这一些都在苏诗宁的计算之内,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不会让苏夫人太过分的,可是谁能想到苏夫人会那自己的弟弟当做筹码。 苏诗宁的亲弟弟苏浩成今年十岁了,马上就到要上书院的年纪,这个时候苏夫人会提这件事情很显然就是在威胁苏诗宁。虽然苏诗宁确信自己的父亲应该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前程开玩笑,但是架不住苏夫人娘家的人出手,虽然自己的父亲是丞相,可是苏夫人的娘家可是威远侯,是苏丞相也不敢硬碰硬的对象。 从自己的袖口拿出一包药,这个本来是为自己准备的,看样子自己是用不上了,真是有些不甘心呢!明明已经尽量缩小自己的威胁了,为什么还是没有逃脱苏夫人的掌控呢!而苏诗月却这么容易的就逃过了。 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和苏诗月表现的一样呢!这样的话也许很有可能感染风寒的就是自己了,毕竟比起苏诗月自己这张遗传自秀姨娘的脸还是要更具有威胁一些的,她就不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苏夫人会让自己进宫,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除了进宫自己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第3章 选秀(一) 苏诗宁独自一个人站在有阴影的地方,静静的微笑,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也没有想要和其他人说话的意思,只不过目光会时不时从眼前的秀女身上划过。(.) “这位妹妹看起来有些面生呢!不知道是哪家的姐妹呢?”本来苏诗宁这里是属于无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可是在这个声音响起来之后就变成了中心,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苏诗宁。 苏诗宁在心里暗自骂着正笑得温柔的看着自己的秀女,脸上则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是丞相府的三小姐,曾经在崔小姐生日宴会上和崔小姐见过一面。” 崔灵玉在苏诗宁张口介绍自己之后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眼里稍微划过一丝鄙夷,原来是个庶女。本来还觉得对方的长相有些威胁的,想要问一下对方的身份,可是现在就没有那样的想法了。 “原来是淑妃娘娘的妹妹啊!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呢!苏妹妹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过来和我们一起说说话,说不定以后见到的次数要更多一些呢!”虽然心里瞧不上苏诗宁的身份,但是面上崔灵玉还是笑容满面的让苏诗宁参与到她身边的小团体,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苏诗宁庶女的身份。 本来是因为崔家小姐对苏诗宁有些特殊所以其他的人才会注意到苏诗宁,可是在知道苏诗宁的身份之后不少的人都面色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崔灵玉说出淑妃两个字的时候。 苏诗宁不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视线的变化,本来就对崔灵玉特意点出自己很不高兴了,现在则是更是觉得有些厌烦,可是却表现稍微有些胆小的拒绝了,“还是不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好的。”说完话苏诗宁就低下了头,看起来是很不好意思。 “你就是太心善了,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有什么值得交好的,这不!人家还看不上咱们呢!”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的,比如说这一位,她就在苏诗宁表达拒绝之后直接就开口讽刺了,一点情面也没有给苏诗宁留。[] 苏诗宁听到讽刺的话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抬起头略微委屈的看着说话的秀女,但是最后咬了咬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崔灵玉看到这样的状况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不过却是在没有人察觉到的时候就消失了,有些不满的拦了一下身边的人,说道“珊月,不要这样说,苏妹妹只不过是有些害羞而已。” “对不起啊!苏妹妹,珊月就是有时候说话直了一下,其实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的。既然你不想要过来那我也就不强求了,那一会儿再见了。”崔灵玉略微不好意思的对着苏诗宁道歉,不管是态度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是落落大方的。 苏诗宁有抬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崔灵玉,没有说话就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 看到苏诗宁这样的必须表现被崔灵玉称为珊月的女孩子又不满的哼了一声,对此崔灵玉又带着一丝歉意的冲着苏诗宁笑了笑然后就开始安慰对方。 苏诗宁一直维持着委屈的样子,先不说崔灵玉着镇远侯嫡女的身份苏诗宁惹不起,就是那个讽刺自己的人苏诗宁的身份也同样的比不上对方,那个秀女的名字叫唐珊月,对方的父亲可是抚远大将军,掌握着兵权。 这两个人再加上户部尚书嫡女楚秋盈、明华长公主的孙女沈如棋并成为京城四姝,个个都是要长相有长相、要地位有地位的人,更重要的是都是在这一届秀女之中。 知道她们身份的苏诗宁当然不会主动参与到这些人中间,更何况对于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可能她们都知道是为什么。[] 崔灵玉刚刚和苏诗宁说话就好像是心血来潮一样,之后就再也没有搭理过苏诗宁,这样一直旁观的人稍微放松了对苏诗宁的关注,可是有一个人却一直盯着苏诗宁,目光也没有带着任何的善意。 如此明显的视线苏诗宁要是没有察觉到的话那她也就太迟钝了,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视线过来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是谁――一张陌生的面孔。 确切的说是对方根本就一点也没有掩饰,反而是在苏诗宁看过去的时候目光里的情绪更加的浓烈。 看明白那个人的长相之后苏诗宁就淡定的收回了视线,她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个人,能用那样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应该没有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任何的印象啊! 不过也没有时间给苏诗宁多想,第一轮选拔就要开始了,秀女们都按照家世站好,依次进行身体上的检查。 苏诗宁虽然是庶女,但是因为丞相之女的身份也站得比较靠前,可是她没有想到竟然再一次碰到刚刚敌视自己的人,而且就在自己的身后。 张书清冷眼看着在自己前方的苏诗宁,心里是各种不满,凭什么这个人就要能排在自己的前面?同样是庶女,自己的父亲可是太傅,嫡姐还是皇后,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比这个苏诗宁强多了吧? 其实苏诗宁这个名字不是张书清第一次听见,这一次自己入宫是皇后姐姐特意安排的,同时还告诉自己还有一个人会和自己一样,那就是淑妃的庶妹。 本来张书清也没有将苏诗宁放在眼里,因为自己的母亲早就替自己打听过了,说丞相府的三小姐是一个胆小的人而且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手段。可是今天在看到苏诗宁的长相之后张书清就嫉妒了,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就是长相了,不管自己会多少东西,外表比别人差了那么就相当于在开头输了。 这样一想,张书清看向苏诗宁的眼神更加的不善,听说丞相府四小姐感染风寒了,为什么自己眼前这个却还是活蹦乱跳的呢!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苏诗宁现在不舒服极了,就是因为自己背后的刺骨的目光,真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头一次见面就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苏诗宁觉得快要忍不住想要回头问清楚的时候,终于轮到了苏诗宁。 本来苏诗宁对于第一次选拔是稍微有些抵触心理,毕竟脱光了让别人检查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可是就是因为身后的人让苏诗宁觉得快一点轮到自己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了,苏诗宁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将之前的事情放在脑后,然后就迈着步子走进了屋子。 检查的过程和苏诗宁想象的差不多,也许是因为宫里有人交代的缘故,检查的嬷嬷态度很好也没有过多的动手动脚,挺轻松的就让苏诗宁过了。 苏诗宁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张书清面对面,苏诗宁当做不认识对方直接就走过去,可是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朝着自己哼了一声,虽然出了苏诗宁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听见,但是真的用这样的明显吗? 第一轮选拔下来留下来的人其实不少,毕竟来选秀的人大部□□体条件都是过关。 留下来的秀女就被安排在储秀宫,那里是每届秀女们住的地方,在那里秀女们住半个月,同时学习宫里的礼仪,最后根据最后的成果再刷下一部分人,这之后留下的秀女才有资格进行第三轮选拔。 第三轮选拔则是进行殿选,幸运的话很有可能会由皇上亲自选拔。 储秀宫的房间都是四人一间的,苏诗宁到达房间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其他的人,于是她选择了靠边的那张床,然后慢慢地开始整理自己带进来的东西顺便等待着自己的室友。 希望室友的性格是不错的,毕竟要相处半个月的,要是相处不好的话很容易就出现问题的。 不过苏诗宁的愿望是一点也没有实现,因为第二个进来的人就是苏诗宁不想要见到的。 张书清一进门就看到苏诗宁,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和这个人在一起了呢? “喂!你把床让给我,我要这张床。”张书清看着苏诗宁已经收拾好了的床铺,眼珠转了转就直接开始赶人,他想苏诗宁一定不敢拒绝的。 苏诗宁本来想着不理会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有时候你不找麻烦,麻烦还是会出现在你的眼前的,虽然对于来人的霸道很不满,可是苏诗宁不想要一开始就生事,只是不说话。 “我说!你是没有长耳朵还是怎么着?我和你在说话呢!”张书清看到苏诗宁没有回答,本来就不满的心情现在是更加的不满了。 张书清的声音稍微有些尖锐,刚刚迈进房间的两个秀女很显然就被吓了一跳,都很诧异的看着正在发火的张书清,而在两个秀女身后则是跟着一个嬷嬷。 张书清一眼就看到了嬷嬷,心里稍微有些懊恼,也知道现在不适合找苏诗宁的麻烦,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诗宁,然后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坐下了。 剩余的两个秀女则是对视了一眼分别将东西放到了剩下的两张床上,跟着进来的嬷嬷也就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嘱咐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就离开了。 第4章 选秀(二) “瞧!这是谁回来了?我们的苏小姐终于过了嬷嬷的检查啊!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不过这时间似乎长了一点吧?我们都在这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还继续被留在宫里。”张书清坐在自己的床上,她的旁边围着房间里另两个秀女,看到苏诗宁回来之后直接就开启嘲讽嘴脸。 而在张书清说完话之后,她旁边的秀女也都没有任何掩饰的笑了出来,看向苏诗宁的眼神也稍微带着一丝不屑,只不过没有张书清那么明显而已。 苏诗宁进房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不过却马上当做没有听见,沉默的坐到自己的床上,开始收拾床铺,劳累了一天该休息了。 “张姐姐,你瞧人家还不稀罕和我们说话呢!也不知道一个每天最后完成嬷嬷教导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到房间还给我们甩脸子,也有这个脸。”说话的是张书清右边的秀女,有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倒是清纯可人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酸刻薄一点也不符合她的长相。 张书清最喜欢听别人讽刺苏诗宁,这一次听到孟晓萍的话同样的也很高兴,给了孟晓萍一个赞扬的眼神,“这怎么说有的人就是脸大呢!我们这些人啊!根本就比不上。” 按理说被这样埋汰,不管是谁都应该要发脾气了,可是苏诗宁还是当做没有听见,这也是为什么张书清为什么会变本加厉的原因。 同样的苏诗宁的反应张书清让觉得有些无趣,枉她一开始的时候还将苏诗宁列为重点敌人呢!可是没有想到苏诗宁会是这样一个懦弱到没有任何脾气的人,欺负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快感,这样的人就算进宫了也不会给自己造成太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张书清稍微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苏诗宁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了,毕竟现在她们已经在储秀宫住了七八天了,比起苏诗宁张书清的注意力开始慢慢的转移到那些表现得很好的人身上。 张书清转移话题了,在她身边的巴结她的两个秀女当然也就顺势改变了话题,本来她们针对苏诗宁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张书清。 苏诗宁在察觉到三个人不在注意自己的时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真是够了!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结束啊!虽然在苏府的时候自己也是装成这副样子,但是那时候自己大部分时间可是不用掩饰的。怎么会像现在一样一刻也不停歇,不过唯一让苏诗宁觉得很庆幸的是张书清随按嘴上不饶人了一些,至少还没有直接动手,否则的话自己还不一定能忍下来呢! 为了不让任何人在一开始就盯上自己,苏诗宁只能这样忍着,毕竟储秀宫应该是有很多的眼线的,只能希望事情快一点结束吧!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的过着,虽然每天都有张书清的找茬,但是好在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比起其他的房间来说,苏诗宁所在的房间可以说是相处的还算是比较愉快的了,至少没有发生什么偷窃、陷害之类的。苏诗宁四人平平稳稳的待满了半个月,没有人因为发生什么事情而直接被送出宫,单单是这一点就挺让人吃惊了。 要知道一个房间里四个人都留下来了可是一点也不多见,有的房间四个人都被送走了,而苏诗宁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后宫的争斗更加的了解了。 在还没有成为后宫的女人之前斗争都是这样的激烈了,可想而知在真正进宫之后情况会多么的严重,于是苏诗宁变得更加的谨慎了。 在殿选的前一天,秀女们被放了一天的假,也就是这一天可以不用学习任何东西,可以说是散散心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情,除了紧张就是紧张,毕竟明天可是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 就连苏诗宁的大姐淑妃都给苏诗宁送了一件衣服和几件首饰过来,一看就知道是让苏诗宁在殿选的时候好好打扮,争取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 苏诗宁笑的很羞涩的接过宫女手里的包袱,对于旁边张书清嫉妒羡慕恨的眼神当做不知道,张书清可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否则的话也就太难看了,就算是皇后的妹妹也不一定管用。 张书清看着苏诗宁手上的包袱,虽然没有看见里面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却也知道应该很漂亮,这样一看,本来自己觉的还很满意的衣服就变得不那么起眼了。 张书清都开始有些埋怨皇后了,为什么同样是姐妹,淑妃都能给苏诗宁送衣服,而作为皇后的姐姐却是什么表示也没有呢? 同样嫉妒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张书清,房间里另两个人同样的也很嫉妒,孟晓萍和花连翘的身份都不高,她们的父亲都是六品小官,一开始的时候对张书清和苏诗宁的态度是很拘谨的,毕竟身份差异在那里。 可是时间长了心里就有些想法了,张书清还稍微没什么,长得最然不是最美的可是也是一个美人,平常的时候学习也很快。可是那个苏诗宁呢?虽然丞相的女儿身份挺高的,可是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除了一张脸就什么也拿不出手,凭什么就比她们要更加得有机会呢? 孟晓萍还好说一点,虽然嫉妒但是除了嫉妒也不敢做什么太多的事情,顶多也就在嘴上讽刺两句,可是花连翘则是做了很多小动作,只不过一直掩饰的很好而已。 这一次淑妃送的衣服和首饰再一次让花连翘心里的不满加重了,看了一眼苏诗宁放包袱的位置,花连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第二天,一大清早秀女们就起床开始装扮自己,已经走到这里了,总要努力一把不是? 苏诗宁起的是房间里最晚的一个,她起的时候不管是孟晓萍还是花连翘都已经穿戴好了,都能看出来好好地打扮了一番,各有各的风味,尤其是花连翘。以前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隐藏在张书清身后,长相什么的都比较模糊,可是今天却一改往日风格,白色的宫装恰当好处的显示出她的优势。 也就是因为这样,张书清一边在收拾自己一边看向花连翘的眼神带着不善,只不过花连翘却表现的什么也不知道。 苏诗宁当然注意到这两个人之前不同寻常的气氛,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为什么,她早就觉得花连翘这个人和平时表现的不太一样,现在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管自己的事情苏诗宁是不会参与的,照常洗漱,按部就班的收拾自己。 苏诗宁以为今天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应该在殿选上面,可是在自己准备穿衣服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茶水让她知道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花连翘满意的看着苏诗宁已经被茶水浸透的衣服,然后略带委屈的回头看了一眼张书清,“张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用不着这样对我吧?你看,苏姐姐的衣服都湿了?那可是淑妃娘娘送给苏姐姐的,你让我可怎么办?” “你不要胡说,我做了什么?”张书清都要气炸了,这个花连翘真真是一个白眼狼。 花连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要不是张姐姐推了我一把我怎么会站不稳将茶水泼在苏姐姐的衣服上呢?苏姐姐,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换我的?虽然我的你有可能看不上眼,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苏诗宁似乎是愣住了,对于花连翘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可是张书清却没有愣住,她要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花连翘在陷害自己的话那她就是一个傻子了,“花连翘,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刚刚什么也没有做,是你自己突然冲过去的,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孟晓萍” “我……我……”孟晓萍突然被张书清点名脸上稍微带着一丝惊慌,吞吞吐吐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能说她真的看到张书清推了一把花连翘吗? “你什么你?哑巴了,直接说话啊!”张书清对于孟晓萍的态度是不满意极了。 花连翘则是隐晦的翘起了嘴角,对于自己的动作她可以确定是很隐秘的,“张姐姐,孟妹妹这样的表现还不明显吗?当然确实看到了呗!既然这样你还不快一点和苏姐姐道歉,不要忘记了那可是淑妃娘娘送过来的衣服哦!” “不用了!”张书清被花连翘阴阳怪气的话气的不轻,正想要反驳的时候苏诗宁说话了,虽然只是三个字,但是却将房间里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花连翘听到苏诗宁的话稍微有些不满,“苏姐姐,这可不行!张姐姐做错了事情就一定要道歉,你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 苏诗宁很平淡的将手上已经打开了的包袱放到一边,重新拿过另一个,“没事,刚刚的时候我拿错包袱了,那里面都是一些旧衣服,湿了就湿了,淑妃娘娘送我的衣服一点也没有损失。” 苏诗宁这话说出来之后花连翘带着笑意的脸就没有绷住,眼睁睁的看着苏诗宁打开包袱拿出一件淡紫色的宫装,轻轻展开。 “呵!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白白浪费了一番算计。”本来还很生气的张书清在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反而没有了火气,虽然一直看苏诗宁不顺眼,但是这一次苏诗宁做的还不错。 当然张书清也不认为苏诗宁是故意这样做的,按照她对苏诗宁的了解还真的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拿错了,不过却让花连翘狠狠地打了脸。 “呵呵!衣服没事真是太好了。”最后花连翘只能憋出这样干巴巴的话,也不再挑衅其他的人。 张书清因为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也不再嫌弃自己的衣服,而孟晓萍则是被刚刚的事情给吓到了,于是整个房间到最后出发的时候都是很平静的。 如果让苏诗宁来形容殿选的感觉,那就只有两字――坑爹,她进去之后根本就看不到坐在上位上的人长的是什么样的,只能听到声音。 要是只是这样也还没什么,关键问题是苏诗宁根本就没有说一句话就被赶出去了,然后就被通知已经被留牌子了。 于是在苏诗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坐上了回苏府的马车,要不是手里还攥着标志着自己被选上了的簪子的话,苏诗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 第5章 进宫之前 苏诗宁回到家的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册封圣旨,说实话,要比苏诗宁想象中的好一点――侧六品,在今年入宫的十二个人里面排的还算是靠前。 更重要的是按照大齐朝的宫规,侧六品以上的宫妃可以带两名宫女进宫;侧七品则是可以带一名进宫;侧七品一下的则就没有这个样的特权了,要知道在进宫之后没有任何的帮手,而自己带进宫的人就是自己的心腹。 送走了宣旨的的太监,整个房间里就是一阵沉默,苏丞相回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好了,时候也不早了,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苏夫人看到苏丞相这样的表现,本来还因为苏诗宁分位比自己预想的高而有些恼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至少老爷的态度没有太过分,于是脸上也能挂出一个笑容,“老爷说的对,尤其是诗宁,入宫之前有三天的准备时间,你可是要好好地准备。” “是,母亲。”苏诗宁听到苏夫人提到了自己,微微回应道。 苏诗宁这个时候顾不上什么苏夫人,反正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她现在担心的是秀姨娘,苏诗宁一回到家就发现秀姨娘的状态有些不好,现在更是脸色苍白,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苏夫人一眼就看到了秀姨娘不舒服的表情,只不过不同于苏诗宁的担心,苏夫人认为这是秀姨娘装出来的,想要老爷心软,“既然这样,诗宁你就先回去吧!还有回去之后不要忘了给你姨娘请个大夫看看,平常的时候生病没什么,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就不要出什么事情了,这样也不好看。” 苏夫人说完话之后秀姨娘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而苏诗宁捏着帕子的手则是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是妾身的错,妾身会注意的,请夫人原谅。”秀姨娘当然知道这是苏夫人在找茬,可是只能认错,毕竟女儿进宫之后可是要在大小姐的手下过活的。 “好了,计较那么些干什么?该散了就散了。”苏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苏丞相的话给打断了。 苏夫人当然知道这是苏丞相在向着秀姨娘,虽然心里挺不甘的,可是还是忍下来了,只不过看向秀姨娘的那个眼神却是透着不善,“既然老爷这样说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就这样都回吧!” “姨娘?”苏夫人刚刚说完话就被一声尖叫给惊到了。 看向发出声音的人,苏夫人的眉紧紧拧了起来,本来就不算好的心情就更加的不好了,“诗宁,你可是要进宫的人了,这样大惊小怪的怎么能行?” “可是,姨娘晕过去了,请夫人大发慈悲不要怪罪诗宁,替姨娘请一个大夫好不好?”苏诗宁和旁边的丫鬟一起扶着秀姨娘,脸上的着急显而易见。 苏夫人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苏丞相就先开口了,“还说什么废话?快一点去请大夫,还有你们这些人是死的吗?还不快一点把秀姨娘扶到屋里去?” 苏丞相不能作出当着正妻的面直接抱着小妾离开这样的事情,只能将火气发到下人身上,看向苏夫人的眼神也带着责备。 苏夫人让苏丞相的眼神看得很懊恼,可是一看明显就已经生气了的苏丞相,苏夫人只能恨恨的甩了甩手帕,就开始忙活秀姨娘的事情了。 虽然她恨不得秀姨娘出什么事情,可是在面子上还是要展现出当家主母的风范,这也是为什么苏丞相到现在还对自己保留着尊重的原因。 苏诗宁牵着自己的弟弟站在门口焦急地等着,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其他的人了,只希望秀姨娘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较好。 “哎呀,三小姐不用这么担心了,秀妹妹身体一直都不错,这一次应该也没什么的,毕竟她还有你这个马上就要进宫当妃子的女儿不是?”苏诗月的生母翠姨娘嘴上在安慰着苏诗宁,可是眼睛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超多好看小说] 苏诗宁抽出空来看了一眼翠姨娘,然后就又收回去了,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翠姨娘关心了!” 翠姨娘一点也不在意苏诗宁的冷淡,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凭什么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就错过了选秀,反而是秀姨娘那个贱人的女儿进了宫当了妃子,现在遭报应了吧!有时候啊!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可是翠姨娘却没有看到苏丞相看向她略带嫌弃的眼神,否则的话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大夫终于从房间了出来了,苏诗宁恨不得立刻就问清楚是什么情况,可是现在不行。 “大夫,秀姨娘的情况怎么样?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就突然晕倒了?记得上午的时候秀姨娘的起色还不错呢!”这个时候最有资格问话的人是苏夫人,只不过问出来的话明显的带着私人情绪,什么叫上午的时候气色不错,这不是说秀姨娘在装病吗? “回夫人的话,秀姨娘之所以晕倒是因为动了胎气,开几副药吃着,然后稍微休养几天就可以了。”大夫则是很尽职的将自己的诊断结果说出来,至于会造成什么影响就不是他该关注的了。 苏夫人脸上的微笑僵在了那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动了胎气?” “是的!夫人,秀姨娘已经有两个半月的身孕了,今天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动了胎气,以后注意一些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大夫又详细的描述了一下秀姨娘的情况,表示自己的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掺假。 苏丞相本来绷着的脸在大夫说完话之后就放松了很多,脸上也带上了微笑,“谢谢大夫,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值得注意吗?” “回丞相的话,秀姨娘的身体一直都不错,这一次胎位也没有什么问题,除了秀姨娘心情有些郁结之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要秀姨娘能一直保持心情舒畅就可以了。”大夫对于苏丞相的话回答的很认真。 苏丞相脸上的笑容则是更加的真实了一些,“来人!送大夫去开药。” 苏丞相的话音刚刚落下,旁边就过来一个小厮带着大夫离开了,等到大夫离开之后苏丞相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当然重点则是放在了苏夫人身上。 苏夫人这个时候还没有从秀姨娘怀孕这件事情上恢复过来,还是旁边的李嬷嬷轻轻推了她才回过神了,明明心里郁闷死了,这个时候还是要笑的很开心,“恭喜老爷了,秀姨娘也真是的,明明怀孕了也不说好好地照顾身体,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苏丞相在苏夫人说话的时候稍微皱了一下眉,可是因为速度太快没有人看出来。 “好了,不要说有的没的了,秀姨娘既然怀孕了你就好好的照顾,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出什么事情。”苏丞相这个时候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下,至少没有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高兴。 苏夫人听到苏丞相的话就觉得心口堵得慌,“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吗?我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呢?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秀姨娘的。” 苏夫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的回头看了一眼秀姨娘的房间,虽然是很温柔的语调,可是如果看到苏夫人的眼神的话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嗯!秀姨娘的事情你就多费费心,还有就是诗宁那里你也照顾一点。”苏丞相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当背景的苏诗宁姐弟两个,同样嘱咐着苏夫人。 苏夫人同样的也答应了,之后就是苏丞相和苏夫人一起看了一下秀姨娘,又说了一些话就都回去了,而这个时候苏诗宁才能真正的守护在秀姨娘的身边。 秀姨娘只是动了胎气,所以醒过来的时间还是挺快的。 “娘,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秀姨娘睁开眼睛的时候苏诗宁正在她身边,所以很快就出现在秀姨娘的眼前。 秀姨娘有些疑惑的看着苏诗宁,“发生什么事情吗?” “娘,是好消息,你怀孕了,我又要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苏诗宁很高兴,因为她知道作为一个妾,秀姨娘能依靠的不是苏丞相而是孩子,多一个孩子就多一份依靠。 秀姨娘听到苏诗宁的话微微愣神,然后就将手放到了小腹上,虽然这段时间有些感觉没有想到还真的是怀孕了。 “娘,你现在怀着孕,精力有限,不要想太多的事情。现在我进宫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想再多也没有用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苏诗宁听到大夫说秀姨娘心情郁结的时候就知道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现在苏诗宁更加的希望秀姨娘能好好的照顾自己。 秀姨娘听到苏诗宁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嗯!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好了,之前的时候是有些钻牛角尖了,但是以后不会这样了。” 被自己的女儿安慰秀姨娘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虽然她不能阻止,但是她能给自己的女儿争取最好的条件。 苏诗宁不知道这个时候秀姨娘在想些什么,只是察觉到秀姨娘心情要好了一些,心里也很高兴,还有三天自己自己就要进宫了,当然希望秀姨娘能想开一些。 之后的三天秀姨娘一直表现得很好,虽然开始有孕期反应,可是脸色要好了很多。 第6章 进宫 “啪~啪~啪~”瓷器接二连三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得刺耳,但是就是这样也不能让苏夫人内心的火气平静下来,反而是越来越焦躁。 “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可是还是要照顾自己的身体,而且夫人您这个样子只会让别人笑话,而且老爷也会对夫人不满的,这不就让别人得逞了吗?”李嬷嬷站在苏夫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劝说着她,希望苏夫人能听自己的话,稍微平静下来。 苏夫人听到李嬷嬷的话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就是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脸上还这一丝不甘,“那个贱人!你说她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呢?而且老爷每次都向着她,我才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李嬷嬷看到苏夫人稍微能平静下来了,对着房间里的丫鬟摆了摆手让她们收拾这里一下,“夫人,何必和一个妾计较呢!现在她正怀着孕,能折腾一些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凭什么要她那个女儿带着自己的丫鬟进宫?明明我都准备好了人跟着的,现在什么安排都毁了。”苏夫人就是很不满,本来苏诗宁进宫就是为了帮助自己的大女儿,当然要好好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现在却什么人也没有安排进去,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让苏夫人满意呢? 李嬷嬷同样也觉得秀姨娘有些过分,不过却没有苏夫人那样生气,“夫人,秀姨娘这是害怕三小姐进宫之后吃亏呢!三小姐是个笨的,可是秀姨娘不是,这不就在为三小姐争取呢!不过夫人也用不着生气,等进了宫,就算三小姐身边的人都是心腹也没什么用处,大小姐可是淑妃,随随便便调动一个常在的宫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三小姐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苏夫人经过李嬷嬷这样一说也明白过来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就算知道苏诗宁不是自己女儿的对手,可是秀姨娘的动作还是让苏夫人觉得在自己的心头插了一根刺。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就这样认了,秀姨娘那个贱人之所以能说服老爷不就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吗?我看看等孩子没有了她还能干什么?”苏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一丝寒意,一看就知道已经是下定决心了。 李嬷嬷听到苏夫人的话之后先让房间里的丫鬟都下去,毕竟不是什么能随意让别人听见的话,然后就和苏夫人开始计划起来。 也许是因为想到了秀姨娘失去孩子的场景,等李嬷嬷再次让人进来的时候苏夫人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心情也恢复正常了。 就在苏夫人和自己的心腹计划着针对秀姨娘的时候,苏诗宁正站在苏丞相的书房,等着苏丞相说话。 苏丞相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儿,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宁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苏诗宁听到苏丞相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不过是因为低着头所以没有让人看见,“女儿没有,父亲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让女儿能怪的,更何况女儿也没有资格怪父亲。” 苏诗宁的回答让苏丞相眉心紧皱,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就证明自己的女儿其实不是那样想的,否则的话为什么称呼自己为父亲而不是以前的爹?因为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苏丞相才知道其实自己这个女儿是很有想法的,所以知道她在生气。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是!我是能阻止这一次涵儿让你进宫的举动,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苏家的未来?你大姐这一次流产伤了身体,以后生育会有困难,苏家必须要有一个女儿进宫。”苏丞相很罕见地开始对着苏诗宁解释。[.超多好看小说] 苏诗宁其实明白苏丞相的顾虑,其实就是因为明白才会对苏丞相不满,说实话,还不是因为苏丞相自己贪心,要是不是想要的多的话为什么非要苏家的女儿进宫? 苏丞相看着苏诗宁没有什么表示,心里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其实没有被对方听进去,“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些什么,这些东西你好好收着,就回去吧!明天就进宫了,今天就不要太劳累了。” 苏诗宁的视线放在苏丞相递过来的东西,看了一眼苏丞相之后就收了起来,“女儿告退!” “走吧!回去和你娘多说说话,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苏丞相对着苏诗宁摆了摆手。 苏诗宁慢慢的退出苏丞相的房间,就在要开门出去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爹,您放心好了,我会在宫里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说完话,苏诗宁就开门出去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苏丞相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在笑过之后视线放在了桌子上奏折上,看着上面的内容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要自己的女儿进宫的,宫里有一个就够了,不管有没有孩子都已经够了,他也不是非要一个皇子的。 可是现在皇上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为了苏家能在未来中不受太大的影响只能让诗宁进宫,最好能生下一个皇子。 苏诗宁从苏丞相那里回来之后就到了秀姨娘的房间,她知道这个时候秀姨娘是不可能睡着的。 “回来了?”苏诗宁来到秀姨娘的房间的时候她刚刚喝完安胎药,看奥苏诗宁回来秀姨娘让房间里的丫鬟都退出去了,一看就知道要说悄悄话。 “回来了,娘你这段时间怎么样?”苏诗宁坐到椅子上,递给秀姨娘一个糕点,然后自己也拿起一个来吃。 秀姨娘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做好,“没什么大问题,和以前差不多。” “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可禁不起这么折腾。”苏诗宁只是就开门见山,她知道秀姨娘要嘱咐自己。 秀姨娘给了苏诗宁一个白眼,但是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将自己最想要说的话在苏诗宁耳边一点一点的说出来,而苏诗宁则是一边听一边点头。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苏诗宁从秀姨娘的房间里走出来,脸上还带这一丝笑意,看样子心情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一早,苏诗宁就被宫里来的人用一台小轿给抬进了宫。 苏诗宁做在轿子里,心情略微有些复杂,自从穿越过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决定了,成为当家主母,生几个孩子,关着丈夫的小妾。可是现在没有想到就连那样的生活都成为了奢侈,自己进宫成为了一个小妾。 苏诗宁本以为自己应该是分配在淑妃的宫殿里,毕竟这样才符合淑妃让自己进宫的意图,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可是单独有一个宫殿。 听风阁――苏诗宁未来一段时间内要居住的地方,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宫殿,但是却是一个人独处的,不用担心主位的刁难,就连这一次分为最高的崔灵玉都没有这样的待遇。要知道崔灵玉可是破格直接被册封为侧五品小仪,以前大齐的秀女不管身份多么高贵一个正六品就是最高的。 苏诗宁的特殊当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视,要不是因为苏诗宁的身份没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而且她也是每天都窝在听风阁不出门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本来嫉妒苏诗宁的人则是变成了嘲笑,为什么呢?原本都以为苏诗宁这样特殊皇上可能会第一个找对方侍寝,可是没有想到两个月过去了,比苏诗宁分为低的几个都已经侍寝了,而苏诗宁那里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虽然说和苏诗宁同样待遇的还有几个人,可是因为一开始苏诗宁实在太过于显眼了,所以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不过是碍于淑妃的面子还没有人主动去找麻烦。 含章宫 淑妃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手里随意拿着一本书看着,不一会突然转头问着身边的宫女,“巧蝶,苏常在这段时间怎么样?” 巧蝶正站在淑妃的身边,听到淑妃突然地问话也没有太吃惊,“回娘娘的话,苏常在一直在听风阁没有出门,每天不是绣绣花就是练练字,看起来很安静。” “是吗?倒也不奇怪,我这个三妹在家的时候就很安静,现在看来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呢!”淑妃听了巧蝶的话微微扬了扬眉,语气中看不出什么来。 巧蝶是淑妃从苏府里带出来的,当然知道三小姐的脾气,也能听出来淑妃对于三小姐表现的满意,“娘娘,就是没有发生变化在很好啊!这样也不会做什么事情牵连到娘娘。” “你说的也是,既然三妹表现的比较合我的心意,就让她过来一趟吧!再怎么说也是姐妹,常联系一点也比较好,也防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去找她的麻烦。”淑妃将手上的书放到一边,随口一句话决定了苏诗宁行程。 “是!娘娘,我这就去通知苏常在。”巧蝶明白淑妃的意思,现在三小姐表现的让淑妃满意了,那么一些事情也该进行了,毕竟娘娘让三小姐进宫可不是什么事情也不做的。 第7章 淑妃 对于看似突如其来的淑妃的邀请,苏诗宁没有任何的意外,要是淑妃一直不行动她才会觉得很奇怪呢!除非是淑妃是打算放弃自己这个棋子,如果淑妃真是这样打算的话那么自己进宫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换了一身衣服,稍微装扮了一下,苏诗宁就跟着淑妃的宫女来到了含章宫。 “嫔妾参见淑妃娘娘!” 苏诗宁的请安没有得到淑妃立刻回复,然后她就知道这是淑妃给自己的下马威,当然苏诗宁是应该不知道这个事实的。 淑妃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这个六年没有见面的庶妹,说实在的,除了长相稍微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其他的方面都符合自己的要求。 “苏常在坐吧!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姐妹用不着这样多礼的。”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淑妃终于开口了,话的语气很温柔也很和气,可是配合着她的行为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是!嫔妾谢淑妃娘娘。”不管在心里有多少吐槽苏诗宁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淑妃满意的看着苏诗宁小心翼翼的坐到旁边的位子上,“不是说了都是一家姐妹吗?直接称呼大姐就好了,用不着这样不自在的。” 苏诗宁抬眼看了一下淑妃,对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然后立刻低下头,“是的,大姐。” “这就对了!”淑妃看起来倒是挺开心的,“三妹,这段时间本宫一直有事也顾不上你,进宫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和本宫说说,要是有问题的话本宫可以帮你解决的。” 苏诗宁听到淑妃的话之后有些为难的抬起头,然后张了张口,可是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一切都好,多谢大姐关心了。” 淑妃看着苏诗宁的表现,嘴角微微翘了翘,“三妹不要这么拘束,虽然宫里规矩很多,可是本宫怎么说也是四妃之一,说话还是算点的数的,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不知道是不是淑妃的话给了苏诗宁勇气,虽然还是低着头,但是却开口了,“大姐,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 “嗯?三妹为什么有这样的疑问?”淑妃一脸疑惑的看着苏诗宁,似乎对她的话很不理解,可是作为一宫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苏诗宁现在的状况呢?这样的问话就显得有些虚假了。 苏诗宁就当做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继续羞涩的说着,“是……是这样的,为什么……其他人都侍寝了,就只有我一个……我一个……” 最后苏诗宁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表达的很清楚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是三妹想多了。”淑妃则是恍然大悟的看着苏诗宁,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开始对着苏诗宁解释,“皇上这段时间政务有些繁忙,所以才会顾不上三妹而已,和三妹相同情况的不是还有吗?三妹这样的长相皇上怎么可能不喜欢呢?等皇上忙完了这段时间自然就会想起三妹你了。” “原来是这样。”苏诗宁因为淑妃的话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让大姐看笑话了,是我太心急了。” “也没什么,当年本宫进宫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别想太多,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过几天皇上来我这里的时候本宫替你向皇上探探口风,有消息了会通知你的。”淑妃安慰着苏诗宁,同时给了她很大的希望。 “谢谢大姐!”苏诗宁感激的看着淑妃,身体微微前倾,一看就知道现在是很兴奋,十分符合一个刚刚进宫的人应该有的表现。 淑妃笑看着苏诗宁的表现,面上也没有任何的不耐,“说什么谢谢!本宫这样做可不仅仅是为了你,只有我们两姐妹紧紧地团结在一起才能更好地在宫里生活不是?” “我知道的,大姐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帮助大姐的。”苏诗宁理所应当的更加的感动,当即就对着淑妃表忠心,这不就是淑妃今天叫自己过来的原因吗? 得到了苏诗宁的忠心,淑妃显得很高兴,“三妹知道就好,这样本宫也能放心一些,你那听风阁的管事姑姑浅心是我的人,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她,遇到事情也可以和她多商量商量,浅心在宫里有一段日子里,还是挺有经验的。[.超多好看小说]” “嗯!我知道了,我会和浅心姑姑好好相处的。”苏诗宁知道这个浅心应该就是淑妃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不仅不能表示不满反而要满脸感激。 今天的目的达到了,淑妃就开始变得懒洋洋起来,“说起来就觉得有些有些气愤,本来还想着让三妹在本宫宫里的,我也能好好的照顾三妹,可是谁能想到皇后会将三妹安排出去,反而让一个无关紧要的来到了本宫这里。” “大姐也不用忧心,我想皇后娘娘这样安排是有她自己的想法吧!”苏诗宁听到淑妃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看起来像是真的觉得不能和淑妃在一起心里有些不满,不过说话的时候却只是在劝着淑妃。 对于苏诗宁这样的反应淑妃脸上带着一丝不满,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庶妹是个胆小的,可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附和自己才对嘛?这样看来也太没有眼力界了。 这样想着,淑妃对苏诗宁的态度就没有一开始的那样温和了,“苏常在还真是好脾气呢!好了,本宫现在有些乏了,苏常在就请回吧!” 苏诗宁被淑妃这样两极化的态度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天生的脾气让她在淑妃的宫女带着自己出门的时候默默地出去了,只不过看向淑妃的眼神有些委屈。 “巧蝶姐姐,大姐这是生气了吗?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疑问能看出来苏诗宁的不安。 巧蝶本来是引着苏诗宁离开的,听到她的话则是和气的笑了,“三小姐是想多了,娘娘只不过是心情稍微又不好,和您没什么关系的,放心好了。” “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呢!”虽然面上还是带着一丝不安,可是还是能看出来比起刚刚的不知所措,现在的苏诗宁镇定了很多。 看到这样的苏诗宁,巧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只不过因为掩饰的比较好没有让人看出来而已。 送完苏诗宁,巧蝶再次回到了淑妃的身边,这个时候的淑妃脸上可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怎么样?安抚好了?”淑妃淡定的喝着茶水问道。 “安抚好了,这一下子娘娘可以放心了,三小姐可是很听话呢!”巧蝶笑嘻嘻的回答。 听到巧蝶的话淑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这是当然了,要不是因为她听话,本宫还不会让她进宫呢!现在这样正符合我的计划。” “娘娘英明!”巧蝶恭维道。 苏诗宁出了含章宫,表情也微微一变,不同于在淑妃面前的胆小好控制,现在苏诗宁脸上则是带着一丝的得逞的笑意,不过也只有一瞬间,之后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小主,淑妃娘娘的话可以相信吗?”青竹一直跟在苏诗宁的身边,对于自己主子和淑妃之间的交谈知道很清楚,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问话。 “可以相信吗?”苏诗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当然是一句也不能相信,不过既然她想要我相信当然就要相信了。” 回顾刚刚和淑妃的交谈,苏诗宁面上就有些忍不住冷笑,不管从一开始的下马威还是之后的温情或者是最后的怒火只不过是淑妃想要自己看到的而已,充其量是看看自己好不好控制。 要是真的相信了,那么苏诗宁就真是一个大傻瓜了,既然对反想要演戏那么自己也只能陪着了。不同之处在于对方的演戏自己是知道的,而自己的演戏对方确认为是真实的表现而已,这样一看还是自己站了便宜。 “奴婢知道了,不过淑妃娘娘说的那个浅心该怎么办?”青竹也没有再多问,反而将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浅心啊!先看着,之前的时候不是一直在调查听风阁里的人吗?等有结果之后再说,反正现在我身边还有你和青梅。”青竹提出来的确实是一个问题,不仅仅只是一个浅心,还有更多的人,可惜现在的苏诗宁做不了什么,她还没有这个资本。 青竹稍微皱了一下眉,她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主子面临的是什么情况,可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看到青竹的表现,苏诗宁轻笑了一声,“不用这样,现在只不过是暂时而已,以后会慢慢变好的。” “主子说的对,是奴婢想左了。”青竹听到自家主子出言安慰,心里有些羞愧,一开始的时候主子就已经说过这样的情况了,竟然还不能适应,真是太失职了。 对于青竹的话苏诗宁没有再说些什么,有些事情说多了也没什么用处,更重要的是自己适应。 自从和淑妃有过一次见面,每隔两三天苏诗宁都会去一趟含章宫,虽然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但是这是一种态度。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月,除了苏诗宁还没有侍寝之外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 直到苏诗宁又一次接到淑妃的召唤。 “小主,昨天不是刚刚去了吗?怎么又要去?”青梅一边给苏诗宁换衣服,一边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吧!”苏诗宁也微微皱着眉,突然之间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对了,今天稍微打扮的精细一点。” 青梅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对于这样的要求稍微有些不理解,不过在看到苏诗宁的表情之后就默默的开始干活了。 苏诗宁闭着眼睛,默默地思考着淑妃的行为,心里想着今天可是要好好表现,毕竟这是印象最深刻的初次印象,要是搞砸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第8章 初见 苏诗宁略带紧张的坐在位子上,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最多也就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一口水,可是也是很快就放下,不管这样的动作做得却是有些频繁。 “巧蝶姐姐,大姐还没有换好衣服吗?还要等多长时间?”最后苏诗宁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一直在旁边等着的巧蝶。 巧蝶本来就将苏诗宁的动作一直看在眼里,对于她这样的问话也没有觉得奇怪,于是很和气的对苏诗宁解释道:“苏常在不要着急,娘娘应该快要出来了,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哦!”苏诗宁很容易的就被安抚了,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 “皇上驾到!” “噗!咳咳……皇……皇上?”就在苏诗宁再次拿起被蓄满水的杯子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然后苏诗宁就被呛到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可顾不上这一些。 巧蝶其实也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苏常在竟然这样没有胆子,不过是一声通报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这个样子要是让皇上看到了要是高兴才怪呢! “苏常在,你……” “嫔妾参见皇上!”巧蝶还想要嘱咐苏诗宁一两句的,可是还没开口的话却被对方的请安给打断了。 巧蝶微微一皱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希望苏常在之后的时候能稍微表现的自在一些,要是让皇上厌弃了,那么主子的安排就白费了,今天可是主子特意安排苏常在和皇上见面的。 李云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给自己请安,虽然不认识,但是自称嫔妾了应该是自己的妃子吧!转念一想似乎淑妃的妹妹也进宫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就是了吧! “起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淑妃呢?”李云熙先是让苏诗宁平身,在发现淑妃没有在这里之后询问起淑妃的行踪。 苏诗宁站了起来,不过却不敢抬头看李云熙,“回皇上的话,大姐去换衣服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李云熙随意的坐到一边看着眼前明显紧张的苏诗宁,眼睛里闪过一丝趣味,本以为这是淑妃安排好了的戏码,但是现在一看的确实是淑妃安排好了的,只不过似乎演戏的人有些不专业呢!这么紧张可有些不太行呢! 巧蝶看着苏诗宁的表现,眼睛里的焦急根本就没法掩饰,“皇上,娘娘和苏常在谈话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衣衫所以就去换衣服了,奴婢这就去叫娘娘,请皇上在这里稍微等一会儿。” 李云熙回头看了一眼强装镇定巧蝶一眼,眼睛里没什么情绪,让巧蝶的腿微微有些软。 “既然这样,那就快点吧!朕在这里等一会儿。”最后李云熙收回自己的视线,答应了巧蝶的请求。 巧蝶松了一口气,刚刚自己的话明显的逾越了,好在皇上没有怪罪,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还傻站着的苏诗宁,巧蝶快速就寻找淑妃了。 “坐吧!一直站着也不是一个事,正好陪朕聊聊天。”李云熙随意的指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对于苏诗宁说道。 “是!”苏诗宁紧张的看了一眼李云熙,慢慢挪到李云熙值得位置,不过看她紧绷的身体就知道这样的动作对于她来说有些困难。 李云熙淡定的看着苏诗宁的动作,等到对方坐好之后又开口了,“朕记得你是淑妃的妹妹吧!怎么看起来和淑妃不太一样,也太胆小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你好像还没有正眼看过朕一眼吧?” “嫔妾……嫔妾……”苏诗宁面对李云熙的调侃更加的不知道所措了,嫔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 “好了!好了!不要抖了,朕不问了可以吧!真是的,朕又不是什么猛兽,有这么吓人吗?”最后还是李云熙没有忍住,打断了苏诗宁的话。 苏诗宁看着温和的和自己的说话的李云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又不自觉地紧张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李云熙则是好笑的看着苏诗宁的表现,不过却也没有再为难苏诗宁,转移了目光开始平静的喝茶。 苏诗宁紧张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悄悄地观察着李云熙的动作,但是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秘,却不知道被观察的对象早就察觉到了。 魏安恭敬地站在李云熙的身边,在看到自家主子的嘴角勾的越来越厉害之后稍微诧异的看了一眼苏诗宁,真是奇怪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怎么皇上就忍下来了,要知道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皇上早就觉得对方上不得台面太面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想法,魏安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而已。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淑妃终于回来了。 淑妃一进门就看到皇上和苏诗宁坐在那里,看起来还挺融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还是冲着李云熙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请罪道:“皇上,臣妾真是该死,没有想到您会这个时候过来,让您久等了。” 李云熙将手上的茶杯放好,笑看着眼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淑妃,也不拆穿,要不是知道自己回来淑妃会这样安排吗?“不关爱妃的事情,是朕突然心血来潮,也没有等太长时间,更何况还有爱妃的妹妹在这里陪着朕不是吗?” 苏诗宁在淑妃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对着她发射求助视线,只不过被淑妃给忽略过去了。 李云熙这样的话让淑妃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不是说相处的很糟糕吗?为什么皇上会这样说?难道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苏常在性格有些内向,没有给皇上造成什么困扰吧?要是有的话臣妾在这里替苏常在向皇上道歉,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可以吗?”淑妃先是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苏诗宁,然后就开始替苏诗宁道歉,不管发生了什么,按照巧蝶的描述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云熙听到了淑妃的话低头轻笑了一声,视线从苏诗宁放在桌子下面紧紧攥着的双手上划过,笑意更加的明显,“爱妃说的严重了,苏常在虽然腼腆了一些,不过倒也不至于造成困扰,朕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是吗?看来臣妾这个妹妹还真是合皇上的心意呢!臣妾是白担心了呢!”淑妃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虽然说是在请罪,可是听到皇上的话淑妃还是心里觉得有些堵。 之后的时间里淑妃和李云熙一直在说话,苏诗宁就在一旁听着,充分发挥了一个背景作用。 “时辰也不早了,朕还有政务,就先走了。”在含章宫待了大约半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淑妃说话,最后觉得差不多了李云熙就要离开。 淑妃也知道皇上留在自己这里的时间不短了,当下就送着皇上出门。 “好了,不要送了,爱妃就在这里吧!”李云熙稍微一摆手,让淑妃不要动,自己带着人出去了。 看看皇上的身影消失之后,淑妃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冷眼看着站着的苏诗宁,“苏常在,你知道吗?今天你的表现让本宫觉得很失望?” “大姐,我做错了什么?”苏诗宁很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淑妃为什么要这样说。 “做错了什么?”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的一放,“你还有脸说?本宫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抓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见皇上一面?本宫替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苏诗宁则是委屈的低下了头,“我知道错了,可是我就是害怕。” “哎!算了!”看着苏诗宁好长一会儿,淑妃最后叹了一口气,“这样也挺好的,虽然表现的不是很满意,但是知道让皇上记住你了,接下来就看皇上的了。” “你啊!下一次见到皇上活泼一点,这么沉闷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相。”淑妃最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我知道了。”苏诗宁虽然是答应了,可是还是能看出来她底气不足。 “好了,本宫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回去等着消息吧!”淑妃这个时候也不想和苏诗宁谈话了,随意说了两句话就将人给打发走了。 苏诗宁看着淑妃一眼,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淑妃的目光之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宫女就离开了。 “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等到苏诗宁离开之后,淑妃皱着眉头问着身边的人。 “奴婢觉得吧!皇上对苏常在应该是兴趣不大,只不过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才没有计较,看后来皇上连理也没有理苏常在就知道了。”巧蝶听到淑妃的问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淑妃眉头稍微放松了一点点,“本宫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娘娘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巧蝶虚心的问道,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能看的不太清楚。 “没什么!应该是本宫想多了,就这样吧!”淑妃还是想不通哪里出问题,最后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当然更重要的是淑妃还没有将苏诗宁放在眼里。 苏诗宁走出含章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离开的地方。 说实在的,苏诗宁对于今天自己的表现也挺满意的,虽然说可能给皇上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可是却也打消了皇上对自己的疑虑。今天这一出可是淑妃一手搞出来的,可是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啊!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看到皇上而受到惊吓而已。 第9章 侍寝 “皇上,该休息了。”魏安看到拿着绿头牌的太监已经过来了,轻声提醒着还在看奏章的景佑帝。 李云熙将奏章放好,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刚想要说话就看到了被趁机递到自己眼前的绿头牌。 这个时候,不管是魏安还是拿着绿头牌的小太监都在等着景佑帝的动作,不管是去后宫还是就留在御乾宫,他们这些人都要做好准备的。 李云熙看着眼前摆放的整齐的绿头牌,突然就想起来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既然淑妃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找也要满足淑妃的希望不是,毕竟人家也是辛苦了一番呢! 想到这里,李云熙的手就停在了一个牌子面前,稍微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翻了这个牌子。 魏安一直看着景佑帝的动作,对于景佑帝选择的人很清楚,对于这个结果倒不是很意外,今天在淑妃那里见到苏常在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很快,苏诗宁侍寝的旨意就达到了。 然后整个听风阁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当然最忙的则是苏诗宁身边的两个大宫女,不管是青竹还是青梅都很重视。 现在苏诗宁的地位还太低,只能被带着去景佑帝的庆和殿而不是在自己的听风阁等着景佑帝的到来,等到升到侧五品之后就不用这样了,当然除此之外侧五品以上的分频也有了每天去给皇后请安的资格,侧五品以下的只能在侍寝之后才能去皇后那里请安。 很快苏诗宁就打扮好了然后就被抬到了庆和殿。 苏诗宁本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景佑帝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景佑帝在房间里等着。 苏诗宁紧张的看着坐在那里喝茶的景佑帝,当然这一次的紧张并不是装出来的,虽然一开始进宫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在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不适应。 “嫔妾参见皇上!” “爱妃起吧!”李云熙不是没有察觉到苏诗宁的紧张,不过他倒是没想太多,一方面是他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另一方面从之前的接触就能看出来眼前人是个胆小的,这样的反应倒也不奇怪。[.超多好看小说] 苏诗宁站起来,然后就愣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了,同样的也是半真半假。 李云熙看到这个样子的苏诗宁微微笑了,“怎么?爱妃是准备和上午一样装哑巴吗?不过这里可没有淑妃了,爱妃难道想让朕自言自语吗?” “嫔妾没有……嫔妾只是……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苏诗宁慌张的抬起头,眼睛里波光闪动,看起来可怜极了。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苏诗宁都不能让在这个时候让景佑帝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上午的时候那是必须,但是如果现在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会没有得宠就先失宠了。 在苏诗宁抬起头那一瞬间,李云熙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因为自身控制力强并没有让人察觉出来。说实话,李云熙有些诧异,虽然知道让淑妃的妹妹应该长得不错,可是在真正见到苏诗宁那一瞬间李云熙还是被惊艳到了,要知道他见过的美人可是要多多了。 当然这个时候李云熙也知道为什么淑妃一定要这个庶妹进宫了,有这样的长相再加上看起来很好控制的脾气真是一个很好地帮手呢! 虽然知道淑妃的打算,但是李云熙并没有太多的不高兴,反正自己又不吃亏,一个女人而已,要是不喜欢的话直接不理睬就好了。 “随便说点什么都没问题,正好朕也想要好好地了解爱妃。”李云熙温和的看着苏诗宁,英俊的长相再加上带着笑意的眼睛,让李云熙看起来像是一个翩翩公子。 景佑帝的态度很好的化解了苏诗宁心中一部分紧张,虽然举动中还带着一丝拘谨,“皇上想要知道些什么?嫔妾一定会好好回答的。” “爱妃随便讲些什么都可以,朕都喜欢听。”李云熙笑眯眯的看着苏诗宁,同时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好。 景佑帝的动作让苏诗宁微微一惊,下意识想要甩开可是在行动的前一秒硬生生的控制住了,要是这个时候甩开的话她就是以下犯上了。 于是苏诗宁顺从的按照景佑帝的动作做好,然后开始将一些一些关于自己的不大不小的事情,当然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 苏诗宁讲的其实稍微有些乏味,因为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她在苏府的时候学的东西,除了琴棋书画就是女工,一般人不太会感兴趣,不过让她吃惊地是景佑帝听得到的是津津有味一点也没有厌烦。 “爱妃!” “嗯?”苏诗宁偏过头看向景佑帝,神情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一看就知道很疑惑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叫她。 李云熙看到这样苏诗宁眼里的笑意更甚,“爱妃说了挺长时间了,现在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早点休息了?” “呃……嫔妾……听皇上的。”反应了好一会了苏诗宁才明白景佑帝话里的意思,然后整张脸就慢慢地变红,到最后连耳朵都变得红通通的。 “既然爱妃这样说,那么朕就不客气了。”本来就心有所动的李云熙在看到苏诗宁这样的表现之后更加的意动了,在苏诗宁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抱她起来,朝着里间走去。 苏诗宁虽然被景佑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下,可是却在稳定情绪之后就怯生生的揽住了景佑帝脖子,整个人埋进了景佑帝的怀里,而露在外面的耳朵也将这个时候苏诗宁的状态表现的很清楚。 看着害羞的某人,李云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心情很好,当事人都准备好了,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苏诗宁第二天睁开眼睛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明黄色的帐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浑身的疼痛给她提了一个醒,也让她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微微一偏头,苏诗宁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景佑帝,这是苏诗宁第一次这么正大光明的观察着对方,昨天晚上的时候更多的还是放在了如何适应上。 不得不说景佑帝长得真是很好,刀削般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还有现在闭着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抛去身份不谈,单单只是相貌就能让无数人失心,更何况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苏诗宁的观察是被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打断了,抬头看了一眼门口,苏诗宁知道这个时候出现的应该是魏安,可是抬头的苏诗宁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认为熟睡的人眉毛轻轻动了一下。 “皇上,该上朝了。” 果不其然,魏安略带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诗宁正想着要不要将景佑帝叫起来的时候,一低头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倒也让苏诗宁稍微轻松了一点,至少用不着自己了。 “皇上,魏公公在门外。”苏诗宁提醒着有可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景佑帝。 其实不用提醒李云熙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又不是一个死人,刚刚苏诗宁那么明显的视线还没有察觉到,不过这件事情李云熙认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皇上?”门外的魏安又催了一声。 “进来吧!”李云熙对着门外喊道。 虽然魏安等人进来了,但是这个时候伺候李云熙穿衣服的则应该是苏诗宁,所以就将东西都摆在了苏诗宁的面前。 苏诗宁很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虽然现在自己浑身疼,可是作为一个还没有任何地位的妃嫔她是没有办法推脱的,也许以后有可能,但是那也不是现在。 “嫔妾伺候皇上更衣。”只着着一件中衣的苏诗宁想要过去伺候景佑帝,不过很显然她是太高估自己了,还没有走到景佑帝面前就是一个踉跄,多亏了景佑帝手快,否则的话就要趴在地上了。 “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办错了事情的苏诗宁当即就认错,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李云熙当然知道为什么苏诗宁会失误,要是计较那才怪了,“爱妃不必如此,既然身体不舒服就歇着吧!这里交给其他人就好了。” “可是……”苏诗宁当然希望是这样,但是面上还是一片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这里朕说了算。”李云熙直接就反驳了,对着在一旁等候的宫人招了招手,那些人就围了过来。 这样的场景苏诗宁也不再多坚持,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些人是怎么做的,毕竟她们才是伺候李云熙最久的人。 大约一刻钟之后,李云熙终于穿戴好了,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真是气势十足。 “好了,朕这里已经没事了,你们去照顾苏美人吧!”李云熙对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下达了另一个指令。 而在一旁停着的苏诗宁则是眼皮微跳,看来昨天自己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这不现在自己的分位已经是正六品美人了,可是一下子升了两级,可不是什么人都在第一次侍寝之后就晋级的。 虽然从苏诗宁分位上升这件事情上能看出来李云熙对苏诗宁是满意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者能因为她耽误早朝,所以最后李云熙也只是稍微看了一眼苏诗宁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去上朝了。 景佑帝离开了,苏诗宁也是放松了不少,也没有停留换好衣服就回了听风阁,她可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毕竟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第10章 交锋 回到听风阁,苏诗宁先是泡了一个澡,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到了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无弹窗广告) 比起一开始稍微动一下身体都会有些不舒服,休息过后的苏诗宁走路什么都已经不成问题,当然就算是有问题也要忍着,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出一丝娇弱就会被人嫉恨的。 苏诗宁到达凤仪宫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只能算是正好,给皇后请安之后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好。 其实苏诗宁的位子特别好找,作为没有资格每天来请安的人当然位置是最靠后的,所以苏诗宁根本就不用犹豫的就坐到了最后的位子上。 因为苏诗宁自从进宫之后就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交流,所以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当然也是因为在苏诗宁身边的几个位子都是空着的,它们的主人还没有来。 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而苏诗宁也借着这个时候悄悄的认识一下宫里的人,有好多人都是知识听过名字但是没有见过本人,要是以后见面认不出来就给了别人找茬的理由。 “哼!”突如其来的冷哼声出现在的苏诗宁的耳边。 一转头,苏诗宁就看到发出声音的人是谁,只能说是她的运气不好,因为在她身边的人是唐小媛,那个虽然就只是见了一次面但是就对苏诗宁冷嘲热讽的唐珊月。苏诗宁知道对方,一开始的时候是侧六品才人,是京城四姝里面分位最低的,现在已经是侧五品小媛。 “哎呀!唐妹妹又在发火了吗?不知道苏美人怎么惹着妹妹了呢?”听见唐小媛冷哼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一个苏诗宁,在唐小媛另一边同样是京城四姝之一的沈小仪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唐小媛在沈小仪开口的时候眼睛里闪过意思不耐,“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用不着比人来管,尤其是你。” “唐妹妹脾气还是这样暴躁,这样可不好,要是不小心惹到皇上那可就不太好了,毕竟唐妹妹之前的时候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我也只是不想要唐妹妹再后悔而已,下一次可不一定会有什么转机的。”被冷眼相待的沈小仪不仅没有生气,还说了一大堆意有所指的话。 唐小媛眉头微微一扬,“这就不用沈小仪来担心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沈小仪的话倒也给我一个提示,没有犯任何错误的沈小仪现在分位和我相同,是不是也表示着皇上的一种想法呢?” “你……”很明显沈小仪就被戳到的了痛处,同样是晋级,唐小媛是两级而自己仅仅只有一级,于是就变成了两个人分为相同,沈小仪脸色一黑就想要发怒。 “婉贵妃到!”不过外面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沈小仪的话,与此同时唐小媛也收回了自己脸上的冷笑,两个人都注视着门口。比起现在要进门的人,刚刚那一点小打小闹还真是算不上什么。 从刚刚开始苏诗宁就在装哑巴,虽然看起来两个人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起的争端,但是明眼人一看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自己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比较好,说不定一开口就成为了别人的炮灰。 不过现在苏诗宁同样也在看着门口,她真的想要看看传说中宠冠后宫的婉贵妃长的是样子的。 这个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人,身穿白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来人来到殿中央,对着张皇后微微俯身。 张皇后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嫉恨,不过却还是温和的笑着,“婉贵妃快快请起,你身体不好就不用这么多礼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就该怪本宫照顾不周了。” “礼不可废,皇上怜惜臣妾那是臣妾的荣幸,可是臣妾却不能不知礼数的让皇上为难,那不就是拜拜浪费了皇上的怜惜吗?”婉贵妃淡淡的说道,但是面对张皇后的软刺却是一点也没有留情的反击回去。(.) “呵呵~婉贵妃说的真好,本宫都觉得有些惭愧了,现在已经请完安了,婉贵妃是不是该做好了呢?”张皇后面色一紧,这个婉贵妃真是一天不给自己添堵就不自在啊!不过是仗着皇上的喜欢而已。 “臣妾遵旨!”婉贵妃施施然来到张皇后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做好。 张皇后和婉贵妃这一番隐晦的交锋就这样过去了,之前装死的人又开始相互交谈起来,整个宫殿也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今天淑妃的妹妹也来了,不知道是哪位?能不能站出来让姐妹们看看,毕竟以后也是要经常见面的,要是以后见面了却相互认不出来那就让人看笑话了。”吴夫人笑眯眯的冲着张皇后提意见,直接点名昨天侍寝的苏诗宁。 张皇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能看出来有不少想要看好戏的,“吴夫人这话说的倒是挺在理的,既然这样苏美人你就出来让大家伙看看。” 苏诗宁在吴夫人说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成为焦点了,虽然之前的时候还抱着一丝侥幸。 “是,皇后娘娘!”不管苏诗宁在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这个时候她能做也只有站起来,接受所有人目光的洗礼。 说实话,之前吴夫人说出理由根本没有任何的说服了,这个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生面孔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哪里用得到认人,只不过是让苏诗宁成为众矢之的的一个理由罢了。 “哎呦!苏美人还真真是一个美人呢!还真是多亏了淑妃呢!否则的话姐妹们怎么可能见到这样一个美人。”吴夫人看着苏诗宁的长相眉微微一挑,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的看着在一旁淡定喝水的淑妃。 苏诗宁的长相本来就挺招人眼的,虽然宫里美人多,但是每多出一个美人来就证明多了一个敌人,不管是谁心情都不是很好的,尤其是多的还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本宫的妹妹自然是好的,吴夫人要是羡慕了当然可以让自己的妹妹进宫啊!就害怕吴夫人不太愿意吧!”淑妃也不是能让吴夫人随随便便就讽刺了的人。淡定的回击。 可能一些新人不太清楚,但是宫里的老人谁不知道当然为了防止自己庶妹进宫争宠吴夫人可是出了不少的招呢!当然到最后是成功了,但是也留下不少的笑柄。 吴夫人不是没有听出淑妃话里的讽刺,只不过有时候话说多了就没有那么在乎了,“本宫愿不愿意先不说,倒是淑妃看起来真是心胸宽广,就是不知道到最后会不会后悔。” “本宫后不后悔那是以后的事情,本宫做不了主同样的你吴夫人也做不了主。”吴夫人的挑拨很明显,不过很可惜淑妃对于自己挺有自信的。 “淑妃看起来真是有自信呢!不过很可惜有时候有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和妃接着淑妃的话说道,“不过既然淑妃这样说了,我们也就等着看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再多一个何才人了。” 何才人三个一出,脸色最难看的不是淑妃,而是坐在和妃下手的何昭媛。 “真是难为和妃了,竟然还记得本宫那个早早丧命的妹妹,不过逝者已逝,这样拿出来随意评判真的好吗?”何昭媛冷冷的看着和妃,虽然知道对方是在挖苦淑妃,可是提出何才人的名字不是同样的在挖苦自己吗? 何才人这个人的名字可是曾经在宫里很出名的,当年还是充容的何昭媛为了给自己争宠让自己庶妹进宫,本想着是多一个帮手的。何昭媛这个庶妹当年可是很争气,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从从七品选侍升到了从四品婕妤,可以说是挣脱了何昭媛的控制。 要单单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本事,只不过那个时候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何昭媛偷鸡不成蚀把米,本以为何婕妤的光芒会继续散发下去,可是何昭媛却怀孕了。 怀孕之后的何昭媛可是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的肚子,也不再继续找何婕妤的麻烦,可是就是这样最后还是流产了,而下手的人则是何婕妤,虽然之后何婕妤就被赐死了。但是这件事情却一直是何昭媛心里的一根刺,要是当年那个孩子生下来的话就是皇上的大皇子,哪轮得到宜妃,现在和妃这样明晃晃的提出来何昭媛不生气才怪呢! “哎呀!何昭媛何必生气呢!只不过随口说几句话而已,更何况现在何昭媛可不是一个人可不能随便生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比较好。”和妃笑眯眯的看着何昭媛的肚子,虽然话里话外都是为对方担忧的话,但是却带着很明显的不怀好意。 何昭媛感受到了和妃的恶意,摸了一下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不管这个和妃想要干什么她都不能让人伤害自己这个孩子,这个自己盼了好长时间的孩子。 “和妃说的是呢!现在是孩子重要,不过和妃的话倒是让本宫觉得很诧异呢!原来和妃是这样喜欢孩子呢!不过真是不走运呢!和妃似乎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呢!”何昭媛看了一眼和妃的肚子,“不过,和妃倒也不用担心,只要努力早晚会有的,虽然本宫也不知道和妃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何昭媛也是狠的,明明知道和妃心里在意什么,偏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不!和妃的脸都成了黑色。 “好了!你们一人一句说的本宫都有些累了,不是好好地说着苏美人的问题呢吗?怎么扯得这么远?”张皇后这个时候适时地打断了两个人的话,“既然都这么闲,那就都回去吧!本宫这里可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 张皇后略带火气的话让周围安静了不少,之后也没有人再找麻烦,看起来要平静多了,而从一开始就是背景的苏诗宁依旧是背景。 第11章 姐妹情深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本宫有些乏了,就都回去吧!”张皇后的话意味着今天早上的请安就这样结束了,可以各回各家。 ,在张皇后离开之后其余的人野豆慢慢的离开了,而苏诗宁是最后一个走的,毕竟她的地位不能让她在其他人离开之前先有动作,否则的话那就是自找麻烦。虽然看起来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身上,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就用这件事情找事呢? 苏诗宁离开凤仪宫之后就想要回听风阁,说实话,今天的情况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除了一开始看不惯自己的唐小媛,其他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就算有话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大部分也是针对淑妃的,自然有淑妃进行反击,而苏诗宁反而是变得安全了。 “奴婢芍药参加苏美人!”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苏诗宁的耳边响起来。 苏诗宁看着眼前的人,虽然声音陌生,但是长相确实不太陌生,苏诗宁曾经在含章宫见过这个宫女几次,应该算是淑妃比较信任的人之一。 让芍药平身,苏诗宁开口问道:“是大姐有什么事情吗?” “回苏美人的话,淑妃娘娘让您在接受完皇上的赏赐之后去含章宫一趟,娘娘有事要和苏美人说。”芍药说着淑妃的吩咐。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姐,我会马上过去的,让她不要着急。”苏诗宁对于淑妃这样的安排不觉得奇怪,要是淑妃一直不闻不问才是不正常呢! “是!奴婢知道了。” “那么大姐还有其他的吩咐吗?”苏诗宁问道。 芍药摇了摇头,“没有了,娘娘就只是让奴婢告诉苏美人这些。” “既然这样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不要让大姐等急了。”苏诗宁问话的说着,脸上还带着一丝天真的笑容,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担心淑妃会着急一样。(.) “奴婢告退!”芍药听到苏诗宁的话就直接告退。 “走吧!”苏诗宁挥了挥手,然后芍药就离开了。 等到芍药离开之后,苏诗宁就带着青竹慢慢的朝着听风阁走去,顺便欣赏一下御花园的美景,她进宫之后太老实了,有好多地方都没有看过。 “啪!”刚刚拐过一个弯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 苏诗宁和青竹对视了一眼,这个声音她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有人挨巴掌了,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 “怎么?很委屈?当初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既然敢做那样的事情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说话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恨还有淡淡的鄙夷。 苏诗宁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她很熟悉,当初她可是和声音的主人在一间房间里住了整整半个月,不过苏诗宁同样也很奇怪到底是谁让张书清发这么大的火,至少在她的印象中虽然张书清一直脾气不好,但是却不会轻易动手。 悄悄地往前走了那么一点,苏诗宁终于看清楚现在的场景了。 在那里的都是熟人,除了张书清之外还有就是同样成功通过殿选的花连翘,当然现在应该被称呼为张常在和花宝林。 不过花宝林是跪着的,而且还捂着自己的脸,这让苏诗宁很明显的就知道刚刚那一巴掌是打在了谁的身上,不过比起最后一次见面花宝林的伶牙俐齿,现在在张常在的侮辱之下却很沉默。 “怎么不说话?不是挺能说的吗?”张常在和花宝林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还有别人的存在,还在继续刚刚的事情。 花宝林低着头,没有反驳张常在的话,虽然她心里也很不甘,可是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时候自己只能任人欺凌,这是她进宫之后学到的道理。 “走吧!”对于这两个人之间的纠葛,苏诗宁根本就不想要参与,虽然她也大约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情况。[] 不过是花宝林心气太高,觉得自己比什么人都厉害,现在开始吃亏了而已,既然当初头脑发热的想要针对张常在,那么现在这样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青竹对于苏诗宁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在苏诗宁转身之后同样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既然主子不在意那么这两人就不必在意。 苏诗宁换了一条路走,不过心情却因为刚刚的事情有些低落,花宝林的下场让苏诗宁更加明显的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被淑妃掌控着,否则等自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说不定连现在的花宝林都不如。 不过也不知道是苏诗宁太倒霉了还是怎么样,就在距离自己听风阁不远的地方又遇到了三个人。 看着唐小媛一巴掌打在一个宫女的脸上,苏诗宁心里有些感叹为什么今天打人巴掌的人会这么多呢?单单就是自己遇到的就两个了。 “唐珊月,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宫女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沈小仪怒气冲冲的看着唐小媛,一时激动都顾不上称呼对方的分位。 唐小媛拿出一个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挑眉看着沈小仪,“一个宫女而已,我想打就打了又能怎么样?更何况还要请沈小仪告诉我,谁给这个宫女的权利让她嘲笑我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只给她一巴掌还算是轻的呢!至少我没有把她送到宫刑司。” “你不要……”沈小仪明显的还想要说些什么。 “不好意思,腊月是跟着沈小仪一起长大的,主仆感情很深厚,所以才会有些激动,现在沈小仪也知道自己错了,还请唐小媛大人大量不要计较。”站在沈小仪身边的玉小媛轻轻拉了一下对方,同时态度软和的对着唐小媛说话。 沈小仪本来被气得不轻,可是在玉小媛阻止自己的之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宫刑司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就不再和唐小媛争执,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愤愤不平的。 唐小媛笑眯眯的看着玉小媛,眼光上下打量着对方,这样的目光让玉小媛脸色微微一僵,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唐小媛像是知道一些什么。 “既然是玉小媛开口了,我也就不计较了,不过沈小仪下一次可是要好好地管着自己的宫女,下一次可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了,我呢!也就不在这里你们了,就先回去了。”唐小媛再一次讽刺完沈小仪之后,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唐小媛离开的时候特意朝着苏诗宁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秋盈!何必对那个人那样客气,不就是仗着现在他父亲在打仗嘛!这样嚣张真是太过分了。”沈小仪又一次被气到了,不过这个时候唐小媛已经离开了,所以她只能对着身边的人抱怨。 玉小媛也就是京城四姝中的楚秋盈则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别抱怨了,这不是不得已吗?不过是口头上认错而已,没什么实质上的伤害,现在我们都是新人也没有办法和她争,只能都躲避风头。”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所以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沈小仪不满的看着玉小媛,她就是觉得因为对方太温柔了所以那些嫉妒的人才会一直找麻烦。 玉小媛听到沈小仪的话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只不过没有让对方看见,“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而已,我也应付过来了。” “你那叫应付吗?你那叫忍过来了,要我说那些人就该直接狠狠地反击回去,省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沈小仪则是在玉小媛说完话之后更加的不满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我们是不是改回去了呢?站了好久我觉得有些累了呢!”玉小媛伸手拉了一下沈小仪,一方面是平复对方心里的不满,另一方面则是表示自己知道她的好意。 沈小仪很容易的就被玉小媛给安抚了,脸上的不满已经快要没有了,“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沈小仪和玉小媛结伴而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对着苏诗宁的原因,反正是没有看到身后人,否则的话按照沈小仪的脾气可不会就这样算了。 “看起来沈小仪和玉小媛的关系还真是好呢!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是有些不太相信呢!”苏诗宁看着沈小仪和玉小媛离开的背景呐呐自语道。 “沈小仪和玉小媛的关系一直很好,当初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就是很好地手帕交,进宫之后感情也没有变淡反而是更加的亲密了。”青竹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就开始说自己知道的事情,“而且有好几次有人欺负玉小媛的时候都是沈小仪帮忙反击回去的。” “哦?还真是姐妹情深呢!看着就挺让人羡慕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姐妹情深能持续多久呢?”苏诗宁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着身边的青竹。 “主子为什么要这样说?”青竹不太明白自家主子最后一句话。 “不!没什么,只不过是随口说的而已,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苏诗宁摇了摇头,没有给青竹解释,直接就准备会听风阁。 青竹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听明白苏诗宁的话,可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主子说的是什么,本想着说些什么可是自家主子却似乎没有说话的想法,于是青竹就没有说话。 只不过在跟着苏诗宁离开的时候,青竹回头看了一眼之前远远地走在一起的沈小仪和玉小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话造成的影响,她总感觉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别扭。 第12章 和妃怀孕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苏诗宁全神贯注的吃着宴会上平常看到不到的食物,偶尔和旁边的乔美人说几句话,看起来倒是挺享受的。 今天是中秋宴会,宫里所有宫妃都在这里了,就连苏诗宁从来没有见过的皇太后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当然这次宴会对于现在还没有任何地位的苏诗宁来说只不过是来吃一顿而已,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则是吸引皇上注意力的好时候,看看周围打扮的更加娇艳的宫妃就能看出来了。 其实苏诗宁也很想要抓住这次机会,毕竟现在在景佑帝的心中自己还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放弃了,她还是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的。淑妃弄进宫的除了一张脸没有任何优势的小小美人,如果真的在这个地方表示的显眼了,就算其他人不找自己的麻烦淑妃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的,她可是记得自己前两次自己侍寝过后淑妃对自己冷谈的态度呢!。、 于是苏诗宁虽然打扮的比以前更加的精致可是却没有做一些多余的动作,安分守己的吃着东西。 “皇上,今天是中秋佳节,正是合家团圆的好日子,而臣妾也有一件喜事要告诉皇上。”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宴会上的平静。 “喜事?朕其实也挺好奇和妃说的喜事是什么呢?”李云熙的心情还是挺好的,在听到和妃的话之后兴致勃勃的看着对方。 景佑帝这样的动作可是让其他的人都恨得牙痒痒,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被和妃给抢了先,真是的!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行动呢! 和妃眼神略带得意的看着周围人,然后娇羞的一笑,“是这样的,臣妾这两天一直觉得不舒服,因为今天晚上还没有宴会所以就让太医过来诊脉,没有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其实和妃一开始牵扯到身体的时候就有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可是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和妃就直接将炸弹扔了出来,和妃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有多少人差点撕了自己手上的帕子。(.好看的小说) “爱妃说的是真的?”李云熙可不知道自己周围的人想的是什么,只是很高兴的问着和妃。 和妃给了景佑帝一个小小的白眼,然后就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瞧皇上这话说的,这样的事情臣妾怎么可能说谎呢?要是皇上不相信的话可以请太医再来诊一次脉的。” “哈哈~不用让太医过来,朕相信爱妃说的话真的。”李云熙没有觉得和妃冒犯了自己,反而是很高兴,“爱妃好好地照顾自己,朕还等着爱妃给朕生一个小皇子呢!” “臣妾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一定会给皇上生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皇子的。”和妃听到景佑帝的话可是十分的高兴,看样子皇上是很喜欢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啊!虽然自己的孩子是不可能成为皇长子了,但是有皇上的喜欢就比什么都重要。 景佑帝和和妃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让其他人听着很不是滋味,可是却又不能打断,谁让自己没有一个争气的肚子呢!想到这里众人又嫉妒的看了一眼容光满面的和妃。 真是的!明明都已经被认为不可能怀孕的人为什么反而怀孕了呢?反而是她们这些一直期盼着的人没有任何的好消息。 而里面心情最复杂的人应该则是在场的另一个孕妇――何昭媛,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刚刚讽刺完和妃不能生育,却没有想到半个月之后就被打脸了。 “皇上,臣妾知道您又要有孩子了,心情很高兴,可是就算是这样,皇上更要注意一下和妃的身体不是?站了这么长时间和妃的身体一定不太舒服,这个时候还是让和妃好好地保护好身体比较好。[.超多好看小说]”打断景佑帝和和妃之间气氛的人是张皇后,不过张皇后的话却说得句句在理,就算是和妃觉得张皇后是故意搅局的也不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表示感谢。 “皇后说得对,是朕失态了,和妃你坐下吧!让身边的人好好照顾着。”李云熙听完皇后的话之后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于是虽然还是关心了一下和妃,但是注意力却是被转移了。 而这样的结果是其他人都喜欢的,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所有的人都使出浑身的劲头让景佑帝的注意到自己,当然一方面这是今天宴会的目的,另一方面则是被和妃怀孕这件事情给刺激到了。 苏诗宁看着各种各样的美人给景佑帝敬酒,然后是各种才艺展示,看起来景佑帝是艳福不浅,可是一想到这些人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孩子,苏诗宁突然就觉得心里有些好笑。 景佑帝现在的处境好像就只是一个精子库一样,每个人都希望从里面得到一个精子,好吧!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些不对劲,但是现在的苏诗宁就是这样想的,于是她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对劲,想要笑但是不敢笑出来。 “很羡慕吗?我也是,别说是皇子了就是一个公主我也很想要,不过我是没什么机会了,不过你倒是还有很大的可能,淑妃可是等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乔美人看到了苏诗宁脸上的表情,只以为对方是在羡慕,于是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苏诗宁听完乔美人的话则是低下了头,看起来好像是不好意思但是其实她是真的快要忍不住笑了。 乔美人看着苏诗宁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要不是背后有淑妃的撑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想到淑妃,乔美人眼睛里的嫉妒就没有了,反而是变成了浓浓的怜悯,这个苏美人也不过是一个早晚被抛弃的人,其实看起来也是挺可怜的。 苏诗宁好不容易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再抬起头就差距到乔美人眼里的怜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虽然自己的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挺可怜的,但是还用不着一个在宫里待了三年还只是一个美人的人来怜悯吧?比起被人当作棋子,这样连成为棋子的人还不被苏诗宁放在心上,毕竟自己还有用,而对方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没有任何值得利用的地方,但是发生什么却是很容易就被推出来顶罪。 就这样,在苏诗宁进宫的第一个中秋节就在和妃怀孕这件事情中度过了。 却没有想到看起来和苏诗宁没有太大关系的事情却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在中秋过后的第二天,苏诗宁再一次被叫到了含章宫。 苏诗宁来到含章宫之后,淑妃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一直看着她。 “大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苏诗宁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坚持住,可是过了一刻钟之后淑妃还是没有说话,苏诗宁不想要继续这样下去只能主动询问。 淑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和妃怀孕这件事情三妹是怎么看的?” “嗯?我觉得很羡慕啊!能怀上皇上的孩子真是太好了,我也想要有一个皇上的孩子,可是却没有机会,不过大姐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苏诗宁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觉得有些羞愧,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看淑妃。 淑妃看着羞涩的苏诗宁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可是却在苏诗宁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挂上了笑容,“三妹是这样想的吗?既然这样本宫让三妹的愿望成真怎么样?” “哎?愿望成真?大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诗宁天真的看着淑妃,似乎不能理解淑妃话里的意思。 “就是让三妹怀上皇上的孩子啊!三妹不是想要吗?有了孩子皇上就会喜欢上三妹的。”淑妃忍住心里的酸涩,笑眯眯的对着苏诗宁说道。 “真的吗?大姐真的有办法吗?”苏诗宁脸上挂满了惊喜,不过马上又消失了,“还是算了吧!现在皇上都不喜欢哇哦,还是大姐努力吧!大姐怀孕了也很好啊!皇上那么喜欢大姐一定会喜欢大姐的孩子的。” 听到苏诗宁的话淑妃的表情就僵在了那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庶妹,淑妃有那么一瞬间开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装傻了,。 现在满宫的人谁不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苏诗宁这样说不是在嘲讽自己吗?不过在看到对方脸上真诚的笑容之后就打消了刚刚的想法,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吧! 淑妃脸上带上了一丝悲伤,伸手抓住了苏诗宁的手,“三妹,不瞒你说,我上一次流产伤到了身体不能再生了,这是我让你进宫的理由,现在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生下孩子我们一起把他抚养成人好不好?” “当然好了,大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孩子生下里就是我们两个人的。”苏诗宁也十分感动,当即就对着淑妃作保证。 淑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继续拉着苏诗宁培养感情,大约两刻钟之后才让苏诗宁离开含章宫。 出了含章宫之后,苏诗宁慢慢的用丝帕擦着自己被淑妃抓过的手,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本来就打算在中秋过后努力让景佑帝注意到自己,现在淑妃被和妃怀孕这件事情刺激的主动帮自己的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第13章 荷包 “娘娘,今天皇上又去了听风阁,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次了,就这样放任不管吗?”一个宫女在张皇后的耳边说道,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超多好看小说] 张皇后把玩着手上的茶杯,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四次了吗?看样子淑妃是真的着急了呢!不过这苏美人倒也是好手段,还真的次次都将皇上留住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就是因为这样奴婢才会担心,要是苏美人成了气候可怎么办?再加上一个淑妃可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要是淑妃有了孩子那么就糟了。”宫女继续在张皇后的耳边说道。 张皇后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剪如,本宫知道你是在担心本宫,可是就算没有苏美人还是如其他人的,比起其他人来说我更喜欢苏美人,至少她不会威胁到我的位子。” 剪如作为张皇后的心腹当然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她想起进宫进宫这些人里面比较受宠的分位比较高的,还真就只有一个苏美人威胁小一些。 剩下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以崔婉仪为首的京城四姝,每个人的身份地位都值得皇后推敲。 “更何况,你觉得淑妃会让苏美人成了气候吗?你信不信在整个宫里最不希望苏美人站稳脚跟的就是淑妃。”张皇后没有等剪如回答继续说道,“现在看起来淑妃是帮着苏美人争宠,但是那是被和妃刺激的,等到过一段时间苏美人没有任何消息的话淑妃就有有行动的,根本就用不着本宫做些什么。” “那以娘娘的意思,就这样看着不动手?”能成为张皇后的心腹剪如本来就不是笨的,很快就理解张皇后话里的意思,而张皇后只是笑而不语。 听风阁 苏诗宁还不知道景佑帝已经朝着自己的宫殿过来了,她现在正在绣荷包。[.超多好看小说] 李云熙来到听风阁之后阻止了通报,直接就来到了苏诗宁的房间,“爱妃正在干什么?” 苏诗宁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在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下意识的就将自己手上的还差一点就完成得荷包藏到了身后。 “嘶~”因为动作太猛了所以手指不小心被针给扎到了。 “爱妃怎么这么不小心?”李云熙也稍微有些吃惊,本来就是想要逗一下苏诗宁的,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这样的激烈,“来人,快点拿药过来!” “不用了,就是一点小伤不用劳师动众的。”其实苏诗宁心里也是挺郁闷的,本来只是想要景佑帝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没有想到会受伤,虽然只是被针扎了一下。 “那怎么行?朕可是会心疼的,爱妃的手这么漂亮可不能受伤。”李云熙没有理睬苏诗宁的意见,继续让人拿药过来。 景佑帝身边的人动作都是很迅速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药就已经递到景佑帝面前。 李云熙先打开盖子,然后抓住苏诗宁的受伤的手,用自己的帕子将上面的血擦干净,然后轻轻地抹上药膏。 “啪~”一滴眼泪滴在了景佑帝还没有收回去的手背上面。 李云熙诧异的抬起头,就看到自己面前的人已经眼红红的开始流泪了,“怎么?很疼吗?朕都不知道爱妃原来是这样的怕疼,之前是谁说只不过是是一个小伤口的?瞧着眼泪流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欺负你了呢!”说着话,李云熙动作轻柔的擦着苏诗宁脸上的眼泪。 苏诗宁眨了眨眼睛,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就靠在了景佑帝的身上,“才不会疼的呢!是感动的,皇上对嫔妾真好。” 李云熙听到苏诗宁的话稍微感到好笑,不过是上一点药而已,轻轻拍了一下苏诗宁的背,“朕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不就是上药吗?以后朕会对你更好的。(.好看的小说)” “不用更好,就这样嫔妾就很满意了,嫔妾一点小伤都能让皇上亲自上药就已经足够了。”苏诗宁将脸埋在景佑帝的身上,嘴里说着自己听了都很肉麻的话。 苏诗宁的话让李云熙心情很好,不管是谁都喜欢女人说这样的话,“好了,爱妃想要说的朕都明白了,现在是不是该说一说爱妃为什么会受伤这件事情吗?” “哎?”苏诗宁诧异的从景佑帝的身上起来,就看到了对方手里的荷包,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慌张。 “爱妃能告诉朕这个荷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刚刚爱妃似乎就是因为想要藏起来才会扎到了手是吧?”晃了晃手上的荷包,李云熙看着苏诗宁的眼睛慢慢的睁大。 “那个……其实……这是嫔妾给皇上做的,只不过还没有做好。”苏诗宁低下头稍微有些羞愧,不敢正眼看景佑帝。 “既然是给朕做的,爱妃为什么要藏起来?不是应该让朕看看的吗?”李云熙问道。 苏诗宁抬头看了一眼景佑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大姐说皇上不喜欢别人做的小东西,可是我想要给皇上做个荷包,就想着偷偷做出来自己放着,没有想到会被皇上看到。” 李云熙听到苏诗宁的解释之后脸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一点。 “嫔妾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皇上不要怪罪嫔妾,也不要……讨厌我。”景佑帝的反应让苏诗宁再一次红了眼眶,泪水不自觉的再次流了下来,头也垂了下去,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就要听不见了。 “这么容易哭可不行,朕看了可是会心疼的。”李云熙揉了揉苏诗宁的头发,然后抬起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抹着苏诗宁脸上的眼泪,“傻瓜!朕怎么可能会讨厌你了?你做的荷包朕可是很喜欢,以后给朕多做几个吧!” “真的吗?皇上真的不会吗?”苏诗宁睁大了眼睛,看样子是有些不敢置信。 李云熙轻笑了一声,然后轻轻刮了刮苏诗宁的鼻子,“你这是在怀疑朕的话吗?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说话这么不值得人相信了。” “没有,嫔妾没有不相信皇上,只不过是觉得很激动,皇上能接受我的荷包真是太好了。”苏诗宁当做没有听出景佑帝话里的调侃,十分认真的回答。 “嗯!朕知道了,你很激动,激动地在短短的时间内哭了两次,朕都怀疑爱妃是不是水做的了,怎么眼泪这么多呢,嗯?”李云熙看似无奈实则继续调侃的说道。 “哪有!是皇上没有早一点说清楚嫔妾才会觉得您生气了,否则的话嫔妾才不会哭呢!”苏诗宁头微微一偏,说话的语气略带抱怨。 “好好好!是朕不该停顿这么长时间,让爱妃担心了。”看着苏诗宁略微鼓起来的腮帮,李云熙的心情很好,“不过,既然淑妃告诉爱妃朕不喜欢那些小东西,为什么爱妃非要做呢?” “嫔妾是跟着嫔妾的姨娘学的,姨娘都会给爹爹做荷包,每次爹爹收到之后都会很开心,嫔妾就想着也给皇上做一个,就算不送给皇上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也会很高兴的,可是没有想到……”因为有了景佑帝的保证,苏诗宁也大胆了一些,开始慢慢解释为什么做荷包的原因。 “没有想到朕会发现?”李云熙替苏诗宁说完了她没有说出来的话。 “嗯!”苏诗宁点了点头,然后有紧紧盯着景佑帝,“那皇上喜不喜欢嫔妾送您荷包?” “嗯~这件事情嘛!朕可要好好考虑考虑。”李云熙装模做样的看着手上的荷包,余光看着苏诗宁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当然是喜欢了!这可是爱妃送给朕的。”就在苏诗宁着急的想要再次询问的时候李云熙终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就知道皇上会喜欢的!”苏诗宁因为太高兴了以至于忘记了自称为嫔妾,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看着景佑帝。 李云熙看到苏诗宁脸上的笑容之后微微一愣,看了一眼手上还没有完成的荷包也同样的笑了起来。 李云熙在听风阁待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离开,走出听风阁李云熙突然停下了脚步。 “皇上?”魏安不解的问道。 “苏美人进宫之后除了淑妃还有没有什么交好的人?”李云熙问道。 魏安听到景佑帝的问题,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没有,苏美人除了和淑妃关系比较好之外没有和其他人交好,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听风阁不出门。” “这样啊!难怪会相信那样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可信度的话。”李云熙有些自言自语道。 “什么?”魏安没有听清景佑帝的话,当然也是因为之前苏诗宁靠在景佑帝身上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离开了,不太清楚之间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就算听不清景佑帝的话也能猜出一二来。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李云熙没有给魏安解释,有些事情他自己明白就好了。 而魏安也不敢多问什么,只能跟在景佑帝身后,心里还在想着到底皇上和苏美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最后是思考无果。 另一边苏诗宁则是笑容满面的看着手上还未完成的荷包,今天的收获要比想象中的要大一些呢!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至少让淑妃在景佑帝的心中有了瑕疵,以后要是自己和淑妃之间有了冲突才能更好的让景佑帝站在自己这边。 第14章 伤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听风阁苏氏,自进宫以来,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闲内则、淑德含章,特封为宁小媛,钦此!” 魏安念完手上的圣旨之后就笑眯眯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 “真是劳烦魏公公了,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苏诗宁站起来从魏安的手上结果圣旨,略带羞涩的问道。 魏安心里稍稍有些诧异,其实这样的问话他不只是从一个人那里听到,只不过那些人问的时候都是带着得意的或者是请求,羞涩什么的似乎还没有出现过。 “有,皇上让奴才问问宁小主荷包做的怎么样了?”不过心里有什么想法魏安是不会显示出来的,更何况这个宁小媛也没有问错话,皇上确实是有事要交代。 苏诗宁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已经做好了,可以马上送给皇上了。” 说着苏诗宁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又要劳烦魏公公了,真是不好意思。” “宁小主说这话可真是折杀奴才了,这本来就是奴才的工作,哪里来的劳烦?”魏安接过苏诗宁手里的荷包,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虽然说以苏诗宁现在的地位还真不值得魏安看在眼里,但是谁知道人家会不会一直走下去,单单是这一点魏安就值得魏安态度温和一些。 “魏公公也不要妄自菲薄,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苏诗宁也知道魏安身份的重要性,当然要讨好对方,虽然知道魏安不会做什么偏帮自己的事情,但是能留下一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说完话,苏诗宁悄悄地给了身边的青竹一个眼神,青竹则是立刻递给魏安一个装的满满的荷包,当然比起苏诗宁亲手做的那个要粗糙多了。 对于青竹递过来的荷包,魏安是一点也没有迟疑的就接过来,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习惯另外。 “宁小主,真是对不住,皇上那里还等着奴才回话呢!奴才该回去了。(.无弹窗广告)”魏安在这里的工作做完了,就对着苏诗宁告别。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留魏公公了,青竹!替我送送魏公公。”苏诗宁听到魏安的话就知道对方是要走了,当下也没有阻拦,只是让人送魏安离开。 “奴才告退!”魏安就在青竹的带领下离开了听风阁。 “真是要恭喜小主了,不仅晋级还有封号,要是淑妃娘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浅心在魏安离开之后第一个来到苏诗宁的身边道喜,只不过这道喜的话让苏诗宁听了稍微有些不舒服。 苏诗宁低头掩盖住自己眼里的寒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嗯!我觉得也是,大姐一定会为我高兴的。”才怪!现在淑妃一定气得不轻吧! 浅心看了一眼看起来只是在单纯高兴的苏诗宁,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看样子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小主您呢!就是不知道小主做了什么让皇上这么高兴?”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和皇上聊聊天而已,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对于浅心的试探,苏诗宁的应对手段还是装傻,反正对方也不可能强问。 浅心心里闪过一丝失望,说实在的,对于宁小媛的答案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听到的时候还是失望。 接触久了浅心当然知道这个宁小媛说的是真的,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应对淑妃的询问,对于皇上一次次招幸宁小媛这件事情淑妃早就已经不满了,于是就一直问自己是不是宁小媛做了什么,可是浅心知道根本就什么也没做,但是这样的话淑妃是不相信的。 “浅心,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苏诗宁当然知道浅心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却还是明知故问,谁让浅心作为淑妃的眼线一直都没有掩饰对于自己的监视呢! 浅心看着正关心的望着自己的宁小媛,在心里稍微有些愧疚,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做了,“没什么,让小主担心了,只不过是昨天晚上睡的有些不太好所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好看的小说)” “这样吗?那浅心你去休息吧!要是生病了就不好了,我这里有青竹和青梅就够了。”苏诗宁理所应当的相信了浅心的话,因为担心浅心的身体而让对方去休息。 浅心微微一俯身,“谢小主关心,奴婢就去休息了。” “去吧!”苏诗宁挥了挥手。 等到浅心转身离开之后,苏诗宁才带着青梅和已经从魏安回来的青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主子,就这样让她去通风报信吗?”青竹回到房间之后就出声了,对于刚刚浅心的行为一看就知道是不满的,而在一边的青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同样也带着不满。 进宫已经四个月了,对于浅心的一些行为苏诗宁等人也有了一些了解,更何况对方其实都没有做太多的掩饰,这样找借口不出现在苏诗宁的面前一看就知道她是去了含章宫。 苏诗宁淡定的坐在在一边喝着茶,“当然了,不过这一次应该是我那个好大姐气的不轻的时候吧!她应该没有想到我会升的这么快,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呢?”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淑妃还会对主子动手不成?她还要不要孩子了?”青梅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声音,作为苏诗宁的心腹青梅当然知道淑妃想要从自己主子这里得到什么,好吧!就算不是心腹也能猜出来。 苏诗宁冷笑了一声,“她当然要孩子了,可是比起孩子来她更加担心的是我的分位,正四品以上就能养自己的孩子,我的晋升速度应该让淑妃着急了吧!” 苏诗宁知道淑妃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虽然看起来她一直在帮着自己,可是如果自己的行为有一点超出了她的控制那么淑妃马上就会转过来对付自己的。 而很显然的是现在自己成为宁小媛这件事情就踩在了淑妃的底线上,虽然只是升了一级,可是有一个封号就相当于是两级了。 苏诗宁的态度让青竹和青梅两个人知道刚刚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能看到担忧。 好不容易主子得到皇上的喜欢了,如果淑妃真的做了什么的话那不就什么都前功尽弃了吗? “主子,要不我们将浅心给赶出去吧!这样的话就算淑妃有什么动作也没有人帮她,那么主子就安全了。”青竹提出一个建议,对于浅心她是早就看不顺眼了,放一个危险人物在身边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苏诗宁知道青竹这是在关心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弄走了一个浅心,淑妃还是会再塞进一个人过来,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留着一个我们已经熟悉了的人。” “可是浅心真的听从淑妃话对主子不利了?”青梅反问道,“谁知道她们会做些什么事情啊!” “应该不会太严重,顶多也就会让我在一段时间里不能侍寝而已,毕竟我这段时间风头太盛了。”苏诗宁倒是没有自己宫女那么紧张,淑妃留着自己还有用的,那么她就不会下手太狠。 青竹和青梅听了苏诗宁的解释之后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是更加的担心了,看主子这个样子淑妃动手的可能性应该是很大的,着怎么能让两个人不担心呢?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这样的表情了,之前的事情不只是我的猜测吗?什么事情要等浅心回来之后才清楚不是吗?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苏诗宁冲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人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没心没肺。 青竹和青梅对视了一眼,都显得有些无奈,看起来像是继续说些什么样的样子,不过苏诗宁却没有给她们这样的机会,直接赶她们出门了。 青竹和青梅两个人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叹一口气离开了。 晚饭时间 “奴婢就知道这个浅心不安好心。”说话的时候青梅恶狠狠地盯着桌上的一盘菜。 苏诗宁轻轻地拿筷子挑起了被青梅瞪着的菜,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确定她在里面加东西了?” “当然了,要不然的话奴婢也不会这样生气,真是的!她回来之后一直没什么行动亏我还以为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呢!”青梅觉得真是一口恶气堵在了心底,浅心从淑妃那里回来之后没有什么异常,这本来让青梅放心觉得之前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现在看来那里多余,根本就是应该的,果然就不应该抱什么希望。 苏诗宁将筷子重新放好,安慰道:“好了,你不是注意到了吗?我也没有吃不是吗?” “主子,那这菜该怎么办?”青竹虽然也很生气,不过却还记得正事。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扔了啊!”青梅没好气的说着,不然还要吃了不成? “菜是不能吃了,扔掉也是不可能的,拿出一些来当做我已经吃了,端出去让浅心放心好了。”苏诗宁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还有就是青竹,你一会儿去一趟太医院让孙太医过来一趟,就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苏诗宁这样的表现一看就知道是有了想法,青竹和青梅也就放下心来。 苏诗宁大晚上请大夫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了,本来都以为是苏诗宁无病□□,可是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就得到消息说苏诗宁感染了伤风。 说实在的这件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放在心上,毕竟季节交换的时候伤风还是比较容易见的,但是等到过了半个月苏诗宁的伤风还是没有好这就让一些人开始有些想法了。 第15章 恢复 “咳咳……真是……咳咳不好……意思……咳咳,让大姐……咳咳……担心了。”苏诗宁躺在床上,说话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咳嗽,一句很简短的话也让她说的断断续续的,再配合上苍白的脸色,看到的人都会知道苏诗宁现在的身体应该是不舒服的。 巧蝶站在不远处,看着宁小媛这个样子在心里也就打消了认为对方装病的疑虑,不过同样的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不是装病的话为什么只是小小的伤风宁小媛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呢?还是说就和娘娘想得一样真的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在针对宁小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要快一点告诉娘娘了。 “淑妃娘娘说了,让宁小媛好好地调养身体,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争取早日身体康复。”心里划过不少的想法巧蝶面上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嘴里说着淑妃对苏诗宁的关心。 “咳咳咳……”苏诗宁刚刚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口就是不断的咳嗽,这一通咳嗽让苏诗宁白来就很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不好了,旁边的人看着就觉得有些觉得挺累的。 巧蝶则是立刻阻止了苏诗宁想要说话的想法,“宁小媛,您现在还在生病就不要说话了,好好养身体才是正事,奴婢就先回去了,也好将您的情况好好地告诉淑妃娘娘。” 苏诗宁听到巧蝶的话之后就更加的着急了,不过对方想要离开她也不能阻拦,于是最后只能递给身边的浅心一个眼色,示意对方去送巧蝶。 就算没有苏诗宁的眼色,浅心都会将这个工作揽上身的,有些事情她也要告诉巧蝶的,更何况现在有了苏诗宁的支持,于是浅心就带着巧蝶离开了。 等到两个人都走了之后,本来一个劲咳嗽的苏诗宁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脸上的难受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了,从青梅手里接过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因为咳嗽出来的泪水。 “主子,看样子淑妃应该会相信主子真的生病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主子不用再装病了?”青梅在苏诗宁身边问道,其实她很着急的,虽然主子的身体一直很健康,装病也只是暂时之计,可是皇上也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过来了,她可是听了不少主子已经失宠了这样的话。 从床头的盘子里拿起一个糕点放到了自己的嘴里,“装病那还是要继续的,只不过还要装多长时间就要看我那个大姐的动作了,要是她能快一点解决我也就能快一点好起来。” 青梅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虽然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却还是点了点头,她是想的不如自家主子想得多,不过只要明白主子没问题就好了。 而离开的巧蝶从浅心那里得到宁小媛后来生病不是因为她下的药之后就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一定是有人对着宁小媛动手了。 想到这里巧蝶心里心里就有了计较,作为淑妃的心腹巧蝶当然知道一开始宁小媛生病是淑妃指使浅心下的药,但是那也只是淑妃想要缓一缓宁小媛的风头而已,并没有想着真的让宁小媛怎么样,毕竟还要用到宁小媛不是? 可是现在宁小媛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那么很明显的就是在听风阁有其他的人动了手脚,这一点淑妃娘娘应该是不会忍下来的,至少在这个宁小媛还有用的时候是不会忍的。 在巧蝶替淑妃看过苏诗宁三天后,听风阁一个宫女突然生了重病,浅心在请示了苏诗宁之后就将人送了出去,说来也巧,在这个宫女离开之后苏诗宁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伤风也慢慢地好转了,又养了几天,太医终于确诊苏诗宁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超多好看小说] 能不用装病苏诗宁心里是高兴的,但是更加高兴的还是淑妃帮她解决了一个敌人,现在苏诗宁是不能亲自动手的,那么淑妃就是一个很好地帮手的,不过在苏诗宁身体恢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每天的请安。 “宁小媛的身体怎么样了?要是没好的话可以多休息几天的,等养好了之后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皇后温和的对着苏诗宁说道,但看表情倒是看起来还真是很关心苏诗宁的样子。 苏诗宁微微低着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既然这样,本宫也不说些什么了,宁小媛以后还是要注意一点身体比较好。”张皇后看着生完病之后瘦了一圈的苏诗宁关心的说着自己的意见。 “皇后娘娘说的是,嫔妾以后会注意的。”苏诗宁能感觉出来张皇后的态度的温和,但是说实话这种温和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看出来苏诗宁的态度很拘谨,张皇后也就不打算在说些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苏诗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本来多问几句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情比较好而已。 “你还没死啊?我还以为病了这么久你马上要归天了呢!现在看来真是祸害留千年呢!”苏诗宁刚刚坐下,一阵讽刺的声音就出现在苏诗宁的耳边。 苏诗宁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能这样讽刺自己的人又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一个唐珊月也没有其他的人了,在苏诗宁晋升为宁小媛的时候唐珊月也从唐小媛升为了唐芬怡,于是按照分位她还是在苏诗宁的身边。 一开始的时候对于唐芬怡的讽刺苏诗宁还会稍微上点心,但是在每一次见面之后都能听到对方的讽刺之后苏诗宁就决定不在介意了,反正她说自己又不会掉肉。 唐芬怡没有得到苏诗宁的回答,脸色稍微有些不好,但是这个时候有其他的人和她说话,于是唐芬怡也就只是狠狠地看了一眼苏诗宁没有再说些什么。 轻松摆脱了唐芬怡,苏诗宁的心情也比较不错,虽然决定不理对方了,但是一直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也是一件值得困扰的事情。 可是还没有等苏诗宁稍微松了一口气,就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视线,更重要的是这股视线是从自己右手边传来的,苏诗宁的右手边都是一些分位比她低的人,而且也就那么几个,她还真的想不出谁会有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装作不经意的转了一下头,苏诗宁就看到了视线的主人――一个不认识的人。 只看了一眼,苏诗宁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坐在最后而且还是生面孔,那就应该是这一个月来比较受宠的林贵人,短短一个月从正七品宝林成为正六品贵人,从这一点上还是能看出来景佑帝是真的挺喜欢这个林贵人的,当然也说明了这个林贵人是有本事的。 不过让苏诗宁诧异的是为什么这个林贵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丝敌意,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她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接触吧?那么这个敌意有事从何而来的呢? 不等苏诗宁想出所以然来,对方就已经将视线收了回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但是苏诗宁还是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敌人苏诗宁还是要好好的调查一下的。 苏诗宁身体恢复之后第一次请安就这样结束了,在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除了有几个人明嘲暗讽提了几句自己已经失宠这件事情之外。 御乾宫 看着眼前一排一排的绿头牌,李云熙随意的看着,直到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宁小媛的身体恢复了?” 魏安听到景佑帝的话之后稍微诧异了一下,看来这个宁小媛在皇上的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是的,之前的时候太医就说已经康复了,今天宁小媛还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这样啊!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去听风阁吧!”说话的同时李云熙翻了一个牌子,魏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正是写着宁小媛的那一个。 前脚景佑帝敲定了侍寝的人,后脚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听到景佑帝要去听风阁之后不少人是扭曲了自己的表情,这个宁小媛还真是好手段呢!这刚刚身体恢复健康就能让皇上记起来,是哪一个说她已经失宠了的?如果这样都是失宠的话,她们还真希望自己失宠了呢! 其实苏诗宁自己也觉得很诧异,她真的没有做些什么,也没有想过景佑帝会这么快就会来自己这里,她还以为要耍一些小手段才会让景佑帝再次记得自己呢! 但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说在自己装病之前景佑帝却是多来了自己这里几趟,但是苏诗宁并不认为在经过一个月之后对方还能这么容易的就想起自己来。 不过苏诗宁也没有诧异太久,不管景佑帝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自己这里,反正都是对自己有利的,既然这样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想,好好地伺候景佑帝才是认真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其他的人都说自己失宠了,虽然对于别人言论苏诗宁不太放在心上,可是如果能让一些人闭嘴她也是比较乐意的。 第16章 讽刺 在景佑帝让苏诗宁侍寝之后的第二天,淑妃再一次将苏诗宁叫到了含章宫,明面上是在关心苏诗宁的身体,事实上是在询问为什么景佑帝会在她身体恢复的第一天就临幸她。 当然苏诗宁的应对方法还是装傻,当然这一次要真实一些,因为她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景佑帝会给自己这样大的面子。 淑妃看着眼前依旧乖乖的苏诗宁,心里其实很烦躁,她都不知道原来皇上会喜欢自己三妹这样风格的女人,记得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唯唯诺诺的妃子,可是皇上不是很快就厌弃了吗?为什么到了自己这个三妹这里就出现了变故呢? 还是说苏诗宁现在这一切都是装的?这样的想法在景佑帝一次又一次临幸苏诗宁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淑妃的脑海里,可是每一次都被淑妃被掐灭了。 不是淑妃自信或者是什么,淑妃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眼力的,苏诗宁如果真的是装的话她一定能看出来,更何况自己这个三妹的性格是从小就有的,她不认为在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事的时候苏诗宁就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淑妃的想法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还真没什么问题,但是关键是苏诗宁从小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婴儿,当然这一点淑妃是不知道的。 “大姐,还有什么事情吗?”苏诗宁当做没有察觉到淑妃探究和大量的眼神,只是很单纯的问着问题。 淑妃眨了一下眼,眼睛里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哦!还有一件事情,之前母亲送消息过来说秀姨娘上个月不小心动了胎气,本来是想要立刻告诉你的,但是那个时候三妹你也在生病,于是本宫就将这个消息压下来了,现在你身体恢复了本宫也就不再隐瞒了。” 苏诗宁听到淑妃的话之后神情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眼睛里的担忧能明显的被看出来,这一次苏诗宁没有在装,而是真实的情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姨娘会突然动了胎气?不是说照顾的很好吗?” 淑妃说的好像很轻描淡写,但是苏诗宁却不能真的当做是一件小事情,现在秀姨娘已经怀孕七个半月了,虽然说已经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可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也是很严重的。 淑妃淡定了喝了一下手边的茶,“不用这么激动,那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现在秀姨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在说这话的时候淑妃心里还是不太满意的,也不知道娘到底在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个秀姨娘而已,怎么连弄掉一个孩子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做好呢? 苏诗宁看着淑妃满不在乎的脸其实很想给她一巴掌,半个月之前的事情现在才说出来这是在干什么?就算是那个自己在生病,但是也不应该隐瞒啊! “是吗?那秀姨娘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说为什么突然动了胎气?”可是苏诗宁不能那样做,只能忍气吞声的继续从淑妃嘴里知道关于秀姨娘的事情,谁让现在的苏诗宁没有和苏府联系的通道呢! 淑妃这个时候提起秀姨娘本来就是希望苏诗宁能更加的听话一点,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其实她是可以一直不说的,现在看到苏诗宁脸上的担心淑妃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脸上扬起一个安抚的微笑,淑妃看似关心的看着苏诗宁,“三妹是不相信本宫吗?既然本宫说已经没事了那就真的没事了,三妹这样关心秀姨娘她一定会开心的。至于胎气的原因本宫也不太清楚,应该是秀姨娘不太小心吧!不过三妹放心,本宫会让娘好好地照顾秀姨娘的,这样三妹可以放心了吗?” 苏诗宁心里微微一紧,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担心秀姨娘并没有想到为什么淑妃会突然提起自己的生母,可是现在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好掌控啊! 可是就算是明白了淑妃了的意思,苏诗宁心里的担心还是半点也没有少,淑妃说的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可是苏诗宁又不是一个傻子。要是苏夫人会好好地照顾秀姨娘那才怪了,说不定秀姨娘这一次动了胎气还是苏夫人下的手呢!苏夫人一直看秀姨娘不顺眼苏诗宁又不是不知道。 苏诗宁微微低了一下头,借此掩盖住自己眼睛里的冷光,“大姐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母亲一定会照顾好姨娘的。” 淑妃看到苏诗宁的态度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今天本宫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三妹你就先回去吧!”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大姐了。”以前的时候苏诗宁虽然也很不耐烦和淑妃攀扯,可是却也还是能忍耐的,但是今天苏诗宁是一点也不想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了,因为她害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就暴露了。 苏诗宁走出含章宫的时候脸色是黑的,而跟在她身后的青竹是知道主子心情不好的,于是也闭上了嘴什么也没有说。 “宁姐姐,这样匆匆忙忙的去干什么?”本来苏诗宁是想着快一点回到听风阁,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不再掩饰自己,可是却没有想到走到半路上就被人给拦下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几个人,苏诗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林美人、孙美人、花才人还有张常在,不知道几位在这里干什么呢?”苏诗宁开口的语气稍微有些僵硬,在开口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妥,这和自己的性格不符,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 果然在苏诗宁说完话之后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这个宁小媛是觉得和她们在一起很不稀罕吗?不就是皇上多宠了几天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林美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诗宁,“宁姐姐这话说的,姐妹们在一起能干什么不就是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吗?怎么从宁姐姐的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这样的态度可是让妹妹我觉得很伤心呢!本以为能让皇上记住的是多么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现在看来稍微有些让人失望呢!” 剩下的三个人在听完林美人的话之后本来还带着一点怒容的表情就消失不见了,反而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苏诗宁。 “林美人说话是不是有些严重了一些?虽然我知道能让皇上喜欢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可是我也不至于让林美人这样讨厌吧?”苏诗宁态度很软和的反击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的力度,这样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十分得看不起。 苏诗宁微微垂着眼,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紧张一样,事实上她是在控制自己的脾气,说实在的,她现在很真的想要骂回去!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啊,凭什么在这里对自己指手画脚的。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能在苏诗宁的脑海里出现,这让她十分的憋屈,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正大光明的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讽刺回去啊! 花才人轻笑了一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不过看到对方的神情之后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哎呀!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知道听到宁小媛的话我就想要笑呢!宁小媛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凭什么要求别人不讨厌你呢?” 林美人看了一眼这个在某种意义上是自己敌人的人,“花才人的话正是我想要说的,宁姐……不,应该是宁小媛,人最应该有的是自知之明,要是连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话那就真的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被两个人挤兑,苏诗宁很快就红了眼眶,可是让她自己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青竹早就忍不住了,就算是一点在苏府的时候自家主子都没有这样被欺负过,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有几个眼红主子受宠的人而已。 可是还没有等青竹有行动,前面苏诗宁就做了手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青竹只是一个宫女,而自己面前这几个人虽然分位都不算高,可是惩罚一个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是自己现在还在扮演着一个窝囊的人,如果青竹真的被这些人给打了自己也不能做些什么,与其白白让青竹受伤,还不如就这样忍了。 果然苏诗宁忍耐的态度让那四个人心情更好了,就算有皇上的宠爱又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她们挤兑的什么话也不能说。 一开始就只有林美人和花才人讽刺,后来四个人都开始了,而且话也是越说越难听。 “爱妃们真是好兴致啊!能告诉朕你们在干些什么吗?”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本来口若悬河的几个人都闭上了嘴,脸上惊慌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掩饰。 “嫔妾参见皇上!”苏诗宁委屈的看了一眼景佑帝之后请安,当然也是第一个请安的,只不过在其他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苏诗宁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些人不会以为我真的这么有耐心听她们胡说啊!一开始那几句自己是真的想要忍下来,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要不是看到了假山背后明黄色的衣角自己早就离开了,才不会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呢! 不知道这几个人自认为很优秀的人为怎么对景佑帝解释呢!哦!对了,苏诗宁有些幸灾乐祸的想,也许人家还觉得没事呢!毕竟知道景佑帝在这里偷听了好长时间的除了景佑帝身边的人之外似乎就只有她一个人呢! 第17章 后续 “嫔妾参见皇上!”苏诗宁的动作给了另四个人提示,只不过每个人在请安的时候脸色都不太好,当然也可以说是心虚。(.好看的小说) 李云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堆人,脸上还带着微笑,只是很平淡的让所有的人都平身,淡定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佑帝这样的表现让林美人等人安了心,等再次起身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看不出来一丝心虚和慌张,其中以林美人演技最好。 林美人站起来之后嘴角噙着微笑,看似不经意的来到了景佑帝的身边,“皇上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将我们姐妹吓了一跳,瞧!宁姐姐这个胆小的眼眶都红了呢!” 林美人一席话先是给自己之前稍微不自然的表现找了一个理由,同时还让苏诗宁看起来很委屈的表情也有了解释,更重要的是在景佑帝面前表现了自己。 除了苏诗宁之外其余三个人看到林美人这样的表现都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现在她们可以算是一伙的,真想狠狠地将这个林美人虚伪的面具在景佑帝面前摘下来,看看那个时候林美人还得意什么。 “哦?看样子还是朕出现的不是时候呢!不过在朕看来是爱妃们太全神贯注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朕的存在,这就让朕很好奇刚刚爱妃们在说些什么,竟然都没有看到朕,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朕解释一下呢?”李云熙可不会就这样被林美人糊弄过去,当然也许有时候他会当作没有看见,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他还对苏诗宁有兴趣,那么稍微给她一个公道还是可以的。 林美人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的余光看了一眼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的苏诗宁,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到皇上这样似乎是非要弄清楚事实,这个宁小媛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怎么?没有人和朕说一下吗?”李云熙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场的人。 明明景佑帝没有做些什么,可是林美人等四人就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而其中定力最小的孙美人额头上竟然开始冒冷汗了。 “皇上~”林美人声音娇媚的叫了一声景佑帝,“嫔妾们能说些什么,只不过是说一些姐妹之间的悄悄话而已。” 李云熙看了一眼林美人,反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了,嫔妾可没有这个胆子敢骗……” “皇上,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林美人等人拦住了我家主子,话还没有说几句就开始讽刺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稍微反驳了一句就被林美人说不配被皇上喜欢。还说主子没脑子又笨,要不是因为淑妃娘娘的缘故早就被皇上忘到了脑后,每次主子想要离开这些人就都拦着,每个人说话都很难听,主子就是被这些人讽刺才会哭了,请皇上为我家主子做主啊!”林美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跪下的青竹被打断了,而且随着青竹的话一句句说出来脸色也开始慢慢地变白了。 林美人悄悄看了一眼景佑帝,不过却没有看出任何的信息。 “你这个宫女真是好生奇怪,明明我们只是和宁小媛说几句话而已,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我们在欺负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宁小媛的宫女是这样的伶牙俐齿,不知道是不是仆似主人呢?”林美人虽然心底很不安,可是在这个时候要是承认刚刚青竹的话那才是一个傻瓜呢! 更何况,这里除了宁小媛和她的宫女其余的人都属于自己这边的人,她就不相信了皇上会相信宁小媛的话而不是她的。 “就是这样啊!这个宫女的话让我糊涂了呢!要不是我是当事人还真的以为自己欺负了宁小媛,可是先不说在这里分位最高的就是宁小媛,我们为什么要针对宁小媛呢?”花宝林在林美人说完话之后就接了话,“皇上,嫔妾也请皇上为嫔妾做主,虽然我们却是分位不高,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宫女来随意污蔑我们。” 说完话花宝林也跪下了,态度坦然、神情自若,除了看向景佑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委屈之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请皇上为嫔妾做主!”花宝林的动作很好地为其他人做了示范,包括林美人在内的三个人都同时跪下让景佑帝为自己做主,这样看来只有一个宫女说话的苏诗宁就显得是那样的势单力薄。 青竹看到这个样子就有些急了,“皇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您也知道的,主子本来就是一个不喜欢惹事的人,受了别人……” “青竹!”苏诗宁微微扬声阻止了青竹的话。 “皇上,是嫔妾的宫女逾越了,刚刚确实只是几位……妹妹和嫔妾随便说了几句话,没……有人欺负嫔妾。”苏诗宁低头说着话,没有看到青竹着急的眼神。 林美人等人则是在苏诗宁说完话之后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是掩饰不住自己嘴边的微笑,本来还担心这个宁小媛说实话,看样子还是高估了对方,果然能被她们那样讽刺但是连还口都不会的人怎么可能说出刚刚的事实,真是白担心了。 不过跪在地上的四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现都被景佑帝看在了眼里,也没有注意到苏诗宁话里不自然的停顿,更没有注意到景佑帝身边魏安看向她们略带怜悯的目光。 “皇上,你瞧宁姐姐都这样说了,可见嫔妾真的没有欺负宁姐姐。”因为有了自信,林美人说话再一次大胆起来,余光看向青竹的时候还隐隐带着一丝得意。 李云熙没有看向说话的林美人,而是慢慢走到了苏诗宁的身边,这样的动作又让林美人表情扭曲了一下,这个时候皇上不是应该先将自己扶起来吗? 苏诗宁就算是低着头也能感觉到景佑帝的接近,要是平常她早就抬起头来了,可是这一次景佑帝都走到了她的身边苏诗宁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既然没有受欺负,那么爱妃能告诉朕你这眼泪是怎么一回事吗?”李云熙一只手抬起苏诗宁的下巴,正好将她不想让人看到的面孔露了出来。 “嫔妾……嫔妾……”苏诗宁很显然让景佑帝的动作给弄的懵了,本来就因为忍着不想要让人察觉到自己在哭就有些困难,现在更因为景佑帝的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不知所措,于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好了,哭的都断气了就不要说话了,朕知道你的委屈,真是的!你说说这是朕第几次给你擦眼里了?这一次要不是朕发现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朕?”李云熙轻轻擦着苏诗宁脸上的眼泪,声音温柔的安慰着对方,当然最后几句话则是带上了一点小小的怒气。 苏诗宁的脸在景佑帝的动作下慢慢的就变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很小,“嫔妾……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不想让皇上为难,大姐说皇上很喜欢林美人,要是皇上知道林美人不好的话会伤心的。”说着话苏诗宁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虽然很想要掩饰但是还是让景佑帝看到了。 苏诗宁的话让李云熙的动作微微一顿,本以为她什么也不说是因为性格软弱,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虽然听起来很傻,可是李云熙却觉得心里却是稍微有些高兴。 景佑帝和苏诗宁之间的互动让跪在地上的林美人等人都察觉到了不妙,虽然苏诗宁最后几句话她们听不清楚,但是从皇上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让皇上高兴了,这样的结果可不是她们期望的。 “皇上~”林美人不甘心的又叫了一声景佑帝。 林美人本以为这样会让景佑帝的注意力放到自己的身上,可是没有想到景佑帝竟然连回头都没有回头就好像是没有听见林美人的声音一样。 被这样无视林美人面容可就不是扭曲一下就算了的,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就看到身边张常在眼睛里的讥笑。林美人心里是恼怒极了,可是却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低头掩饰自己眼睛里的寒光,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报复回来的。 “皇上,林……在叫您。”景佑帝能当做没有听见,但是苏诗宁却不能这样。 经过苏诗宁提醒,李云熙才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这个时候林美人已经恢复正常了。 “身为宫妃语言粗鲁、举止傲慢、嫉妒成性,都禁足半个月好好地修身养性。”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林美人等人下意识的腿软了,禁足半个月,对于她们这些毫无根基的人来说还真是挺要命的,没有谁能保证在半个月之后皇上还会记得她们。 可是却没有人喊冤,不是不想要喊,而是景佑帝的态度已经在那里了,与其说更多让自己更加不讨景佑帝的欢心,还不如就这样接受。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爱妃就陪着在这里逛逛吧!”解决了林美人等人,李云熙转头对着苏诗宁说道。 景佑帝话一说出口,苏诗宁就接收到了四道杀人的目光,忽视那些目光,苏诗宁轻轻对着景佑帝点头,于是景佑帝和苏诗宁就慢慢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就只剩下林美人几个人跪在那里。 不过景佑帝和苏诗宁也就刚刚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个小太监就匆匆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皇上,何昭媛早产了!” 第18章 早产 听清楚小太监说的是什么之后景佑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刚刚还微微上翘的嘴角现在也被它的主人抿成了一条直线,很明显的表现出了景佑帝现在的心情。 苏诗宁在心里也稍微有些诧异,据她所知何昭媛这一胎保护的很好,怎么可能出现早产呢?她下意识地就认为有人动了手脚。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照顾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早产?”很显然李云熙和苏诗宁是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苏诗宁只不过是在心里有这个想法,而李云熙是确定有人动手了。 为什么会确定呢?那是因为李云熙了解何昭媛,因为之前流产过两次的缘故,这一次何昭媛很小心,小心到任何有可能伤害孩子的动作都没有做,如果这样还能早产,那么在这其中要是没有其他人插手的话李云熙是不相信的。 小太监跪在地上,因为景佑帝的质问身体有些发抖,不过却还是将自己的知道的说了出来,“是这样的,具体的奴才也不知道,好像是何昭媛在屋子里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后正好碰到了肚子,于是就早产了。” 李云熙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不小心摔了一跤?听起来真是可笑! 景佑帝一看就心情不好,苏诗宁这个时候是不会出声的,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和眼前这个小太监一样被迁怒了该怎么办? 她还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在景佑帝心里独一无二,说实话要不是那个时候景佑帝心里想着教训林美人等人,自己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根本就不会让景佑帝注意到,更何况苏诗宁不认为景佑帝会在这里浪费很长时间,毕竟还有一个正在早产的何昭媛不是吗? 事情就和苏诗宁想的一样,也没有过多长时间景佑帝就带着人朝着何昭媛的景云宫走,当然苏诗宁也是被带着的人之一。 一路上景佑帝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而苏诗宁也不会上赶着说话,于是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景云宫。[] “皇上驾到!” 景佑帝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从景云宫里多出来的人就能看出来,虽然苏诗宁认为那些人在朕的担心何昭媛的人一点也不多。 “臣妾/嫔妾参加皇上!”在张皇后的带领之下所有的人对着景佑帝请安。 “皇后,现在情况怎么样?”李云熙摆摆手让人都起来,然后就开口询问张皇后现在何昭媛的情况。 张皇后不经意间的看了一眼跟在景佑帝身后的苏诗宁,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反而开始回答景佑帝的问题,“皇上不用担心,虽然这一次何昭媛是早产,但是因为孩子已经快满九个月了,刚刚太医也已经诊断过了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情况都很好,产婆已经在里面接生,一会儿就应该有消息了。” 李云熙听到张皇后的话面上的表情稍缓,“这样吗?那真是辛苦皇后了,不过为什么何昭媛会突然早产呢?” 对于景佑帝这样的问题张皇后也是有准备的,毕竟如果自己真的不知道原因的话那么就是自己这个皇后不称职,“因为臣妾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再加上因为何昭媛生产的事情一直没有具体的问,但是当时在场的人臣妾都已经让人看着了,本想着等到何昭媛生产完之后再具体的调查的。” “这样啊?皇后让人把那些人都带过来,朕想要亲自问问。”李云熙听到张皇后的回答还算是比较满意的,于是就说话的语气也还算是不错。 张皇后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让剪如去带人。 很快张皇后的人就回来了的,被带过来的有三个人,除了何昭媛的大宫女翠云之外还有两个二等宫女――冬梅和秋菊。 “奴婢翠云/冬梅/秋菊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 在这期间,景佑帝已经坐在那里并且在手里边也多了一杯热茶,而苏诗宁也默默的站在了宫妃里面。 “既然都已经过来了,那么就给朕解释一下为什么何昭媛会突然早产。”李云熙轻轻地转着茶盖,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多么的温和。 “回皇上的话,奴婢今天和往常一样在主子身边照顾着,因为太医说过马上到了生产的日子,最好要多走走,但是因为主子肚子大了所以就只是在屋子里走。”翠云是第一个开口的,虽然看向产房的视线有些着急,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有条理,“本来奴婢是扶着主子走的很安稳,可是就在主子想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脚底却是一滑,人就不小心磕在了椅子上。” 而在旁边跪着的冬梅和秋菊也不断的点头附和翠云的话。 李云熙低头思考了一番,然后问道:“那么照你的意思你家主子会早产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当然不是!”翠云猛地抬起头,“我家主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做了,怎么可能会这样的不小心,主子脚底滑了一下看起来只是因为不小心,但是奴婢在扶着主子的时候能感觉出来主子倒下的力度很大,要是只是脚软了一下的话根本就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家主子。” “翠云,本宫是知道你担心何昭媛,可是有些话一定要慎重一些,你说何昭媛是被人害的,那么有什么证据吗?单单只凭你一个人的话很难让人信服的。”说话的不是景佑帝,而是站在景佑帝身边的张皇后,因为身份的缘故,这一番话说出来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回皇后娘娘的话,就是因为有证据奴婢才会这样说的,因为当时很乱,所以奴婢一个不小心将主子的鞋脱了下来,因为怀疑主子的摔倒是人为的,所以就检查了一下,却没有先到还真的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翠云也没有让张皇后给问住,反而是借着张皇后的问话将自己手里的证据给说了出来。 张皇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看了一眼景佑帝。 李云熙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在淡定的喝茶,知道现在张皇后看向自己的时候将目光放在了翠云的身上。 虽然看起来景佑帝的目光没有任何的穿透力,可是作为当事人的翠云却感觉好像皇上知道了什么,浑身都是压力,要不是她跟在何昭媛身边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见过皇上的机会很多也许现在就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翠云感觉自己的膝盖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景佑帝的声音,“既然这样,就把证据拿出来让朕看看。” 能理解了景佑帝话里的意思,翠云才在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双孕妇专用的软底鞋。 “皇上,这就是主子当时穿的鞋,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奴婢却发现在这个鞋底里面涂了一层冷油,主子因为穿上鞋一直在活动让油变得润滑起来所以才会摔倒。”翠云将软底鞋被自己撕开的地方展示出来,虽然远的人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离得近的就能看到里面有一层黄黄的东西。 李云熙给了魏安一个眼色,随后魏安就来到了翠云身边,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鞋,自己检查了一遍然后朝着景佑帝点了点示意翠云说的话都是真的。 看到魏安点头之后李云熙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本来他就认为何昭媛早产是人为的,现在得到这样的结果也不会让他太吃惊。 “皇上,奴婢还有一件事情还没有说,那就是主子的一只鞋被奴婢不小心脱下来,可是另一只却不是奴婢动的,但是在主子进到产房之后还是消失了,奴婢怀疑是被人给藏了起来。”翠云将自己知道的另一件事情给说出来了,这一下更是确定何昭媛被人陷害的事实。 “哦?这样吗?那么你还记得当初在何昭媛身边的人有谁吗?”李云熙挑眉看着翠云,这个宫女看起来还真是挺厉害的,本来应该仔细调查才能知道的事情现在全都摆在了眼前。 翠云想了一下,最后说道:“回皇上的话,因为奴婢当时很紧张主子的情况,所以记不清楚有多少人出现在主子身边,不过奴婢能够确定的有六个,除了现在正在产房里陪着主子的翠英以及奴婢之外,另外四个人分别是二等宫女冬梅、秋菊以及小太监小安子和小德子。” 这一次没有用到景佑帝表示,魏安就已经行动了,先是让人去找那两个小太监同时开始检查翠云身边的两个宫女,之前的时候皇后娘娘已经说过一开始这三个人就被看管起来了,那么如果真的是宫女做的手脚的话证据一定没有离开身体。 魏安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可是没有想到人还没有到那两个宫女身边其中一个就已经死了,很显然是做贼心虚。 看到倒在地上嘴角流血的秋菊,魏安微微一愣,不过却还是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随意找了一下就从她的身上找到了另一只软跟鞋。 魏安看了一眼景佑帝,然后就按照之前翠云给的那只软底鞋一样撕开了鞋底,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在里面同样也有一层油。 事情发生的稍微有些快,还没有等反应过来就发现在场的人已经死了一个,而翠云所说的证据再一次出现在了人们面前。 看着一直不说话的景佑帝,张皇后张口叫了一声,“皇上,您……” “皇上,皇后娘娘,何昭媛生了一个小公主。”产房里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张皇后想要说的话,同时也吸引了景佑帝的注意力。 第19章 良妃 在景佑帝将目光转向通报之人的时候,在场等待着的宫妃在心里都送了一口气,虽然她们在这里等着好像是在关心何昭媛,但是谁能说自己是真情实意的呢?就连在景佑帝身边的张皇后也不意外,都在盼着何昭媛真的出事或者没有生出孩子来,现在的情况已经算是比较好的,毕竟一个公主可是要比皇子要好多了。 李云熙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只是看着从产房里刚刚出来的产婆,目光放到了她手里抱着的孩子身上,孩子被包裹着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样的,“孩子的身体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小公主虽然是早产,但是因为何昭媛一直照顾的很好,除了身体稍微有点弱之外其他方面都很正常。”产婆低头将刚刚出生的孩子的情况告诉了景佑帝,脸上还带着一丝欣喜。 李云熙听完产婆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稍缓,“朕知道了,何昭媛现在情况怎么样?” “何昭媛因为刚刚用尽了力气现在晕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就能醒过来了。”产婆继续回答景佑帝的问题。 李云熙则是在产婆说完之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是喜还是怒。 张皇后在听到何昭媛的身体没事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本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会让对方受到伤害呢!现在却是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唯一让张皇后稍微满意一点的就是何昭媛生出来的孩子是一个女孩,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皇上,您看是不是该让产婆回去了,本来小公主的身体就很弱要是再吹了风就不好了。”张皇后看了一眼被产婆抱在怀里的孩子这样建议道。 “皇后说的是,是朕疏忽了。”不管张皇后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刚刚的话还是说到了李云熙的心里,“快点把孩子抱回去吧!好生照顾着。” 最后一句话景佑帝是对着产婆说的,产婆行了一个礼之后就抱着孩子回到了房间,虽然觉得皇上没有看看才出生的孩子有些失望,但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她能管的。 等到产婆离开之后,李云熙再一次将目光放到了现在还跪在地上的几个人,然后微微皱了眉头。 “皇后,这个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了,希望能有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何昭媛和孩子都没有事,现在的李云熙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张皇后脸上的表情不变,低头轻声说道:“臣妾遵旨,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的。” “朕相信皇后不会让朕失望的。”李云熙表示了自己对张皇后的信任。 张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谢皇上!” “事情已经交给皇后了,那么朕就先走了。”李云熙不可能一直将时间花费在这里,于是在让张皇后插手何昭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离开。 景佑帝说要走,当然没有人敢拦着,于是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出了景云宫,不是不想要跟出去,但是张皇后还在这里也不敢做的这么明显,更重要的是这样做很容易就会给景佑帝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那么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张皇后看着因为景佑帝离开而神情稍微有些萎靡的人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不过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让人先将跪在地上的人带走,期间也接收了后来被景佑帝送过来的人。 “皇后娘娘,臣妾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而且在这里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忙,想要先回宫休息一下。”被凉在一边的宫妃终于有忍不住的,而第一个就是婉贵妃。 张皇后诧异的看了一眼婉贵妃,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自责,“哎呀!真是对不住婉贵妃了,本宫忙着调查何昭媛的事情就忘记了这里还有其他的人,既然婉贵妃身体不适那么就离开吧!” 婉贵妃低头掩饰了自己眼中的不屑,这么多人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吗?“多谢皇后娘娘体谅,那么臣妾就告退了。(.好看的小说)” 婉贵妃从容的带着自己的宫女从景云宫离开,看着婉贵妃的背影,张皇后脸上的阴霾一闪而逝,她真是恨透了婉贵妃一直这样平淡的表情,总感觉对方在嘲笑自己。 “你们也都回去吧!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本宫就不留你们了。”张皇后声音冷淡地说着话,打发着在场的人都离开。 本来这些人就不喜欢留在这里,现在张皇后开口了,她们当然不会推辞,于是很快在景云宫除了本来的宫人之外就只有张皇后和她带过来的人。 看着一下子变得很空旷的宫殿,张皇后冷笑了一声,然后就继续调查何昭媛的事情,既然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那么就要有一个合理的结果。 苏诗宁也随着大众离开了景云宫,心里想的不是何昭媛而是秀姨娘,现在她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虽然对于淑妃拿着秀姨娘威胁自己这件事情还是很生气,但是已经能够冷静的思考了。 对秀姨娘动了胎气这件事情苏诗宁虽然还是很担心,可是却已经能放下了,苏诗宁知道秀姨娘的本事,就算是苏夫人真的动手了她也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否则的话就不会安安全全生下自己和成弟两个人了。 更何况苏诗宁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淑妃一定会拿自己的亲人来拿捏自己的,她能做的就是一点一点的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宁小媛!”苏诗宁心里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打断了。 看清楚叫住自己的认识谁之后,苏诗宁立刻就行礼,“嫔妾参加良妃娘娘!” “起吧!宁小媛不用这么拘束,本宫只是看到宁小媛一个人在路上走就想要过来看看。”良妃温和的对着苏诗宁说道,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动作都显得很平易近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苏诗宁也不敢掉以轻心,宫里最危险的不是见到你直接表现出不满的人,反而是那些看起来对你很好但是却在背后捅刀的人。 虽然苏诗宁并不知道眼前良妃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从她知道的关于良妃的消息苏诗宁能够确定对方不是一个简单的,这样一个人突然和自己搭话苏诗宁当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要说良妃这个人,其实在某种情况下也属于一个传奇,不同于婉贵妃宠妃式的传奇。 良妃本名为周采薇,是安宁候的嫡长女,当然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景佑帝的表妹,真正意义上的有血缘关系的表妹,景佑帝真正的母族,和现在的肖太后代表的肖家是不一样的。 景佑帝是当年的肖皇后也就是现在的肖太后在其生母周妃去世之后抱养的,那个时候景佑帝已经九岁了,在这之前因为周妃的缘故见过周采薇不止一次,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就算是在周妃去世之后见面的次数少了很多,但是这中间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先不说景佑帝对自己这个表妹是怎么样的。就冲周采薇在自己到了嫁人年纪的时候拒绝了家里为自己安排的婚事,在景佑三年的时候以二十岁的高龄参加选秀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表妹是喜欢表哥的,当然最后周采薇也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景佑帝的妃子之一。 虽然看起来良妃似乎是被同样是景佑三年入宫的婉贵妃压得死死的,而且分位也算不上是最高的,可是在景佑帝心目中的地位良妃是独一份的,不管是张皇后还是婉贵妃在面对良妃的时候都要好好地掂量掂量。 不过据说良妃这个人一直都是低调的,从来不参与任何的事情,可是今天突然叫住了苏诗宁,这就让她心神稍微有些不安。 “本宫有这么可怕吗?不过是想和宁小源说说话而已,不用表现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难道在宁小媛的眼里本宫就是这样的形象吗?”察觉到苏诗宁紧张的情绪,良妃笑的是更加的纯良了,而且还拿自己开起玩笑来,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的和苏诗宁说说话。 苏诗宁听到良妃的话之后身体微微绷紧,“嫔妾没有这样想,只不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良妃娘娘让嫔妾有些紧张。” 良妃听到苏诗宁的话轻笑了一声,“宁小媛果然是一个妙人呢!都是自家姐妹那里用的着紧张。” “良妃娘娘说的是,是嫔妾想的太多了。”苏诗宁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态度还是很恭敬。 “好了,刚刚看宁小媛似乎急着回去,本宫就不在这里继续耽误的宁小媛的时间了,你先走吧!”本以为良妃会说些什么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开口就让苏诗宁离开。 苏诗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真不知道这个良妃是在干什么?总感觉对话有些没头没尾的,不过她没有问为什么,匆匆对着良妃行了一个礼就走了。 而良妃则是站在原地看着苏诗宁的身影慢慢的消失,然后才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 第20章 过渡 苏诗宁回到听风阁之后并没有让人在自己身边伺候,今天发生的事情稍微有些多她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这个时候不需要有人来打扰自己。 首先是淑妃提到的秀姨娘的事情,这件事情苏诗宁已经想明白了,担心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毕竟自己这个远水解不了近火,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生活的更好,尽量让景佑帝多记得自己一些,这样才会让淑妃收敛一些。 之后是林美人三个人找茬,这倒没什么,借着景佑帝已经给她们教训了,虽然只是禁足半个月,但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当然苏诗宁也不害怕得罪人,从今天这几个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已经将这些人给得罪了,而且她也不想要和那几个人交好。 在之后就是何昭媛早产这件事,其实苏诗宁知道的不算多,只有之前围观看到的那一些,可是却在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虽然看起来事情和苏诗宁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还是想要想得明白一些,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到。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何昭媛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关键问题是动手的人是谁。 说实话,人选其实很多,首先就是已经有皇子的张皇后和宜妃,毕竟如果何昭媛生出来的是皇子的话给她们造成的威胁是最大的,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没有什么嫌疑了,苏诗宁相信在整个宫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真心希望何昭媛能平平安安的生出孩子来的,不过要说具体的人的话她还真的没有什么人选,毕竟现在苏诗宁的情报还是太少的,不能作出太多觉得猜测。 当然在苏诗宁的心里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何昭媛本人,本来她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毕竟今天看起来好像是何昭媛在吃亏,可是如果仔细一想就会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本来应该是受害者的何昭媛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情况有些危险。 虽然是早产,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自己的贴身宫女还抓到了别人陷害自己的证据,怎么看何昭媛都是赢家。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是在苏诗宁的一点不切实际的猜测,要说什么证据她也没有,毕竟她现在知道的不多,具体的结果还是要等着皇后的调查。 而最让苏诗宁不明白的就是之前良妃的突然搭话。 宫里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良妃这样做一定有她的谋算,可是苏诗宁自认为自己还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良妃注意到自己。 如果说是因为景佑帝宠爱的话,那就有些可笑了,苏诗宁从来都是能准确认识自己的,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虽然看起来自己好像很得景佑帝的喜欢,但是她知道在高位上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淑妃的话自己的存在感会更低。 那么良妃的突然搭讪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可是苏诗宁是怎么想也不知道良妃的打算,就算是心里有疑问也只能暂时搁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昭媛早产这件事情的原因,之后的几天宫里要安静了很多,当然在这个时候林美人等四人禁足的消息也同样的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在三天之后,关于何昭媛早产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最后查出来的认识住在景云宫侧殿的纪容华,因为嫉妒何昭媛所以才会买通了她身边的二等宫女通过被做了手脚的鞋子来达到让何昭媛流产的目的。[] 可是没有想到最后何昭媛没有事情,而自己做的手脚却被发现了,虽然秋菊最后自尽了,但是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属于纪容华的首饰。 伴随着张皇后调查结果一同出现的还有景佑帝的旨意,一共有两道圣旨。 一道是颁给何昭媛的晋升圣旨,何昭媛在生了一个小公主之后终于晋级了,成为了庆妃;另一道则是颁给了纪容华贬职圣旨,从今往后就没有什么纪容华就只有一个纪才人。 皇上和皇后两个人都表态了,这就意味着庆妃的事情就这样了结了,不管在这中间还有多少值得怀疑的地方。 庆妃的事情解决之后,宫里就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马上就要到过年的时候,一些事情就要准备起来。 当然这样的事情是和苏诗宁没有什么关系的,她这样地位低下的宫妃和宫务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关系,除了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冷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景佑帝来的时候就伺候好对方,如果他不过来苏诗宁就一整天都窝在听风阁听听青梅打探的消息,知道一些宫里的八卦,日子过得还比较惬意。 在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五六天的时候张皇后也免了妃嫔的请安,于是苏诗宁就变得更加的清闲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那一晚,苏诗宁打扮的隆重的出席过年宴会,除了因为还在坐月子没有出现的庆妃之外所有的人都出现在了宴会上,就连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和妃也在。 不过和上次中秋宴会一样,苏诗宁几乎还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当然她也没有什么想法很快乐的当一个称职的背景。 然后除夕夜就这样过去了,虽然宫里到处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不过说实话苏诗宁还是没有任何的想法,比起在苏府自己和秀姨娘还有成弟在一起的时候要少了很多的滋味。虽然在这里每个人都是笑着的,但是却没有那么多的温情。 当然苏诗宁矫情的想法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等到新年第二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新年新气象,不要总要怀念那些已经没有办法挽回的事情。 年过完之后,宫里又慢慢恢复了正常,与此同时各种勾心斗角又要重新开始了,虽然之前的时候也只是稍微隐藏起来而已。 而宫斗再次正式开始的标志则是在四公主满月宴会上突然晕倒的玉婉仪,玉婉仪就是曾经的玉小媛,在两个月之前正式成为了玉婉仪。 说实话,一开始苏诗宁见到玉婉仪遇到的时候还以为对方不小心中毒了,可是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错误的。 看着庆妃难看的脸色,苏诗宁为还在昏迷之中的玉婉仪叹息了一声,这一下子玉婉仪是将庆妃给得罪了。 本来还觉得玉婉仪有些可怜,不过在听到太医的诊断之后苏诗宁就觉得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如果这个玉婉仪是这样的打算的话,那么被庆妃记挂上也是应该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玉婉仪怀孕了而已。 “皇上,真真是一个好消息呢!宫里又要多一个孩子了呢!”张皇后虽然在心里同样的不痛快,但是在看到庆妃的脸色之后就高兴了一些,不管这个玉婉仪是不是故意的,反正膈应到了庆妃就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 李云熙高兴吗?当然是高兴了,作为皇帝李云熙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嗣丰盛,更何况玉婉仪还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妃子。 于是当场就封玉婉仪为玉容华,距离正四品就只有一步之遥,也就意味着只要她努努力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是她自己一个人养着而不是抱给别人,当然这一步也是难度的。 苏诗宁本来的位置距离曾经的玉婉仪现在的玉容华很近,能明显的看出来她现在高兴的神情,不过想想也是,到现在为止,在景佑九年进宫的这些人里面走得最远的就是她了,怎么能不高兴呢? 更何况现在还怀着身孕,怎么看都像是一帆风顺的样子。 只不过玉容华这样春风得意却是让一些人不满的,而表现的最明显的就要数唐芬怡和沈小仪两个人了。 沈小仪就不用说了,本来同样是京城四姝自己的地位还要比玉容华要高,可是却没有想到被丢在后面的却是自己,就算和玉容华是好朋友也不能压下心底的嫉妒。 而唐芬怡不满的原因和沈小仪差不多,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分位要比玉容华低一级,可是后来除了没有封号之外两个人一直都是并驾齐驱的,可是现在就因为对方怀孕就狠狠的将自己给撇下,怎么想唐芬怡心里都是不甘心的。 和这两个人对比起来,本来是新人中带头人物的崔良媛就显得很平静了,对于玉容华怀孕这件事情没有吃惊也没有嫉妒,就好像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就是不知道真是这么想的还是只是掩饰的很好而已。 四公主的满月宴就这样因为玉容华怀孕这件事情变得有些瑕疵,可是除了庆妃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毕竟比起一个公主还没有确定性别的有可能生出来的皇子显得更加的重要一些。 尤其是这个皇子有可能还是没有主的,于是宫里的氛围就变得稍微有些不太一样了。 第21章 中毒 “宁小媛一个人在这里吗?果然就和传言一样很喜欢安静啊!不过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有些孤单吗?那边那么热闹就不想要过去看看?”苏诗宁本来是站在一条走廊上欣赏着各种各样的花灯,直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 苏诗宁转头看向来人,虽然声音很陌生,但是人却是认识的,寒香宫的石良媛。进宫这么长时间,苏诗宁差不多都将人给认清楚了,所以才一眼就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认出来人的身份之后,在苏诗宁的心里却是有一阵疑惑,她记得自己和这个石良媛没有任何交集,否则的话也不会认不出对方的声音了,那么对方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是想要做什么呢? “石良媛不也在这里吗?”苏诗宁并没有直接回答石良媛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一句。 石良媛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和宁小媛是不一样的,你正是被皇上记在心里的时候,而我早就被皇上忘到了脑后,情况不同怎么能一并而论呢?” “石良媛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呢?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前几天皇上不是刚刚去了一趟寒香宫吗?怎么能说皇上忘记了石良媛呢?虽然我不是很聪明,但是这样明显的谎言还我还是能察觉出来的。”苏诗宁狐疑的看着石良媛,很显然是对她有些怀疑和戒备。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石良媛听到这个话之后脸上的苦涩就显得更加的明显了,挂着的微笑也有些撑不住,“有些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的,一些事情宁小媛你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觉得我刚刚是在说谎。” 石良媛说完话之后就等着苏诗宁的反应,正常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应该问一下为什么的,那么她就可以说出更多的事情来。 “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我这个人不是很聪明,看事情从来只是看表面。”不过很显然苏诗宁没有按照石良媛的想法来,“不好意思,这里的花灯我都已经欣赏完了,想要去别的地方走一走,就不在这里陪着石良媛了。” 而且苏诗宁根本就没有等石良媛再说话,直接就带着身边的宫女离开了。 石良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苏诗宁已经距离她挺远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叫住已经离开的苏诗宁。 “双鱼,你说为什么宁小媛的反应是这样的?是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不想要和我在一起。”石良媛收回自己看向苏诗宁的视线,这样问着身边的宫女。 被叫做双鱼的宫女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人群中的苏诗宁,回答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按照之前我们对宁小媛的了解应该会不想要和主子在一起吧!毕竟从进宫到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除了淑妃之外就没有见宁小媛和任何人交好过,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淑妃给她的限制。” “说的也是,不过就算是这样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啊!那个人可是我们惹不起的。”石良媛点头算是认同了双鱼的话。 “主子?”听到石良媛的话双鱼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 石良媛感受到双鱼的情绪,轻笑了一声,安慰道:“不用这样,虽然我是被逼的,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了我就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正五品良媛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有的一争,那么以后想要欺负自己的人也就要好好地掂量掂量了。” “奴婢知道了。”双鱼在石良媛的安慰之下心里的担忧少了一些,也暗暗地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过得好一些,没有人喜欢一直被忘在脑后。 离开的苏诗宁不知道石良媛主仆二人之间的对话,但是对于突然和自己搭话的石良媛却是抱着警惕的心思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样的道理苏诗宁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石良媛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离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现在的苏诗宁心情也不怎么样,因为害怕石良媛继续追赶过来她特意找了人多的地方,虽然这样却是让石良媛没有再过来,但是却有了一个新的麻烦。 “哎呀!宁小媛怎么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啊?难道说皇上没有让宁小媛一起去赏灯吗?真是好让人吃惊呢!”苏诗宁刚刚停下脚步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 对于说话的人苏诗宁根本就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正是前段时间因为她禁足了半个月的四个人中的孙美人,自从禁足结束之后一直不遗余力的在找着苏诗宁的麻烦。 对于孙美人的找茬,苏诗宁只是微微一笑,“皇上的想法自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听到孙美人这样问,其实我也很好奇呢!为什么孙美人也在这里呢?” 孙美人被苏诗宁的话给噎了一下,只顾得上讽刺苏诗宁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没有被景佑帝叫到身边的人之一。 看到孙美人这么容易就被宁小媛给解决了,其他蠢蠢欲动的也就放弃了心里的一些小心思,自从上一次被孙美人等敌人给讽刺了之后宁小媛就好像是开窍了一样,本来只是被欺负的,现在却能反击了。 本来苏诗宁这样明显的变化应该是引起别人注意的,不过因为苏诗宁不着痕迹的透漏出自己做到这一点是因为淑妃点拨了缘故,也就被人给忽略了。 至于淑妃那里,苏诗宁确确实实找她寻求帮助,只不过淑妃并没有提什么有意义的建议罢了。 等到其他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苏诗宁才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喜欢人多的缘故,总会有人来找自己的不快。 耳边清净了,苏诗宁又有了心思欣赏花灯。 今天是正月十五,于是按照习俗宫里也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就算是苏诗宁上辈子去过不少次灯会,对于宫里各种各样精致的花灯却还是赞不绝口。 当然苏诗宁能这样悠闲也是因为宫里稍微有地位的人都不在这里,而是集中在景佑帝的身边,而很显然现在的苏诗宁没有这样的资格,去年进宫的那些人里面除了崔良媛和怀有身孕的玉容华之外都没有被邀请。 苏诗宁倒是乐得自在,她可不想要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还在心里装着很多算计。 不过这样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么长时间,毕竟景佑帝不能一直都陪着有限的那几个人,好吧!虽然苏诗宁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人应该有十几个,应该也不算少了,但是这样的人数在景佑帝众多女人的陪衬之下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就在苏诗宁刚刚看到景佑帝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苏诗宁在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为了照顾怀孕的和妃以及玉容华,张皇后刚刚特意让人空出一个亭子来供两个孕妇休息,而噪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皇上,玉容华出事了。” 苏诗宁在心里刚刚有了想法,就有一个宫女来到了景佑帝身边报告了那边的情况。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流产了?”问话的不是景佑帝,而是在他身边的张皇后,在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之前是她建议让那两个人去休息的,现在出事了不是明白和自己有关系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和妃娘娘和玉容华坐在那里好好地,可是突然之间玉容华的肚子就开始疼起来,然后就看到玉容华的身下流了很多的血,现在太医正在诊脉。”宫女对着张皇后解释道,其实这个宫女在心里也很郁闷的,因为在哪里负责照顾人的就是她。 张皇后听到宫女的话稍微平静下来了,回头看了一眼景佑帝,问道:“皇上,你看现在……” 李云熙没有看向张皇后,直接就朝着事发地走了过去,张皇后虽然觉得被扫了面子,但是却还是跟上去了。她也要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在想着和妃是不是也同样的流产了,虽然有可能是别人给自己添了麻烦,但是如果能让和妃流产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帝后两个人都走了,其余的人当然也不会闲着,于是都跟了过去。 苏诗宁随着大流来到玉容华所在的亭子的时候,太医正在给景佑帝汇报情况,玉容华流产了,流产的原因是中毒,而和妃除了动了一点胎气之外没有任何的事情。 事实上也是这样,和妃虽然脸色苍白的靠在自己的宫女身上,但是也就只是这样了,比起另一边满脸绝望地玉容华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中毒?”李云熙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的,玉容华是因为中了一种烈性毒药,所以才会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产,而且药效之猛根本让人没有办法救治。”太医给出的理由很好地解释了明明这里有被安排的太医却还是让玉容华流产的原因。 “皇上!请您为嫔妾做主!那是嫔妾的孩子啊!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让人害死了。”玉容华挣扎着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在加上在裙摆上的鲜血都让这个时候的玉容华看起来可怜极了。 “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和妃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同样也跪下了,虽然看起来现在她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只要有脑子的就会知道这次的事件针对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玉容华。 第22章 陷害 “主子,您说这一次会是谁动的手?下手真是狠啊!一点也没有给玉容华反应的时间。”回到听风阁之后,青竹就没有忍住自己的心里的疑问,直接就问出来了。 苏诗宁手上还算着青梅刚刚递过来的压惊茶,听到青竹的问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因为青竹的问题在她的心里也出现过,并且还没有任何的答案,谁让她知道的不多呢!没有人手的弊端就出现了,只要一发生什么大事,苏诗宁几乎就处于闭塞状态,虽然对此苏诗宁很不满,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件事情只能慢慢来。 因为景佑帝在和妃和玉容华两个人跪完之后就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了,于是苏诗宁也不知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仅仅只是凭之前听到的也做不出什么正确的猜测。 看到苏诗宁的表现,青竹就知道自家主子应该也是不清楚的,不过想想也应该是这样,如果主子知道的话自己不可能是不清楚的。 “玉容华还真是倒霉呢!好不容易怀孕了,可是却在消息暴漏出来还没有半个月就流产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会多么的伤心呢!”没有得到答案的青竹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反而是转移了话题,当然也是见不得自己主子皱着眉头的样子,“而且也奇怪了,明明是与和妃在一起的,可是出事的却只有玉容华一个人,和妃真是好运呢!就只是动了一点胎气。”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则是轻笑了一下,“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巧合还是本来玉容华就是今天的目标。” 青竹感叹的话正是苏诗宁感觉到怀疑的地方,她从来不敢小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和妃命大而玉容华倒霉,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是幕后之人特意设计的呢?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巧合,而且这样做看起来没有什么好处,毕竟一个和妃可是要比玉容华重要多了,但是并不能排除这样的想法不是吗?也许有人就觉得玉容华的威胁要比和妃大,所以才会只对玉容华动手。 青竹本来只是随口那么感叹一下,可是现在在听完自家主子的话之后想的就多了,“要是今天的目标只是玉容华的,那么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反正这件事情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等着最后的通知就好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问,但是苏诗宁却不打算在这件事情花费太多的时间。 当然苏诗宁这样说也不是说不关注,而是现在苏诗宁的人手根本就不能得到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真正的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当然苏诗宁很轻松的将事情放在了脑后,但是有些人却不能安稳的睡觉。 比如说流产的玉容华、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被吓了一跳的和妃以及查出了某些证据的张皇后。 比起担心的和妃和玉容华,张皇后现在的情况要更加得糟糕一些,不是别的原因,而是摆在自己面前的证据。 “本宫都不知道原来今天的事情竟然和本宫有关系。”张皇后愤怒的将手边关于今天事情调查结果的纸张给扔到了一边,看样子是真的很生气。 剪如站在一边默默地感受着皇后的怒火,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有准备了,说实话在她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心里的火气也不小呢! 毕竟谁等想到事情调查到最后竟然攀扯到了皇后身上,看着那些供词,要不是剪如知道皇后如果真的想要对付一个人不会不让自己知道的话,还真的以为一切都是皇后安排的。自己作为皇后的心腹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其他人呢!如果这个结果被皇上知道的话那么娘娘就要危险了。 “娘娘,现在生气不是最主要的,而是该想着该怎么给皇上一个交代,要是被幕后想要抹黑娘娘您的人先动手的话那就被动了。”剪如虽然也很生气,但是却还没有丧失自己的思考能力,既然那些人想要将脏水泼在皇后的身上,那么一定还会有后招的。 张皇后经过剪如这样一提醒,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下来,“你说得对,本宫不能就这样乱了阵脚,那些人想要将本宫拉下去那也要看看本宫允不允许,本宫这个皇后也不是吃素的。” 张皇后说完话重新将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纸给拿了起来,看着上面一个个人名以及供词,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这个画眉,要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她有个妹妹在关雎宫当差的吧?”张皇后手指放在了一个人名上面,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想着将画眉作为一个棋子最后也成功了,不过现在看来对方还是没有说实话。”剪如也注意到了被张皇后特意指出来的这个人,因为在脑子里有印象,所以没有思考就直接回答除了张皇后的问题。 张皇后听完剪如的话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这样就对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别人的眼线,现在是不是背叛了本宫,只要告诉皇上她是关雎宫的人就好了。” “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让皇上相信画眉的主人是婉贵妃的。”剪如眼前也是一亮,这样的话什么事情都和娘娘没有关系了。 张皇后脸上也透出一股喜意,“本宫相信你的本事,虽然不知道这一次是谁想要对付本宫,但是如果能扳倒婉贵妃那个贱、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省的每一次都看到她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看来这一次娘娘就要达成心愿了。”剪如知道皇后一直看顺眼婉贵妃,所以就顺着对方的话说道。 却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只是摇了摇头,“不会这么简单的,如果婉贵妃是这样就能对付的,本宫怎么可能会让她留到现在?这件事情最后一定会被轻轻的放过,顶多也就只是会推出一个替死鬼罢了!” “那婉贵妃就这样被皇上喜欢吗?她这一次可是真的被逮到了小尾巴。”剪如稍微有些不相信,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安排,但是只要证明婉贵妃和今天晚上的事情有关,按理说皇上应该会有多表示吧!那可是皇上的孩子啊! 张皇后看了一眼还没有想明白的剪如,冷笑了一声,“皇上喜欢她是不假,但是皇上却也不是没有她不可得,只不过一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并不能对婉贵妃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也不是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会让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本来只是和剪如解释一下,可是说着说着在张皇后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想法。 “娘娘您怎么了?”剪如一开始认真听着皇后的话,可是却没有想到话没有说完对方就突然变了脸色。 张皇后再一次拿起来手边的供词,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剪如,你说这个背后之人的目标是本宫呢,还是一开始就是想要借着本宫的手来对付婉贵妃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这个调查结果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让娘娘去陷害婉贵妃?”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是很显然剪如是听明白了张皇后话里的意思,不过心里的却是十分的诧异,如果真的有人这样计划的话那么那个人的心思也太深了一些。 “恐怕就是这样,我们陷害婉贵妃成功了那么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下降,可是如果失败了的话这个黑锅就到了本宫的身上,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张皇后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冷峻,虽然这个计策阴狠了一些,但是不得不说是一个好计划。 剪如听了之后额头冒出了冷汗,“那么娘娘只要不按照那个想法去做不就好了,反正除了婉贵妃还有其他的人不是吗?” “因为那个人很了解本宫啊!明知道是一个陷阱本宫也要迈进去,谁让本宫真的见不得婉贵妃好呢!”张皇后给出了剪如理由。 “娘娘~可是要三思而后行啊!”剪如担忧的看着张皇后。 可是却没有想到张皇后突然就笑了出来,之前的严肃似乎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好了,不要这个样子,不过是别人的一个计谋而已,本宫不是看出来了吗?而且你以为本宫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就算本宫一定要陷害婉贵妃,但是那个幕后黑手也是一定不能放过的,一个暗处的敌人可是要比明面上的危险多了,本宫可不会冒险的。” 看到张皇后做出了决定,剪如也就没有在说些什么,她只是一个下人,能做的也就只有将主子安排的事情做到最好,至于其他的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经过一晚上的准备,在第二天的时候张皇后就带着自己的调查结果去找景佑帝。 第23章 宜妃 张皇后去找景佑帝这件事情在宫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张皇后根本就没有掩饰自己的行为,宫里的人都在等着最终的审判结果,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地猜测这一次倒霉的人应该是谁。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有些出乎众人的意料,本以为这一次景佑帝会大发雷霆,狠狠地惩罚背后之人。可是却没有想到只是收拾了一部分宫人,根本就没有牵扯到任何宫妃的身上,当然为了补偿失去孩子的玉容华也晋了对方的分位,变成了玉婕妤。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部分人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却还是接受了,毕竟只是晋了一级而已,比起多出一个皇子还算不了什么,更何况玉婕妤因为流产加中毒身体也被太医诊断要修养个一两年才能再次怀孕,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这是除了玉婕妤之外其他人的想法。 苏诗宁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没有办法,谁让只要进宫之后她们这些人都是敌人呢!敌人的筹码越多对自己越不利不是吗?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苏诗宁就会什么也不做,她还是没有放过对于这件事情的关注,当然不仅仅是想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就是总感觉这一次的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 不过一方面因为苏诗宁的人手很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时间过去很久了一些痕迹早就被人给抹去了,所以到最后苏诗宁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苏诗宁还是从景佑帝的一些行为中看出了一点迹象,玉婕妤流产这件事情应该和婉贵妃有那么一点关系,否则的话为什么本来一个月至少有七八天会去关雎宫的景佑帝却有至少半个月没有去了呢?要知道景佑帝这段时间可是一点也不忙的。 知道了这一点苏诗宁就没有再让人去调查,事情牵扯到了高位上的人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要是不小心给察觉到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打草惊蛇,那样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本来属于婉贵妃的日子也间接地分到了自己的身上,虽然只是多了一两次可是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婉贵妃生了一次病之后又变成了那个人人羡慕的宠妃,让一些本来蠢蠢欲动的人歇了心底的一些想法。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苏诗宁太失望,如果婉贵妃是这么容易就被扳倒的话那么就不是婉贵妃了,更重要的是日子马上到了秀姨娘生产的日子,苏诗宁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那些还用不到的事情。 因为秀姨娘的事情,苏诗宁去含章宫的次数要比以前频繁多了,虽然顶着淑妃不耐烦的脸色,但是她还是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秀姨娘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诗宁来的太频繁让淑妃觉得很不满了,反正这一次淑妃根本就没有隐瞒关于秀姨娘的事情,在得到秀姨娘生产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告诉了苏诗宁,当然伴随着的还有淑妃让她不要过于频繁的出现在含章宫的暗语。 对于淑妃的隐藏的话,苏诗宁是听明白了,在心里也是打算执行的,毕竟要不是因为秀姨娘的事情她也不会这么勤快的,要知道每次都顶着淑妃意味不明的打量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宁小媛,请留步!”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好消息,苏诗宁心情不错的从含章宫离开,却在半路上被人给截住了,更重要的是说话的声音是苏诗宁一点也不陌生的,因为她在这段时间会经常听到。 苏诗宁收敛了一下脸上的微笑,看着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石良媛,问道:“原来是石良媛,不知道石良媛是有什么事情吗?” 石良媛带着一个宫女满满朝着苏诗宁走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看着今天宁小媛的心情很好,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所以这才想要和宁小媛打一个招呼而已。” “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原来石良媛是这样的了解我这个人,竟然连我高不高兴都能看出来呢!”苏诗宁可不会相信石良媛这样的话,如果是一次这样的话她还能相信一下,可是自从元宵节过去之后石良媛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就让苏诗宁不得不警惕,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是想要和自己交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石良媛脸上的微笑微微一僵,看向苏诗宁的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宁小媛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我只是想要和你交一个朋友而已,这样简单的要求都不可以吗?” 苏诗宁看着石良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好像真的是真情实意,可是宫里哪里来的那么多真情,“石良媛这话说的就让我有些不懂了,我从来没有针对过石良媛,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更何况大姐也不允许我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而很显然石良媛就属于不熟悉的人之一。” 虽然苏诗宁说的话很冷酷,可是看向石良媛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愧疚和为难却也让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石良媛表面上是因为苏诗宁的话十分得伤心,可是在心底却是更加的确定现在苏诗宁之所以不理会自己就是因为淑妃的警告,“原来宁小媛是这样想我的吗?罢了!不过是一场奢望,希望宁小媛以后能好自为之。” 扔着几句意味不明的话,石良媛就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而苏诗宁则是看着石良媛离开的背影愣愣的发呆,直到对方消失之后才好似回过神来一样,只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怅然,同样的带着青竹回了听风阁。 回到听风阁,苏诗宁就留下青竹和青梅两个人在房间里。 “查到这段时间石良媛和那些人关系比较好了吗?”苏诗宁首先询问青梅关于石良媛的事情,对方不同寻常的动作当然让苏诗宁要注意。 青梅听到苏诗宁的话也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调查的结果说出来了,“石良媛一直很谨慎,这段时间除了主子没有看她和什么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但是还是让奴婢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石良媛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有一个同乡是在景仁宫当差的,而且还算是受良妃的信任,虽然以前的时候两个人也时常见面,但是近一个月以来见面的次数稍微频繁了一些。” “良妃啊!”听到这个答案苏诗宁心里也有一些想法,难道真的是良妃想要借助石良媛的手来对付自己?她还没有忘记上一次良妃无缘无故的和自己搭话,可是良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按理说自己一个侧五品小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 “主子,请不要着急,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青梅继续开口说道,“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什么,本来奴婢查到良妃就觉得应该就完事了,却没有想到又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来那个被良妃信任的宫女和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有联系的,虽然联系的很隐蔽。而那个小太监却是和听风阁身边的一个小宫女是同乡,而很不巧的是调查主子身边的人的时候发现那个小宫女明面上是媛妃的人,但是实际上却是宜妃的人,当然最后一点要不是因为当初调查的很深入是不可能发现的。” 青梅说了很多,话中的人关系也是兜兜转转的,可是却还是让苏诗宁听明白了,让石良媛接近自己的人不一定是良妃,至少隐藏了好几层的宜妃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但是比起还稍微能让苏诗宁接受的良妃,真真正正没有任何交集的宜妃却是让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盯上了自己。 宜妃要比苏诗宁早三年入宫,不同于苏诗宁的中规中矩,宜妃可是那一届的最出色的人,三年就爬上侧二品妃位的人除了当年的婉贵妃之外也就只有一个宜妃了。 宜妃一入宫被封为正六品贵人,之后时间里晋升速度就像火箭筒一样,比起当初的婉贵妃也是毫不逊色的,在她被诊出有身孕的时候已经是侧三品充容,要知道那个时候宜妃进宫才仅仅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但是事情到了这样还没有结束,要知道那个时候宫里还没有皇子,一个受宠的妃子如果让她生下来皇子下来那怎么可以,先不说其他的人愿不愿意,就单单是张皇后也不会让事情这样发展的,要知道在宜妃怀孕四个月之后张皇后也被诊出了身孕。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宜妃不仅生下了健健康康的大皇子而且还安稳的成为了侧二品妃,不管是张皇后的手段还是其他人的都没有成功,虽然比起婉贵妃来说宜妃受宠要稍微逊色一些,可是在一些人眼里宜妃可是要比婉贵妃成功多了。 要知道婉贵妃到现在一个孩子也没有,但是在宜妃的身边却是有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子,而且还是大皇子,单单是这一点宜妃就足够傲视群雄了。 对于宜妃的种种事迹苏诗宁一开始就知道了,但是就是因为知道才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大费周章的利用石良媛接近自己。 第24章 石良媛 想不明白宜妃为什会重点关注自己的苏诗宁,只能让人更加的仔细的盯着石良媛和宜妃两个人,希望能找到意思蛛丝马迹,好让她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可是时间是一点一点的过去,可是不管是宜妃还是石良媛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异常,这就让苏诗宁更加的警惕,折腾这么久想要谋算的事情一定不小。 当然苏诗宁在这一段时间里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为了引出石良媛想要做的事情她装作慢慢被石良媛打动的样子,虽然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变得多么好,但是却也亲近了不少。 至少石良媛隔段时间就出现在听风阁这件事情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太奇怪,苏诗宁在忍受着石良媛打扰的同时也在默默的等着她的后续动作,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自己不着急对方也应该要着急。 “虽然以前就说过,但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是想要说一句,每天都在房间里待着也太闷了,宁妹妹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出去多走走才对。”这一天石良媛再一次来到了听风阁,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挑起了话题。 苏诗宁喝了一口水,温和的笑了笑,“石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的性格,比起出去逛我还是更喜欢在房间里待着,一个人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就很好。” “你啊!真是不知道怎么养成这样的性格的,明明年纪不大却看着有些老成,记得当年的淑妃可是张扬肆意的,可是让我好生羡慕呢!”石良媛感叹的说道,当然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提到了淑妃。 苏诗宁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虽然尽量想要掩饰,但是却还是能让人看出来,“大姐当然和我是不一样了,她那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当然会有很多人羡慕了。” 石良媛看到苏诗宁的表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淑妃的,刚刚我也就只是那么一说,宁妹妹的性格其实也是很好的,否则的话皇上怎么会隔三差五就会让妹妹侍寝呢?” 石良媛卯了劲的安慰着苏诗宁,就害怕自己刚刚的话会让对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看起来还这是有一个好姐姐的样子。 而苏诗宁当然也在石良媛的安慰下脸色好了很多,至少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回来了,“石姐姐不用这样说的,我知道姐姐您没有什么恶意,是我自己想不开而已。” 苏诗宁的回答让石良媛脸色稍缓,“妹妹能这样想就好了,不过,有句话姐姐想了好长时间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苏诗宁微微垂眼,心想终于来了,面上却是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姐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妹妹我听着呢!” 石良媛有些看不明白这个时候苏诗宁的表情,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我说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听,但是那也是因为我把宁小媛当做妹妹才会这样说的,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怪罪姐姐我。” “怎么会呢?我知道石姐姐是真心对我的。”苏诗宁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略显单。 石良媛看到这样的苏诗宁在心里笑了笑,不过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严肃,“妹妹你进宫这么长时间了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难道真的想要一辈子都在淑妃的控制之下吗?” “我……”苏诗宁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对于石良媛提起的话题有些吃惊。 “先不要说话,听我把话说完。”不等苏诗宁说话石良媛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妹妹心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淑妃为什么会让你进宫,其实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吧!不过是看你老实好控制想要让你替她生一个孩子,现在还没什么,可是按照妹妹你的晋升速度独自抚养自己的孩子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你觉得淑妃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石良媛的一大堆话让苏诗宁沉默良久,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对方说的话都是事实,她根本就没有反驳的理由。 不管对方想要做什么,至少现在是将苏诗宁的情况都点了出来,而且每一句话都很犀利。 “石姐姐说的这一些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就算是知道那又能做些什么呢?大姐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只希望到时候大姐不让我太凄惨就好了。”苏诗宁低着头,说话的语气看不出是喜还是悲。 石良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苏诗宁的头,“你怎么这么容易认命了呢?同样都是苏家的女儿凭什么她淑妃就要决定你以后的命运?你并不差些什么,反而比起已经不能生育的淑妃更有优势,这样的你凭什么要对着淑妃妥协呢?” 苏诗宁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眼睛因为石良媛的话闪过一丝光亮,可是很快就消失了,“说的倒是很容易,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媛,怎么可能斗得过淑妃呢?” “斗不过就让她死啊!一个死人是不会有任何的能力压制住活人的。”石良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明显的恶意。 “石姐姐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诗宁被石良媛给吓住了,表情很惊慌,很显然对方的提议不再她的想象之中。 石良媛伸出手握住苏诗宁的手,“妹妹是真的不知道吗?我相信妹妹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知道我刚刚说的是最好的办法,如果想要以后过得好一些,就必须要狠心。” 苏诗宁很想要将自己的手从石良媛的手中撤出来,但是石良媛很显然使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不管苏诗宁怎么做都没有成功。 看着苏诗宁惊慌的样子,石良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虽然看起来对方是被吓得不轻,可是这样却也代表着苏诗宁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那么她今天的目的就达到了。 轻轻拍了拍苏诗宁的手,石良媛终于放开了对方,“我说的话都是为了妹妹你好,希望妹妹能好好的想一想,有些事情要是犹豫久了可就会失去机会的。” 苏诗宁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想要说话还是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妹妹能早一点下决心。”石良媛站起身看着有些呆呆的苏诗宁,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因为之前的时候伺候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所以说石良媛走的时候并没有人感觉到奇怪。 走出听风阁的石良媛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一看就知道现在她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双鱼跟在石良媛的身边,看到这样的情况就知道自家主子应该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恭喜主子了,花费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结果了。” 石良媛看了身边的宫女,虽然嘴角的弧度更加的大了,“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得的小女孩而已,三言两语就能扰乱了对方的心思,也算不上什么得意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说,要知道宁小媛一开始的时候态度是多么的强势,可是现在还不是被主子哄得一愣一愣的,这可是主子的功劳。”双鱼自然是听出了石良媛看似谦虚实则自得的话,嘴里的奉承话也是不要钱的就往外冒。 果然石良媛在双鱼说完话之后心情更加的好了,今天这一番话很明显的让宁小媛动了心,只要以后再加把劲就能诱惑对方对淑妃动手。 不管到时候是什么样的结果都算是完成了那个人的交给自己的任务,那么自己该得到的好处就要到了,她也不求什么皇上的独宠,只希望皇上能一个月来上那么一两次,好让自己有一个盼头。 也许是想到了以后的生活,石良媛脚下的步伐轻快了很多,满脸喜悦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而石良媛不知道的事在她离开之后苏诗宁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慢悠悠的用手帕擦着自己之前被石良媛握着的手,根本就没有她之前看到的慌张之类的情绪,。 “主子,看样子石良媛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青竹进门之后看到苏诗宁的动作和表情,就知道刚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则是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勾起一抹冷笑,“我还以为她能坚持多长时间呢!没有想到仅仅只有半个月就忍不住了,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我稍微有些吃惊,原来是想要借我的手对付淑妃啊!怪不得会花费这么多精力。” “对付淑妃?怎么可能,现在主子还在淑妃娘娘的庇佑之下,怎么可能做那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青竹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吃惊,虽然淑妃对自家主子却是是不安好心,可是在没有站住脚跟之前主子可是还要依仗淑妃的。 苏诗宁微微挑眉,“谁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觉得我很好拿捏吧!或者说她们觉得其实我是一个能轻易被说动的傻子。” 第25章 晕倒 手轻轻地在桌子上敲着,在苏诗宁的面前放着则是之前石良媛留下的据说很有用处的药包,看着那包药苏诗宁稍微有些出神。 有时候苏诗宁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太过于软弱了还是怎么着,石良媛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挺有耐心的,可是在将话挑明了之后就变得越来急迫了,这不明明说是让自己好好想想,却在第二天就送来了作案工具,就不害怕太过于有目的性会让自己觉得怀疑吗? 青竹一进门就看到自家主子在神情有些严肃,不过在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之后心里就了然了。 虽然青竹的动作声音不算大,但是苏诗宁还是察觉到了,抬头正好看到青竹手里的东西,于是她伸出了手。 理所应当的青竹将手里的请帖递给了苏诗宁,同时解释道:“这是宜妃派人送过来了,是邀请主子参加她的生日宴会。” 其实不用青竹解释,苏诗宁也知道这个请帖的目的,毕竟之前因为景佑帝特意让皇后给宜妃过生日这件事情可是让宫里的人好好地酸了一把,能让景佑帝记挂着生日在宫里可没有几个人。 “有没有问清楚,这一次宜妃都请了什么人。”苏诗宁看完之后就将请帖扔到了一边,开始询问青竹关于宜妃邀请的人。 青竹对于苏诗宁的话也算是早有准备,“回主子的话,刚刚宫女来送请帖的时候奴婢问了一句,她送的请帖只有五份,除了主子之外还有玉婕妤、崔良媛、唐芬怡以及沈小仪,至于其他人对方就不知道了。” 青竹嘴里说出来的人都没有让苏诗宁太过于意外,加上自己这些人可以说是去年进宫里面分为最高的人,宜妃这样邀请属于正常,要是她漏掉了这些人中的哪一个那才是不正常。 不过苏诗宁也没有太在意这一些,刚刚的问话只不过是随口一问而已,虽然现在就收到了请帖,但是距离宜妃诞辰还有几天,她一点也不着急。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马上就到了宜妃诞辰那一天。 苏诗宁略微打扮就来到了长乐宫,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宫殿,不得不说很符合一个宠妃应该住的地方,地方大先不说,那些精巧的设计和华丽的装扮都说明住在这里的人生活的很富贵。 不过苏诗宁也只是稍微扫了一眼而已,毕竟地方再好也不是自己的,随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一次参加宴会的人身上。 除了一些地位很低的妃嫔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倒是很符合宜妃一贯不得罪人的做法。 这一次宴会并没有其他人插手,都是宜妃准备的,但是和旁人想的不一样的是,宜妃根本就没有借着这次机会炫耀的样子,将宴会办的虽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宜妃还是大大的出了风头,原因无他,那就是景佑帝的突然驾到,这可是一项殊荣,能让景佑帝记住生日先不说,在生日当天并不是让人将礼物送过来而是亲自过来,不管怎么看都证明了宜妃宠妃的地位。 可是就算是这样宜妃都是宠辱不惊的,除了一开始因为景佑帝的突然出现脸上的笑容稍微大了一点,之后就看不出什么来了。 “妹妹你看,宜妃现在是多么的得意,要是妹妹能够下定决心的话一定不会比现在的宜妃差多少的。”石良媛是逮到机会就在苏诗宁的身边洗脑,因为这一次她们两个人的位置很靠近,所以石良媛时不时的就在苏诗宁的耳边说话。 听到石良媛的话苏诗宁低垂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可是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的情绪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诗宁这样的表现让石良媛心里稍微有些着急,在她的想法里只要苏诗宁动心了那么就应该受不了自己的挑拨,可是为什么现在这样的平静呢? 石良媛是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就放弃的,看似和善的帮苏诗宁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劝说道:“妹妹是不相信姐姐的话吗?我可是一点也没有……” 苏诗宁默默地将石良媛夹过来的菜吃掉,下一秒钟人就倒在了身后自家宫女的身上,让本来正想要侃侃而谈的石良媛吓了一大跳。 苏诗宁倒下的动作算不上很大,可是造成的动静可是不小,因为晕倒的时候下意识的抓住了桌布,所以一桌子盘子和碗就全都掉在了地上,在她身边的人也受到了影响,动作快的稍微躲开了一点,而慢的就被泼了一身的饭菜。 而最靠近苏诗宁的石良媛则是最倒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晕倒的苏诗宁没有沾到太多的汤汁,而石良媛却被泼了一个正着。 苏诗宁这边的动作当然很容易就被其他人察觉,一开始的时候都只是听到了声音,等到平静下来就看到了突然晕倒的苏诗宁。 “怎么回事?”宜妃作为主人当然要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在看到晕倒的苏诗宁之后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只不过却没有人注意到,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只是以为觉得宜妃是因为有人破坏了自己的宴会才会这样。 “宜妃娘娘,能不能请您派人去请一个太医,奴婢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晕倒了。”青竹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在她的身上是昏迷不醒的苏诗宁。 其实不用说都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只不过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有了之前玉婕妤的事情都以为苏诗宁这是怀孕了。 宜妃很显然也是这样想的,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苏诗宁,对于青竹的话也有些无动于衷。 “宜妃这是在想什么呢?没看到宁小媛现在表情不太好吗?怎么让你去请一个太医就是这样的困难吗?”可是有人是不会让宜妃走神太久的,知道出事的是苏诗宁的淑妃同样的也来到了这里,如果说在知道苏诗宁有可能怀孕之后最高兴的人可能就是淑妃了。 宜妃因为淑妃挤兑的话回过神来,没有理会有些找茬的淑妃,而是吩咐人去请太医,同时也让人将苏诗宁送到了一间房间去休息。 淑妃被人忽视了,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不好,可是一看到苏诗宁的样子她就将自己心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现在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 之后宜妃又让人将混乱的地方收拾一下,安抚了刚刚受到惊吓的宫妃,做完这些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地方。虽然淑妃很想要去苏诗宁的房间等着太医诊断,可是却也知道这是不可能,于是就和宜妃一起回去了。 “怎么回事?”张皇后虽然没有过去,但是因为身份还是张口问了一下。 宜妃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宁小媛身体似乎有些不舒服,不小心晕倒了,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宜妃话说的有些技巧,一般人晕倒可不是什么小事,可是偏偏她就用这样的话来形容苏诗宁,话里的意思就有些明显了。 而宫里能混上高位的就没有太笨的,都明白宜妃想要表达的意思,这是说宁小媛可能有身孕了。 不过虽然心里有猜测,可是谁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在之后的时间里却都有些心不在焉,只不过碍于景佑帝还在这里都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大约一刻钟之后,一个宫女来到了宜妃身边,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宜妃的脸色变了。 一直观察着宜妃的人当然看出来她脸色的变化,但是却在心里隐隐有些好奇,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一贯能控制自己的宜妃发生这样的变化。 宜妃挥了挥手将宫女打发走了,脸色慎重的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有件事情需要禀报。” 张皇后看到宜妃的脸色就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景佑帝,说道:“宜妃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本宫和皇上会好好地听着的。” “是这样的,刚刚太医已经给宁小媛把了脉,说宁小媛……”抬头看了一眼景佑帝,宜妃停顿了一下,“宁小媛那中了毒。” 听到宜妃话的人都有些吃惊,都做好了听到宁小媛怀孕的准备了,却没有想到事实会是这样的出乎别人的意料。 张皇后的脸色也变了,“宜妃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臣妾也不知道,但是臣妾的宫女确实从太医那里听到这样的诊断。”宜妃并没有讲话说死,可是她这样说其实也算是变相承认了。 “这不可能!宁小媛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不会是你在这其中做了什么吧?”淑妃是最不能接受这样结果的人,就算对苏诗宁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淑妃慎言!事情还没有什么结果不要随意猜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看宁小媛的情况怎么样。”宜妃并没有说话,张口教训淑妃的人是张皇后。 “是!臣妾知错了。”淑妃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有些着急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却还是对着皇后认错。 张皇后看了一眼淑妃,转头对着景佑帝说道:“皇上,宁小媛中毒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臣妾想要过去看看。” 第26章 中毒后续 虽然张皇后的意思是她过去看看,但是最后一同离开的却不仅仅只有她一个,景佑帝是一个,而作为今天宴会的主人宜妃当然也要过去,那么淑妃过去的理由就不用说了。(.无弹窗广告) 等到景佑帝等人到达苏诗宁所在的偏殿的时候,太医正好从房间里退出来。 “微臣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虽然见到的都是宫里最尊贵的几个人,但是太医却是一点也不惊慌,在诊出宁小媛是中毒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说也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起吧!朕刚刚听说宁小媛中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在这个时候李云熙其实是可以不开口,在一旁看着张皇后处理就可以了,但是想起自己和宁小媛的相处他觉得自己多问一句其实也是有必要的。 既然景佑帝开口了,那么不管是张皇后还是宜妃就都闭上了嘴,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回皇上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微臣刚刚替宁小媛把脉,发现对方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要不是今天吃了和药物相克的食物直接爆发出来,可能最后都察觉不出来。”太医想到自己诊出来的脉,心里也是十分的吃惊,果然这后宫害人的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的,不过这个宁小媛的命也是够大的,毒药还没有彻底见效,否则的话还真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过现在的结果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了。 “慢性毒药?”李云熙反问了一句,虽然语气很平淡,可是站在正中央的太医却能感受到浓浓的压迫感。 不自觉的拽了拽官袍,太医继续回答道:“是的,这种慢性毒药叫暗香,男子中了之后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会对身体有好处。但是如果是女子的话那就是一种毒药,连续服用一个月之后就会让女子终身不孕,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而宁小媛则是因为服用了和制成暗香药材相克的食物所以才会让微臣诊断出来。” 听到太医的话,不管是景佑帝还是其他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李云熙和淑妃是真的觉得这是一件很气愤的事情,至于张皇后和宜妃心里想的和脸上的表情是不是一致那就不知道了。 “而且如果暗香真的要用在人身上的话,要在两方面一起用功,首先是先让对方食用暗香,与此同时要服用了暗香的人每天闻一种特殊的香料才能见效。”太医的话并没有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自己的话,“而据微臣诊断,宁小媛中毒已经有二十天之久,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还是留下后遗症,至少有五六年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皇上,请原谅臣妾的以下犯上。”淑妃在太医说完之后没有忍住直接就开口了,脸上的表情十分得气愤,“但是臣妾实在是忍不住了,宁小媛是臣妾的妹妹,自从进宫之后就和臣妾关系很好。而且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个妹妹天生善良,心底柔软,从来不做什么恶事,可是现在竟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太可恶了,一个女人最大的价值就这样让人给毁了,请皇上为臣妾的妹妹做主啊!” 淑妃情绪十分得激动,当然一方面是真的觉得十分的气愤,本来苏诗宁进宫就是因为对方能为自己生孩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她好受,虽然太医没有说死,可是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了;另一方面淑妃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针对苏诗宁,根本目的还是自己,这是有人在挑战自己的底线。 “淑妃不要这样激动,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不会让宁小媛白白中毒的,这件事情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的。”张皇后首先安抚淑妃,毕竟对方的态度有些太过于激烈了,虽然她能够明白为什么淑妃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那不管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是臣妾失礼了,请皇上、皇后娘娘赎罪。”淑妃看似在张皇后的安抚之下冷静下来,“可是臣妾实在是担心宁小媛啊!要是她醒过来知道了这个消息该会多么的伤心啊!一想到臣妾妹妹遭遇的事情臣妾就忍不住担心” “淑妃的想法本宫和皇上都能理解,可是现在不是着急就能解决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宁小媛是怎么中毒的,这样才算是给宁小媛一个交代不是吗?”张皇后温声细语的说着话,但是却是将事情的重点给点出来了。 “皇后说得对,首先要弄清楚宁小媛是为什么中毒的,剩下的事情才要好好说。”李云熙在张皇后说完之后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了皇上的发话,事情就变得容易了很多,一方面打发太医去照顾还在昏迷的宁小媛,另一方面就开始派人去调查。 也不知道是因为事发突然还是怎么一回事,很快事情就有了结果。 首先是在听风阁一个小宫女的房间里找到了暗香,对方显然是得到了消息,在搜查的人找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在销毁证据,不过最后还是失败了。 不过太医说的特殊香料却没有让人找到,因为宁小媛不喜欢闻香,所以听风阁平常的时候都不点香的,不过这也说明了如果找到了宁小媛接触香料的途径,那么事情应该就会水落石出了。 虽然这个过程应该会有些困难,不过在宁小媛贴身宫女青梅的帮助之下,调查的人却很快的就有了线索。据青梅交代,虽然宁小媛不喜欢闻香,可是却很喜欢石良媛身上的香味,曾经和对方要过香料,不过被石良媛给拒绝了。 顺着这个线索就找到了石良媛的身上,将石良媛随身携带的手帕交给太医判断,得出这就是那种特殊香料,与此同时之前死不承认的小宫女也终于承认自己是受了石良媛的贿赂,每天在宁小媛的吃食里下毒的。 更重要的是在石良媛的宫里找到了暗香和特殊香料,事情到了现在就水落石出了,石良媛利用自己交好宁小媛这件事情给对方下毒。 不过石良媛却是一直喊冤,说自己没有做这些事情,而且还把宜妃给牵扯出来了,不过证据确凿根本就由不得石良媛不承认。 最后以石良媛打入冷宫作为整件事情的结尾,至于被石良媛攀扯出来的宜妃表面上都没有人相信对方参与了这件事情,毕竟宜妃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等到苏诗宁清醒过来之后就得到了自己认为的好朋友毒害自己的消息,狠狠地伤心了一下,本来就因为中毒后遗症有些不太好的身体又受到了刺激。 听风阁 “主子,这一次您真是太受苦了。”青竹端了一碗药来到了苏诗宁的身边,看着面色苍白的苏诗宁,心里是十分得担心,对于造成自家主子这样的人也是狠的牙痒痒。 苏诗宁接过青竹手里的药,稍微吹了一下,“还算不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只不过是看起来有些严重而已。” “哪有主子说的那么轻松,看看主子您的脸色怎么可能算不了什么呢?”对于苏诗宁的话青竹可是一点也不赞同,明明就很严重。 因为对方是不满自己那身体作伐子这件事情,苏诗宁只能受了,毕竟也是因为关心自己,“好了,青竹,我知道错了,下一次我一定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主子记得就好。”青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多说些什么,可是就是忍不住。 “是是是!下一次一定不会了。”苏诗宁看到青竹的态度软化了,继续做出保证,同时一仰头将手上已经凉的差不多的药喝了。 “不过主子,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太医给出的诊断是您至少五六年不能怀孕,那样的话淑妃不就会放弃主子吗?”青竹收回苏诗宁手里的碗,同时将一边的糕点递了过去。 苏诗宁吃了一口糕点,将嘴里的药味给压了下去,“这是必然的,不过是时候和对方分开了,虽然有可能失去对方的庇护,可是这样发展起来才能和淑妃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觉得苏诗宁主仆两人的对话有些不对,明明苏诗宁在之前中毒事件中是受害者,但是现在看来却有一种这些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其实事实就是这样,因为盯得紧,所以在那个小宫女手上被送进了东西之后,苏诗宁就立刻知道了,找了孙太医判断出那是什么之后,她选择了按兵不动。 最后找了一个很好地时机将自己中毒的事情透漏出去,之后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了。 当然苏诗宁并没有中毒,之所以会没有被太医察觉,那是因为服用了孙太医给的药物,造成了中毒的假象,虽然会留下一定的后遗症,现在苏诗宁每天喝药就是这个缘故。 不过造成的结果却是让苏诗宁十分得满意的,石良媛已经进了冷宫,虽然宜妃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自己挑选的时机可是很好的破坏了对方的生日宴会。 更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的主动出击,让宜妃收尾没有太干净,稍微露出一点小马脚,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总归是给对方添了一点小麻烦。 第27章 委屈 苏诗宁中毒以后,景佑帝就因为政事一直都没有去后宫,虽然派人送东西给苏诗宁安慰过对方,但是却一直没有见过她。这不,刚刚忙完了前朝的事情,他就来到听风阁准备慰问一下苏诗宁,毕竟她还是自己挺满意的一个妃嫔。 李云熙到达听风阁的时候苏诗宁正在吃药,现在她的脸色要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但是却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属于生病状态,人也消瘦了很多,本来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也消失了。 说实话,看到景佑帝的时候,苏诗宁是有些吃惊的。 虽然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闷在听风阁,但是也知道景佑帝因为前朝的事情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后宫了,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在等几天才能看到对方的准备了,可是却没有想要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不过对于自己来说确实一件好事。 “嫔妾参加皇上。”苏诗宁下意识的就想要起身行礼,不过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做,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苏诗宁请罪道:“嫔妾身体不变,请皇上赎罪。” “爱妃不必这样,身体不好就要不要乱动了,这让会让朕心疼的。”李云熙当然能看出来现在苏诗宁的脸色是什么样的,心里稍微有些心疼。 其实对于苏诗宁之前中毒这件事情,不管是后宫之人还是李云熙自己都认为这是无妄之灾,按理说如果要针对的话苏诗宁的地位和宠爱都根本就排不上。 花费那么大力气让她不能生育还不是因为被淑妃牵连的,要是对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妃,根本就不会被人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 这样一想,本来李云熙心里的一份怜惜就变成了三分,而在看到苏诗宁明显消瘦的脸庞之后就又变成了七分。 苏诗宁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景佑帝在想些什么,但是对方明显的态度柔和还是让她知道景佑帝对自己的态度是不错的,这样一想,苏诗宁也是稍微有些心安的借着景佑帝的动作半倚在了床上。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现在已经好多了。”苏诗宁低垂着眼,轻声说道。 李云熙伸手整理了一下苏诗宁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说道:“关心爱妃是朕应该做的,倒是爱妃可不要说谎,你身体怎么样朕还是能看出来的,脸色这么苍白就不要强撑着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李云熙是不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本来他就对苏诗宁觉得很怜惜,再加上现在对方柔弱的靠在床上,脸色苍白、说话也没什么力气,这就让他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关心的话。 当然李云熙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过分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听到他话的苏诗宁却是反应稍微有些强烈。 在景佑帝说完话之后,苏诗宁的身体微微一僵,抬眼看了一下景佑帝,不管是眼睛里的泪水还是里面的情绪都让对方微微一震。 “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朕?”有时候娇弱的美人更能引起旁人的保护欲,就算李云熙是皇帝也不例外,当下就心软了几分,“是什么人让爱妃受委屈了吗?告诉朕,朕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本来苏诗宁眼睛里的泪水还能稍微忍住,可是在景佑帝这样安慰之后反而没有控制住,刷的一下就就流了下来。 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脸埋在景佑帝的怀里,手环住他的腰,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李云熙让苏诗宁的动作给弄得稍微一愣,手放在苏诗宁的肩膀上,低声问道:“怎么了?” “皇上,让嫔妾靠一会儿好吗?就一会儿。”苏诗宁没有改变动作,不过他的声音还是传出来了,只不过音量小的就只有最靠近她的景佑帝能听见。 虽然苏诗宁的动作让李云熙稍微有些不舒服,可是一想到刚刚看到对方的泪颜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将手从苏诗宁的肩膀放到了她的背后,轻轻地拍了几下。 景佑帝和苏诗宁之间的气氛很好,旁边做奴才的也不好打扰,于是不管是魏安还是青竹都悄悄地退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相拥的两个人。 “嫔妾失礼了,请皇上赎罪。”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苏诗宁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看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变得有些皱的龙袍,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李云熙当然不会介意苏诗宁之前的动作,如果要是介意的话就不会让她靠近自己的。 摇了摇头,拿出帕子轻轻擦了一下苏诗宁的脸,李云熙开始询问今天对方的异常,“看样子爱妃是真的受委屈了,否则的话也不会表现这样的不对劲。” “没有的事,嫔妾只不过是好久没有见到皇上,所以才会失礼,而且皇后娘娘一直很照顾嫔妾,嫔妾怎么可能受委屈呢?”苏诗宁根本就不承认景佑帝说的话,给自己之前的行为找了一个理由。 这样明显的谎言,如果李云熙相信了那么他就是一个傻子,“看来朕在爱妃心目中没有什么地位啊!受了委屈都不敢和朕说,是觉得朕不值得信任吗?” 怎么说呢!可能就是人本性贱,要是这个时候苏诗宁直接就诉说自己的委屈,李云熙还不是那么的感兴趣,可是她非要藏着掖着,那么李云熙表示自己是非要知道怎么一回事。 “没有,嫔妾没有这样想,只不过是真的没有什么的。”苏诗宁因为李云熙的态度稍微有些吃惊,可是却还是咬着牙坚持。 看着因为被苏诗宁咬的泛白的嘴唇,李云熙怒极反笑,正常情况下自己这样问其他人早就回答了,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还在隐藏。 “爱妃真是好气性,既然没受什么委屈,那么朕也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完话,李云熙就准备直接离开,不过他的动作并没有完成,因为一只白皙的手拉住了他。 苏诗宁低着头不说话,可是手却紧紧地拽着景佑帝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这样的苏诗宁让李云熙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爱妃是不想要朕走是吗?那么就告诉朕实话。”觉得效果差不多了,李云熙坐回原来的位置。 虽然景佑帝的动作表示他不会离开,可是苏诗宁还是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就好像一放手对方就会离开一样。 “皇上,嫔妾真的没有受委屈。”苏诗宁还是坚持这样说,“不过对于某些事情觉得很困惑,明明是石姐姐先和我交往的,说是觉得我很像她的妹妹,可是为什么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呢?她难道不知道那样做会毁了我也毁了她吗?” 本来听到第一句话李云熙还觉得苏诗宁有些宁顽不灵,可是之后的话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淑妃这个妹妹要天真单纯,否则的话不会一直被淑妃控制在鼓掌之中,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的天真,竟然相信宫里会有真正的友情。 从小长在宫廷的李云熙从来就知道后宫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好朋友,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各自算计,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被苏诗宁一问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其实他很想要说实话,好让这个稍微有些傻的姑娘长一点记性,却又不想要对方单纯的双眼掩上瑕疵。 “皇上也不知道吗?大姐说无缘无故接近自己的人都是怀着不好的心思的,可是我不相信,明明石姐姐是那样好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这样变了呢?不是说是好姐妹吗?”苏诗宁继续说着自己的苦闷,不过与其说她是在从景佑帝那里询问答案,还不如说是一直不肯接受现实。 苏诗宁的心情李云熙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猜不清楚,可是现在却明白了。 对啊!虽然苏诗宁一直很天真,可是天真并不意味着蠢,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事情的始终,只不过是在心里不跟接受现实而已,毕竟石良媛的事情对苏诗宁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样一想,李云熙心里就好受了一下,虽然让苏诗宁明白宫里的残酷让他觉得可惜,但是这个让他觉得还算是喜欢的女人能在宫里获得更久一些还是让他觉得挺高兴的。 “爱妃不是都有了想法了吗?应该不用朕解释的。”李云熙这样回答者苏诗宁的问题。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看得人有些心疼。 “没关系的,还有朕在爱妃的身边,朕会一直陪着爱妃的。”李云熙轻轻抱住了苏诗宁,想要安慰浑身散发出伤心以为的她。 “有皇上在真好!”苏诗宁安静的靠在景佑帝的怀里,似乎是十分感激的对景佑帝的话做出反应,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是闪过一丝嘲讽,如果这个时候皇帝的话能相信的话那真是怪了。 不过苏诗宁还是很满意今天自己的表现的,至少又让景佑帝对自己上了一分心。 第28章 玉镯 自从那一天景佑帝看过苏诗宁之后,之后又去了听风阁几次,虽然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算长,可是却也表明对方是将苏诗宁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情况让本来还笑话苏诗宁的人又开始泛酸水了,本以为这一下子苏诗宁会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可是却没有想到反而让皇上更加的上心了,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苏诗宁休养了半个多月才被太医诊断已经恢复了,也同时意味着她再一次进入到争宠的行列。 说实话,其实宫里有不少的人正在观望着淑妃的态度,现在宁小媛失去了她原来的作用不知道淑妃会不会还罩着对方,或者是直接就将对方当做一个弃子。 如果还罩着的话,那么一些人的小心思就要歇一歇了;如果情况是相反的话,那么一些不那么幸运的事情就要发生在苏诗宁的身上,怎么说在生病期间还霸着皇上这件事情可是让不少的人心里有火气呢! 要知道有好多人盼着皇上能多瞅自己一眼,可是宁小媛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皇上的喜欢,怎么可能让人心里平衡呢? 在宁小媛恢复请安的第一天,一些人就开始试探淑妃的态度,以前如果有人欺负宁小媛的话淑妃或多或少的会表态,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再这样做,任由那些人挤兑宁小媛。 更重要的是,以前有时间宁小媛就会去淑妃的含章宫,可是在她身体恢复之后第一次去含章宫的事后却碰到了一个闭门羹,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综合以上两件事情,淑妃的态度就让一些人看清楚了,她这是不打算管宁小媛的事情了,这样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其实对于宫里的一些气氛苏诗宁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却要装作不知道,在她决定将计就计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可是她却没有后悔。 只有脱离淑妃真正的从后宫站住脚跟,她才能想以后的事情,一直躲在淑妃的背后根本就行不通,那只会让自己一直处于劣势。 而且在景佑帝的心里自己也会一直和淑妃分不开的,可是早晚有一天她会和淑妃分道扬镳的,与其以后分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还不如现在就成为两个个体。 当然苏诗宁也知道现在淑妃看起来好像是放弃了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的一个教训而已,等到自己逼不得已的时候对方还是会出手的。 毕竟自己就算不能生育却也还是一个成为一个棋子,在自己被最狼狈的时候伸手救人,不是会让自己更加的忠心吗? 淑妃的想法是正确的呃,不过很可惜苏诗宁却不想要这样发展,那些人在等待机会教训她,她又何尝不是在等着对方动手。 比起那些人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自己,苏诗宁想要的则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景佑帝更加的联系自己,说实话!自己在这个小媛的位子上停留的时间也有些太久了。 再一次在含章宫吃了一个闭门羹之后,在回听风阁的路上苏诗宁终于等到了那些人。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苏诗宁不得不感叹一件事情,果然最先忍不住的都是炮灰,在这里拦住她的人都是一些冲动易怒的人,根本不用多想苏诗宁也知道这些人都是被人挑拨过来首先来试探的人,不过让她吃惊的是里面有一个苏诗宁没有预料到的人。 “宁小媛这是从哪里来?”问话的人是来的人里面份为最高的人,正四品的刘嫔,之前没有苏诗宁没有任何的交往,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人。 苏诗宁先是对着刘嫔微微俯身,然后回答道:“刚从含章宫过来,不知道刘嫔有什么事情吗?” 在苏诗宁行礼的时候刘嫔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自从宁小媛进宫之后还没有和你好好的说话,稍微觉得心里有愧疚而已,宁小媛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怪罪我吧?” “当然不会,虽然和刘嫔您交往不深,但是我也知道您是一个和善的人,怎么可能怪罪呢?您这样说还真是让我有些恐慌。(.好看的小说)”苏诗宁回答的时候稍微有些小慌张,看起来就好像是因为紧张一样,毕竟虽然知道对方是过来找自己麻烦的,可是她应该表现得不知道不是? 看着苏诗宁紧张的样子,刘嫔嘴角扬起一个冷笑,“看来我还是做错了事情,竟然让宁小媛这样害怕,既然这样,这对玉镯就送给宁小媛当做是我的赔罪好了。” 从自己的手上拿下一对成色上好的玉镯,刘嫔就要递给苏诗宁。 苏诗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看到了刘嫔眼中的不悦,急忙说道:“这样贵重的物品刘嫔您还是自己留着的好,送给我实在是太破费了。” “怎么?宁小媛这是瞧不起我吗?我知道宁小媛作为淑妃的妹妹、丞相家的小姐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可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宁小媛就真的想要这样不给我面子吗?”刘嫔面上一冷,看向苏诗宁的目光突然就犀利起来,让人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刘嫔这样说了,苏诗宁当然就不会再推辞了,看了一眼对方,她就要伸出手去接对方手里的玉镯。 就在苏诗宁马上就要碰到玉镯的时候,刘嫔却突然就松手了,然后就听到清脆的声音,刚刚还十分完整的玉镯现在已经被摔碎了。 “大胆!”刘嫔扬手就给了苏诗宁一个巴掌,“宁小媛你真是好样的,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皇上赏赐给我的玉镯,你竟然因为嫉妒就直接给摔碎了,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的?” 刘嫔这一巴掌根本就没有留情,苏诗宁又被打了一个正着,等再看的时候很明显的能看到她的脸已经肿了,更重要的是还有血迹从她捂着脸的手缝里流出来。 苏诗宁捂着脸低着头,看样子好像是被刘嫔给打懵了,可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只不过很快的就被她压下去了。 苏诗宁也没有想到刘嫔会下手这么狠,本以为对方只不过是借机找事,可是自己手上的粘稠告诉苏诗宁刘嫔是想要毁了她的脸,要知道要不是她一开始就放着刘嫔的动作,她脸上的伤口一定会更深,说不定还会留下疤。 她自认为和刘嫔没有什么大仇,就算对方看自己不顺眼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不过,今天这件事情她是记住了。 “主子,您没事吧?”一开始的时候青竹也被刘嫔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过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只剩下对自家主子的担心。 苏诗宁抬起头对着青竹轻微的摇了摇头,虽然她的动作配合上现在的形象有些不符合。 青竹这次看清楚苏诗宁的面孔,当下就急了,后宫女人最看重的就是一张脸,这个刘嫔竟然下这么狠的手,真是太过分了。 青竹愤恨的看着刘嫔,亏她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只是正常的打招呼,原来也是一个看主子不顺眼的人。 刘嫔打完苏诗宁就从旁边的宫女那里接过锦帕,轻轻地擦着手,然后就看到对方的宫女怒视自己,嘴角就勾了起来,“花容,你说胆敢以下犯上的宫女该怎么处置?” 一直站在刘嫔身边的宫女则是听明白了刘嫔的暗示,二话不说就打了青竹一个巴掌。 “刘嫔你这是在干什么?”苏诗宁当下就怒了,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候她就应该是这样表现,另一方面是真的很气愤。 “干什么?当然是教训不听话的宫女,怎么?宁小媛有意见吗?”刘嫔根本就不在乎苏诗宁的怒火,“不过很可惜的是宁小媛也自顾不暇呢!宁小媛还是好好想想为什么要打碎皇上赏赐给我的玉镯吧!那可是宫里独一份的,就这么坏了,宁小媛想好怎么赔偿了吗?” “明明是你故意的,和我没有关系。”苏诗宁当然不接受刘嫔这样明显的诬陷。 “没错!是我故意打碎的,可是谁能给你证明呢?你问问在场的人会有人给你作证吗?你信不信,除了你的宫女所有的人都会告诉别人是你宁小媛因为嫉妒打碎了我的玉镯。”刘嫔根本也没有否认,只不过这种态度更加的让人愤怒。 苏诗宁听到刘嫔的话,当然是十分的不满,可是当她抬起头之后就看到刘嫔身边的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也明白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呵呵~看清楚了没有?”刘嫔冷笑着问道。 苏诗宁不说话,抗拒这个时候得意洋洋的刘嫔,反正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什么效果的。 “看起来还是挺识相的,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你了。玉镯碎了就碎了,毕竟碎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修好了,你只要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就好了。”刘嫔看起来好像是打发慈悲,可是让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子在冰冷的地上跪上两个时辰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留下一个宫女在原地看着苏诗宁,刘嫔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至于那些跟着一起看热闹的人看完热闹当然也走了,原地就只剩下刘嫔的宫女和苏诗宁主仆二人。 第29章 苦衷 整整两个时辰苏诗宁都是一直跪在地上,在这期间,只要她稍微想要放松一些,刘嫔的宫女就会出声阻止,似乎自己不跪好就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于是苏诗宁就结结实实的跪完了两个时辰。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感觉到腿酸,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苏诗宁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膝盖也没有了什么知觉,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期盼着时间快一点过去。 在这期间青竹一直都在陪着苏诗宁,也因为那个宫女的行为想要抗议,不过被苏诗宁给阻止了,本来刘嫔就是故意来找自己的麻烦,如果青竹反抗的话很容易就会让对方给抓住把柄的。 唯一让苏诗宁觉得欣慰的是,在跪完两个时辰之后,刘嫔的宫女并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就回去给刘嫔交差了。 “主子,你没事吧?”青竹小心翼翼的将苏诗宁扶起来,看着对方脸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和明显站不住的表现,心里除了担心就是对刘嫔的怨恨。 青竹自认为跟着主子进宫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一些欺负事件也知道的不少,可是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家主子身上的时候她就觉得很难过,她以为以前的时候那些人的冷嘲热讽就听过分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还能更过分,就像今天,明知道对方是陷害却没有什么办法。 苏诗宁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要没有任何的知觉了,踩在地上就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过她知道这只是因为之前的时候动作做得太久了,等到过一会儿就能感觉到疼了。 虽然这样,苏诗宁还是抽出空来对着青竹摇了摇头,之后身体靠近青竹,在她的耳边问道:“现在这个时辰是不是快到了皇上去听风阁的时候?” 青竹听到自家主子的话心里就是一酸,不过却还是回答道:“是的,主子,以前的时候皇上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到的。[]” “那就好!我们快点回去,总不能让皇上等久了。”苏诗宁听了青竹的话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也不是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不过听到青竹的回答之后更加的确定一些。 其实不用苏诗宁嘱咐,青竹也准备快一点回听风阁,不管是脸上的伤还是腿上的都要上药的,尤其是脸上的,一直没有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谁知道会不会很厉害,要是留下疤就糟糕了。 全身靠在青竹的身上,苏诗宁尽量让自己护士腿上的疼痛,开始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遇见景佑帝该说些什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总要让一些人付出代价才是,否则的话也就白白承受了那么多。 等苏诗宁到达听风阁的时候,就看到青梅有些焦急的站在门口,而对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皇上正在房间里等着您呢!”青梅跑到苏诗宁的身边快速的说着现在的情况,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放松,她真是害怕,主子会以为回来晚了错过了皇上。 青竹脸色不好的挡住了青梅的动作,教训道:“怎么这么毛躁,你没有看到主子现在不舒服吗?” 听到青竹的话青梅才注意到眼前两个人的别扭的姿势以及自家主子脸上的血迹,当下也顾不上什么皇上了,“主子,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了?是谁做的?除了脸上那里还受伤了?” 青梅一大串问句说的又急又快,就算是正常人也听不清楚,更何况现在苏诗宁还处于特殊时期。 “好了,先不要问那么多了,先将主子扶进去,然后上药。(.)”打断青梅话的人是青竹,虽然知道对方是因为担心主子,可是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对对对!先将主子扶进去。”青梅经过青竹的提醒也知道自己是太着急了,闭上了嘴站到苏诗宁另一边,和青竹一起扶着苏诗宁。 可是还没有走几步青梅就突然大喊了一声,“糟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青竹不满的看着青梅,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到屋里再说吗? 青梅视线从苏诗宁的脸上划过,期期艾艾的说道:“皇上还在主子房间里呢!可是主子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呢?” 青竹听到青梅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之前的还收她也听到了青梅说的皇上在听风阁这件事情,可是一直在担心自家主子,没有想那么多,现在却发现那还真是一个难题。 “没事,青竹带我去书房,青梅则是告诉皇上身边的魏公公说我一时半刻还不能从淑妃的含章宫回来,魏公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这个时候苏诗宁开口了,给身边的两个宫女都分配了任务。 青梅和青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丝犹豫。 “主子,难道就不让皇上知道您受了伤吗?要是皇上知道了一定会狠狠的惩罚刘嫔的。”因为青竹更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开口劝说苏诗宁的也是她,在青竹的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主子脸上的伤痕是这样的明显,皇上一定会注意到的,那样的话只要说出刘嫔做的事情,主子受的委屈就能让皇上知道了。 苏诗宁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做。” 苏诗宁的脸色很不好,虽然她的身体一直都是健康的,但是一个娇生惯养长大的人在地上跪了两个时辰是谁都会受不了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带着一些威严。 自家主子都这样明确表示了,不管青竹和青梅心里有多少的不认同也只能按照主子的吩咐来。 青梅先是和青竹一起讲苏诗宁扶到书房,让苏诗宁坐到了书房里一个平常让苏诗宁休息的软榻上,然后才按照之前苏诗宁的吩咐去和景佑帝身边的魏公公传话。 魏安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拘谨的宫女,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话,“你可是知道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能怪魏安有这样的反应,在后宫里哪个人不是看到皇上来到自己的住处都是高高兴兴的,就算是错过了也会被宫女们尽量的留住然后从别人赶过来。 可是眼前这个宁小媛的宫女竟然说自家主子一时半刻回不来,这是在赶皇上走吗?要是的话,还真是大胆呢!不知道宁小媛回来之后会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愤怒呢? 青梅心里也是很别扭,可是自家主子让她这样说,她也只能照办,”魏公公,奴婢说的话当然是真的,就算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说谎不是!我家主子确实是回不来了。” 魏安现在确定眼前的人是不会改变主意了,“既然这样,咱家就和皇上去说一声。” “多谢公公!”青梅恭敬的说道。 魏安虽然不了解这个宫女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奴才而已,想太多也没有什么用。 魏安回到房间的时候,景佑帝正在喝着茶,看起来是挺悠闲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云熙听到魏安回来的声音,问了一句,之前苏诗宁的宫女讲魏安叫出去他可是看见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魏安微微伏身,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是这样的,刚刚宁小媛的宫女过来说宁小媛被淑妃留在了含章宫,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李云熙听到魏安的话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来看向魏安,“被淑妃留下了?要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似乎这几天宁小媛在淑妃那里吃了不少的闭门羹,怎么今天就不一样了?” “奴才也不清楚,只不过之前奴才得到的消息说宁小媛这一次又被淑妃拒之门外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奴才就不知道了。”魏安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却也暗示着传话的宫女在说谎,“而且奴才刚刚似乎看到宁小媛回来了,不管看样子对方似乎是不想要见到皇上。” “哦?是这样吗?看样子宁小媛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呢!你说会是什么事情让她明明知道朕在这里还躲着呢?”李云熙的兴趣似乎提起来了,被人往外推的感觉有些不太好呢! 魏安低头,“奴才愚钝,猜不出来宁小媛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奴才想应该是有什么苦衷吧!” “苦衷吗?那就让朕看看到底是有什么苦衷吧!朕相信魏安你应该知道宁小媛现在在那里,现在就带朕过去吧!”李云熙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魏安。 “奴才遵旨!”魏安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景佑帝的表情就有快速的低下了,心里在为宁小媛默默地祈祷,希望她是真的有什么样的理由吧!否则就要承受皇上的怒火,作为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他当然知道现在的皇上心情很不好。 不过魏安却也不会觉得宁小媛有多么的值得同情,毕竟他的主子是皇上而不是宁小媛,而宁小媛既然选择这样糊弄皇上,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第30章 谈话 听风阁的书房里,苏诗宁正闭着眼坐在软榻上让青竹给自己的脸上上药,虽然她当初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应该是一个小伤口,可是在上药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疼的。 青竹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的给苏诗宁上着药,心里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点放松,伤口不大应该不会留下疤。 处理好脸上的伤口,青竹蹲下身体准备看看自家主子腿上的伤,唯一庆幸的是虽然现在马上就要了三月份,不过宫里还不到换季的时候,所以还是穿着冬装,应该能减轻不少的压力。 可是就算是这样安慰自己,在看到眼前红肿的膝盖之后青竹还是不自觉得红了眼眶,在苏家的时候,主子虽然身份是庶女,可是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除了小时候不下心摔断了腿之外何曾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想想青竹就对今天故意找茬的刘嫔恨得牙根痒痒。 “主子,疼吗?一会我就要上药了,您要是疼的话记得要出生,我小心一些。”虽然是这样说,但是青竹知道,一定要将用力揉才会管用,否则的话明天早上起来会更疼的。 青竹知道的苏诗宁同样也知道,“没事,我不疼的,你做你自己的就好。” 青竹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却还是尽职的给苏诗宁上着药,不过嘴上却一点也不闲着,一直在踢苏诗宁抱怨,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真的觉得很委屈,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分散一下苏诗宁的注意力。 “主子,刘嫔真是太过分了,您瞧您的腿都成什么样子了?明明是她故意找茬的,凭什么又是打主子耳光又死让主子罚跪的,虽然她的品级是比主子您高,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能随意欺负主子。”首先被青竹抱怨的就是造成苏诗宁受伤的罪魁祸首刘嫔。 苏诗宁因为疼痛皱着眉头,脸上不断地有汗流下来,不过却还是将青竹的话听了进去,“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对方是故意找茬的,不管那个玉镯是谁打碎的,如果真的闹大了最后吃亏的一定是我们,与其闹得收不了场,还不如就先忍下来呢!” “一说到这个奴婢就更生气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主子您和刘嫔那些人真的只是单纯的偶遇呢!可是却没有想到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青竹稍微有些用力的扔了一下手上给苏诗宁擦伤口布,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了,“可是谁能想到刘嫔是来找茬的,剩下那些也不是什么好人,明明都看到刘嫔在欺负主子了,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这样也就罢了!奴婢还看到有几个人在看到主子在挨打和罚跪的时候竟然在那里偷笑。” 青竹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大堆,可是苏诗宁这一次却没有给对方反应,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些暗淡。 不过青竹因为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苏诗宁脸上的表情,所以还在继续说着自己的不满,“好吧!那些人先不管,能和刘嫔一起过来的,一猜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鸟。让奴婢觉得最生气的是淑妃娘娘,要不是淑妃娘娘一直不见主子,那些人根本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而且主子受罚的地方距离淑妃娘娘的含章宫是那样的进,奴婢就不相信淑妃娘娘不知道主子的事情,可是主子跪在那里那么长时间含章宫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要知道淑妃娘娘可是主子的亲姐姐啊!主子您说淑妃娘娘是不是太过分?” 青竹抬头想要从苏诗宁的身上得到赞同,却发现对方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青竹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青竹请罪道:“刚刚奴婢说的话都是没什么根据的,主子不要多想了,淑妃娘娘应该是不知道主子被人刁难了,否则的话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明明青竹是在宽慰着自家主子,可是却发现自己说完话之后对方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主子……,是真的,我刚刚说淑妃的话真的只是猜测,根本就做不得数的。”青竹有些不安的看着苏诗宁。 苏诗宁冲着青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满满的苦涩,“青竹,你就不用安慰我了,你能想明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就想不明白,大姐…不,淑妃是真的打算放弃我了。我知道的,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孩子,对于淑妃来说就没有作用了,被放弃也是应该的。” “主子……”青竹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对方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 “不用这样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现在只不过是更加清醒一点而已。”苏诗宁低着头看着自己腿上的伤,神情有些低落,“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再抱着无所谓的亲情了。” 明显知道自家主子现在很不正常,可是青竹却想不起来该如何安慰,只能试着转移话题,“主子就是太好心了,明明刚刚有机会告诉皇上您受委屈的,可是主子非要躲起来,要是告诉皇上的话,皇上一定会为主子做主,让那些欺负主子的人受到惩罚的。” 不好再说淑妃的话题,青竹讲话题转移到了景佑帝的身上,希望这样能让自家主子忘记刚刚的不愉快。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麻烦皇上,前段时间皇上为了朝政忙了好长时间,我不想要给他添麻烦。” “可是主子就这样白白受委屈了吗?在宫里除了皇上能为主子做主还会有谁帮主子呢?”青竹很不解的反问道,她还是认为应该将事情和皇上讲清楚,这样主子以后才不会轻易地被别人欺负。 苏诗宁还是摇头,“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没有办法说什么,毕竟在外人看来刘嫔那样做是有理由的,我们是理亏那一方,既然这样何必要让皇上为难呢?” 苏诗宁和青竹主仆二人因为现在是在安全的地方,所以说话稍微有些无所顾忌,当然这样是因为她们觉得不会有其他的人听见,可是却没有想到在门外站着的人将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李云熙本来是过来质问苏诗宁的,在过来的路上让人堵住了想要通风报信的宫女的嘴,直接就来到了苏诗宁所在的书房。 可是却没有想到甘冈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李云熙并没有进门,而就在门口停着。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虽然有些话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确是整件事情给想清楚了。 他就说在他眼里十分知趣的苏诗宁怎么可能会做出赶自己离开这样的事情,原来是因为受了欺负却又不想要让他知道,所以才会说出那样明显的谎言。 不得不说苏诗宁这件事情做的十分的傻,她以为这件事情能隐瞒多长时间?可是在听到苏诗宁说出来的理由,李云熙又觉得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熨帖。 宫里的女人受了委屈恨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就想着让他知道然后给她们做主,从来没有一个人只是因为不想要他为难就选择默默承受的。 难道里面那个小傻瓜不知道在她看来十分为难的事情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吗?根本就不用担心的。 同样听到了房间里对话的人还有魏安,他低着头站在景佑帝的身后,心里想着看来这个宁小媛又要进一步了,毕竟这样毫无心机的诉衷肠,可是很让一个男人满意的,就算那个男人是皇上也不例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房间里的对方已经停下来了,然后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上完药了。 魏安悄悄地看了一眼景佑帝,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会怎么办。 没有注意到魏安的实现,李云熙抬腿就迈进了房间,因为是书房,房间并不算大,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苏诗宁。 本来李云熙是带着笑容的,可是在看到苏诗宁的下一秒钟就皱起了眉头,而苏诗宁主仆二人则是被突然出现的人给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不过李云熙并没有在意着一些,而是快走了几步,终于来到了苏诗宁的面洽,同时也将现在苏诗宁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脸上的伤很明显,腿上的伤也因为刚刚上完药显得挺严重,于是李云熙眼里的不悦就流露出来了。 “皇上,您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青竹告诉您说我不在的吗?”苏诗宁傻乎乎的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佑帝,嘴里的疑问就这样问出来了,不过在犯傻的同时却没有忘记挡住自己的伤口,虽然最后并没有成功。 李云熙看到苏诗宁的动作心里就有一点怒火,将她想要放下衣服的手给打开,“好了!不要再挡了,朕都看见了,看样子你是觉得自己受的伤还不算严重啊!” “嫔妾……没有,只不过是不想要污了皇上的眼。”苏诗宁有些小心的揉着自己的手,嘴里说着自己的理由。 李云熙则是有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苏诗宁,没有再理会对方,反而是对着跟进来的魏安说道:”派人去请太医,记得速度快一点。” 第31章 惩罚 因为有了景佑帝的吩咐,太医过来得很快,因为一路上都在赶路的缘故,明明是在初春季节,但是却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汗。 “微臣参加皇上!” “行了,不要废话了,没有看到这里还有人受伤呢吗?还不快一点给宁小媛看看!”李云熙不耐烦的让慢悠悠的行礼的太医站了起来,直接就让对方给苏诗宁看病。 太医本来就有些紧张,现在被景佑帝不耐烦的与语气给弄得心里更加的慌张,不过在听清楚景佑帝的要求又放心了几分,还好不是要自己来给皇上诊脉。 太医小心翼翼的来到了苏诗宁的身边,本来还想要问对方是哪里不舒服呢!可是等靠近之后就发现根本就不用问,因为对方的受伤的地方十分的明显。 脸上的太医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应该不太严重,现在已经抹上药了,那么就不用费心,不过膝盖上的似乎有些麻烦,一看就知道这个宁小媛跪了至少两个时辰,否则的话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的。 在弄清楚眼前被诊治的人伤势之后,太医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来,虽然膝盖的红肿的有些严重,但是这对于他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要配点药就好了。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太医还是十分认真地帮苏诗宁看病,毕竟刚刚皇上的态度可不算友善。 仔细检查了一番,太医这才抬起头来,“皇上,宁小媛脸上的伤不算严重,只要微臣配点药抹上几天就会没事的,而且也不会留下任何的伤疤。就是膝盖这里有些麻烦,宁小媛之前跪了太长的时间,造成这里血脉不畅,红肿的厉害,再加上现在的天气还有凉,要是不好好医治的话很容易就会留下后遗症,一到天冷的时候就会疼,所以要好好的养着,每天都要上药,而且还不能在受凉。” 李云熙听完太医的话,脸色算不上好,虽然之前看到苏诗宁的伤就知道就稍微觉得有些严重,可是现在听到太医这样一说,似乎要比自己想想中的要严重很多。 “既然这样,宁小媛的身体就交给你了,朕不想要让宁小媛的身体出现任何的问题,不管是脸还是膝盖。”李云熙就苏诗宁的伤就交给这个太医。 太对于这个结果太医到时早有准备,“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的看护宁小媛的。” “那么你现在就将快点讲药配出来吧!配好了抓紧送到听风阁。”李云熙也不想要和太医纠缠太多的时间,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就好了。 “微臣遵旨!”对着景佑帝行了一个礼之后,太医就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当然在这之前还留下了一般的治伤的药,在她的要还没有配出来之前可以先代替着。 虽然李云熙觉得这些药物可能不太见效,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将太医留下的药拿了过来,在太医离开之后又重新给苏诗宁上了一边药。 上药的时候李云熙能更加明显的看到了苏诗宁的伤口,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伤痕,只是红肿,可是看起来也是听吓人的,而且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挺疼的。 李云熙本以为上药的时候苏诗宁应该会忍不住出声的,虽然他确定自己已经尽量放缓了力气,可是再怎么用=减小力气也是应该感觉到疼的。 按照他以前见过的女人,这个时候早就泪眼朦胧的开始哭诉了,可是能到他都帮苏诗宁将药上完了都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因为之前的时候太过于将注意力放在上药这个工作上,所以等到李云熙抬起头看到苏诗宁表情的时候就是微微一愣。 刚刚他还在想为什么对方没有出声,难道是没有感觉到疼?可是却没有想到现在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苏诗宁,本来哭成这个样子应该是有声音,不过看到对方被自己咬得发白的嘴唇就知道为什么之前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了。 苏诗宁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景佑帝已经抬起头来,抬起手臂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下脸,之后从自己的身边拿了一个帕子交给了景佑帝,是想要对方擦擦手,毕竟这个时候景佑帝手里都是药。 结果苏诗宁递过来的帕子,李云熙随意的擦了一下自己的手,顺便阻止了魏安打水的动作,虽然受伤有些粘糊糊的,不过这点程度还是能忍受的。 “怎么一个不注意就弄得这样的狼狈?脸上的伤先不说,膝盖是怎么一回事?你听到刚刚太医说的话了吗?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吗?”现在该办的正事都已经办完了,李云熙终于开始追究苏诗宁受伤的这件事情,虽然之前他已经推测出了事情的发展,不过这个时候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苏诗宁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听到景佑帝的话稍微有些呆愣,不过随即低下头,“是嫔妾不对,再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磕了一下。” 魏安一直站在景佑帝的身后,很好的当着一个背景,可是这个时候他真是的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苏诗宁,这个宁小媛是多傻,才会觉得这样的谎言会被皇上相信,真是的!这样一个大好的诉委屈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抓住呢? 不过想起之前这个宁小媛做的事情,魏安突然觉得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刚刚都能不想要让皇上知道她受伤,让宫女说谎说自己还没有回来,现在其实也没什么。 “你啊!”李云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揉了一下苏诗宁的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是用刚刚他上药的那一只手,“既然你这样说,朕就相信了,下一次你要是再这样糊弄朕,那可是不行的。” 魏安想到的李云熙当然也能想到,但是就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会觉得十分的无奈,如果在这里的是其他人他有可能还觉得对方是在欺君。 可是这个人是苏诗宁,再加上刚刚他偷听的话,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对方还是怀着不想要自己为难的想法,丹丹就因为这样的理由李云熙也不好说些什么。 苏诗宁有些不解的摸着自己被景佑帝揉的稍微有些疼的头,似乎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眼神是十分的无辜,可是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和嘴角微微上勾的弧度却是都显示出她不是真的不知道。 看到这个样子的苏诗宁,李云熙则是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她在高兴些什么,难道不知道自己当做不知道就没有办法帮她报仇了吗?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李云熙才离开听风阁,当然在走之前吩咐了苏诗宁让她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不要去给皇后请安了。 在景佑帝离开之后,苏诗宁和青竹则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笑意,尤其是青竹,几乎可以算是笑容满面。 之前的时候她确实是觉得主子对皇上隐瞒自己的伤势十分的不解,可是在进到书房之后主子就给自己讲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主子是算到了皇上一定会过来,于是她们两个人就演了一场戏。 虽然也算不上演戏,毕竟之前自己说的话都是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这样不仅是想要之前主子受的委屈给说的清清楚楚,还让皇上对主子更加的怜惜,可是要比主子直接在皇上面前告状要好多了。 果然自己想的还不是太全面,以后还是要和主子好好的学学,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主子。 苏诗宁主仆二人之间的相视而笑先不说,在离开听风阁之后,李云熙也开始询问魏安苏诗宁今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要知道详细一些,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魏安应该将事情大厅的清清楚楚。 魏安作为大总管,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弄不清楚的话他早就被别人给代替了,于是就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景佑帝,当然这个始末是真实的,而不是后来被人篡改的。 李云熙听了之后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似乎也没有什么太过于气愤的表情,这一点不在魏安的预想范围之内,不过他也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表示出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魏安就知道原来皇上不是不生气,只不过当时的时候并没有表示出来而已。 当天晚上,景佑帝掀了刘嫔的牌子,可是不到一刻钟就从刘嫔的房间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而刘嫔则是面色难看的看着景佑帝离开。 这样的事情当然是瞒不住的,于是就都开始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打听出来的原因十分的简单,原来是皇上准备上次给刘嫔一对玉镯,可是刚刚到对方的受伤就被对方给打算了,所以皇上才会含怒离开。 打听到理由之后的宫中众人一方面对于刘嫔的遭遇有些幸灾乐祸,另一方面又开始思考皇上这样做的意图,要是平常倒是只会觉得刘嫔的行为让皇上不耐烦了。 可是今天刘嫔做了什么可是都知道的,前脚刘嫔因为玉镯狠狠地惩罚了宁小媛,后脚皇上就因为同样的理由生气,要是这期间没有什么关联的话那才奇怪了,要知道下午的时候皇上可是在听风阁待了挺长的时间,而且还请了太医。 只要不是傻得就都知道皇上这是在为宁小媛出气啊!这个宁小媛还真是好手段呢!本以为皇上这样给刘嫔没脸就已经做出了姿态。 可是到第二天的时候她们就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少了,因为皇上分别给刘嫔和宁小媛送去了圣旨,只不过一个是升职的,一个是贬职的,两相对比才是对刘嫔最大的惩罚。 第32章 浅心 刘嫔,不!应该说是刘良仪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丝帕早就已经不成形状了,在她的脚边都是被打碎的瓷器,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扭曲,她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成为正四品的嫔,却在一夜之前就变成了正五品良仪。(.无弹窗广告) 虽然距离一宫之主的正三品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正四品则是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的,可是现在全都毁了,仅仅是因为自己打碎了一堆玉镯。 可是要仅仅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管刘良仪心里是多么的不满也只能接受景佑帝这样的旨意,然后想着该怎么讨好对方再慢慢地升回来,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自己现在成为后宫耻笑的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个宁良仪。 是的!宁良仪,在她被降为良仪的同时对方升为了良仪,虽然分为相同,但是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可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因为被皇上厌弃一个则是因为皇上宠爱,这样明显的差距怎么可能是一样,更让刘良仪接受不了的是虽然同样是良仪,可是对方可是有封号,这就意味着自己其实要比对方低半级的。 谁能想到前一天还只能被自己随意处置的人一下子就压到了自己的头上,更重要的是对方是踩着自己爬上来的,这样让她怎么甘心? 要不是宁良仪在皇上的面前说了什么,皇上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的狠心,要知道以前的时候虽然自己不是多么的受宠,可是却也是一个月能见到皇上一面的,让自己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她一定要让宁良仪付出代价。 刘良仪是将自己被降级的事情全推到了苏诗宁的身上,可是她也不想想是她自己先找苏诗宁的茬的,要是安分一点不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吗? 当然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却还是习惯性的将错误推到别人的身上。 可是不管刘良仪心里是多么的不甘心,多么想要狠狠地教训一下苏诗宁,可是现在她能做的就是无视别人的嘲笑,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刘良仪自认为还是挺聪明的,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她当然要修身养性,不能再让其他人抓住自己的把柄,毕竟宫里落井下石可不在少数。 至于苏诗宁,她倒是想要报复,可是也要见到人才可以,从成为宁良仪那一天开始对方就没有从听风阁出来,说是因为受了伤,要好好的养着,于是就一直窝在听风阁不出门。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半个月,在半个月之后苏诗宁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过这一次苏诗宁的处境明显就发生了变化,至少没有人敢明面上找她的麻烦了,虽然一些冷嘲热讽还是有,可是比起之前来还真算不了什么,毕竟刘良仪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她们可不想要无缘无故的就被降级了。 这样的情况在苏诗宁的预料之中,没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她的心情也是不错。 可是有人却是见不得苏诗宁这样的悠闲,说实话,淑妃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里皇上根本就说不上多么喜欢苏诗宁,之前有好几次都是自己提到了才会去听风阁。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出乎她的预料,刘良仪之前欺负苏诗宁这件事情她当然知道了,不过却没有管。 心里却想着等第二天的时候派人给苏诗宁送点药过去,顺便再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将对方给笼络过来,可是自己还没有什么动作,皇上就先有了动作。 而且还是那样的雷厉风行,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要是不是什么太受宠的妃嫔,皇上就算是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也会当做不知道的。 这一次为什么就不一样了呢?自己那个三妹可不是什么宠妃,虽然之前的时候有好多人因为皇上在她生病的时候去看望对方觉得可能苏诗宁在皇上的心目中有一定的地位。 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在经过试探之后就发现还是自己想多了,皇上只不过是恰好想起对方来而已。 当时她还松了一口气,难道说是皇上在欺骗自己?脑子里刚刚有这样的想法,淑妃就立刻推翻了,她不认为苏诗宁的影响力有这么大,可是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淑妃一直都想不透,浅心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就让淑妃十分的烦恼,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不见苏诗宁给对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管自己送去什么听风阁的反应都是淡淡的。 这可不在淑妃的预想之中,她还没有想要放弃苏诗宁这个看起来比较好用的棋子呢! 淑妃的想法苏诗宁并不知道,她刚刚让一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浅心出去做别的了,心里想着是该找一个机会让浅心离开听风阁了。 以前的时候是逼不得已忍受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在身边晃悠,而且动作还不加掩饰,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到了该除掉这个人的时候了,她可不想要留下一枚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却要好好的计划一下,不能让人看出来这里面有自己的手脚,否则的话淑妃就不是想着怎么拉拢自己而是想着该怎么除掉自己了。 想到这里,苏诗宁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因为之前自己太高调了,一些人正仔细的盯着自己,可不能让人给抓住了把柄。 因为一直想不到什么十全其美的好办法,所以苏诗宁就只能继续忍受着浅心在自己身边出现。 不过除掉浅心的机会很快就出现在了苏诗宁的眼前,这段时间除了苏诗宁那件事情宫里还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的。 首先是和妃平平安安的生出了三皇子,并且成为了和夫人;其次是皇后的妹妹张常在在半个月之前被诊断出怀孕两个月,并且因此连升两级成为了张贵人。 第一件事倒是还在大家的预料之中,毕竟自从在元宵节上受惊之后和妃一直都是十分的小心,轻易不出咸福宫的大门,平安生出孩子也没什么,虽然是个皇子让无数人羡慕了好长时间。 可是后面一件就有些出乎预料了,张贵人是去年进宫的人里面第二个怀孕的,可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玉婕妤能怀孕其实都很能理解,毕竟对方还算受宠,被皇上临幸的机会也比较多,可是张贵人可是不一样的,虽然是皇后的妹妹,可是却没有多少的宠爱,进宫以来侍寝的次数加起来都不到十次。 要不是张皇后在皇上面前提了几次,可能连这几次都没有,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宠爱的人竟然怀有了身孕,怎么看都是走了大运。 要是其他人分分钟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在话下,可是在她的背后是张皇后,想要动手的人要是没有办法不让张皇后发现的情况下成功,那就只能掂量着。 可是就因为这样的情况,张贵人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张皇后袒护,在怀孕期间十分的张扬,明明只是一个正六品贵人,可是竟然敢和不少的人呛声。 最后还是踢到了宜妃这个铁板,让皇上一声令下禁足了十天,于是苏诗宁养完伤根本就没有见到对方,不成想在对方解除禁足第一天就和她对上了。 苏诗宁站的距离张贵人稍微有一点距离,目光平静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张贵人挡住我的路是想要干什么,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能让我离开吗?” 张贵人看着苏诗宁精致的脸庞,眼里闪过一丝嫉恨,不过脸上却是露出一个十分亲切的笑容,“我和宁姐姐好在在入宫之前也是有情谊的,虽然之前的时候我做错了一些事情,可是宁姐姐就不能原谅我吗?我只是想要和宁姐姐和好而已。” 张贵人尽量想要表示自己无害一些,可是不经意从眼中流露出来的不屑以及故意扶着腰的手,都表示对方的话其实没有多少诚意的。 苏诗宁不说话,张贵人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宁姐姐是不想要原谅我吗?我知道之前的时候是我过分了,可是我只是嫉妒姐姐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而已,现在我有了孩子,后半生有了保证那样不成熟的想法也就不会再有了,所有就想着和姐姐您赔罪。” “不用了,以前的事情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要是张贵人只是想要说这些的话那就没有必要了。”苏诗宁还是警惕的看着张贵人,似乎不相信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贵人眼里立刻含上了泪水,“宁姐姐您这样说还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只不过是想要弥补以前的错事,我这里有个消息是想要告诉宁姐姐的,那可是关系着宁姐姐生命的事情,为了赔罪我特意从皇后姐姐那里打听来的,不知道宁姐姐有没有兴趣和我随便走走呢?” 听到张贵人的话,苏诗宁的神情有些意动,虽然有些怀疑对方的话,可是有想要听听对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而张贵人则是在苏诗宁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抹冷笑。 第33章 落水 “不知道张贵人现在可以说什么事情攸关我的性命了吗?”苏诗宁一直陪在张贵人的身边,一路上听着对方乱说一通,到最后终于没有忍住,开口询问起刚刚对方说出来让自己心动的话题。 张贵人娇笑一声,目光环视了一遭周围的环境,这才说道:“当然是可以了,不过能不能请宁姐姐稍微靠近我一点,毕竟不是一件小事。” 苏诗宁犹豫的看了一眼张贵人的肚子,一看就知道在顾虑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反正这里没有其他的人,都是一些能够信任的人。” “那怎么能行,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人在旁边听着,我只告诉宁姐姐一个人。”张贵人并不同意苏诗宁的意见,“我知道姐姐在担心些什么,放心好了,太医说过我这一胎十分的稳,就是说两句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张贵人的话虽然并没有完全打消苏诗宁心中的犹豫,可是却也让她放宽了心,于是不自觉得就动了脚步。 苏诗宁的表情和行为被张贵人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就又压了下去,今天过后,就再没有什么宁良仪了。 苏诗宁站在张贵人的面前,用眼神示意对方快一点说话。 “姐姐附耳过来,我这就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张贵人则是冲着苏诗宁笑了笑,看起来还是挺单纯的,不过却是在苏诗宁没有看到的地方冲着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苏诗宁就好像没有看到张贵人的动作一样,虽然还是停顿了一下,但是却还是慢慢的将身子靠近张贵人,而随着苏诗宁一点一点的接近张贵人,对方眼里的得意就越来越掩饰不了。 最终苏诗宁和张贵人之间的距离十分的接近,而张贵人则是悄悄地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张了张嘴就想要在苏诗宁的耳边说些什么。 苏诗宁全神贯注的等待着张贵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身后属于她的宫女已经伸出手来,看姿势是要推她的。 而张贵人将宫女的行为看得清清楚楚,按理说在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情的话张贵人是最不愿意的,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反而是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张贵人为什么什么话也不说?难道刚刚……” “啊!救命啊!” “主子!” “浅心你在干什么?张贵人肚子里可是怀着皇上的孩子的,为甚要将对方推到湖里?”苏诗宁诧异的看着浅心,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明知道张贵人怀孕了,竟然还将对方给推下水。 浅心也被眼前的情况给吓了一跳,谁知道刚刚就在自己马上就要碰到宁良仪的时候对方突然就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给扑空了,于是本来应该是两个落水的就变成了一个人,而自己还被抓住了把柄。 “我……”浅心记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下子该怎么办?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的发展。 “宁良仪,你真是好样的,我家主子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宫女这样暗害主子,要是主子和主子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会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这个时候张贵人身边的宫女开口了,直接将张贵人落水的事情推到了苏诗宁的身上。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苏诗宁并没有理会义愤填膺的宫女,而是大声呼救,在看到周围有人赶到的时候,二话没说就跳进了湖里奋力朝着游去。 张贵人落水有一段时间了,等到苏诗宁游到对方的身边的时候对方的力气已经快用完了,不过却还是清醒着的,不过苏诗宁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对方已经全部沉入水里。 张贵人觉得自己的呼吸很困难,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也在担心自己的肚子,对于让自己漏水的罪魁祸首也是恨得牙痒痒,不是说只是做个样子吗?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一开始的张贵人还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可是随着自己嘴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她满脑子都是希望有人来救自己,不过意识还是慢慢的消散。 等到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人的时候,张贵人心里闪过一丝欣喜,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在这里了,于是费力睁开自己眼睛。 可是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之后张贵人的心都凉了,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下一秒钟神情就惊恐起来,这里什么人也没有要是她想要自己的命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张贵人就划动着双手想要逃离,可是已经没有力气的她怎么可能游得动呢?于是很快就被来人给抓住了。 苏诗宁看到张贵人的动作就知道对方应该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毕竟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有活力,毕竟是自己计算着来的,于是就抱着对方朝回游,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张贵人挣扎的十分厉害,有几次还差点从苏诗宁的手里跑出去。 在张贵人再一次想要从苏诗宁的手里逃脱的时候,苏诗宁则是悄悄地将对方摁进水里,让她喝了好几口水然后晕过去之后才将人拖出来。 这样做完之后,张贵人终于安静下来了,于是苏诗宁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苏诗宁救人的过程在当事人看来似乎有些长,但是其实也没有过多长时间,等到苏诗宁拖着张贵人到了湖边的时候,听到呼救的人才赶到。 苏诗宁先是将已经昏迷的张贵人交给过来帮忙的人,然后自己才慢慢地爬上来,不过在这期间动作有些僵硬,毕竟现在湖里的水可是十分的凉的。 爬上岸之后,苏诗宁来不及休息就直接开始喊道:“快一点去请太医,让人来看看张贵人的情况,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 苏诗宁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听到话之后就有人去请太医了,而苏诗宁则也在喊完之后垮了身子,人双手抱着手臂,一看就知道冷的不请。 “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苏诗宁刚刚放松的时候,在一旁突然传来景佑帝的声音。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注意力都在张贵人的身上,所以并没有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人,于是也才看到原来在这个时候除了过来帮忙的宫人之外,景佑帝、张皇后、淑妃以及良妃都在这里。 这个时候苏诗宁也顾不上冷了,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嫔妾参加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以及良妃娘娘。” “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多礼了,你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先披上衣服再说。”李云熙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异常狼狈的苏诗宁,对着身边的魏安使了一个眼色。 魏安瞧见了景佑帝的眼色,于是就将手上属于景佑帝的衣服送到了苏诗宁的手上,不过他这个动作可是让站在景佑帝身边的几个女人眼神稍微有些变化。 “嫔妾谢皇上!”如果平常的时候苏诗宁一定会推脱的,可是这个时候她实在是太冷了,于是就就没有拒绝。 “皇上,请为奴婢主子做主啊!宁良仪让他的宫女将我家主子给推下水了,要知道我家主子现在还怀着身孕呢!这样做可是想要我家主子的命啊!”就在苏诗宁穿衣服的时候,刚刚指责苏诗宁的宫女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了,说出来的话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苏诗宁听到对方的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过因为这个时候有景佑帝在场,于是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李云熙看了一眼浑身湿漉漉的苏诗宁,对方正穿着自己的衣服十分紧张的看着自己,虽然紧张但是却没有心虚,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嘴角反而是勾起一抹微笑,“哦?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吗?那么你口口声声说着宁良仪害了张贵人,那么为什么朕看到救人的是宁良仪呢?” 宫女本来以为听到自己的话皇上一定会生气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有这一茬,眼神有些慌张,不过这慌张也就仅仅只有一瞬,“这也是宁良仪故意的,她现将主子推下去,然后在亲自救人,然后让皇上看到,这样皇上就会觉得她十分的善良。” “你叫什么名字?”李云熙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宫女问道。 “奴婢名为彩云,是鸣铮宫宫女,奴婢刚刚说的话句句属实,请皇上为我家主子做主,这么冷的天主子落水了,还不知道会会怎么样呢!”彩云听到皇上的声音有些温和,心里就觉得对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于是说话也就大胆了几分,在说话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苏诗宁。 可是正在得意的宫女并没有注意到景佑帝看向她十分阴冷的表情,否则的话她这个时候就不会这样的得意。 “彩云是吗?到时一个挺不错的名字,不过用在你的身上就有些过分了。”李云熙冷眼看着那个叫彩云的宫女,心里冷哼了一声,莫非以为自己是傻子吗?“来人,宫女彩云照顾张贵人不周,害张贵人落水,先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第34章 利用 张皇后的脸色一点也不好看,虽然她也能看出来这个宫女说的话有很多的漏洞,可是皇上这样直接让人拉下去打板子可是让她十分的不满,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不是应该弄清楚了再做惩罚的吗? 张贵人可是她的妹妹,先不说自己喜不喜欢这个,但是皇上这样做真的让她没脸,不过张皇后也仅仅只是脸色有些不好,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看向苏诗宁的视线不那么的善良。 彩云听到皇上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皇上听到自己的话不是应该直接就治宁良仪的罪吗?不过很快她就没有什么心思来想这些私情了,因为她人已经被堵着嘴带走了。 “皇上,虽然那个宫女似乎是说了谎话,但是张贵人落水这件事情还是要调查清楚的。”张皇后等到彩云被拉下去之后才开口,“虽然皇上看到的是宁良仪救了张贵人,但是事实是什么样的我们不清楚,而且之前的事情我们谁都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该好好的问问宁良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不能让张贵人白白的落水。” 张皇后看起来话说的挺公正的,但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来其实她有些隐隐问指责苏诗宁。 李云熙听到张皇后的话则是点了点头,看起来就好像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隐含意义,反而是看向苏诗宁,问道:“宁良仪,现在你可以说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张贵人会落水,刚刚那个宫女对你的指正有是怎么一回事?” 苏诗宁刚刚一直都在沉默站在一边,虽然身上滴着水但是也都忍着,直到现在景佑帝问她话,她才开口说话:“其实这件事情嫔妾也是一头雾水,一开始的时候是嫔妾和张贵人在路上偶遇,本来嫔妾是打算打完招呼就离开的,可是张贵人说有事要告诉嫔妾让嫔妾陪她走走。于是嫔妾就陪着张贵人走了一段路,然后在这个地方嫔妾终于没有忍住就让张贵人告诉嫔妾她想要说的事情,可是没有想到在嫔妾靠近张贵人的时候嫔妾的宫女却突然伸手将张贵人推下湖。嫔妾当时被吓呆了,不过却也知道张贵人现在马虎不得,虽然当时喊了人过来,但是距离有些远,所以嫔妾就下水救人了。” 苏诗宁这一段话说的十分的长,可是她却是将从一开始到现在的事情都说清楚了,而且是一点也没有隐瞒。 “按照宁良仪的说话,将张贵人推下水的是你的宫女,那么就证明刚刚那个彩云并没有说错话,看来还真是冤枉人了呢!”张皇后在景佑帝没有开口之前先说话了,二话不说就开始给苏诗宁安装罪名,“宁良仪你居心何在,明知道张贵人怀孕为什么还要指示自己的宫女将张贵人给推下湖?” 苏诗宁则是在张皇后说完话之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皇上、皇后娘娘明鉴,嫔妾和张贵人素来没有太大的仇恨,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啦?嫔妾的宫女将张贵人推下湖确实是嫔妾御下不严,可是那并不是嫔妾的本意,嫔妾也不知道为什么浅心要这样做。” “你的宫女你不知道谁知道?你现在在这叫冤还真真的是巧言令色,不要以为随便说自己是清白的就能解决问题。”张皇后却不是那么容易就放过苏诗宁的,虽然她隐隐的觉得今天的事情应该是自己那个蠢妹妹给想出来的,不过机会既然来了那么就要抓住。 “皇后娘娘说这话似乎就有些太过分了吧?如果事情真的是宁良仪做的话为什么会承认是她的宫女推了张贵人呢?毕竟宫女可是很容易就被别人给买通的,而且救人的不也是宁良仪,要是真的想要害人的话为什么还要救人呢?。”淑妃可并不想要事情按照张皇后的想法发展,虽然不知道浅心为什么会这样做,可是却也不能让苏诗宁就这样被除掉,“可不要说什么设计好了的,谁知道在这个时候皇上会出现在这里?当然要说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也应该是皇后娘娘,毕竟提议让皇上游御花园的人可是皇后娘娘您。” 张皇后被淑妃给呛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怒气,“淑妃要是这样说的话本宫还真是觉得冤枉极了,没错!游御花园是本宫的提议,可是不是因为淑妃你早上说花都开了,御花园里十分的漂亮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想法吗?” “呵呵~皇后娘娘还真是强词夺理呢!臣妾是说过今天御花园很美,可是听到的人可不仅仅只有皇后娘娘您一个人,怎么就能推到臣妾身上呢?臣妾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因为臣妾说的话就心动,要知道皇后娘娘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听臣妾说话的吗?”张皇后想要牵扯到淑妃的身上,可是淑妃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直接就反驳回去了,帮苏诗宁说话是因为心底有考量,但是却不代表着她想要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 “好了,都在吵吵些什么?你们两个一个是当朝皇后一个是四妃之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呛起来真的好看吗?”李云熙有些不满的看着一直在斗嘴的两个人,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现在都给朕闭上嘴,朕不是什么傻子,有自己的判断,还用不着别人来替朕做什么决定。” 景佑帝这个样子让张皇后和淑妃都认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莽撞了,尤其是张皇后,现在可是又后悔又没脸。 淑妃是一个妃子,景佑帝说两句也就说两句了,可是她是皇后啊!可是一国之母,就算是行为稍微过火了一点也不应该这样和一个妃子一样被教训啊! 这不是当场不给自己这个当皇后的面子吗?张皇后虽然尽量表现的不在乎,可是总感觉周围的人隐隐的在笑话自己,尤其是从淑妃和良妃的身上传过来的视线更是让她觉得脸上发烧。 虽然张皇后知道景佑帝这样做是在警告自己记住自己的身份,可是她还是很不甘心,怨恨看了一眼苏诗宁,张皇后就将今天自己所受的屈辱放在了苏诗宁的身上,要不是因为她皇上是不可能这样对待自己。 要知道虽然以前的时候皇上并不是十分的宠爱自己,可是却也是尊重自己的,在外人面前还是会给自己留脸面的,就算是警告也只是会在无人的时候说几句,可不会这样明显。 教训玩张皇后和淑妃,李云熙这才对着苏诗宁说道:“好了,宁良仪你先站起来吧!既然你说你不知道你的宫女为什么要推张贵人,那么朕就相信你一次,不过那个推人的宫女在哪里?” 景佑帝这话一出就收获了苏诗宁感激的眼神,“些皇上相信嫔妾,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嫔妾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至于推人的宫女则是听风阁的掌事姑姑浅心,其实平常的时候嫔妾并不长带浅心出来的,可是今天嫔妾的贴身宫女一个昨天就有些发烧,另一个则是拉肚子,所以就带了浅心,可是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苏诗宁这说说的十分的精巧,明明是在介绍浅心的身份,可是却是将自己为什么将潜心带出来的理由说了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一看就知道不正常的理由。 果然李云熙听到苏诗宁的话嘴角就挑了起来,“那还真是太巧了,竟然两个贴身宫女都出问题了,却又偏偏在你带了一个陌生宫女的时候又出事了,这让朕不多想都不行呢!” 其实不光是景佑帝是这样想的,所有在场的人知道事情经过的都是有这样的想法,一看就知道这是专门给宁良仪设的局,只不过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看起来一点也不成功。 浅心自从推张贵人下水之后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浑身僵硬,现在则是更加的明显了,一开始张贵人宫女说话的时候她心里还稍微觉得有些侥幸,有可能事情还能按照原计划发展。 可是等看到景佑帝的表现之后她就知道没有办法了,其实让她更加觉得浑身发冷的是淑妃的反应,明明她是按照淑妃的旨意做事的,为什么淑妃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带着责备以及不解。 这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浅心真是糊涂了,可是却也隐隐的在心里有了想法,自己应该是被人给利用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她也想不出有谁能这样做。 真是一个好计划啊!如果自己将宁良仪和张贵人同时推下水最好,那么一下子就除掉了两个人,如果失败了那么暴露的就是她以及她身后的淑妃。 不过宁良仪的运气还真是太好了,明明就要推到了竟然被她躲过去了,而且还救了张贵人让皇上看到心存好感,这样也算是破坏了背后之人的计划吧! 不过就算这样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什么变化,谋害皇嗣自己一定是跑不了的,可是又不能让淑妃牵扯进来,她的家人还在淑妃的手里。 既然这样,那么只能自己去死了,死无对证是最好的办法,于是浅心趁着其他人不注意,二话没说直接就朝着一边的石头上冲了过去,因为没有人留意所以等到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第35章 容华 浅心的突然自杀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十分的吃惊,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发现被主然后自杀的宫女,可是那差不多都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可是和现在的情况很不一样。(.无弹窗广告) 虽然都知道事情和浅心有关心,但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毕竟之前一直都是苏诗宁的片面之词,只要她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根本就不用死的。 可是现在浅心的自杀却是实打实的将计划陷害苏诗宁以及推张贵人下水这两件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算是有人想要说些什么都没有办法了。 苏诗宁看到浅心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不忍,浅心的死是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可是真正看到对方的尸体的时候她却觉得有些难受。 在苏府的时候,她虽然也算计过人,但是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秀姨娘将她保护的十分好,有什么事情她还没有动手秀姨娘就已经摆平了。 进宫之后,苏诗宁就已经做好了的准备,没有秀姨娘的保护在她的手上早晚有一天会沾上人命的,之前算计的几次有些人离开听风阁之后没多久就传出已经去世的消息,可是没有亲眼见过就没有那么大的感触。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看苏诗宁的表情,就连苏诗宁自己也只是稍微走神了那么一瞬间,毕竟事情到了根本就没有结束,而是代表着开始。 “好啊!真是好啊!朕这还什么也没有问呢!就想着自杀,以为自杀就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了吗?那就太天真了!不就是想要隐藏起背后之人吗?朕偏偏要找出来,到时想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培养出这样忠心耿耿的奴才!”李云熙看着浅心的尸体表情可不是一般的冷,这样明晃晃的在自己面前自杀可是在挑战一个君王的尊严,这可是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景佑帝的怒火让周围一片寂静,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人敢出声打扰景佑帝的,这样的沉默一直到替张贵人诊脉的太医过来回话。 上岸之后昏迷的张贵人早就被人带到了附近的宫殿,毕竟张贵人不仅昏迷而且肚子里还有皇嗣,总不能和苏诗宁是一样的待遇。 “张贵人怎么样?”李云熙问话的语气有些不太好,看得出来怒火还没有消散。 太医也能感受到了现在皇上的心情有些不好,回话就小心翼翼了许多,“回皇上的话,张贵人身体没有大碍,肚子里的胎儿也很健康,现在昏迷是因为多喝了几口水,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听到太医的话有不少的人觉得张贵人还真是运气十分的大,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满三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可是进过这么一番折腾竟然没有什么事情,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虽然李云熙不太关注张贵人,但是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稍微有些重视的,现在听到太医这样说心情要好了一点点,脸上的笑意也回来了。 “既然这样,你也不用着急回去了,在这里替宁良仪检查一下身体。”这个时候李云熙的目光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有些在发抖的苏诗宁,二话没说就让太医帮她诊脉。 刚刚的情况不能让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苏诗宁离开,可是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那么对于刚刚差点被陷害以及救了人的苏诗宁,该有的关心也是必不可少的。 景佑帝话说的十分的随意,可是听到他说话的人就不能心情平静了,在这个时候皇上都没有忘记关心苏诗宁,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仅仅让太医帮宁良仪诊脉似乎有些不妥呢!宁良仪甘冈救了人不说,现在的天气还是挺冷的,这样浑身都湿透的待在外面可是很容易生病的,既然皇上心疼宁良仪,那何不让人现将宁良仪送回去呢?反正事情也已经和宁良仪没有什么关系了,这样也能很好的避免宁良仪生病,要是宁良仪生病了皇上又该心疼了。”良妃的视线从披着景佑帝衣服的苏诗宁身上划过,然后微微一笑,对着景佑帝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谢良妃娘娘关心,不过嫔妾没事的,还能坚持一会儿的,嫔妾想要首先听到事情的结果,嫔妾想要知道为什么浅心要背叛嫔妾。”苏诗宁说话的时候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些伤心,可是低垂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的情绪。不管良妃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替苏诗宁说话,这个时候苏诗宁都是要表态的,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要留在这里而且冻得不轻。 良妃对于苏诗宁的拒绝似乎没有感到意外,可是却也没有打算放弃,“虽然本宫能稍微理解宁良仪你现在的心情,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这样想的,有皇上在这里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早一点知道和晚一点知道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就让自己生病的话就有些不划算了,本宫相信宁良仪对这件事情是十分的清楚的,那么在这里逞强就有些要不得了。” 良妃的话让苏诗宁没有办法反驳,良妃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苏诗宁就算有心反驳也没有人任何理由。 “良妃说的对,你就先回去换一身衣服,让太医帮你看看,事情有了结果朕会派人通知你的。”就在苏诗宁沉默的时候,李云熙帮忙做了决定。 这一下子苏诗宁就更加的不能拒绝了,良妃她还能稍微反驳一下,可是如果说话的人是景佑帝,苏诗宁就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 “嫔妾遵旨!”于是苏诗宁这一次就没有再坚持,而是直接就听话的离开。 苏诗宁回到听风阁之后不久关于张贵人落水这件事情就有了结果。 唯一的嫌疑人时浅心,所以所有的调查就从浅心那里开始调查的,虽然浅心什么也没有说就自杀了,可是这并不代表者线索就这样中断了。 所有人心里想着浅心之所以自杀就是想要事情在她这里结束,从而保护好她身后的主子,那么这就意味着应该在浅心的住处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事实也是这样,浅心的房间十分干净,根本就找不出任何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要不是之前的时候她畏罪自杀了,现在都不一定能确定对方是否做了什么。 不管天无绝人之路,和浅心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一个宫女说她曾经看到浅心偷偷摸摸的在院子里的埋了东西,有了这一条线索,很快就找到了被浅心藏起来的东西。 让人风寒的药物以及泻药,还有就是属于张贵人的玉佩以及纸条,这一下子算是证据确凿了,除了又被牵连进来的张贵人。 就在浅心这一边有收获的同时,之前诬赖宁良仪的张贵人的宫女彩云也在三十大板的刑法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张贵人嘱咐她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几乎所有的人都明了了,原来是张贵人买通了宁良仪身边的宫女,想要演一出宁良仪伤害皇嗣的戏,可是没有想到演着演着就成了真事,不仅没有将宁良仪给拉下去反而是让自己真的落水了,更重要的是连之前的计划都暴露出来了。 事情清楚了,那么就只剩下惩罚了,浅心已经死了没有办法处置,不过其余的人却没有还好好的活着,首先是彩云直接交给了宫刑司,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而作为主谋的张贵人则是看在他肚子里还有孩子的份上,贬为侧七品答应,然后就是禁足一年,这就意味着对方在生出孩子之前都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而受了委屈的宁良仪则是收获了皇上和皇后赏赐的大量的珍宝,不过这样的宁良仪并没有得到多大的嫉妒,因为在第二天的时候就传出因为昨天落水宁良仪生病了。 虽然有皇上和皇后的赏赐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是生病就意味着不能侍寝,那么便宜的就是别人,不过高兴的时间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因为在宁良仪确定生病之后,皇上不仅派人送了很多药材之外,还送去了一道圣旨。 圣旨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说宁良仪因为心地善良之类的原因被升为了宁容华,这也就意味着苏诗宁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升了三级,可是打击了不少的人。 以上就是张贵人落水之后明面上的旨意以及表现,但是只要有脑子的就会发现张贵人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 虽然看起来张贵人好像是人证物证俱在,可是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张贵人怎么又能力买通了苏诗宁的宫女呢?当然不是说苏诗宁多么厉害,而是浅心那个宫女身份特殊。 只要稍微调查过的人就知道浅心的主人是淑妃而不是宁容华,而淑妃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毕竟宁容华怎么说也是苏家的女儿,如果真的被逮到了淑妃也脱不了关系。 有了淑妃这个后台,能让浅心背主并且还没有让淑妃发现,怎么也不会是张贵人一个刚刚进宫不到一年的人。 第36章 西夏公主 关于张常在这件事情的疑问,则是在看到淑妃在这件事情之后突然针对起宜妃来变得清晰起来,淑妃的动作很明显的让人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又和宜妃有关系。(.) 有些人就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盘算起来了,这个宜妃是和宁容华或者淑妃有多么大的仇恨,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针对这两个人的事情来。 要是都成功还好说,可是竟然都失败了,失败就失败吧!证据什么的隐藏好了也可以啊!可是又让人抓到了小把柄,这真真的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怎么感觉宜妃有些倒霉呢! 就好像是这一次,明明想要设计的是淑妃和宁容华,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没有沾到任何的血腥,反而是被激怒了;另一个则是升了一级,怎么看都是宜妃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们眼中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宜妃这一次根本就没有偷鸡,因为张常在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做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再一次承受了淑妃的冷嘲热讽之后,宜妃则是在自己的长乐宫发了一顿脾气,这才慢慢的恢复了心情。 “良辰,大皇子现在在干什么?”宜妃发泄完情绪之后,终于能够理智的思考问题,而被她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皇子。 良辰递了一杯茶给宜妃,轻声回答:“大皇子刚刚吃完奶,现在正在休息呢!” 良辰的话让宜妃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虽然从淑妃那里受了气,不过仔细一想,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几句挤兑,当年刚刚进宫不知道听了多少。 “那就好,等到大皇子醒过来之后记得抱到本宫这里,今天本宫还没有看看大皇子呢!”宜妃觉得自己想通了,心情就更加的放松了。(.无弹窗广告) 作为宜妃的贴身宫女,良辰能察觉到这个时候宜妃心情已经恢复了,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刚刚的小心翼翼,“娘娘放心好了,奴婢会记得的让奶娘抱过来的。” “嗯!”宜妃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良辰,问道:“那么关于张常在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淑妃一开始针对自己的时候,宜妃还只是以为是偶然,毕竟她和淑妃之间的关系还真的算不上好,可是等到宫里的流言传来之后宜妃就知道她是被人给算计了,而且她是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之下。 明明张常在的事情有了决断,但是都以为自己是张常在背后的黑手,可是天地良心,在确定苏诗宁至少有好几年不能怀孕之后她就已经不再将这个人放在心上,苏诗宁既然不能怀孕了,那就没有任何的威胁了,既然这样她怎么可能会买通对方的宫女陷害人呢? 一个至少稍微有点宠爱的人怎么可能值得她动手,更何况还没有达成任何的目的,不管是张常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苏诗宁本人都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这怎么可能是她做的。 别人不知道,她当然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是有人故意设局,这样的哑巴亏她怎么可能吃呢!弄清楚是谁在针对自己,她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提到了正事,良辰脸上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关于张常在的事情奴婢已经有了发现,淑妃之所以会针对主子,是因为淑妃安插在听风阁的另一个宫女发现,在张常在出事之前,那个叫浅心的宫女听风阁的一个小太监接触密切,而那个小太监则是主子安插在听风阁的。” “一开始的时候奴婢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奴婢在打探听风阁的消息的时候那个小太监根本就没有说实话,后来奴婢没有任何的收获,不死心的又调查了一遍才发现的。”良辰一点一点说着自己的调查过程,“当奴婢知道这个结果之后就传来那个小太监因为犯了宫规被送到了宫刑司消息,于是所有的事情就断在了这里,除了知道那个小太监是因为冒犯了淑妃被送到了宫刑司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发现了,至于那个小太监是谁的人奴婢没有查出来。” 宜妃听着良辰的话,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她以为自己在宫里的眼线已经够多了而且都是十分的忠诚,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 自己安插到听风阁一共有两个人,一个在上一次暗香事件中以及那个夭折了,然后就只剩下一个小太监,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个小太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是谁的人。 这个幕后黑手还真是厉害极了,竟然利用了自己和淑妃两个人,利用一个不真正是自己的人让淑妃以为她的宫女是自己买通的,然后挑起自己和淑妃的争斗。 相信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解释什么,淑妃都不会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宜妃虽然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哑巴亏她还是真的吃定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就连生病的苏诗宁都已经恢复健康了,可是她调查得到的结果还是这么一点,继续深入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了,时间越久对方留下的痕迹就越少。 咬了咬牙,宜妃决定不再将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不管有什么样的结果,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弄也没有什么意义,还是想着怎么不让这件事情影响到景佑帝对自己的印象。 前段时间宜妃以为淑妃的找茬并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现在却是注意到了,景佑帝似乎从张常在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长乐宫,虽然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一开始的时候宜妃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则是明白这是景佑帝给自己的警告,他也觉得张常在的事情和自己有关系,所以才会以此来警告自己。 这一次的亏让宜妃心里的一些飘飘然少了很多,因为知道剧情这个金手指,从进宫到现在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所以行事就开始变得有些不谨慎,所以才会让别人抓住了空隙来陷害自己。 以后可不能这样做,就算是有了金手指该有的谨慎还是不能少,她可没有忘记现在的大皇子还没有满三岁,一切还有很大的变数。 之后的一段时间,淑妃一直都是在针对宜妃,可是宜妃的态度却是发生了变化,一开始的宜妃是反击的十分厉害,一点亏也没有吃,可是到了后来却是韬光养晦起来,只要淑妃的动作不太过分她都当做没有看到。 大约持续了半个月,淑妃最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宜妃的态度让淑妃有些憋屈,就算是报复也没有什么快感,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个消息。 让淑妃停止针对宜妃的消息是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西夏使臣在一个月之后就要到达京城,当然这和后宫的女人没有什么关系,也不可能影响到淑妃,可是关键问题是这一次西夏使臣还带着一个公主。 一个公主为什么要跟着使臣一起过来? 这个就算没有任何政治想法的人都能猜出来,还不是想要和亲,其他的人可能不知道西夏公主想要和亲的人是谁,但是作为后宫的女人,一个个的都和自己的家里有联系,当然是知道对方的目标则是景佑帝。 这就相当于多了一个敌人,尤其是西夏公主虽然还在前往京城的路上,但是她的传说却已经开始出现在京城。 什么倾国倾城貌美如花,什么多才多艺智谋无双,似乎任何的美好词汇都能用来形容那个还没有见面的西夏公主,有着西夏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称号的西夏公主可不是就要让后宫的人好好的注意。 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弄清楚自己的敌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么内部的一些小矛盾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所以淑妃放弃了针对宜妃的动作,而宫里也开始呈现出一股和气的氛围。 就连苏诗宁对于那个未见面的西夏公主也是充满了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让后宫的女人这样的有危机感,在没有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团结的准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就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时间就到了西夏使臣到达京城的时间,而关于西夏公主的留言就更加的多了起来。 以前的时候还可以说是道听途说,可是现在却不一样,在西夏公主进京城的时候有不少的人看到了对方的长相,然后惊为天人。 苏诗宁能感觉出来在西夏公主到达京城之后,后宫的气氛更加的紧张,就连张皇后有时候脸上都带上了一点心不在焉。 可是不管怎么样,迎接西夏使臣的宴会是必不可少的,同样的那个一直十分神秘的西夏公主也终于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第37章 昭华夫人 最近宫里一直不平静,苏诗宁是知道的,可是这种不平静则是在景佑帝招待完西夏使臣之后变得更加的危险起来,有种一触即发的感觉,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和西夏公主有关。 西夏公主称号为昭华,是西夏的三公主,同时也是西夏国王最宠爱的公主,她的母亲是西夏王后,哥哥则是西夏的储君,拥有这样身份的昭华公主可以说是天子娇女。 不过马上对方的身份就要再多增加一个,那就是景佑帝的昭华夫人,因为对方马上就要进宫成为后宫中的一员。 这个决定是景佑帝在西夏使臣提出联姻之后直接在宴会上决定的,当然在场的除了有后宫妃嫔之外还有就是一露面就将所有人都比下去的昭华公主,谁也不知道景佑帝会给昭华公主夫人的分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是因为对方的长相。 这样的想法在当时见过昭华公主长相的宫妃脑海里一直没有消失过,要知道当初有资格出席宴会的只有正二品以上的宫妃,一个个都是宫里的老人,而且还包括皇后和盛宠的婉贵妃,能让这两个人严阵以待就能看出来那个昭华公主是多么的具有威胁力。 苏诗宁没有见过昭华公主,可是却在心里好奇着对方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她入宫的时间不长,可是让后宫这样团结一致对待的还没有听说过,怎能让人不好奇。 不过并没有让苏诗宁等太长时间,宴会结束三天之后昭华公主就以正二品夫人的分位住进了永和宫,成为一宫之主,并且在进宫的当天夜里就侍寝。 但是苏诗宁却并没有立刻就见到这个昭华夫人,因为对方被皇上特批在进宫的前半个月不用和皇后请安,理由是让对方好好的适应一下宫里的生活,同时学习一下宫规。先不说这样的规定是不是愉悦了,单单就对方对方在之后的半个月真真的没有出现在凤仪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看着张皇后一天比一天难看的脸色,苏诗宁知道那个昭华夫人应该不是一个善茬,一般情况下就算是皇上赦免了,大都会为了给皇后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早早的过来打点关系。 可是昭华夫人却没有,虽然她那样做没有什么,只不过是遵从了皇上的旨意,但是这对于皇后来说则就是一个挑衅,当然那只是苏诗宁自己的猜测,也许昭华夫人就是一个十分单纯的人。 如果一开始只是苏诗宁的隐隐约约的一个猜测的话,那么在真正见到昭华夫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当然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半个月之后的第二天,昭华夫人就出现在了凤仪宫,时间当然是在请安的时间,虽然对方来的十分的准时,而是面带着微笑,可是谁也没有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善意,当然张皇后应该是感触最深的人,因为昭华夫人针对的人还就是张皇后。 普通人家正妻才能穿大红色,妾氏是万万不能穿的,对于皇室重任,当然是除了皇上和皇后以及储君都不能穿明黄色的衣服。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前一个条件不适用于皇后身上,虽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人挑战这样的规定,之前就算是婉贵妃最受宠的时候都没有穿过大红色的衣服。 可是偏偏现在昭华夫人身上就是一身大红色宫装,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意的。 “昭华夫人可真是让姐妹们好等呢!进宫这么长时间现在才见到昭华夫人一面,这一来就穿了这么一身,还真是好本事呢!”,不过首先发难的人并不是张皇后,和夫人就坐在昭华夫人的身边,第一个针对昭华夫人的也就是她。 按照大燕国宫规,夫人的分位上顶多有三人,之前的时候只有一个养有二公主的吴夫人,是当今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的老人。 之后则是在和妃生下三皇子之后成为第二个,因为一个有称号一个没称号,和夫人其实要比吴夫人高出半级的,然后就是现在的昭华夫人一进宫就成为了三夫人中的最后一个,但是却也是最尊贵的一个。 可是昭华本身就是一个封号,昭华公主的本名可不是这个,两个字的称号当然就要比一个字称号要尊贵一些。 这对于和夫人来就有些难以接受,凭什么她辛辛苦苦花了七年的时间,直到生下三皇子才爬上夫人的分位,而对方轻轻松松就超过了自己。 虽然知道那是因为对方公主的身份,可是进了宫之后身份就都是一样的,都是皇上的女人而已,既然这样不管之前是不是公主都要看自己的本事。 昭华公主微微侧头,微笑的看着和夫人,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生气,“这位是?不好意思,本宫刚刚进宫,有好多人都不认识,而你长得又没有任何的代表性,所以本宫还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和夫人听到昭华夫人的话,首先是愣了一下,可是愣过之后就是通天的怒火,“你说你不知道本宫是谁?” “呵~”昭华夫人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转着自己的玉镯,“真是不好意思,本宫还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一般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人都不值得被本宫记得,在这个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本宫一概不认得。” 昭华夫人这话一出口,整个宫殿都沉寂了一下,虽然看到昭华夫人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就已经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善茬,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管是谁听着都是十分的不好受。 “那还真是惭愧极了,没有给昭华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皇上让昭华夫人好好的学一下宫里的规矩,现在看来昭华夫人是在阳奉阴违啊!不过是一个正二品的夫人,在你的上面可不仅仅只有皇后娘娘一个,随便哪一个都不是你能随意不敬的,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婉贵妃温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响了起来,虽然语调是温柔的,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抓住了昭华夫人的痛处。 昭华夫人的面色一变,冷眼看着坐在皇后左边第一个位子上的女子,对方的长相十分的精致,不过脸色稍微有些白,眉宇间带着一股忧愁,是一个容易让男人呵护的女子。 不过现在对方正笑眯眯的的看着自己,而且是没有任何的善意。 “怎么?昭华夫人是觉得本宫说的有什么问题吗?”婉贵妃微微挑眉看着不说话的昭华夫人,问的话也有些咄咄逼人。 昭华夫人则是收起自己眼里的冷光,让自己看起来稍微无害一些,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没有收敛多少,“没什么问题,贵妃宁宁说的十分正确,不过这也不能怪本宫,谁让那些人太没有特色了一些。” 婉贵妃并没有因为昭华夫人的死不悔改生气,而是嘴角微微翘起,“看来昭华夫人还真是死脑筋呢!既然这样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了,昭华夫人喜欢就好,愿意记住谁就记住谁。” 婉贵妃的偃旗息鼓让昭华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对方明明一张口就没有留什么情面,为什么却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呢? 和昭华夫人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看着说完话之后就悠闲的喝茶的婉贵妃,却没有人敢问这样的问题。 “贵妃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宫有些听不懂。”不过昭华夫人并不是那些人中间的任何一个,在她看来有问题就要问出来。 婉贵妃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和昭华夫人交流一下而已。” 婉贵妃这是打定不注意不说真话,可是却也没有人能够逼迫她,昭华夫人虽然是第二次见到婉贵妃,但是却明白对方现在的意思,于是皱着眉头看着对方。 不过很快昭华夫人的注意力就不能放在婉贵妃身上了,毕竟一个婉贵妃放弃了针对活动,并不代表着其他人同样的也放弃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婉贵妃的淡定的。 于是昭华夫人就不得不将精力用来应付其他人身上,不过在这些人身上却没有吃一个亏,本来作为一个公主她就是在宫廷长大的,对于宫斗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如果这么容易就败了那还真是太没用了。 不过在这期间,苏诗宁根本没有参与话题,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兴趣,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昭华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最主要的是苏诗宁的身份还差的太远了,虽然她升级已经算是很快的了,但是却根本就没有触及到后宫的中心,所以就算她有心别人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第38章 贤妃 昭华夫人第一次请安就在应付各种各样的酸言酸语中度过了,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她并没有吃亏,但是却也是有些费力。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的根本就没有达到,作为西夏王后的女儿,昭华夫人当然知道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只不过是为了刺激张皇后,可是却没有想到张皇后脸色虽然稍微有些难看,但是却一直没有说什么,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己的挑衅一样。 这不在昭华夫人的预料之中,在之前的半个月里她已经弄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自己给宫里的女人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感,比如张皇后不是一个能忍的人,自己这样做一定会让对方发脾气的,可是对方偏偏就是忍下来了。 本来拥有十分把握的试探失败了,这就让昭华夫人要好好的再打算一下,于是昭华夫人在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就换上了比较正常的宫装,毕竟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可是会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不得不说能让人那样忌惮的昭华夫人还是十分的有道理的,一开始的半个月因为昭华夫人的绿头牌还没有做好,虽然景佑帝招了对方侍寝,但是次数还算不上多。 可是在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之后的两个月里,昭华夫人的威力就显示出来了,以前的时候宫里最受宠的就是婉贵妃,一个月有□□天的时间景佑帝会出现在关雎宫,其次是张皇后,也是有六七天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当然也是有固定的时间,但是却都赶不上这两个人。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被打破了,因为多了一个昭华夫人,如果对方不那么受宠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昭华夫人侍寝的时间直逼婉贵妃,差不多要和张皇后持平。 这样一来,先不说婉贵妃和张皇后侍寝的时间少了,剩下的其他人更是大大的减少了见到景佑帝的时间,有的本来能够一个月侍寝一次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样的情况让不少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只是将昭华夫人当做假想敌的话,那么现在就真的成为不死不休的敌人。 苏诗宁对于昭华夫人这个人没有什么感想,但是却也不得不想办法,因为她也有半个多月的的时间没有见到景佑帝了,作为一个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在后宫站住脚跟的小小宫妃来说,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危险了。 因为稍微再长一点时间,很有可能景佑帝就会将自己这个人忘到了脑后,那样的话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那可不是苏诗宁想要见到的情况,当然也是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就在苏诗宁想着该怎么做的时候,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就送到了她的眼前,不是别的,而是贤妃送过来的赏荷聚会的请帖,当然在接到请帖的时候苏诗宁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贤妃的请帖当然不会有人拒绝,苏诗宁稍作打扮就来到了聚会的地方――碧波亭。 苏诗宁到的时候碧波亭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好在碧波亭虽然是被叫做亭,可是地方却不是真的只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那样大小,至少还是能容得下十几个人的。 随意的扫了一眼,苏诗宁就发现了来的人身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去年进宫的新人,老人也就只有贤妃一个人。 看着笑语晏晏的和他人说这话的贤妃,苏诗宁心里十分的疑惑,并不知道贤妃打的是什么主意,看起来贤妃的举动好像是在拉拢新人,可是现在这样做也晚了一些,要是有行动的话在当初她们这些人刚刚进宫的时候做应该是最正好的,而且这样光明正大也有些不妥。 不过虽然心里有疑惑,苏诗宁并没有直接表示出来,而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听着周围之人说话,当然也时不时插一两句。 就在碧波亭的气氛比较融洽的时候,一个宫女突然来到贤妃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而贤妃的脸上则是闪过一丝欣喜。 毕竟贤妃是这一次聚会的发起人,所以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贤妃,贤妃的变化也都看在眼里,这样则更是让她们心中的疑惑更加的明显。 贤妃挥了挥手,让传话的宫女退到了一边,转头对着坐着的众人说道:“刚刚本宫得到一个消息,皇上和昭华夫人也正在逛御花园,正好见到大家在这里,觉得有些好奇,一会儿就会过来。” 贤妃的话音刚落,苏诗宁就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都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眼里流露出巨大的欢喜,谁能想到只是来参加一个贤妃的聚会就能见到皇上。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要知道贤妃邀请过来的人里面可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皇上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给皇上留下好的印象的话,那可真是太棒了!于是过于兴奋的众人则是忽视了贤妃话里出现的人物可不仅仅只有一个景佑帝。 众人的表现,贤妃是看的清清楚楚,这让她很满意,今天的聚会本来就是要达成这样的目的,要是一个个的都无动于衷那才是不太好呢! 果然在贤妃说完话不到一会儿,景佑帝和昭华夫人的身影就出现在碧波亭,据苏诗宁观察,景佑帝的表情十分的轻松,看起来心情是不错,倒是昭华夫人虽然还是笑着,但是让人觉到她有些不高兴。 事实上昭华夫人还真是在生气,明明今天是皇上陪着自己的出来玩的,可是还没有走几步就看到了这里的聚会,再打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兴致勃勃的过来了,想要和皇上单独相处的昭华夫人理所应当的就生气了,只不过把不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 贤妃视线从昭华夫人身上扫了一眼,闪过一丝冷光,然后才带着众人给景佑帝请安。 李云熙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人,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刚刚他只是知道贤妃在这里有聚会,觉得有些感兴趣所以才过来的。 具体这个聚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还真是不清楚,可是现在除了几个比较熟悉的人他能认出来,其余的人都没有什么印象,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贤妃这是在干什么?”李云熙坐在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位子上,张口就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贤妃顺势做到了景佑帝的身边,笑着回答道:“其实也没有干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在宫里有些闷了,所以就邀请了姐妹们出来说说话。” “贤妃这样一说还真是让本宫稍微觉得委屈呢!既然和姐妹们一起出来玩为什么就没有叫上本宫呢?要知道本宫是最喜欢的热闹的人,进宫之后还没有参加几次聚会呢!可是一直想要参加一次的。”昭华夫人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虽然看起来是开玩笑的口吻,可是却在指责贤妃在排斥她。 贤妃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昭华夫人,“昭华夫人这样说可真是让本宫有些惶恐了,不是本宫不想要邀请昭华夫人,而是有原因的,先不说今天昭华夫人和皇上有事。就单单只是身份山昭华夫人就是不符合的,因为这里都是去年进宫的妹妹们,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好好的说说话,这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聚聚的,如果昭华夫人参与进来的话就有些突兀了。” “贤妃娘娘说的可真是对极了,昭华夫人这样贵重身份的人也不适合和嫔妾这些在您眼里没什么印象的人在一起,而且昭华夫人现在这样说话还真真的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昭华夫人不是整个宫里除了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吗?那么你又为什么要抱怨贤妃娘娘不邀请你呢?”沈婉仪在贤妃说完话之后就接了上去,话说的要直白了很多,挤兑昭华夫人的意思则是更加的明显。 “啪~”响亮的巴掌声突然响起,这次聚会的位置虽然是按照分位来的,但是也不全是,比如说现在沈婉仪就坐在昭华夫人的身边,这就让昭华夫人很容易的就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资格这样和本宫说话?”昭华夫人本来心气就不顺,贤妃就罢了!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可是一个小小的婉仪哪来的胆量? 沈婉仪呆呆的捂着自己的脸,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在下一秒钟则是委屈的看了一眼景佑帝,眼泪也流了下来,然后就立刻就跪在地上,“昭华夫人请恕罪,嫔妾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实话实话而已,要是昭华夫人觉得嫔妾冒犯你了的话,嫔妾愿意接受惩罚。” 昭华夫人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眼里没有任何的动容,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个人女人故意的在皇上面前这样做的,这样的手段算不上多么的高明。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昭华夫人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景佑帝,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景佑帝就在那里笑着喝着茶,就好像没有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样。 第39章 百兽园 不过失望归失望,景佑帝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昭华夫人更放心了一些,这样的态度一看就知道他不想要参合这件事情中来,同样也变相的说明随自己的意,那么她就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昭华夫人的心情也稍微平静了一下,脸上勾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低头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试图想让景佑帝心软的女人,“既然沈婉仪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本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就跪到一边好好的反省吧!等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再站起来。” 沈婉仪听到昭华夫人的话之后眼泪就停在了眼里,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刺激一样,昭华夫人为什么这样的理直气壮? 这个样子的沈婉仪让昭华夫人眼里的讥诮变得更加的浓重,而且她还没有任何想要掩饰的意思,就这样看着沈婉仪,“怎么?沈婉仪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不是承认自己错了吗?既然这让就应该温温顺顺的承受惩罚才对,摆出着一副样子该谁看?或者谁能看到?” 昭华夫人的话是一点也没有留情,在知道景佑帝不会管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的威胁,既然这样她何必要压制住自己的怒火,那根本就不符合她的性格。 沈婉仪终于在昭华夫人的讽刺中回过神来,可是脸色反而是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尤其是昭华夫人的目光让她有种自己做什么都被对方看明白了的感觉,这让她有种屈辱感,她祈求的看着景佑帝,希望在这个时候对方能开口。 可是最后还是让沈婉仪失望了,因为景佑帝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这样的结果让沈婉仪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这样的动静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表现只不过是不想要帮忙而已。[.超多好看小说] 贤妃在这个时候看完热闹了,沈婉仪找昭华夫人的麻烦是她想要看到的,虽然她早就知道两个人交锋之后的结果,不过只要能给昭华夫人添堵她都会十分的高兴,“沈婉仪不过是说了一点实话而已,昭华夫人何必这样逮着不放呢?以本宫来看,既然沈婉仪道歉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 贤妃想要做老好人,可是昭华夫人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就这样算了?贤妃说的倒是轻松,毕竟被人诽谤的并不是是你,沈婉仪说的话让本宫心情不好了,本宫凭什么就这样容易的放过她呢?至于贤妃说的道歉,很抱歉,本宫并没有从沈婉仪说过的话里听到任何有关于道歉的话。” 本来因为贤妃说话而脸上稍微带上一丝喜悦的沈婉仪,则是在昭华夫人再一次开口之后愣在了那里。 虽然知道昭华夫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件事情,可是贤妃却没有想到对方能说话这样的不客气,说实话宫里还没有见到过这样张扬的人。 “皇上,您瞧昭华夫人还真是直肠子脾气呢!沈婉仪虽然是做错了事情,可是也用不着这样一直追着不放的吧!昭华夫人这样做是不是也太不讲理一些?”贤妃悄悄地吸了一口气,将景佑帝拉到了战圈,毕竟在这个时候能够主事的只有这个人。 在贤妃征求他的意见的时候,李云熙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别处,说实话,他已经适应了宫里的女人两三句话就争吵起来的日子,只不过这一次要更加的明显一些。 就在李云熙因为贤妃的收回视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某个不同寻常的人,看到对方的表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不过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看向了昭华夫人和沈婉仪。 就在景佑帝在解决昭华夫人等人的事情的时候,苏诗宁则是正大光明的走神,反正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当然还是记得听着耳边的动静的,说实话其实她有些后悔出现在这个地方了。 虽然说见到了景佑帝一面,但是这里人这么多,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都要好好的掂量掂量,可不能因为想要争夺景佑帝的注意力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样的话很容易就成了在场之人的靶子。 其他人的话苏诗宁倒是不算是太担心,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身份,可是贤妃和昭华夫人就是苏诗宁不能不重视的人,贤妃找她们过来的目的苏诗宁稍微能猜出一点来。 应该是故意在景佑帝和昭华夫人逛御花园的时候让她们出现在景佑帝身边,然后给昭华夫人添堵,结合前几天昭华夫人从贤妃那里劫走了景佑帝的行为,这应该是贤妃的报复。 那么自己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贤妃应该是很喜欢的,可是苏诗宁并不认为自己如果真的成功了对方会十分的高兴,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让她们出现在景佑帝的面前,如果景佑帝真的宠幸了什么人的话贤妃会是第一个不高兴的人。 而昭华夫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单单看对方刚刚的表现,就能看出来是一个霸道而且不怎么讲理的人,沈婉仪只不过是稍微的讽刺了一下对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如果真的从她的手里夺走了景佑帝的宠爱下场一定会很惨,至少是现在的苏诗宁没有能力承担结果,所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虽然面临着失宠的危险,但是苏诗宁却也不想要冒这样的险,虽然今天见到景佑帝的机会有些难得,可是她却不打算做些什么。 就在苏诗宁思考事情的时候,关于沈婉仪的事情也有了结果,不管昭华夫人是多么的不满意,沈婉仪都被景佑帝赦免了,毕竟对方还真的没有做什么事情。 “皇上,贤妃既然和姐妹们在聚会,我们还是不要打搅太久了比较好,皇上不是说要给臣妾去百兽园找个礼物的吗?现在是不是该走了?臣妾可是很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呢!”解决了沈婉仪的事情,昭华夫人一点也不想要就在这里,于是一方面催促着景佑帝离开,另一方面在炫耀景佑帝对自己的宠爱。 果不其然,在昭华夫人说完这话之后其余的人都变了脸色,她们这里有好多人好长时间见不到景佑帝一面,可是昭华夫人却在炫耀景佑帝有时间陪她去挑宠物,要是这样还能忍下来的话那真是怪了。 贤妃的脸色在昭华夫人得意的眼神之下变得也有些差,可是却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就收敛了脸上的不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原来皇上和昭华夫人是要去百兽园啊?臣妾记得前段时间百兽园进了一批新的珍贵的动物,臣妾还没有时间去看,现在正好有时间,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让姐妹们也一起过去看看呢?这里可是有挺多姐妹还没有见过百兽园呢!” 贤妃的话是直接对着景佑帝说的,因为她知道只要景佑帝答应了,不管昭华夫人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都会忍下来的,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否则的话她何必在去百兽园的必经之路上举行什么聚会呢? “还是不用了吧!贤妃你们不是在赏花吗?既然这样就好好的赏花吧!”昭华夫人在景佑帝没有开口之前就拒绝了贤妃的话,而且她现在也已经确定了贤妃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 贤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昭华夫人,“昭华夫人何必这样的着急。皇上还没有说话不是吗?什么时候昭华夫人能够替皇上做决定了呢?” “本宫没有……” “好了,都不要多说了,不就是一个百兽园吗?既然都想去的话那就一起去吧!”李云熙在昭华夫人再一次开口的时候,直接就打断了对方的话,看起来好像是无意的动作,但是却是让昭华夫人脸上不太好看。 视线从脸涨得微微发红的昭华夫人身上划过,贤妃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灿烂一些,“那臣妾就替姐妹们谢谢皇上了。” 对于能够和皇上一起去百兽园,除了昭华夫人之外就没有人觉得不高兴,本来在昭华夫人催促皇上离开的时候她们就有些不甘,不过有了沈婉仪的事情没有轻举妄动罢了!毕竟昭华夫人是不好惹的,和苏诗宁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本来就因为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流失了,可是没有想到贤妃会开口说话,而且还给了她们和皇上继续相处的机会,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在昭华夫人的憋屈之下,一大堆人朝着百兽园移动,而苏诗宁也是其中的一个,除了不想要自己跌举动不符合潮流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也想要一个宠物,毕竟一直待在听风阁也有些无聊,也许她今天能够找到一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宠物。 第40章 途中 在前往百兽园的路上,不断地有人试图和景佑帝搭上话,虽然成功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连一开始十分矜持的玉婕妤和崔良媛都不着痕迹的和景佑帝说了几句。[.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苏诗宁就一直当做背景,她可是看到昭华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作为一个身份背景都不怎么样的人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不过有时候不是你想要低调就能低调了的,尤其是有人特意来找你的麻烦的时候,本来苏诗宁好好的走在路上,却能感觉到背上突然多了一个冲力。 现在她们正在过一个走廊,走廊算不上多么的宽敞,所以所有的人前后左右之间的距离很近,这就给了动手之人机会,要是这个时候苏诗宁倒了,那么她前面的崔良媛和昭华夫人都会一起遭殃。 崔良媛还稍微好说一点,进宫之后名声一直都很不错,可是昭华夫人就不一样了,这个时候要是让对方出丑了的话,那还真是要倒大霉了。 其实也难为苏诗宁了,因为后背的冲力,她这个时候已经站不稳了,可是却还能在脑子里想这么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怎么不让事情变得糟糕。 虽然苏诗宁并不知道谁在背后推了自己一把,但是她还是在察觉到自己站不稳的时候立刻抓住了身后人的衣服,然后借着这个力量站稳。 苏诗宁站稳了,但是被她拽着的人则是要倒霉很多,因为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拽了自己一下,所以没有做好准备,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声音还是挺大的。 这样的动静很明显的就被走在前面的人给听见了,于是等到景佑帝等人回头的时候就看到跪在地上的林贵人。 “怎么回事?”李云熙面色不好的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情况,开口问道。 林贵人被磕得不轻,听到景佑帝的问话之后身体抖了一下,委屈的看了一眼苏诗宁,“皇上请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是宁容华无缘无故的拽了嫔妾一把,嫔妾才会摔倒的。” 林贵人的话让其他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苏诗宁的身上,被这么多人瞧着苏诗宁也没有任何的紧张,只不过看着林贵人的眼神透着一丝不解,神情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样的表现无疑是告诉别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就有人开始怀疑林贵人说的话了,不会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然后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吧?仔细一想林贵人还真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贵人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了,刚刚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林贵人一直走在宁良仪的身后,是你没有站好摔倒了差点波及到宁容华,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宁容华拽的你呢?”在苏诗宁还没有自我辩解的时候,站在后面的殷美人就突然开口了,而且说出来的话直接就定了林贵人的罪。 林贵人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隐晦的瞪了一眼殷美人,继续哭诉,“殷美人这话说得真真的有些诛心,事实是怎么样的作为当事人当然是我最清楚了,如果是我不小心摔倒的话我当然会承认了,可是确实是宁容华拽的我,我怎么可能会说谎呢?皇上,你可是要相信嫔妾啊!” 苏诗宁的眉头因为林贵人的话不自然的皱起来,“林贵人说的话可真是好生没有道理,你说是我拽的你,可是我站在你的面前,要是有什么动作的话后面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为什么你没有注意到呢?而且殷美人不是也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没有站稳吗?为什么要把事情牵扯到我的身上呢?” “不是我想要将事情牵扯到宁容华的身上,而是事实就是这样,我知道之前的时候我的罪过宁容华,但是后来皇上也惩罚了我,请宁容华大人有大量,不要再因为以前的事情来针对我。”林贵人可没有因为苏诗宁这样简单的话就失了分寸,反而是说话更加的有理有据,还将今天的事情牵扯到以前的恩怨中,让事情看起来更加像是苏诗宁做的。 “宁容华,既然林贵人都这样道歉了,你也不要再针对她了,今天在这里道个歉,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也是很好的,毕竟都是姐妹嘛!”崔良媛在这个时候开口,而且还是想着林贵人说话,看起来好像是在劝解,可是却是将今天的事情按在了苏诗宁的身上。 虽然林贵人的摔倒确确实实是因为苏诗宁的动作,可是能够无声无息对苏诗宁动手的人只能是在她背后最近的那个人,而顺手被苏诗宁抓住的林贵人正好就符合这个条件。 “呵~崔良媛这说话说的还十分的大方呢!”唐良仪不屑的笑了一声,“明明宁容华和殷美人都证明这件事情是林贵人自己捣鼓出来的,怎么到了崔良媛的嘴里就变成了宁容华的错,先不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皇上贤妃娘娘以及昭华夫人在这里,什么时候就能让崔良媛做主了呢?” 唐良仪这话说的可是十分的不留情面,可是让苏诗宁看了她好几眼的。 因为两个人的分位慢慢的有了差距,虽然现在唐良仪也已经从婉仪变成了良仪,但是苏诗宁已经成为了容华,两个人接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于是对方的冷嘲热讽苏诗宁也挺长时间没有听到了。 当然这也和苏诗宁这段时间动不动就生病以及她和唐良仪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的缘故,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对方会替自己说话,尤其针对的人还是崔良媛。 她可是没有忘记当初选秀的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可是十分的好,虽然后来进宫之后似乎联系少了很多,可是却也没有想到唐良仪会这样对待崔良媛。 “唐良仪说得对,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随便管,不过是一个良媛而已,先不说宁容华分位比你高,就算不是,宫里的事情也还轮不到一个良媛来决定。”不等崔良媛做出什么反驳,旁边一直在看戏的昭华夫人就开口了,不得不说之前唐良仪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当然更重要的是对于在场的人谁给自己的威胁最大她很清楚,之前的沈婉仪和现在崔良媛都是她重点关注的对方,虽然她觉得这些都是些小人物,不过该有的敲打还是应该有的。 虽然崔良媛从来都是一个能忍的,但是经过唐良仪和昭华夫人两个人这样一挤兑,脸上的表情当然就不好看了,虽然尽量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里面的勉强。 不过好像就像是没有打击够一样,贤妃在这个时候也开口了,“虽然昭华夫人说的话是直白了一点,但是崔良媛你的行为确实是过了,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都是林贵人做错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包庇可是不行的,还不快一点和宁容华道歉。” 贤妃说话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平常,可是话里的还是隐隐的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她帮苏诗宁说话当然不是因为和苏诗宁的关系有多么的好,而是比起苏诗宁来,崔良媛和林贵人给她的感觉得更加的不好。 崔良媛明明只是一个刚刚进宫一年的人,不就是身份上稍微了不起一点嘛?可是自己也不差啊!动不动就做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给谁看?现在还不是只一个良媛,这可没什么可得意的。 至于林贵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一个小小的贵人根本就不被她放在心上,可是见过几次对方恃宠而骄的样子,贤妃也还是不喜的。 这两人比起虽然升级看起来有些快,但是根基不稳的宁容华来说可是要讨厌多了,能打击一下当然是好的,反正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 风水轮流转,刚刚的时候崔良媛还想要苏诗宁给林贵人道歉,可是现在就被贤妃要求和苏诗宁道歉,这一下子崔良媛脸上的微笑根本就维持不了了。 崔良媛自认为心机很深,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接受对着苏诗宁道歉,虽然现在苏诗宁的身份是要比自己高,但是在崔良媛的心里她还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给自己提鞋都不够,怎么能道歉呢? “皇上,嫔妾刚刚的言行是有些无状了,希望皇上不会怪罪嫔妾。”最后崔良媛还是没有给苏诗宁道歉,只是对着景佑帝承认自己的错误。 对于崔良媛这样的表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现,贤妃和昭华夫人虽然不屑可是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皇上还在这里。 不过唐良仪就没有那么掩饰了,直接就冷笑了一声,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她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让崔良媛的脸色更加的僵硬。 又旁听了一场争吵的李云熙表情则是带着一丝不耐,“既然知道错了,那就不要再犯了,至于林贵人,既然连路都走不好,那么就回去好好的练练吧!” 景佑帝直接让林贵人回去这件事情,除了林贵人自己其他的人都是乐意的,毕竟少了一个人就意味着自己多了一个希望。 第41章 白兔 事情在景佑帝开口之后就可以说是已经解决了,然后就又朝着一开始的目的地走去,各种笑语晏晏的就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苏诗宁稍微走慢了几步,就和殷美人平行了,“多谢殷美人刚刚仗义执言,否则的话我就真的要被林贵人给陷害了。” 殷美人微微一笑,比起刚刚对待林贵人的刻薄,这个时候的殷美人则是要温和好多,“宁容华真是太客气了,我也只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也没有做什么。” “虽然是这样,可是也是多亏了殷美人的话皇上才会相信我,一句道谢还是应该的。”不管殷美人帮自己忙的目的是什么,该有的道谢苏诗宁是不会少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苏诗宁的表现上看出了她的想法,殷美人这一次接受了苏诗宁的道谢,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到了百兽园。 百兽园位于皇宫的西侧,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有十分寻常的,当然也有地方上献上来的十分珍贵的动物,平常的时候都会有专人照顾,当然宫里有妃嫔想要宠物的话也可以在这里挑选。 昭华夫人就是想要一只猫,所以才会缠着景佑帝和她一起来到百兽园,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贤妃这个失误,就变成了一大堆人都来了百兽园。 虽然所有的人都想要一直陪着景佑帝,但是在昭华夫人赶人之后不管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就都离开了,除了几个自认为能够顶住昭华夫人报复的人。 苏诗宁自认为自己还没有这样的手段,于是就顺着人流离开了,不是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看向自己怀有各种态度的眼神,不过都被她给无视了。 离开大部队,就只剩下苏诗宁一个人的时候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实话,和这么多人在一起就是不自在。 “青竹,走!咱们去兔园看看。”呼完气,苏诗宁就兴致勃勃的对着身边的青竹说道。 其实苏诗宁很早之前就想要样一只宠物,只不过在苏府的时候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是苏夫人当家,另一方面则是秀姨娘有皮毛过敏症。[.超多好看小说] 现在在宫里,虽然还是还不算是平安,但是听风阁经过好几次事情已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养一只不会到处乱跑的兔子还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苏诗宁最想要的是一只猫或者是一只狗,不过她同样的也知道如果猫狗之类的因为不太好照看,很容易就被人抓到了空子,虽然兔子也有这样的问题,但是比起猫狗可是要好多了。 因为百兽园都有标志,所以苏诗宁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兔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百兽园挑选宠物的宫妃很多,兔园的负责太监陈公公虽然在看到苏诗宁的时候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却应对十分的沉稳。 在得知苏诗宁想要一只兔子的时候,陈公公仔细询问了苏诗宁的意见,然后就带着苏诗宁来到了一个笼子面前。 “宁容华请看,这里有一只兔子一个月之前刚刚生了一窝小兔子,个个都十分的可爱,因为容华您对于兔子的种类没有要求,所以奴才就带您先过来看看,您看有没有您想要的?”陈公公让负责这一窝的兔子的小太监将兔子在苏诗宁的面前展示出来。 看着眼前的小兔子,苏诗宁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一共是三只小兔子,白色、黑色和灰色各一只,每一只都十分的可爱,因为只有一个月大,都十分的小,不足成人手掌大,被人拿起来的时候耳朵还一动一动的。 而最让苏诗宁中意的就是那只白色的,毕竟从很久之前在苏诗宁的印象中就是小白兔是最可爱的。 “宁容华的眼光还真是好,这只小白兔是这一窝里面发育最好的,而且十分的乖巧,十分适合做宠物。[]”苏诗宁的表现做就被察言观色的陈公公看在了眼里,知道苏诗宁是对那只小白兔感兴趣,于是趁着苏诗宁心动的时候又说了几句好话。 虽然知道陈公公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才会这样说,但是苏诗宁的心情还是十分的好,“既然这样,我就要这只小白兔了,不过我宫里没有人知道该如何饲养兔子的人,不知道陈公公能替我推荐一个对这方面擅长的人吗?” “当然可以了,小喜子就可以,他本来就是专门照顾这窝兔子的人,一直都没有犯什么错,给宁容华您做事是最好的了。”陈公公对于苏诗宁的话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场就推荐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太监。 “这样吗?既然是陈公公你介绍的,那么我也就选他了。”苏诗宁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边的小太监,看起来是一个老实的,于是就顺势答应了。 陈公公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拽了一把身边的小太监,“小喜子,还不快一点见过宁容华。” 小喜子在陈公公的动作下也有了反应,手上还抱着小兔子就跪在了地上,“奴才小喜子见过宁容华。” “没事就起来吧!我带着你是让你好好照顾兔子的,你只要安分工作就好了。”苏诗宁已经打算带小喜子会听风阁,不过还是在事前敲打一下。 “奴才知道了,奴才会好好的做事的。”小喜子当场就表明衷心,他当然知道被带到听风阁可是要比一直在百兽园好多了。 得到了宠物,苏诗宁也是十分的心满意足,回头对着陈公公说道:“我已经选了宠物,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就先回去了。” “奴才恭送宁容华!”陈公公也没有说什么再挽留的话,就带着身边的人对苏诗宁行礼。 苏诗宁点了点头,就带着青竹和小白兔离开了,至于小喜子则是留下来收拾东西,然后去听风阁报道就好了。 在苏诗宁身后陈公公也是笑容满面,小喜子是他的同乡,因为一直十分的听话懂事所以就想着给他找一个好的出路,现在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心愿。 虽然宁容华算不上多么的受宠,但是总比一直在百兽园守着几窝兔子要好多了。 一开始的时候小白兔是在青竹的手上,不过到后来苏诗宁没有忍住就自己抱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陌生人的缘故,小兔子看起来有些害怕,不过在苏诗宁的抚摸之下慢慢的就平静了起来。 因为手上有了小兔子,苏诗宁的心情十分的愉悦,走路的时候没有仔细的看路,于是就在转弯处撞上了人。 苏诗宁被撞得挺疼的,不过首先做的还是安抚受惊了的小兔子。 李云熙看着眼前只顾着哄小兔子某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来爱妃还是十分的喜欢兔子呢!竟然都没有看到朕,朕可是让爱妃撞得不轻呢!” 显示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然后就看到了眼前人明黄色的衣服,苏诗宁很容易就猜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不过心里则是在默默地流泪。 她只不过是稍微将注意力多放在兔子身上一点点,为什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请皇上赎罪,嫔妾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刚刚得到宠物稍微兴奋了一些。”苏诗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罪,毕竟无视皇上在这里可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李云熙其实也没有想要真的怪罪苏诗宁,于是从苏诗宁的手里拿起那只小白兔,仔细看了两眼,“果然是一个可爱的兔子,怪不得爱妃都将朕放到了脑后,你说朕是不是应该让这只兔子不要轻易地出现在爱妃的面前呢?” 在景佑帝拿走兔子的时候苏诗宁身体就僵在了那里,现在听到了对方的话脸上的慌乱就更加的明显了,“皇上请不要开玩笑了,不过是一个只兔子而已,怎么能和皇上相比呢?” “虽然是这样,可是爱妃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呢!这真的让朕有些不甘心呢!”随手将兔子交给了魏安,李云熙将苏诗宁扶起来,手摸上了她的脸,自己的脸上也带着明显的笑意。 从景佑帝这样的动作里,苏诗宁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微微抬眼,略带娇羞的说道:“皇上在嫔妾的眼里是最重要的,可是皇上身边嫔妾却什么也算不上,所以才会想要找一只宠物。” 前一句话在表白,后一句话是在吃醋,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大胆的,不过既然遇到了景佑帝,苏诗宁就要好好的刷存在感。 “爱妃这是在吃醋吗?”李云熙的手这个时候已经从苏诗宁的脸上转移了阵地,不过却因为苏诗宁的话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耳朵。 苏诗宁微微转头,露出侧脸,神情带着一丝落寞,“嫔妾怎么敢?只是有些话……根本就没有办法忍住而已。” 在李云熙的角度能看到苏诗宁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眨着,以及对方嘴角略带苦涩的笑容,低头靠近苏诗宁的耳垂,轻声说道:“忍不住就不要忍了,朕知道这段时间委屈爱妃了,朕今天晚上好好的补偿爱妃怎么样?” 景佑帝的话是紧靠着苏诗宁说的,除了当事人其他的人都没有听见,其他的人就只能看到宁容华的脸在短短的几秒钟就迅速变成了红色。 伸手揽住苏诗宁的腰,李云熙声音更加的低沉,“怎么?爱妃这是在害羞吗?” 苏诗宁轻轻一靠,借着景佑帝的动作整个人都埋到了景佑帝的怀里,想要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却不知道通红的耳垂还是暴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于是苏诗宁这样让李云熙心情更加的好,于是毫不遮掩的笑了起来,得到的反应是苏诗宁更加的靠近。 俊男美女相拥在一起,虽然身边还有人在,但是其中的气氛还是十分美好,不过这样的场景却是狠狠地刺激了某人的眼。 第42章 沈婉仪 如果问近一个月里宫里风头最盛的人是谁的话,根本就不用思考就能给出答案,那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突然就得到皇上青眼的宁容华。 其实要是按照日子来算的话宁容华侍寝的次数根本就赶不上婉贵妃和昭华夫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是相较于宁容华之前的状态,在一个月里侍寝六次根本就让她列入宠妃的行列,而且这还没有算上皇上晚上不留宿的时间,否则的话就更加的让人嫉妒了。 谁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宁容华这个几乎就要在皇上心目中消失的人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成为宠妃,宁容华突然受宠是从那一天百兽园回来之后。 可是当时出现在皇上身边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宁容华,先不说贤妃和昭华夫人两个大头,就是玉婕妤和崔良媛等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灯,也没有见到宁容华做了什么太引人注意的事情,除了差一点被林贵人给陷害这个小插曲之外,可是那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见到皇上对宁容华有什么特殊的表示。 可是等到皇上从百兽园出来的时候身边就跟着一个宁容华,然后当天晚上皇上就歇在了听风阁,之后更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听风阁。 不是没有人想要从宁容华的嘴里套出话来,但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不管谁去问看到都是宁容华无辜而迷茫的表情,让套话的人恨得牙痒痒可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套不出话来,又不能轻易得罪宁容华,于是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八月十五到来才慢慢的将其他人的目光从宁容华的身上转移走,毕竟虽然很想要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受宠,但是比起这个最重要的还是趁着有机会好好的抓住皇上的喜爱,说不定就能成为第二个宁容华。 其他人转移视线也让苏诗宁松了一口气,从一开始景佑帝不同寻常的开始频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知道自己安静的日子要到头了,一直都在戒备着,现在终于有其他的事情让那些人不在一直紧盯着自己,她当然是高兴的。[] 不过高兴归高兴,但是该有的警戒苏诗宁还是没有少的,在那么多人面前硬生生的出头虽然是一件很值得别人羡慕的事情,但是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多的麻烦。小人物的刺探、旁人的嫉妒以及讽刺,还有来自昭华夫人时不时的挑刺,这些让苏诗宁应付起来有些闹心,而且她根本就不觉得这样就是最终的结果。 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不是苏诗宁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值得别人算计,而是一些人的反应并不在预料之中,看着自己受宠竟然没有任何的表示,这样的事情当然要让她好好的调查一下,有时候不叫的狗咬人才是最疼的,尤其是在中秋节这个人人多眼杂、想要浑水摸鱼十分容易的时候。 比起上一年的中秋节,这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苏诗宁的心情要稍微紧张一点,毕竟上一次的时候自己还什么也不是,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但是现在却是不一样的。 不过一直到宴会结束,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对于苏诗宁来说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苏诗宁见到沈婉仪,说实话,对于沈婉仪这个人,苏诗宁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也不是说害怕什么的,只不过是这个人太难缠了。 自从苏诗宁受宠之后,沈婉仪就隔三差五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轻一点就是说一些酸言酸语,重一点则是直接就上人身攻击,要不是因为苏诗宁的身份是压着沈婉仪,事情可能会更加的严重。 “宁容华看起来还真是挺悠哉的,这受宠的人就和我们这些不受宠的人不一样啊!我们费尽力气让皇上注意到,可是有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皇上的喜欢,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公平的事情呢?而享受着不公平待遇的宁容华就一点也不觉得耻辱吗?”这不,距离沈婉仪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苏诗宁就听到了对方的讽刺,今天沈婉仪特意准备了自己的拿手的琴艺,曲子确实是一个好曲子,沈婉仪弹得也不错,可是就是没有引起景佑帝的注意,反而是什么也没有表演的苏诗宁得到了景佑帝的注意,这样也难怪沈婉仪会这样的情绪激动。 苏诗宁的表情十分的无辜,她能看出来沈婉仪现在是在迁怒自己,可是景佑帝的想法又怎么能是她知道的呢?谁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沈婉仪的曲子啊!毕竟在苏诗宁看来沈婉仪今天晚上的表演真的是十分的出色。 作为曾经的京城四姝,沈婉仪长得当然是不错了,而今天晚上又特意打扮了,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更是映得面若芙蓉,这样的沈婉仪可是说是十分动人的,可是偏偏景佑帝就是没有动心,这有什么办法。 苏诗宁在想着为什么景佑帝不喜欢沈婉仪这件事情,对于沈婉仪的讽刺就没有那么及时的回答,这样的态度让沈婉仪看到之后就觉得这是对方是在瞧不起自己,心情不要说是多么的糟糕了。 拧着眉看着苏诗宁,沈婉仪再一次开口,“怎么?现在宁容华连和我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吗?真是该让皇上来看看你宁容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皇上喜欢。” “沈婉仪心情是不是过于激动了一些?”苏诗宁表情也有些不好看,现在她可是要比沈婉仪分位高的,凭什么要一直听着对方的冷言冷语,“皇上喜不喜欢我是皇上的事情,沈婉仪一个婉仪似乎管不了这么多吧?” “哈哈~本性露出来了吧?一直在皇上面前装的单纯可人,怎么,现在皇上不在眼前了就不再掩饰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皇上认清楚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认的。”沈婉仪被苏诗宁的话气的不轻,可是更多的还是洋洋自得,就好像是抓住了苏诗宁反驳她就被抓住了什么大的把柄一样。 苏诗宁无语的看着自个在那笑的十分开心的沈婉仪,有些想要知道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就是反讽回去几句吗?怎么看沈婉仪的样子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十分不对的事情呢?之前几次沈婉仪找事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这样做过,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不会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至于精神不正常了吧?这样想着的苏诗宁就下意识的仔细观察着沈婉仪的表情。 沈婉仪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精致的面孔看不出有任何不适的地方,这就让苏诗宁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想多了,怎么可能就被刺激的不正常了。 可是要不是因为这样,那么为什么沈婉仪会觉得自己那几句讽刺会让景佑帝讨厌自己呢?这还是让苏诗宁十分的不解。 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苏诗宁决定还是离沈婉仪远一点比较好,“沈婉仪要是这样想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和沈婉仪告别之后,苏诗宁根本就不打算听对方的回答,不用想沈婉仪一定会死缠烂打的,与其被对方给缠上,还不如趁着沈婉仪没有任何的准备的时候直接离开。 苏诗宁想的很好,不过沈婉仪却没有让她就这样离开。 看着自己手臂上不属于自己的手,苏诗宁脸上的诧异根本就没有办法掩饰,“沈婉仪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吗?直接动手就太过分了一些吧?” 不能怪苏诗宁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因为沈婉仪的举动太过于处于预料了,沈婉仪可是明华长公主的孙女,家教根本就不用说,这样直接和人拉拉扯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可是沈婉仪并不知道苏诗宁的想法,在她看来苏诗宁是因为被自己抓住了把柄所以才会急急匆匆的想要离开,好不容易占到了上风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让苏诗宁离开呢? “想要我放手也可以,但是宁容华不能就这样离开,刚刚我们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结束,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就算走也是要解释清楚了才能走。”沈婉仪还是抓着苏诗宁不放,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一下苏诗宁可就不是无语能够表示自己心情的了,刚刚她们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是非要解释的,怎么她就听不懂沈婉仪在说些什么呢? 伸手将沈婉仪的手拍下来,苏诗宁语气十分的不渝,“沈婉仪想要胡搅蛮缠,可是我还不想要奉陪呢!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要解释的。” 说完话苏诗宁就真的打算离开,在这里和沈婉仪扯皮才真是浪费时间呢!这一次苏诗宁的步子并没有被任何人阻止她以为沈婉仪终于知道自己的问题了,可是下一秒钟身后突然增加的重量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的简单。 因为不知名的重压,让苏诗宁突然就朝着前扑过去,因为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苏诗宁的头毫无疑问的就磕到了地上。 在晕过去时候,苏诗宁特别庆幸因为她走的不快,所以距离大殿并不是很远,铺到地上的厚厚的地毯阻止了她的头和地面亲切的接触,那样的话非毁容不可。 第43章 见红 苏诗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又闭上眼睛适应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地将之前的事情记起来。 等到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苏诗宁整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在苏诗宁看来自己这一次的昏迷根本就是不明不白的。因为当时是背着沈婉仪等人的,所以苏诗宁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无缘无故的就被人扑倒磕晕了,不管怎么看都是无妄之灾,尤其是现在她不知道事情的后续是什么样的,自己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也不清楚。 不过苏诗宁倒是没有因为刚刚醒过来就失去理智,她现在还好好的躺在自己房间里,就证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知道到现在都还没有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否则的话从她醒过来到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安静了,等着自己的应该是询问。 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并没有醒过来就急急忙忙召唤身边人的缘故,当然苏诗宁身边也不可能一直都没有伺候着的,所以就在她刚刚想清楚现在的情况,房间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听着脚步声,苏诗宁就能够确定这个时候出现在的应该是青竹,当然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只有苏诗宁这个贴身宫女。 果不其然,青竹端着一碗粥出现在苏诗宁的面前,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的时候脸上表现出了十分明显的惊喜。 “主子,您终于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青竹将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快步来到了苏诗宁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对方,在确定苏诗宁真的没有问题之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主子,您现在已经改饿了吧!这是奴婢让人准备的米粥,正好可以让主子吃点东西。”因为到了太医说的主子快要醒过来的时候,青竹才会从苏诗宁的身边离开去准备吃食。 青竹小心翼翼的将苏诗宁的扶起来,同时将自己准备的粥拿了过来,粥是简单的白粥,可是不管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是挺有食欲的。 苏诗宁接着青竹的动作半坐在床上,从青竹的手里接过碗,一点一点的吃着粥,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她还真是有些饿了。 吃完一碗粥,苏诗宁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差不多就饱了,于是拒绝了青竹想要再去盛一碗粥的提议,等着青竹收拾完东西,苏诗宁才开始询问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她为什么会晕倒以及晕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苏诗宁想要知道的。 青竹虽然一直在担心苏诗宁的情况,但是在苏诗宁昏迷的这段时间也将所有的事情给打探清楚了,于是就将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 “主子,您晕倒了所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沈婉仪很着急想要拦着主子,因为太着急了并没有注意到脚下,所以才会脚下一滑,人也就没有站稳。沈婉仪摔倒了不说,同时主子也被沈婉仪压到磕到了头才会晕过去的,当然比起主子的伤势沈婉仪摔得更加的严重。”青竹仔细的解释着当时的情况,“主子是因为有地毯所以只是晕过去了,可是沈婉仪却是摔到了旁边的台阶上,正好是肚子压到了台阶然后就直接见红了。” “见红了?”本来苏诗宁是听着青竹说话的,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重大的消息,没有听到沈婉仪怀孕的消息啊!难道是故意隐瞒的? 青竹脸色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一丝,“是的,当场就见红了,当时虽然奴婢一直忙着照顾主子,不过却也没有忽视沈婉仪的表情,对于自己会见红这件事情沈婉仪很显然也是同样的吃惊,一看就是也才刚刚知道的。(.无弹窗广告)” “然后沈婉仪就顾不上找主子的事了,直接就让人去叫太医,看起来十分紧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到最后沈婉仪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青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医说沈婉仪在怀孕期间曾经吃过对孕妇不好的东西,造成胎儿比较体弱。这一点沈婉仪的宫女已经证实了,不是别人陷害的,而是沈婉仪不知道自己怀孕所以就没有注意。本来胎儿就体弱再加上肚子受到了冲击,孩子是一定保不住的,大人的身体没有什么损伤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不得不说苏诗宁被这样的事实给惊住了,她只不过是稍微昏迷了一下沈婉仪竟然就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过这不是苏诗宁关注的重点,她有些奇怪失去一个孩子的沈婉仪怎么就这样放过自己了?她可不认为失去孩子的沈婉仪不会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苏诗宁自认为沈婉仪的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是她不相信沈婉仪会这样想,不管是迁怒还是别的原因,沈婉仪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不过这也倒是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之前沈婉仪的脾气会是那样的怪异,作为亲眼见过秀姨娘怀孕的人苏诗宁当然知道孕妇在怀孕期间脾气会发生变化的。 作为苏诗宁的贴身宫女,青竹还算是了解苏诗宁的,所以虽然她的疑问还没有问出来,青竹就开始解答苏诗宁心里的疑惑。 “沈婉仪在得知自己流产之后,就说是主子故意害她摔倒,就是为了想让她流产,让当时在场的皇后娘娘为她做主,非要严惩主子。不过很可惜的是看到沈婉仪摔倒的人不仅仅只有一个,因为当时主子晕着,所以奴婢就被叫了过去,奴婢实话实说将当时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而且沈婉仪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主子怎么可能知道呢?因为这样的原因,皇后娘娘相信主子的清白,就算是沈婉仪一直指认主子,但是皇后娘娘还是认为整件事情和主子没有什么关系,而且还嘱咐奴婢好好的照顾主子。”青竹将所有的事情用三言两语讲清楚,在说道最后皇后认为事情和苏诗宁没有关系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放松,要知道当初沈婉仪流产,而主子又晕过去,可是让青竹十分的慌乱,万幸的是事情没有牵扯到主子身上。 听完青竹的话,苏诗宁就陷入了深思,其实她和青竹是有一样的想法的,沈婉仪流产这件事情被认为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 不过苏诗宁却不会因为事情有了结果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在她看来沈婉仪流产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疑点重重。 先不说沈婉仪不知道自己怀孕这件事情,苏诗宁可不认为一个人好端端的会突然站不稳,虽然青竹给的解释是沈婉仪着急拦着自己。 可是没有人比苏诗宁更加的了解当时的情况,她可以确定在自己最后下通知之后沈婉仪虽然很生气,可是要说因为这样的原因站不稳,苏诗宁是不相信的。 怎么沈婉仪的运气就是那么的不好,先是因为没有注意吃到了对孕妇不好的东西,然后就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两相结合就让沈婉仪肚子里才被人知道的孩子就流掉了。 苏诗宁一点也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与其是巧合还不如说是有人比沈婉仪更早的知道她怀孕了,然后设计了这一切。 就是不知道沈婉仪摔倒的时候偏偏是和自己在一起这一点,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却没有成功,事实上在苏诗宁的心里更偏向于后者。 如果沈婉仪真的不是自己摔倒的话,那么在她的身边一定有一个人做了什么让沈婉仪没有站稳,那么也就是说沈婉仪摔倒的时机是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那么偏偏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出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她能庆幸和沈婉仪见面的地方还比较的正大光明,这样才没有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要是在场的人只有她和沈婉仪以及各自的宫女,那么当时的自己是昏迷着的,青竹只是一个宫女,那么让沈婉仪流产这个脏水就一定会泼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没有办法申辩,等到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就算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也没有可能了。 当然以上都是苏诗宁自己的猜测,虽然在宫里巧合很难出现,可是谁能保证就没有巧合呢?虽然苏诗宁认为这种巧合出现在几率几乎为零。 因为头上有伤,张皇后特意允许苏诗宁多休息几天,当然景佑帝也派人来看过苏诗宁,总的来说苏诗宁的地位并没有因为沈婉仪的事情产生动摇。 不过苏诗宁也做好了等到恢复之后迎接沈婉仪胡搅蛮缠的准备,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听到了沈婉仪和玉婕妤姐妹反目消息。 第44章 宁嫔 “怎么了?是头又疼了吗?要不要再让太医过来看看?”坐在苏诗宁身边的李云熙看着她明显不对的神色,关心的问道。(.) 苏诗宁微微摇头,眼里闪现出一丝因为景佑帝的关心而惊喜的情绪,“让皇上担心了,嫔妾的头上的伤势差不多好了,之前太医刚刚上完药,就不用再麻烦太医过来一趟了。” “既然不是因为头疼?为什么爱妃在朕说话的时候这样的心不在焉?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作为皇帝,李云熙察言观色还是很厉害的,苏诗宁脸上的神色不对劲,既然不是因为疼痛,那么就是有其他的原因了。 苏诗宁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景佑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对方实话。 李云熙微微一扬眉,“怎么?爱妃这样吞吞吐吐的,是打算不告诉朕实话吗?” “不是。”苏诗宁看到景佑帝的表情立刻就反驳道,“只是嫔妾不知道该不该和皇上说这件事情,要是嫔妾说了,皇上可不能生气。” “那就要看爱妃想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了,只有爱妃说了朕才能确定会不会生气。”李云熙并没有给苏诗宁准确的答案,当然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可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苏诗宁还是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准备说实话,“皇上,沈良媛是不是特别讨厌嫔妾?” 在苏诗宁嘴上的沈良媛其实就是之前的沈婉仪,为了补偿对方流产,前天的时候景佑帝已经将沈婉仪晋升为良媛,而且还在对方养身体这段时间多去了几趟秋华宫。 李云熙听到苏诗宁的问题,动作微微一顿,目光直视着苏诗宁,问道:“爱妃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你做了什么让沈良媛讨厌?” “要是嫔妾那天稍微忍耐一点,没有因为沈良媛的态度就觉得心里不高兴,而是耐心的和对方告别,是不是沈良媛就不会流产了?沈良媛就不会一直很伤心,那么皇上就会又多了一个孩子,同样的也不会伤心,嫔妾不喜欢看到皇上不开心。”苏诗宁就好像没有察觉到景佑帝变化的心情,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李云熙目光复杂的看着苏诗宁,其实他知道苏诗宁这样说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态度,可是不得不说她最后一句话还是让他觉得心里微微一暖。 当然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同样的话,比这更好听的也曾经听到过,可是总感觉苏诗宁说出来的就觉得要稍微真实一些,也许是从一开始苏诗宁的表现就十分良好的缘故吧!在李云熙看来苏诗宁还是一进宫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人,虽然进宫这段时间似乎长进了不少,已经学会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可是本质上没有什么变化。 “皇上?”苏诗宁眨眨眼,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突然就走神的景佑帝,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走神,当然如果她知道这个时候景佑帝在想些什么也只会微微一笑。 景佑帝感觉到的真实,事实上只是他的一种臆想而已,如果她是刚刚穿越过来的人,也许还会为沈良媛肚子里的孩子伤心,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可是偏偏她是从小就是在这个时代长大的,尤其是生活的环境还是苏府,身份是一个妾氏的女儿,从小长到大她经历了很多和自己或是有关或是无关的斗争,慢慢的一些曾经不必要存在的天真就消失了。 对于沈良媛肚子里的孩子,她关心的也只是会不会牵扯到自己的身上,流产这件事情是偶然还是人为,根本就顾不上担心。 只不过从一开始就隐藏自己的性格,扮演着一个单纯善良的角色,所以才会让景佑帝有这样的想法,当然苏诗宁不知道景佑帝在想些什么,所以不会解释。 李云熙在苏诗宁的呼唤声中回神,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走神有什么可尴尬的,只是冲着苏诗宁微微一笑,“没事,爱妃也不用想这么多的,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按照沈良媛的性格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不要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可是……”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虽然轻松了很多,却还是觉得有些心理不安,当然这种不安是表现给景佑帝看的,从景佑帝的表现上确定对方不会因为这段时间沈良媛的指责而迁怒自己,那么今天苏诗宁的今天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事实上苏诗宁也不想要这样做的,因为这和自己一贯在景佑帝面前的表现不一样,可是实在是景佑帝的态度有些难以捉摸。 从沈良媛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可是今天却是景佑帝第一次出现在听风阁,虽然之前派人送来了赏赐,可是人不过来这一点可是要好好的琢磨。 李云熙以为苏诗宁还不放心,伸手抓住苏诗宁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没有什么可是的,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沈良媛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是做不得数的。你也就不用将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就好好养伤,亲自给朕生一个小皇子。” 景佑帝的动作让苏诗宁的脸微微一红,娇嗔的看了一眼景佑帝,“皇上,嫔妾在说正事呢!您怎么能……怎么能说道那上面去呢?” 白皙的面孔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让苏诗宁看起来十分的可口,当然这是景佑帝眼里的苏诗宁,“爱妃这么害羞可不行,而且朕刚刚说道难道不是正事吗?” 似乎被景佑帝不知悔改的话给惊住了,苏诗宁只能低着头不看向正戏谑的看着自己景佑帝,可是在景佑帝看不到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真是不知道景佑帝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明面上苏诗宁可是因为中了毒好几年不能生育,说什么生小皇子真的好吗? 不过这个时候苏诗宁可不会提什么煞风景的事情,可不是什么时候和景佑帝都会有这样良好的气氛,培养感情刚刚好。 因为苏诗宁头上还有伤,景佑帝并没有在听风阁留宿,而是在下午的时候就离开了。 不过也是在听风阁待了两个时辰的,而且在离开之后又赏赐了大量的东西,这样的态度就表明了现在的苏诗宁是没有失宠的,只要身体好了就能争宠。 事实上苏诗宁头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她并不急着这么快就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而且张皇后也冠冕堂皇的利用这件事情撤下了自己的绿头牌半个月,就算出去了也不能侍寝。 既然这样还不如好好的在听风阁多躲几天,不过她也没有真的决定半个月都不出门,谁知道这半个月景佑帝会不会就被其他人转移了对自己的关注,要是那样的话那还真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在景佑帝看过苏诗宁的第三天,苏诗宁就正式出现在凤仪宫给张皇后请安,不过就算苏诗宁表明自己已经恢复了,张皇后都没有提将苏诗宁的绿头牌放回去这件事情。 张皇后不提,苏诗宁也就装傻,似乎也没有想要提这件事情的意思,不过当天在御花园里苏诗宁就巧遇了景佑帝,然后当天晚上景佑帝就来到了听风阁。 苏诗宁的身体已经恢复了,那么景佑帝的留宿也就十分的正常,同样的也就意味着苏诗宁的绿头牌该出现在景佑帝的面前。 毕竟张皇后当初撤掉苏诗宁的绿头牌本来就是那她受伤当借口,景佑帝亲自验证这已经不是问题了,那么就算张皇后再觉得不愿意也只能忍了。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让张皇后在心里隐隐的记恨上了苏诗宁。 当然这还不是苏诗宁最让张皇后心里烦闷的原因,毕竟只是一个绿头牌而已,挂上就挂上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她也只是想要稍微拖延几天而已。 最让张皇后觉得刺眼的是现在苏诗宁的分位――宁嫔,是的,在前天晚上景佑帝留宿听风阁之后,苏诗宁就从宁容华成为了宁嫔。 晋升速度还真是让人心惊,一年零两个多月的时间,就从侧六品常在变成了正四品嫔,虽然比起曾经的婉贵妃和宜妃算不了什么,可是这还是要分人。 不管是婉贵妃还是宜妃都是从一开始都显示出了强劲的势头,从进宫开始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可是苏诗宁根本就没有人给她这样的期待。 在她之前有一入宫就破格封为侧五品小仪的崔容华,崔容华在在苏诗宁开始受宠那段时间从良媛升为了容华;还有虽然流产但是却成为九年进宫的宫妃里第一人的玉嫔,玉嫔的晋升时间和崔容华差不多;而且唐良仪也是不差的。 虽然从一开始苏诗宁的就排在第三位,可是她的晋升都是有有理由的,大多说都是一种补偿,可是从什么时候起积累起来竟然就到了这种地步? 当然正四品嫔在某些人眼里还算不上什么,但是这却是让苏诗宁在她们的心里留下了一丝的痕迹。 第45章 秋猎 在苏诗宁成为嫔没有几天,沈良媛就同样的出现在的请安的行列之中,和苏诗宁想象的对方回来找自己的麻烦不一样,沈良媛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玉嫔的身上。[]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对沈良媛和玉嫔反目成仇只有表面上的印象,那么自从沈良媛身体恢复之后就有了十分的深刻的了解。 沈良媛现在与玉嫔的态度和当初对待苏诗宁的要更加的恶劣一些,因为曾经十分的熟悉,所以沈良媛说的很多话都能刺中玉嫔的痛脚,每每都让玉嫔憋屈的不行。 当然造成这样的原因不是沈良媛一个人的功劳,按理说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针对,玉嫔总该反击的吧!可是她却没有,只是默默地忍受,有时候还表示一下姐妹情深,虽然沈良媛都无视了。 玉嫔每次面对沈良媛的时候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只是十分伤心的看着对方,如果沈良媛说了过分的话就会眼红流泪,看起来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却从来没有反驳。 而且在其他人针对沈良媛的时候还会出声帮忙,看起来就好像还是将沈良媛当做好姐妹一样,虽然沈良媛并没有领情。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觉得有些诧异,见到的次数多了苏诗宁也就不再诧异什么,反正这是她们两个的事情。 从一开始苏诗宁就知道在宫里什么姐妹情深就靠不住的,最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而沈良媛和玉嫔反目的时机也说明了这个问题。 沈良媛能因为什么原因这样不待见玉嫔呢?在这段时间就只有她流产这件事情,能比沈良媛自己更早的知道她怀孕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被沈良媛当做好朋友并且有过怀孕经历的玉嫔。 按照玉嫔的心机她也是能做出一箭双雕的事情来的,虽然不知道沈良媛从哪里知道是玉嫔做的手脚,但是针对玉嫔这件事情还是苏诗宁想要看到的。 “爱妃,这只兔子让你喂得十分好啊!”李云熙一来到听风阁,就看到苏诗宁正笑眯眯的喂着兔子,看着比寻常兔子要大一圈的体型,不由自主的说道。 苏诗宁将手上最后一点胡萝卜塞到兔子的嘴里,冲着景佑帝微微一笑,“嫔妾从来没有喂过小动物,这是第一个,所以就想要养的好一些,谁知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胖乎乎的小兔子要更可爱一些,嫔妾可是十分的喜欢的。” 李云熙坐到苏诗宁的身边,结果旁边递过来的茶,“爱妃喜欢就好,朕也只是说几句而已。” “嫔妾就知道皇上是个好人。”苏诗宁感激的说道,拿出手帕替景佑帝擦了擦脸上的汗,“皇上这是从哪里来?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出了这么多的汗?” 已经九月份了,天气是越来越凉,景佑帝一身汗还真是让苏诗宁有些奇怪。 “今天朕心情比较好,于是就去武场转了一圈。”李云熙闭着眼享受着苏诗宁的照顾,回答了苏诗宁的问题。 将景佑帝脸上的汗擦干净,苏诗宁收回了自己的手,“怪不得呢!不过皇上高兴归高兴,但是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出这么多汗可是要小心生病了。” “这不是有爱妃吗?朕怎么可能会生病?”虽然苏诗宁的话带着小小的责备,但是李云熙却一点也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这是苏诗宁在关心自己。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微微有些羞涩,掩饰一样的端起茶杯,不敢正眼看向景佑帝就害怕这个时候自己会脸红。(.好看的小说)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表现都被李云熙看在了眼里,李云熙眼里带上一丝笑容,心里微微一动,想起之前自己做出的决定,问道:“朕过半个月准备去秋猎,爱妃想要去吗?” “秋猎?”苏诗宁这个时候顾不上什么羞涩,睁大眼睛望着景佑帝,眼睛里是亮晶晶的。 这样的苏诗宁让李云熙眼里的笑意加深,“是啊!秋猎,上一次朕去的时候还是三年之前,现在正好没有什么事情朕就想要出去逛逛,说了这么多爱妃想不想要去呢?这个消息其他人可还不知道的。” “皇上真是太好了,嫔妾也想要去,嫔妾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呢!到时候一定会很热闹。”苏诗宁脸上有着一丝向往,从出生在这个朝代她还没有出过远门呢!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跟着苏府的家眷一起去城外的宝音寺祈福。 这样明显的情绪在苏诗宁的脸上表现出来让李云熙微微有些吃惊,不过更多的还是享受,“想要去啊!这倒是很好解决,只要朕一句话就能解决,不过爱妃能给朕一个理由必须要带你去吗?” 景佑帝的话让苏诗宁脸上的兴奋少了一点点,眼珠微微一转就十分讨好将手边的糕点推到了景佑帝的眼前,“皇上,您就带嫔妾去好不好?” 伸手拿起了一块糕点,慢慢的放到了嘴里,李云熙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挺满意自己吃到的糕点。 苏诗宁则是将桌上的糕点都推到景佑帝的面前,“皇上吃了嫔妾的糕点,可是要带嫔妾去的哦!否则的话就是说话不算数。” 李云熙轻声笑了一下,“朕从来不知道原来爱妃还会这样的强词夺理呢!要是每个人都像爱妃一样,那么朕是不是应该将所有人的都带去呢?” “嫔妾不管,反正皇上吃了嫔妾的糕点,那就是答应了。”苏诗宁微微一偏头,微微鼓着的脸带着一丝小任性,看起来带着一丝有些破罐子破摔意思,但是眼睛的余光却是一直偷偷的观察着景佑帝的反应。 “噗~”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笑有些不太好,可是李云熙还真是忍不住了,谁能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秋猎就能让一直本分的苏诗宁发小脾气,不过这个小脾气倒是自己喜欢的。 “皇上!”苏诗宁十分不满的看着笑的十分开心的景佑帝,总感觉这个时候自己是被看笑话了的。 李云熙挡住嘴微微咳了一下,以免眼前的人更加的炸毛,“好了,朕不笑了可以吧?看在爱妃这样想要去的份上,这一次秋猎朕就带爱妃一起去吧!” “嫔妾谢皇上!”终于从景佑帝嘴里得到准确答案的苏诗宁脸上的笑容根本就不加掩饰,露出自己脸上的酒窝冲着景佑帝表达自己的谢意。 看着高兴的苏诗宁,李云熙觉得刚刚一时兴奋将秋猎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了,这样想着的李云熙突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脸。 然后就看到面脸通红的苏诗宁正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伸手摸着自己被亲到的地方,李云熙勾起一抹微笑,看向苏诗宁的眼神也热烈了很多。 本来一兴奋就亲了景佑帝这件事情就让苏诗宁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现在在景佑帝的目光之下更是让她不知所措。 “这是爱妃给朕的谢礼吗?不过只是一个吻似乎有些不够吧?”李云熙明知道苏诗宁现在是在害羞,但是却还是没有放过她。 苏诗宁紧张的摆弄着手上的丝帕,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就不是李云熙了,伸手抬起苏诗宁的下巴,“怎么?爱妃是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吗?那朕要不要收回刚刚的话呢?” 下一秒钟他的手就被人给抓住了,苏诗宁紧紧抓住景佑帝的手,“不要!” “不要?”李云熙微微挑眉问道。 苏诗宁偏过头,声音低的几乎都让人听不到,“皇上要是觉得不够的话,那就……随……随皇上的意。” 一句话被苏诗宁说的断断续续的,可是李云熙却十分有耐心的听完了,而且嘴角的微笑是越来越大。 苏诗宁为了秋猎将自己给卖了,当天晚上被景佑帝给折腾的不轻,不过付出了代价结果也是好的, 第二天的时候,宫里关于秋猎的消息就传的到处都是,不管是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对于这件事情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和皇上一起出门,这就意味着能和皇上单独相处,侍寝的时间也会增多,不管是谁这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而让苏诗宁感到十分意外的一点事,景佑帝似乎没有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去,这一点苏诗宁还是十分感谢他的,至少没有成为他人的眼中刺。 因为确定自己一定会去,苏诗宁一直表现的十分淡定,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因为这件事情景佑帝交给了张皇后,所以出没在凤仪宫的人是越来越多,每个人都用着以前没有过的真诚的态度讨好着张皇后,就希望最后选的人里面有自己。 这样的现象持续了有十多天,等到最后秋猎的人选确定下来才恢复正常。 第46章 到达 最后秋猎的人选确定下来了,除了苏诗宁之外还有媛妃、罗昭仪、肖修容、玉嫔、唐良仪以及殷小媛,而其中唐良仪则是和苏诗宁一样是景佑帝亲自选定的人。 从人选上就能看出来张皇后的良苦用心,高位上的就没有一个十分受宠的,地位上都是九年刚刚进宫的人,如果不算苏诗宁和唐良仪的话,就只有玉嫔和殷小媛,这两个人虽然比较得皇上的喜爱,不过大的危险却是没有的。 不是没有人对张皇后选出来的人抱有怨言的,但是却没有人敢直接说些什么,于是就将怨气转移到已经被选上的人身上,其中以苏诗宁和唐良仪为最。 谁让这两个人是皇上亲自选定的人呢?至于为什么这些人会知道苏诗宁和唐良仪是皇上亲选的,那可是简单了,在宣布人选的时候张皇后可是特意指出来了。 虽然收获了很多的嫉妒,不过苏诗宁的心情还是十分的好的,关上宫门拒绝任何人的求见,苏诗宁积极准备着即将到来的出门。 这一次出门一定要带人的,苏诗宁选择的人是青梅,而让青竹留在宫里,毕竟比起青梅来青竹要沉稳一些,发生事情的时候也能顶起来,虽然说这段时间她不会待在宫里,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等到苏诗宁都准备好的时候,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候,天朦朦亮的时候,苏诗宁就坐上了自己的专属马车。 因为无从比较,苏诗宁并不知道自己的马车是好还是差,马车还算比较的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中间放着矮桌,上面有茶还有点心,旁边有休息的软榻,这些在苏诗宁看来已经十分的不错了。 之前的时候苏诗宁已经打听过来,从宫里出发到最后秋猎的地方要走整整一天,所以为了打发时间她带了几本书过来。 事实证明她这样做是十分正确的,因为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十分兴奋地想要观察一下外面,可是到了闹市区这样的举动根本就不允许做的。 等到出了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个时候除了看书之外苏诗宁还真的找不到什么什么事情来做。 马车每隔一个时辰就会休息一段时间,而苏诗宁也会趁着这个时候出来透透气,期间也碰到过其他的人,不过除了打招呼之后都没有说些什么。 到达狩猎地点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三刻,景佑帝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帐篷什么的都已经整理出来了,直接住人就好了。 苏诗宁分到的帐篷距离景佑帝不算远,不过却也不是最近的,不过却还是属于正中央的位置,安全问题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 在到达的第一天,苏诗宁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休息了,虽然这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干,但是一直坐在马车上赶路也是一个不太轻松的活,尤其是她这一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 至于景佑帝会不会召人侍寝这个问题就没有在苏诗宁的思考范围之内了,不过最后证明苏诗宁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因为当天晚上景佑帝没有召唤任何人。 因为前一天晚上休息的时间比较早,所以第二天苏诗宁醒来的就有些早,穿戴好衣物苏诗宁就带着青梅出去转转,昨天晚上的时候天有些黑了,她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一出帐篷,苏诗宁就看到了满地的绿色,虽然已是秋天,但是野草什么都还是生机勃勃的,就是天气稍微有些冷了。 苏诗宁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大部队驻扎的地方,帐篷都在一块平地上,稍微有些集中,在不远的地方还能看到树林和山,应该就是要打猎的地方。 不得不说郊外的空气就是好,虽然只是小小的转了一圈,但是苏诗宁就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清气爽了好多。 因为还没有吃早饭,再加上对这里不太熟悉,苏诗宁并没有走远,也没有逛太长的时间,大体上看了一下环境就准备回自己的帐篷。 不过也不知道是苏诗宁的运气太好了还是怎么着,在回去的时候碰上了同样出来散步的景佑帝。 “嫔妾参加皇上!”虽然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吃惊,可是苏诗宁并没有慌张。 李云熙对于见到苏诗宁也有些意外,不过倒没有想太多,将苏诗宁扶起来,随口问道:“爱妃起的挺早的,看样子也四处看了,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苏诗宁安静的站在景佑帝的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嫔妾昨天晚上睡的有些早,所以才会醒的就有些早,就想着出来看看,也就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具体的还不知道,不过这里的空气倒是挺好的。” “既然这样,那就多出来逛逛,在宫里的时候你就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门,现在可不能这样,等朕有空了,带你一起去打猎。”李云熙从苏诗宁的话里听出来她的心情不错,于是就多说了几句。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皇上可是要说话算数,嫔妾可是很想要看皇上的英姿的。” “放心好了,朕可是不会食言的。”李云熙看了一眼苏诗宁,很显然被她话里的恭维给说的很高兴。 “那嫔妾就先谢过皇上了。”苏诗宁笑说道。 “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李云熙不在意的说道,然后就好像突然想起来一样,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早上吃过饭了吗?” 景佑帝的问题让苏诗宁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们的对话怎么转到这上面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一下头,“还没有,嫔妾起床之后就出门来,还没有来得及吃饭。” “既然这样,那就和朕一起吧!朕一个人也有些无聊。”李云熙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在听到苏诗宁的答案之后,直接就开口决定了苏诗宁的早饭地点。 虽然景佑帝说的漫不经心,但是苏诗宁却是在心里有些高兴,先不说和景佑帝在一起吃的要好一些,就单单只是和景佑帝吃饭这件事情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嫔妾刚刚就觉得有些饿了,皇上还真是体谅嫔妾呢!”心情很好的苏诗宁是不留余力的恭维着景佑帝,当然这本来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和宫里其他人一样,苏诗宁也将这一次和景佑帝单独出门当做一个机会,虽然出皇宫散心也是她的愿望之一,但是比起争宠来说散心就算不得什么了,她还分得清轻重。 这一次出来,争宠的人少了,每个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段时间让景佑帝多去自己那里,最好能借此机会怀上龙种,这才是她们挣破头都要争取这个机会的原因。 虽然苏诗宁没有想要怀孕的想法,就算她想要现在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可是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加深景佑帝对自己的好感也是很重要的,她可没有想过一辈子都在嫔上面不动的。 最后苏诗宁则是带着青梅一块来到了景佑帝的帐篷,一进门苏诗宁就能察觉出这个帐篷和自己所住的那个的差距,不管是宽敞程度还是里面的装饰都要比苏诗宁的好多了。 当然苏诗宁也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景佑帝的身份是皇帝,而自己只是一个妃子,要是没有差距才是不正常的。 虽然这里距离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但是从早饭就能看出来吃食上是有不同的,羊肉、牛肉要多一些,而且还有羊奶,不过处理的很好,没有任何的腥味。 这一些让吃惯了宫里食物的苏诗宁胃口大了一些,吃的要比平常的时候稍微多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没吃太多的缘故。 在吃饭的时候,景佑帝给苏诗宁介绍了一些这里的情况,让苏诗宁对于这个皇家猎场也多了一些了解,不过景佑帝也只是介绍了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一些具体的并没有说太清楚。 吃过早饭之后,苏诗宁就和景佑帝告辞了,不是她不想要和景佑帝多相处一点时间,不过是因为有人来汇报事情,这个时候苏诗宁不适合留在那里。 景佑帝对于苏诗宁的识趣是很满意的,这是苏诗宁从对方脸上的笑容看出来的。 苏诗宁离开景佑帝帐篷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帐篷里出来的肖修容,那个时候肖修容的眼神让苏诗宁觉得有些胆寒。 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倒霉,但是苏诗宁还是小心翼翼的给肖修容请安,苏诗宁本以为肖修容会找自己的麻烦,但是对方却什么也没有说就放苏诗宁回去了。 这让苏诗宁微微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更多的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被找麻烦真是太好了。 毕竟肖修容的身份有些特别,她可是太后的侄女,景佑帝名义上的表妹,要是对方真的想要找自己事的话自己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第47章 肖修容 苏诗宁和肖修容告别之后,就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然后就再也没有出门,直到有人通知说景佑帝让她换上骑装出门。 和宫装比起来,骑装要干练很多,苏诗宁一身蓝色骑装穿起来倒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苏诗宁连马都不会骑。 等到苏诗宁换好衣服来到传话人说的地方的时候,就发现她是最后一个到的,不过却没有人因为这个就不满什么的,因为她们的注意力都在马上就要到来的活动上面。 现在站在这里都是跟着景佑帝一起出宫的女人,因为今天景佑帝有事又不想要她们觉得无聊,所以特意开辟出一块地方让这些人自己玩,毕竟在宫里都憋得很了,所以能出来逛逛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勾心斗角。 也是这个时候苏诗宁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出门的七个人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的骑马的技术有问题,唐良仪和殷小媛就不用说了,她们两个都是武将之女,一个是大将军的女儿,另一个虽然父亲什么不显,可是也是正五品步兵副尉,骑马什么都是小事。 媛妃、肖修容都是家室都是世家大族,骑射是必学的,尤其是肖修容,对方的父亲可是武安侯,可是靠军功站住脚跟的;至于罗昭仪和玉嫔虽然不算是精通,但是比起苏诗宁来可是要好很多的,至少这两个人能骑能射。 事实上苏诗宁小时候也见到过苏夫人特意请人教她两个女儿骑马,不过等到轮到她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现在掌握的一点关于骑马的技术还是上一辈子曾经接触过。 于是这就造成了其他人在骑着马欢快的跑来跑去的时候,苏诗宁一个人在侍卫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学习如何骑马。 “宁嫔这样可不行啊!现在只有几个人倒没什么,等到以后皇上要我们一起出去打猎的话,你这样不就太丢人了吗?我看你以后就装病吧!”肖修容骑着停在苏诗宁的身边,看似好意的说道。可是话里没有带任何的好意。 苏诗宁看向肖修容,她还觉得今天早上的时候肖修容放过自己就真的代表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现在看来还是太高估肖修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肖修容早上的时候没有找自己的麻烦,但是肖修容现在这样讽刺自己就证明对方还真的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多谢肖修容关心了,我的技术就差了一点,不过我相信努力以后应该还是能拿得出手的。”苏诗宁手上牵着缰绳,很平淡的回答着肖修容的问题。 “呵~”其实苏诗宁说话的语气还算是不错,可是肖修容很显然没有接收到苏诗宁的好意,“宁嫔说的倒是轻松,我们这些人练了这么久才有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什么给了宁嫔这样大的信心,让你以为学习马术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呢?有时候过于自信可不是什么好事。” 肖修容的态度不好,可是苏诗宁却不能直接和她翻脸,“肖修容说的是,我也不是说什么学到什么很好的程度,只是能够骑马跑两圈就好了,这样的目标其实还是挺好达到的。” 苏诗宁的话让肖修容十分的不屑,作为武安侯家的嫡女,肖修容从来都是要最好的,学习也是要求最完美的,尤其是她还是从小就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培养的。 对于苏诗宁这种意思意思过了的想法十分看不上,在心里隐隐觉得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也就是靠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才会得到皇帝表哥的喜爱。[.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对于苏诗宁的受宠很嫉妒,可是却是看不起对方的,也觉得苏诗宁的宠爱根本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总有一天皇帝表哥会认识到自己的好,只专宠自己一个人的。 到时候不管是什么宁嫔还是什么宜妃、昭华夫人、婉贵妃之类的都会靠边站,而自己也会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皇帝表哥最喜欢的人。 苏诗宁能感觉到肖修容对自己不屑,面上没有什么,可是在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的不知道肖修容有什么资格来不屑自己,是!没错,对方的身份是要比自己高贵多了,武安侯的嫡女、太后的侄女、景佑帝的表妹,这三个身份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一个大大的优势,也都狠狠地压了自己一头。 可是有这样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呢?明明是和宜妃同一年进宫的,可是人家不仅生下了大皇子,而且还是从二品妃。皇上的宠爱也是不少的,可以算是真真正正的宠、子、地位都有了。 可是肖修容呢?就算是一开始的时候分位比宜妃高,可是现在不还是只是一个修容,而且还是因为太后的原因才能成为修容的,现在的肖修容不就是宠爱没有、孩子没有、地位也没有的下场吗? 明明手里拿着一张好牌,却被她打成这个样子,怎么看肖修容都不像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更何况她所以为的自己值得炫耀的东西还真的算不了什么。 武安侯是位高权重,可是就是苏诗宁一个小小的后宫妃嫔都知道其实景佑帝是不喜欢武安侯的张扬的,这就意味着武安侯这个身份是不安定的;太后的侄女,说实话,据苏诗宁进宫以来这段时间的观察,景佑帝和太后之间的关系还真的算不上多么好;最后一个皇上的表妹,有良妃那个真表妹在哪里,肖修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还真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些,被肖修容的态度弄得有些火大的苏诗宁心情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她何必和这个人计较这一些呢?现在自己的地位低,不能和肖修容对上,稍微忍耐一些又没什么。 可不能因为一点忍不住就让肖修容针对自己,那可是现在的自己不想要看到的现象,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肖修容是苏诗宁得罪不起的。 想通了的苏诗宁压下心里的不满,给了还在自己身边的肖修容一个微笑。 本来就觉得苏诗宁不值得自己花费功夫的肖修容在看到她的微笑之后,心里更是觉得苏诗宁一点也没有看上眼的地方,连话都没有说直接接骑马离去。 被这样不给面子,苏诗宁也没有太生气,还是笑眯眯的看着肖修容离开,等到肖修容的身影不见之后,才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打扰苏诗宁练习骑马,这让她心情好了很多,学习起来也比较快,等到最后离开的时候苏诗宁已经能够不在别人的帮助下骑着马绕一圈了。 除了早上和景佑帝吃了一顿饭之外,这一天苏诗宁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在晚上的时候景佑帝选择侍寝的人是殷小媛。 这个结果让苏诗宁稍微有些失望,本来她以为有了早上的事情自己会是第一个侍寝的人,没有想到会是殷小媛,不过她也很快的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情,毕竟这只是第一天,他们可是要在这里停留半个月的,还有的是时间。 苏诗宁能很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情,可是有的人却不能做到,第二天再见面的时候,苏诗宁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其他人看向殷小媛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昨天和殷小媛玩的不错的唐良仪这一次却是和罗昭仪站在了一起,而肖修容则是更加的过分,看向殷小媛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 不过这样的态度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这一次景佑帝出现在这里,每个人都忙着讨好他,尤其是在第一天晚上已经失利的情况下。 苏诗宁其实也很想要在景佑帝的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的,可是都在围着景佑帝展示自己的马上英姿,作为一个刚刚学会骑马的人,苏诗宁只能默默地站到一边。 “宁嫔怎么不说话?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吗?”虽然苏诗宁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可是李云熙还是看到了对方。 当然这也不能怪李云熙,谁让所有的人都围在他的身边,只有苏诗宁一个人默默地拉开了距离,这让李云熙想要不注意到苏诗宁都不行。 景佑帝突然将话头转向了苏诗宁,先不说苏诗宁觉得有些意外,就是其他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厉光,要是眼光能杀死人的话这个时候苏诗宁应该活不成了。 当然苏诗宁能理解她们为什么会这样看自己,一直都在刷着景佑帝的好感,可是没有想到对方却关注别人,能有好眼色才怪呢! “皇上,不是嫔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而是嫔妾才刚刚学骑马,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于是就插不上嘴。”不过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苏诗宁可都要回答景佑帝的问题的。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既然宁嫔你不善于骑马,那朕就亲自来教你吧!” 第48章 骑马 景佑帝的话一说出来,苏诗宁首先感受到的不是什么皇恩浩荡,而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眼刀。(.无弹窗广告) 不过苏诗宁可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会觉得退缩,先不说这是景佑帝提出来的事情,就算不是景佑帝提出来的,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她也不会放过的,相信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想要拒绝。 和景佑帝一起出门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出来玩一趟吗?别说其他人了,就是苏诗宁都觉得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可笑的。 和景佑帝一起出门当然是抓紧时间好好的培养感情啊!现在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要是苏诗宁因为害怕别人的嫉妒拒绝了,那么她还是在后宫当一辈子不受宠的低阶妃嫔算了。 低头羞涩的一笑,苏诗宁毫不掩饰这个时候自己的好心情,“那嫔妾就麻烦皇上了,皇上可不要因为嫔妾这个徒弟愚笨就生气哟!” 李云熙被苏诗宁最后一句调笑的话给逗笑了,“哈哈!爱妃说的是什么话,朕当然会有十足的耐心了,放心好了,不管爱妃这个徒弟是什么样的,朕这个师傅可是很称职的。” “皇上,这样不太好吧!你的身体可是十分尊贵的,交一个妃嫔骑马有些不太适合,反正这里有的是人,而宁嫔之前跟着侍卫学的也挺好的,还是不要让皇上费心了比较好。”景佑帝和苏诗宁的对话可是让肖修容十分的不满,也顾不得自己这样说合不合适直接就开口了。 当然肖修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媛妃和罗昭仪不屑的眼神,至于剩下的三个人,因为地位要低一些,没有像这两个人表现的那样明显,但是也默默地拉开了和肖修容的距离。 不过肖修容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着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苏诗宁看着这几个人的行为,在心里暗暗想着果然肖修容就是一个蠢的,怪不得一直不受宠。 景佑帝开口说要带自己去练习骑马,这件事情嫉妒的人不仅仅只有一个肖修容,可是开口说话的却只有她一个,而且还说得这样没什么技巧,这样的人要是能受宠那还真是怪了。 景佑帝作为一个皇帝他说的话可是圣旨的,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默默地接受的,就算是有不同的意见也是要看场合的,很显然肖修容说话的场合不对。 既然景佑帝一开始就瞧上了苏诗宁,而且从话里能听出来不只是随口说说,那样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不满都应该接受,而不是因为嫉妒就直接打断,很显然肖修容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果然苏诗宁再看景佑帝的脸色的时候,很明显的能看出来比起刚刚来要黑了不少。 “肖修容管的事情还挺多啊!朕还是头一次见到,既然肖修容考虑的这么多,那么就会去好好的想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李云熙说出来的话是一点也没有给肖修容留面子,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的话虽然他会不高兴,但是也不至于这样的不留情面。 李云熙这样说是为了警告肖修容,这一次带着肖修容出门似乎又给了她不少的希望,竟然一直派人打探自己身边的事情,而且行为还一点也不收敛。 真是不知道这个肖修容是怎么想的,这一次出门的名单是皇后安排的,谁告诉她被带上了就会被自己另眼相看,尤其是这个人还一点也不守规矩的时候,要不是因为肖修容的身份,李云熙还真的想要将她打发回去。 肖修容被景佑帝毫不留情的话给伤到了,从她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十分委屈的看着景佑帝,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让皇帝表哥这样的不喜欢自己。 明明自己说的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算自己因为嫉妒说的话稍微有些不实,可是景佑帝是自己的表哥,比起一个不知所谓的宁嫔,自己不是更应该得到景佑帝的喜欢吗? 不过很显然肖修容委屈的表情白做了,因为景佑帝在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再看向肖修容,只是带着苏诗宁朝着马房走去。 在景佑帝离开之后肖修容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之前苏诗宁曾经用碎尸万段这个词来形容肖修容看向第一个侍寝的殷小媛,如果这个时候苏诗宁能看到肖修容的眼神的话,就会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想要一个人碎尸万段的眼神。 不过苏诗宁并没有看到,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已经知道肖修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 现在的苏诗宁正在和景佑帝骑在一匹马上,虽然说是景佑帝教她练习骑马,其实也就是景佑帝和苏诗宁共骑一匹马。 虽然苏诗宁对于马术一点也不了解,但是却能感觉出来景佑帝应该是十分擅长的,马在景佑帝的控制之下跑的又快又稳。苏诗宁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紧紧地靠在身后景佑帝的身上,可是到了最后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开始欣赏起旁边的风景。 因为跑的有些远,这个时候苏诗宁已经看不到远处的人了,而且周围都是草地,风吹在脸上,这让她心情很好。 过不不长的时间,景佑帝就放慢了速度,知道最后虽然苏诗宁和景佑帝人还在马上面,可是马却是安稳的低着头在吃草。 “喜欢这里吗?”李云熙低头在苏诗宁的耳边问道,虽然刚刚他在享受着策马奔腾的感觉,可是却没有没有忘记身前的苏诗宁。 苏诗宁正在观察着附近的环境,并没有察觉到这个时候她和景佑帝距离是多么的接近,听到景佑帝的问话,就想要回头说话。 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因为景佑帝是低着头的,所以苏诗宁一转头正好就碰到了他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的,感觉有些凉,为了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又舔了一下,然后确定确实有些凉。 而李云熙则是无语的看着苏诗宁在这样的情况下发呆,而且还因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做出了十分大胆的举动,她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动作其实在引\\诱别人吗? 李云熙从小到大就没有学过将到了嘴边的鸭子放跑这件事情,于是不管苏诗宁在想些什么,他立刻就反客为主直接来了一个深吻。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有些呆愣,不过在反应过来时候就立刻回应起来,当然她这样的动作让景佑帝更加的兴奋,本来想要很快就结束的吻不得不延长了时间。 知道最后苏诗宁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李云熙终于放开了她,在苏诗宁的嘴上轻轻地咬了一下,“现在就先放过你,到晚上的时候再说。” 苏诗宁大口的喘气,好不容易呼吸平稳了,景佑帝的话就进到了她的耳朵,于是十分羞愧地转过头,不再看这个时候景佑帝是什么样的表情。 李云熙对苏诗宁明显逃避的举动没有说些什么,可是嘴边变大的微笑却说明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十分的好。 伸手将苏诗宁抱好,李云熙又开始驾马,只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朝着更远的方向,而是掉头回去。 苏诗宁的脸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热,就算这个时候迎面吹来的风十分的凉爽,也没有让她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这个时候苏诗宁和景佑帝之间的气氛是十分的好,毕竟刚刚做了那样的事情,可是有些时候意外就偏偏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本来十分平稳的马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这让苏诗宁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景佑帝,然后她就知道是有事发生了。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苏诗宁脸色都变白了,可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能做些什么,最后苏诗宁就只能和之前一样坐着,尽量不给身后的景佑帝添麻烦。 可是很快苏诗宁就能感觉出来事情变的更加的糟糕,因为她和景佑帝身下的马比起刚刚来更加的躁动,而且这个时候景佑帝已经控制不了,至于为什么苏诗宁会这样说,则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她和景佑帝还算是平稳的坐在马上,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苏诗宁下意识的就想要抱住马脖子,可是狂躁的马不是苏诗宁能够了解的,于是失败了。 苏诗宁不敢回头看景佑帝,因为她知道两个人的处境是差不多的,在这个时候苏诗宁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力量,然后自己就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苏诗宁根本就来不及检查自己的身体,立刻朝着还在奔跑的马看过去,这个时候景佑帝还在马上,折让苏诗宁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没有等苏诗宁将这口气咽下,就看到狂躁的马一阵乱跳,然后景佑帝整个人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危险的是景佑帝摔下的方向正好是在马蹄下面。 第49章 等待 “皇上!”苏诗宁喊得声音十分的大,这不能怪她,实在是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她能看到马的蹄子马上就要踩到了景佑帝的胸。 李云熙这个时候能听到苏诗宁的喊声,可是却根本就顾不上什么,比起苏诗宁来他更加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受伤势必不可免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选择让自己受到的伤害变得最小。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那一瞬间,就在马蹄冲力十足的来到李云熙胸前的时候,他猛地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躲过马蹄,可是被踩到的地方从胸变成了后肩。 虽然肩膀很疼,可是李云熙却还是忍着疼在地上滚了一圈,让自己脱离了疯马踩踏的范围,身上没有了束缚,疯马就撒欢似的跑远了。 “皇上,您没事吧?”这个时候苏诗宁也终于跑到了景佑帝的身边,慌张地跪在地上,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是小心翼翼的问着。 不过苏诗宁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因为她整个人都被排除在人群之外,景佑帝的身边是不可能不跟着人的,只不过距离稍微有些远。 从事发到现在,也足够他们来到景佑帝的身边,在魏安的指挥下侍卫们将景佑帝小心的抬着,赶回营地,而苏诗宁却没有人来理会。 也是比起景佑帝来,苏诗宁还真是算不了什么,不过这个时候苏诗宁也来不及抱怨什么,也紧紧的跟在人群后面,想要知道这个时候景佑帝怎么样了。 ****** “啪~”肖修容狠狠地甩了苏诗宁一个巴掌。 “你这个狐媚子,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皇上好端端的人和你出去了一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肖修容怨毒的看着苏诗宁,天知道在她听到皇上受伤的消息的时候是多么的害怕啊!尤其是还看到了皇上进帐篷之前苍白的脸色之后,这让肖修容十分的不安,于是在知道皇上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教苏诗宁骑马的缘故之后,就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苏诗宁的身上,当然也有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想法。(.) 肖修容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一个巴掌下去,苏诗宁的脸明显就肿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一直盯着属于景佑帝的帐篷看。 她不是没有想过跟着进去,可是却被侍卫给拦下了,于是就只能在门外面干着急。 苏诗宁这样的态度让肖修容更加的不满,明明是一个罪人凭什么还一脸没错的样子?还有就是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给谁看?要不是因为她的话皇上也不会受伤,在这个时候出来表现自己的真情实意了,有本事之前的时候就别做那么出格的事情啊! “来人啊!宁嫔涉嫌谋害皇上,给我拉下去直接关起来。”其实肖修容真的还想要在给苏诗宁一巴掌的,但是最后却没有这么做,虽然甩苏诗宁巴掌让她心里觉得很爽,可是这也会给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要是等皇上醒过来有人告状就不好了,稍微想了一下,肖修容就选择让人将苏诗宁给关起来。 虽然一开始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但是在说完后肖修容就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办法,将苏诗宁关起来有两个好处。 首先是其他人会下意识地以为皇上的受伤和苏诗宁有关系,虽然却是是有关系的,那么对待她的态度就不会很好;其二则是关起来的苏诗宁可是很好处置的,趁着皇上现在没有空,随便找一个机会就能让对方成为一个死人,到时候就算皇上醒过来不怪罪苏诗宁,苏诗宁也无力回天了。(.) 虽然肖修容想的很好,可是却没有人执行她的话,在景佑帝帐篷的侍卫都是他的心腹,也就是说只会听从景佑帝的安排,当然魏安的话也会听,不过肖修容的话就不一样了。 这一点让肖修容的脸色变黑了,可是景佑帝身边的侍卫就算是她也没有什么办法,于是她只能恶狠狠地看着苏诗宁。 她不是没有想过让自己的人将苏诗宁给带下去,可是这一次出门她就只带了一个宫女出来,人手明显的不足。 “好了,肖修容,皇上还在里面呢!就不要胡乱折腾了,虽然宁嫔这一次确实做错了事情,可是这还是要皇上亲自来判断,你就不要参合了,安安静静的等着吧!”看够了笑话的媛妃这个时候开口了,一张嘴就是训斥肖修容。 肖修容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扬眉不满的看着媛妃,“媛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关心皇上的安危吗?我不就是因为担心才会想要教训宁嫔这个罪魁祸首吗?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了我在胡乱折腾呢?说话可是要交证据的,不能因为一些私人的情绪就随便乱攀扯人吧?”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媛妃只是想要给肖修容找一点不痛快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对肖修容不满了。 怎么着她也是侧二品妃,而且还是从东宫就跟着皇上的人,可是这个肖修容仗着自己的身份说话从来都是十分的不客气,一次两次看在太后的份上就忍了,可是次数多了是个人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呵呵~看来肖修容还有挺多不满呢!既然这样,那还是请肖修容回去吧!本宫要是没有忘记的话今天早上皇上是让肖修容好好反省的吧!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肖修容这是在抗旨不遵吗?”既然心里不高兴,那么媛妃就不必给肖修容留面子,本来的时候媛妃还真不想要提这件事情,可是有的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了。 果然在媛妃说完话之后,肖修容的表情就有些慌张,“哪有媛妃你说的这么严重,现在皇上受伤了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本宫当然知道肖修容是在关心皇上,可是关心皇上也不能不将皇上的话放在心上,要是皇上醒过来看到你不高兴了该怎么办?”媛妃可不会因为肖修容这样简单地两句话就放过她,这一次一定要让肖修容好好的长一次记性,省的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媛妃的态度很强硬,这就让肖修容十分的为难,她左右看了一下,希望在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替自己说话,可是却没有人看向她。 要说肖修容多么的傻其实也不是,比如这个时候她也明白其实媛妃不是真的想要她回去,只不过是想让她认个错而已,只要自己认错了那么媛妃就会放过自己的。 可是明白归明白,肖修容却是一点也不想要在这个时候朝媛妃低头,她可是未来的皇后,将来太子的母亲,怎么能朝一个小小的妃嫔认错呢? “呵~”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肖修容犹豫什么,于是媛妃冷笑了一声,“看来肖修容是觉得自己……” “媛妃娘娘请恕罪,嫔妾刚刚因为心里担心皇上,所以就有些口不择言,希望媛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上。”肖修容在媛妃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直接低头服软了。 虽然认错的过程十分的屈辱,可是她不能回去,她还要在皇上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表达自己的关心呢!要是回去了不就被其他人抢先了吗?这可不行! 媛妃满意的笑了,“既然肖修容这样说了,本宫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肖修容就就在这里吧!相信皇上醒过来之后也不会怪罪肖修容的,毕竟肖修容也是因为担心。” “媛妃娘娘说的是。”肖修容低声说着,在她的身体两侧,手是紧紧地攥着,她不会忘记这一天的,她一定会让媛妃付出代价的。 肖修容和媛妃的对话,苏诗宁一直都听着,可是却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上面,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帐篷,希望能快一点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没有什么时候比得上现在苏诗宁希望景佑帝平安无事了,一方面是这一次景佑帝受伤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景佑帝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自己一定是跑不了的。另一方面则是纯正的在关心,她没有忘记自己之所以没事就是因为景佑帝将她给推了出来。 从一开始苏诗宁就不断的在想,如果当时不是因为有自己的话是不是景佑帝就不会受伤,毕竟将自己推下来这个时间其实足够景佑帝一个人脱离危险了。 虽然苏诗宁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景佑帝是一个皇帝不会做出这样大公无私的事情来,可是这样的想法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从帐篷里出来了,出来的人是魏安,对方是送太医出门的。虽然魏安的脸色还是有些严肃,但是嘴边重新挂起的微笑说明景佑帝的问题应该不大。 这是苏诗宁从魏安的表情中得到的消息,这让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抬脚想要去问魏安具体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脚下突然一疼,然后整个人就摔倒在地。 第50章 代价 “主子,您的脚怎么样?疼不疼?”青梅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已经肿的不轻的脚踝,眼里的泪水都要忍不住流出来,只不过是一直忍着。 苏诗宁冲着青梅笑了一下,不过因为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伤脸就变得有些扭曲,“是有些疼,不过你主子我的运气算是比较好的了,也就只是扭了脚而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奴婢知道,可是就是心疼主子,还有您脸上的伤,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青梅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和皇上一起出门,最后皇上受的伤要比主子的严重这件事情,可是皇上有的人是关心,可是自家主子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苏诗宁听到青梅的话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是啊!她也很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这么倒霉,正好景佑帝相处的十分融洽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有些事情不太了解,但是昨天她学习骑马的时候,照顾自己这匹马的人明明说过因为是让妃嫔骑的,所以挑出来的都是很温顺的马。 可是今天那匹马将自己和景佑帝用力将自己和景佑帝甩下来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像是温顺,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那还真是怪了。 “主子?”青梅小声的叫着苏诗宁,她感觉这个时候的自家主子的表情有些冷。 “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苏诗宁再看向青梅的时候心情已经平静了,“我的伤都已经上要完药了,都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多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是!主子,奴婢知道了。”青梅认真的点头,虽然苏诗宁没有将话说的十分的明白,但是她还是听明白了,外面的人都在传皇上是因为主子受的伤,虽然皇上醒过来之后并没有追究主子的责任,但是还是要谨慎一些。 从青梅的态度上,苏诗宁就知道对方讲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经历了一番事情,再加上脚上的伤,她有些累了,在青梅的帮助下躺在床上休息。 青梅帮自家主子盖好被子之后,就悄悄地出去了,她知道主子这个时候是累了,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打扰到对方。 苏诗宁在青梅离开之后,闭着的眼睛却睁开了,当然这不是说刚刚她想要休息的话是假的,而是因为脑子里的事情让她闭上眼睛也没有办法入睡。 之前在景佑帝的帐篷外,苏诗宁想要问话的时候突然摔倒了,那个时候她才注意到她的脚踝已经肿了,她记得从马上被景佑帝推下来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脚疼了一下,只不过当时的情况并没有让她过多的关注这一点。 却没有想到刚刚一放松,就感觉到了疼,不过也因为这样引起了魏安的注意,当然苏诗宁严重怀疑那是因为景佑帝有吩咐,所以魏安才会笑眯眯的让人扶自己起来,而不是装作没看见。 魏安先是让人将苏诗宁扶了起来,然后才说话:“皇上说,今天的事情宁嫔也受惊了,就不用在这里等着了,先回去压压惊,当然也让太医过去看看有没有受什么伤。” 魏安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苏诗宁的脚说的,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意有所指。 就是这样,本来还挺着急的苏诗宁则是在魏安说完话之后就平静下来了,“嫔妾遵旨,希望皇上身体健康。” 不管景佑帝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让魏安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其中的态度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他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怪罪自己的,这就让苏诗宁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然后苏诗宁就让魏安派人送回了自己的帐篷,其余的事情也不太清楚了,不过她倒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肖修容在请求进帐篷见一见景佑帝,不过却被魏安三言两语的给大发了。 当然这不是苏诗宁关注的重点,虽然看起来景佑帝没有怪罪自己,可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突然就想起来,总感觉这样什么也不说,在苏诗宁的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苏诗宁还想要想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允许她继续消耗自己的精力,于是想着想着就真的睡着了。 等到苏诗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也就是说她错过了午饭,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反正她也不算多么的饿。 不过在青梅端着食物进来的之后,苏诗宁还是吃了点东西,在这期间顺便听了一下青梅打听到的消息。 在苏诗宁回来之后,魏安就同样的让媛妃等人也离开,不过还是有人不甘心,就比如肖修容,就连媛妃也有些不乐意,在皇上受伤的时候表达一下自己的关爱,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交流感情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人想要离开呢? 于是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媛妃却还是纵容着肖修容和魏安顶嘴,不过最后的结果有些差强人意,因为魏安的态度十分的坚决。 这一下媛妃就知道再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就转身离开,媛妃的动作给了其他人一个启示,于是慢慢的除了肖修容就都跟在媛妃的身后离开。 肖修容是真的不想要就这样走了,她觉得她和媛妃等人是不一样的,她们那些人是想着如何在利用皇上的受伤来争宠,目的一点也不纯,被赶走就赶走了,可是她是真的关心着皇上的身体。 这样一片真心的自己怎么能和媛妃等人混在一块呢?这可真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这一定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太监自作主张。 可是不管肖修容心里是怎么想的,最后还是只能失望的回去,当然要是就这么放弃了的话那就不是肖修容了。 在知道景佑帝醒过来到现在,整整半个上午再加上一个下午的时间,肖修容出现在景佑帝的帐篷外的次数不下十次,每一次都试图进入帐篷里面,当然没有没有一次成功的,让不少人看了笑话。 当然这样做的不仅仅只有一个肖修容,只不过是她做的更加的明显而已,将其他人给掩盖起来了。 比如说媛妃、罗昭仪以及玉嫔就派宫女送了汤水过去,而唐良仪和殷小媛也送了东西,不过同样的是一个也没有成功而已。 当然景佑帝拒绝了这些女人,并不代表着他整个下午什么也没有干,只要有眼睛的就能注意到有好多陌生的人进进出出景佑帝的帐篷,而且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听到这里,苏诗宁就知道景佑帝应该是调查今天马突然发疯这件事情,苏诗宁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她不相信景佑帝会不知道。 之后的几天,苏诗宁就一直待在帐篷了,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当然她的脚也不允许她出门。 景佑帝的状态和苏诗宁差不多,还是拒绝任何妃嫔去看他,当然同样的还是有人不断地进出景佑帝的帐篷,只不过比起一开始的时候人要少了很多,而且也只剩下那几个固定的人了。 至于景佑帝现在怎么样了,或者他正在忙些什么却没有人知道,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有些心急,慢慢的就开始淡定下来养伤了。 虽然只是扭到了脚,可是也不能忽视不是? 而就在苏诗宁淡定的养伤的时候,李云熙正躺在敞篷里的床上,左肩缠了一圈纱布,没受伤的右手则是拿着一份刚刚被递上来的调查结果。 因为姿势的问题,李云熙看的有些慢,不过同时也看的很仔细,看完之后,李云熙笑了,不过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 “旭之,这个是最终的结果吗?”李云熙问着身边站的身穿侍卫服饰的人。 赵旭之微微抬眼,平静的说道:“回皇上的话,这是臣调差了几天的结果,从最源头开始查起,不可能有不对的地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出乎真的意料,朕想了那么多人却没有想到人选会是这个,还真是稍微有些吃惊呢!”李云熙的目光从纸上的一个人名划过,带着一丝冷意。 赵旭之就好像没有听出景佑帝话里的冷酷,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做?” “既然别人给朕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朕总要好好的陪她玩玩不是?”李云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同于平常温和的笑容,这一次带着一丝残酷。 赵旭之则是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就算他知道景佑帝话里的人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也没有什么想法。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的目标不是景佑帝,景佑帝只不过是被牵连了而已,可是伤害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不管对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整理的一出现的人物,当然这是现有的,以后还会增加的, 张皇后:生有二皇子、宫女剪如、凤仪宫 婉贵妃:关雎宫 贤妃:生有大公主、景福宫 淑妃:女主嫡姐、汉章宫、宫女巧蝶、芍药 昭华夫人(西夏公主):永和宫 吴夫人:养有二公主、华宇宫 和夫人:生有三皇子、咸福宫 良妃(皇帝表妹):景仁宫 媛妃:玉宁宫 宜妃:生有大皇子、长乐宫、宫女良辰、美景 庆妃:生有三公主、景云宫、宫女翠云、冬梅、翠英 罗昭仪:华安宫 肖修容(太后侄女):千禧宫 宁嫔:女主、听风阁、宫女青竹、青梅 玉嫔:和女主同年入宫、户部尚书之女、紫云宫侧殿 崔容华:同女主同年入宫、镇远侯嫡女、灵犀宫侧殿 刘良仪:因女主从嫔变为良仪、宫女花容 唐良仪:和女主同年入宫、抚远大将军之女 沈良媛:和女主同年人宫、明华长公主的孙女 殷小媛:和女主同年入宫 孙美人: 林贵人:和女主同年入宫 花才人:和女主同年入宫 张答应(皇后庶妹):和女主同年入宫、怀孕中 第51章 回宫 本来这一次秋猎,景佑帝是打算在这里停留半个月的,可是因为自己的伤势不能亲自打猎,所以预定的时间就缩短了,在第十天的时候就开始启程回宫。 在这期间,苏诗宁的脚伤已经好了,虽然对于自己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了这样的结果心里有些失望,可是却也知道现在她还能好好的在这里没有被景佑帝迁怒就已经十分的不错了,于是就只是恭恭敬敬的听话办事。 其实从景佑帝出事到现在,苏诗宁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当然她并不是一个人,应该说这一次跟着景佑帝出门的妃嫔就没有一个见到了景佑帝。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去景佑帝面前刷存在感,可是时间久了也看出一点苗头来,于是就都放弃了,到最后坚持的就只有一个肖修容,不过很可惜的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比起一开始来的时候,回宫启程要早一些,天还蒙蒙亮,叶轻就被通知该离开了。 坐上了来时的马车,苏诗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补眠,因为昨天晚上通知今天会早一点出发,她醒的要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现在还十分的困。 马车的平稳程度还是不错的,至少苏诗宁在睡着的过程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颠簸,等到她真正觉得已经睡好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 醒过来的苏诗宁用凉水洗了一下脸,又吃了一点东西,算是真正的清醒过来的。 就在苏诗宁醒过来不久,整个车队就停了下来,看来是到了休息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苏诗宁并不打算出去透透气,她现在刚刚睡醒,身体有些犯懒,一点也不想要动弹,不过她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没有实行。 因为景佑帝派人叫苏诗宁去他那里一趟,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小太监,苏诗宁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跟着对方走了。[.超多好看小说] 在苏诗宁前往队伍最前方景佑帝的撵驾的途中,碰到了出来透气的其他人,而且一个也没有拉下。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苏诗宁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当然也可以说苏诗宁一路上都在思考景佑帝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过去,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些人。 媛妃等人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苏诗宁去干什么,可是等到对方走到了景佑帝的撵驾的时候,不管是那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一次跟着景佑帝出门的人加上苏诗宁一共有六个人,本来应该是一个十分好的争宠的时候,可是除了殷小媛得到了景佑帝的临幸之外,其他人别说是侍寝了,到了最后就连景佑帝的面都见不到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苏诗宁,要说没有人对苏诗宁有怨言,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实上每个人对苏诗宁都是不满的,明明是苏诗宁做错了事情,但是承担苦果的人却是她们这些人,这一点也不公平。 只不过因为景佑帝态度,所以就都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当然肖修容并不在这其中。可是现在,她们这些无辜的人还没有得到景佑帝的召唤,苏诗宁就已经踏上了景佑帝的撵驾,这个时候就算是脾气最好的人也不能压下自己心底的火气。 可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现在苏诗宁在景佑帝的撵驾上,她们就算是想要抒发心里的不满,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只能带着满心的不甘坐回了自己的马车。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苏诗宁不知道的,她现在正和景佑帝面对面坐着。 这是景佑帝受伤之后苏诗宁第一次见到对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就只有八九天的时间没有见面,可是景佑帝好像是清瘦了不少,虽然显得对方面部轮廓更加的明晰,可是在苏诗宁看来隐隐的就有些心虚。 苏诗宁进来的时候,景佑帝正穿着一身淡蓝色常服,半倚在软榻上,手上拿着一本书,面前的矮桌上则是摆放着棋具,看样子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了。 “嫔妾参见皇上!”景佑帝的撵驾十分的大,所以就算苏诗宁行礼也不觉得拥挤。 李云熙将目光从书上面转移到苏诗宁的身上,对着苏诗宁微微颔首,示意对方做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苏诗宁看到景佑帝的动作之后,就按照他的吩咐做好,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苏诗宁发现原来景佑帝的伤势还没有好。因为靠的比较近,所以苏诗宁能看到对方左肩部分有些鼓鼓的,仔细一看还能看到纱布,不过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目光,苏诗宁并没有看太长时间。 本来苏诗宁以为景佑帝叫自己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可是她坐在对方指定的位置挺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吩咐。 苏诗宁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然后就发现景佑帝正在看书,根本就没有想要打理自己的意思,于是苏诗宁心里就是更加的找摸不透为什么景佑帝会这个时候让自己过来。 想不通的苏诗宁根本就不敢做其他的动作,就静静的待在那里,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除了景佑帝翻书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魏安掀开车帘的时候就是看到皇上在一旁认真地看书,而宁嫔则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两个人谁都不理谁的场景。 这让魏安的嘴角微微抽搐,先说皇上,您既然把人叫过来了,不搭理人又算什么;再就是宁嫔,作为一个妃嫔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讨皇上的欢心吗?这样傻愣着又是在干什么? 当然这样的话,魏安也就只是在心里稍微这么吐槽一下,可不敢说出口。 景佑帝听到了魏安的动静,将手边的书微微一扔,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回皇上的话,肖修容派人过来问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她过来伺候着?”魏安低着头回答,心里想着这个肖修容还真的是锲而不舍呢! 从皇上手上到现在,自己传到这样的话有多少次了,可是每一次被拒绝之后肖修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卷土重来,作为一直传话的人都觉得累了,可是肖修容竟然还不觉得厌烦。 这一次魏安还是不看好肖修容,这个时候来传话只不过是对方的身份背景而已,可是要说皇上真的会让肖修容过来魏安是觉得不可能的。 虽然皇上将宁嫔叫了过来,好像是说他现在不会拒绝妃嫔的求见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皇上会让第二个人过来。 “告诉她她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这里已经有了宁嫔了就不需要其他的人了。”李云熙果然是眼也不眨的直接拒绝了肖修容的请求。 “奴才知道了,这就出去告诉肖修容一声。”魏安听到景佑帝的话,不自觉得看了一下旁边的苏诗宁,可是发现对方在这个过程中一点也没有抬头,心里不免就有些诧异,说实在的,他还真的弄不清楚这个宁嫔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然这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在得到景佑帝的回答之后,魏安就轻轻地退了出去,这一下子又只剩下景佑帝和苏诗宁两个人。 李云熙坐直身体,不满的将苏诗宁的脸抬了起来,“告诉朕,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 李云熙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将苏诗宁叫过来,也许是因为在上马车之前看到了对方把睡半醒的样子,突然就想要让她过来陪陪自己。 可是在真的见到人之后,李云熙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本来这样的情绪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的,可是还真就发生了。 具体原因李云熙从刚刚起就开始思考,可是就是没有一个结果,也许是因为自己当时下意识的救了对方,反而让自己受伤这件事情,作为一个皇帝他总感觉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自己做出来的,可是事实就是他做了,而且事后也没有觉得后悔。 他不知道是因为苏诗宁这个人,还是不管是哪一个自己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都会这样做。 更加让李云熙觉得不满的是,从进来这里,除了请安苏诗宁什么也没有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还等着对方先开口,这样尴尬会少一些,可是却慢慢的发现对方故意一样不说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李云熙就是知道苏诗宁在生气。 苏诗宁微微垂眼,“皇上说的话还真是让嫔妾惶恐,嫔妾怎么可能生气呢?皇上是什么人,嫔妾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李云熙手上的力气加大,这个时候他要是听不出来苏诗宁话里的讽刺,他还真就白活了,更重要的是李云熙也觉得委屈,自己救了苏诗宁,为什么对方不是感动,反而会发脾气呢? “说实话!” 苏诗宁微微皱眉,抬头看向景佑帝,“是!嫔妾确实是生气了,可是难道嫔妾不应该吗?皇上知不知道在看到您被摔下马的时候嫔妾心里的感受?您有没有想过要是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嫔妾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怕?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先将嫔妾救下来?那样做的您知不知道您的举动让我十分的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稍微晚了一点。 第52章 禁足 苏诗宁说完话之后,马车里就是一片寂静,不管是苏诗宁自己还是景佑帝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她会这么不客气的说话。 如果要准确的说的话,应该是苏诗宁更加吃惊一点,她以为自己早就平静下来了,可是没有想到在看到景佑帝的时候情绪还是这样的激烈。 但不得不说,当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之后,苏诗宁的内心也是十分的爽快的。她是真的想要知道为什么景佑帝要在那个时候选择先把她救下来,苏诗宁从来不认为自己在景佑帝的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只不过是他后宫中的一员而已。 在苏诗宁的心里,她也曾细细的推敲过景佑帝当时的行为,得出最有可能的结论也就是那是景佑帝下意识的动作,前面做的人只要是他的女人,景佑帝都是这样做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猜测,苏诗宁才慢慢地将心底的躁动给压了下去,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苏诗宁在亲眼见到景佑帝的时候,她才发现一切被她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不管心里为景佑帝找了多少的正当的理由,在面对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的时候苏诗宁还是会动摇的,更何况景佑帝还是那样的身份。 从确定自己必须进宫之后,苏诗宁就告诉自己不要对皇帝抱有任何的希望,而进宫之后苏诗宁也确实这样做的,在和景佑帝相处的时候大部分也是压抑着自己的本性。 而景佑帝的表现也让苏诗宁做戏做的十分的心安理得,可是现在苏诗宁就有些拿不准了,理智上告诉她应该按照以前的想法来,可是情感上她没有办法这样一直欺骗救了自己的人。 所以她才会有抱怨,为什么那个时候景佑帝做出了不符合常理的举动,如果他当时丢下自己的话,现在她也不会这样的纠结。(.好看的小说) 苏诗宁心里的想法李云熙并不知道,虽然一开始被苏诗宁的话被震住了,可是在仔细体会了了一下对方说的话之后,李云熙觉得自己之前那种尴尬突然就没有了。不管之前他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救了苏诗宁,在她说了这样一段话之后没有任何追究的意义,反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想那么多呢? 李云熙放开了自己掐着苏诗宁下巴的手,轻轻地摩擦了两下,笑眯眯的看着她,“爱妃这是在冲着朕发脾气吗?朕从来不知道原来爱妃脾气还挺大的,看来朕还有很多地方不了解爱妃啊!” 苏诗宁在说完话其实是做好了景佑帝会生气的准备了,毕竟对方是皇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嫔,自己的行为可以算得上大逆不道了,可是景佑帝的行为却大大出乎了苏诗宁的预料。 苏诗宁的眼睛是正宗的桃花眼,可是这个时候却因为主人的吃惊而瞪得有些大,于是就有些不太想了,不过看在李云熙的眼里却是多出了一分可爱。 伸手捂上了苏诗宁的眼睛,李云熙在她的嘴上吻了一下,“爱妃这样看着朕,可是让朕怎么忍得住呢?” 眼睛被景佑帝用手捂着,眼前是一片黑,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还没有等她想太多,耳边就传来了景佑帝的声音。 景佑帝的话说的很暧昧,以前苏诗宁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可是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佑帝选择忘记之前的事情,可是既然他这样做了,苏诗宁也没有必要再坚持些什么。 就这样景佑帝和苏诗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好了,在剩下的路程里,苏诗宁就一直和景佑帝在一起,虽然马车里同样还是只有他们两个,可是却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好了很多。 在车队快要进入皇城的时候,苏诗宁才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毕竟一会儿还有皇后带着众妃来迎接景佑帝,如果这个时候苏诗宁从景佑帝的撵驾上下来了,那么她就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刺了。 从入宫门开始,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诗宁才带着青梅回到了听风阁,其实苏诗宁也只是离开了十天的时间,可是她总感觉过了好长时间一样,看着听风阁熟悉的装扮心里产生了一丝怀念。 可是苏诗宁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在她回到听风阁不就,一道来自皇后的命令就让她知道有些事情并没有结束。 “听风阁宁嫔,妇德损失,恃宠骄矜,使皇上龙体受伤,不配伺帝近身,实属有罪,特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苏诗宁跪在地上,低着头听着凤仪宫的太监一字一句的传达着张皇后的懿旨,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 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刚刚回宫就收到了这样一份礼物,不知道她该不该感到的高兴,至少从张皇后的态度上能看出来,在某种程度上她给了对方一定的威胁感,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让自己禁足,而且还是半年。 凤仪宫的人在在传达完张皇后的旨意之后,就直接离开了,根本就没有在听风阁多做停留。 “主子,皇后也太过分了,您刚刚回来怎么就能被禁足呢?而且还是半年这么长的时间,禁足半年谁知道等主子出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跟在苏诗宁身边的两个宫女,青梅脾气要直一些,当场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在她看来这就是皇后嫉妒自家主子受宠,故意刁难自家主子。 倒是被禁足的苏诗宁反应不是那么的大,“就算这样又能怎么样,至少皇后的理由是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的时候没有人计较这一些,可是回到宫里来,皇后有这样的全力处置一个让皇上受伤的妃嫔。要不是因为皇上一直表示不在意着一些,在回来的路上又召见了我,让皇后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可就不仅仅只是禁足这么简单就能了事了。” 苏诗宁看的很明白,从当初景佑帝受伤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出,就算景佑帝自己不追究,张皇后也不能不追究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张皇后是这样的迫不及待,还没有等人歇口气禁足的旨意就来了。 “可是难道主子就这样禁足半年吗?到那个时候皇上要是忘记主子了该怎么办?”青梅听到自家主子的解释,也明白了一些,但是心里就是有些不甘心。 苏诗宁安抚的冲着青梅笑了笑,“当然不会了,说实在的,这个时候禁足还算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如果在皇上因为我受伤之后我还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总会让人看不惯的。到时候找麻烦的人会更多,现在更好,躲在宫里几天,正好也转移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至于禁足半年,有些事情可不是皇后说了就能算的。” 苏诗宁话说的十分有道理,而且看起来也是信心十足的样子,于是青梅也就没有再说些什么,反正在她的眼里自家主子的话是最高旨意。 苏诗宁被禁足的旨意一传出去,就有不少的人拍手称庆,秋猎时候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宫里来了,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苏诗宁是要完蛋了。可是没有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怪罪对方的意思,尤其是当根针一起秋猎的人将皇上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和苏诗宁在一起这件事情说了出来,就更加的让人心里不满。 有不少的人有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该怎么让苏诗宁吃一顿亏,总不能一直看着她这样的得意吧?可是还没有什么行动呢!就得到了对方禁足的消息,拍手称庆已经是最矜持的行为了。 当然集中在苏诗宁身上的视线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她们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皇上了,当然是要好好的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了。虽然苏诗宁的下场很解气,可是什么也比不上皇上的恩宠。 于是在苏诗宁被禁足的第一个月里,宫里可是十分的热闹,每个人都花枝招展的想要和景佑帝来一场偶遇,借此得到宠爱。 可是效果却不是多么的明显,除了固定的几个人之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景佑帝并没有招幸任何人,让人侍寝的时间少了不少。 虽然知道那是因为景佑帝身上有伤的缘故,可是还是有不少的人很失望,于是就又将怨气转移到了苏诗宁的身上,要不是因为她让皇上受伤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要不是这个时候苏诗宁正在被禁足,说不定还真的会被人找上门来,不过很快,这些人就没有心思想关于苏诗宁的事情了。因为在之后短短的半个月里,有四名妃子被诊断出来有了身孕,重重的打击了其他的人。 第53章 复出 对于宫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怀孕的人,心机深的人表现的和平常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的,虽然并不知道内心是不是这样的平静。可是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因为别人怀孕而各种丑态也纷纷暴露出来。 于是就算苏诗宁在禁足中,也知道这段时间宫里快要被酸水给淹没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没有人记得苏诗宁这个人了,倒是让她清净了很多。 苏诗宁现在并不像一开始进宫的时候一样人手有限,所以知道有哪些人怀孕了是轻而易举的,尤其是在这些消息并没有人隐瞒的时候。 第一个爆出来怀孕消息的人是崔容华,而且还是她主动爆出来了,不过这个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半月了,一看就知道是故意隐瞒到现在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秋猎的时候崔容华没有任何的举动,应该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不过景佑帝却十分的高兴,在得知崔容华怀孕的消息之后直接将她提为了崔姬,一下子就让对方有了抚养孩子的资格,当然还有更重赏赐,一时之间崔姬存在感爆棚。 不过还没有等宫里其他的人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第二个怀孕消息就接踵而至。 这一次是宜妃,在八年生下大皇子之后宜妃再一次怀孕了,不管这一次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意味着她要进一步了,而现在正二品夫人是满员了,再往上就是四妃。现在四妃位上只有淑妃和贤妃两位,惠妃和德妃的位置还空着,宜妃成为四妃似乎已经成了必然。 如果说崔姬是让人心里泛酸水的话,宜妃就是让人羡慕了,在整个宫里谁能比得上她,进宫这才四年的时间。不仅生下了皇长子,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分位只要不出意外就会成为宫里被人仰望的那个,真是活脱脱的人生赢家。 可是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阻止宜妃现在的顺风顺水,只能期盼着自己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幸运一些,能生下一儿半女,好在宫里有个立足之地。 还没有等宜妃造成的风波过去,淑妃就在一次请安的时候喜气洋洋的对着皇后说她宫里钱常在怀孕了。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震动,一方面是因为之前那两个人给宫里的人打了足够的预防针,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钱常在实在是太不起眼了,生下来的孩子不用看就会抱到淑妃身边。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记得孩子禁足的苏诗宁,只不过却是在幸灾乐祸,看样子苏诗宁真的成为淑妃的弃子了,怪不得被禁足了也没见淑妃有什么表示。 就在淑妃爆出钱常在怀孕消息的当天晚上,殷小媛因为当天饮食有些不正常闹肚子,去请了太医,然后被诊断出怀孕一个半月的消息,应该是秋猎的那一晚怀上的。 从崔姬怀孕到现在殷小媛怀孕,时间仅仅过去十天的时间,可是就好像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还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倒是在听风阁禁足的苏诗宁并没有受这些事情的影响,每天除了读书练字,绣点东西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活动,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真的不关注外面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的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她在听风阁待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也到了该出去的时候了。可是皇后的旨意虽然比不上景佑帝的,但是却也是很厉害的,如果没有景佑帝的吩咐苏诗宁就不可能解除还有四个多月的禁足。 现在苏诗宁想要做的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景佑帝再一次注意到她,这样她才有办法让景佑帝改变皇后的旨意。[.超多好看小说] 在苏诗宁想出具体的办法之前,张答应生产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被禁足的原因,反正张答应这一胎是足月生出来的。 而且张答应的命也很好,不到两个时辰就生出了景佑帝的四皇子,可惜也就到了这里,在张答应生产完直接就大出血,虽然有太医在一旁守着,可是最后还是去了。 而刚刚生下来就生母就去世了的四皇子则是被送到了凤仪宫,成为了张皇后的养子,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张答应在身份上还是张皇后的妹妹。 在听到张答应去世的消息之后,苏诗宁愣了挺长的时间,没有想到人就这样离开了。 虽然张答应从来没有给苏诗宁留下任何好的印象,但是不得不说张答应这个人却是在所有选秀的人里面最先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从一开始苏诗宁就知道按照对方的脾气性格,在后宫里早晚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没有到两年的时间张答应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这样的结果苏诗宁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事实上对于张常在产后大出血去世这件事情,苏诗宁是抱有怀疑的态度的。 虽然古代的医疗条件有限,孕妇生产是最危险的时候,可是明明不会吹灰之力的生完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就产后出血了呢?又不是从一开始就难缠,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苏诗宁都是不相信的。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张答应去世之后获利最大的人就是张皇后,她可不会因为一个敌人就去找张皇后的麻烦。 因为张答应这件事情,苏诗宁想要出去的愿望是更加的强烈了,她不能有任何失宠的可能,否则的话现在张答应的下场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自己。 不管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花费苏诗宁什么力气,在距离几天就要过年的时候景佑帝就先开口了,这一次过年宴一个人也不准却,除了身体不适的,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参见。 这就意味着苏诗宁能够出门了,这对于苏诗宁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只要她在这一次宴会上让景佑帝注意到自己,然后才能让他让张皇后的旨意作废。 一袭青色衣裳,一件青色的石榴裙,外批一袭青色纱衣,肩上有一条用上好的淡淡的黄色丝绸做成的披风,穿上与裙子绝配,裙上绣着白色的百合,那白里透着点红,就犹如那白皙红润的脸庞。上层头发盘成圆状,插着几根镶着绿宝石的簪子下层将三千青丝散落在肩膀上,耳坠也是镶着绿宝石的,白色的玉颈,带着珍珠和绿宝石相间的项链,为玉颈添了不少风采,白皙的脸庞上粉嫩的朱唇显得娇小、可爱,为白皙的脸庞添加了不少风韵。 这是李云熙眼中的苏诗宁,不知道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苏诗宁还是因为今天的苏诗宁是特意打扮过的,李云熙总感觉的今天的苏诗宁是充满了魅力。 他一进到大殿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的身上,苏诗宁的装扮在所有的人里面不是最精致的,可是李云熙就是被她吸引了,以至于没有看到身边张皇后有些难看的脸色。 作为唯一有资格和景佑帝并排而坐的人,张皇后其实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扬眉吐气,不管景佑帝平常的时候多么喜欢那些人,可是自己才是她的正妻。 可是一转头就看到景佑帝看一个人的目光这样的专注是怎么一回事?本来这就让张皇后很气愤了,可是在看清楚景佑帝目光所在的位置所站着的人之后,张皇后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果然这个宁嫔是不安分的,打扮的这样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想要引起景佑帝的注意力吗?当初的时候就不应该心慈手软,等到病的连床都起不来的时候,还怎么勾、引皇上! 可是不管张皇后心里是多么的不满,在这个场合里她都只能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默默地盘算着等到这一阵子过去,宁嫔也没有必要这样生龙活虎的活下去了。 张皇后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按照她的想法进行下去,刚刚过完年,张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就染了病,这让张皇后将一切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一心照顾着自己的儿子。 也就在这段时间,景佑帝时隔两个月再一次光顾了听风阁,然后第二天就宣布苏诗宁的禁足解除了,与此同时还有将苏诗宁晋升为宁贵嫔的旨意。 苏诗宁崛起了,这是其他人在景佑帝连续三天都留宿在听风阁之后得出来的结论,然后就是各种不甘以及嫉妒,不甘的是她们这么多人竟然让一个禁足中的人给压了下去,嫉妒的是自己没有苏诗宁这样好的运气,明明在禁足中,竟然还能让景佑帝再一次想起她。 要说心里情绪最激烈的应该是张皇后了,不过这个时候她正忙着照顾自己的孩子,也来不及考虑这些事情,只能默默地记在心里,等着以后再算账。 第54章 崔姬 苏诗宁的复出给了不少人压力,可是如果要说焦点的话还是怀孕的那几个,尤其是崔姬。(.无弹窗广告) 以前也没有见景佑帝多么喜欢崔姬,虽然一个月也会去那么几次,可是要真说景佑帝有多么喜欢她,那还真的不太可能,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一开始进宫的时候是分位最高的一个,却慢慢的被宁贵嫔和玉嫔给超过了过去。 可是在怀孕之后,景佑帝就好像是真正意识到了崔姬的美好之处一样,每天定时去崔姬所在的灵犀宫,隔段时间就会赏赐大量的宝物,一时之间崔姬成为风头最大的一个人,没有人能够掩盖住她的锋芒。 就算是同样怀孕的宜妃都没有这个时候的崔姬抢眼,就算景佑帝从来不在灵犀宫留宿,但是却还是让人十分羡慕对方。 “主子,您瞧皇上是多么喜欢您啊!这夜明珠可是前段时间刚进贡上来的,皇上就只送给了主子,连皇后都没有呢!主子可是宫里的独一份呢!”汀溪拿着刚刚被景佑帝送过来的夜明珠,讨好的对着崔姬说道。 “说什么呢!皇后娘娘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被编排的,以后可不能这个样子了。”崔姬嗔怪的看着身边的宫女,虽然是在责备自己的宫女,可是目光放在夜明珠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脸上的笑容,就让说出来的话变得没有什么威严。 汀溪是从镇远侯府的时候就跟着崔姬的了,能被对方带进宫就证明她是崔姬的心腹,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时候崔姬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呢?虽然表面上崔姬是在责备自己,事实上对于自己说话的崔姬是十分满意的。 汀溪从来都是知道的,自己的主子虽然看起来温柔可亲,事实上十分的争强好胜,否则的话三小姐就不会在选秀之前突然之间就犯了病。 这个时候汀溪当然不会真的认错,“主子说得对,是奴婢言行有些放松了。不过奴婢这也是说的是实话,皇上喜欢主子这本来就是事实,否则的话宫里怀孕的人不仅仅只有主子一个,怎么就只有主子这么受皇上的重视呢?还不是因为主子在皇上心目中有地位。” 了解崔姬的汀溪说了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说到了崔姬的心坎上,本来还有所克制的崔姬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的十分的灿烂,认同了汀溪说的话。 崔姬摸着自己有些微微鼓起来的肚子,眼里的得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更何况这里是她的底盘,她根本就不用做什么掩饰。 从一出生崔姬就知道自己是尊贵的,从小到大的经历也证明她的优秀,所以她认为自己得到的东西应该是最好的。所以在知道要选秀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成为皇后的准备,就算这个时候皇后的位子上还有人她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一个暂时性有威胁的人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了,没有人能阻止自己成为皇后的脚步。 一进宫就获封侧五品小仪也证实了一点,本来她以为自己会顺风顺水的走到最巅峰,可是却发现有些事情和自己预料中不太一样。 虽然皇上没有忘记过自己,每个月也有固定的那么一两天会出现,可是距离宠妃这两个字可以说有很长的距离,就连一开始还能保持的分位上的优势也慢慢地消失了。 说实话,这一度让崔姬有些难以接受,要不是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不能经举妄动,她早就忍不住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悄悄地做了一些手脚,虽然有的效果不错有的没有什么效果。 当得知自己怀孕之后,崔姬就知道自己的好运就要到来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安全地度过前三个月,明明有机会参与的秋猎也拒绝了,当然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现在不仅肚子里的孩子安安全全的,就连皇上也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优点,不仅让自己有了抚养孩子的资格,而且还对她十分的好。 等生下一个小皇子来,事情就会变得更加美好,所有的事情都让崔姬觉得满意极了,唯一有一点不太满意的就是动不动就传来的皇上前往听风阁的消息。 事实上,皇上去婉贵妃和昭华夫人那里的次数也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有苏诗宁那样让崔姬觉得不满的,婉贵妃是因为崔姬一入宫就知道这个人了,而昭华夫人则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可是苏诗宁呢?不过是一个庶女,除了长相没有任何地方有值得别人注意的地方,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皇上心里念着,崔姬心里要是能平衡那就怪了。 不过事实是,不管崔姬心里是多么的不满意,景佑帝前往听风阁的脚步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皇上可是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能再这样让自己累着的,别的事情嫔妾也不清楚,可是嫔妾却知道只要皇上养好了身体才能更好地处理事情。”苏诗宁站在景佑帝的身后,认真地给对方按摩着颈部,同时嘴里还在劝说着。 这几天似乎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景佑帝一直都在处理政务,这一次景佑帝过来苏诗宁能明显地看到对方的精神有些疲惫,所以主动要求给对方做按摩。 不过苏诗宁关心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这就让她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微微前倾,就看到景佑帝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李云熙本来闭着眼睛享受着苏诗宁的照顾,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累了,还是因为苏诗宁的按摩太舒服了,没过多长时间她就睡着了。 看着眼前景佑帝的睡颜,苏诗宁微微有些无语,不过更多的还是关心,虽然景佑帝从来不在她的面前说什么政事,可是苏诗宁却是知道景佑帝是一个勤政的人。 平常的时候工作在苏诗宁看来就不算太轻松,现在累成这个样子却也不常见,看样子这段时间还真是很辛苦。 虽然这个时候最好是让景佑帝到床上去睡,可是好不容易景佑帝睡着了,苏诗宁也不好吵醒对方,软榻上虽然不太舒服,不过也没什么了。 将景佑帝身上一些没有什么用的装饰悄悄地卸了下来,然后从旁边拿过一床被子盖爱他的身上,整个过程苏诗宁都是小心翼翼的,景佑帝没有任何醒过来的意思。 昨晚这一些之后,苏诗宁随手拿过一本书,坐在景佑帝的不远处慢慢的看了起来。一时之间,房间里安静极了,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声就只剩下苏诗宁翻书的声音。 李云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分不清出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他最后的记忆是苏诗宁再给自己按摩,为什么会突然睡着了。 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李云熙伸了伸懒腰,环顾了四周,发现这个时候他十分的熟悉,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苏诗宁。 这个时候李云熙算是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应该是自己在苏诗宁按摩的时候因为太舒服所以就睡着了,虽然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李云熙却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的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看书的苏诗宁,她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已经做起来的景佑帝,“皇上,您醒了?” “嗯,爱妃的手艺还真是好呢!这一觉朕睡得可是舒服极了。”李云熙笑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苏诗宁,脸色比一开始的时候好多了,看样子是歇了过来。 苏诗宁可不会承这个情,具体情况她还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皇上可是抬举嫔妾了,嫔妾的手艺嫔妾自己还是清楚地,可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还不是皇上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否则的话怎么这么容易就入睡了呢?皇上以后可是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样不分地方的睡觉可是很容易就生病的。” “好了,朕知道爱妃是在关心朕的身体,朕下次记得了就好了,不要表情这样严肃了。”李云熙捏了捏苏诗宁的手,小小的示弱的说道。 这样的景佑帝还能让苏诗宁说些什么,刚刚那一番话还是仗着现在对方比较喜欢自己才说的,要是还不依不饶的话就有些过了。小小的白了一眼景佑帝之后,苏诗宁就开始招呼人送茶进来,刚刚醒过来的景佑帝还是要喝点水的。 虽然接受了一个白眼,可是景佑帝的心情是很好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休息足够了,看着给自己端茶的苏诗宁,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今天天气不错,爱妃要不要和朕出去转转?”李云熙提议道,他估摸了一下,他睡了应该有半个时辰,时间还很早。 苏诗宁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景佑帝,看出对方是真心实意的提出这个提议来的,虽然觉得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最后还是点了了点头。 第55章 沈容华 一月初的天气就算是阳光灿烂,气温也是很低的,虽然说是出去转转,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御花园除了一些枯枝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看的。(.无弹窗广告) 不过苏诗宁也看出来了,事实上景佑帝的心思并不在欣赏什么风景上,真的只是出来透透气,两个人边走边聊之间的气氛也还是不错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苏诗宁从来不会小看宫里消息的传递速度,所以在出门不到一刻钟就看到有人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吃惊。 “嫔妾参见皇上、宁贵嫔。”沈容华姿态优雅的冲着景佑帝和苏诗宁请安。 李云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起来吧!” 沈容华听到景佑帝的话,嘴角微微勾起,“谢皇上,嫔妾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就想着出来逛逛,散散心,没有想到竟然碰上了皇上,看来嫔妾和皇上还真是有缘分呢!” 在景佑帝还没有问沈容华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的时候,沈容华就先自己解释清楚了,虽然理由看起来稍微有些牵强,可是说出来却没有人能反驳些什么。 这样的沈容华让苏诗宁刮目相看,苏诗宁禁足结束之后和沈容华接触的次数并不算多,隐隐约约的觉得沈容华似乎有了什么变化,否则的话也不会让景佑帝又给她升了一级,从良媛变成了容华。 不过苏诗宁因为自己刚刚禁足结束,一心放在在争宠上,虽然对沈容华的变化有所注意,可是却没有放在心上。不过现在她突然觉得不注意都不行了,人家都将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看来爱妃的想法和朕同步了呢!朕也是觉得今天的天气不错,所以才和宁贵嫔一起出来看看,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一起行动吧!”李云熙听到沈容华的话,看起来挺高兴的,具体表现则是在沈容华没有开口主动要求留下的时候就先说出了挽留的话。 这一下沈容华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多了,配合着她精致的妆容可是十分引人注意,“皇上这样说,嫔妾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就是不知道宁贵嫔会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毕竟嫔妾算是打扰了宁贵嫔和皇上的独处?” 苏诗宁本以为沈容华会顺着景佑帝的话留下来,然后就霸占着景佑帝的,却没有想到她的猜测前半部分是正确的,后半部分却是错误的。 留下来的沈容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挤兑苏诗宁,不过比起以前的直言直语,现在的沈容华已经学会了委婉,但是效果却是要明显了很多。 这不现在她问的问题就是明晃晃的在景佑帝面前给苏诗宁上眼药,看起来好像是十分在意苏诗宁的看法,事实上却是给了苏诗宁一个难题。 沈容华明明知道她突然加入到景佑帝和苏诗宁中间,一定会让这个时候的苏诗宁十分的不满,可是却还是要问这样的问题,要是苏诗宁沉不住气的话,直接将自己的不满表示出来,那么很有可能就会让景佑帝厌烦。 可是苏诗宁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吗?虽然沈容华的计策还算是比较的聪明,可是在宫里这还真的算是小菜一碟,她怎么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生气呢? 苏诗宁冲着沈容华温和的一笑,“沈容华还真是过分客气了,留下你来的是皇上,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多一个人来陪皇上我不知道是多么的满意呢!” 沈容华听到苏诗宁的回答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她没有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可是苏诗宁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还真是十分的失望。 苏诗宁因为沈容华针对自己的话稍微绷紧了一些,不过之后沈容华就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苏诗宁的身上,一心一意的讨好身边的景佑帝。 明明是三个人一起的,可是慢慢地就变成了沈容华和景佑帝在旁边说的热火朝天的,另一边苏诗宁就默默的走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中间插过来的人是苏诗宁呢! 这样的结果在苏诗宁的预料之中,当然也有她的一部分功劳,要不是因为她的主动沉默,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只不过沈容华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一边说着景佑帝感兴趣的事情,一边不断地朝着苏诗宁递着得意的眼神,她觉得现在的情况说明比起苏诗宁景佑帝更喜欢她一点,之所以现在苏诗宁的分位比她高则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真正的用力而已,否则的话现在她一定是走的最好的人。 可是这样想着的沈容华并没有注意到几个事实。 首先,如果景佑帝真的喜欢她要比苏诗宁多一些的话,为什么在她觉得已经开始用力的这段时间还是去听风阁的次数要比秋华宫多呢? 其次,如果真的像沈容华想的一样,景佑帝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为什么每一次苏诗宁稍微落后的时候景佑帝都会稍微放慢脚步呢? 最后,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最能说明一件事情,不管沈容华多么努力的拉近她和景佑帝的距离,现在距离景佑帝更近的人还是苏诗宁而不是她。 以上说的事情,沈容华是没有注意到,否则的话也不会挑衅苏诗宁了;苏诗宁是有所察觉,但是没有想得这么深;景佑帝要清楚一些,毕竟他是当事人。 最清楚的人则是一直跟在景佑帝身边的魏安,就是因为看的最清楚,所以看向沈容华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怜悯。 从小在宫里长大,魏安算是十分了解宫里的规则,宫里什么样的人活的最长久,当然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很显然沈容华并不属于这样的人。 在察觉到皇上对沈荣华稍微多了一点兴趣的时候,魏安还以为沈容华这一次能崛起呢!现在看来还是自己高估对方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魏安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会真的说出来,祸从口出这件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现在正在得意的沈容华并不知道有人在心里预料了自己的未来,正努力让景佑帝更加的喜欢自己,顺便更加的减小苏诗宁的存在感。 “阿嚏!”苏诗宁打了一声响亮的喷嚏,不自觉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里还在想着,她这段时间挺注意保暖的,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皇上?”揉着鼻子的苏诗宁看着身上突然多出来的披风,不解的看着正在给自己系披风的景佑帝。 李云熙将披风的带子轻轻地打了一个结,伸手揉了揉苏诗宁的头,“既然身体不舒服,出来的时候就多穿一点,不知道是谁刚刚还让朕注意身体,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大大咧咧的?” 李云熙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满,看样子是十分看不惯苏诗宁不太爱惜身体的表现。 苏诗宁伸手摸着自己身上厚厚的披风,虽然被责备了可是脸上却带着明朗的笑容,“嫔妾穿的不少了,就是没有想到外面的天气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一些,以后会注意的,不会再让皇上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朕只不过是不想让你生病之后将感冒传给朕。”李云熙罕见的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以前这样的动作他并不是没有做过,可是这一次在看到苏诗宁脸上笑容的时候却下意识的就改口了。 “是是是!皇上说的是,皇上的身体可是尊贵极了,嫔妾可不能因为自己就让皇上和嫔妾一起受罪。”苏诗宁十分给面子的按照景佑帝的话接了下来,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个样子的苏诗宁却让景佑帝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了,总感觉眼前这个女人在调戏自己。 “这就是宁贵嫔的不对了,皇上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回宫去,现在穿着皇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要是皇上生病了该怎么办?”沈容华从刚刚被苏诗宁的一个喷嚏打断了话之后就十分的不满,在看到景佑帝的动作之后不满可是说是达到了顶点,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了。 只顾着挑衅苏诗宁的沈容华并没有注意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景佑帝突然就变得难看了的脸色,如果看到之后就不会这样大胆了。 不过沈容华是永远都不会看到了,因为等到沈容华说完话再一次将目光放在景佑帝身上的时候,景佑帝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皇上,既然宁贵嫔身体不好,就让她先回去吧!反正在这里也是耽误时间。”沈容华说这话的时候可是信心满满的,她相信按照之前景佑帝对自己满意的程度一定会答应的,这个时候的沈容华却自动忽略了刚刚景佑帝对苏诗宁的好,也就预示了她之后的遭遇的难堪。 第56章 难堪 “沈容华说得对,你还是回去吧!是朕想的不够周到,等下一次天气暖和了,我们再一起出来,现在就不要出来了。(.好看的小说)”李云熙捏了捏苏诗宁的手,预料之中的十分的凉,所以虽然沈容华说的话让她十分的不满,但是却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准备让苏诗宁回去,本来也只是兴致上来了而已。 沈容华听到景佑帝的话之后虽然对话里对苏诗宁的关心很不满,不过更多的还是满意,在她看来刚刚的话只是景佑帝面子上的话,并不是真正的担心,要是真的关心的话景佑帝也不会让苏诗宁离开。 苏诗宁倒是没有沈容华想的那么多,在景佑帝让她回去的时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景佑帝说出那一番话,对苏诗宁来说还是一个好的结果,因为她还真的觉得有些冷。 “真是不好意思,扫了皇上的兴,希望之后皇上能玩的高兴一些,嫔妾就先回去了。”苏诗宁微微伏身,准备独自离开。 苏诗宁告别之后就要准身离开,可是却没有想到身边的景佑帝又开口了。 “既然朕是和爱妃一起来的,当然就是一起回去了,怎么能让爱妃一个人走呢?这样的话朕可是很不放心呢!朕还是看着爱妃比较好一点。”李云熙重新提苏诗宁拢了拢身上过大的披风,不管是姿态还是言语,都表示他要和苏诗宁一起回去。 “可是……”苏诗宁装作为难的而看着旁边的沈容华,虽然景佑帝的行为让她觉得有些吃惊,但是不得不说却十分符合苏诗宁的心意,虽然之前她并没有将沈容华的挑衅放在眼里,不过能让对方好好的丢一次人也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总不能一直都没什么表示。 因为景佑帝就在眼前,苏诗宁的表情和眼神都控制的十分好,看起来就是真的为难一样,不过作为一直都看不惯苏诗宁的沈容华来说,就算这个时候苏诗宁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会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就因为景佑帝的话很不高兴的沈容华,终于在苏诗宁看向自己的时候怒了。 “皇上,这样很不好吧!宁贵嫔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想要回宫,您就不用了吧?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怎么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就打乱了自己的行程呢?”沈容华对于苏诗宁的不满从她的话里表现的清清楚楚,可以说是一点情面也不给苏诗宁留了。 李云熙本来是看着苏诗宁的,表情十分温和,可是在抬头看向沈容华的时候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感觉要严肃了很多。 “既然沈容华这样说,那么你就不要打乱自己行程的继续在这里逛吧!朕就先带着宁贵嫔回去了。”说完哈,李云熙也没有看这个时候沈容华是什么样的表情,带着苏诗宁就离开了。 沈容华看着景佑帝和苏诗宁的背影,满脸都是阴郁,目光放在明显被景佑帝护着的苏诗宁身上的时候,眼里的恶毒是一点也没有掩饰,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的话,沈容华可能真的就直接做什么了。 除了对苏诗宁的怨恨之后,沈容华更多的还是感觉到难堪,虽然刚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可是在沈容华看来却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以为自己在景佑帝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虽然不一定是最喜欢的,但是应该要比苏诗宁强多了,否则的话不会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和颜悦色的,今天也是一样的。(.无弹窗广告) 沈容华相信不管是景佑帝还是苏诗宁都知道自己的偶遇不是真的偶遇,可是他还是为了自己而冷落了一开始的苏诗宁。就是因为这样,沈容华才会有了更多的信心,这段时间谁都知道苏诗宁是受宠的,那么能够经苏诗宁比下去的自己当然应该更加的受宠,就是因为这样沈容华才会得意的有些忘形了。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沈容华才会从一开始就针对苏诗宁,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很成功,在沈容华的预想中,应该是苏诗宁受不了自己和景佑帝之间的默契而主动离开。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等待着的,可是却没有想到景佑帝竟然选择了让自己留在原地,最后的话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却表示了和苏诗宁相比自己还差的远,现在在景佑帝的心里苏诗宁要比自己重要,所以她才是那个被留下的。 “走!”沈容华等到景佑帝和苏诗宁的人不见了之后,才恶狠狠的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既然现在景佑帝不在这里了,她也没有必要继续留下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沈容华回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她一定要成为宫里最受宠的女人,让所有给自己难堪的人都付出代价。 苏诗宁回到听风阁之后,景佑帝就派人去请太医,在确定她身体没有任何事情之后才放过了她。 而就在苏诗宁被太医折腾的时候,关于在御花园里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然后沈容华就被所有的人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事实上知道景佑帝和苏诗宁行动人不仅仅只有一个,只不过高分位上的人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想要这样做的人却还是好好的掂量掂量这样值不值得。 于是到最后出现的就只有沈容华一个人,对于沈容华抓住了这个机会,有的人早就心里各种嫉妒羡慕恨,后悔当初动作慢了一些,可是在知道沈容华的结果之后又觉得解气极了。 之后的几天,不断地有人在沈荣华耳边那这件事情来刺激她,可是除了第一次的时候沈容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之外,剩下的沈容华都表现的十分不在意,慢慢的这件事情就沉寂下去了。 然后时间就到了四皇子的满月宴,虽然四皇子的生母张常在是因为生产去世的,但是四皇子的身体十分的健康,被皇后抱出来的时候胖嘟嘟的,十分的可爱。 而苏诗宁能看出来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被养的这么好,景佑帝是十分的满意的,因为他特别的称呼了张皇后为梓潼,要知道从她进宫就没有听过在景佑帝这么称呼张皇后。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可是也能说明很多的问题,从张皇后听到景佑帝这样叫自己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就能知道她现在是多么的满意了。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人脸色不太好,因为现在的情况则表示皇上和张皇后是夫妻两个,而她们不管是多么的受宠还是怎么样,都只是一个妾。 不过苏诗宁倒没有什么,本来她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其次,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就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所以才会看得开。 不过张皇后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这一次是四皇子的满月宴,虽然并没有要求每个人必须参加,但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毕竟是一个见到皇上的好机会。 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就出事了。 当时参加四皇子满月宴的孕妇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崔姬还有一个是因为怀孕被晋级的殷良媛,她们都是肚子已经满了三个月,度过安全期的。钱常在则是通过淑妃请了假,宜妃同样的没有来,不过这两个人这样做也没有引起什么不满,因为从一开始不管是钱常在还是宜妃这一胎都怀的有些不稳,慎重一点也没有什么错。 可是参加宴会的两个孕妇都出事了,她们两个明明是在不同的桌上,可是却在同一时间头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在太医还没有感到的时候就晕了过去,最后等太医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孩子并没有保住。 当时和这两个人都相同表现的还有昭华夫人以及肖修容,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有一下子想到针对孕妇这件事情上。一下子四个妃嫔都出了事情,整个凤仪宫都变得嘈杂起来,张皇后虽然十分的不满但是还是控制好了局面。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触目惊心的,不仅是崔姬和殷良媛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昭华夫人和肖修容同样也小产了。 昭华夫人和肖修容怀孕都还没有满一个月,所以并没有诊断出来,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可是现在别说是孩子了,因为非正常流产,留下了后遗症,昭华夫人身体要比肖修容好一点,养几年还有怀孕的机会,但是肖修容却没有了。就是因为肖修容流产了,事情惊动了一直修身养性的太后,太后发声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而同时景佑帝和张皇后也大发雷霆,一时之间宫里面是人心惶惶。 第57章 一年 “娘娘,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好看的小说)” 青竹和青梅两个人一个整理床铺,一个帮着苏诗宁脱衣服,做完着一些之后请苏诗宁准备休息。 按照苏诗宁一般的作息习惯,这个时候正是她该休息的时候,尤其是她还参加了德妃的生日宴会,更是感觉到疲倦,于是就安安稳稳的躺下来,闭上了眼睛。青竹和青梅看到自家主子闭上眼之后,悄悄地熄了房间里的灯,之后是一个人留下来在外间里守夜,另一个则是出了房间。 很快苏诗宁所在的房间慢慢的就变得十分的寂静,除了苏诗宁自己的呼吸声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不一会儿苏诗宁的呼吸平稳下来,陷入了沉睡。 现在距离四皇子满月宴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最让深刻的就应该是恬妃的去世。 恬妃是景佑三年进宫的,和婉贵妃和淑妃是同一年进宫的,曾经也是宠妃式的人物,曾经有一段时间里她能和婉贵妃平分秋色。而在她怀孕的时候都把婉贵妃都压了下去,那段时间她的风头是无人能及,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不过后来在流产之后就变得默默无闻,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她什么消息缘故。 可是这样一个在苏诗宁印象里每次出现都是背景的人,最后死的却十分的不光彩,直接被太后下旨赐死,而且下葬的时候还是按照答应的身份埋葬的。[.超多好看小说]这对于一个生前是从二品妃的妃子是很不体面的,可是却没有人为她抱屈,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罪有应得的。 实在是因为恬妃做的事情太让人吃惊了,所以才会让人这样想,四皇子满月宴上四个妃子的流产都是她一手策划的,仅仅是因为当年自己孩子的流产是人为的。因为不知道什么人是凶手的恬妃所以直接将所有怀孕的妃子当做报复对象,而且还成功了,本来她的计划是让包括宜妃在内的四个人都流产的,没有想到最后宜妃和钱常在都没有来,不过最后也算是成功了,不在预料之中的昭华夫人和肖修容弥补了她的缺憾。 在当证据指向恬妃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的狡辩,直接就承认了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镇定,除了在说道有人流产之后眼里闪过的快意。这样的恬妃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的悔改,她一直认为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孩子流掉了,她就不会失宠,现在是贵妃的人就应该是她。于是怀着满心的不甘,恬妃利用姜贵姬曾经是张皇后宫女,并且比较的张皇后信任这件事情,买通了姜贵姬为自己办事。在宴会的主食里添加了对孕妇有害,但是对平常人无害的药物,然后一网打尽。 恬妃所做的事情最愤怒的不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四个孩子的景佑帝,也不是被牵连的张皇后,更不是失去害的四个热。而是太后,要知道肖修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盼了好久的,一下子就全毁了,想要一个肖家的皇子这件事情又成为了泡影。于是太后根本就没有和景佑帝商量,直接就赐死恬妃,虽然表面上恬妃是因为太后的话所以才会死,事实上有些人是知道的,在太后的人到了恬妃所在的茗香宫的时候恬妃已经自杀了,这让太后十分的恼火,可是人已经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恬妃的罪孽因为自己的死亡而结束了,而作为帮凶的的姜贵姬则是被打入了冷宫,不过还没有在冷宫里待满一个月就因病去世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个原因那就要见仁见智了。 然后就是景佑帝弥补受到伤害的四个孕妇,当然这个时候的弥补除了赏赐之外就只有升分位了,除了昭华夫人之外都分位都发生了变化,虽然有人心里不甘心,可是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那之后,宫里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毕竟是一件影响很大的事情,可是时间久了一些事情该忘记的就都会被忘记,除了深受伤害的几个人就没有人在注意到这一些,又开始争宠的生活。 就这样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宫里添了曾经的宜妃现在的德妃生的四公主,以及淑妃名下的五公主之外没有其他的新生命出现,当然在这期间还是有人怀孕的,不过却没有生下来。 而苏诗宁的分位也变成了正三品的宁修媛,要不是因为有张皇后的施压以及前面还有一个嫡姐淑妃,苏诗宁可不会仅仅是这个分位,不过在九年入宫的人里已经是分位最高的了。 当然同样在正三品上的还有在这一年来后来居上的沈修媛,不过虽然分位相同,但是因为苏诗宁是有封号的,所以要比沈修媛高半级。 宫里的分位变化最大的还是苏诗宁她们这些人,除了以上说的这两个人之外,玉嫔成为了玉充媛;崔姬成为了崔充仪;殷小媛和唐良仪分别成为了殷贵嫔和唐贵姬。 还有其他人多多少少的分位发生了变化,可是都赶不上这几个。 现在是景佑十二年二月份,宫里的生活看起来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可是如果仔细思考的就会发现不管是分为低的人还是分位高的人,在平常的时候都显示出一点心不在焉。 原因无他,距离上一次选秀过去三年了,这就意味着今年又是选秀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这个人是多么的受宠都会觉得有压力的。 就连苏诗宁觉得自己心态调整好了,在知道今年又有人进宫之后还是觉得心里有事,来了新人就证明有了更多的竞争对手,虽然苏诗宁觉得不怕,可是还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地位。 和苏诗宁有这样想法的热播不仅仅只有一个,但是如果说谁的心情最坏的话,那就应该是肖昭仪,不知道是谁将今年肖家会有另一个嫡女进宫的消息传开了,于是在选秀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知道未来自己的敌人中会多了一个肖家嫡女。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肖昭仪被放弃的标志,说的也是,现在的肖昭仪已经被判断出来不能怀孕了,那么如果想要一个留着肖家血脉的皇子的话就只能让肖家的女儿进宫。 这一点不管是肖昭仪还是其他的人都早就想到了的事实,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进宫的人回事肖家的嫡女,要知道适合进宫的下肖家女儿里不是没有庶女的。 觉得自己被放弃了的肖昭仪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每天都回去太后那里抱怨,可是没有一次让太后改口。 慢慢的她就认识到,让自己同胞妹妹进宫是必不可免的事情,而自己真的就成为了一个弃子,这让肖昭仪十分的不甘心,凭什么在自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时候就被抛弃了?想让自己为了自己的妹妹尽心尽力?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到最后他她能做出些什么来。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肖昭仪就平静下来了,不在找人麻烦,每天就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想通了。 当然不管肖昭仪想的是什么事情都和苏诗宁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她身上的某些变化让她觉得自己的好运可能就要来了。 虽然有了想法,可是苏诗宁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请太医,现在只是稍微有了迹象而已,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等等,等十分有把握了再请太医也不迟。 更重要的是为了以后能够一直平平安的,她还是要做好一些准备,毕竟一些人总是看不惯自己的,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要将所有的人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样也安心一些。 第58章 怀孕 在察觉到自己身体有异之后,苏诗宁的饮食习惯就慎重了许多,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可是总要注意一点比较好,她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在这期间本来十分正常的苏诗宁的月事也没有来,这一下不用去请太医苏诗宁就能确定自己已经怀孕了。 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苏诗宁身边的两个大宫女要比她自己高兴多了,在她们的眼里还是能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这件事情,才能让自家主子在后宫更加的稳定,尤其是今年又要有新鲜的秀女进宫,没有什么比的上一个孩子。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苏诗宁还是找了一个理由请了孙太医过来,更重要的是她还要和孙太医商量一下为什么被判断好几年不会有孕的她怎么就怀有了身孕。 “恭喜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孙太医太苏诗宁把完脉之后,直接就冲着苏诗宁道喜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可是听到孙太医说出来这个结果之后,苏诗宁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自己的肚子也充满了温情。 孙太医则是在一边站着,并没有因为苏诗宁的忽视就觉得有什么不悦,事实上对于苏诗宁怀孕这件事情他也是很高兴的。 一开始帮助苏诗宁只不过是因为对方是恩人之后,可是在看到对方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孙太医觉得有些事情也是能期待一下的,他已经和苏诗宁是同盟了,苏诗宁过的好一些他才能更好。 “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只不过是太高兴了,孙太医不要太介意。”回过神来的苏诗宁略带歉意的对着孙太医说道,她能安安稳稳在宫里生存下来孙太医的功劳也是不小的,所以苏诗宁在某些时候对孙太医还是挺客气的。 孙太医微微伏身,“娘娘真是严重了,有这样一个好消息,微臣能理解娘娘的喜悦。” “孙太医这样说本宫就放心了,不过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好好的商量一下的,要知道当初本宫中毒的时候,孙太医做出的诊断可是和现在的事实不太相符的。”客套完了,苏诗宁就直接点明主题,这一次将孙太医叫过来,与其说是确定一下自己是否怀孕,还不如说是串一下供,等到自己怀孕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慌张。 孙太医对于苏诗宁的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脸上没有任何的诧异,反而是带着微笑,“这件事情娘娘就不用担心了,微臣早就有准备了。虽然当初做出的结论是娘娘好几年都不可能有身孕,可是微臣并没有把话说死,而且这两年多的时间,娘娘不是一直吃着药呢吗?有的人身体素质就是比一般人要强很多,而很显然娘娘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怀有身孕。” 听着孙太医的解释,苏诗宁心里的担忧也消散了一些,虽然孙太医说的理由有些牵强,可是仔细一想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而且苏诗宁也相信孙太医能够拿出让其他人反驳不了的证据来的。 从当初孙太医配的药让其他的人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假中毒的时候,苏诗宁就知道孙太医是一个真有本事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苏诗宁这么信任对方的原因。 从孙太医那里得到了安心丸之后,苏诗宁就开始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自己怀孕的消息透漏出去。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终于让苏诗宁找到了合适的机会,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宫里最流行的就是几个人结伴赏花,当然也有偶遇景佑帝的想法。 不过这一次并不太一样,因为是张皇后经过景佑帝的同意举办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应该是有了危机感吧!想要讨好景佑帝而已。 自从去年在四皇子的满月宴上发生了四个妃子同时出事这件事情之后,张皇后的地位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景佑帝去凤仪宫的次数却减少了很多。毕竟虽然整件事情和张皇后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却也侧面说明了张皇后作为皇后的不合格,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宫里都让人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因为是张皇后举办的,所以这一次没有人推脱,而苏诗宁也正大光明的出了自己的听风阁。 按照苏诗宁自己的想法,她是想要找个机会装晕,然后自然而然的自己怀孕的事情就暴露出来了,虽然装晕这件事情在宫里已经是老的不能再老的梗了,但是不管梗是多么的老,最后只要有用就可以了。 不过千算万算,苏诗宁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隐藏怀孕消息的人有可能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保密工作做得好,而且还有掩护。 如果有人消息走漏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对方还没有将怀孕的消息暴露出来的时候就先动手解决掉,很显然这一次张皇后的赏花宴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肚子晕过去的时候,苏诗宁是十分的后悔的,她真的不应该贪图太多,在和孙太医商量好的时候就应该选择直接宣布自己怀孕了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在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刹那,苏诗宁恶狠狠地想到,最好祈祷自己的孩子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不管对方是谁她一定让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苏诗宁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抹上了自己的肚子,不过因为月份太小她并不知道孩子到底有没有出事,只能凭感觉猜测应该没事。 苏诗宁一醒过来,旁边等着的李云熙就注意到了,本来他只是过来看看现在苏诗宁是什么情况,却没有想到会正好碰到了苏诗宁醒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李云熙坐在苏诗宁的床边,轻声问着。 苏诗宁在看到景佑帝那一瞬间眼睛不自觉得睁大了一点,心里想着自己刚刚的动作有没有让他看见,如果看见了要应该怎么解释,不过在听到景佑帝的问话之后稍微放下了心,看样子对方应该是不知道的。 苏诗宁扯出一个微笑,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皇上?您怎么在这里?臣妾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苏诗宁心里知道应该是有人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在景佑帝的面前她只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苏诗宁心里的想法李云熙是一点也不知道,在听完苏诗宁的话之后眼里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在脸上却挂起了一个微笑,“朕当然要在这里了,爱妃肚子里可是有朕的孩子的,不过爱妃也太迟钝了一点吧!怎么连自己怀孕了也不知道呢?你知不知道太医诊断出来的时候朕是多么的高兴啊!” 景佑帝眼里的情绪并没有被苏诗宁注意到,她脸上挂满了惊喜,这并不是假装,因为她知道既然景佑帝这样说,那么自己的孩子就应该没事了。 不过苏诗宁并没有忘记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有的表现,惊喜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后就是迟疑,“皇上这是在骗臣妾吧!臣妾怎么可能会怀孕呢?太医不是说过臣妾的身体是要养好几年的,您就不要开臣妾的玩笑了。” 苏诗宁这样的表现让李云熙对她的怀疑减少了一些,在一开始知道这一次又是孕妇出事之后,李云熙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苏诗宁自导自演让他可怜她。 毕竟一个被诊断好几年不可能怀孕的人突然就怀孕了,还这么正好的就出事了,更重要的是明明同样是怀孕另一个人就差点流产,而苏诗宁却只是稍微动了一点胎气,这样的事情让李云熙怀疑苏诗宁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因为苏诗宁之前的时候一直表现的十分良好,虽然李云熙虽然是怀疑,可是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现在因为苏诗宁的表现那一点怀疑也没有多少了。 李云熙略带无奈的捏了捏苏诗宁的脸,看着对方明明说着不抱希望的话但是眼里却闪着期待的光芒,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傻瓜!朕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真的怀孕了,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等到七个月之后你就能为朕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了。” “真的吗?真的不是皇上在和臣妾开玩笑吗?”苏诗宁明明知道景佑帝的话是真的,但是为了不让景佑帝有什么怀疑还表示不相信。 “真的不能再真了,爱妃要是不相信的话朕可以让太医过了再把一次脉的。”李云熙戏谑的看着现在有些慌张地苏诗宁。 “不用了,臣妾相信皇上的话就是了。”苏诗宁并没有按照景佑帝的话真的让太医过来,连忙点头相信景佑帝的话,可是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哭了出来。 第59章 幕后黑手 苏诗宁的突然流泪,一开始的时候让李云熙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随后而来的就是心疼,不是做戏般的心疼,而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一开始李云熙并不知道为什么苏诗宁会哭的这么激烈,不过只要仔细一想,李云熙就知道是为什么了,被判定好几年不能有孕的人突然怀孕了,苏诗宁这样的表现也是应该的,应该是高兴极了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云熙才知道原来苏诗宁并不是不在意自己中毒那件事情的,因为苏诗宁从来不在他面前替当初的事情,慢慢的李云熙也就不在意了。 毕竟比起有好多直接不能生育的人来说,苏诗宁要幸运的多了,至少调养好了身体就还有怀孕的机会,可是在看到苏诗宁的眼泪之后,李云熙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过分了。 作为从皇宫里长大的人,李云熙当然知道一个孩子是多么的重要,中毒那件事情在他看来是苏诗宁足够幸运了,至少不是最坏的情况不是吗?可是在苏诗宁看来事实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至少苏诗宁还稍微有一点希望,在失宠之前能够怀上一个孩子。可是就连李云熙自己都不能确定会不会一直宠爱一个人,那么作为被宠爱的对象,苏诗宁又怎么能一直安心呢? 就好像是一下子明白了苏诗宁的想法,李云熙对苏诗宁是有愧疚的,不仅是因为以前自己的不在意,还有这一次对她的怀疑。 伸手一点一点擦点苏诗宁看起来不曾断过的泪水,李云熙声音轻柔了很多,“朕知道爱妃现在十分的高兴,可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是?现在爱妃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了,以后可是要注意一些的,以后成为了母亲总不能还这样动不动就哭吧?等孩子生出来可是会笑话你的哦!” 哄女人这样的工作,其实李云熙做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因为大部分时候根本就用不着他哄,但是现在他却发现似乎这样的事情他对着苏诗宁做了不止一次。(.无弹窗广告) 不过李云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苏诗宁是自己的女人,花点心思在自己女人身上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更何况李云熙自认为他这样做是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孩子,苏诗宁很快就停止了流泪,快速的擦干净了脸上的流水,只不过眼眶和鼻头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她做了什么。 苏诗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景佑帝,说话的时候小声了很多,“皇上,这是对不起,臣妾不应该失控的。” “没事的,朕能理解爱妃的想法,现在爱妃哭也哭过了,那么就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朕一直担心。”李云熙当然不会怪罪苏诗宁,在他看来那是苏诗宁直白的表现,心里其实还算是比较受用的。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表现的十分的感动,“皇上放心好了,这可是臣妾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的。” 李云熙满意的点了点头,最后嘱咐道:“爱妃能这样说,让朕十分的放心,不过现在爱妃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你刚刚动了胎气,现在应该多休息。” 苏诗宁知道景佑帝这样说,就是真的想要自己休息,事实上她是不愿意的,她想要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景佑帝就在眼前,苏诗宁当然不能拒绝,于是就在景佑帝的目光之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苏诗宁是想着装睡,等到景佑帝离开之后再让人进来,好好的问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受到的影响,还是因为她怀孕了真的容易犯困,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能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默默地盼着景佑帝快一点离开,可是到了最后却是真的睡着了。 听着苏诗宁平稳的呼吸声,李云熙确定对方是真的睡着了,事实上李云熙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一旁等着苏诗宁入睡。 按照他的想法,是看到苏诗宁闭上眼睛就离开的,毕竟外面还有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可是看着苏诗宁恬静的睡颜,他竟然有些舍不得走了,于是到了最后李云熙竟然真的等着对方睡着了。 不过李云熙不是一直在小细节上计较的人,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不过却也没有太过于注意,悄悄地给苏诗宁掖了掖被子之后,李云熙轻轻地离开了苏诗宁的房间。 在苏诗宁房间的时候,李云熙还是带着笑容的,可是等到出了房间之后,脸上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了。 在苏诗宁的面前,李云熙还能忍着,可是现在没有人了,他也没有继续忍下去的必要了。 作为一个皇帝,李云熙十分讨厌别人对自己的子嗣下手,可是从好几年之前开始,却不断地有人挑战他的底线,这就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了。 这一次对方做的和以前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的破绽,替死鬼找的也是十分的精明,几乎不会有人怀疑在第一层凶手后面还有一个人一直推波助澜。 可是李云熙却不会这么容易的上当,也许第一次的时候他还能认为真的只是被抓到的人是主谋,可是慢慢地她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李云熙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那种不对劲,只不过是直觉上觉得有些不对,真正让他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误的是当初恬妃的事情。 虽然恬妃看起来给出的理由十分的合理,而且她也有能力做到那些事情,但是问题就这样来了,为什么流产好几年过去的她突然就爆发了呢? 李云熙自认为还是挺了解恬妃这个人的,她心里有怨恨这是一定的,但是却根本就没有达到那么疯狂的地步,这几年一直默默无闻只不过是明白当初她之所以流产是因为太过于高调了。 所以才会低调下来,更重要的还在偷偷的调养着自己的身体,能做出这样事情来得恬妃,李云熙根本就不会相信对方能做出那样作死的事情来,这中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还有一点就是,恬妃当初下的毒十分的稀有,有钱都不一定得到的,知道恬妃死亡她都没有说出毒药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李云熙当初派人仔细调查了恬妃的事情,可是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就算有的还留下一点痕迹,可是也没有任何的价值。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李云熙知道自己对于后宫的掌控是有限的,明明有那样一只黑手,可是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这让凡事想要掌控在手里的李云熙十分的不满。 于是李云熙一方面加强对后宫的监控,另一方面则是静静的等待着那只黑手之后的动作,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有了察觉,反正是变得更加的谨慎了一年多来没有任何的举动,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了但是他并不知道。 直到这一次,又让李云熙有了之前那样的感觉,虽然他还没有看到任何调查结果,可是根据以前的感觉,李云熙能够确定下手的人一定是隐藏起来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李云熙是一定要知道幕后的人是谁的,他不能留着一个隐患在宫里,现在对方只是对着自己的子嗣下手,可是万一那个人是有了皇子的人的话,是不是觉得自己不顺眼了就能够对他下手呢? 以上关于景佑帝的想法,正在沉睡中的苏诗宁是不知道的,就算是知道了也只会高兴而已,毕竟没有人喜欢在背地里有个人在时时刻刻的算计自己。 不过也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苏诗宁才能安心,要是知道自己有一个景佑帝都觉得难缠的敌人的话,苏诗宁一定不能睡的安稳。 先不说听风阁的事情,在其他的地方是一点也不平静,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好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一些人来说,事情发展的有些快,快的她们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过是一场简单的赏花宴而已,为什么会突然就变了风格呢? 首先是好端端的贤妃和宁修媛突然晕倒,随后就是被诊断出来是因为闻了不好的东西所以中毒了,还没有等高兴呢!就得到两个人之所以有反应是因为怀孕了,更重要的是明明都已经晕过去了,可是最后没有一个人出事,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失望极了。 一系列事情发展下来,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不管是谁针对的两个孕妇中的哪一个,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人出事,那就意味着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生下孩子。而自己只能羡慕着,尤其是那两个人中间还有一个之前被嘲笑的宁修媛,更是让人有些不甘心。 第60章 秀女 汉章宫 淑妃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在她的脚边则是一地的碎片,而周围的宫女则是沉默的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就害怕会让淑妃迁怒到自己的身上,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的紧绷。 从外面传来苏诗宁怀孕的消息之后,淑妃的心情一直都十分的糟糕,而让淑妃爆发的则是在得知景佑帝去看望仅仅只是动了胎气的苏诗宁之后。 好好的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愤懑,淑妃才能安静的坐在位子上,虽然浑身都透着阴郁的气息。 对于苏诗宁怀孕这个消息,淑妃的感触良多,有不可思议、有后悔,还有好多淑妃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心情,可是这一些到了最后都化成了愤怒。 没错!淑妃让苏诗宁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替自己生一个孩子,可是现在苏诗宁怀孕了又有什么用? 她和苏诗宁早就成为了两个个体,对方早就不是一进宫要自己护着的新人,反而早早的就成为了宠妃,成为正三品修媛,不仅成为一宫之主,而且也有自己养孩子的资格。 这样的结果怎么能不让淑妃愤怒呢?是,她现在身边有一个五公主,可是一个公主又能算得了什么呢?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淑妃想,她就不应该早早的就放弃了苏诗宁这个人,认为对方失去了自己的支持只能消失在后宫的争斗之中,要不是因为她被苏诗宁的表现给骗了,那么现在苏诗宁肚子里的孩子就应该是自己的。 “巧蝶,你说本宫是不是该和三妹好好的相处了,毕竟我们两个人可是姐妹。”淑妃嘴角微微翘起,对着身边的巧蝶问道。 虽然淑妃这个时候是在笑着的,可是巧蝶却能感觉出来淑妃的心情其实并不怎么样的,在这个时候除了附和之外还是不要做其他的事情比较好。 “娘娘说的是,宁修媛一定会希望娘娘多多照顾她的,毕竟娘娘可是要比宁修媛知道的事情要多。”巧蝶顺着淑妃的话说道。 淑妃脸上的笑容变的更加的大了,“既然巧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就说明本宫这样做是应该的,两姐妹相处好了,这样要是三妹出了什么事情本宫照顾三妹留下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得不是吗?” 淑妃说的一点也不隐晦,所以巧蝶很容易就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就好像当初五公主出生的时候一样,钱常在在生完孩子之后就直接去世了,别人也许会当做那是因为钱常在难产的缘故,可是巧蝶却是清楚,那是一位淑妃让人下了药。 让钱常在表现出来难产的迹象,等生完孩子之后就可以直接去世了,到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钱常在是被人下了黑手。 而现在很显然的淑妃是想将这个手段放到宁修媛的身上,这样的话就算宁修媛有抚养孩子的资格,到了最后生出来的孩子还是会到了淑妃的手上。 明白淑妃的想法之后,巧蝶就知道现在淑妃已经消气了,说话也就随便了一点,“那是当然了,宁修媛不能亲自照顾自己的孩子,作为宁修媛嫡姐的娘娘是做好的选择,而且奴婢也相信泉下有知的宁修媛也一定十分赞同这个结果的。” 因为了解淑妃,所以巧蝶说的话十分契合淑妃的心意,所以在巧蝶说完话之后淑妃脸上的笑容就不是那种让人看了觉得浑身发冷的笑容,而是真心实意的笑容。 因为淑妃的心情好了,汉章宫的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仅仅听着淑妃的笑容还真的很难想到对方正在算计着该怎么让苏诗宁这一胎去母留子。 淑妃和巧蝶的话说的算是隐秘,周围除了淑妃信任的人根本没有其他的人,所以淑妃确信自己的话不会让其他的人知道。(.好看的小说) 可是事情真的像淑妃说的一样吗? 事实上,在淑妃说完话之后,淑妃所做的决定就没有任何隐瞒的被两个人用不同的方式传到了两个人身边,这两个人一个是正在照顾着自己小女儿的德妃,还有一个则是刚刚了解完情况的苏诗宁。 听完淑妃想要做的事情之后,德妃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这样的事情是淑妃能做出来的事情,不过这也给了她一个十分好的机会。 既然淑妃想要在宁修媛生产的时候动手,那么自己就借着对方的手做点事情好了,淑妃不是想要去母留子吗?她想要的却是相反的,去子留母不是一个更好地选择吗? 到时候,再把自己做的手脚按到淑妃的身上,悄悄地透露给宁修媛。然后,苏家两姐妹就会掐了起来,一个分位高,一个有皇上的宠爱,最后的结果虽然不能预料,可是可以算是一下子解决了两个目标,想想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到这里,德妃则是十分的淡定,对于宁修媛这个孕妇她只要守着淑妃就好了,不用花费多大的心思,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处理逃过一劫的贤妃。 要知道宁修媛肚子里的孩子并不能确定性别,可是贤妃肚子里的可是一个皇子,怎么看都是后者的威胁要大一些。 和德妃有一样想法的还有苏诗宁,在得到淑妃对付自己的手段之后,苏诗宁就十分的庆幸,庆幸当初进宫的时候苏丞相给了她几个人手,所以才能让她在淑妃身边安插了人手,从而现在处于主动地位置。 苏诗宁也打算在生产之前都不把淑妃放在心上,既然淑妃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么在自己生产之前是不会有什么举动的,反而会护着自己。这就相当于变相的多了一个助手,等到对方动手的时候直接将药给换了,最后在捅到景佑帝面前,就算淑妃还能保有自己的称号,但是却不会成为自己晋级上的拦路虎。 想通了这一点的苏诗宁过的十分的舒心,就算到最后让自己动了胎气的凶手没有调查出来,她也没有太过于生气,毕竟就连张皇后都没有具体的结果,这样的一个敌人如果这么简单的就露出了马脚还真是不太可能。 与其想那些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还不如保持良好的心情,等待着孩子的出声。 苏诗宁怀孕之后,张皇后并没有免了她的请安,所以在肚子满了三个月之后,她就恢复了请安。 在这段时间,苏诗宁表面平静心里却是战战兢兢地,请完安就窝在听风阁不出门,大部分活动都在听风阁内部进行。 事实上,按照现在苏诗宁的身份,住在听风阁已经不合适了,正三品修媛应该一宫之主,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景佑帝就没有提,现在苏诗宁怀孕了当然是更加的不能移动了。 不过苏诗宁并不在乎这一些,她觉得听风阁就十分的好,虽然地方小,可是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可不希望有一天景佑帝来到了她的宫殿宠幸的人却是别人。虽然早就知道景佑帝不会有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可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苏诗宁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接受的。 在苏诗宁肚子里的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十二年的选秀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这一次选秀和苏诗宁当初的时候的差不多,事实上每一届都是差不多的,不过最后的殿选有了不同,除了张皇后之外,婉贵妃、淑妃以及德妃也是有资格参与的,更重要的是肖太后也参与了。 看的人多了,这就意味着事情要稍微复杂一点,不过这和苏诗宁没有什么关系,她只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肚子就好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关于今年秀女的消息不断地传到苏诗宁的耳边,虽然这也是苏诗宁派人打听的原因,可是到了自己耳边的消息也太详细了一些吧!让人觉得这其中没有猫腻都不可能。 不过托这些消息的福,苏诗宁一点也不无聊了,同时不用花费功夫就能知道自己未来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 出现在苏诗宁耳边次数最多的人有四个人。 第一个就是之前早就在宫里传开的肖家嫡女肖念云,据说对方不管是气度还是长相都要比肖昭仪高一个等次,更重要的是肖太后传唤了对方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景佑帝在场的时候。 第二个则是叶玲双,对方的身份算不上尊贵,长相也只是中等,但是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这个叶玲双和他的姐姐,也就是在七年去世的叶昭仪十分的相似,当初叶昭仪十分的受宠,可是却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 第三个则是和德妃有关,因为对方是德妃的庶妹,更重要的是看着和德妃的关系不怎么样。 第四个只是一个小官之女,按理说除非长得倾国倾城,否则的话不会有人注意,可是不管是张皇后还是肖太后,就连婉贵妃都十分的重视对方,原因则是对方和五年去世的惠妃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说良妃和景佑帝算是青梅竹马的话,那么惠妃就是和景佑帝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在景佑帝被肖太后养在身边的时候就是一起长大的,后来成为太子侧妃,然后封为惠妃。 虽然最后因为谋害婉贵妃被景佑帝厌弃,最后郁郁而终,可是她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否则的话景佑帝也不会在每年惠妃忌日的时候都会去惠妃曾经住过的钟粹宫。 第61章 惠妃 苏诗宁将秀女的信息当做八卦来听,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她这一点的,更多的人则是在更加娇嫩的秀女刺激之下,变得患得患失,十分的不淡定,每天派人去打听这些秀女的情况,然后更加的患得患失。 当然,不管有多少的人在不淡定,选秀还是按照它应有的步伐进行着,除了时不时的传来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送出宫之外,一切都进行的十分的顺利。而也不知道之前提过的那四个人运气太好了,还是因为自身十分的有实力,反正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沾到,安安稳稳的到了殿选的时候。 “青竹,你说现在这个时辰,殿选是不是应该结束了?”苏诗宁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放下手边的书,问了身边青竹一句。 青竹这段时间一直都十分的小心翼翼,除了苏诗宁主动询问不会轻易将话题转到选秀身上,在她看来,虽然主子一直表现的十分不介意,可是还是会伤心的,为了避免主子情绪激动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青竹一直表现的十分的紧张。 这一会儿,苏诗宁提起殿选就让青竹十分的为难,首先是她并不知道这个答案,因为消息还没有传过来;另一方面害怕刺激到自家主子,而第二点更加重要一点。 苏诗宁没有得到回答,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青竹为难的脸色,苏诗宁根本就不用仔细想就知道这个时候青竹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对于这一点苏诗宁也是有些无奈的。 她明明不止一次的告诉过青竹她其实是一点也不介意的,景佑帝本来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她早有准备,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想法呢?可是每次青竹都认为自己的是在强颜欢笑,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这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不要这个表情的了!本宫也只是随意问问而已。”被青竹这样一弄,苏诗宁突然也没有了关心殿选的心情了,反正早晚会知道结果的。 青竹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稍微觉得不好意思,可是也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主子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殿选身上了。 可是有些事情,青竹就算不想要自家怀着孕的主子知道,但是却也是一定要说出来的,总不能让主子成为一个睁眼瞎。 最终殿选的结果出来了,这一次还是一共有十名秀女入选。 不过和苏诗宁那一届不太一样的是,这一届入选的人并没有很多身份尊贵的,除了一个肖家嫡女都是一些身份不显的。苏诗宁那一届的时候别的先不说,单单就是京城四姝就个个身份不平凡,就连苏诗宁自己也是丞相之女,所以竞争要稍微有些激烈。 之前引起注意的四个人全部入选了,不过具体的分位并没有确定下来,这要等到晚上的时候才能知道的。 虽然做好的准备,可是等到那些人的分位真的决定出来之后,还是让人吃了一惊,尤其是传说和惠妃长得一样的那个秀女。 那个秀女本名为赵艺华,只是六品知县之女,可是分位却是最高的,被封为从五品小媛,封号为‘娉’,狠狠地压了肖家嫡女一头,要知道肖念云的分位也只是正六品贵人,而且还没有封号,不知道的还以为赵艺华要比肖念云身份高呢! 不过侧面的说明了景佑帝真的对惠妃是不同的,仅仅只是因为一样的长相,就破例这么多,要是本人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而直到惠妃本名的人更加的知道赵艺华这个娉小媛是从何而来的,惠妃名字中带了一个‘娉’字。 惠妃原名为肖念娉,只看姓氏就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惠妃同样的也是肖家的女儿,只不过是一个庶女。 在当初肖太后抱养了当今皇上之后,就想着让一个肖家的女儿和对方培养感情,可是那个时候肖家嫡女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于是就选择了是庶女的肖念娉。 事实上,肖念娉做的十分的成功,从小和景佑帝青梅竹马的长大,感情自然不是旁人可比的,因为身份的缘故不能成为太子妃。 可是却成为了太子侧妃,在东宫的时候就是受尽宠爱,当时的太子妃现在的张皇后都不能和她正面交锋,在景佑帝登基之后直接被封为从一品惠妃,成为四妃之首。 然后一直占据着后宫第一宠妃的地位,直到四年因为谋害当时还是贵姬的婉贵妃而让景佑帝不喜,可是却还是没有真的让对方失宠,只不过比起以前一个月有大半个月会在钟粹宫,出现在钟粹宫的次数大大的减少。 事实上,那样的次数放在其他的人身上,明晃晃的就是盛宠,可是惠妃却是不满意的,最后也因为这样的原因郁郁而终。 也就是因为惠妃红颜早逝,在景佑帝的心目中她是不一样的,钟粹宫也在惠妃去世之后直接封闭了,除了每年景佑帝会在惠妃忌日的时候打开宫门,其余的时候都是关闭着的。 而很显然现在这个赵艺华是一个很好的替身,虽然惠妃已经没有了,可是还有一个娉小媛不是吗? 事实上,苏诗宁头一次听到关于惠妃的故事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诧异,不是她对景佑帝有什么偏见,而是那个众人眼中对惠妃深情的景佑帝根本就不在苏诗宁的印象里。 她根本不能想象景佑帝会那样喜欢一个人,不过因为已经是过去式了,所以心里有疑问苏诗宁也没有什么表示,现在看来关于惠妃事情在娉小媛进宫之后,只会演变的越来越热。 也许是因为娉小媛的事情太过于显眼,其他人就显得平淡极了,当然也是因为她们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注意,因为本身身份就不高,大部分都是正七品以下。 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着三天之后,这些秀女入宫了。 听风阁 “胎儿怎么样?有没有难受?”目光放在苏诗宁的肚子上,李云熙关心的问着。 苏诗宁微微一笑,不自觉的就将手放在了已经鼓起的肚子上,“一切都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知道臣妾这个做母亲的辛苦,现在都十分的安静,除了定时活动一下,其余的时候都不会感觉到他的存在感。” 对于这一点,苏诗宁是十分的满意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十分乖巧,从怀孕到现在就没有让她吃一点苦。 事实上,对于苏诗宁的情况李云熙是比较了解的,可是在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还是十分的开心。虽然他对孕妇的事情不太了解,可是也知道大部分人的反应是很激烈的,苏诗宁这样平静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样就好,看样子朕的小皇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懂事的,知道不给爱妃添麻烦。”李云熙看向苏诗宁的肚子充满了柔光,虽然他现在孩子不少,可是对于苏诗宁肚子里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还是十分的期待的,所以才会多注意一些。 景佑帝的话让苏诗宁十分的高兴,不管以后有什么样的想法,她都希望景佑帝能喜欢自己的孩子,现在看来距离这个目标十分的接近。 “对了,爱妃现在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就不用每天去请安了,新人入宫有些地方可能会注意不到,还是安稳的待在听风阁吧!”李云熙就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直接吩咐苏诗宁不用去请安,给出的理由也算是比较的合理。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之后十分的高兴,虽然她的肚子确实大了起来,可是该有的请安却一直坚持着,现在景佑帝开口了,她就不用受这个罪了,也减少了被人陷害的可能。 尤其是现在的时刻,就好像景佑帝说的一样,新人入宫,新的竞争就要开始了,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本来苏诗宁就准备找一个机会不去请安的,却没有想到是景佑帝先提出来了,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让景佑帝做出了这个决定,苏诗宁都十分的感谢对方。 “谢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苏诗宁也没有做任何的推辞,明显的景佑帝是为了自己好,要是假装推辞就显得太假了。 苏诗宁的识趣让李云熙十分的满意,因为重视苏诗宁肚子里的孩子,所以他才会让苏诗宁退出战争圈,要是这个时候苏诗宁还推辞的话,还真的会让他不满呢! 景佑帝和苏诗宁的对话发生在新人入宫的前一天,在第二天的时候苏诗宁就不用去请安了,因为不是亲自去说的,所以苏诗宁也不知道张皇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是多么的差。 不过很快张皇后就没有时间注意苏诗宁了,新人入宫了,也就意味着新的争斗要开始的。本来张皇后用不着这样的紧张的,可是那个娉小媛却是张皇后心中的一根刺,尤其是对方被景佑帝安排在了钟粹宫侧殿。 第62章 好戏连连 转眼间,新人入宫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如果让苏诗宁来描述一下这两个月宫里的生活,那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好戏连连。(.) 就算这段时间苏诗宁一直都窝在听风阁,可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苏诗宁才想要见一见娉婕妤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她对与这个人还真是好奇极了。 是的!娉婕妤,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以小媛身份入宫的赵艺华就连升四级成为了婕妤,一时之间风头无人能及。 不过单单只是这一点的话还不能让苏诗宁好奇,毕竟也只是升级快了一点而已,让苏诗宁产生想要见对方一面的心思的原因,则是娉婕妤招惹是非的能力。 虽然苏诗宁自己也只是进宫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敢保证从来没有一个妃子能像娉婕妤一样能惹事。 来看看娉婕妤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吧! 娉婕妤进宫之后是第一个侍寝的,这不奇怪,在大部分人的猜测之中。可是之后的事情却让所有人有些目瞪口呆,之后连着二十多天的时间侍寝的人都是娉婕妤,别说是心思浅显的,就算是心机深厚的都被娉婕妤受宠的程度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婉贵妃称病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改变,之后的时间里虽然娉婕妤侍寝的时间还是很多,可是却能让人稍微接受了。 当时苏诗宁就对娉婕妤这个人产生了好奇,就算是按照留言对方和惠妃长得一样,可是能留景佑帝这么久,怎么着也应该有真本事,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更加的让苏诗宁有则样的想法。 作为一个突然受宠又没有任何根基的宫妃,娉婕妤要是没有人找她的麻烦那才是一件怪事呢! 首先找事的是武小媛,当然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是贤妃的试探,谁不知道住在景福宫侧殿的武小媛是贤妃的人。(.好看的小说) 武小媛不过是在娉婕妤请安的时候讽刺了几句,而且当时的也被娉婕妤直接反讽回去了,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在当天娉婕妤侍寝之后,武小媛就直接被贬为从六品才人外加半年的禁足。 要说这件事情和娉婕妤没有关系都不会有人相信,也就是这件事情让宫里的人重新估计了娉婕妤的地位,宫里人说话带刺的时候多了去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又是禁足又是降级的。 武小媛的事情让宫里的人稍微消停了一会儿,不过该有的试探是不会就这样停止的。 这一次是张皇后的人,华音宫的蔡良仪因为和娉婕妤穿了一件相似的衣服,直接就被当时只是良媛的娉婕妤罚跪,并且因为反驳对方的话而被打了两个耳光。 而在这个时候,正好碰到了突然道御花园的景佑帝,蔡良仪委委屈屈的对着景佑帝诉说自己的遭遇,本以为这样张扬跋扈的娉婕妤一定会受罚。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景佑帝却没有任何责怪娉婕妤的意思,反而认为是蔡良仪自己做的不对。 和武小媛一样,蔡良仪也一下子被贬了两级,成为了小仪,当然还有半年的禁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结束的时候,作为华音宫主位的王修仪却接到圣旨,圣旨上说王修仪因为御下不严被禁足两个月。 景佑帝这个旨意再一次说明了他对娉婕妤的重视,当然更重要的是在警告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事实上,景佑帝的举动是很管用的,虽然有了更多的人看不惯娉婕妤,可是在贤妃和张皇后都失利了之后,几乎没有人在敢轻举妄动了。 几乎没有人就证明还是有人敢这样做的,那个人就是肖昭仪。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肖昭仪最讨厌的人的话,那么那个人不是她认为抢了自己皇后位置的张皇后,也不是宠妃婉贵妃,更不是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德妃,而是惠妃,那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庶姐。 只不过是因为年龄合适,所以就能和景佑帝一起长大,能成为对方的宠妃,就算是人死了也能够在景佑帝的心目中留下浓浓的痕迹。 在知道对方在自己进宫的前一年死了之后,肖昭仪是高兴地,本来就是自己的替身,现在自己这个正主要出现了,替身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可是当初对于惠妃的怨恨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的加深,造成这样的原因不仅有景佑帝对她的无视,还有就是肖太后每次看向自己失望的眼神,因为他们的表现都告诉肖昭仪自己是比不上那个惠妃的。 但是惠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就算肖昭仪心里有再多的怨恨都没有用处了,现在来了一个和惠妃长得一样的女人,更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宠万分,只要听到关于娉婕妤的消息,肖昭仪就觉得自己心里的关于惠妃的刺就更深一点。 直到肖昭仪再一次听到景佑帝赏赐娉婕妤的消息,肖昭仪终于没有忍住。 肖昭仪不是不知道之前那几个找娉婕妤麻烦的人是什么下场,可是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虽然讨厌惠妃这个人,可是肖昭仪却是对方的妹妹,她就不相信景佑帝真的会因为和惠妃长的相像的人就惩罚自己。 到了这里就不得不说肖昭仪想法的矛盾了,一方面觉得娉婕妤利用惠妃获得景佑帝的宠爱十分的愤懑,可是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利用惠妃妹妹的身份找别人的麻烦。 最后的结果在肖昭仪的意料之外,却在其他人的意料之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肖昭仪一样看不清局势的。 肖昭仪因为流产才升上的昭仪之位因为她的不谨慎丢掉了,据说要不是娉婕妤求情的话肖昭仪现在会是肖贵姬而不是肖充容。 如果说前几年事情对于宫里的人只是吃惊的程度的话,那么肖昭仪变为肖充容这件事情那就是震撼程度了。 就算所有的人都在心里默默地知道,肖家第二个嫡女进宫之后,肖充容就差不多就被放弃了,可是再怎么说对方也是太后的侄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不是肖充容惹事机会不会有人和她对上。 可是现在景佑帝竟然因为一个娉婕妤直接就惩罚了对方,这就让娉婕妤的存在更加的神秘,没有人敢触动对方,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肖充容的事情传到苏诗宁耳朵的时候,景佑帝正在听风阁,看着眼前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的景佑帝,苏诗宁迷惑了,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吗? 到最后,苏诗宁都没有问景佑帝任何的事情,也许以前的时候苏诗宁会试探一二,可是现在的苏诗宁却不会这样做了。 从她得到的消息,娉婕妤这个人是招惹不得的,而现在的景佑帝的行事方式也是捉摸不透的,为了不要自己不小心踩到什么不该踩的底线,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不过有些事情,苏诗宁打算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有想到景佑帝会主动提起。 “外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马上就到了关键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情。”李云熙低头看了一眼苏诗宁已经十分大的肚子,仔细的叮嘱着苏诗宁。 事实上,李云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看到苏诗宁明显的晃神之后,说出这样的话,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 苏诗宁的异常虽然她尽量掩饰了,可是还是被他看了出来,也许以前这样的情绪李云熙觉得不会察觉到,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诗宁怀孕的缘故,情绪起伏有些大,所以李云熙仔细一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云熙自认为他喜欢的是懂事的女人,而苏诗宁的表现十分的符合他的想法,没有试探娉婕妤的事情,可是这样反而让李云熙觉得不对劲了。 娉婕妤的事情他自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手心里,也不应该对着后宫的妃子透漏任何的信息,可是现在却暗示了苏诗宁。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之后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首先她是吃惊的,然后就是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景佑帝这样对自己说是真的只是在让自己安心,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以前的话苏诗宁十分确定景佑帝是让自己安心,可是前段时间的景佑帝的表现让苏诗宁犹豫了。 苏诗宁的犹豫被李云熙看在眼里,一方面觉得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在则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虽然苏诗宁没有多想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可是她不信任的表现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而最后苏诗宁好不容易确定景佑帝是在关心自己,好好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得到的却是景佑帝略带怒气的背影。 第63章 燕窝 景佑帝为什么生气,苏诗宁是一头雾水,她仔细考虑了自己之前的言行,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啊!果然皇帝就是难伺候! 本来怀孕之后,孕妇的心情就会发生变化,苏诗宁自认为和之前的时候没有身边差别,可是从她对待景佑帝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变化其实是有的。 要是以前的苏诗宁可能早就能察觉到自己的不妥之处,可是现在的苏诗宁只是觉得景佑帝这个人太反复无常了,觉得有些厌烦,却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不过好在苏诗宁没有真的变得十分离谱,她还是十分的清楚自己是不能惹景佑帝生气的,所以虽然不知道景佑帝为了什么生气,却还是在对方再一次来到听风阁的时候好好的表现,争取让景佑帝不再生气。 看着眼前大着肚子还在自己自己面前笑得十分灿烂的苏诗宁,李云熙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对方这样做是想要讨好自己,毕竟之前他离开的时候带着的情绪太明显了。 可是李云熙却没有觉得心情有多好,因为他看出来苏诗宁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不过是不想要他生气而已,这就让好不容易将之前的事情放下的李云熙再一次郁闷了。 不是不明白苏诗宁不信任自己、讨好自己是很正常的事情,所有的妃子都是这样做的,以前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是苏诗宁这样做就让李云熙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是一个单纯的人,虽然现在李云熙也能从平常的相处上看出来当时的苏诗宁伪装的成分很大,可是一旦第一印象在那里了,就算后来想要更改也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这一些都是李云熙在自己的心里想的,事实上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苏诗宁的做法是没有错的,他不能怪罪对方,更何况现在在苏诗宁的肚子里还有自己的孩子。 景佑帝的想法,苏诗宁是一点也不知道的,在看到景佑帝不再生气之后就放了心,也就慢慢地将这件事情放到了脑后,马上就要到了预产期,可是马虎不得的时候。 这一天,苏诗宁和以前一样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为马上就要到来的生产做准备。 而苏诗宁刚刚躺在躺椅上,准备休息,青竹就从外面过来了,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接过青梅递过来的帕子,苏诗宁小心的擦着自己的头上的汗,同时看向青竹,“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娉姬真是欺人太甚了!不过是皇上多宠幸了几天而已,就这样的张扬跋扈。”青竹听到苏诗宁的问话,张口就是关于娉姬的抱怨。 是的!娉姬,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娉婕妤就变成了娉姬。 听到青竹的抱怨,苏诗宁擦汗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怎么回事?” “娘娘让御膳房准备的燕窝做好了,奴婢亲自去拿,可是谁知到了那里却发现早就被人拿走了,仔细一问,竟然是娉姬的大宫女给拦走了。”青竹现在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十分的气愤,更让她觉得不满的是,御膳房的那些人竟然真的让人带走了主子的燕窝。 “哦?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吗?”苏诗宁微微扬眉,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就是啊!娘娘是不知道,当奴婢质问御膳房的人为什么将属于娘娘的东西随便让人拿走的时候,对方竟然说娉姬是个宠妃,而娘娘虽然怀着孕,但是谁知道会生出一个什么,他可不会因为娘娘得罪一个宠妃,你说这气人不气人?”青竹觉得要不是这三年,在宫里学了很多的东西,她很有可能当场就和那个太监吵起来,好在控制住了。 可是让青竹觉得吃惊的是,自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而且笑的十分的开心。(.无弹窗广告) “娘娘您?”青竹小心翼翼的开口,心里开始担心是不是现在主子被气坏了。 苏诗宁则是冲着青竹摆了摆手,慢慢的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不用担心本宫,本宫现在可是一点也不生气,只不过是在想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本宫和娉姬对上呢?这一番功夫下的倒是挺深的。” 青竹是个聪明人,苏诗宁这样一说,她就有了想法。 刚刚的时候她是太生气了,所以没有仔细想,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在青竹的印象里娉姬就是一个张扬跋扈的人,所以抢走自家主子的燕窝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一想,有些事情一点也不合理,首先从娉姬进宫主子就没有出过门,也就谈不上和对方有什么矛盾,娉姬为什么会突然针对自家主子呢? 要说是因为主子怀孕的缘故,虽然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样主动挑衅一个怀孕的妃子似乎有些蠢吧!更重要的是,那个和自己说话的太监,似乎有意说一些让自己生气的话。 宫里谁不知道,虽然主子怀着孕并不能侍寝,但是皇上来听风阁的次数可是没有减少,要是仅仅只是因为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判定性别就巴结另一个妃子,只要长脑子的人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还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自己。 将一些疑点串起来,青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这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明明知道现在娉姬属于谁动谁死的的状况,却想要挑拨自家主子和对方对上。 想到这里,青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在主子想的明白,否则的话还真有可能入了圈套。 “娘娘真是英明,一眼就看穿了别人的诡计,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事情如果和娉姬没有关系的话,就这样算了吗?”想明白了的青竹,当然知道主子是不能和娉姬对上的,可是这个哑巴亏就这样吃了吗? 苏诗宁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当然不能这样算了,自从娉姬进宫本宫还没有和对方见过面呢!本宫现在这个状态看样子是不太可能了,青竹你就带着本宫的礼物去一趟钟粹宫,表达一下本宫的善意,顺便告诉对方一声,如果想要吃燕窝了,可以随时开口。” “是!奴婢知道了。”青竹对于自家主子的举动微微有些迷惑,不过却还是认真地应了下来,主子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深意的。 事实上还真的想青竹想的一样,苏诗宁让青竹去钟粹宫,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告诉对方自己对她没有恶意,不会主动对付她;二是告诉对方有人在算计她,至于之后娉姬怎么做那就不管苏诗宁的事情了。 “啪!”巴掌声在整个房间里显得十分的响亮。 梦意捂着自己的脸,低头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请主子赎罪。” “赎罪?”娉姬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现在知道赎罪了,之前自作主张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这样的乖顺?”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应该受到别人的挑拨就将宁修媛的燕窝拿走,可是奴婢是觉得主子值得最好的东西,所以才会这样做的,而且宁修媛的脾气一直很好,奴婢就心动了。”梦意也觉得十分的冤枉,在她看来她是为了自家主子好,虽然受到了别人的挑拨,可是一个宁修媛又算得了什么呢?主子可是最受宠的,谁都不能撼动主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虽然现在梦意嘴上说着自己已经知道错了,事实上还是不服的!还隐隐的觉得委屈,她明明是为了娉姬,为什么还要受罚呢? 看着眼梦意的表现,娉姬觉得自己这个从家里带过来的人是不能再用了,她不在乎自己身边的人蠢,只要忠心就好了,可是既蠢又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那还真是算了吧! “你是在觉得委屈吗?”虽然在心里已经决定放弃了梦意这个人,可是娉姬却没有直接将人赶出去,毕竟是跟着自己进宫的,不能随意打发。 梦意当然不会承认,将头低的更加的低,“没有,奴婢没有,奴婢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既然知道了,那一次就不要再犯了。”娉姬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看似放过了梦意。 梦意惊喜的抬起头,”奴婢就知道主子不会真的怪罪奴婢的。”可是出于惊喜状态的梦意,并没有注意到娉姬笑容并没有达到眼里,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杀气。 解决了梦意的问题,娉姬将目光放在刚刚宁修媛让人送过来的东西,对于这个宁修媛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之前打听的时候说她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是因为运气,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能一眼就看穿别人的诡计,怎么也不会仅仅只是因为有运气,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谈,她可是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到底是谁想让她成为刀,既然想要借刀杀人,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说一声,文章收藏到了所以会在周五入v。 本来决定的时间是周四,明天正好不更新存稿,可是编辑说周四入v的人会很多,于是就改成了周五,可是周五会有场考试,所以又要存稿又要复习,明后天就都不会更新了。 当然我会尽量多写一些,看看到周五的时候能不能多更一些,最少三更,多了可能会有四更,希望能谅解! 第64章 生产 “娘娘,莲嫔今天又被娉姬截了胡,据说莲嫔可是很生气的。”青竹轻声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之所以说又,则是因为这是半个月里第三次了,每当皇上翻了莲嫔的牌子,都会被娉姬给拦到自己那里去。 莲嫔每个月侍寝的次数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次数,可是现在都被娉姬给弄得一塌糊涂,可以说现在莲嫔要恨死娉姬了,可是除了暗自生气她还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苏诗宁扬起一个微笑,“很生气?怎么能不生气呢!不过谁让她手脚不干净呢!要是安安分分的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不是?还不是心里想要的太多才会让人抓住了把柄。” 没有人比苏诗宁更清楚为什么娉姬会突然对上莲嫔,既然莲嫔敢因为嫉妒娉姬而做算计别人的事情,那么现在的苦果也是应得的,不能怪罪任何人。 “娘娘说的是,本来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要不是莲嫔先不对,何必被人惦记。”青竹也是了解情况的,在当初调查出想要一箭双雕让自家主子和娉姬对上的人是莲嫔之后,对莲嫔这个人青竹就没有了任何的好感,虽然之前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好感。 青竹的话让苏诗宁心情不错,要不是现在她的身体不舒服,她还真的不想要将莲嫔这件事情交给娉姬呢!她可不是之前那个用软弱包装自己的人了。既然有人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线,那么她不介意让一些人知道。 “对了,淑妃那里有行动了吗?”说了一会儿话,其实苏诗宁是有些累了,毕竟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不过却还是打起精神问另一件事情,现在距离她的预产期没有几天了,也到了淑妃应该行动的时候。 听到苏诗宁的问话,青竹的表情严肃了一些,因为她知道淑妃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从含章宫传来消息的表示,淑妃已经有了行动,被淑妃收买的产婆手上已经有了东西,并且还发现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原来知道淑妃动手的人不仅仅只有娘娘,还有其他的人参与进来了。(.)” “还有其他的人?”苏诗宁好奇的看着青竹,其实宫里大部分都能猜出来淑妃会对自己下手,就看淑妃的手段够不够高明了。事实上能知道淑妃真正举动的人还真的不多,毕竟淑妃的含章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突破的。自己的这个嫡姐虽然某些方面是有缺点的,可是又不是一个傻子,怎么会让自己的含章宫到处都是探子呢?要真是这样的话,她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是淑妃。 她能让自己的人成为淑妃的心腹还是因为了解淑妃,但是其他的人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的。”青竹沉着的回答道,“本来咱们的人也不知道的,可是东西在从含章宫送到听风阁之前,咱们的人发现里面的东西被掉了包,虽然不管是颜色还是味道都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外面的包装却是让人换了的,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咱们的人就在上面做了标记。” 一听说东西被换了,苏诗宁表情就不再轻松,“知道被换成了什么吗?” 青竹摇了摇头,“还不知道的,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咱们的人并没有再做手脚,反而是任由东西送到了产婆的手里。” “这样做的是对的,找个机会将东西拿过来,记得不要让人察觉到,然后去拿给孙太医,让孙太医看看到底被换成了什么。还有告诉在含章宫的人小心行事,最好能在不惊动任何的人的情况之下弄清楚动手的人是谁。”苏诗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既然发现有其他的人参与进来了就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东西进了听风阁才是最好的选择。 “奴婢知道了,一定会完成娘娘的吩咐的。(.)”青竹回答道,既然事情交给了自己,她就会认真地完成。 对青竹做出的保证,苏诗宁还是很相信的,宫里三年的生活已经让对方成长的足够成熟,不管是做事还待人都拿捏的十分好。 而苏诗宁让青竹做的两件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首先是被换了的东西,那件东西本来是淑妃想要苏诗宁产后大出血的药物,目的是想要素是你哥在生完孩子之后直接丧命,可是现在却被换成了让人难产的药物,目的是让苏诗宁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比起前者来说后者更狠一些。 在从孙太医那里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青竹真是被气坏了,怎么这么多人盯着主子不放呢?而且一个比一个下手狠,真是太过分了,好在主子早就发觉了。 不过最后青竹还是忍下了心里的怒火,只知道这件事情是没什么用处的,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借着淑妃的手害了自家主子。 耐心的等了两天,终于从含章宫传来了消息。 说实话,在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时候,青竹一方面觉得十分的诧异,另一方面又觉得理所应当。 在自家主子还仅仅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的威胁的小媛之时,对方就能对自家主子动手,现在主子怀孕了,相当于打破了当初那个人的算计,要是没有任何的反应还真是怪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青竹就没有任何的疑问,事实上她心里的疑惑很多,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许青竹只是单纯的认为德妃之所以针对主子,是害怕主子生下皇子给她造成威胁。虽然两年多前发生的事情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是总是带着一股不对劲。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是青竹却找不出更多的证据来说明这种不对劲,只能将调查结果告诉自家主子。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汇报之后,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德妃的身上,事实上德妃这个人苏诗宁一直没有看懂。德妃平常的表现真的好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妃子,虽然受宠,却从来不恃宠而骄,就算她现在是唯一为景佑帝生下一子一女的人,也没有见她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骄傲。 要不是苏诗宁早就察觉到了对方并不是没有野心的,也许还真的觉得德妃是一个有本事但是却没有野心的人,只想要安安静静的生活。在知道对方针对自己之后,苏诗宁不是没有试过向长乐宫安插自己的人,可是到现在位置没有一个人得到德妃的信任,这让苏诗宁有些挫败。 更重要的是从平常和景佑帝的相处中,苏诗宁能够知道德妃在他的心目中的印象是很好的,以前的时候苏诗宁并不是多么的在意,但是现在却不能这样了。 现在德妃算计的人是自己,这一次是被自己识破了,但是下一次呢? 如果景佑帝还一直因为德妃平常的表现信任她比自己多一些,那么以后两个人在交锋的时候一定会是自己处于下风,苏诗宁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就算不能给德妃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也要景佑帝对德妃产生隔阂。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苏诗宁又重新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等到所有的事情安排好的时候,也到了她生产的时候。 这一天,苏诗宁本来是和平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的,可是肚子却开始疼痛,苏诗宁意识到肚子里的孩子这就要出来了。 因为早就有准备,所以听风阁并没有因为苏诗宁的突然生产就陷入混乱,在青竹和青梅两个人的调派之下,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不多时,在听风阁就充满了人,都是听说苏诗宁生产而特意赶过来的人,而在最前方则是景佑帝和张皇后两个人。 因为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在外面招呼人的青梅倒是没有任何的慌张,按照一开始准备好的给高位上的人安排了椅子和热茶,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 而这个时候青竹带着人在产房里,守着自家主子,不让任何人有伤害自家主子可能。 张皇后看着听风阁的宫人有条不紊的活动着,眼里闪过一丝赞扬,从这些人的举动中就能看出来这个宁修媛管理人的手段还是不错的。 李云熙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可是却没有任何想要喝的想法,虽然之前的时候看过几次孩子出世,但是现在却还是有些紧张。 “皇上不用这么担心的,宁修媛从来都是一个有福的,相信这一次一定会母子平安的。”张皇后作为皇后,不管这个时候是多么不希望苏诗宁平安生产,在景佑帝的面前都要挑着好听的说。 李云熙听着身边张皇后的话,心里的紧张稍微少了一点,虽然知道张皇后只是随口安慰的,可是还是下意识的相信了。 而正在对话的帝后二人却不知道听到他们两个说话的淑妃,眼里闪过的一丝得意,淑妃冷眼看着产房,心里不在意的想着,想要母子平安似乎有些困难了,只要孩子活下来就好了。 而淑妃不知道的是,她所有的神色都被身边的德妃的看的清清楚楚,同样是看着产房,德妃同样的是很得意,不过和淑妃想的不一样,德妃想的是只不过是小小的换了一下药,就能除掉两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还真是痛快极了呢! 就在站在门外的人各人有各人心思的时候,产房里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还没有等人反应过来,就见苏诗宁身边的大宫女让人绑着一个产婆从产房里出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第65章 如意 “皇上,请为娘娘做主,娘娘现在正在拼劲全力生产,可是却有人趁这个机会想要做些小动作,幸亏被奴婢及时发现了。”青竹跪在景佑帝的面前,满脸愤恨的说道。 从一开始看到这个架势,李云熙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心里就燃起一团火,在听到青竹的话之后,火气则是更加的严重了。 李云熙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对自己的子嗣下手,但是这样的情况却屡禁不止,再加上之前的时候苏诗宁发生过一次意外,这就让李云熙觉得有些事情该好好的整治了,总不能让那些人觉得自己会一直纵容她们。 “你回去好好的看着你家主子,这里的事情交给朕就好了。”李云熙虽然生气,可是却还是有理智的,因为知道青竹是苏诗宁信任的大宫女,所以就让对方回去照顾苏诗宁,虽然现在找出一个心怀不轨的人,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奴婢遵旨!”青竹感激的对着景佑帝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快步回到了产房,虽然主子身边的人不少,可是现在她谁也不相信。 事实上,现在苏诗宁的情况还真的不怎么样,虽然这一次是她加上上一辈子第一次生产,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什么也不懂,现在她浑身无力的状态一定是不对劲的。 勉强的睁开眼睛,观察着自己身边的人,苏诗宁知道动手脚的一定在这里面,可是这些人都是她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才会安心的让青竹离开。现在看来还是她疏忽了,竟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娘娘,用力啊!产道马上就要开了。”一个声音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 苏诗宁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要用力的,可是她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加上身上的疼痛,苏诗宁的意识有些不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似乎有着一股清香。 青竹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孕妇生产是什么情况,可是自家主子一看就知道不正常,可是动手脚的人已经弄出去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种情况呢? “娘娘?娘娘?”虽然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关心自家主子的情况,青竹半趴在苏诗宁的身边,呼唤着对方。 听到青竹的声音,苏诗宁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苏诗宁张嘴说了几个字。 “什么?”青竹能看到苏诗宁张嘴说话了,可是却因为声音十分的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能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苏诗宁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晕过去的,要是真的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还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平平安安的长大,在宫外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在等着。用手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终于让苏诗宁清醒了一点,终于有了力气再一次重复自己刚刚说的话。 这一次青竹是贴在苏诗宁的嘴边,所以很容易的就听清楚了对方的话,然后就是在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好了。”青竹郑重的对着苏诗宁保证到,造成现在的情况有她的责任,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说完话,青竹就将手伸到了苏诗宁的枕着的枕头下面,然后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面隐隐约约的散发着清香。 苏诗宁在青竹拿荷包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观察着其他的人,果然有人在青竹拿出荷包之后眼里闪过了惊慌,而且还不仅仅只有一个人。 勉强的伸出手,苏诗宁随意指了两个人,下一秒钟青竹就让人将这两个人绑了起来。 现在青竹应该说是要气坏了,从一开始听风阁的安全就是她负责的,本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手里了,却没有想到还是有人动了手脚,要不是这一次主子说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产房里的人出来赶出去的人,竟然还有人是别人的探子。 李云熙看到青竹第二次出来的时候,根本就不能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这些人是真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啊!竟然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自己的底线,这一次不管调查出来的人是谁,他都不会轻易地刚过对方。 “皇上,有些话奴婢是不得不说了。”青竹猛地跪在景佑帝的面前,如果说第一次的时候还有做戏的意思的话,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愤怒了,“皇上是知道的娘娘从来都是不与人交恶的,怀孕之后也十分低调,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看不惯主子,费尽心思的想要娘娘的命。您是不知道,刚刚奴婢看到娘娘的时候,娘娘就快要没有意识了,就是因为有人趁着奴婢将第一个产婆带出来的时候做了手脚啊!主子产房里的东西都是奴婢一手准备的,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荷包,而且还是放在主子的枕头底下?” 在青竹说的话时候,青梅悄悄地进到了产房,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青梅能够理解青竹的眼色,知道对方是让自己进房间看着主子。 青竹的动作没有人注意到,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跪在地上的青竹身上,以及在她身边两个被绑起来的人。 被绑着的两个人,一个是产婆另一个则是听风阁的宫女,也就是这两个人在看到青竹手里荷包的时候脸色发生了变化。 “皇上,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好好的伺候着娘娘,可是青竹姐姐却突然将奴婢绑了起来,娘娘被人害了奴婢也伤心,可是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将罪名按到奴婢的身上。”如意也就是被绑着的宫女,在青竹说完话之后直接就喊冤了,虽然青竹从哪里知道是自己的,可是她确信自己的动作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十分的义正言辞。 “是啊!如意说的对啊!奴婢这些人辛辛苦苦的帮着宁修媛生产,可是青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奴婢们带了出来,然后就说奴婢做了对不起宁修媛的事情,这不是血口喷人吗?”产婆同样的也在喊冤,比起如意,她更加的有信心,虽然只有人嘱咐她做点手脚,可是她还没有开始做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证据。 青竹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眼里都快要冒火了,“冤枉你们?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看到我从娘娘的枕头底下拿出荷包的时候会变了脸色?为什么我让人绑你们的时候眼里会闪过惊慌?还不是做贼心虚?娘娘真是瞎了眼了,相信你们两个都是好的,竟然让你们两个小人对娘娘动了手脚。” 如意看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景佑帝,并不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意思,不过她却是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心虚,否则的话就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机会了,只能拼命在景佑帝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青竹姐姐说看到了就真的是看到了吗?你说我脸色慌张,眼神不定,可是谁能证明呢?我之所以会心神不宁那是因为担心娘娘,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定了我的罪吧?我可以发誓,我对娘娘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没有做过任何对娘娘不利的事情。”如意是一定不会承认自己的事情的,说出来的话也是越来越镇定,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行为在别人的眼里是可笑的。 如果觉得自己冤枉了,喊冤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管是真的是无辜的还是只是想要别人相信自己的是无辜的都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如意虽然在喊冤,可是神情中却带着一丝惊慌,说话的时候也太过于咄咄逼人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她确定自己是无辜的,但是这个确定却不是因为她真的是无辜的,而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事实上,如意是一个聪明人,否则的话就不会躲过了苏诗宁和青竹两个人的眼睛成为苏诗宁的心腹,但是突然被发现这件事情让她慌张了,所以有些行为就变得欲盖弥彰了。 “啪!”如意反驳完青竹的话,自认为说的在理,就想要看看这个时候景佑帝是什么样的表情,是不是相信自己了,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头上。 充满怒气的茶杯砸在了如意的头上,然后碎成碎片,碎片刮伤了如意的脸,茶叶和茶水混合在一起,湿漉漉的贴在如意的脸上,弄湿了她的衣服,但是就是这样的狼狈,如意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她距离景佑帝还有一定的距离,可是却能感觉到这个时候景佑帝的怒气。 “倒是挺能说的,朕倒是有些好奇了,是不是到了宫刑司你还会这样的牙尖嘴利?这样的义正言辞?”李云熙接过旁边魏安递过来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没有看向因为自己的话而瑟瑟发抖的如意。 如意低着头,不敢再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竟然让皇上这样的厌恶自己,如果真的进了宫刑司的话,她就真的没命了。 “来人,将这两个人带下去,和之前那个人一起,好好的调查清楚了,好让朕知道到底是谁这样锲而不舍的对朕的皇子下手。”李云熙没有根本就没有看如意任何一眼,看似随口的吩咐着,可是没有人相信事情真的会想他表现出来的一样风轻云淡。 景佑帝的突然发怒,让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除了魏安带着人将如意和产婆待下去发出的声音之外,也就只有景佑帝转茶杯的声音。 “皇上,之前的时候皇后娘娘不是说了吗?宁姐姐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您瞧现在有小动作的人都被抓到了,那么一会儿就能为皇上生出一个小皇子出来,皇上就不要再生气了,生气可是对身体不好的,那会让嫔妾担心的。”可是就在这个众人都沉默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女声突然出现了。 李云熙看向说话的娉姬,对方正娇媚的看着自己,脸上也是一片真心,要是以前的话他不介意顺着对方的话意思来,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段时间他确实对娉姬宠爱有加,虽然也是有他的一些私心,不过娉姬这个人却也是挺识趣的,现在看来还是他看错了。 第66章 产子 李云熙想着然后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果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得到自己的宠爱的,等到自己调查清楚了娉姬身后的人是谁之后,这个人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娉姬本来是等着景佑帝夸奖自己一番的,却没有想到对方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一眼,就没有任何的动作了,就好像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 从进宫之后就备受宠爱的娉姬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无视,就算她心里素质十分的好,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更何况她还能察觉到从旁边传来各种嘲笑的目光。 要是平常,娉姬早就发火了,可是现在的她却只能当做看不见。 刚刚景佑帝的举动已经给了她一个警告,在这样的场合不是她该开口说话的时候。 之前娉姬之所以会开口,只不过是前段时间景佑帝的宠爱让她有些昏了头,想着如果在这个没有人敢说话的时候将景佑帝的怒火劝了下来,那么自己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李云熙虽然不再看向娉姬了,但是对娉姬能够主动闭嘴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满意的,他不确定如果娉姬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开口,自己会不会直接将人赶回去,本来事情就已经够烦的了。 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李云熙将目光放到了紧闭着的产房门口,他希望苏诗宁没有受到之前事情的影响,平平安安的为自己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 现在苏诗宁的情况怎么样呢? 自从青竹将她枕头底下的荷包拿走之后,她就再也闻不到不属于产房的清香,慢慢的也能感觉到身体的力气都恢复过来了,再加上来到产房的青梅给她递了一片参片,这就让她觉得已经没事了。 因为有了力气,也就能用上劲,产道开的也越来越快,很快就全都打开了。 现在在产房里的还有两个产婆,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两个人变得十分的谨慎,全心全力的帮着苏诗宁生产,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就害怕下一个被绑出去的人就会是她们。(.无弹窗广告) 不管是生产的人还是接生的人都十分的认真,再加上苏诗宁一直都注意锻炼着身体,所以苏诗宁很快就将孩子生了出来。 “哇哇哇……”听着孩子响亮的哭声,苏诗宁终于闭上了眼睛,满足的睡过了去,她刚刚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就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当然苏诗宁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可是狠狠地下了身边的人吓一大跳,都以为她是没气了,还是青梅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才知道原来只是睡着了。 产房里的人是一片欣喜,产房外的人却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听到婴儿的哭声的时候,李云熙心里一松,随后又提了起来,听声音孩子是没事的,就是不知道大人怎么样了。 “恭喜皇上,宁修媛生了一个小皇子,母子均安。”产婆抱着孩子出来之后,满脸高兴地说道,母子平安也就意味着她不会有事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云熙才是真正的放下心来,也有了心思好好看看自己刚出的儿子。 小小的孩子被包裹在襁褓里,身上的皮肤也是皱巴巴的,头发也十分的稀疏,看起来有些丑。已经做过好几次父亲的李云熙当然知道这是新生儿正常状态,过段时间就好了。 景佑帝高兴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可是他身边的人却没有这样好的心情。 心里有鬼的则是害怕景佑帝会查出什么来,想着回去该怎么将自己做的事情掩藏起来,没有时间注意别的事情;而没做过什么的却因为得知母子平安而失望,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宁修媛还是平安的将孩子生出来呢?这命也太硬了吧! ****** 苏诗宁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纹帐,觉得自己快要饿死了。(.好看的小说)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被吓了一跳,怎么是平的? 当然在下一秒钟,苏诗宁就反应过来了,她之前的时候已经将孩子生出来了,最后因为力气用完了,所以就直接睡着了。 “青竹!”苏诗宁喊了一声,她知道这个时候青竹应该就在外面守着。 果然,在苏诗宁喊完之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娘娘,您醒了?现在应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青竹过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在苏诗宁睡着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青竹的手边,冷了之后就会换一碗。 虽然很想要问问孩子的情况,可是苏诗宁是真的饿狠了,所以就在青竹的帮助之下一口气喝了三碗鸡汤才缓过劲来。 “孩子呢?”拿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苏诗宁问道。 青竹帮着在苏诗宁的身后垫了一个枕头,回答道:“小皇子正在奶娘那里,娘娘要是想看的话,奴婢这就让人抱进来。” “是个皇子?”苏诗宁昏睡之前只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具体是男是女并不知道,现在听到是一个皇子,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当然这并不说苏诗宁重男轻女,事实上不管是男是女在苏诗宁的心里都是没有差别的,可是一个皇子更好一些。因为只要有了皇子,她才能在后宫之中更加的站住脚跟。 听到苏诗宁的问话,青竹脸上的笑容就变大了,“是的呢!是一个十分健康的小皇子,皇上可是很喜欢呢!这一下子娘娘算是熬过来了。” “这样吗?快点把孩子抱过来吧!本宫想要看看。”苏诗宁听着青竹的描述,心里可是心动极了,她的孩子,她还没有见过呢! “好的,奴婢这就让人抱过来,娘娘稍微等一下。”青竹能理解自家主子的心情,所以也就没有浪费时间,出门让人将小皇子抱过来。 等到青竹再次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就多了一个襁褓,而苏诗宁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青竹手里的婴儿,脸上十分的激动。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苏诗宁就算是想要保持冷静都是不可能的。 “娘娘,您瞧!小皇子长得多想您啊!长大了一定会十分的出色。”青竹将孩子抱到苏诗宁的身边,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 青竹的夸奖让苏诗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她当然知道青竹只是在恭维自己,但是就是架不住听到青竹的话心情十分的好。 事实上,苏诗宁怀里的孩子根本就看不出长得像谁,而且因为刚刚出生还没有张开,稍微有些丑,闭着眼睛睡的正香,可是在苏诗宁的眼里这个孩子却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刚刚醒过来的苏诗宁的精神不是那么的充足,看完孩子之后就有累了,虽然她很想要询问自己生产的时候的情况,可是最后却还是抱着孩子睡着了。 等苏诗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本来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不见了踪影,这让她吓了一跳,虽然知道在自己的宫殿,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苏诗宁就是不放心。 猛地坐起来,苏诗宁仔细搜索了一下周围,确定孩子并没有在房间里,就想要张口叫人,不过在她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青竹就从外面进来了。 “孩子呢?”苏诗宁首先问道。 青竹听到苏诗宁的问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娘娘放心好了,小皇子没有任何的事情。小皇子之前的时候醒了,奴婢就将他抱出去让奶娘去喂奶,本来想要抱回来的,可是皇上突然来了,正在和小皇子在一起。” 苏诗宁松了一口气,“你说皇上来了?” “是的,皇上来了又有一段时间了,也看过娘娘了,不过当时娘娘正在睡觉,皇上并没有让人打扰您。”说起来青竹就觉得高兴,皇上来的时候她正在现场,能看出来皇上对主子是很好的。 苏诗宁并没有感觉到青竹话里的高兴,在她看来自己辛辛苦苦为景佑帝生孩子,那么对方过来看自己一眼根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当然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 不过青竹的话却还是苏诗宁比较喜欢听的,至少现在表明在景佑帝的心里自己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本宫有些饿了,想吃点东西。”在确定孩子没事之后,苏诗宁终于想起第二件事情来,这一次苏诗宁之所以醒过来就是饿了,虽然上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喝了几碗鸡汤,不过还是不够。 “主子饿了吗?是奴婢疏忽了。那您稍微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拿,之前奴婢早就准备好了。”青竹心里微微有些懊恼,只顾着高兴,却忘记了关心主子的身体了。 苏诗宁点了点头,她又重新躺在床上,等着青竹端吃的过来。 不过苏诗宁没有想到的是,青竹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不仅仅手上端着吃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臣妾参见皇上!”苏诗宁苏诗宁本来是想要起身请安的,不过却被景佑帝给拦住了。 李云熙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脸色还有苍白,但是却能看出来精神头是不错的,这就让他放心了。 苏诗宁则是在景佑帝的目光之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景佑帝并没有待太长的时间,在确定苏诗宁没事之后就离开了,而苏诗宁也终于能吃上食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晚上还会有一更。 第67章 满月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做了整整一个月的月子的苏诗宁终于能好好的洗一个澡了,她可是要受够了。 同样的时间也到了苏诗宁的宝宝满月的日子,因为还没有取名字,所以就直接被称为五皇子,当然私下里苏诗宁称呼为宝宝。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一个婴儿全部张开,虽然在生产的时候稍微有些不顺,但是苏诗宁却在怀孕过程中照顾的很好,所以宝宝长得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也都是胖乎乎的,十分的惹人喜欢。 因为今天是宝宝的满月,张皇后特意准备了满月宴,这一次不仅仅是宝宝第一次正式露面的日子,上一次洗三的时候虽然也被抱出去了,但是一路上都在奶娘的怀抱里,真正见到长什么样子的人却不多。而同样的今天也是在时隔一年之后,苏诗宁再次进入争宠行列的标志,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是要认真对待的。 这一次苏诗宁并没有和以前一样选择低调,反而是好好的装扮了一番。 一袭淡蓝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紫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白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直宝蓝色玉石,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在坐月子的一个月里,苏诗宁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比起以前但这一丝稚嫩的气息,现在的苏诗宁充满了的女人的味道,这样盛装打扮之后,更是夺人眼球。 觉得差不多了,苏诗宁才让身边的奶娘抱着五皇子,准备前往华霄殿,那里正式五皇子举行满月宴的地方。 苏诗宁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今天的主角就是对方,更何况本身苏诗宁现在就是一个闪光的存在。 参加满月宴的人,除了宫里的老人还有就是今年才进宫的新人,每个人见到苏诗宁的时候都有不同的感受。新人是第一次见到苏诗宁,虽然有嫉妒,但是羡慕的情绪更多一些,毕竟现在的苏诗宁和她们的差距有些大,虽然觉得这个宁修媛和自己打听到的消息有些不太一样,但是冲击并没有那么大。 而老人就不一样了,曾经的时候有不少人认为苏诗宁之所有会受宠,一方面是因为淑妃的存在,另一方面在而是苏诗宁自己的长相。 虽然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大多数人也只是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毕竟宫里的女人长得差的还真不多,如果仅仅只是因为长相就能让一个人一直受宠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一直默默无闻的人了。 可是现在她们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样明艳照人的苏诗宁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的吧!这个苏诗宁之所以会这样受宠,会不会就是因为对方在和景佑帝单独相处的时候一直这样打扮,所以才会让景佑帝将她放在心上? 其实有不少人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看到风头强盛的苏诗宁之后就不由自主的这样去猜测,就好像这样才能平复自己心里的嫉妒以及羡慕。[] 德妃看着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苏诗宁,眼里闪过一丝后悔,如果早知道留下苏诗宁会给自己造就这样一个强敌的话,当初她就应该什么也不做。 让苏诗宁按照她原有的生存轨迹生活,在进宫半年之后怀孕却被淑妃去母留子,虽然这样会让淑妃成为有皇子的妃子,可是比起一个未知的人早就在她掌控之中的淑妃更好对付一些,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有些被动。 可惜的是,她错过了这个机会,早早的下手让苏诗宁没有怀孕的机会,微微动手脚让苏诗宁生存下来和淑妃打擂台,却没有想到苏诗宁真的成长起来之后就不仅仅只是淑妃一个人的对手,同样也是自己的敌人。谁能想到剧情里懦弱胆小的苏诗宁,竟然只是她的一个伪装呢? 因为不是主要人物,德妃并没有仔细的思考苏诗宁这个人的性格,毕竟要不是因为她为淑妃生了四皇子的话,德妃还不一定记得住这个人呢!于是就吃了亏,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一些啊! 而同样看到德妃的苏诗宁目光则是闪了闪,虽然早早的识破了这个人的手段,她并没有因为对方受什么伤害,可是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一次做的事情没有什么用,但是下一次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在之前的一个月里,关于苏诗宁在生产过程中遭遇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第一个产婆是刘良仪接着淑妃的手安插在苏诗宁身边的,而淑妃并不知情,因为怨恨自己因为苏诗宁而降级,所以才会想让苏诗宁在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第二个产婆和宫女如意则是昭华夫人安排的,荷包里的清香单独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配合着如意身上的含有另一种香料的荷包就能让人浑身无力,产婆的作用则是等到趁着苏诗宁没有力气的时候动点手脚,让婴儿直接闷死在产道里。 根据调查结果,景佑帝对所有的人都做出了惩罚。 刘良仪则是因为心怀不轨直接撸掉封号打入了冷宫;淑妃虽然并不知情,可是却也是有责任的,禁足三个月,并且抄佛经静心;昭华夫人则是被贬为华修媛,身边的太监宫女统统杖毙。 对于这个结果,苏诗宁要说满意也还算满意,要说不满意也是有的。满意的地方则是至少景佑帝的态度是不错的,除了淑妃之外另两个人的惩罚都是严厉的。至于淑妃仅仅只是禁足这一点,苏诗宁早就有了准备,毕竟明面上淑妃没有关系,而且在外面还有她们当丞相的父亲。 而不满意的地方有三点,第一点则是本来想要牵扯进来的德妃却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本来被控制起来的含章宫里被德妃安插的宫女,却是到死都说自己是刘良仪的人;第二点则是昭华夫人这件事情,她不相信进宫之间比自己短的人能做到安插的人让自己毫无知觉,就是不知道昭华夫人是景佑帝推出来的替死鬼还是幕后人的找出来的;第三点则是分位,到现在景佑帝都没有任何要让自己晋级的表示,这让苏诗宁有些着急。 虽然看到德妃之后,苏诗宁想了很多,不过在外人眼里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苏诗宁也没有忘记今天的主题是什么,这可是自己宝宝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日子,她可是要好好的对待。 满月宴是张皇后一手安排的,所有的流程都是按照以前进行的,虽然苏诗宁觉得对方心里可能要恨死自己了,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事情安排的都很好。 因为苏诗宁是主角,所以这一次一直都是站在景佑帝的身边的,虽然收获了不少的眼刀,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 而整个满月宴的□则是在景佑帝颁布两道圣旨的时候,等圣旨念完之后,所有的人看向苏诗宁的目光都是嫉妒的。 第一道圣旨是为五皇子取名的,按照排行被取名为李天钰,钰有美好之意,能看出来景佑帝对五皇子的喜欢,更重要的是除了当初德妃的长子和皇后的嫡子之外,景佑帝从来没有在刚刚满月的时候就给皇子赐名的。 第二道圣旨是颁给苏诗宁的,之前的时候有不少人在看苏诗宁的笑话,觉得对方辛辛苦苦的生了皇子,却还是停留在修媛的位子上不动。现在景佑帝的旨意就狠狠地打了那些人的脸,苏诗宁直接从正三品修媛变为了侧二品妃。 “臣妾谢皇上!”苏诗宁对于景佑帝的圣旨也是有些吃惊的,名字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抱希望,毕竟之前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是等周岁之后才赐名的。而晋级这一点稍微有些想法,但是她想的也是昭仪而不是妃,不过苏诗宁吃惊过后就是高兴,虽然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但是结果是好的。 李云熙伸手将苏诗宁扶起来,对方白皙滑嫩的手让他心里微微一动,“爱妃真是客气了的,爱妃辛辛苦苦为朕生了皇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景佑帝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让不少人心里泛酸,尤其是和夫人,明明她也是生了皇子的,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不过这个时候李云熙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的人是什么想法,目光不断地放在苏诗宁的身上,见惯了她淡雅朴素的装扮,这样的盛装的苏诗宁还真是让人心动不已呢! 苏诗宁从一开始就是荣光满面的,可是有些事情却开始破坏她的好心情,就在苏诗宁刚刚接完圣旨,就有人来汇报贤妃马上要生产的消息,好吧!这一点苏诗宁还能稍微忍受一下,毕竟生产这件事情并不能自己控制,可是在等沈修媛光明正大的晕过去的时候苏诗宁就觉得真的不能忍了! 她的要求并不是很高,只是想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顺顺利利的满月宴,可是为什么就是有的人就是那么不讨喜,非要在这样的场合作乱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新稍微有些晚。 第68章 痛处 等到被太医诊断已经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沈修媛就十分恰当好处的迷迷糊糊醒过来了,脸上是一片茫然,似乎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在场的人相信的并不多,毕竟那里有那样巧合的事情。 最后沈修媛终于在她身边的宫女解释之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目光也是不断地放在景佑帝的身上。 贤妃生产的消息传来,李云熙并没有直接离开,只是派了人过去,所以沈修媛发生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虽然对沈修媛怀孕这件事情觉得有些高兴,却还能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事实上他对沈修媛也是有不满的,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沈修媛设计的,在他的心里都是不太喜欢的。 “恭喜沈修媛了,现在你怀有身孕可是要小心一些,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发生了。”张皇后对于有人能给苏诗宁添堵还是挺高兴的饿,就算添堵的人并不是她喜欢的。 沈修媛捂着还没有任何迹象的小腹,笑的十分温顺,“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一定会好好注意的,这个孩子可是臣妾盼了好久的,在这个时候被发现就说明他本身是一个有福的,一定会和他的五哥一样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沈修媛喜欢针对苏诗宁这件事情,宫里不少的人都是清楚的,今天的这件事情则是更加证明了这个观点。沈修媛特意选择在五皇子满月宴上公布自己怀孕的消息就已经够膈应人的了,现在竟然还攀扯到五皇子的身上,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沈修媛这样的讨厌苏诗宁。 苏诗宁知道这个时候有不少的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可是她怎么会让这些人如意呢?温和的看着笑的得意的沈修媛,苏诗宁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沈修媛这话说得本宫可是十分的不赞同,你怀孕是件好事不错,可是却和本宫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那是因为皇上怜惜你。至于孩子的健康问题这就更加的是无稽之谈了,更重要的是沈修媛以后养好身体,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日子上的巧合的话,那么贤妃那里不是更加的适合吗?要知道贤妃现在可是在生产的,怎么看也是沈修媛和贤妃的牵连深一些吧!” 沈修媛被苏诗宁的话噎的不轻,她本来只是想要膈应一下苏诗宁,可是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将自己和贤妃联系在一起,宫里谁不知道贤妃从那一次被人动了手脚之后胎儿就有些不稳,生出健康的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要是贤妃听到了苏诗宁的话迁怒到自己的身上该怎么办? 沈修媛委委屈屈的低下头,时不时的偷瞄景佑帝,显得十分的可怜,“宁妃说的是,是臣妾做错了事情,臣妾不应该多嘴,宁妃娘娘的五皇子渴死珍贵极了,不是臣妾这些人能随随便便谈论的。臣妾也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一想到五皇子这样的可爱心理就想着自己的孩子也能这样,却没有想到让宁妃娘娘不高兴了,下一次臣妾一定会注意的。” 沈修媛当然不会就这样认输,于是就有了以上那一番话,争端话沈修媛都是低着头说的,看不出来是对谁说的,可是等她开口之后就都知道她这是在向景佑帝告状,同时也在激起有皇子的那几个妃嫔心里的不满。 “沈修媛何必这样的委屈,本宫倒是认为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不过是一个比喻而已!怎么?宁妃的五皇子就比别人宝贵吗?别人喜欢多夸几句又怎么了?这样拦着阻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的让人惹不起呢!不要忘了皇后娘娘那里还是二皇子呢!”而很显然的有人就被沈修媛给激起了火气,和夫人虽然知道沈修媛的话有水分,可是却还是开口了。 从景佑帝这么早的给苏诗宁的五皇子赐名和夫人就已经十分的不满了,只不过是在忍着,现在有人带头了,她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奚落苏诗宁的机会。至于最后牵扯到张皇后的身上,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一个皇长子就足够张皇后烦恼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和嫡子同样待遇的五皇子,张皇后的心情要是很好那才奇怪呢! 张皇后听着话题被和夫人转移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她不介意有人找苏宁的麻烦,但是却很讨厌别人拿自己的孩子当做借口。所以虽然对五皇子满月赐名这件事情心里有意见,但是张皇后却没有像和夫人想的那样开口支持她们。 而苏诗宁则是冷眼看着沈修媛和和夫人一唱一和的将自己的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上,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攥了起来,“本宫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怎么到了和夫人和沈修媛的嘴里就变成了本宫瞧不上你们呢?本宫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的理解能力是这样的差,这还真是让本宫十分的吃惊呢!” 不管怎么生气,苏诗宁都不能当场发火,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有着肚子这个挡箭牌,一个分位要比自己高,她能做的也就是偷换主题。 “宁妃这说是……”和夫人被苏诗宁这样一讽刺,就想要反驳,不过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景佑帝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好了,都别说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朕不想要因为一些不想干的事情生气。”李云熙不满的看着沈修媛和和夫人,对于这两个人不合时宜的吵架忍受不了了,“沈修媛既然怀孕了,就不要多嘴生事,好好的照顾肚子里的孩子,朕不希望这一次又和两年前一样;至于和夫人,想那么多还不如好好的照顾小四,前几天的时候不是生病了吗?” 景佑帝一开口就批评了沈修媛和和夫人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给苏诗宁撑腰,于是那两个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点头称是,更何况景佑帝提到的还都是她们两个的心病。 “让奶娘现将孩子抱回去,你和朕去看看贤妃怎么样了。”看到和夫人和沈修媛都闭上嘴了,李云熙也满意了,转头看向身边的苏诗宁说道,现在满月宴已经算是结束了,也该去看看贤妃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诗宁其实一点也不想要和景佑帝一起去景福宫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又不能拒绝,于是就点了点头。 既然景佑帝要去景福宫看贤妃,那么其他人的就不能什么也不能干,就算看着景佑帝和苏诗宁谈笑风生的样子十分的嫉妒,也只能委屈的跟在身后。 张皇后脚步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正好来到婉贵妃的身边,看着前方的两个人,嘴角扬起一个微笑,“婉妹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本宫可是十分的好奇呢!没有想到吧?曾经的位子现在竟然有了别人,有没有觉得危机感十足?你说要是你没有皇上的宠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婉贵妃从看到张皇后来到自己的身边,就知道对方不会说什么好话,所以是做足了准备,脸色根本就没有发生变化。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也没有想到原来皇后娘娘是这么的关心臣妾,可是皇上的宠爱却不是皇后随随便便说说就能够决定的了的。而且就算臣妾最后失了宠,那也是堂堂正正的贵妃,也曾经被皇上放在心上过,而不像有的人,除了那个身份就没有其他值得炫耀的东西了,其他的人包括臣妾能站在皇上的身边都是因为皇上的喜欢,可是有的人却仅仅只是因为给礼法一个交代,比起这样的人臣妾已经算幸运了,皇后娘娘说是不是呢?”婉贵妃成为贵妃,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既然张皇后敢拿她会失宠这件事情来刺激她,那么婉贵妃就能直接挑明了说景佑帝根本就不喜欢张皇后。 这也是婉贵妃从来都觉得自得的事情,就算张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又能怎么样?在后宫一些事情可不并不像后宅,正妻和小妾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正妻能够随意打发小妾,同样是妾,皇上的妾收到的约束可是要少很多,所以她才能在某些地方一直打压着张皇后,而对方却只能默默忍受。 婉贵妃说的话是一点也没有留情面,就算张皇后自认为自己的修养已经足够了,可是却还是被气得脸色发白,除了因为婉贵妃说的话十分的不客气之外,更重要的是婉贵妃踩到了张皇后的痛处。 是的!张皇后一直十分的不平,她明明是皇上的正妻,可是皇上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以前的时候还会有尊重,可是现在就连尊重也只是表面上的,这让她生活的战战兢兢的。 张皇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就是不喜欢自己,当初嫁给太子的皇上的时候,虽然觉得自己能成为一国之母十分的高兴,可是也被英俊有气势的皇上吸引。 曾经的时候她只是想着如何做一个好妻子,得到丈夫的喜爱,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被皇上喜欢的人也从来不是她,在东宫的时候有肖念娉,好不容易等到肖念娉死了,又出来一个婉贵妃,皇上的心思从来就不在她的身上。这让她从一开始的伤心、嫉妒到现在的麻木,可是她知道在心底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可是婉贵妃的话却打破了她心底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存稿中,有喜欢的可鞥先收藏一下 第69章 秋华宫 关于婉贵妃和张皇后两个人之间的冷言冷语,苏诗宁是不知道的,跟在景佑帝的身边他也不能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身后的情形,所以也不会知道就在身后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妃嫔竟然直接对上了。(.) 而等到了景福宫,苏诗宁主动将景佑帝身边的位置让给张皇后的时候,张皇后早就收拾好自己的表情了。 看着一盆有一盆从产房里端出来的血水,以及不断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贤妃的叫声,都让苏诗宁知道贤妃的情况应该是不怎么样的。 事实上,贤妃这一胎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样,那一次被算计之后,虽然孩子被保住了,但是却还是过的战战兢兢的,曾经有好几次都差一点流掉。不过现在看样子,就算好不容易足月生产,却还是不太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苏诗宁心里倒是希望贤妃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出来了,当然一方面是心里有点小小的心软,另一方面则是知道贤妃的孩子按照这样的折腾法,就算平安生下来也是身体不健康的。 到最后,贤妃还是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了,可是不管是贤妃还是刚刚出生的小皇子都不太好,贤妃则是因为生产的时候太过于艰难伤到了内里,想要一个孩子是有些难了;而小皇子从生下来就是弱弱小小的,一看就让人觉得活不长,而太医的诊断也说小皇子天生体弱、今后可能离不开汤药。 听完太医的诊断,苏诗宁就能感觉到身边景佑帝身上的不悦。 李云熙看过自己的新出生的儿子,虽然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可是却在太医说完之后还是觉得十分的失望,对于这个孩子虽然他没有像小五那样喜欢,却也还是有一点期望的,现在却成了一个病秧子,就算他觉得自己不缺儿子心里也不好受。 也就是因为这样,李云熙对让自己儿子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更加的愤恨,要不是那个人动手,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可爱的皇子。 一想到自己的人调查出来的结果,李云熙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幕后黑手他马上就要有头绪了,到那个时候一切就好解决了。 贤妃生产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所以等到苏诗宁回到听风阁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五皇子也早就睡了。 本来苏诗宁想着是在这一天将景佑帝勾搭到自己这里来的,不过现在发生了贤妃的事情,苏诗宁觉得现在景佑帝应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于是就放弃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景佑帝真的会将自己忘到脑后,毕竟之前在宴会上景佑帝毫不掩饰的眼神,苏诗宁并不是没有察觉到,既然该吸引的人已经吸引到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事实上苏诗宁的想法还真是正确的,因为在第二天景佑帝就掀了她的牌子,这让宫里不少的人好生失望,还想着让景佑帝忘记苏诗宁这个人呢! “秋华宫差不多就要收拾好了,过段时间爱妃就搬过去吧!”看着帮自己的穿衣服的苏诗宁,李云熙随意的开口说道,就好像这件事情是他刚刚想起来的一样。 苏诗宁正在整理景佑帝的衣领,听到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露出一个欢喜的微笑,“臣妾谢皇上!” “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你就是一宫之主,独居一个宫殿是应该的,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朕找不到合适的宫殿,宫里闲置的那些都太偏远了,正好前段时间宫里要翻修一些宫殿,朕瞧着秋华宫不错,就让人给收拾出来了。”李云熙说的都是实话,听风阁虽然小了一些,但是距离他的御乾宫却还算比较近,宫里妃嫔住的地方当然是距离皇上越近越好。[] 李云熙本想着为苏诗宁找一个较好的宫殿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这个时候秋华宫入了他的眼,秋华宫是前朝某位宠妃的宫殿,不过在宠妃死后就一直无人居住。不过地方却距离御乾宫十分的近,而且里面的布置也是不错的,于是他就借着前段时间新人进宫要翻修宫殿一并将秋华宫收拾出来了。 现在苏诗宁孩子也生了,分位也上去了,就不能再窝在听风阁这样一个小地方,找个时间搬到秋华宫正好。 “话虽这么说,可是皇上能在心里记着臣妾,为臣妾操心,怎么能不让臣妾心怀感激呢?”苏诗宁微微靠在景佑帝的身上,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李云熙低头看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说什么傻话呢!爱妃是被朕放在心中的人,而且爱妃还为朕生了一个皇子,这一些都是爱妃应该得的。”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是死了也甘心了。”苏诗宁将脸埋在景佑帝的身上,嘴里吐出感动的话,她真的很想要相信正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说的话,可惜啊!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情话,尤其这个人男人还是帝王,如果真的相信了,那么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李云熙将苏诗宁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不满的点了点苏诗宁的鼻尖,“刚刚说你傻你就立刻迫不及待的证明自己是个傻子,不过是换一个宫殿而已,哪里说的上死不死的,小五还等着你这个母妃护着他长大呢!” “是臣妾失礼了,只不过是因为皇上对臣妾太好了。”苏诗宁不自在的偏了偏头,露出优美的脖颈,“皇上说的是,臣妾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臣妾还想着和皇上一起护着我们的孩子平安的长大。” 李云熙见到苏诗宁的态度很好,也是十分的满意,“这才对嘛!你也不过双十年华,那里就想那么多,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该去上早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苏诗宁微微伏身,看着景佑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景佑帝的身影不见之后,苏诗宁慢慢的直起身体,脸上也没有了刚刚的娇羞。 现在她身体已经恢复,又侍了寝,理所应当的就应该去凤仪宫和张皇后请安,否则的话恃宠而骄这样的帽子就要扣到她的头上了。 “哟!宁妃娘娘也来了,真是好长时间没见了呢!”既然来请安,苏诗宁就做好了接受别人酸言酸语的准备,果然她刚刚一坐下,旁边就传来不满的声音。 苏诗宁偏头看向正一脸愤恨的看着自己的沈修媛,扯出一个冷笑,“沈修媛还真是好记性呢!要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前天我们两个刚刚见过面吧!哪来的好长时间没见,还是说沈修媛怀孕之后就变得记性不好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沈修媛正处于特殊时期,还是好好看看太医吧!” 沈修媛被苏诗宁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给刺激到了,以前虽然苏诗宁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却还是能稍微留点情面,可如今竟然丝毫不留情面,这让沈修媛十分的不满。 手放在自己未隆起的小腹上,沈修媛缓了一口气,“本宫从来不知道宁妃竟然这样的牙尖嘴利,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子嗣,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诅咒真的好吗?不能因为生了一个五皇子就目中无人了吧?宫里有皇子的人又不知宁妃娘娘一个,何必这样不将人放在眼里呢?” 沈修媛说话的时候,苏诗宁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手里的丝帕,等到对方说完了这才看了沈修媛一眼,“虽然本宫对沈修媛颠倒黑白、偷换主题的功力早就有所耳闻,可是百闻不如一见,本宫只不过是提醒沈修媛好意的注意一□体,却被沈修媛说成了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本宫自然知道宫里的皇子不止一个,可是本宫从来没有不将人放在眼里过,皇后娘娘本宫从来都是尊敬的,其他的姐妹本宫也是好好的相处着的,反而是沈修媛你,怀着孕不好好的修身养性,到处挑刺,如果皇上知道了沈修媛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呵!宁妃娘娘还真是好大的口气,皇上明察秋毫,自认不会被小人蒙蔽,本宫从来都是做的正、行的端,皇上可不会对本宫有什么怨言。”沈修媛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苏诗宁这是在拿景佑帝在威胁自己,虽然心里十分的恼怒,可是她也是不怕的,皇上宠爱苏诗宁不假,可是她也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等真的对上了,胜利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苏诗宁看着眼前得意的沈修媛,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沈修媛会这样说,不就是因为沈修媛一直以来都十分的得景佑帝的宠爱吗?虽然苏诗宁一直觉得景佑帝看上沈修媛眼光有些不太好。 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以前稍微忍让沈修媛的原因,可是从前天满月宴苏诗宁能看出来景佑帝对沈修媛的忍耐已经到头了,虽然看起来被训斥的妃子有两个,可是和夫人这几年受宠程度本就不多,而且也时不时的拿着四皇子做筏子,早就被景佑帝不喜了。可是怀着孕的沈修媛竟然和和夫人是一个待遇,确切的说训斥的话还是沈修媛更厉害一些,虽然看起来好像是那一天因为贤妃的事情景佑帝不高兴,但是仔细推敲却能看出来沈修媛的宠爱差不多就要到头了。 第70章 回忆 本来苏诗宁并不想要给沈修媛面子的,就算对方现在还被景佑帝看中着,这对苏诗宁来说还算不了什么。不过到最后却没有将话说出来,因为这个时候张皇后来了,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不过苏诗宁这样的举动在沈修媛看来就是对方避开自己的意思,心里是一阵得意,就算生了皇子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自己打压的不行?等到她将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一定会比苏诗宁的孩子更加的受宠,到时候随便和皇上说几句,苏诗宁就算是成了宁妃也只会变得不受宠。 沈修媛的想法,苏诗宁是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也只是会在心里嗤笑一声,认为沈修媛在白日做梦,真是不知道谁给沈修媛这样大的信心,竟然认为得罪人功力这样强大的她还能够安安稳稳生孩子生出来呢?按照沈修媛的性格,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的可能性要比流掉的可能想要大多了。 为什么苏诗宁会这样想呢?这就要说道沈修媛的为人了,以前的时候她不受宠再加上自身以为自持身份所有交好的人就只有曾经是好姐妹的玉充媛,可是自从因为流产和玉充媛闹翻了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朋友。更因为从那之后她开始受宠,对待其他人的态度十分的目中无人,还仗着身份欺负过不少分位较低的人,而且从沈修媛对苏诗宁的态度上也能看出来她也不可能对比自己分位高的人多么的尊重,如果这些人不在沈修媛怀孕的时候做些什么那才要怪了。 这些话苏诗宁是不会和沈修媛说的,沈修媛的一直针对她可是没有忘记的,她是不可能亲手对沈修媛肚子里的孩子下手的,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隔岸观火,看着沈修媛如何的作死。 今天这件事情,在苏诗宁的眼里就过去了,虽然觉得沈修媛的话十分的恶心,可是却也不能因为一个不想干的人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却不知道沈修媛正在自己的宫殿里咒骂着她,原因则是景佑帝让苏诗宁迁宫这件事情,以前的时候她还因为同样的分位自己掌管着景安宫而苏诗宁只有听风阁而洋洋自得,可是现在苏诗宁的秋华宫要比她的景安宫好多了。。 虽然景佑帝已经让苏诗宁迁宫了,不过等到苏诗宁真正的从听风阁搬到秋华宫的时候却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苏诗宁是安分的,不过有的人是不安分的,具体表现为沈修媛在到处显摆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的时候,因为脚下不稳差一点就摔倒。 这件事情让沈修媛十分的震怒,他对景佑帝哭诉说是有人暗害自己,让景佑帝给她一个公道,景佑帝确实让人调查了,不过却没有任何的结果。 这当然不会让沈修媛满意,更加的胡搅蛮缠,非要将事情扯到苏诗宁的身上,这让景佑帝十分的不满,有好几天都没有去她那里。然后沈修媛就消停下来了,因为她知道如果还不消停的话会让景佑帝更加的不喜自己,而且她还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沈修媛的消停对苏诗宁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沈修媛每天都会锲而不舍的针对自己,虽然并不惧怕,却也是有些不耐烦的。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除夕,与此同时贤妃所出的六皇子满月的时候,但因为六皇子的身体不好再加上宫里都忙着过年,所以并没有大办。 “娘娘,皇后娘娘这也太过分了吧!虽然说确实到了年关,可是给小主子办个满月宴有什么难的?这样推三阻四的还真是让人瞧不起。”贤妃的大宫女在接到张皇后的旨意之后,就十分气愤的在自家主子面前表达不满,六皇子的身体是不太好,但是一个满月宴又能耽误的了什么功夫吗?还不是借着机会打压自家主子。 贤妃手里抱着自己的幼子,看着孩子弱小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小心的拍了两下,就让人抱了下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燕声和燕回这两个自己的心腹宫女之后,贤妃才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这样的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是她什么也没有做本宫才觉得奇怪呢!不过这一次张皇后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一个满月宴算不了什么,小六的身体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本宫可不会那自己的孩子冒险。” “可是奴婢就是看不过去,要不是皇后欺人太甚,娘娘怎么会受那么多苦?早早的就为皇上生下大皇子,哪有德妃在那里张扬的份。”燕声一直都觉得德妃抢了自家主子的恩宠,要是当年主子没有遭到皇后娘娘的算计,现在大皇子都要十岁了。 过于气愤的燕声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燕回的示意,事实上燕回都要气死了,她知道燕声在主子面前的时候说话有时候不太过脑子,可是现在提起当年的事情干什么?难道不知道那是主子的心结之一吗? 燕回悄悄地看了一眼贤妃的表情,果然之前还稍微带着一点点笑意的,现在却是满脸的严肃,这让她知道主子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请娘娘赎罪,刚刚是奴婢口无遮拦了。”这个时候燕声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恐慌的跪在地上对着贤妃请罪,她也是有些懊悔,和燕回一样她也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主子的心结,只不过却是一时没有注意直接就说出来了。 想起之前的时候有人谈论起当年的事情之后的下场,燕声身上都冒出了冷汗,虽然她自认为是主子的心腹,可是有些事情主子可是不讲情面的。 贤妃并没有看向跪在地上的燕声,而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贤妃当年是以太子侧妃的身份进到东宫的,她是和当年的张皇后同一天被册封的,只不过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太子侧妃,进门的时间也要晚了半年。 那个时候东宫里不仅有太子妃还有一个十分受宠的侧妃肖氏,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仗着自己的长相和才情觉得会受到太子的宠爱,可是慢慢地她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异想天开。于是从那个时候贤妃就学会了低调,也在太子的心中有了一丝地位,虽然不说是最受宠的,却也还些宠爱的。 唯一让贤妃觉得不满意的是她的肚子一点也没有消息,知道三年之后在太子妃有孕五个月之后她终于也有了身孕,比太子妃要小三个月,看着太子妃难看的脸色贤妃十分的高兴。 也就是那一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之前的时候太子妃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不过却因为太子登基之后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刚刚成为皇后的太子妃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掌控过来,于是就让人钻了空子在肚子九个月大的时候生下一个死胎。 那个时候贤妃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皇后这一胎没有保住,那么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那就会是皇上的长子,害怕则是她要小心着皇后,因为她知道张皇后在没有生出嫡长子之前,是不会让自己将孩子生出来的。 贤妃自认为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着了张皇后的到,在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终究是流掉了。虽然那个时候张皇后假惺惺的找了证据说是惠妃下的手,一开始的时候贤妃还真的相信了,不过最后却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查出来虽然惠妃是动手了,但是要是没有张皇后的推波助澜惠妃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贤妃真正的怨恨上了张皇后,七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能看出性别来了,那可是一个健健康康的男胎。如果平平安安生出来的话皇上的长子长女就都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不过却因为形势比人强,贤妃将这个仇忍了下来,不过却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的,现在的二皇子早产以至于身体弱就有她的手笔。 可是从元年流产到现在已经十二年过去,她也是已经将近三十岁,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纪,可是在她的身下却还是只有一个大公主,她不是没有想过再一次怀孕可是却一直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没希望的时候,却得到自己怀孕的消息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开心,可是除了开心更多的还是后怕,有人竟然比自己更早的知道她怀孕,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从那之后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景福宫的人,小心翼翼的护着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却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失败了,生出来的孩子身体还不如当初的二皇子,身体也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贤妃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直有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这段时间的照料让她知道六皇子的身体养的再好到最后也不会和正常人一样,这样的六皇子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这件事情贤妃很明白。 可是也就是明白,贤妃的心里才会更加的不甘心,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被张皇后害的流产,就算有一个体弱的小儿子她也不会这样,她的未来差不多已经能够预料到了。这就让贤妃心里恨死了张皇后和这一次对自己下手的人,张皇后还好说一些,至少这么多年下来也有一定的准备,可是那个看不见的人就有些难了,等到她知道是谁以后,她一定会让张皇后和那个人好好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宿舍里的电用完了,电脑的电只够写一章的,今天欠的明天补上。 第71章 娉姬 整个除夕夜苏诗宁感觉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差别,也就是吃吃饭顺便看一些表演之类的,她的孩子也因为年纪太小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看起来十分的轻松。 如果说有什么让苏诗宁觉得吃惊的地方,那就是从来都是无视自己的苏夫人这一次竟然让人递了一封信过来,这可是苏诗宁进宫四年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以前苏夫人可不会这样做。 其实在接到苏夫人递过来的信的时候,苏诗宁就差不多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注意,淑妃当初被禁足三个月,现在还没有满日子。也不知道景佑帝是怎么想的,除夕夜也没有将淑妃放出来,这就让某些人着急了呗! 回到秋华宫,苏诗宁看了一眼苏夫人的信,果然是让自己帮忙让淑妃重新夺回景佑帝的宠爱,另外还提到了自己两个弟弟,不用说也是专门说出来让自己听话的。 只是大致的看了一眼,苏诗宁就将苏夫人的信扔到了一边,上面的任何事情她都不准备做,至于苏夫人隐隐的威胁,说实话!苏诗宁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从她生下孩子成为侧二品宁妃,而淑妃却被禁足之后,苏家在宫中的依仗就从淑妃变成了自己。没有生出孩子之前,就算她比淑妃受宠也没有这样的资格,苏家的人目光都放在淑妃的身上,而她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拥有皇子以及宠爱的她可要比空有地位的淑妃好多了,更何况景佑帝已经明确表示了对淑妃的不喜,这个时候苏家要做的事保住自己而不是因为一个淑妃而惹得景佑帝不喜。 苏诗宁相信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苏丞相还是自己那两个嫡兄都明白这个道理,是万万不会用自己的弟弟们来威胁自己,而今天苏夫人的举动很显然是她自作主张,根本就不用理会。 不过苏诗宁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的,而是让人将苏夫人的信送回了苏府,她相信看到这封信之后父亲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的。[.超多好看小说] 受到苏诗宁送出来的信之后,苏丞相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不知道苏夫人的打算,也默许了,只是想要看看自己三女儿的态度,现在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苏丞相却也没有怪罪自己三女儿的意思,当时出事的时候三女儿就将自己掌握的证据递了出来,他当然知道三女儿在生产之时遇到的危险是有大女儿的手笔的,三女儿不想要帮忙也是应该的,更何况现在也只是禁足而已。 想的十分明白的苏丞相当下就去了苏夫人的院子,挥散了所有的下人,和苏夫人谈了挺长时间的话,不过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是不太好。 丞相府发生的事情,苏诗宁并不清楚,她只要知道苏夫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好,现在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钰儿的身上。 钰儿出生马上就要三个月了,俗话说三翻六坐九爬行,而现在苏诗宁要做的就是不断地锻炼钰儿翻身的,而且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对于颜色也有一定的分辨,所以苏诗宁也特意让人做了一些颜色鲜艳的小玩具挂在钰儿的床头。 大床上,小小的婴儿穿戴着好像一个小球,不老实的想要翻身,却因为身上的衣物和自身的力气变得十分的困难,更重要的是每当小孩子凭借自己的力气马上要翻过身的时候,就会从旁边伸出一只白皙柔弱的手轻轻一用力,就让小孩子的全部功夫都化为须有。 小孩子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试了这么多次却还是一只失败,只是一个劲儿的自己努力,可是次数多了也觉得委屈,裂开还没有一颗牙齿的嘴就要嚎啕大哭。 而这个时候之前一直作乱的手却伸了过来将婴儿抱了起来,而刚刚还作出一副要哭样子的小孩子却也闭上了嘴,抓着抱着自己的人一缕头发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 苏诗宁看着乖巧的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孩子,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拍打着孩子,等到孩子睡熟了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旁边的婴儿床里。 做完了这一些,苏诗宁留下了奶娘和几个宫女才离开了房间。 “娘娘,沈修媛被娉姬的宫女从台阶上推了下来,流产了。”刚刚走出房间,青竹就在苏诗宁的耳边说了这样令人吃惊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虽然之前苏诗宁就觉得沈修媛早晚会因为自己的张扬吃一个亏,却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样快,而且还牵扯到了娉姬。 青竹眼里也带着一丝吃惊,却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都是真的,今天沈修媛去御花园散步,正好碰到了同样出现在御花园的娉姬,似乎两个人发生了一点口角,就在沈修媛从娉姬的身边走过的时候直接被对方的宫女推了一把,正好从台阶上滚了下来,肚子磕到了地上当场就见红了。” “收拾一下,我们现在过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苏诗宁是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当然是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青竹低头应到。 等苏诗宁到达沈修媛被临时安排的落月轩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 苏诗宁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当然不是说没有人注意到她,只不过更多的还是在关注着跪在地上的娉姬,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宫里就没有不大快人心的。娉姬受宠的时候得罪的人可不仅只是一个两个,这个时候不幸灾乐祸那才怪了呢! 张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娉姬,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以及快意,却还是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娉姬,你现在可知罪?” 娉姬当然知道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是却心里十分的不平,“嫔妾不知,请皇后娘娘明示!” “哎呦!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娉姬还是这样一个装傻充愣的好受,害的沈修媛流产了竟然还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娉姬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娉姬刚刚说完话,从旁边传来一个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娉姬冷眼看了一下这个时候出头的莲嫔,“现在是皇后娘娘在问话,和事情无关的人最好闭上嘴,声音已经够难听的了,就不要随随便便的开口,难道不知道这只会让人更加的讨厌你吗?” 莲嫔就要被娉姬的话给气疯了,她没有想到已经在劫难逃的娉姬竟然还这样的嚣张没有任何的收敛,说到自己的声音,莲嫔对娉姬的恨意更是涌上心头,这还不是娉姬弄出来的? 要不是娉姬故意找茬,让自己唱了一个下午的曲子,自己引以为豪的嗓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莲嫔却忍下来了,反正这一次娉姬是要死定了,何必和一个马上要失宠的人计较呢?等到对方被皇上厌弃了,自己有的是机会好好的将自己受的苦报复回来。 不过莲嫔却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皇后娘娘见谅,嫔妾刚刚有些过于激动了,只不过也是觉得娉姬的态度对娘娘十分的不恭敬,所以嫔妾这才有些忍不住。娘娘是什么人,娉姬又是什么人,娘娘好声好气的问话,可是娉姬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明明沈修媛的孩子都被她孩子的流掉了,却还在娘娘的面前装无辜,嫔妾觉得气不过就多说了两句,好让娉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现在看来还真是嫔妾多此一举了,娉姬这个人根本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张皇后当然知道莲嫔的话是在拿着自己做筏子,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说的是正确的,这个娉姬不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吗?不管是惠妃本人还是娉姬这个替身都是不讨人喜的存在。 “莲嫔的话在本宫看来却是有一定的道理,是不是尊重本宫这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本宫不能让心狠手辣的对皇嗣动手的人逍遥法外,娉姬你的宫女将沈修媛推下台阶让沈修媛流产,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你还说不知罪,你觉得本宫会相信这样的话吗?皇上会相信吗?”张皇后严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娉姬,最后两句话说的十分的有气势,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多么的义正言辞。 看到这个样子的张皇后,莲嫔脸上挂着一个满意的微笑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有了张皇后出马她还就不相信娉姬还能像刚刚那样若无其事,她可是曾经见识过张皇后对惠妃是多么的讨厌,现在终于抓住了娉姬的把柄,她相信张皇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对待张皇后,娉姬知道不能和莲嫔一样,只能认真表明自己的清白,“嫔妾知道嫔妾现在说的话没有什么证据,可是嫔妾却不能不说,沈修媛怀孕的事情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嫔妾虽然羡慕却也只是羡慕而已,何至于这样光明正大的让自己的宫女推人呢?那个宫女的举动嫔妾并不知道原因,但是嫔妾却能够发誓,嫔妾没有让她这样做。” “话说的很好听,说的本宫都想要相信了。可是口说无凭,要知道推人的哪个宫女可是娉姬你亲自带进宫来的,如果说有人收买了对方本宫却是不相信的,那么除了你娉姬还有什么人能让忠心耿耿的宫女动手呢?”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声音是动听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娉姬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会有一更。 第72章 认罪书 苏诗宁看着好像是漫不经心说话的婉贵妃,心里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开口的,不仅仅是苏诗宁就连其他的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说出来。 “婉贵妃,嫔妾自认为从来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何必这样的赶尽杀绝呢?是的!没错,那个宫女确实是嫔妾从家里带来的,可是凭什么就说一定是嫔妾指示的对方呢?难道就不能是别人收买了故意陷害嫔妾的吗?”娉姬看着风华绝代的婉贵妃,一下子就爆发了,面对张皇后的时候她还是好声好气的,毕竟对方是皇后。可是婉贵妃就不一样了,对于婉贵妃这个事事都压了自己一头的人娉姬心里是有很多不满的,不过是仗着早几年进宫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婉贵妃斜眼看着正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娉姬,慢慢的将眼前这张脸和很久之前的一张脸合在了一起,似乎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自己站在一边而那张脸的主人则是一脸的愤怒。 “哦?听娉姬的样子好像心里有很多不满呢?本宫也只不过是实事求是而已,倒是娉姬这样的慌张让人觉得有些可疑呢!”婉贵妃当然不会被娉姬的几句话就挑拨生气,不过是一个早晚会被皇上厌弃的人,何必放在心上呢?而且她很喜欢看娉姬现在的表情,着让婉贵妃觉得不管是真人还是替身都不可能斗得过她的,不管曾经多么的受宠,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张皇后看了一眼突然搀和进来的婉贵妃,心里倒是挺能理解这个时候婉贵妃在想些什么,就是她也差不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替身,可是想想曾经受过的苦在心里却也是能产生快意的。 比起婉贵妃只是在惠妃压迫下生活了两年,自己这个从太子妃开始就被膈应的人,其实是更加的心满意足的。 慢条斯理的话,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但是却是没有给娉姬任何摆脱的机会,如果娉姬不能很好地解释这一点的话,那么谋害皇嗣的罪名就会被按在她的身上。 对于这样的婉贵妃,苏诗宁心里有些怀疑,她不知道为什么婉贵妃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搀和进来,要知道以前这样的事情婉贵妃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过来的。苏诗宁不是不知道惠妃的事情,可是一个被婉贵妃亲手压下去的人真的会让她这样的记挂在心里吗? 其实是苏诗宁不了解当年的情况,因为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惠妃是多么的张扬,也就不能理解曾经在她的阴影下生活的人是多么的怨恨,而作为曾经被打击的主要对象,婉贵妃当然是恨意更浓。 不过不了解归不了解,苏诗宁却没有出声,看着婉贵妃和张皇后似乎要联手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只要看戏就好了,娉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可是苏诗宁想不到的却是这件事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什么娉姬,而是自己。 虽然张皇后很想要直接就定了娉姬的罪,可是却不能真的什么也不调查,这一调查就出现了问题,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真想是怎么一回事的话,那必须要审问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动手的那个宫女。 等到张皇后让人去传那个宫女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服毒自尽了,与此同时在她的身上还搜出了一张认罪书。 如果单单只是服毒自尽那么娉姬的罪责就要跑不了了,关键问题是还有一封认罪书,最先看到认罪书内容的是张皇后,张皇后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怪异,眼神不自觉得就放在了苏诗宁的身上。 看到张皇后这样的表现,苏诗宁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等到张皇后开口的时候她终于知道预感不仅仅只是一个预感。 “宁妃,你认识娉姬的宫女吗?”张皇后问道。 苏诗宁虽然心里是一个咯噔,不过却还是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不知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哪一个?对娉姬身边的宫女,臣妾有几个是能认出来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指的是哪一个。” 张皇后听到苏诗宁的回答,目光闪了闪,却还是回答了问题,“就是那个叫梦意的。” “原来是她啊!臣妾倒是认识的,因为是娉姬最喜欢带在身边的一个,所以臣妾才会有印象,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什么这样问。”苏诗宁也没有说谎,她却是见过好几次那个宫女被娉姬带在身边,不过却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原因,更多的还是青竹在报告娉姬的情况的时候这个宫女的信息也会说出来。 张皇后在心里承载着苏诗宁回话的滴水不漏,首先是点名了自己对娉姬身边的人不太清楚,其次是说明自己和被指出来的宫女不熟。可惜了!有了最重要的证据,就算苏诗宁表现的再怎么完美都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苏诗宁,但是这个结果是自己喜欢的。 一个有着皇子并且深的皇上喜欢的妃子,可是张皇后一点也不想要见到的,尤其是皇上对五皇子的喜爱是那样的明显。 “听宁妃你的口气,看起来和梦意不熟悉啊!既然这样的话,那宁妃能不能给本宫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梦意身上的认罪书却说对方之所以会谋害沈修媛是受到了你的指使呢?”张皇后的话说的平淡,可是听到的人却不能保持平静,怎么事情会牵扯到宁妃的身上? “是你?宁妃,我和你没有任何的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收买了我身边最信任的宫女,还将沈修媛流产的事情扣在我的身上,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就算是看不惯沈修媛,想要将对方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也不要随随便便的将这个罪名扣到我的身上啊!”在众妃嫔中反应最快的是跪在地上的娉姬,在听到张皇后说完话之后直接将目标转移到了苏诗宁的身上,重点点出了苏诗宁和沈修媛之间的不和。 一边是淡定的将最重要的证据扔出来的张皇后,一边是痛心疾首的指责自己的娉姬,苏诗宁发现她不知不觉就陷入了一个死局。要说所有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可是那封认罪书却是最重要的证据,就算苏诗宁想要否认都没有理由。 到了这里,苏诗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还真的十分佩服设计她的人呢!竟然布了这样一个精巧的局,让自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没有理会地上的娉姬,苏诗宁直接看向张皇后,“皇后娘娘是说这封认罪书里面说是臣妾让那个宫女将沈修媛推下去的?” “是这样的没错,不知道宁妃能不能解释一下呢?”张皇后看着冷静的苏诗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有些弄不明白苏诗宁现在在想些什么,只能重复了一下之前的话。 苏诗宁则是看了一眼张皇后手里的那封认罪书,说道:“虽然皇后娘娘问话了,臣妾本应该照实说明的,但是说实话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牵扯到臣妾的身上。臣妾虽然却是和沈修媛有一些矛盾,但是和沈修媛有矛盾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臣妾一个,有的人还要比臣妾更严重一些,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臣妾就有了怀疑的话,那么宫里的人有怀疑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宁妃这样说不是在强词夺理吗?和沈修媛有矛盾的人是不少,但是被指正的人却只有你一个,不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话就将认罪书的内容给抹掉了吧!以本宫看,说不定就是你看不惯沈修媛,所以才想出这样一个狠毒的办法来除掉沈修媛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想到被收买的宫女最后还是指认你了,果然是报应不爽。”反驳苏诗宁话的人不是张皇后,而是前段时间刚刚被解禁了的淑妃。 “呵呵~”苏诗宁轻声笑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淑妃出来之后不会放过自己,但是这样迫不及待的样子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可笑呢! “你笑什么?”淑妃不满的看着明明处于险境,却还是一副胸有成竹样子的苏诗宁,眼中的嫉恨怎么也掩饰不了,要不是这个人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成为宫里的笑柄。 苏诗宁抬眼看了一下不满的淑妃,拿出丝帕抿了抿自己的嘴角,说道:“没有笑什么,只不过一想到狠毒这两个字从淑妃的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有些可笑,说到狠毒谁能比得上淑妃你呢!我能平平安安生出五皇子来还真是要谢谢淑妃你的关照了呢!” 苏诗宁一说完话,周围的人看向淑妃的视线就充满了嘲笑,想想也是,前段时间能做出对别人下药的事情,直接让人一尸两命,现在又何必装纯真呢? 虽然明面上淑妃只不过是不小心中了招而已,可是具体是什么情况,知道的人可不少。 淑妃被周围的视线给弄得十分的不厌烦,她很想要当场就发脾气,不过却忍住了,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宁妃还真是好口舌,不过就算再怎么能说会道也白搭,证据确凿的事情根本就容不得反驳。” “什么是证据确凿的?朕怎么不知道?”淑妃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本应该不存在的声音出现在了这里。 第73章 信任 景佑帝的突然出现有些出乎众人意料,毕竟之前景佑帝的迟迟不出现已经让人默认了他不会过来了,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就是不知道是为了沈修媛流产的事情还是因为宁妃的事情才过来的。 虽然是有些吃惊,不过众人却还是一一对景佑帝请了安。 等让所有的人都站起来,李云熙坐在主位上,这才又出声问道:“刚刚朕怎么听到什么证据确凿之类的话,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朕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皇上,您是有所不知,害的沈修媛流产的那个宫女已经服毒自尽了,可是却留下了一封认罪书,上面明确的指出了是宁妃指使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宁妃并不想要承认,所以才会说证据确凿让宁妃不要狡辩了,既然做了事情暴漏出来了,那就直接任醉好了,这样也不会给比人造成麻烦。”按理说这个时候最适合回答景佑帝问题的人是张皇后,可是开口的人却是淑妃。 淑妃对景佑帝的突然出现心里不是没有吃惊,可是吃惊过后就是暗喜,自己这个庶妹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喜欢才会目中无人的吗?如果皇上因为这件事情厌弃了对方,自己再动作一番,现在三个多月的五皇子就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想想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淑妃就迫不及待的向景佑帝说明所有的事情。 李云熙看着眼前迫不及待的就点名苏诗宁罪证的淑妃,面色不变,只不过心里却对淑妃有些失望,先不说事情到底和苏诗宁有没有关系,单单就淑妃恨不得他立刻就定了苏诗宁的罪这件事情就让李云熙不喜,要知道淑妃所做的事情他还没有忘记呢! “皇后,事情是这样的吗?”没有理会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淑妃,李云熙将话题转向了张皇后,他相信张皇后会给他一个很好的解释。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刚刚那一番话抢在张皇后说出来确实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可是以前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那个时候皇上可没有这样的表现,还不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已经不好了,所以才会这样的被打脸。 想到这里,淑妃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定,这一次不管是谁想要陷害苏诗宁,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帮着打压苏诗宁,这样的话五皇子才能成为她的孩子,作为一个已经不被皇上喜欢的宫妃,有一个皇子傍身则是最好的选择。 看了淑妃的好戏,张皇后的心情十分的好,这才慢条斯理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对景佑帝解释的清清楚楚,没有半点隐瞒。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张皇后有些地方是不太明白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看清一些事情,抓住机会扳倒宁妃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张皇后知道宁妃在景佑帝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表现的太明显了只会和淑妃一样的下场,还不如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如果宁妃就这样被打压下去了,那是喜闻乐见的,要是宁妃转危为安,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以后再找机会就好了。 展开张皇后交给自己的认罪书,李云熙仔细的看了几句,越看脸上的微笑就越明显。 李云熙不得不承认这一是一封很好的认罪书,里面深情意切的表达了自己被收买的后悔、对伤害沈修媛的内疚以及对背叛自家主子的懊悔,与此同时还不忘表达自己是受到了宁妃什么样的诱惑才背叛的,通篇语句流畅,感情真挚,真是让人看了不相信都不行。 但是这样一封看起来完美无缺的认罪书在李云熙的眼里却是漏洞百出,别的先不说,他还真的不知道那个宫女竟然如此的有先见之明,竟然知道今天娉姬会和沈修媛见面,所以才这样及时的将认罪书带在了身上,这样整整齐齐的认罪书可不像是急忙赶出来的。(.) 要知道张皇后刚刚可是解释了,那个叫梦意的宫女可是一直都被看起来的,可没有什么功夫写一封认罪书。 “请皇上为嫔妾做主啊!嫔妾和沈修媛虽然发生过几次口角,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可能让人害了对方呢?嫔妾并不知道宁妃娘娘到底和沈修媛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却也不能让嫔妾承认从来做过的事情。”娉姬看到景佑帝脸上的笑容,心里微微一动,她当然是知道认罪书上面写的是什么,也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这样的无所顾忌,她相信只要看过认罪书的人都不会认为宁妃是无辜的,那么自己今天演了这出戏的目的就算达到了,不仅除掉了一个劲敌,而且还完成了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哦?”李云熙将手上的信放到了一边,看着正在哭诉的娉姬,“看样子娉姬这是认为宁妃是一定脱不了干系了。” “当然!”景佑帝的态度给了娉姬更多的信心,“有些事情皇上可能不太清楚,宁妃和沈修媛一向都是不和的,只不过没有在皇上的面前表现出来,自从沈修媛怀孕之后,宁妃看向沈修媛的眼神就一直不对,而且也经常冷嘲热讽沈修媛,收买嫔妾的宫女弄掉沈修媛肚子里的孩子,这样的事情宁妃是能做出来的,更何况还有那封认罪书。” “听起来娉姬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呢!你们觉得呢?”李云熙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是被娉姬的话给说服了,询问起其他人的意见。 景佑帝的问话让周围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是最不好回话的时候,落井下石也好漠不关心也好都要好好的琢磨一下该怎么开口,尤其是在看完认罪书之后景佑帝的态度让人觉得有些难以捉摸,看起来并不像是要定宁妃罪的样子。 其实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开口的,只不过景佑帝的目光一直在那里,就算想要装傻也是不行的。 “皇上,依臣妾来看这件事情应该就是娉姬说的那个样子了,宁妃和沈修媛有仇,这就有了动机,再加上宫女的指认,就好像刚刚淑妃说的一样证据确凿了。”就在众人都在思考着该怎么开口的最好的时候,有人打破了这个沉默,“嫔妾想,失去孩子的沈修媛一定很伤心,希望皇上能够严惩宁妃这个不顾宫规,对皇嗣下手的人。” 所有人都低着头,余光放在侃侃而谈的肖贵姬身上,有不少的人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有这个人在前面挡着终于不用自己开口了,当然放松过后却也是等着看肖贵姬的好戏。 另一边一直都在当背景的肖荣华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从进宫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姐姐是不着调的,愚蠢却不自知,总是办一些让别人看笑话的事情。可是自己这个姐姐又一次刷新了自己对她愚蠢的认知,她没有看到皇上问话之后根本就没有人说话吗?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则是保持沉默,可是她竟然首先开口了,怪不得明明有了姑妈的支持却还是混的这样惨,没有看到就连一开始十分着急的淑妃都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吗? 不过肖荣华却不打算帮什么忙,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有这样的心思,但是现在却什么想法也没有了,这样一个蠢人根本就不值当的浪费心思,反而只会惹一身骚,反正太后姑妈已经放弃了对方,自己何必浪费时间呢? 肖荣华悄悄地看向主位上的那个男人,果然就见到对方在看到说话的人之后脸色就发生了变化,收回自己的视线,肖荣华心想这一次不知道自己那个姐姐会被贬到什么分位上呢!如果再被贬的话可就连抚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事实上李云熙现在的心情并不像肖荣华想的那样糟糕,确切的说心情还是挺不错的,怎么说呢!看着一个蠢人在自己的面前表演,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不!应该说两个蠢人,李云熙目光不经意间看到在肖贵姬说完话之后娉姬亮起来的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否定了刚刚自己的话。 “肖贵姬的话朕听了还真是茅塞顿开呢!既然肖贵姬这样关心沈修媛,那就去照顾她吧!在这里反正也是多余的。”李云熙笑看着肖贵姬,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话睁大了眼睛之后心里划过一丝冷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那么好糊弄吗? 肖贵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下就想要反驳,可是却被人给带了下去。 “从朕进来到现在已经听到了好几次证据确凿这四个字,就好像宁妃真的做什么一样,可是朕却是不相信的。朕的宁妃不是这样的人。”李云熙视线从所有人身上划过,说出来的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是一点一点传到了所有的人心里。 张皇后自认为自己的修养已经够好了,可是却在听完景佑帝的话之后笑容还是僵在了脸上,目光复杂的看向苏诗宁,皇上竟然相信对方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连调查都不调查直接就相信苏诗宁的清白,宫里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臣妾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而臣妾也自认为没有辜负皇上的信任,臣妾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都和臣妾没有任何的关系。”苏诗宁得到了景佑帝的支持,心里也放心了,别的人她不管,只要景佑帝相信所有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就好。 第74章 离开 “漂亮话谁都会说,宁妃表现的倒是挺义正言辞的,可是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说的再好也是白搭的,如果随便说两句自己是清白的就能摆脱嫌疑的话,那么还要证据干什么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呢?”苏诗宁的话说完,娉姬就迫不及待的反驳,她不是没有听到景佑帝偏袒苏诗宁的话,就是因为听到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的事情推到苏诗宁的身上。 娉姬自认为她是宫里的第一宠妃,却在苏诗宁的面前吃了几次亏,心里当然不好受了,这一次的行动一方面是因为主人的吩咐,另一方面则是真的看苏诗宁不顺眼。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当然不会让苏诗宁这么容易的就逃过去,至于景佑帝的偏袒,等到所有的证据都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就不会再说些什么了,到时候不管苏诗宁在景佑帝的心目中多么的重要,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忙着针对苏诗宁的娉姬却没有看到其他人放到自己身上讽刺的目光,以前的时候还觉得娉姬是一个挺聪明的人,现在看来也只是小聪明而已。 是!没错,执着是一件好事,有时候过于执着却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情,娉姬的想法不是没有人猜出来,可是为什么其他人却没有帮腔呢?还不是因为景佑帝的态度,如果要说证据的话,有哪一件能比得上刚刚被景佑帝扔到一边的认罪书呢?可是看过认罪书的景佑帝却还是相信着苏诗宁的清白,这就说明景佑帝根本不会让今天的事情和苏诗宁有任何的牵扯,就算之后还会有别的证据也是一样的。 而很显然娉姬并没有看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还想着将苏诗宁拉下来,却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在景佑帝心目中的地位下降,抱着这样的想法没有人提醒娉姬。 李云熙看着正在上蹿下跳非要说所有事情和苏诗宁有关的娉姬,眼神微微一暗,要不是这个人稍微有那么一点用处,他还真的不想要再看到这张脸呢!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娉姬会这么受宠是因为对方那张和惠妃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李云熙自己却是知道的,他讨厌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代表着他曾经的屈辱。[] “朕有些乏了,皇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朕希望你能很快的调查出来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朕可是很想要知道谁和宁妃有这样大的仇恨,竟然这样不顾一切的将脏水泼到宁妃的身上。”李云熙没有理会娉姬,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张皇后的身上。 张皇后身体微微一僵,却依旧温和的笑答道:“臣妾知道了,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会调查的水落石出,将试图陷害宁妃的人找出来。” 张皇后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的看了一眼苏诗宁,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她没有想到皇上对苏诗宁这个人竟然信任到这个地步,明明现在苏诗宁的处境是十分的不利的。可是皇上这一番话说出来,就认定了是有人陷害她,这也就意味着就算后来又找出什么不利于苏诗宁的证据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说实话,要不是张皇后一直以来的自制力还不错,也许这个时候根本就摆不出什么笑脸。 和张皇后有同样想法的人有不少,毕竟在宫里能混出一定地位的人都不是蠢的,可是就是因为想得明白所以才会觉得不舒服,如果是自己处于这样的情况,皇上能够这样自然地表示对自己的信任吗?有不少的人这样反问着自己,最后得出的答案却是否定的,于是看向苏诗宁的目光就透着明晃晃的嫉妒。 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苏诗宁是一点也不介意的,从很早之前苏诗宁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整个宫里她只要在乎景佑帝一个人的想法就足够了。 当然也可以说现在苏诗宁根本就顾不得别人的想法,虽然之前的时候景佑帝就已经表示了对自己的信任,但是却没有现在这样给苏诗宁的感触大。说实话,她都做好了绝地反击的准备了,今天的事情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没有任何的准备也不知道幕后之人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说是所有的事情都对自己不利的。 苏诗宁从来没有想过景佑帝会这样不管不顾的相信自己,可是不得不说这样做的景佑帝却很好的将自己从麻烦里拖了出来。 就算知道苏诗宁认为帝王的感情是不可信的,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感激着对方,也许她该对景佑帝更好一些,只是为了对方毫不保留的信任。 李云熙看着苏诗宁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对方在想些什么,却能察觉到这个时候的苏诗宁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至少在他眼中的苏诗宁,以前身体四周环绕的迷雾要淡了一些。 就好像苏诗宁从来不会将景佑帝的情话当真一样,李云熙也在慢慢的了解之后不会觉得摆在自己眼前的苏诗宁就是真正的她,也许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可是真正是什么想法却是要好好探索的。事实上,李云熙是不应该计较这一些的,因为他知道宫里所有的女人在他的面前都是披了一张皮而已,可是在面对苏诗宁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拨开她所有的伪装,真正的看看内里是什么样的,至于为什么只是苏诗宁,李云熙却是不知道原因的,只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 “皇后的话朕听到了,既然皇后做出了保证,那么朕就等着皇后你的消息。”李云熙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张皇后,而自己则是准备离开。 “皇上,您不能这样,宁妃是幕后黑手,不能就这样放过。”就在其他人已经默认这个结果的时候,娉姬不甘的声音再一次传过来。 娉姬看向苏诗宁的目光都能喷出火来,说来也怪!明明一直说话的人是景佑帝,表示对苏诗宁信任的也是他,可是娉姬怪罪的人却是苏诗宁。 李云熙平静的看了一眼娉姬,就是这一眼让娉姬闭上了嘴,从进宫以来,娉姬从景佑帝那里得到的目光从来都是温和的或者说是带着纵容的,却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冰冷的眼神,仅仅只是一眼就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娉姬闭上嘴,李云熙这才转移了目光站起身想要一步步的朝着门口走去,就在众人以为他就这样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 转头看向苏诗宁,李云熙说道:“既然事情和宁妃没有关系,那么宁妃就和朕一起走吧!” 景佑帝的话让苏诗宁处在了风头上,而苏诗宁和景佑帝所在的位置现在是整个房间的焦点,被这么多人注视着,苏诗宁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 从一开始景佑帝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在她的脑海里模糊的就有了想法,她不是不知道景佑帝的动作会让自己成为宫里所有人的眼中钉,不过苏诗宁却已经不在乎了。也许以前的时候苏诗宁还要好好的掂量掂量值不值得成为所有人眼中钉,不过现在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有时候就应该让别人知道景佑帝对自己的态度,这样才会让一些人算计自己的时候好好的思考一些值不值得。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苏诗宁轻轻地行了一个礼,“臣妾遵旨!” “既然这样,那就走吧!”李云熙冲着苏诗宁点了一下头,等到苏诗宁站到自己身边之后才会继续刚刚自己离开的动作。 走出房间的两个人,男的英俊潇洒女的艳丽无双,就算只是看背影也觉得那两个人是相配的,可是这样的场景在在场所有的人眼里却是刺眼的。 “本宫还真是羡慕宁妃呢!什么时候皇上能够这样对本宫一次,那本宫还真是睡着都能笑醒了。”久久沉默的房间里突兀的出现这样一句话。 说话的人是德妃,要是以前的时候德妃这样的话只会让人找茬,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开口,虽然说德妃说的话不怎么动听,可是却真真切切的说到了所有人的心里。宫里的妃嫔争夺的本来就是皇上的宠爱,而宁妃现在身上的宠爱值得所有人羡慕。 不过众人的不正常也就只是持续了一小会儿,毕竟有些事情就算是羡慕也是没用的,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还不如找机会让那个被羡慕的人变成自己。 因为有景佑帝的吩咐,张皇后调查沈修媛流产的事情可以说是十分的尽力,当然却是得到不少的线索,只不过大部分是和苏诗宁有关系的,真正能用到的并不算太多,毕竟景佑帝已经将苏诗宁排除在凶手的范围之外。 看到自己得到的消息,张皇后不得不感叹这一次想要算计苏诗宁的人还真是下了苦功夫,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皇上会那样相信苏诗宁,以至于所有的布置都变成了笑话。 虽然觉得错过了一个让苏诗宁倒台的好机会,可是张皇后却还是要好好的调查,毕竟她总要给景佑帝一个交代,可是张皇后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秋华宫就传来了别的消息。 对于景佑帝和苏诗宁一起去了秋华宫这件事情张皇后一点也不吃惊,让她觉得吃惊的是,现在景佑帝正在秋华宫打发脾气,原因就是有人趁着苏诗宁离开秋华宫悄悄地给五皇子下了毒。 第75章 反击 “娘娘,五皇子已经睡着了,您也该去休息了。”青竹站在苏诗宁的身边压低声音提醒的说道,她不是不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没有休息的心情,可是忙活了整整一天总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微微眨了一下眼,伸手摸了一下闭着眼睛已经睡着的自己孩子的脸,比起之前过高的体温,现在的温度刚刚好,这让苏诗宁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的怨恨则是没有办法压下去。 钰儿从生下来就被她养的白白嫩嫩的,可是现在却是脸色微黄,之前被养起来的肉也消失不见了,看起来要比之前没中毒的时候要整整小了一圈。 这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现在遭了这么大的罪,苏诗宁真是恨不得将那个动手的人碎尸万段,要那些人好好瞧瞧动了自己孩子人的下场。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诗宁知道什么沈修媛流产,什么认罪书,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最重要的不过是想要让自己脱不开身,然后对钰儿下手而已。 要不是景佑帝明确的表示对自己的信任,这个时候她一定是被扣在那里为自己辩白,就算秋华宫出了事情也没有办法及时布置,到了最后她就算被证明是清白的,钰儿也早被那些人给害了。 真真是一个险恶的谋算,亏她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有人耐不住寂寞想要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看来什么找麻烦,背后之人这是想要她的命。 轻轻地将儿子身上的被子拢了拢,苏诗宁低声说道“青竹,你说本宫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竟然让人这样惦记着,钰儿可是只有四个月那些人也是舍得动手。” “从娘娘生出五皇子就已经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五皇子聪明伶俐,甚得皇上的喜欢,当然就会有人坐不住了。”青竹说的话其实是十分的大逆不道,可是却说得十分在理,青竹当然知道自家主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青竹却还是说出来,只不过是想要主子想明白一点,有些事情从五皇子出生之后就不一样了。 青竹是从小跟在苏诗宁身边的,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一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可是有些时候却还是糊涂的。不是看不清,只不过是被一些事物给蒙住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不会做的事情别人做起来也会有顾虑,可是这个世界上那里会有那么多心善的人呢? 青竹的话让苏诗宁沉默了,她不是不知道青竹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青竹以为自己心软,她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才会让青竹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却不得不多想一下,是不是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某些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 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宫以后的生活,苏诗宁发现她还真的应该好好的反思,似乎她走的太顺了,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就算宫里的人知道自己不是胆小怯弱的却还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就算面对其他人挑衅的时候她都一一反击回去了也没有让人改变想法。 也许她该让别人都知道她这个生了皇子的侧二品妃其实并不是那么和善的,那样的话是不是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也会多思考一会儿呢? “你说的对,的确是本宫想左了,在这个宫里果然是容不得和善人的。”苏诗宁看着在一旁低头等着自己回话的青竹,微微一笑,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差别的笑容这一次反而带上了一丝寒意。 “奴婢也就只是那么随口一提,最重要的还是娘娘您的想法。”青竹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家主子明显的情绪一样,一板一眼的说道。 苏诗宁轻笑了一声,“本宫从来不知道原来青竹是这样的会说话,不过本宫倒是很喜欢,青竹,你说本宫该怎么回馈那些一直撩拨的人呢?” “娘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奴婢一定会认认真真完成娘娘的吩咐的。”青竹并没有说什么计策,她知道自己的本事,这种事情她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执行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 苏诗宁目光放在床头雕刻的花纹上,嘴角的弧度变大,“这样啊!青竹都这样说了,本宫要是不做出一点事情来那还真是有些不太好呢!”苏诗宁想,既然那些人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惹怒自己,那么就让她们看看后果是什么吧! 宫里这段时间不平静,这是所有人共识,而造成这一切竟然是一直都温温和和的宁妃,在被陷害和五皇子中毒之后,宁妃终于显示出自己攻击性,让人知道这个生出五皇子的宁妃有的不仅仅只有皇上的宠爱而已,自己也是有本事的。 所有事情的起源则是要追溯到半个月之前沈修媛的流产,沈修媛被娉姬的宫女从台阶推下来之后流产,那个宫女却在调查的时候服毒自尽了,身上搜出一封指认宁妃的认罪书。看起来事情好像复杂了,不过宁妃却在皇上的力保之下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还在众妃面前秀了一场恩爱,可是随后就传来五皇子中毒的消息,最后五皇子因为抢救及时身体没有大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受到刺激的宁妃却没有就这样算了。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宁妃的状态,那应该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只要她认为有关系的人一个也没有放过,倒霉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最先倒霉的人是玉充媛,首先是被人指认身边的宫女和娉姬那个服毒自尽的宫女亲密接触,然后又被发现在沈修媛的安胎药里加入对身体不好的东西,沈修媛之所以那么容易的就流产也是因为一直吃添了料的安胎药所致。按理说这件事情和宁妃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沈修媛的事情是张皇后负责的,但是架不住最先发现玉充媛不对劲的人是秋华宫的,要说这件事情和宁妃没有关系还真的没有人相信。不过不管是谁发现的,玉充媛都讨不了好,直接被夺去了封号贬为婕妤,从今以后没有什么玉充媛,只有楚婕妤,雨后还能不能爬起来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虽然大部分人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个倒霉则是娉姬和沈修媛。 娉姬虽然最后被证明是无辜的,只不过是御下不严,并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宫女,于是只是轻轻地被禁足一个月,可是前脚娉姬禁足的旨意下达,后脚就有娉姬身边的宫女坦白娉姬早就知道玉充媛想要利用自己这件事情,最后选择将计就计,最后在宫女身上找出来的认罪书就是娉姬的安排的,目的是想要将宁妃拖下水,却没有想到皇上会那样信任宁妃,一切的算计都百搭。这样的结果当然是让景佑帝大怒,本来只是禁足一个月,现在却是直接贬为娉良仪,与此同时禁足时间变为半年,这可是断了娉良仪的后路,半年的时候可是会发生很多变化的,到时候谁知道娉良仪出来之后还能不能抓住皇上的宠爱。 至于沈修媛则是没有娉良仪那么惨,其实本来作为一个受害者,沈修媛最应该得到的则是皇上的怜惜和赏赐,可是谁让从晕迷中醒过来的沈修媛在知道自己流产之后,直接就破口大骂宁妃,说是对方看她不顺眼而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且在皇上来看她的时候直言将宁妃打入冷宫,在遭到拒绝之后竟然诅咒还在急救中的五皇子,本来皇上怜惜对方刚刚失了孩子不计较,却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然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沈修媛那里。 于是沈修媛这个受害者不仅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反而让皇上厌弃,这件事情看起来和宁妃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要不是沈修媛这样针对宁妃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反而白白的成为了宫里的笑柄。 以上可以说是宁妃对那些想要陷害自己的人所做出的报复的话,那么后面的那个就是动了五皇子的下场。 崔充仪是和宁妃同一年进宫的,曾经也是辉煌过,不管是一入宫就是小仪的分位,还是后来怀孕期间皇上不同寻常的宠爱,可是这一切都在她流产之后化为了乌有,这个人就被皇上忘到了脑后,明明是一个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的人,一直都被沈修媛和宁妃压在身下,论宠爱的话都比不上分位不如她的唐良仪和殷良媛。 宫里不是没有人落井下石,可是崔充仪却一直都不理不睬,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低调的人竟然买通了秋华宫的宫女,趁着沈修媛流产这件事情绊住了宁妃,悄悄地给五皇子下了毒,要不是宁妃回去的及时,也许还真的能让对方成了事。 至于为什么她们知道事情是崔充仪做的,那是因为宁妃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到了皇上的面前,更重要的不仅仅只有这一件事情,还有以前崔充仪做的事情,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原来宫里好几个人流产竟然和崔充仪脱不了关系,一时之间有不少人就从看热闹变成了同仇敌忾,有这样一个暗中的敌人,当然要先除掉。 比起前几个人只是被贬职被禁足,崔充仪的行为显然更加的恶劣,皇上在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之后直接就下旨将人弄到了冷宫,不管崔充仪喊了自己多少声自己是冤枉的也没有改变主意。 五皇子中毒这件事情是崔充仪一手策划的,所以她最倒霉,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事情在崔充仪被打入冷宫之后就结束了。 宫里被安插探子什么的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谁的宫里没有一两个别人的人,宁妃的秋华宫当然也是不例外的,可是宁妃竟然将那些宫女找了个个名头送到了他原来的主子那里,虽然没有说明可是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为了这件事情不是没有人和皇上抱怨,就连张皇后也曾经在皇上的面前输了几句,可是一向重视规矩的景佑帝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很显然是默许了宁妃的举动,也就是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看似温和的宁妃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第76章 宫女 苏诗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淡定的喝着茶,这是在钰儿中毒之后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不过是三天的时间,旁人看向她的目光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好看的小说) “宁妃怎么今天就过来了?本宫不是说让你好好的照顾五皇子,等到五皇子身体好了之后再过来的吗?”张皇后略带诧异的看着苏诗宁,似乎对苏诗宁的出现有些吃惊。 张皇后的话让周围的人正大光明的将目光放在了苏诗宁的身上,这些目光虽然尽量克制了,但是里面的情绪却还是透漏出来,有的是嫉妒、有的是戒备还有的是羡慕。 苏诗宁将手边的茶杯轻轻一方,微微一笑,看向张皇后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皇后娘娘体恤臣妾所以才会让臣妾免了请安,可是臣妾却不能一直让皇后娘娘为难。钰儿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么臣妾自然就要过来请安,总不能让别人说臣妾恃宠而骄不是?” 听着苏诗宁大义凌然的话,张皇后看向苏诗宁的目光停顿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话虽如此,可是五皇子遭了这么一场罪,你总要好好的在身边照顾着,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孩子的身体更重要的事情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当然就要更加的费心,别动不动就将精力花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苏诗宁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嘴角的微笑却是更加的灿烂,“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虽然臣妾并不能苟同,却还是会记在心里的,有些事情可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别人欺负到头上了总不能还装作不知道不是吗?臣妾相信如果是二皇子有了什么意外,皇后娘娘自然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冷静的。” “宁妃还真是伶牙俐齿呢!怪不得皇上都默许了你的胡闹,不过本宫还是警告你一句,凡事不要太过了。”听到苏诗宁提到二皇子,张皇后面色一黑,教训起苏诗宁来就有些不加掩饰。 苏诗宁眉眼弯弯,似乎听不出来张皇后话里的不满,“皇后娘娘说这话还真是冤枉了臣妾,皇上那样一个英明的人,怎么可能纵容别人的胡闹呢?归根到底也不过是臣妾所做的事情站了理而已,而且臣妾也没有觉得臣妾那里做的过分了,有些人得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不是因为心思不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呢?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还是说皇后娘娘觉得皇上的决定是错误的?” “本宫当然没有这样的想法,皇上自然是没错的,本宫也没有说皇上做错了。”苏诗宁搬出景佑帝来,张皇后当然不能顺着苏诗宁的话接下去,就算她真的认为景佑帝哪里做的不好,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的。 张皇后僵硬的语气让苏诗宁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好,“皇后娘娘这样说,臣妾就放心多了,之前皇后娘娘那样责备臣妾,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对皇上有什么不满呢!现在看来是臣妾想多了,皇后娘娘这样一个尊贵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想法呢?” 苏诗宁每说一句话,张皇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她今天只不过是想要压一压苏诗宁的风头而已,虽然她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是苏诗宁的反击,可是皇上作出决定的时候却是越过了自己这个皇后。对于这一点张皇后是很不满的,她不能和皇上抱怨什么,当然只能将火气发在苏诗宁的身上,却没有想到一直对自己恭敬有加的苏诗宁会这样不给面子。 苏诗宁和张皇后之前的斗法没有任何人搀和,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皇上宠妃,没有什么本事的人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就插嘴的好,没有看到其他几个大头都在保持沉默吗? 随着两个人话题越来越深入,不少的人对苏诗宁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以前苏诗宁可是从来不会这样和皇后说话的,现在这样是不是代表着一种态度呢? 最终从苏诗宁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张皇后,还是转移了话题,不在将注意力放在苏诗宁的身上。[] 因为有了刚刚和张皇后的争辩,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敢招惹苏诗宁,而苏诗宁也乐得清净,独自一个人边喝茶边观察其他的人。 不经意间的,苏诗宁就和德妃对上了,看着温柔大气的德妃,苏诗宁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就转移了目光。 看起来苏诗宁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可是只有苏诗宁自己知道,在看到德妃的时候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要将手上的被子狠狠地砸在德妃的头上,同时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坚持不懈的针对自己。 所有的人都以为苏诗宁这一次大发雷霆,心情一定很好,既报了仇又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但事实上苏诗宁没有任何高兴地感觉,动作再大有什么用,真正的敌人根本没有受到半分损失。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诗宁才真正的知道德妃这个人是多么的心机深厚,要不是她的人一直盯着德妃,苏诗宁怎么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有德妃的身影,而现在她就算知道事情和德妃脱不了干系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只能看着德妃继续挂着假面在宫里好好的生活着。 沈修媛和钰儿中毒这件事情根本就是连贯起来的,一方面是除掉了沈修媛肚子里的孩子,另一方面则是狠狠地打击自己,按照之前调查的结果这是好几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玉充媛想要利用娉姬,却被娉姬反利用,而这两个人的举动又被崔充仪察觉,直接利用了这两个人,看样子这好像是所有的经过,要不是有了别的证据,苏诗宁也会以为崔充仪才是隐藏最深的。 可是知道娉姬和德妃有牵连之后,有些疑点就被苏诗宁发现了。 比起娉姬来,苏诗宁更了解和自己一同进宫的玉充媛,她不认为玉充媛做什么事情会被娉姬这个进宫仅仅只有半年的人发现,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对方这件事情。还有一点,娉姬为什么选择陷害的人是自己,她知道娉姬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时候不对劲,可是苏诗宁更加确定如果没有人指定的话,娉姬想要针对的人第一人选一定不是自己。 还有就是崔充仪恰当好处的知道玉充媛和娉姬的事情,苏诗宁承认比起这两个人来,崔充仪隐藏的更深,可是她发现调查崔充仪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发现玉充媛和娉姬计划的人,同样也是给崔充仪出谋划策的人竟然和德妃有联系,要说这中间没有德妃的事情苏诗宁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可是发现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苏诗宁根本就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事情和德妃有关系,娉姬身边那个看似和德妃有关系的人在事发之前就因为风寒去世了,而崔充仪身边的那个人则是在崔充仪进了冷宫之后直接被贬到了浣衣局,昨天因为不堪别人的欺压撞墙自杀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明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苏诗宁却还只能忍着,在看向对方的时候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这对苏诗宁来说并不是多么的困难。在苏府的时候她也是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本性,但是比起苏夫人来说,德妃在苏诗宁的心目中更加的恶劣。 不过苏诗宁却是狠狠地记住了现在的感觉,在摸不清德妃的底牌之前她是不会直接和对方对上的,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德妃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握在她的手中的。 御前宫 李云熙看着手上写满了字的纸,扯出一个冷笑,“朕曾经想了很多人,太后、皇后、婉贵妃甚至是良妃,却没有想到调查结果是这样的出乎预料,真是不知道是朕太傻了还是这个人太会演戏了。” 魏安听着皇上的话,只是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能插话的时候。 “对了,那个宫女说出什么来了没有?”李云熙抬头看向魏安,问道。 魏安一想到被关起来的那个宫女,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回皇上的话,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奴才能够保证,对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哦?朕朕真是好奇极了,你的手段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收获,到底是朕的手下太无能了,还是说朕的好爱妃的人太过于衷心了呢?”李云熙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魏安心下一惊,他当然知道这是皇上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魏安猛地跪在地上,“请皇上赎罪,那个宫女却是骨头有些硬,不过还算不了什么,奴才马上就会让她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魏安,李云熙一直没有说话,可是就是这种沉默让魏安更加的不安。 “既然这样,朕就相信你,希望结果不要让朕太过于失望。”李云熙想的也只不过是给魏安一个警告而已,如果他的人一直这样无能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的。”魏安磕着头,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也决定让自己底下的人手段更厉害一些,总不能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77章 说话 “钰儿,来,到母妃这里来。”苏诗宁拍了拍手,半蹲在地上冲着不远处的男孩说道。 男孩大约有八个月大,本来是低着头玩着自己手边的玩具的,听到自己一直很熟悉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手边的玩具也不要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自己母亲面前。 苏诗宁高兴地将眼前的孩子抱了起来,拿出手帕来将男孩将男孩些微细汗以及灰尘擦干净,“钰儿玩的开心吗?等一会儿母妃抱钰儿出去玩怎么样?” 男孩窝在苏诗宁的怀里,不吵也不闹,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胡乱的点着头。 “既然钰儿同意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苏诗宁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怀里的孩子是听不懂的,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小孩子多和他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说是出去玩,事实上苏诗宁也只是带着孩子来到了院子里,现在正是六月份鲜花盛开的季节,出来晒晒太阳,顺便让孩子多认识一些事物。 距离当初中毒事件已经过去四个月了,现在苏诗宁也看不出来自己怀里这个孩子曾经因为中毒差一点见了阎王,小脸白嫩,面色红润,任谁一看都知道这一个健康的宝宝。 秋华宫的院子里种满了各色的花,现在都盛开着一看让人觉得十分的欢喜,而苏诗宁则是抱着孩子随意的走着,时不时的给怀里好奇的宝宝介绍那些花的名字。 “娘娘,奴婢让人准备了一些绿豆汤,天气这么热,您和小主子就先休息一下吧!”青竹带着一些人过来,让那些人站到一边,自己在苏诗宁的耳边劝说道。 苏诗宁倒没有觉得有多么累,也只过是抱着孩子走两步而已,不过热倒是真的,抬头看了一下日头,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青竹的提议。(.好看的小说) 旁边早就有准备好的休息的地方,糕点什么的都准备好了,还有青竹正在让人准备的绿豆汤。 “拿块凉帕子过来。”做好之后,苏诗宁看到怀里孩子脸上的汗,微微皱眉说道。 很快就有人将凉帕子递了过来,苏诗宁试探了一下温度,觉得这个温度正好,这才一点一点的给男孩擦汗,因为脸上凉爽的温度,男孩略微拧着的眉这才放开了。 擦完汗,苏诗宁又给孩子为了几口水这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下来,将孩子放到一边铺好的地毯上,看着孩子又玩起来这才端起绿豆汤喝了起来。 “娘娘,娉良仪偶遇了正在御花园赏花的皇上和肖嫔,现在三个人正在碧云亭休息。”趁着这个机会,青竹终于在苏诗宁的耳边汇报了刚刚得到的消息。 苏诗宁的目光放在正自己玩的欢乐的孩子身上,就算是青竹的话也没有让她的目光有所偏移,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她就真的没有听见,“看样子娉良仪还真是不甘心啊!要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她刚刚被皇上解除禁足没几天吧!” “娘娘没有记错,距离惠妃娘娘的忌日才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前娉良仪就是借着皇上缅怀惠妃娘娘的机会,被皇上提前放出来了。”青竹说起这个来的时候心气还是有些不顺的,本来娉良仪可是要禁足半年的,现在可是才过去四个月的时间。 “原来才五天啊!你说这一次会是谁胜利呢?”苏诗宁并没有和青竹一样不满,早晚有一天娉良仪都会出来的,早一点晚一点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苏诗宁的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但是青竹却是明白的,略微皱眉想了一下,“以奴婢的想法,应该是肖嫔吧!虽然娉良仪以前的时候很受宠,可是在她禁足的这段时间肖嫔可是很讨皇上的欢心的,当然比起娘娘来还是差远了。(.无弹窗广告)”最后,为了不让自家主子伤心,青竹还多加上了一句话,当然在她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没有在意青竹最后多加的那句话,苏诗宁摇了摇头,“本宫倒不这样觉得,既然皇上将娉良仪放了出来,那就不会一直都晾着对方,五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瞧着吧!最后皇上身边跟着人一定是娉良仪。” 而苏诗宁其实还有一个没有说的理由,要说景佑帝真的喜欢娉良仪,苏诗宁是不相信的,虽然不知道景佑帝是不是故意的,但是苏诗宁却是有好几次从景佑帝的眼里看出了他对娉良仪的厌恶。 如果厌恶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不让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景佑帝却又把娉良仪放了出来,这就证明娉良仪这个人对景佑帝来说还有别的用处,那么肖嫔今天就不可能从娉良仪那里讨到什么好处。 “木……木灰。”苏诗宁刚说完话,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然后就听到属于孩童的嫩嫩的声音,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一边玩的孩子竟然爬到了自己的身边。 伸手将脚边的孩子抱了起来,苏诗宁神情十分的愉悦,“钰儿,刚刚是在叫母妃吗?再叫一声给母妃听听。”这段时间苏诗宁一直锻炼着孩子说话,可是成效不太大,却没有想到会突然听到孩子开口。 “木灰!”男孩听懂了话,重复了一遍刚刚自己说的话。 确定刚刚并不是幻听之后,苏诗宁别说是多么的高兴了,“钰儿,真乖!不过叫错了哦!来,再来一遍,母妃!” “木飞!” “母妃!” “母妃!” “哎!对了,钰儿真聪明!”苏诗宁心满意足的在男孩的脸上亲了一下,没有什么比亲口听到自己孩子第一声叫的人是自己更开心的事情了。 青竹也是很高兴,“这下好了,小主子会说话了,这一下子看谁还会说闲话,小主子明明就很聪明伶俐,皇上可是说过的,某些人不过是早开口了几天而已,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青竹的话让苏诗宁的脸色微微暗了一下,她也想起了这段时间宫里的一些传言,虽然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是听到之后还是心情略微不爽。 前段时间,贤妃那里的六皇子在景佑帝在的时候,开口叫了父皇,据说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惹得景佑帝心情大好,赏赐了六皇子不少的东西,而且前往景福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本来这件事情苏诗宁并没有放在心上,本来有的小孩子因为身体发育比较成熟,六七个月就会开口说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从那之后竟然传出来说自己的钰儿是一个傻子。 否则的话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而且还晚生了一个月的六皇子都能开口叫人了,五皇子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呢?就因为这样的传言,苏诗宁每次去请安的时候都要接受一番别有居心的关心,尤其是贤妃,动不动的就是说起六皇子又学会了什么话,皇上有赏赐了一些什么。明明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那些人话里话外就好像钰儿真的有什么问题一样,要不是因为如果自己有什么举动反而是默认了那个传言,她早就给那些人一些教训了。 “好了,青竹,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必在意,反正钰儿会说话了这件事情已经狠狠地打了别人的脸。”苏诗宁当然知道青竹抱怨的是贤妃,当初那个传言也是景福宫的人先传出来的,不过是因为贤妃不甘心自己的钰儿比她的六皇子更受皇上的喜欢而已。 青竹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虽然心里还是有不满,却已经能压下去了,“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太多了,咱们何必和那些人上不了台面,只会背地里伤人的人计较呢!不管对方做些什么,皇上还是喜欢小主子多一些,而不是那个被夸的上天的那个。” 虽然青竹的火气已经小了,不过说起话来却还是没有留什么情面,在知道六皇子身体不好的时候她还曾经怜悯过,现在提起来却是一肚子怨言,怜悯什么的早就不见了。青竹不是不知道贤妃才是最应该被嫉恨的人,可是没办法,谁让贤妃一直拿着六皇子当因引子呢! 因为李天钰会说话这件事情,不管是苏诗宁还是青竹都将娉良仪和肖嫔的事情放到了脑后,也没有再关心。 之后的时间,都在苏诗宁锻炼着李天钰说话中慢慢的过去,知道景佑帝的到来。 李云熙一进门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面上一喜,“怎么?钰儿会说话了?” 苏诗宁给景佑帝行了一个礼,顺便将孩子交到对方的手里,“是呢!今天下午的时候突然就开口了,可是让臣妾吃了一惊呢!” “那还真是一个好事,钰儿,叫父皇!”李云熙逗着手上的孩子,说道。 李天钰歪着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人,能感觉出来也是一个熟悉的人,于是就乖乖的开口了,“斧王!” 虽然声调还是有些不对,但是李云熙却很高兴,“哎!钰儿果然是个聪明的。”然后李云熙就继续矫正李天钰的发音。 苏诗宁满脸笑容的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并不打算打断这两个人之间培养感情,让自己的孩子讨皇上欢心这件事情可不仅仅只是贤妃会做。 第78章 提醒 “嫔妾参见宁妃娘娘!” “娉良仪请起,一段时间不见,娉良仪看起来似乎更加的喜欢御花园的风景了呢,这是第几次看到你在御花园出现了?不过这一次娉良仪还是死心吧!本宫的身边可没有皇上,真是让娉良仪白白期待一场了。”苏诗宁看着不情不愿的和自己请安的娉良仪,眼里划过一丝不屑,一个正五品良仪也要和她拿乔,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了不起呢!什么时候能和她平起平坐了再说。 娉良仪脸上闪过一丝难看,她知道这是宁妃在讽刺自己,这几天她在御花园偶遇了皇上好几次,虽然这样却是又重新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但也得罪了不少的人。要是以前的话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不给自己的面子,就算有什么酸言酸语也只会背地里说。 “宁妃娘娘多虑了,嫔妾只不过是好久没有出来散心了,所以才会舍不得御花园的风景,和皇上相遇那也是因为嫔妾的好运,说起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要托了宁妃娘娘您的福。要不是您,嫔妾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机会和皇上相遇。”娉良仪的态度要比刚刚谦卑多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不是滋味的,话里话外都是在埋怨苏诗宁的意思,一点也没有隐藏这样想法的意思。 事实上,在娉良仪的心里是怨恨宁妃的,要不是当初宁妃毫不留情的举报自己,那么现在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侧三品贵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苦挣扎在正五品良仪的分位上,机关算近的重新夺回皇上的宠爱,更因为这样被许多人看笑话。 苏诗宁冷笑了一声,“听娉良仪的意思,这是在怪罪本宫了?难道娉良仪忘记了你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要是你什么也没做的话,自然不会有什么地方让人诟病,关键是娉良仪你真的是无辜的吗?不过是想要利用别人但是智商没达标而已,这样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呢?还能好好的生活在这里,就已经是本宫手下留情了。” 苏诗宁还真的很想要知道这个娉良仪是怎么想的,就算是心里再怎么不待见自己,至少也学会掩饰一些,难道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贬,为什么会被禁足吗?更何况以良仪的身份对上自己这个从二品妃真的不是脑子短路了? 事实上还真的不是娉良仪不长脑子,而是她还没有从当初盛宠中恢复过来,就算是被禁足,宠爱比不上以前,可是被宠坏了的娉良仪的心态却没有那么容易的就转变,还以为自己可以和任何人对上都不会受罚的宠妃。 看着娉良仪不断变化的脸色,苏诗宁突然就失去了任何的兴趣,如果说禁足之前的娉良仪还有值得她注意的地方,那么现在的娉良仪就没有那样的资格了,一个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就算有再多的宠爱也是白搭的,更何况现在的娉良仪所拥有的宠爱也是有限的。 “本宫有些乏了,既然娉良仪喜欢御花园的风景,那么就在这里多看看吧!本宫就先回去了。”苏诗宁留下两句话,带着自己的人就离开了,本来也只是性质上来了所以才会在御花园逛逛,现在被娉良仪破坏了心情,那么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 看着苏诗宁带着一串人离开,娉良仪脸上的情绪就不加掩饰了,恶狠狠地瞪着苏诗宁的背影,娉良仪说道:“有什么好得意,不过是有了一个五皇子而已,躲过了一次可不一定能躲过第二次,等五皇子成为了死人,我看你还能不能这样仗势欺人。” 梦落在旁边听着自家主子的话,浑身的冷汗就流出来了,虽然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但是这样的话怎么能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呢?于是就轻轻拽了一下娉良仪的衣袖,说道:“主子,小心隔墙有耳。” 娉良仪在说完之后就知道自己不太谨慎,虽然脸上带着不满,却也仔细地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这一次不过是没忍住而已,今天看样子是碰不到皇上了,我们也走吧!” “是!”梦落看到这一次娉良仪这样好说话,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要知道自从自家主子被贬为良仪之后,心情就变得不可捉摸了,以前这种类似劝人的话说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苏诗宁和娉良仪的交锋没有隐瞒任何人,很快就宫里就传遍了两人相遇的消息,自然是有不少的人在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对着娉良仪幸灾乐祸,好好的出了一口气。 对娉良仪早两个月解除禁足,并且用着不光明的手段拉着皇上去了钟粹宫之后,娉良仪这个人在时隔四个月之后再一次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刺,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好好的奚落对方一番,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朕听说爱妃在御花园为难娉良仪了?”李云熙在照常和自己的五儿子培养完感情之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苏诗宁稍微一愣,微微扬了一下眉,问道:“臣妾不知道原来皇上也挺喜欢八卦呢!这样微不足道的消息竟然也知道。” 李云熙并没有因为苏诗宁的态度而生气,好脾气的笑了笑,“爱妃这可是错怪朕了,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有人在朕的耳边说了好几次这件事情,就算朕不感兴趣也不行啊!” 斜眼看着景佑帝,苏诗宁对于景佑帝说出来的话持有保留态度,有人在景佑帝的耳边嚼舌头这是一定的,但是要说因为这样的理由对方就来这里确定那不太可能。 “好了~不要这样看着朕了,朕真的只是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这样以后再有人在朕的耳边说爱妃的坏话,朕也能反驳两句不是?”李云熙当然知道自己的理由在苏诗宁的眼里有些站不住脚跟,但是他也没有想要真的让苏诗宁相信自己的话,他说起这个话题也只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想让苏诗宁知道,毕竟苏诗宁和娉良仪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当事人应该是他最清楚了。 景佑帝这样想着自己说话,苏诗宁当然知道对方不是来替娉良仪撑腰的,虽然对景佑帝的意图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却也没有打算掩饰什么,毕竟她和娉良仪的对话还真的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皇上这样说就让臣妾放心多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臣妾在御花园的时候遇见了娉良仪,两个人好久没单独相处,就多说了几句而已,只不过娉良仪似乎对臣妾稍微有些怨言,而臣妾也没有想着要承受娉良仪的怨言而已,这才让其他人给误会了。” 李云熙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朕就说嘛!爱妃怎么可能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这件事情爱妃并没有做错些什么,娉良仪不过是一个良仪,说错了话爱妃也不必多么的客气。”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可是放心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天是为了娉良仪做主的呢!害的臣妾心里还恐慌了一阵子。”得到了景佑帝的承若,苏诗宁是挺开心的,虽然她能感觉出来景佑帝真正想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李云熙握住苏诗宁的手,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爱妃这话可是让朕伤心了,娉良仪比起爱妃来可是差远了,别说爱妃没有做错事情,就算做错了朕也不会计较的。让爱妃恐慌却是是朕的不对,朕在这里赔罪了,以后遇见娉良仪的时候就当做看不见,以爱妃你的身份根本就不必和对方有什么牵扯,因为一个娉良仪让爱妃的名声不好了那可是一件得不尝试的事情,当然如果娉良仪真的做了什么让爱妃不高兴的事情,爱妃也不必忍着。” “皇上这说说的是真的?不要到时候臣妾做了什么,皇上又因为某人的哭诉心软了,到时候臣妾可就是里外不是人了。”苏诗宁不相信的看着景佑帝,对方话里的意思她是听明白的,不就是让她将娉良仪当做一个跳梁小丑,平常的时候当个笑话看着,要是实在不顺眼了也不用忍着。同样的也可以这样理解,娉良仪这个人对景佑帝有用,但是却也不没有那么有价值。可是问题是为什么景佑帝特意过来说这么一番话呢? 李云熙面上一片无辜,似乎听不出来苏诗宁话里的调笑,“朕怎么可能会让这让的事情发生呢!爱妃放心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朕都会站在爱妃的身边的。” “皇上说的这样信誓旦旦了,那么臣妾就相信皇上好了,希望皇上不要让臣妾失望哦!”苏诗宁不管相不相信景佑帝的真心,在这个时候都会说的十分的漂亮。 在提醒完苏诗宁之后,李云熙心满意足的离开,事实上他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提醒,苏诗宁也不会做什么超出意料的事情,不过他不想要因为自己的态度让苏诗宁为难而已。 不过很快,不管是景佑帝还是苏诗宁就会发现,娉良仪的事情就此掀过,就算是苏诗宁想要找对方的麻烦也没有什么理由。那是因为娉良仪给肖嫔给盯上了,自顾不暇,当然不会招惹苏诗宁。而苏诗宁也将目光放在了爆出怀孕消息的良妃身上。 第79章 算计 在一片恭敬声中,良妃还是温和的笑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时不时放在小腹上的手却说明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淡定。[] 苏诗宁用手帕作掩护,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昨天陪着孩子玩的时间长了一点,睡的有些晚,今天就有些受不住了。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没有注意到的宁妃,我们的谈话让你觉得不耐烦了吧!”放在嘴边的手帕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苏诗宁就听到身边响起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 没有任何慌张的看向说话人,苏诗宁就看到一张带着善意的笑脸,微微垂眼掩饰眼里的情绪,“良妃说这话还真是让本宫有些摸不着头脑,本宫都没有注意到良妃你那边的动静,哪来的厌烦一说,还真是难为良妃了,说话的时候都要一心二用,仔细观察本宫是不是心情不好。先不说本宫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耐烦,就算不耐烦了,这和良妃有什么关系吗?何至于让从来不关注本宫的良妃这样眼巴巴的主动提出来。” 按照苏诗宁的想法,就算良妃怀孕了,她们两个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要是良妃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满足感那也是不可能的。 良妃拿手帕手微微一紧,却还是笑的毫无芥蒂,“宁妃真是伶牙俐齿,本宫只不过是正好看到了宁妃而已,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却没有想到宁妃能回这么多话,还真是让本宫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那本宫在这里就给良妃道个歉,本宫没有想到良妃只是随口一说,本宫还以为良妃是故意将话题转移到本宫的身上呢!听良妃这样一说,还真是本宫弄错了。”苏诗宁可不会良妃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更何况随口一说这样的理由本来就站不住脚跟。 没有从苏诗宁那里讨到好处,良妃也不算继续了,本来今天针对苏诗宁就已经是不过脑子的事情了,更何况是现在,“宁妃的话还真是客气了,不过是两句话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哪来的道歉不道歉。” 良妃说这两句话就已经是示弱了,苏诗宁也不可能继续计较,要知道良妃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她也不能太过分,“良妃这样说,还真是让本宫放心了,刚刚本宫的语气有些不好,还担心良妃会介意呢!果然良妃是一个通达的人。” “宁妃的话还真是让本宫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到了宁妃的嘴里就好像本宫做了多么难得的事情一样,那样的夸奖本宫可是承受不起。”良妃将苏诗宁的恭敬又送了回去,既然苏诗宁接受了自己的善意,那么咄咄逼人的态度就是不能出现的。 “哪里哪里,良妃是自谦了,本宫的话可是没有参任何的水分,相信其他的人也是和本宫一样的看法。”如果说苏诗宁在后宫里学会了什么的话,那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最平常的一个技巧。 苏诗宁和良妃几次互相恭维,让周围等着看好戏的人失望了不少,本以为能看到两个人厮杀一场的,却没有想到一开始说话带着火气的两个人这么容易的就达成了共识。 苏诗宁和良妃做完戏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刚刚还在的瞌睡也因为那一番对话而消失不见了,打起精神看着笑盈盈的和周围的人说话的良妃,苏诗宁心想从来都是淡定异常的良妃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呢!竟然没有忍住在这样的场合,说那样让人误会的话。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是在苏诗宁的闪了一下,她并没有太过于注意,不管良妃能不能沉不住气,只要事情不牵扯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 “娘娘,肖贵姬被禁足了。”刚刚午休醒过来,苏诗宁就从青竹的嘴里得到这样一个消息,明明应该是一个意外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苏诗宁的心里却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明明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肖贵姬能从侧二品昭仪将自己折腾为侧三品贵姬的时候,苏诗宁就能预料到这种情况了。 喝着刚刚上来的大红袍,苏诗宁问道:“知道肖贵姬是因为什么理由被禁足的吗?”当然就算觉得再理所应当,苏诗宁也是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是因为肖贵姬在遇到良妃的时候,因为嫉妒良妃怀孕出言不逊,却没有想到正好被皇上听了一个正着。”青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对肖贵姬倒霉她是喜闻乐见的,这个肖贵姬明明什么也比不上主子,但是却仗着自己的身份一直不白给主子好脸色,现在倒霉了青竹当然是开心的,“要奴婢说,也是这个肖贵姬应该的,良妃怀孕了,别人就算心里不满也都是藏着掖着,她竟然上赶着找良妃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苏诗宁在心里默默赞同青竹的话,从和肖贵姬接触之后苏诗宁就觉得肖贵姬这个人是一个奇葩,别人躲着的事情她都是要凑上去,她贬职贬的这么快也和她这样的举动分不开的。 “良妃怀孕了不好好的待在景仁宫,怎么会和肖贵姬遇上呢?”但是苏诗宁的注意力还在其他的事情上面,虽然肖贵姬被禁足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忽视其他的事情。 按照苏诗宁对良妃的了解,这一胎她一定会十分的重视,既然重视就不可能在胎还没有坐稳的情况之下乱跑的,那么能和肖贵姬相遇的良妃就有些奇怪了。 对于苏诗宁的问题,青竹也没有觉得为难,过来汇报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说来也巧了,自从娉良仪在御花园巧遇了皇上好几次之后,宫里就有不少的人跟风,而肖贵姬就是其中一个。今天肖贵姬和往常一样想要和皇上来一个偶遇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出来散步的良妃,然后两个人就起了冲突。” 当然青竹没有说的话,她觉得肖贵姬还真是倒霉,以前想要遇上皇上却没有一次成功过,今天好不容易成功了却是那样的不合时宜,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反而直接被禁足了。 “散步啊!”苏诗宁重复了一遍良妃出现在御花园的理由,心里就有了想法,看样子良妃是专门算计了肖贵姬,就是不知道这个肖贵姬有什么地方让良妃冒险直接自己动手。 “就是散步,其实奴婢倒觉得良妃是故意的,怀孕了的良妃不好好的景仁宫安胎,反而到危险重重的御花园散步,这样的理由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青竹将苏诗宁未说出来的话都说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是一个疑点,最好要注意一下,虽然现在看起来所有的事情和秋华宫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能够确定呢? 苏诗宁静静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情要好好的调查一下,最好知道肖贵姬哪里得罪了良妃。”其实苏诗宁是和青竹一个想法的,自从沈修媛流产事件之后,苏诗宁思考每件事情的时候变得更加的谨慎,谁知道这会不会是那一个人给自己设的障眼法。 “是!奴婢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的。”青竹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当然不久之后,苏诗宁和青竹就知道还真的是她们两个想多了,良妃设计肖贵姬禁足还真是有理由的。 在听到肖贵姬做了什么之后,苏诗宁都不得不佩服良妃的好脾气了,要是她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就算肖贵姬是太后的侄女她也一定要对方好好的脱一层皮。 肖贵姬竟然想要买通景仁宫的人,想要算计着让良妃不小心流产,当然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你不要让人查出来啊! 苏诗宁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长脑子的人,收买人的时候也不调查清楚一点,竟然收买到了良妃的心腹身上,这不是明摆着让良妃报复的吗?怪不得良妃设计她根本就不加掩饰。 肖贵姬的做了什么,良妃根本就没有掩饰,否则的话苏诗宁也不可能知道这样清楚,事实上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在心里狠狠的笑话了一场肖贵姬。 而作为肖贵姬妹妹的肖嫔也连带着被不少的人讽刺,苏诗宁每次看到肖嫔被别人挤兑的涨红的脸色,心里就在想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姐姐肖嫔也真是辛苦了。 而算计了肖贵姬之后,良妃就变得十分的低调,除了每天定时的请安在其他的时间根本就见不到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良妃这样的谨慎,一个半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景仁宫没有传出来任何不好的消息,而良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已近满三个月,这就意味着良妃的胎已经坐稳了,不用和前段时间一样战战兢兢了。 景仁宫处于高兴的状态,但是苏诗宁的秋华宫却是另一种氛围,看着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苏诗宁想秋华宫也许又要重新梳理一遍了,竟然又让人钻了空子。幸好从上一次钰儿中毒之后她加强了秋华宫的监控,这些小动作提前被发现了,否则的话又要陷入被动了。 第80章 小喜子 当小宫女被押送到苏诗宁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没有什么心情审问什么,反正就算问也得不出什么更多的消息,何必还要浪费时间呢? 挥了挥手,苏诗宁让人将宫女拉了下去,当然并没有忘记交代人看好了这个人,毕竟这个小宫女的主子想要在背后算计自己,自己也不能就这样算了不是? “弄清楚翠兰是谁的人了吗?”翠兰也就是刚刚那个被拉下去的宫女,在翠兰被带到苏诗宁这里之前,一举一动就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当然这一点翠兰是不知道的。 而让人奇怪的是,回答苏诗宁问题的人不是通常处理这方面事情的青竹,而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安静的站在一边的小太监,小太监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很大,太监服也属于低等太监,却不知道为什么站在了这里。 “回娘娘的话,奴才已经弄清楚了,翠兰实际上是良妃娘娘的人,从来到秋华宫就一直很本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留到现在的原因,因为安分所以并没有查出来对方是别人的人。不过前段时间翠兰却突然收到了良妃娘娘的传话,这才有所行动,让奴才抓了一个正着。”小太监脸上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奴才一开始的时候还真的以为是良妃娘娘想要针对主子,但是仔细调查了一下,却发现虽然传话给翠兰的那个宫女是良妃娘娘的心腹,但是实际上却是听从德妃娘娘的吩咐,也就是说翠兰这次行动真正的主谋不是她以为的良妃,而是德妃。” 在听到最后的主谋是德妃的时候,苏诗宁真的是没有任何吃惊的感觉,被德妃算计了这么多次,如果这一次的事情和德妃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苏诗宁还会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赞扬的看了一眼底下的小太监,有之前和德妃打交道精力,苏诗宁当然知道查到德妃身上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而这个小太监却做到了,能做到这一点小太监还是有点本事的,也不枉当年特意将他带进秋华宫,“小喜子,现在兔子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好了,虽然翠兰想要下手,但是都被奴才挡了下来,那只兔子还活的十分的自在呢!”如果有其他的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一直和苏诗宁对话的小太监,就是当年苏诗宁从百兽园带回来的养兔子的那个,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小太监的工作就是养兔子,却不知道他是苏诗宁的一枚暗棋。[.超多好看小说] 所有的人都以为苏诗宁每天都要看兔子一眼是因为喜欢那只白兔,事实上那只不过是苏诗宁每天和小喜子见面的一个借口而已,所有人都知道苏诗宁最仰仗的人是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却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个人。 也就是因为苏诗宁表示出对那只兔子的重视,于是德妃才会将目标放在那只兔子身上,按照小喜子从翠兰那里得到的消息。 德妃传递给翠兰一个假消息,说是良妃决定用一场苦肉计来陷害让宁妃吃一个亏,具体的实施方法则是找一个机会将秋华宫的兔子带出去,在兔子的皮毛上偷偷抹上对孕妇有害的药物,然后良妃假装受到惊吓,当然不会真的和兔子接触,只不过是利用这个理由让皇上和宁妃之前产生隔阂。 以上是德翠兰收到的消息,因为这个计划听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所以翠兰根本就没有怀疑,但是她不知道的良妃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方法,只不过是德妃给她的一个障眼法。 虽然之后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苏诗宁已经猜到了德妃的打算,有时候苏诗宁不得不佩服德妃的计谋,每一次都是那样的天衣无缝。 就好像是这一次,德妃用自己安插在良妃那里的人传达那样一个令人误会的消息,如果苏诗宁这一次没有察觉到翠兰的行动,被对方成功了。 那么翠兰以为的苦肉计就会变成事实,苏诗宁可以确定毫无准备得良妃一定会中招,流产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样的话就会有两个结果。 第一个,作为害的良妃流产的兔子的主人,苏诗宁的罪责不可推卸,就算有人知道这期间有猫腻,却也不会多说什么,如果苏诗宁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这件事情就会扣在苏诗宁的头上。 第二个,苏诗宁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翠兰被发现那就是铁定的事实,而良妃是翠兰的主人这件事情也迟早会被发现,然后整件事情就变成良妃自作自受,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么因为皇上表妹这个身份而在宫里独特存在的良妃就会被拉下神坛。 以上的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种都算是除掉了一个敌人,而德妃却隐藏在背后受益,根本不会有人将这件事情和她联系在一起。 这个时候,苏诗宁特别庆幸自己早就看清楚了德妃的真面目,不用陷入以上的被动的场面,反而掌控了整个局面,只要好好的操作一番,也许能给德妃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 景佑十三年八月,怀孕将近四个月的良妃在给皇后请完安,会景仁宫的过程中,因为身边宫女的劝说放弃了预备的撵驾,准备在御花园散散心。 本来心情是不错的,但是却在赏花途中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兔子给惊到了,并且因为这样的原因动了胎气,急急忙忙的被送回了景仁宫。在太医检查的时候被发现,良妃动胎气的原因除了情绪过于激烈之外,还有就是吸入了对孕妇的药物。 当时在场的景佑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发雷霆,让人仔细调查这件事情。 最后查出来,良妃吸入的药物是抹在在那只突然出现的兔子皮毛上的,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只兔子身上,与此同时有人提出这只兔子似乎是宁妃养的,这样的话事情就牵扯到了宁妃身上。 景佑帝当场就将宁妃叫了过来,就在宁妃赶过来的过程中,事情有了其他的发现,有人曾经看到宁妃的宫女多次出现在兔子出没的那条路上。 看起来好像宁妃的罪就这样定了下来,可是却没有想到在宁妃到了之后事情有了重大的转折,那就是被认为是宁妃的那只兔子根本就不是宁妃的那一只,宁妃的兔子还好好的待在秋华宫。事实上,最后证明宁妃说的话是真的,虽然两只兔子长得有些像,但是却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另外,就是被指出来曾经多次出现在事发地点的那个宫女,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对方之所以会有这样怪异的举动,则是因为在那附近有一片桂花林,而宁妃这段时间很喜欢吃桂花糕,对方是为了摘桂花才会频繁出现的。 将这两件事情解释清楚之后,就意味着宁妃并不是幕后黑手,不仅如此,宁妃还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秋华宫的一个小宫女这段时间经常徘徊在专门养兔子的小太监身边。 一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那个宫女喜欢兔子,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想要趁机将兔子弄出宫,只不过因为看守的太严,并没有成功而已。 有了这一条线索,事情调查就有了方向,虽然在宁妃提供完消息之后那个宫女就自杀了,但是却还是能找出蛛丝马迹来,最后发现那个宫女和长乐宫的宫女轻言联系慎密。 轻言是长乐宫的二等宫女,虽然比不上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良辰和美景得用,却也是挺得德妃重视的,既然查到了轻言的身上,要说这件事情和德妃没有关系还真没有人相信。 就算平常的时候德妃的表现十分的良好,但是在所有人的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德妃是幕后黑手,就算德妃义正言辞的说这件事情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是一样的。 经过审问,最后轻言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不过却说这件事情和德妃没有任何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曾经自己因为做事不小心被良妃惩罚过,所以才会心怀不轨算计良妃。 因为知道算计想良妃不是一件小事情,青扬并不想要因为自己的行为给自己的主子德妃添麻烦,所以就想要将事情栽赃在宁妃的身上,却没有想到根本就没有成功,最后自己还是暴露了。 在认罪之后,轻言直接就自杀了,也意味着所有的事情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毕竟死无对证。 当然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结束,众人都相信轻言说的不想要给德妃添麻烦这件事情是真的,但是却不是因为德妃不知情,而是将德妃所有的罪行都拦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很多人都盼着德妃因为这件事情从四妃位上被撸下来,但事实上德妃除了损失了一个宫女之外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明显的能看出来皇上在偏心,可是明知道这样的结果,所有的人却只能将不满压在心里,毕竟那是景佑帝做出的决定。 有的人忍下来,但有的人却是忍不下的,于是表面平静的后宫内地里却是危机四伏的。比如说本该在景仁宫好好养身体的良妃却在身体没有恢复的时候赶走了身边一个十分得用的宫女;比如说,一向身体十分好的大皇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高烧不起,让德妃操碎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网页就突然反应不过来,于是就晚了好久,而这个月的小红花也要缺了一朵。 第81章 陈小仪 “德妃娘娘看起来脸色不怎么样啊!是不是这段时间太过于忙碌了?依本宫想法,德妃娘娘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整天想着怎么算计别人可是十分的费心费力的,总是要好好的养身体才能有精力不是?”中秋宴会结束之后,苏诗宁好巧不巧的就和德妃遇上了,看了一眼装扮很浓的德妃,苏诗宁就知道对方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样,幸灾乐祸起来也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德妃眼里闪过不悦,但是这样的情绪却也只是一闪而逝,她平静的看着苏诗宁,“让宁妃担心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宁妃劝本宫的话正是本宫想要和宁妃说的,本宫再怎么会算计也比不上宁妃不是?本宫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宁妃你一手造成的吗?宁妃何必在这里装好人呢?” 抿唇一笑,苏诗宁笑的很羞涩,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来德妃的讽刺,“德妃娘娘这话还真是让本宫听不明白呢!德妃娘娘现在是什么下场?本宫怎么不知道?德妃娘娘不是好好的当着从一品妃,享受着皇上的宠爱吗?怎么德妃娘娘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好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宫还真是好奇极了,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德妃娘娘想要的呢?” “从前就有人说过宁妃你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现在本宫还真是见识到了,宁妃不仅牙尖嘴利,转移话题的本事也不小呢!这就让本宫怀疑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一张巧嘴才会让皇上另眼相看呢?”德妃很清楚,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要被苏诗宁的挑衅而刺激到,可是在看到苏诗宁脸上的笑容之后,德妃觉得她以前做的很好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作为一个熟知剧情的穿越者,德妃从一开始就走的十分的顺利,利用当初从书上看到的线索,一步步的从从七品选侍爬到了侧一品德妃,身边还有大皇子和四公主,就连皇上的宠爱也不缺少。放眼整个后宫,就没有人比她更加的舒心,当然这并不是德妃的真正目标,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真是太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德妃穿过来的时候正是她这个身体顾清瑜进宫的第一天,那个时候德妃目标是争取成为宠妃,生下景佑帝的孩子,最后成为身份最高的太后。但是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再加上景佑帝的宠爱,德妃的目标就发生了改变,虽然还是想要当太后,但是却想要获得景佑帝独一无二的爱情。希望她的最后结局能像小说中那样,景佑帝退位给他们两个的孩子,剩下的时间都在陪着自己。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明明一开始的所有的事情都十分的顺利,德妃能明显的感觉到景佑帝对她感情是越来越深,照这样的趋势成为独宠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开始有了变化,虽然景佑帝的宠爱似乎没有发生变化,德妃也顺利地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她却觉得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算。 如果让德妃找出最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宁妃,明明一开始对方只是自己的一颗棋子,现在却成为了横在眼前的一个拦路虎。 如果说德妃以前只是有些后悔放任宁妃的发展,那么现在则是十分的后悔,宁妃已经不仅仅是膈应的存在了,德妃可是记得之前良妃那件事情自己是被谁设计了一把的。 收起脸上的微笑,苏诗宁微微扬眉,“本宫靠什么得到皇上的宠爱这和德妃可没有任何的关系,与其在这里担心别人,德妃还是好好的想想该怎么让皇上多去几趟长乐宫吧!要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皇上有五天没有出现在的长乐宫了吧?就算是大皇子生病皇上也只是派人过去而已,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德妃娘娘距离失宠似乎不太远了呢!” 德妃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被人踩着短处揭伤疤的事情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这一次却攻击力要大一些,扯出一个笑容,德妃回答道:“这就不用宁妃关心了,皇上正事繁忙,当然不能时常出现在后宫,我们这些做妃子的自然应该支持皇上的工作,怎么能因为一些小事就打扰皇上呢?” “哦~”苏诗宁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德妃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心情很舒爽,以前她还觉得德妃虽然人比较险恶,但至少还算是一个明白人,现在看来这自圆其说的功力也不小嘛!“德妃娘娘想的还真是周到,本宫就是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本宫都开始担心了,前段时间皇上来了好几次本宫的秋华宫,每次都停留挺长的时间,是不是本宫耽误了皇上的大事。[]要是那样的话本宫还真是罪孽深重呢!等再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可是要好好的请罪,同时也告诉皇上德妃娘娘是多么的善解人意。” 感受着苏诗宁放到自己身上戏谑的微笑,德妃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毕竟不管是她还是苏诗宁都知道刚刚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哎呀!时间已经不早了,本宫觉得有些累了呢!德妃娘娘,本宫就先走一步了。”看到德妃表情的变化,苏诗宁觉得是神清气爽的,从德妃那里收了太多的委屈,现在终于是换回了一部分,也不枉前段时间她送给德妃的那个礼物。 笑盈盈的和德妃告了别,苏诗宁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和德妃的一番口舌之争花费了不少的时间,附近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德妃看着苏诗宁的背影,脸上的怒气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狠狠地横了一眼身边的人,德妃同样的也转身离开。只不过转身之时,眼的余光又看了一眼苏诗宁离开的方向,在心里暗暗地发誓,等到她这一次的难过度过去之后,她一定要让苏诗宁尝一下现在自己的心情。 ****** 按照惯例,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皇上都要歇在皇后那里的,每当到了这两个固定的日子,张皇后的心情都很不错,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 宫里所有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在每个月初一十五的第二天,都会看到张皇后那副被滋润了的表情,于是在八月十六的早上,所有去请安的人看到张皇后那张黑脸的时候都是吃了一惊。 “皇后娘娘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差呢!昨天可是中秋佳节,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皇后娘娘可是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臣妾等人可是会十分的担心的。”虽然每个人都是十分的好奇,不过却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触张皇后的眉头,不过这就要排除一个人,作为分位仅在张皇后一人之下的贵妃,婉贵妃可是没有这样的顾虑,或者说她更喜欢让张皇后不开心。 婉贵妃说的话声音并不是很大,却架不住当时没有任何人说话,其余的人看似不关心的低着头,如果仔细的看的话就会发现,每个人都在竖着耳朵认真听。 张皇后瞥了一眼婉贵妃,想要扯出一个微笑,但却没有成功,“多谢婉贵妃的关心,本宫前段时间忙着中秋宴会的事情,自然和婉贵妃万事不管、身体健康,毕竟是职责所在,本宫当然是要尽力的。” 婉贵妃本来是想要看张皇后的笑话,却没有想到对方回扯到身份上去,这可是婉贵妃的心结。就算婉贵妃再怎么受宠,有张皇后在哪里,她就不是皇上的妻子,管理宫务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看到婉贵妃嘴角下落,张皇后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是一想到之后她要说的话,那一点点好心情有消失不见了。 “今天呢!本宫有一件事情要宣布。”要是平常好不容易压了一头婉贵妃,张皇后一定会趁胜追击,不管现在的她没有这样的心情。 请安的时候,张皇后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通常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于是本来还集中在宫里两大头对峙的人就收回了自己的心思。 所有的人目光都放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张皇后十分的满意,心里好受了一点,不管宫里多了多少娇嫩的女人,她们都要向自己行礼的,“昨天呢!皇上宠幸了一个宫女,现在被封为小仪,我们又多了一个姐妹,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这里,那么就都见见吧!” 张皇后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女子从后殿走了出来。 看着出来的女子,张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笑着说道:“瞧!这就是陈小仪,现在让陈小仪给各位妹妹行礼。” “嫔妾参见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娘娘。”张皇后说完话之后,已经站到正中央的陈小仪就按照吩咐开始行礼。 大殿的中央跪着陈小仪,周围却是安静的,说实话谁都没有想到张皇后说的事情会是这件事情,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陈小仪,所有的人都明白为什么今天张皇后的脸色忽视那样的难看。 不过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人计较这件事情,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陈小仪夺走了,能让皇上在属于皇后固定的日子里宠幸,而且还被封为侧五品小仪,这个陈小仪不得小觑啊!虽然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长相,只看身段和声音,也能感觉到浓浓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物出来了,今天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那就是我写着写着似乎没有了皇上的身影。 第82章 穿越者 对于突然出现的陈小仪,苏诗宁给予了一定的关注,但那种关注却是有限的。苏诗宁很清楚宫里从来都是不缺新人的,不管是每隔三年就会有的选秀,还是各种蠢蠢欲动的宫女,虽然这个陈小仪出现的姿态高调了一点,但是在不知道后续发展的情况之下,对方在苏诗宁的眼睛里就是一个平常人而已。 不过在苏诗宁知道德妃对这个宫女出身的陈小仪十分注意之后,她就改变了一开始无视态度,放在陈小仪的那边的目光就多了一些,于是就发现了一个让她觉得吃惊的事实。 听着青竹在耳边汇报陈小仪今天又做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在皇上面前争宠,苏诗宁的心情很复杂。 经过了这么多年,又因为自己的身份,苏诗宁早就真正的融入到这个时代,只不过偶尔的时候会回忆起上一辈子的自己,现在猛地出现一个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和自己相同来路的人,苏诗宁的心情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虽然苏诗宁本身就是穿越过来的,但她也知道这样的几率其实十分的小,长到这么大,苏诗宁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同类,其实在她的心里已经认为自己是为一个穿越者。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不得不说给苏诗宁造成的打击稍微有些大,她现在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会有穿越者的存在?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苏诗宁心里可没有任何的他乡遇故知的激动,反而是有些后怕。现在的苏诗宁则是十分的庆幸,亏得她是从婴儿时期就穿过来的,又因为苏夫人的打压,一直都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加上平常的时候不经常出门,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不会让其他的人有怀疑。 现在的苏诗宁可不会相信两个同样是穿越者的人会有什么友谊,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她的挡路石,然后因为想要成为独一无二而不择手段的针对自己? 就好像现在的陈小仪,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按照她这段时间不安分的举动,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开始穿越的时候,苏诗宁不是没有想过利用21世纪的知识夺得苏丞相的喜爱,让自己过的好一些,但是自从小时候因为锋芒毕露差一点摔断了腿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慢慢的学会了藏拙。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苏诗宁不了解陈小仪的想法,她并不知道陈小仪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但是这样不安分的成为皇帝的女人,并且在出了风头之后不知道掩饰继续挑战宫里众人的底线,其实不难想象对方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每一个穿越者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将所有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苏诗宁承认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并没有严重,也以为自己的看得清楚。其实有时候苏诗宁还是挺感谢苏夫人的,要不是因为她的打压,苏诗宁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很显然,现在的陈小仪并没有看的那么清楚,她做着成为皇上心头爱的美梦,却不知道景佑帝那个人根本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动,他给女人的永远都是宠爱,最多也就只有很浅的喜爱,要说真的爱上那个女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情况的人也许会把陈小仪作为一个敌手,但是知道陈小仪身份的苏诗宁却是一点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这样作死的人早晚会因为自己的不谨慎丢掉自己的命。 比起陈小仪来,苏诗宁更加关注的是德妃,不知道是不是苏诗宁的错觉,她总感觉德妃关注陈小仪并不是因为陈小仪多么的受宠,而仅仅只是在看笑话。 根据苏诗宁对德妃的了解,这根本就不是德妃能做出来的事情,按理说前段时间刚刚吃了一亏的她,应该要将精力放在挽回景佑帝的挽回景佑帝的心,而不是关心一个还不算是宠妃的人上面。[.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觉得怪异,但是德妃却没有什么后续动作,这就让苏诗宁的心里有些痒痒的,她明知道德妃是有什么算计,却一直都弄不清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并不是德妃肚子里的蛔虫,并不能知道德妃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虽然在心里,苏诗宁确定陈小仪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但却没有放松对陈小仪的观察,谁知道对方会将目标放到自己的身上。 就这样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曾经的陈小仪也成为了珍容华,风头可以说是一时无两,而让苏诗宁觉得比较安心的是对方的精力一直都在争宠上面,面对别人的酸言酸语虽然会反击,倒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在苏诗宁以为对方还挺聪明的时候,这个珍容华则是送给了苏诗宁一份大礼。 宫里的女人,每天除了争宠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于是就开发出了很多的活动,最常见的自然就是各种赏花宴,这不秋天到了,赏菊宴会就是必不可免的。 事实上,这样的宴会每一次组织的人并不一样,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场合。 而这一次则是更加的厉害一些,组织宴会的人是贤妃,也不知道贤妃是怎么运作的,以前几乎不会出现在这样场合的景佑帝竟然答应了会过来。这样一来,本来想要拒绝的人也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每个人打扮的都十分的用心,就盼着在这个时候能得到景佑帝的青眼。 对于这样的宴会,苏诗宁其实是不耐烦参加的,可是她也知道在后宫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所以苏诗宁虽然会推掉一些,但是该参加的也不会拉下。 不过当苏诗宁在路上碰到景佑帝和珍容华的时候,在心里就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开始有些后悔了,要知道会遇到这两个人她应该再晚一点出发的。 当然这并不说苏诗宁很讨厌景佑帝,而是在这样的场合和景佑帝一同出现一定会招惹麻烦的,苏诗宁自认为现在自己的生活已经是最好的了,并不想要出这样的风头,可是遇上了苏诗宁也不可能独自先走。 “爱妃怎么也这么晚?”李云熙看到苏诗宁心里也是有些吃惊,在他印象里苏诗宁每次出席什么宴会,都会将时间掐的十分的好,不会太晚也不会太早,想今天这样一看就知道是迟到了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走在景佑帝的身边,苏诗宁略带无奈的说道:“还不是因为钰儿,小孩子正处在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非要和臣妾一起出门,一直在那里闹腾,哄了好久才睡着的。” 说起这个,苏诗宁就觉得有些无力,虽然有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是哄孩子却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看样子钰儿的精神头还是挺不错的。”李云熙听着苏诗宁看似抱怨的话,心里当然知道苏诗宁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不也是你惯的吗?每次钰儿有什么要求爱妃不都是很快就满足了?” 虽然苏诗宁心里知道景佑帝说的是实话,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委屈,虽然她没有拒绝孩子的任何要求,但是也很有原则的好不好,于是有些不满的说道:“皇上说这话好像您不是这样的一样,不知道是谁前几天因为钰儿对玉石感兴趣,就送了一堆上好的玉石到秋华宫的。” 被反抓了把柄,李云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不是因为钰儿喜欢嘛!当时爱妃不也挺满意的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那还不是因为皇上您先说的?”苏诗宁偏头看着景佑帝,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相处了这么久苏诗宁在景佑帝的面前也能放得开。 珍容华小心的跟在景佑帝和宁妃的身后,听着前面两个人对话,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插不进去,就好像她是一个多余的人,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和那两个人并排而行,这让珍容华的心里不是滋味。 对于宁妃这个人,珍容华重点关注过,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只不过是丞相府的庶女,还是淑妃的庶妹。是当初淑妃不能生育之后特意选进宫的人,却没有想到宁妃最后走的这样好。 现在的宁妃有着皇上的宠爱,虽然不能说是独一份,却也不是别人轻易能撼动的;去年的时候生下五皇子,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之一,今天的对话也说明了这样的问题;而且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的宁妃,不管是长相还是浑身的气质都是无可挑剔的。 就算珍容华因为自己的来历,觉得自己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在宁妃的面前也是自卑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体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比起眼前的宁妃可是差远了。 走着神的珍容华并没有注意到脚下,一个突然出现的小石子,让她绊了一下,然后身形就有些不稳。 事实上只是一个小石子而已,就算站不稳珍容华也能调整好自己的身体,但是她看到前面两个看起来十分相配的身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本来马上有些稳住身体再次倾斜起来,而且方向还是苏诗宁所在的位置,因为事出突然,身后的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于是眼睁睁的看着珍容华没有任何犹豫的压到了宁妃的身上。 第83章 自导自演 被景佑帝拉了一把的时候,苏诗宁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是在景佑帝的怀里,而本来她站的地方则是趴着珍容华。[.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也就是这样短短的时间,苏诗宁就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是景佑帝感觉到后边传来的动静所以才会拉了她一把,否则的话现在苏诗宁应该是在珍容华的身下。 想明白了之后,苏诗宁突然就觉得现在趴在地上的珍容华有些可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雅的行为还真的算不上多么的好。 “都是死的吗?还不快一点将珍容华扶起来?”苏诗宁瞪了一眼周边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没来得及反应的人,不满的说道。 在苏诗宁提醒之后,珍容华的大宫女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惊慌的将地上的珍容华慢慢的扶了起来。 苏诗宁也在这个时候从景佑帝的怀里出来了,一脸关怀的看着面容有些扭曲的珍容华,“珍容华,你没事吧?” 珍容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想要算计的宁妃被皇上救了不说,自己这样狼狈的身影还让这么多人看见,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现在宁妃的问话她又不能不回答,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笑说道:“多谢宁妃娘娘关系,嫔妾没什么事。” “真的吗?苏诗宁狐疑的看着珍容华,对珍容华的话带着一丝怀疑,“可是本宫看珍容华刚刚的摔的那一下不轻呢!真的不要紧吗?不过珍容华以后可是要小心了,走路的时候可是要看好脚下,下一次可不一定就这样的好运了呢!皇上,你说是不是呢?” 要说苏诗宁只是单纯的关心珍容华,那还真不是!苏诗宁自认为不是一个傻子,刚刚那段路可是她和景佑帝刚走过的,她根本不相信珍容华这一次的摔倒只是一件意外。[] 也许一开始的时候,珍容华的却是因为某些原因站不稳,但是最后朝着自己倒过来的举动就不一定了。要知道珍容华一直都是跟在景佑帝的右手边,而她是在景佑帝的左手边,按照正常的路线,怎么着也应该是朝着景佑帝去,而不是距离更远的自己,要说这件事情没有珍容华的私信苏诗宁根本就不相信。 李云熙看着询问自己的苏诗宁,作为同样是没有看清楚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他想的其实和苏诗宁是差不多的,“爱妃说的当然是十分的正确,珍容华确实是太不小心了。” 本来珍容华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在景佑帝说完话之后就真的维持不了脸上尴尬的笑容了,明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当做不在意的,可是却无法忽视宁妃在这个时候投到自己身上那种了然的视线,就好像对方将自己看的清清楚楚,这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苏诗宁就好像没有看到珍容华脸上的表情一样,继续说道:“皇上都开口了,看样子珍容华还真是要注意一下了,虽然本宫觉得按照珍容华以前的身份这样的事情应该不用别人提醒,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珍容华也好好的反思一下。” 因为知道珍容华是一个穿越女,所以苏诗宁自然而然的就将两个人摆在了敌对的位子上,以前的时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太多交流的时间,那也就算了。 可是现在既然对方首先出招了,一直隐忍着也不是苏诗宁的风格,话里话外都是在挤兑珍容华,当然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的话她们两个还是会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是谁让珍容华首先忍不住了呢? 珍容华知道宁妃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以前自己宫女的身份吗?当宫女都是严格锻炼出来的,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明明知道宁妃则是拿自己的身份讽刺,可是珍容华在这个时候还是要笑,毕竟对方说的事实不是吗? “谢皇上和宁妃娘娘的提醒,嫔妾以后一定会小心的,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珍容华低着头,掩盖住眼里的愤恨,语气底下的说道。 看完了珍容华憋屈的表情,苏诗宁也算是比较的满意了,本来也只是稍微给珍容华一个教训,她并没有打算将人得罪死了,给了珍容华一个笑容,说道:“珍容华这样说,本宫也就放心了。” “皇上,珍容华既然已经说没什么事情了,那么我们现在也该走了,否则的话就让其他人等太久了。”说完话,苏诗宁没有等珍容华的态度,就转头对身边的景佑帝说道,本来他们就已经迟到了,又因为珍容华摔倒耽误了时间,现在过去可是晚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云熙看了一场苏诗宁欺负人的戏,他不是不知道苏诗宁对珍容华的态度稍微有些恶劣,可是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珍容华的不对,再加上现在的珍容华根本就赶不上苏诗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于是偏心苏诗宁就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现在苏诗宁准备放过珍容华,李云熙也不会说些什么,于是就顺着苏诗宁的意思点了点头。 得到景佑帝的首肯,苏诗宁脸上的微笑更加的迷人,看似不经意的对着珍容华说道:“珍容华这次可是要小心了,可不能再摔倒了,那样的话皇上和本宫可是都会心疼的。” 珍容华没有说话,低着头听着宁妃看似关心实则炫耀的话,双手紧紧地攥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发脾气。 正在调整自己脾气的珍容华突然看到一抹蓝色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这是属于宁妃的服装,今天的宁妃还是按照自己一贯习惯装扮。 一身蓝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淡紫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虽然珍容华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却也能看出来宁妃身上这身衣服可是要比自己的珍贵多了,而且珍容华还知道想今天这样的衣服在宁妃的眼里还算不了什么。 再想想自己,珍容华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压制的怒气有些不受控制了,明明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为什么现在一个宁妃都要比自己过的要好,而她却是受了讽刺却只能默默忍受? 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怒气让珍容华的理智慢慢的脱离,看着满上就要离开自己视线的蓝色衣角,珍容华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脚,装作不经意的踩到了上面。 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的阻力摔倒的时候,苏诗宁真的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一次景佑帝也没有来得及反应,不过还好在她的身边还有宫女,可是就算是这样苏诗宁还是狠狠的摔了一跤。 在确定自己会摔倒的时候,苏诗宁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可是当真的痛感传过来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她是坐在了地上,为什么会是肚子疼呢?捂着越来越疼的肚子,苏诗宁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这个时候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别人什么圈套。 苏诗宁的脸色变化也让李云熙吓了一跳,苏诗宁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只是摔了一跤那么简单,“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一点去请太医?”李云熙吼道。 吼完之后,李云熙将地上的苏诗宁抱了起来,急匆匆的就朝着最近的宫殿走过去,“你感觉怎么样?” “皇……皇上,臣妾……臣妾肚子疼,疼的……特……特别厉害。”靠在景佑帝的身上,苏诗宁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同时也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离得近了,李云熙能看到苏诗宁脸上因为疼痛而留下来的冷汗,再加上苏诗宁的话,这就让他更加的担心,脚下的步伐则是更快了,“不要紧的,再忍一忍就好了,朕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等太医来了之后什么都会好的。” 这个时候苏诗宁已经是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了,只能在景佑帝的怀里点了点头,也顾不上这样能不能让景佑帝看见。 李云熙当然看到了,只不过心里没有任何高兴地情绪,这样的情况一看就知道更加的不好,可是除了安慰之外还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身份最重要的两个人离开了,留在原地的就只有珍容华和她身边的宫女,说实话这个时候珍容华已经吓傻了,她只不过是想要宁妃出一次丑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珍容华是真的后悔了,她不确定刚刚自己的举动有没有被别人看见,如果没看见还好,如果有人注意到了,是不是宁妃的事情就会和自己牵扯到?这可不行,虽然宁妃摔倒确实是自己的功劳,可是她可不会相信摔一次就会是这样的严重。 “主子,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看一下。”珍容华身边的宫女轻轻地碰了一□边的珍容华,提醒道。 珍容华经过宫女的提醒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都不应该留在这里的,跟在景佑帝的身边可是能刷好感的,而且她也想要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宁妃的自导自演。 第84章 珍容华 落雨轩的主房里站了不少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最重要的人则是因为坐在首位上的景佑帝脸色十分的难看,在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出头,谁知道一开口就会成为炮灰。 当然面上没有人做什么并不代表着心里就是这样的安静,事实上在这里没有自己小心思的人还真的不多,在过来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嫉妒苏诗宁之外更多的还是盼着苏诗宁出事。 现在太医还没有确诊,可是却有不少的人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一次宁妃一定要出事,不管是中毒还是什么,只要能少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怎么样都好。 时间对于在场的人来说都是慢的,明明在以前看来是十分短暂的时间,可是放到现在却是十分的难捱,时间就好像是被放大了一样,就在不少的人开始露出焦急地情绪的时候,太医终于出现了。 “微臣参加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娘娘!”被叫过来的太医是孙太医,说来也巧,那个时候当值的太医有空的就只有他一个,孙太医也在庆幸,要是来的是别人宁妃说不定还真的出事了。 说实话,孙太医一开始听到是宁妃出事的时候,心里也是猛地吓了一跳,虽然掩饰的还比较不错,但是宫里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自己是宁妃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宁妃出事了那么以后自己的下场可不一定多么的好看,他当然不希望宁妃有什么问题。 怀着战战兢兢地心情过来的孙太医,在看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的宁妃,心里更是咯噔了一下,情况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严重一些,这让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等到真的把脉的时候,孙太医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本以为是一件坏事,却没有想到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脸上也没有那么多担心了。 李云熙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太医,脸上已经没有之前的慌张,问道:“宁妃的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的话,宁妃娘娘没有任何的问题,身体十分的健康。”孙太医低着头,在回话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将自己的诊脉结果说出来,当然低着头的孙太医也没有看到周围的不少的人眼里或多或少流露出来的失望。 孙太医没有注意到,可是李云熙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就让他觉得有些厌烦,但现在不是找别人麻烦的时候,“既然没事,那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会肚子疼?而且还疼得那么厉害,在朕怀里的时候宁妃可是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你是不是在骗朕吗?” 李云熙当然知道眼前的太医不会和自己的说假话,可是之前的事情还在他的脑子里,苏诗宁那样的状态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是真的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这才是李云熙真正想要问的。 孙太医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悦,冲着景佑帝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所问的正是微臣想要解释的,微臣要在这里可是要恭喜皇上,在九个月之后宁妃娘娘又能为您生一个健康的皇子了。” “你说什么?”李云熙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前一秒钟他还在纠结苏诗宁的身体健康,后一秒就有人告诉自己苏诗宁不舒服是因为坏了自己的孩子,这让李云熙稍微吃惊也是应该的。 “微臣是说,恭喜皇上了,宁妃娘娘之所以肚子疼是因为闻了不好的东西受到了刺激动了胎气,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孙太医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顺便也将之前宁妃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解释的清清楚楚。 作为皇帝,李云熙情绪外露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其实在孙太医再次开口之前他的脸上就已经带上了笑容,比起刚刚的面无表情可是要好多了,不过却在听到孙太医的话之后有变的严肃,“不好的东西?那么孙太医可是要好好的和朕说说了,到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无弹窗广告)” 在说话的时候李云熙视线从周围的女人身上划过,在经过珍容华的时候停顿的时间最长。不能怪李云熙这样的敏感,在后宫可是一点也不能放松警惕的,一想到刚刚苏诗宁脸色惨白的样子,李云熙还是不太放心。 听到景佑帝的问话,孙太医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奇怪,他特意说出来本来就等着景佑帝的问话,“回皇上的话,要是微臣没有弄错的话,应该是子埝,少量的子埝对用来做香料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多了对孕妇却是有害的,而宁妃娘娘的症状则是十分的吻合孕妇问了子埝的状态。” “但是微臣已经问过宁妃娘娘身边的人,宁妃娘娘常用的香料并不是子埝,因为宁妃娘娘并不喜欢子埝的味道,而且微臣检查了一下宁妃娘娘随身携带的香包,确实没有发现子埝。”孙太医话语清晰地说着自己的发现,“而且微臣也觉得宁妃娘娘虽然动了胎气,但实际上是两方面造成的,一方面是因为子埝的香气,另一方面则是身体收了刺激。加上宁妃娘娘宫女描述的场景,微臣觉得宁妃娘娘之前之所以会反应的那么厉害,摔倒是诱因,子埝是辅助。” 孙太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在李云熙看来最重要的则是最后两句话,理所应当的李云熙就将目标放在了一直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珍容华身上。 之前他就已经觉得苏诗宁的摔倒有些蹊跷,但因为担心苏诗宁所以没有直接问些什么,现在事情被指出来了,当然就不能这样的放过。 “珍容华!”李云熙扬声叫道。 “嫔妾在!”珍容华在景佑帝出声的时候浑身一僵,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她的不自在却只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李云熙的目光从珍容华的头顶上划过,漫不经心的问道:“朕记得当时宁妃摔倒的时候是你在她身边的吧?不知道有没有看清楚了宁妃为什么会摔倒。” 珍容华微微抬头,双眼有些朦胧,面上也是一片委屈,“嫔妾不知,因为宁妃娘娘的提醒,嫔妾正在反思自己,没有注意宁妃娘娘的情况,事情发生之后嫔妾也是吓得不轻,好在宁妃娘娘没事,这让嫔妾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珍容华这个时候还真是什么也顾不了了,除了打死不承认之外她是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要她咬紧了牙说她不知道,谁也不能将这件事情推到自己的头上。 开什么玩笑,如果仅仅只是害的宁妃摔倒了一跤这倒还好说,可是一牵扯到孩子的问题可就不是那么的简单了。 “是这样吗?”李云熙看着珍容华,看不出来他这个时候想得是什么,“这还真是让朕十分的失望呢!朕还以为珍容华能知道些什么呢!” “嫔妾也想要能帮得上皇上,可是嫔妾当初真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嫔妾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在教训人的宁妃娘娘也会自己摔倒。”珍容华因为景佑帝的态度心里更加的忐忑,可是面上则是更加的冷静,“不过也许只是宁妃娘娘没有站稳,要知道嫔妾也是因为脚底没有站稳所以摔了一下。” 珍容华这个时候将自己摔倒的例子拿了出来,想要证明宁妃的摔倒只不过是一个意外,和任何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完话之后不少人隐晦的勾起的嘴角。 “皇上,在这个时候臣妾不得不说几句了。”张皇后笑看了一眼珍容华,转过头来看着景佑帝。 在一般的时候李云熙其实还算是给张皇后面子的,所以现在张皇后插嘴他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张皇后拿着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臣妾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于珍容华的话臣妾却是有些怀疑的,珍容华说没有看到宁妃摔倒这件事情臣妾其实觉得倒是挺可信的,毕竟没有人会时时刻刻注意别人的脚下。” “可是珍容华后来的话却是让臣妾心里有些想法。”张皇后看到珍容华因为自己的话突然紧张起来了,心里闪过一丝快意,“按照珍容华的说法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宁妃也应该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是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如果有的话臣妾倒是要怀疑宫里的人是怎么做事的,凹凸不平的地面怎么能让宫里的贵人走动呢?更何况宁妃动了胎气可不仅仅只是因为摔倒,摔倒有可能是巧合,但是香料呢?那难道也是一种巧合吗?反正臣妾是不相信的。” 珍容华的脸上随着张皇后的话是一点一点的变白了,虽然经历的宫斗不多,可是这个时候珍容华也知道张皇后的话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珍容华试图蒙混过去的香料问题也被提了出来。 “皇后娘娘说的话嫔妾十分的赞同,而且嫔妾还有一点想要补充,刚刚听珍容华的话好像是宁妃娘娘训斥过珍容华吧?那么嫔妾想是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所以珍容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呢?又或者,珍容华本身的摔倒就是为了掩盖后来宁妃摔倒的人为性呢?”接着张皇后的话开口的是娉良仪,作为被珍容华抢了风头的人,娉良仪可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的。 第85章 周岁宴 “娘娘,那个珍容华还真是太不要脸了,明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可是却还是睁眼说瞎话,不会当别人都是死的吧?好在皇上公正,让她降了级还禁了足。”青竹在苏诗宁的耳边愤愤不平的说道,苏诗宁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珍容华在这里的话,青竹一定会给对方一个耳光。 虽然青竹是这样的义愤填膺,不过苏诗宁自己却没有太多的感觉,比起青竹来苏诗宁其实更加的清楚事情是怎么样的。 在苏诗宁看来,她的摔倒和珍容华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比起别人来她这个当事人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摔倒的原因可不是踩到了什么,而是后面有人踩到了自己的衣服,而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只有珍容华。可是如果要说所有的事情都是珍容华算计的,苏诗宁可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先不说她一直盯着珍容华,对方真的想要算计自己的话不可能躲过她的视线,而且苏诗宁虽然觉得珍容华这个人说不上多么的聪明,可是这样漏洞百出的计划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珍容华怎么可能会用呢? 再说了她和珍容华今天的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件偶然的事情,她不相信有人都能算计到在自己出门的时候钰儿会纠缠,那么说珍容华有预谋的想要自己流产就不成立了。 要知道苏诗宁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别人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只能说珍容华太过于倒霉了,要是苏诗宁没有猜错的话。过于有自尊心的珍容华,一开始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教训,却没有想到会引出这样一系列事情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苏诗宁就会珍容华求情,不管珍容华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自己确实因为对方的举动而受到了伤害,就冲这一点苏诗宁就不会说任何的话。 而且让她动了胎气的摔倒还有子埝,都是因为珍容华,如果苏诗宁真的帮忙说清了,那才是真正的傻瓜一个呢! 不过,苏诗宁将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又怀孕了,虽然自从生了钰儿半年之后她就没有再避孕,可是这也是不是太快了一点,一个孩子就有些照顾不过来了,再多一个就更加的麻烦。 “想什么事情呢?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诗宁还在为突然到来的孩子而觉得忧愁的时候,景佑帝就突然出现了。 看到景佑帝过来,青竹退后了几步,将空间给让了出来。 坐到苏诗宁的身边,李云熙看了一下她的气色,好了很多,“怎么不说话,刚刚看到你一脸的不高兴,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吗?” “皇上这样关心臣妾,怎么可能有人惹臣妾生气,只不过就臣妾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来的快了一点。”苏诗宁对着景佑帝解释道。 “快了一点?”李云熙不解的看着苏诗宁,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朕还觉得慢了呢!朕可是努力了好久的,现在才有消息怎么也说不上快吧?现在钰儿都要一周岁了呢!” “皇上~臣妾正在和您说正事呢!”苏诗宁不满的看着景佑帝,不要以为她没有听出对方话里的炫耀。 李云熙将手放在苏诗宁手上面,嘴角一勾,“朕说的也是正事啊!爱妃可不能冤枉朕。” 强词夺理的景佑帝得到了苏诗宁的一个白眼,最后还是将话题转移到一开始所说的上面,“皇上你也说了钰儿现在才满一周岁,根本就离不开人,等到我肚子打了起来可不好照顾。” “这样啊!”李云熙一直处于兴奋之中,还真的忘记了这件事情,盯着苏诗宁还未隆起的肚子,再想想四处爬的的小胖子,不得不承认苏诗宁的担忧是应该的。 “好了这件事情交给朕就好了,你只要好好的养胎,等着为朕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子就好了。”李云熙心里闪过一个想法,不过并不是很成熟,于是就并不打算告诉苏诗宁,等到他真的决定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看着景佑帝的神色,苏诗宁知道这件事情他不用操心了,这样也算是放心了不少,要说苏诗宁一点信心也没有还真的不是。只不过能得到景佑帝的庇佑不是更好吗?那样的话不管是孩子还是她自己都会多一层保证。 “那臣妾就在这里谢过皇上了。”苏诗宁也没有多问,她相信景佑帝会做好一切的,“不过,臣妾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说一下。” “什么?”李云熙抬眼看着苏诗宁。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钰儿的周岁宴,现在臣妾怀着孕,而且到时候也没有满三个月,到时候的满月宴能不能从简?”苏诗宁提这样的要求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现在她又怀孕了,可以说是狠狠地戳在某些人的伤疤上。如果这个时候钰儿的满月宴再大办,很有可能就会让一些人怀恨在心。 虽然苏诗宁真正的顾虑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李云熙却能明白她的想法,虽然知道苏诗宁是一番爱子之心,但在心里却是一点也不赞同。 他喜欢的孩子就应该展示给别人来看,得到的东西也应该是最好的,钰儿的周岁宴他可是准备好好的办一下的,如果有人因为这样就心怀不轨的话,李云熙自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的。 “你怀着孕,就不用想那么多了,钰儿的周岁宴一生中可是只有一次,怎么也不会精简,至于你所担心的问题,朕自然会解决的,到时候你看着就好了。”李云熙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遵从苏诗宁的意见,太过于畏手畏脚的也不太好。 苏诗宁一听景佑帝的话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是白说了,不过她也只是这样一提,景佑帝能答应就好,如果不能答应的话多派的人就好了,她不会为了这件事情就扫了景佑帝的性。 “皇上的话臣妾明白了,是臣妾想多了。”苏诗宁态度十分良好的就认错了。 苏诗宁的话让李云熙十分的满意,他就是喜欢苏诗宁这一点,每当他表明态度的时候都不会胡搅蛮缠。 李云熙笑了笑,“爱妃不必这样,你也只不过是在关心钰儿。钰儿的满月宴朕会交给皇后的,到时候会让苏丞相带着你的母亲和弟弟一起过来,你们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就好好的聚聚吧!” “真的吗?”苏诗宁脸上的惊喜是那样的明显,事实上按照她的身份已经到了能让家人进宫的时候了,可是就算是进宫能进来的也只有苏夫人,而不是她的生母秀姨娘,这也就意味着从景佑九年开始到现在景佑十三年,苏诗宁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家人了。 李云熙点了点苏诗宁的鼻子,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朕什么时候骗过爱妃,说的话当然是真的了,难道爱妃不相信吗?” “相信!相信!”苏诗宁忙不迭的说道,就害怕如果她说慢了景佑帝会改变主意,“只不过是臣妾太过于惊喜了,所以才没有反应过来,臣妾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姨娘和弟弟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小弟弟,臣妾进宫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 李云熙看着情绪激动的苏诗宁,心里也是一软,安抚的拍了拍苏诗宁的手,说道:“朕知道你很想他们,可是也要顾着自己一点不是?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的,可不能这样激动的。” “臣妾知错了,让皇上见笑了。”苏诗宁也知道刚刚她的反应过了一点,可是听到家人的消息她就有些控制不住。 “朕都知道,爱妃只不过是想念亲人,以后有的是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了。”李云熙并不怪罪苏诗宁,苏丞相家里的情况李云熙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么多年和淑妃和苏诗宁的相处差不多也能猜出一点来,虽然每个月苏夫人都会进宫,但是却从来没有来过苏诗宁这里,苏诗宁激动也是应该的。 景佑帝话里的意思让苏诗宁莞尔一笑,“皇上说的臣妾都记住了,下一次一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那就好。”苏诗宁的保证李云熙算是听到了,根据他对苏诗宁的了解这个保证还是挺有分量的。 李云熙在秋华宫待了大约一个时辰,看着苏诗宁睡着之后他才离开。 而从这一天开始,苏诗宁的每一天的心情都是十分的愉悦,别人也都以为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不过却只有秋华宫的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而这个时候,五皇子的周岁宴也在张皇后的准备之下慢慢接近了,不得不说整个秋华宫在这段时间里都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宁妃去年刚刚生了一个皇子,现在肚子里又揣了一个,五皇子被受皇上的喜爱不说,就连现在子宁妃肚子里的那一个皇上看起来也十分的喜欢。这让有孩子皇上的态度只是淡淡的和没有孩子的人都看在了眼里,然后记在了心上,怎么着都十分的不舒服。 可是再怎么不舒服,也只能看着宁妃现在风光大盛,谁让自己没有本事能够得到皇上的喜欢呢!既然这样就只能在一旁嫉妒羡慕恨了。 但是等到在五皇子的满月宴上,看到苏丞相身边突然出现的女人以及身边的少年和男童的时候,就发现嫉妒这样的情绪在宁妃的面前只能增加不会减少。 第86章 秀姨娘 “淑妃现在心里一定十分的不好受吧!瞧,宁妃的生母都被带进来了,你说什么时候每次代表苏家进宫的人就会换了人呢?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苏夫人可都没有了地位。[]”淑妃一边扭曲的看着那个从来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自己母亲的身边,对于苏诗宁的怨恨是更加的强烈,而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则是又在在她的心底浇了一桶油。 就算是心里已经快要爆炸了,淑妃却还是在回头的瞬间将自己的表情管理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德妃,淑妃冷哼了一声:“德妃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本宫的母亲可是父亲明媒正娶进门的,秀姨娘就算再怎么受宠也只是一个一个小妾而已,德妃与其在这里关心本宫,还不如关心自己的大皇子,本宫三妹的五皇子比起大皇子来得到的宠爱可是差不多的,也许什么时候就超过了大皇子,那样的话德妃所有的优势就成为别人的,那个时候就算德妃哭也是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宫里的女人说话都喜欢踩着别人的痛处来说,尤其是在来者不善的时候,就算德妃是好脾气,被淑妃这样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面上也带上了一丝不高兴。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德妃有硬生生的将这个不高兴压了下来,反正也不过是几句酸言酸语而已,“淑妃不必刺激本宫,这件事情本宫自然会放在心上,而且大皇子作为皇上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特殊的,可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超越的。反而是淑妃你的情况更加的严重一点,难道你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从来没有被自己放在眼里的人就这样越过你去,并且还是踩着你上位?” 虽然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可是淑妃却还是被德妃的话所影响了,顺着德妃的目光看向正在人群之中的苏诗宁,淑妃当然知道自己不甘心,她才应该是那个享受着别人羡慕视线的人,而不是那个从生下来就注定比不上自己的苏诗宁。(.无弹窗广告)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上一次她陷害苏诗宁的事情被父亲知道之后,可是大大发了一次脾气,十分郑重地警告自己不要再找苏诗宁的麻烦,她可不敢违抗父亲的意思。 淑妃表情的变化被德妃看在眼里,德妃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于是继续说道:“不甘心吧!本宫就知道淑妃你是不甘心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就不做点什么呢?只要宁妃没有了,你心上的一根刺也就会消失,到时候苏家在后宫的女儿就只有你一个人,除了你苏家可不会支持别人。” 德妃早就知道为什么淑妃会在禁足解除之后十分的安静,事实上那是因为德妃一直等着淑妃的爆发,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于是就特意调查了一番。 淑妃的眼神微微一动,对啊!她觉得之前的时候她自己钻了牛角尖,因为皇上明显的厌恶和父亲的叮嘱,竟然真的觉得不能再一次针对苏诗宁。 经过德妃这样一提醒,淑妃就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傻!怎么真的会因为父亲的话就退缩了呢?父亲现在不让自己针对苏诗宁,不就是因为苏诗宁在皇上的面前要比自己有话语权吗?可是如果苏诗宁死了的吧!那么父亲能依仗的人只有她,她何必要害怕呢? 到了这里,德妃知道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回头看了一眼春风得意的苏诗宁,德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正在鼓动淑妃的德妃并不知道,其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苏诗宁看在眼里,在看到她接近淑妃的时候,苏诗宁就已经知道德妃的想法是什么了。 经过上一次陷害良妃的失败,德妃要小心了很多,这一次自己怀孕对方一定会想办法做点手脚的,但是却不会亲自动手。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借刀杀人,在这个宫里针对自己的最好的刀不就是淑妃吗?本来淑妃就看自己不顺眼,只要德妃随意说几句话就会让对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整个算计可以说是十分符合德妃一贯的做法。 可是现在苏诗宁已经猜到了德妃的想法,还会让德妃的算计成功吗?苏诗宁又不是一个傻子,当然不会这样做了,因为一直都在调查德妃的事情,所以苏诗宁手上有着某些事情的证据。 其中有一个就是关于淑妃九年流产的事情,如果淑妃知道当年自己的流产和德妃有关系,还会不会顺着德妃的心意来对付自己呢?对于这一点苏诗宁可是十分的好奇。 苏诗宁不是不知道淑妃心里怨恨自己,她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淑妃一定不会让自己进宫的,苏诗宁觉得如果让淑妃选择出来她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那就应该是让自己进宫了。 但是一旦淑妃知道让她做出后悔决定的罪魁祸首是德妃,不知道是首先报复自己这个她的眼中钉,还是报复德妃会成为她肉中刺的人呢?苏诗宁觉得还是挺期待的。 当然以上的事情都要留着明天去做的,现在苏诗宁则没有心思管这件事情,比起好几年没有见过的亲人,不管是淑妃还是德妃都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在五皇子抓完周,景佑帝就以苏诗宁身体不便这个理由,让她抱着五皇子先回了秋华宫,与此同时,苏丞相的家眷也少了几个。 “来了吗?”苏诗宁现在是恨不得跑到宫门口去等着,可是这个想法还没有提出来就被身边的人给镇压了。 青竹好笑的看着少有的不淡定的主子,笑说道:“娘娘,不用这么着急的,青梅不是在外面等着呢吗?有了消息您会马上知道的,而且如果秀姨娘知道您怀着身孕还这样的不淡定,到时候可是会生气的。” 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苏诗宁倒是能平静下来了,可是时不时朝着外面望去的眼神却表明这个平静只是表面上的。 就在苏诗宁等不及想要再一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动静,青梅笑容满面的将几个人迎进了房间,而在四年之后苏诗宁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秀姨娘和苏诗宁最后一次见到对方的容貌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不过身上穿的衣裙却比当初要贵重了很多,眼角也带着幸福。 “娘!”苏诗宁终于没有忍住,开口的同时眼泪也流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青竹和青梅则是带着房间里的宫人离开,将空间留给好久没见的母女,秀姨娘心疼的抱着好几年没见的女儿,也是泪眼朦胧的,“我可怜的女儿啊!终于又见了一面。” 然后两个人就是抱着头痛苦,将旁边的两个人晾到了一边,苏浩成看着好几年没见的姐姐也是想得慌,可是他自认已经长大了,作为一个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流泪,所以就忍住了。 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所以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同时也在观察苏诗宁所在的房间。 虽然是一个庶子,不过因为母亲受宠再加上自己也比较喜欢的父亲的喜爱,苏浩成其实是见过不少的好东西,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整个房间里没有几件凡品。 苏浩成自认为不是一个世俗的人,但是却也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高兴,这就说明姐姐在宫里过的真的挺好。虽然他从不止一个人的嘴里知道姐姐现在是宫里的宠妃,可是没有亲眼见到之前他是不能放心的,后宫的的情况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随意打听的,谁知道姐姐是不是表面风光、内里委屈。 苏浩成可是没有忘记在宫里还有一个从小就喜欢欺负人的大姐的,姐姐还不知道从大姐的身上受了多少的委屈呢!可是以前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母亲都没有资格进宫,也不能真正的了解姐姐的处境,只能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来了解,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放心。 虽然苏浩成知道母亲和姐姐现在哭是有原因的,却还是不得不打断,提醒道:“娘,姐姐,都别哭了,你们不要忘了姐姐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的,怀孕期间可是不能情绪激动的。” 不得不说苏浩成的话还是挺管用的,秀姨娘终于反应过来了,“都是娘的不是,宁儿你也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之前的时候不是说动了胎气吗?现在可是要好好的养着。” 苏诗宁擦了擦脸上的泪,抱着秀姨娘的胳膊说道:“早就已经没事了,娘之前较少的孙太医医术十分的高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秀姨娘听到苏诗宁这样的胡才算是放下了心,“这样就好,你不知道在家里知道你动了胎气之后我是多么的担心,好在老天保佑,什么事情也没有。” “你的女儿可是聪明着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事呢?娘你可是要对我多点信心的,哎!对了,娘你还没有见过钰儿吧!我让人抱进来给你看看。”苏诗宁并不想要秀姨娘因为自己的事情担心,毕竟一家人见面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何必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呢? 说道自己的外孙,秀姨娘就来了兴趣,之前的时候她只是远远地看着,长什么样子她还不知道,好不容易进宫来一趟自然要好好的看看自己外孙的模样。 第87章 踩空 苏诗宁在秋华宫和家人其乐融融的在一起,含章宫的气氛却恰恰相反,苏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今天秀姨娘能和她一起进宫的怨恨,以前这个时候苏夫人都是得意的,但是今天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秀姨娘一直比较受宠,但是首先苏丞相并不是那种宠妾灭妻的人,在外面的时候她这个苏夫人还是十分有面子的,尤其是只有她能跟着苏丞相一起参加各项宴会的时候。可是今天苏夫人却没有了这样的心情,皇上亲自开口让秀姨娘母子三人进宫,虽然是因为五皇子的周岁宴,苏夫人却还是觉得被打脸打的十分的严重,要是来参加的是自己外孙的满月宴该多好啊! “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淑妃,四妃之一,那个小、贱人也不过是一个从二品妃,就这样被人压在身上觉得甘心吗?”苏夫人这样的话不知说过一次了,可是每一次提起都是十分的气愤,“你知不知道今天那个贱、人和我一起来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目光?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参加皇家的庆典竟然还带着自己家的小妾。” 一想到那些明面上来恭喜自己,但话里话外都是挤兑自己的人,苏夫人就恨不得今天没有来过皇宫,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 淑妃不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不耐烦听这些话,“这难道能怪我?要不是母亲说三妹更听话一些,我何至于让她进宫,生生的被她压了一头。别人笑话你,难道就没有笑话我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笑话我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人选也是你同意的不是吗?总的来说,还是你没有什么本事,你如果要有本事的话,现在五皇子早就是你的孩子了的,那个小贱、人也不至于这样的春风得意。”苏夫人可不会认同自己女儿的说法,毕竟谁能想到自以为掌握在手里的人,却只不过是别人装出来的一个假象。 如果这样的话是别人说出来的,淑妃早就不干了,现在在她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就算心里有火气她也不能撒出来。 更何况,现在的淑妃心里有的不是火气而是委屈,也只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淑妃才会有这样的情绪。 苏夫人本来也只是因为今天心气不顺,所以才多说了两句,语气也不太好,在看到自己放在手心里疼了好多年的女儿一脸委屈的扬起,也是心疼得不得了。 抓着淑妃的手,苏夫人安慰的拍了拍,放轻了声音说道:“是娘不对,不应该在你面前说这些话,本来你就挺难受的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别人越是放松语气的安慰你,你就会觉得越委屈,就比如是现在。本来淑妃没有那么的伤心,可是在听到苏夫人的话之后,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留下了眼泪。 “娘!女儿心里苦啊!皇上这段时间都不往我这里来,而且还要看着苏诗宁备受宠爱,别人的闲言闲语也时不时的就传到耳朵里,白白担着淑妃的名头,却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淑妃心里的抱怨就这样说出来了,她觉得这段时间是她进宫以来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就算是当年刚刚进宫的时候她也没有落到这个样子,至少在那个时候她还能隔段时间就看到皇上。 淑妃的话让苏夫人心里是更加的心疼,苏诗涵是她第一个女儿,又因为生产的时候稍微有些不顺,所以从小就一直宠着,谁能想到会因为一个不入流的丫头被逼到了这个境界。 “你说的娘都知道啊!都怪娘不好!如果不是娘走了眼的话,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将淑妃抱在怀里,苏夫人现在真是后悔了,要是知道苏诗宁是这样一个人,她当初就应该让苏诗月进来,苏诗月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至少都是明面上的。[]而不像苏诗宁,一直都给人造成一个自己十分好欺负的假象,等你放松心思的时候就狠狠地咬你一口。 淑妃在苏夫人的怀里哭了一个彻底,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从抬起头来,眼眶是红红的,可是眼神却十分的坚定,“娘!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早晚一天会被苏诗宁压过去的,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让我死了。” “你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要不是你心软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你想着放过人家,人家可没有想过放过你,瞧瞧!现在春风得意的人可不是你。”苏夫人对于淑妃的话是十分的赞同,她一点也不想要在听到苏诗宁在宫里过的多好的话了。 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德妃的话让淑妃心里就有了一个想法,现在得到了苏夫人的支持淑妃自然是高兴地,两个人在一起合计,想着该怎么对付苏诗宁。 而这个时候,苏诗宁正在和自己的两个弟弟说话,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算计的目标。 五皇子的满月宴过去之后,苏诗宁的生活就变得平静了很多,也许是因为见过亲人的缘故,苏诗宁心情十分的愉悦,每天诊脉的的结果也很好。 如果说有一件事让苏诗宁不太满意的话,那就应该是淑妃的毫无动静,在满月宴的第二天苏诗宁就将德妃陷害淑妃流产并让她不能有孕这件事情通过某些的途径传达给了淑妃。本以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淑妃会做些什么的饿,却没有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淑妃却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 这样子的淑妃让苏诗宁心有不安,可是淑妃那里却又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就算苏诗宁觉得淑妃十分的异常,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试探。 而进入十一月份之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终于来了,与此同时良妃的肚子也已经有七个月大了,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张皇后在大雪后的第二天就免了良妃请安。 而苏诗宁则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毕竟她的月份还浅,就算张皇后真的免了她的请安,苏诗宁也不能答应,否则的话就是太恃宠而骄了。 这也就让苏诗宁每一次去请安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的,冬天本来就会有好多地方结冰,再加上大雪之后,不管是自然原因还是有人别有用心,都是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 可是就算苏诗宁这样的小心翼翼,最后却还是出现了问题。 为了苏诗宁的安全,每一次她出行的时候在撵驾的前面都会有两个小太监探路,如果遇到什么地方比较滑就可以提前知道。 可是这一次,前面探路的两个小太监没有查出任何的问题,但在后面抬撵驾的太监却一脚踩空了,本来抬着东西走路就不太容易,再来这么一出,撵驾倾斜也是应该的。 事实上,外面的情况苏诗宁是一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突然之间身下的东西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而她因为事出突然差一点被甩出去。好在她抓住了旁边的突出来的木料,这才稳重了身体,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门帘就被人打开了。 “娘娘,您没事吧?”青竹第一时间进了撵驾,明明是在大冬天,可是在青竹的脸上却能看到流出来的汗,实在是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浑身冒冷汗。 苏诗宁收回自己的手,冲着青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受了一点惊,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苏诗宁说没事之后,青竹的脸色好了一些,却在苏诗宁问完话之后又变的十分的难看,”奴婢也不知道,好好的人突然就摔倒了,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奴婢才不相信呢!” 虽然还没有任何的证据,青竹却知道这一定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安排的事情,否则的话这条路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为什么出事的却只有主子一个人? 苏诗宁冲着青竹微微一笑,她知道青竹的想法,不过却不觉得生气,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气死,“好了,不要摆着一张臭脸,让人在这里看着,顺便在为本宫去请太医,就说本宫因为突然受到惊吓,情况有些糟糕。” “娘娘出了什么事情吗?”青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苏诗宁要这样的吩咐,还真的以为自家主子出了事,脸一下子就白了。 苏诗宁一把握住青竹探过来的手,解释道:“当然是没事了,可这件事情本宫不能就这样让它结束不是?有人想要算计本宫,本宫自然要反击的。更何况皇后娘娘不想要本宫在这个时候休息,本宫难道不能为自己找一个理由吗?” 这样一解释,青竹自然就明白了,在事情发生之后见到自家主子的人就只有她一个,自然是怎么说都可以,而太医那里,孙太医是自己人也不用怕。 青竹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打算之后,也快速恢复了平静,将帘子放下,青竹的脸色一变,满脸焦急的让人去请太医,看起来就好像苏诗宁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于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给皇后请安的路上,怀孕三个多月的宁妃被人算计从撵驾里摔了一跤,动了胎气,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章,欠的那一章明天补回来。 第88章 华修媛 李云熙得到消息来到秋华宫的时候,苏诗宁已经看完太医休息了,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只是到了房间里看了一眼苏诗宁的情况,并没有多待就出来了。毕竟现在苏诗宁正在休息,他也不能一直打扰不是?更何况在苏诗宁的肚子来还有他的孩子。 “你家娘娘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李云熙一出门就看到了在房门外伺候的青竹,问出了他早就想要知道的消息,虽然他来之前就差不多知道了所有的情况,却还是想要亲口确定一下。 青低垂着头,浑身上下都带着恭敬,“回皇上的话,刚刚孙太医已经给娘娘看过了,因为太过于受惊胎儿的情况有些不太好,需要好好的休息几天。” 做戏自然是要最全套的,青竹现在回答的话就是早就商量好的,虽然有欺骗皇上的嫌疑,不过需要休养几天却也是没错的。毕竟但是虽然主子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可是怀孕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平常人一样呢?多多少少的还是动了胎气,也就算不上说谎。 青竹的话让李云熙的脸上闪过一丝放松,其实看到苏诗宁安稳的睡颜的时候,他就知道情况不是那么的糟糕,不过从苏诗宁的贴身宫女身上挺到这样的话却要更加的可信一些。 放松过后就是无尽的怒气,对于不断地有人挑战自己的底线这件事情,李云熙实在是忍无可忍,虽然从小生活在后宫中,也知道类似于苏诗宁这样的事情是层出不穷的。李云熙知道如果做母亲的都不能保护自己和孩子的话,就算孩子生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安安全全的长大,所以对于自己的女人会流产这件事情,虽然会生气却也是觉得能接受。不过这也是要分人的不是吗?至少在李云熙看来,苏诗宁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十分期望的,所以一点也不想要他出什么事情,而现在很显然是有人不想要他平安的生出来。 那么苏诗宁经历的这一切就让李云熙心里不爽了,就好像现在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对张皇后感到失望,要不是因为张皇后非要苏诗宁挺着肚子在这样的天气里去请安,苏诗宁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就算李云熙知道,如果苏诗宁不去给张皇后请安,事实上做错的事苏诗宁而不是张皇后。 “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会动了胎气呢?”之前李云熙已经从其他的人的嘴里知道了大体的情况,却还是想要从当事人的嘴里确定一下。 听到景佑帝的问话,青竹不自觉得就在脸上露出一个愤恨的表情,“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太清楚,今天娘娘和往常一样去给皇后娘娘去请安,谁知道在半路上抬着撵驾的小太监却在脚下一个不稳,让坐在撵驾里的娘娘摔了一跤。” “虽然奴婢当时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娘娘身上,却也没有忘记让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发现本应该平滑的地面上竟然多了一个坑,那个摔倒的小太监就是因为这个坑所以才会踩空摔倒的。” 青竹这话看起来只是在叙述自己知道的事情,可是李云熙是什么人,当然听出来青竹话里的未尽之意,先不说每天都会有人维护的路上为什么会多出一个坑,就算有坑,难道前面的探路小太监看不到?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朕会给你家娘娘一个交代的,现在你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朕还有事就先走了。”大体情况李云熙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要调查清楚当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李云熙觉得他应该要和张皇后好好的谈谈了,事情发生到现在,张皇后应该是查出一点什么来了。 青竹恭送着景佑帝离开,等到看到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之后,这才收起脸上的恭敬地微笑,重新打开房间的门进去了。(.好看的小说) 而李云熙则是在离开秋华宫之后,直接去了张皇后的凤仪宫。 景佑帝的到来一点也没有让张皇后吃惊,之前就有人告诉她景佑帝除了秋华宫,按照景佑帝对宁妃的关心,一定会过来询问具体情况的。虽然对自己想明白这件事情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张皇后更加注意的则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该怎么收场,她可没有忘记在宁妃出事之后,宫里的一些流言。 说宁妃之所以会遭遇这一些则是和她这个皇后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为什么同样的是孕妇,良妃就能够不去请安,而宁妃却要按时按点的来凤仪宫,而且出事的时候还是在前往凤仪宫的路上。 张皇后承认她让宁妃每天来请安有报复对方的意思,可是她那样做也是能站得住脚跟的,宫里的人除了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不是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才被免了请安的,现在宁妃不才只有三个多月吗?来给自己请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可是不管现在的张皇后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委屈,都要讲这件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她不害怕别人说的那些酸言酸语。可是如果那些话让皇上听见了,并且皇上相信了,那么她的处境就危险了,张皇后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上,您来了!”张皇后看着走进来的景佑帝,收起心里的各种想法,笑着迎了过去。 “宁妃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李云熙坐下之后,直接就开口问道。 虽然知道景佑帝今天过来的目的,但是在看到景佑帝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问事情的缘由,却还是让张皇后的眼神微微一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和景佑帝之间除了正事之外似乎就没有什么话题了,不得不说她这个皇后做的还是很失败的。 心里虽然不舒服,张皇后却也不敢耽误什么,直接将自己的查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宁妃这一次遭遇的事情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早就算计好了的。” 李云熙听到张皇后的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吃惊,这一点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正常的,他相信没有人觉得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于是就点了点头示意张皇后继续,他知道张皇后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这样说的。 得到了景佑帝的允许,张皇后就继续下去了,“臣妾发现抬撵驾的小太监之所以摔倒是因为地面突然多了一个坑,可是皇上也知道,宫里的每条路每天都会有人维护,根本就不可能出这样的疏忽,更何况前面的探路太监也说过他过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坑。一开始的时候臣妾以为是那个探路太监说了谎,毕竟明晃晃的一个坑在哪里怎么可能看不见,后来臣妾就让人仔细检查了那个坑,才发现那个小太假根本就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看到。突然出现的坑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掩盖了起来,如果是一个正常人踩到上面走过去的话不会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如果承受的重量过重的话就会承受不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抬着宁妃撵驾的太监过去的时候会一脚踩空的原因。” 说实话,在一开始知道是这样一回事的时候,张皇后也不得不佩服幕后之人的好心机,要知道那条路是秋华宫前往凤仪宫的必经之路,如果效果再显著一些的话,宁妃说不定还真的会在这上面栽了一个跟头。 张皇后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等着景佑帝的反应,可是景佑帝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这让一旁等着的张皇后有些心虚。 “除了这些呢?做这些动作应该是花费挺长的时间吧?查到了什么?有什么人比较可疑吗?”李云熙却是让张皇后继续,他不相信差了一个早上的张皇后仅仅是得到这样一点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张皇后这后宫之主也就白当了。 从景佑帝脸上看不出人任何的喜怒,这让张皇后有些失望,嘴上却开始继续说明自己的发现,“当然不会是这一些了,就好像皇上说的一样,在宁妃经过之前安排这样的事情总会露出一点马脚的。询问了周围的宫人以及侍卫,臣妾终于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在今天清晨的时候,有人发现一个小太监在宁妃出事的路段出现过,经过调差发现那个小太监是永和宫的小万子。臣妾本想要审问一下小万子,却被告知小万子已经自杀身亡,询问了小万子周围的人,确定今天早上小万子曾经出过门,臣妾现在正想着要不要华修媛过来一趟,毕竟小万子是她宫里的人。” 张皇后的话让李云熙陷入了沉默,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和华修媛有关系,这个外族公主一开始的时候却是因为不同于别人的长相和风姿被他喜爱过,不过却因为性格太过于不讨喜情趣渐渐的就淡了。 有时候还过去几次也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后来在苏诗宁生产时被人陷害调查出来和她有关系,而恰巧西夏也有些不太安稳,于是就顺势将她从夫人贬为了修媛。 不过从那之后这个华修媛似乎就沉默了不少,慢慢的李云熙就将这个人忘到了脑后,却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又和她扯到了关系。 想起上一次的事情,李云熙开始在心里思量这一次到底是真的和华修媛有关系呢?还是又是和上一次一样只不过是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会有第二更,不过第二更会稍微有些晚。 第89章 叶芳华 苏诗宁这几天过的十分的惬意,不用每天早起去给皇后请安,每天都好好的养着,这可是苏诗宁来十分向往的生活,现在终于实现了,自然是十分的高兴。 不过苏诗宁也不是真的就什么事情也不管,至少她还是要关心一些当初事情的后续不是?毕竟那件事情可是和自己有关的,苏诗宁可是很想要知道这一次又是谁和她过不去。 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天,调查结果就已经出来了,而在知道结果的时候。苏诗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一次事情又和华修媛有关系,毕竟她可没有忘记华修媛从夫人位上掉下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真不知道是不是她和华修媛有缘还是怎么回事。 虽然苏诗宁知道上一次的时候真正的凶手并不是华修媛,不过在皇后和皇上都承认了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华修媛有何陷害自己的事情牵扯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苏诗宁和景佑帝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是重合的,她也在想这一次华修媛到底是被冤枉的呢?还是确实策划了这样的事情呢?如果这一次华修媛还是一个替死鬼的话,那么华修媛也太蠢了吧!竟然连续两次被人当做替死鬼。 这一次华修媛被贬为了华嫔,同时还伴有禁足半年的旨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曾经在后宫里不可一世的女人就会默默无闻下去,当初华修媛以西夏公主的身份进宫,一入宫被封为昭华夫人,深的景佑帝喜爱的时候,谁能想到她会在不到几年的时间里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还真是有些让人唏嘘。 明面上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真正的经过苏诗宁却还是想要弄明白的。 在看到小喜子递上来的调查结果之后,苏诗宁稍微吃了一小下惊,事实上苏诗宁在心里觉得华修媛被冤枉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真的和对方脱不了干系,华修媛也说不上是无辜的。 虽然是有人撺掇的,却不能否认所有的事情都是华修媛自己安排的,而做这件事情的原因却是觉得当年她被无辜降职是因为苏诗宁的缘故,再加上这一年来苏诗宁生活的各种风光和华修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就让华修媛心里十分的不平,所以在某些人的挑拨之下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华修媛这样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有错,可是归根到底还是华修媛自己不聪明,如果聪明的话怎么会被拉出来当替死鬼呢?如果聪明的话怎么会不知道她中了别人的圈套呢? 本来苏诗宁的心里还对华修媛有那么一点怜悯的话,在知道华修媛做了什么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不过她却是要感谢一些华修媛,至少让她又找到了一个敌人。 虽然在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是敌人,但一般情况下总要分出一二三四了,没有交流的是一种、口头上讽刺的是一种、互相下绊子是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是一种。 除了最后一种苏诗宁都有,事实上在苏诗宁的心里德妃则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一种,只不过是表面上还要维持着平和而已。 以前苏诗宁一直以为良妃是第二种,却没有想到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成为了第三种,当初害的她差点难产的那个人竟然是良妃。苏诗宁不得不承认良妃隐藏的十分好,要不是这一次华修媛的事情让她发现了蛛丝马迹,苏诗宁根本就不知道在很久之前良妃就差一点要了自己的命。 加上这一次,良妃已经对苏诗宁下手两次了,这还是苏诗宁明面上知道的,这就已经足够苏诗宁将良妃拉黑,摆在了和德妃相同的位置上。 不过就算知道了敌人是谁,苏诗宁现在的状况也是无奈何的,首先她怀孕了不能抽出人来做些什么,其实也不是说不能,只不过是不想要冒险而已。其次则是良妃现在一直窝在景仁宫不出门,将自己保护的严严实实的,就算苏诗宁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十分的困难。 因为以上两个原因,苏诗宁暂时放弃了报复的想法,毕竟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这一次她放过良妃,并不代表着下一次她还会这样做。 不过苏诗宁却没有想到良妃的报应来的这么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良妃就已经遭受到了最大的打击。 在秋华宫养了半个月,苏诗宁终于恢复了请安,毕竟她不能一直都不出门,而这个时候距离过年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整个宫里开始变得喜气洋洋的。 但是在腊月二十八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宫里的喜气大大的打了折扣,那就是怀孕刚八个月的良妃在腊月二十八晚上突然早产,虽然孩子生出来了却是一个死胎。 当天晚上的具体情况苏诗宁并不是十分的清楚,因为良妃生产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苏诗宁已经睡到了,虽然被人给吵醒了。不过苏诗宁可不会那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大晚上的,她如果出门发生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于是就没有过去。 不过苏诗宁却知道良妃生下死胎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猫腻,要知道良妃肚子里的孩子一直被诊断说是十分的而健康,而良妃的状态也十分的好,怎么就会早产呢? 当然这只是苏诗宁自己的想法,事实上在第二天苏诗宁去请安的时候,通过张皇后的态度却知道,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在明面上良妃早产这件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看着主位上张皇后一脸悲痛却掩饰不了自己眼里愉悦的样子,苏诗宁淡定的抱着手上的暖炉取暖,虽然有些可惜刚刚出生的那个孩子,不过良妃倒霉这件事情却还是让她十分的高兴。 又过了两天,除夕到来,前几天压抑的气氛就不见了,毕竟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让自己不高兴不是?这可是一年最应该值得高兴地时候。 而苏诗宁则是更加的小心了,虽然她确实对良妃的遭遇有些幸灾乐祸,可同样她也明白,说不定下一个人就是她,在这个时候苏诗宁能做的自然是更加的谨慎。 小心翼翼的度过了最危险的年宴,苏诗宁放心了不少,与此同时她也到了一个让她吃惊不小的消息。 “你说的是叶芳华?”苏诗宁一直都没有放松对良妃事情的调查,可是调查结果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想了一圈人都没有想到让良妃吃了这么一个亏的竟然是去年刚进宫的叶芳华。 青竹脸色平静的回答道:“是的,良妃娘娘的早产和叶芳华有关,虽然所有的线索都被抹干净了,不过却还是有些地方能查下去的。” 这一下子苏诗宁终于能够确定事情和叶芳华有关,仔细回想了一下叶芳华这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和娉良仪一起进宫的,因为被娉良仪带走了所有的目光,所以在苏诗宁的脑海里叶芳华的印象十分的薄弱,苏诗宁只记得对方是一个长得不错,人也比较稳重的人,至于其他的却知道的不多。 在这个时候苏诗宁却突然后悔了,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事实上这一次能查出来叶芳华还要归功到德妃的身上。 青竹首先发现的就是德妃的人有异动,苏诗宁本以为这又是德妃的手笔,毕竟这样干净利落的手法还真的和德妃的手段差不多,谁知道最后查出来动手的是叶芳华,而德妃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竟然将叶芳华露出来的马脚给抹掉了,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会知道的原因。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根本就想不通为什么叶芳华会对从来没有交集的良妃下手,可是看叶芳华下手狠毒又不想是没有恩怨的人,就在这个时候苏诗宁却是灵光一闪,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叶芳华还是秀女的时候传的一些流言。 当初叶芳华会进入到别人的视线,则是因为她的姐姐叶昭仪,不过进宫之后却一直都是不温不火的,慢慢的苏诗宁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可是这一次良妃的事情却又让她给想了起来,如果叶芳华和良妃没有仇怨的话,那么她之所以针对良妃最大的可能就是当初叶昭仪和良妃之前有什么事情。 苏诗宁可没有忘记,叶昭仪明面上去世的原因则是在流产之后心气不顺,再加上身体不好所以在病魔缠身三个月之后病逝,但是在后宫里病逝则是最容易出猫腻的。 如果叶昭仪的病逝和良妃有关系的话,那么叶芳华针对良妃也是应该的。 当然那只是苏诗宁的一个猜测,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调差一下,于是苏诗宁一方面让人开始盯着叶芳华,一方面开始调查关于叶昭仪的事情。 叶昭仪是在景佑七年去世的,距离现在已经是将近七年的时间过去了,所以事情调查起来有些困难,而就在苏诗宁耐心的等待着结果的时候,就发现叶芳华有了新的动作。 这一次叶芳华瞄准的对象是肖贵姬,而通过叶芳华选定的人苏诗宁能够确定叶芳华现在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姐姐报仇,虽然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苏诗宁已经知道叶昭仪的事情和良妃和肖贵姬都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90章 双脉 在听到肖贵姬因为中毒去世的消息的时候,苏诗宁是一点也没有吃惊,在一开始知道叶芳华要对肖贵姬出手的时候,苏诗宁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了。只不过叶芳华的手段要比苏诗宁想的更加严重一些,她本来以为对方只是想要折腾一下肖贵姬,却没有想到叶芳华直接要了肖贵姬的命。 同样是苏诗宁没有想到是叶芳华想要报复的不仅仅是肖贵姬,而是肖氏一族,否则的话也不会故意留下破绽,让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肖嫔。这一下子在宫里的两个肖家女就都牵扯进来了,如果处理不好的话,活着的肖嫔也得不到什么好的下场。 而且叶芳华做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一些,在肖贵姬死去的第二天,就有肖嫔的身边的宫女自杀身亡,同时还搜出一封认罪书,上面重点描述了肖嫔是如何利用自己在宫里的人脉让良妃早产并产下一个死婴的,可以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良妃在怀孕之后特别喜欢吃一种绿豆糕,而肖嫔则是嘱咐早早安插到良妃小厨房的人,每天都在绿豆糕里添加从南疆带过来的秘药,这种秘药孕妇吃过之后太医不会诊断出任何的不适,反而会让人觉得不管是孕妇还是胎儿都是十分的好。可是到了八个月之后,孕妇就注定会早产,而且不管顺利生产还是难产最后剩下来的孩子都会是一个死婴,可以说是狠毒至极,而良妃就是因为这种秘药早产的。 宫女的认罪书很好的解释了良妃早产的事情,却也让本来就因为肖贵姬的事情而有些焦头烂额的肖嫔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不管她再怎么喊冤都不能将她身上的嫌疑洗刷干净。 尤其是在良妃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毫不留情的报复,这更是让肖嫔的处境困难,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一向都窝在慈安宫的肖太后不得不被惊动。 据说肖太后和景佑帝在慈安宫好好商谈了一个下午,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是关于肖嫔的事情却十分简单的解决了。(.无弹窗广告) 良妃流产以及肖贵姬中毒身亡这两件事情都和肖嫔没有关系,前者则是那个宫女因为曾经想要爬上龙床却因为肖嫔而没有实现,而且还得了肖嫔的训斥,这段时间过的一点也不好。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肖嫔,她写在认罪书上的话的确是真实的,不过这样做的人不是肖嫔而是那个宫女自作主张。 因为想要成为妃子,所以对怀有身孕的良妃十分的嫉妒,作为曾经得到肖嫔信任的宫女,那个人还是知道一点事情的。那么知道肖嫔在景仁宫安插了人也是应该的,于是就背着肖嫔做出了这件事情。 同样的肖贵姬中毒身亡也是这个宫女安排的,她想要让肖贵姬去世和良妃早产这两件事情来打击肖嫔,事实上那个宫女也确实差一点成功,不过最后在太后的协助之下终于弄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既然事情和肖嫔没有什么关系,那么肖嫔就不用受任何的惩罚,在事情有了决断的第二天,肖嫔就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凤仪宫。 苏诗宁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不经意间的看了一眼沉稳的应对各种酸言酸语的肖嫔,随后又将目光放在丝毫不加掩饰自己心情的良妃身上。淡定的看着好戏。虽然看着肖嫔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了,可是一看良妃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根本就不相信那些话,要是不做些什么报复回来那才怪了呢! 要知道加上这一次良妃已经流产两次了,在苏诗宁进宫之前良妃就流产过一次,流产本来就对女人的身体不好,再加上将近三十岁的年纪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人老珠黄了,谁知道良妃还有没有怀孕的可能。 尤其是良妃已经渐渐地没有了在景佑帝面前的优势,就算是一个一般的宫妃在遭遇良妃的事情之后都会安抚性的的升级,而良妃却还是良妃,分位没有任何的变化,从这一点上还是能看出一丝端倪来的。 而苏诗宁曾经试探过景佑帝的想法,大体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她都能查出来华修媛背后的人是良妃,景佑帝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是当时掩藏起来了,苏诗宁确定如果良妃这一次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出来,景佑帝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让良妃成为良夫人,而当初的事情就那样算了。很可惜的是她没有生出来,景佑帝也还记得良妃做了什么,于是良妃就仅仅只是良妃。 苏诗宁其实是能想象得到良妃的沮丧的,她毫不怀疑良妃是抱着通过这一次怀孕成为四妃之首的惠妃,却没有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只能说善恶有报了。 不过苏诗宁也没有心思再关心良妃的事情了,随着时间进入到三月份,她的肚子就好像充了气一样鼓的十分的厉害,并且一些孕期反应也十分剧烈的出现,这就让她根本没有心思关注别人。 “你说什么?”苏诗宁睁着眼睛看着孙太医,对于刚刚孙太医所说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能。 孙太医微微低着头,说道:“娘娘的脉象是双脉。” 再一次从孙太医嘴里听到‘双脉’这两个字,苏诗宁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这一次的肚子要比上一次大多了,原来里面有着两个孩子。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苏诗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在皇家,双生子虽然并不是禁忌,不过却也算不上是多么好的现象。 如果是一龙一凤或者是双凤那还比较好,但是如果是双龙那就有些麻烦了,而凤生龙死更是一种灾难。 当然这并不是苏诗宁在诅咒自己,在古代生一个孩子就已经使十分危险的事情了,生两个当然更加有危险,只能活下来一个这样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苏诗宁问着孙太医。 孙太医拱手,“微臣在知道结果之后就只告诉了娘娘一个人,到现在就只有微臣和娘娘两个人知道。” 孙太医比苏诗宁在宫里的时间长一些的,当然是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在发现的第一时刻就告诉了苏诗宁。 苏诗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这件事情是不能隐瞒着景佑帝的,当然就算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的肚子异于常人,等到她生产的时候可是什么也隐藏不住的。 “这件事情本宫知道了,你谁都不要告诉,皇上那里本宫会自己解释的。”想了一下,苏诗宁决定还是亲口告诉景佑帝,那样也好确定一下景佑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孙太医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在他看来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于是对着苏诗宁伏了伏身就退出去了。 而苏诗宁在当天景佑帝来秋华宫的时候,直接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反正早晚都是要说的,早一点总要比晚一点强。 苏诗宁本以为景佑帝应该会有一点为难的,可是景佑帝的表现确实出乎她的预料,在知道自己怀有两个孩子的时候景佑帝似乎十分的开心。苏诗宁想象的为难啊!不高兴啊!这样的情绪根本就没有出现,就好像她一点也不担心苏诗宁担心的事情。 事实上,苏诗宁并没有猜错,现在的李云熙真的是十分的高兴,他并不缺少孩子,可是对于双生子却十分的好奇。当然最盼望着的则是苏诗宁能为她生一对龙凤胎。 当然,如果不是龙凤胎的话也没什么,两个公主或者两个皇子都没有什么问题,至于两个长相一致的皇子会不会影响到前朝这一点。李云熙更是没有放在心上,大不了直接宣布生出来的两个皇子没有继承权就好了,反正在现在他不缺儿子。 目光灼灼的放在苏诗宁的肚子上,李云熙克制自己想要摸一把的冲动,“爱妃果然是个有福之人,后宫这么多人都没有人有爱妃这样的福气。” 在确定景佑帝没有任何的不高兴之后,苏诗宁也将心里的那一点拘谨扔到了脑后,“皇上这样的夸赞臣妾可是承受不起,臣妾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有福之人自然也轮不到臣妾身上。” “爱妃还真是谦虚了,朕说爱妃有福爱妃就是有福,更何况在这宫里还真的没有人能赶上爱妃有福气,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怀有双胎的,从开国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也只出现过三例而已,而且这三例还要加上爱妃这一份。”李云熙却不承认苏诗宁的话,在他看来他的想法根本就是对的,苏诗宁如果不是有福之人的话,怎么可能在生下五皇子之后不到一年又坏了孕,而且一怀就是两个,这在后宫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这一次苏诗宁并没有反驳些什么,因为她从景佑帝的眼里看出来如果她还想要谦虚的话,一定会惹得对方不高兴的,既然这样苏诗宁可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让景佑帝不高兴。 而得到了景佑帝承诺的苏诗宁也终于放下心里,虽然肚子太大让她的行动不便而且孕期反应越来越强烈,苏诗宁却一直过得十分的不错。就这样时间到了四月份,在距离苏诗宁生产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她却突然早产了。 第91章 难产 秋华宫主殿的院子里站满了人,本应该是吵吵闹闹的时刻,现在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每个人都低着头保持着沉默,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则是站在最前方的男人散发出来的寒气让这些人受不住,这个时候又不好的人都开始后悔了,不应该因为听到宁妃出事的消息就兴致勃勃的赶过来,否则的话也不至于在这里受苦。当然也有不少表面上保持着表情,心里却暗暗地在得意。 张皇后老老实实的站在景佑帝的身边,看起来和其他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可是眼里闪过的得意却是告诉别人她的真是想法是什么样的。 本来就想要让苏诗宁出事,却因为苏诗宁保护手段□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知道苏诗宁在里面受罪,而且看样子应该是不行了的时候张皇后当然是不能掩饰自己的想法了,在她看来宫里的妃子生出来的孩子越少越好,这样的话她的孩子才有可能成为太子。否则的话一个明显比其他皇子体弱的皇子,怎么也不能成为太子。 对于院子里的人是什么想法,苏诗宁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觉得快要死了,上一次生产的时候她就知道生产过程很痛苦,可是现在确实要比上一次疼好几倍。 她不是不知道刚刚产婆已经判定了自己难产,毕竟虽然已经疼的意识有些模糊了,却还是能听到身边的人说话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苏诗宁总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失,身体越来越凉,她想她现在的情况应该十分的狼狈。 她不知道别人难产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反正她现在的感觉是身下是撕扯般的疼痛,可是堵在身体里的东西却还是没有人恶化的动静,而意识却一点一点的消散,不只是疼的还有浑身力气的已经用完了。 苏诗宁想她真的有可能要死在这里了,一有了这个想法,苏诗宁就感觉越来越用不上劲,是身体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现在苏诗宁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了,她想要不是就这样晕过去呢?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疼了?而她也不用遭受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了? “娘娘!用力啊!小皇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只要您用点力就好了,而且五皇子也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就在苏诗宁打算顺应自己想法的时候,耳边却传来这样一段话,这就让苏诗宁一下子就惊醒了! 是啊!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她还有自己的孩子呢!如果现在就放弃了的话,肚子里的那两个一定是活不成了,就算能活下来又能怎么样呢?钰儿今年也才两岁而已,在皇宫里没有亲生母亲庇佑着,三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就算长大了说不定会遭遇什么。 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孩子遭遇着一些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要好好的活着,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的长大,然后娶妻生子。 就这样苏诗宁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却还是尽力按照耳边产婆的吩咐去做,而这样的苏诗宁让周围守护者的产婆也高兴起来了。生产最重要的自然是孕妇的坚持,刚刚她们看到宁妃娘娘已经快要没有意识了,心里都害怕的不行,所以才提到小皇子,没想到还真的管事了。 两向一努力,大约过了两刻钟,苏诗宁终于感觉到身底下有什么东西滑了出去,这就让她大大的放了心。 第一个出来了,那么第二个也就更加的容易一些,所以毫不费劲的苏诗宁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也出去了,苏诗宁这才放心的晕过去。 按照苏诗宁的想法孩子已经生出来的,那么应该就没事了,她累极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却不知道本来因为她平安生出两个孩子出来的产婆在她昏迷之后,脸上都挂上了惊恐的表情。 产婆当然要惊恐了,本来都以为孩子平安生出来应该就没事了,谁能想到躺在床上的宁妃娘娘竟然大出血了,产后大出血在这个时候几乎就代表着孕妇离死不远了,这也是为什么秋华宫外面的气氛是那个样子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么惊恐,产婆都要尽力去挽救宁妃娘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姓名,如果宁妃娘娘去世的话,她们这些人也是讨不了好的。 这样一抢救就用了一个时辰,秋华宫里等消息的人大部分都回去了,就算没有回去的也没有站在院子了,而是在侧殿里等着。 最后还是苏诗宁的命大,在产婆都不抱希望的时候竟然活了下来,虽然身体因为这件事情伤了以后很难有孕,可是生命却是无忧的。 先不说别人听到这个消息是怎么想的,至少李云熙是高兴的,这样一高兴也终于有功夫看自己刚刚出生的两个小女儿了,是的!苏诗宁之前拼命剩下来的是两个女儿,虽然因为早产的缘故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身体也有些弱,但大体上却是没事的。 仔细看完了女儿,李云熙就让人将孩子抱回去了,毕竟刚刚出生的孩子不能见风。 张皇后掩饰内心的失望,笑说道:“皇上,臣妾就说宁妃福大命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这不!现在不是已经化险为夷了吗?”虽然张皇后巴不得苏诗宁去死,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将话说的十分的漂亮。 李云熙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已经没有看孩子的时候那样的温和,“皇后这话倒是没错,宁妃从来都是有福气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为朕生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不过朕就是害怕有人见不得宁妃有这样的福气,心里会有什么想法,那样的话可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 李云熙说话的时候视线从在场所有的人身上划过,现在还留在秋华宫的人也就只有高位上的那几个,同样也是能对苏诗宁下手的几个人。虽然现在苏诗宁已经安全了,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李云熙就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苏诗宁的早产加难产要不是认为那还好,如果让她发现这中间有什么人做了什么手脚的话,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总要处置一些人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不是吗? 张皇后一开始的时候还因为景佑帝的话心里有些酸,可是在听完景佑帝所有的话之后却不敢有什么不满了,现在景佑帝一看就是在警告她们这些人,当然是要老实一点了。 干笑了一下,张皇后尽量不露出什么不好的表情来,“皇上担心宁妃臣妾自然是知道的,虽然宁妃的遭遇臣妾也有些同情,不过相信姐妹们也是和臣妾一样的想法,自然不会对宁妃有什么不好的看法的。” “是吗?”李云熙反问道,“既然皇后这样说,那么朕暂时就相信了皇后的话,毕竟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的,最好不要让朕查出什么来。” 对于张皇后说的话李云熙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张皇后虽然看起来是义正词严的,可是李云熙却是知道的如果宫里有谁不喜欢别人妃子怀孕的话,张皇后应该属于前几名,说不定这一次就又她的插手,毕竟苏诗宁给张皇后的威胁不小。比起只有宠爱却没有孩子的婉贵妃,苏诗宁已经怀有二胎更是能被张皇后记恨上,当然其他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景佑帝的已经是这样的明显了,这一下子表态就不仅仅只有张皇后一个人,其他的人也纷纷表态,说自己没有做别的事情。 这一切李云熙都看在眼里,却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说的话,他唯一相信的是之后放到自己桌子上的调查结果,到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该怎么做。 ****** 苏诗宁昏迷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醒过来,而且也还仅仅是醒过来一会儿,说了不到几句话就又晕过去了,这一次又睡了半天的时间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就算别人不说,苏诗宁也能感觉到这一次她应该是伤了元气,比起上一次醒过来除了饿之外其他地方都十分的神情气爽,这一次她想要动一□体都有些困难。 而她的猜测也在青竹的叙述中得到了证明,事实上在听完青竹的话之后,苏诗宁是有些后怕的,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之后经历了这么这么可怕的事情,在古代呆久了苏诗宁当然知道产后大出血的严重性,好在她挺过来了。 虽然青竹告诉她可能以后她都不可能有孩子了,但是苏诗宁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在后宫里已经算多了,这样就已经不错了,就算不能再生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因为这一次伤了身体,苏诗宁整整坐了两个半月的月子,这才被太医诊断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苏诗宁错过了自己大女儿和二女儿的洗三和满月宴。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地事情,心里想着等到抓周的时候一定不能错过。 而在苏诗宁待在秋华宫坐月子的时候,宫里也发生了一件大事,淑妃被贬为了苏贵姬,从侧一品四妃成为侧三品贵姬,能明显地看出来淑妃惹怒了景佑帝,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难想象这是因为什么。 第92章 升 在听到淑妃被贬为沈贵姬的时候,苏诗宁呆了一下,事实上这一次出事苏诗宁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毕竟她又不是什么神仙,能将所有的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虽然从她早产到难产,所有的事情看起来没有任何人为的因素,可是作为当事人,苏诗宁还是能感觉到一丝蹊跷的。 醒来之后苏诗宁不是没有调查过,可是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却没有想到最后的凶手竟然是淑妃,现在苏诗宁说不上是什么在滋味来,从进宫之后她就一直都在淑妃的压制之下,就算到了后来她已经有了和淑妃对抗的能力,却也因为对方嫡女的身份以及自己付钱的请求没有下过狠手。毕竟在苏府里面还有秀姨娘和两个弟弟,如果真的对淑妃做了什么,保不住苏夫人会不理智的做些别的事情,她不能自己的家人冒险。 前段时间苏诗宁布的局再加上淑妃一直毫无动作,让苏诗宁放松了对淑妃的戒备,当然还有就是那个时候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肚子里的孩子上面。她没有想到淑妃竟然忍了这么久,到自己生产的时候才动手,而且还差一点成功。 苏诗宁本以为比起自己来,淑妃最恨的人应该是德妃,却没有想到对方首先针对的人竟然是自己,现在淑妃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比起关心现在淑妃的处境,苏诗宁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分位,现在淑妃已经是苏贵姬了,那么是不是代表着她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了?而景佑帝做出那样的决定,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以前,对于这一点苏诗宁并不抱有什么把握,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侧二品宁妃,再升的要么成为夫人、要么就是四妃之一,贵妃什么的现在的苏诗宁是不可能的。可是,虽然那两个位子上都有空位,但只要有淑妃在一天,苏诗宁就没有可能上去,从开国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的后宫出现过姐妹二人同时成为正三品以上妃嫔的,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这一次她怀孕了却只有奖赏的缘故。 苏诗宁的这个宁妃都已经是最高的了,可是现在淑妃这个障碍对苏诗宁来说是已经没有了,这就意味着不管是夫人还是四妃苏诗宁都有机会上去了,当然苏诗宁更倾向于夫人,毕竟她的身份还在那里。 当然以上的猜测都是苏诗宁自己内心的想法,景佑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一点也不知道的,至少她坐月子的两个半月里面景佑帝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的口风,虽然有好几次苏诗宁差一点没有忍住直接试探景佑帝,可是到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时间久了,慢慢的苏诗宁也不抱希望了,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却没有过于患得患失。 而苏诗宁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身体正式恢复的第一天,就接到了晋升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华宫苏氏诗宁,自进宫以来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甚得朕之心意。着即册封为惠妃,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苏诗宁看似平静的接过手上的圣旨,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激动,她本以为自己对于这种晋升的事情已经能够看得十分的平淡,可是这一次却还是让她的心不平静。 惠妃是从一品四妃,可是按照惠贤淑德的排位,却是四妃之首,这也就是说除了太后、张皇后以及婉贵妃她现在已经是宫里身份最尊贵的人了。 “奴才恭喜惠妃娘娘,皇上可是十分看重惠妃娘娘的,特意让奴才早一点过来,好让惠妃娘娘知道这个好消息。”魏安在一旁笑呵呵的拍着苏诗宁的马屁,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与荣幸焉。 事实上按照魏安的身份,宫里的妃嫔都应该去巴结他而不是他巴结别人,可是对于眼前的惠妃,魏安可是一点也不敢小看,恭恭敬敬的看不出任何的不满。 仅仅只用了五年的时间就从侧六品常在成为从一品惠妃,身边有着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这可是从来没有人做到的,就好比当初让人羡慕的婉贵妃和德妃,在惠妃的比较之下也变得暗淡不少。 婉贵妃爬上贵妃的时间要比惠妃成为惠妃用的时间短,可是那又能怎么样,还是一句话没有孩子就相当于什么也没有;德妃倒是有一子一女,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德妃现在盛宠已经渐渐地流逝,比起盛宠犹在的惠妃还是差了一些。更何况惠妃进宫的时候,宫里还有一个身份是四妃之一嫡姐,能走到这一步,自然是不容易的也不能被小瞧的。 这样的惠妃魏安当时不想要得罪,尽量卖一个好了,当然他也不用多做些什么,毕竟他是皇上的人,只要态度到了就好。 “谢谢魏公公吉言,本宫知道魏公公在这个时候一向都是陪在皇上身边的,既然这样本宫也就多留公公了,要是耽误公公的大事就不太好了。”魏安的好意苏诗宁感受到了,和魏安同样的想法,苏诗宁也只是想要有一个点头之交就好,她要是真的和魏安的关系太好了,那么不高兴的就会是景佑帝,而倒霉的自然就是自己了。 听着看似赶人的话,魏安也没有不高兴,毕竟惠妃说的都是事实,他亲自过来传旨代表着皇上对会飞的重视,但是他也不能离开皇上太长的时间。 “恭喜娘娘!”在魏安离开之后,秋华宫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跪在地上对自己的主子贺喜,毕竟自家主子的身份越高,那么他们的身份也会随着水涨船高,在见到自家主子成为惠妃之后自然是高兴的。 苏诗宁含笑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微微抬手,说道:“都起来吧!今天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每人赏赐半年月俸。”苏诗宁一点也不吝啬的表达的着自己的赏赐,毕竟是高兴的时候不是吗? 本来就带着笑容的宫人在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灿烂,又说了好几声‘娘娘英明’之后才站起来的。 接完晋升旨意的苏诗宁自然是不能就这样窝在秋华宫不动了,她可是没有忘记今天是她生产完之后第一天去给张皇后请安的日子。 本来对这件事情苏诗宁还没有想法,现在却不得不多考虑一些,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而且这个时候别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刚刚圣旨的内容了,这就代表着她要应付的事情要更多了。 ****** 当苏诗宁笑容满面的坐在婉贵妃对面的时候,有不少的人脸色发生了变化。 张皇后看着近在眼前的苏诗宁,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笑着说:“惠妃这还是第一次距离本宫这么近呢!说实话,这还真的让本宫有些不太适应。” “皇后娘娘这样说还真是让臣妾十分的惶恐,不过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早晚有一天会适应的,毕竟臣妾以后都会距离皇后娘娘这样近的,时间有了皇后娘娘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苏诗宁听出来张皇后话里的软刺,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反击回去了。 “咳咳!”在苏诗宁说完话之后在她对面的婉贵妃轻声咳了两下,“惠妃妹妹这话让本宫听着十分的耳熟呢!记得当年本宫第一次做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也说了同样的话呢!看样子经过了这么多年皇后娘娘还是没什么变化。” 如果说苏诗宁的话张皇后还能忍的话,那么婉贵妃说出来的话就让张皇后露出了不满的情绪,这个婉贵妃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们两个一直都不对盘,可是现在苏诗宁可是她们共同的敌人,为什要帮着对方? 同样的苏诗宁也觉得十分的意外,按理说她和婉贵妃同样作为宠妃,应该是最有利益冲突的,可事实上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别的接触,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在这个时候婉贵妃却突然开口帮忙,这不得不让苏诗宁多想一些。 就在苏诗宁沉思的时候,张皇后再一次发话了,这一次她针对的人是婉贵妃,“皇上不止一次说过婉贵妃聪明伶俐,却也没有想到婉贵妃的记忆力是这样的好,将近十年之前的话也记得清清楚楚,还真是让本宫十分的吃惊呢!当然更让本宫觉得吃惊的是,什么时候婉贵妃和惠妃的感情这样好了?还真是让本宫十分的好奇呢!” “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也只不过是有感而发所以才会多说了几句,却没有想到让皇后娘娘想了这么多,那还真是臣妾的不是,既然这样臣妾还是闭嘴不开口比较好!省的有说了什么让皇后娘娘好奇的事情。”如果说苏诗宁只是小小的反击一下张皇后的针对,那么婉贵妃则是一点也没有给张皇后面子。 离得近了,苏诗宁能更加的清楚地看到这个时候张皇后的脸色,虽然对方尽量克制了,可是略黑的脸色已经下意识攥紧的手都让苏诗宁知道现在的张皇后可是十分的生气。 目光从婉贵妃的身上划过,虽然婉贵妃和张皇后这样的交锋是十分平常的事情,可是苏诗宁却觉得现在的婉贵妃还是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这个时候她这个刚刚成为惠妃不到一个时辰的人,才应该是张皇后针对的主力,可是就这样呗婉贵妃三两句话就给带到了她那一边,如果说这不是婉贵妃故意的,苏诗宁根本就不相信! 第93章 比赛 “惠妃请留步!” 结束了唇枪舌战的请安,苏诗宁准备回秋华宫。[]可是刚刚出了凤仪宫的们就被一个听起来十分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之所以说那个声音十分的熟悉,那么是因为这个声音苏诗宁今天听了不止一次,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婉贵妃。 因为听出了婉贵妃的声音,苏诗宁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婉贵妃,从刚刚和张皇后交锋的时候起婉贵妃的行为就有些琢磨不透,现在又叫住了她,真不知道心里是有什么打算。 而这一回头,正好将婉贵妃看到了眼里。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明艳不可方物,也难怪进宫十年一直盛宠不衰,婉贵妃是有这样的资本的。 “不知道婉贵妃叫住臣妾有什么事情吗?”苏诗宁自认为和婉贵妃属于两条平行线,现在婉贵妃突然有交叉的意思,这让苏诗宁总要弄清楚婉贵妃现在的想法才好。 婉贵妃慢慢走到苏诗宁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她眼里隐含的戒备放在心上,“同是一家姐妹,惠妃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本宫有些伤心呢!难道本宫就不能喝惠妃说说话吗?” “让贵妃娘娘伤心还真是臣妾的罪过,不过臣妾也相信贵妃不会讲这一点小事放在心上的。”苏诗宁听着婉贵妃打太极的话,心里有些不耐,当即开口道:“更何况,贵妃娘娘的表现也一点也不像是伤心的样子,就莫说一些让臣妾恐慌的话了,要是臣妾当真可怎么办?” 等着苏诗宁说完话之后,婉贵妃轻轻笑了一声,“惠妃果然是一个妙人,本宫倒是有些后悔没有早一点和你接触了,要是早一点和惠妃交好的话也许现在我们两个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臣妾不敢当,先不说贵妃娘娘身份贵重,臣妾不敢以下犯上。(.)更何况就好像贵妃娘娘说的一样,臣妾自进宫之后就已经和贵妃娘娘成为自家姐妹,既然这样又何来朋友之说?还要请贵妃娘娘谨言慎行一些。”婉贵妃的态度苏诗宁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当下根本不敢顺着婉贵妃的话继续下去。 被苏诗宁拒绝了,婉贵妃还是一张笑脸,眼角微微上挑看着谨慎的苏诗宁,说道:“惠妃什么都很好,就是这个过于谨慎的性子有些不太好,真真的让本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惠妃到了现在还这样小心可真是有些过了,作为四妃之首,惠妃可是有任性的权利的。” “请贵妃娘娘恕罪!”虽然婉贵妃的话里听不出来任何责怪的味道,但是苏诗宁却还是立即请罪了。 这样的苏诗宁终于让婉贵妃不自觉得皱了一下眉头,只不过微微低头的苏诗宁并没有看到这一点,“惠妃这样做就有些没意思了,你这番作态是觉得本宫在为难你吗?” “臣妾不敢!”苏诗宁除了认错,多余的话根本就不说。 “罢了!既然惠妃这样不想要和本宫交谈,那么本宫也就不为难惠妃了,几天就到这里吧!希望下一次的时候惠妃能更放得开一些,总这样可是会让人觉得无趣的。”不知道是不是苏诗宁的态度终于让婉贵妃不耐烦了,对方再也没有继续纠缠苏诗宁,留下这一堆话就转身离开了。 “恭送贵妃娘娘!”苏诗宁微微福了一下身,听着婉贵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到之后才抬起头来,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就在苏诗宁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着不远处一个小宫女快速的抽身离开,目光不自觉的闪了闪,不用猜苏诗宁也知道那个小宫女是凤仪宫的人,毕竟现在她所处的位置距离凤仪宫的大门不远。 这个发现,让苏诗宁不得不说想一些事情,婉贵妃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叫住她是不是故意的呢? 可是婉贵妃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是苏诗宁想不通的事情,按理说自己的身份应该是给婉贵妃不小的压力,就算对方不会和张皇后一样将不喜表现的那么明显,也应该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怎么会变得这样的让人难以捉摸呢? 直到苏诗宁回到秋华宫都没有想出来为什么婉贵妃要这样做,不过等到张皇后的赏赐到达的时候她却隐隐约约的有了想法。 按照早上张皇后对她的态度,赏赐是不可能是这样的厚重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张皇后的态度呢?这就让苏诗宁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婉贵妃的身上,一定是婉贵妃突然这么热情的态度让张皇后想到了什么,结合之前看到的小宫女。 苏诗宁就有了想法,张皇后应该是以为婉贵妃想要和自己联合,所以才会改变了态度,而婉贵妃则是故意做出这样一番举动迷惑张皇后。 之所以说是故意而不是说婉贵妃真的是有这样的想法,而是因为苏诗宁根本就没有从婉贵妃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诚意,更何况苏诗宁也不认为婉贵妃会和自己联合。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苏诗宁能感觉出来婉贵妃是一个高傲的人,就算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四妃之首,对方也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虽然是想通了这些事情,可有些事情却发展的越来越激烈,在之后的半个月的时间里,婉贵妃和张皇后比赛一样赏赐东西到秋华宫,弄得宫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秋华宫,这就让苏诗宁十分的烦恼。 而这样的事情在七月的第一天结束了,而原因则是因为早就被认为不可能有孕的婉贵妃怀孕了。 从景佑三年到现在,婉贵妃进宫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已经从二八少女到再过几年就成为半老徐娘,期间没有怀过一次孩子。当初太医诊断婉贵妃从小体寒,很难有孕,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虽然婉贵妃贵为贵妃,在某些人的眼里却是一个可怜的存在。 谁能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婉贵妃竟然怀上了。 而这个时候,苏诗宁也知道为什么婉贵妃明明没有任何想要联合自己的意思,却在张皇后的面前造成这样的假象,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牵制住张皇后的目光,好让她这一胎安全的度过危险期。 不过现在看来,虽然婉贵妃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费劲了心思,却还是没有成功,否则的话现在婉贵妃也不会被太医诊断出来有两个月的身孕,而应该是三个月了。就是不知道是谁破坏了婉贵妃的计划,这可真是要被婉贵妃恨死了。 当然这不是苏诗宁应该关心的事情,现在婉贵妃怀孕的消息被爆出来了,对方是不可能再将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全心全意的护着自己的肚子。而张皇后更是不可能了,自己的心腹大患怀孕了,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关系别人,就这样秋华宫又恢复了久违的安静。 和秋华宫不同的是,关雎宫可以说是进入了最紧张的状态,本来婉贵妃就十分的重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在加上之前被人算计提前暴露了怀孕的消息,这就让婉贵妃更加的小心翼翼。 本来婉贵妃因为体质的问题胎儿就要比平常孕妇不稳一些,这一下子又因为过于紧张,身体就更加的不舒服,于是太医则是频频出现在关雎宫。 也许是太医的手段高超,也许是一直都没事婉贵妃放松了很多,虽然有些惊险不过婉贵妃却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一个月,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坐稳了。 有了婉贵妃这一个好消息,那么再多一个肖嫔传出怀孕的消息那么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肖嫔怀孕的时间也就之比婉贵妃晚一个月而已。 不过比起婉贵妃怀孕之时,肖太后平淡的态度,肖嫔可是十分的风头无限,从慈安宫送出去的赏赐可是十分的厚重,而且还送了两个嬷嬷过去。 被这样一打岔,之前苏诗宁被晋升为惠妃这件事情就变得不那么引人注意,而苏诗宁也乐得这样的结果。 在秋华宫每天都陪着自己的三个孩子,时不时的打听一些八卦,却不参合任何的事情。 苏诗宁看的清清楚楚的,不管是婉贵妃还是肖嫔都是两个麻烦的人物,而她没有惹麻烦的想法。 婉贵妃之前作为贵妃本身对别人就是一个威慑,以前因为她不能怀孕,所以不管是张皇后还是其他的人心里有些想法却不会下狠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先不说别人,单单是张皇后也不会让她生出孩子了。 而肖嫔本身分位不高,但是架不住对方身后站着肖太后,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苏诗宁自认为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参合到这两件事情上,还是好好地养儿育女比较好,谁知道这一牵扯会不会就带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事实证明,苏诗宁的想法并没有出错,从肖嫔诊断出来怀孕之后,关雎宫以及华舒宫就一点也不平静,各种小动作都是层出不穷的,虽然没有一次成功,可是却让两个孕妇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而事情则是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彻底爆发了,被特意恩准不用参加中秋晚宴的两个孕妇同时出事了,一时之间激起了万层浪。 第94章 肖太后 作为同时出事的两个人,肖嫔的运气可是要比婉贵妃好多了,至少在肖嫔传出来身体没有大碍消息的时候,婉贵妃还正在抢救,而且挺给婉贵妃诊断的太医说,情况似乎还有些复杂。 当然如果比起关心程度来说,婉贵妃则是要比肖嫔强多了,因为景佑帝现在站在关雎宫,这样一来公里大部分人也就都来到了这里,比起肖嫔那边只有肖太后几个可是要好不少。不过在苏诗宁的心里,如果她是婉贵妃的话,她宁愿少一点人过来,也希望自己不要出什么事情。 苏诗宁坐在关雎宫侧殿,手上拿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头表示一下自己的担心,至少表面上的功夫已经做得足够了。 事实上,苏诗宁最想要做得则是早一点灰秋华宫,本来举行宴会的时间就不算早了,再这样一折腾时间就更晚了,还真的有点累了呢!当然这样的想法她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毕竟现在的婉贵妃还处于危险之中,她还不想要触景佑帝的霉头。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之后,终于再一次传来婉贵妃的消息,虽然十分的惊险,不过这一次婉贵妃却还是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却还是伤到了根本,就算是好好养着也不一定能够生出一个平安的孩子,而且在这期间婉贵妃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否则的话流产是一定的。 就算苏诗宁没有仔细观察,也能看到不少人眼里闪过的失望,当然这和苏诗宁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婉贵妃如何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肖嫔的情况要比婉贵妃好很多,她只是动了一下胎气而已,也就是说不管这两个人出事是不是一个人安排的,如果是真的想要她们流产的话则是一个目的也没有达到。 确切的说应该是招惹了麻烦,因为一向不出山的肖太后出来了,当然这是苏诗宁的想法,至少对苏诗宁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出于麻烦之中,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则是因为肖太后一反当初什么事情都不管的状态,竟然开始参与到后宫的争斗中。 以前去慈安宫请安只要每月的初一十五就好了,可是现在却是要每天都去,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虽然苏诗宁会觉得麻烦,却也不会太过于放在心上,不过是多一个人请安而已。 可是架不住肖太后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看自己不顺眼,时不时的就找一下事,这就让苏诗宁有些烦不胜烦了,他就觉得奇了怪了!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太后,让对方一出山就迫不及待的对自己出手? “惠妃!” 苏诗宁从进到慈安宫开始就保持着高度警戒,现在听到太后的声音也没有被吓一跳,“臣妾在,不知道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怎么,没什么吩咐哀家就不能叫惠妃了吗?还是说你觉得哀家这个老婆子太过于烦人了,根本没有和哀家说话的欲望?”太后皱着眉头看着苏诗宁,毫不意外的就开始训斥苏诗宁。 苏诗宁从位子上站起来,对着肖太后屈膝,说道:“太后娘娘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臣妾无比的恐慌,太后娘娘是多么尊贵的人,臣妾怎么会觉得不耐烦呢?臣妾一向都是将太后娘娘放在心上的,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苏诗宁这样低头的认错的举动并没有让太后对她的态度有任何的改变,反而是在脸上增添了更多的不耐烦,“惠妃说的话倒是很好听,可是哀家为什么就没有感受到惠妃话里的诚意呢?如果真的将哀家放在心上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到惠妃在请安之外的时间来慈安宫呢?以后说谎话可是要打好草稿,这样容易就让人看穿了还真是让人觉得无趣。” “是臣妾的错!让太后娘娘多想了,要是太后娘娘想要臣妾过来陪着您的话,臣妾一定会万不容辞的。”苏诗宁没有顶撞肖太后的话,就好像不知道肖太后的话是多么的强词夺理,要知道以前不是没有妃子想要走太后这边的路,可是却都被肖太后打发走了,还传出不想要任何人打扰之类的话。 冷眼看着一直十分恭敬地苏诗宁一眼,肖太后叹了一口气,“惠妃这样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哀家让你做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呢!而且错误已经犯下来,就算是想要改正也应该弥补以前的错误之后,哀家也不为难惠妃,只要替哀家吵一些经书就好了,喏!就这几本,每本抄个一百遍就好了,五天之后交给哀家。” 肖太后说完话,就从旁边出来一个小宫女,那个宫女手上端着几本经书,虽然看起来数量不多,可是五天的时间再加上一百遍的限制,这就需要苏诗宁日夜兼顾才有可能写完。 “臣妾谢太后宽宏大量!”苏诗宁却是一眼也不眨的接受了肖太后的这个惩罚,毕竟这是肖太后主动找事,如果苏诗宁拒绝了的话,那么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刁难。 挥了挥手,肖太后脸上又挂上了温和的笑容,“,既然这样,惠妃回去做好吧!” 苏诗宁终于能够站起身,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晃了一晃,毕竟从她被太后叫起来到现在大约过去一柱香的时间,一直都维持着屈膝的动作,乍一站起来有些站不稳也是应该的。 不过苏诗宁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中间花费的时间很多,要是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错觉,可是一直在观察着苏诗宁的人都知道那是真实发生的。 事实上,肖太后这样刁难苏诗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人不习惯了,或者说是担心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敢掉已经心。 可是时间长了大部分人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肖太后没有任何想要牵扯到别人身上的意思,于是所有的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苏诗宁吃亏。 带着几本经书从慈安宫出来,苏诗宁没有任何停顿的回到了秋华宫。 而回到秋华宫苏诗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将小喜子叫到了自己的身边,“怎么样,太后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本宫,原因查出来了没有?” 一直被这样针对,苏诗宁根本不可能不介意,如果只是口头上的不满苏诗宁根本不介意,反正也不会掉一块肉,可是根本问题是太后不仅喜欢精神上折磨别人更喜欢身体上折磨。 这一次是抄经书,上一次是串佛珠,上上次捡佛豆,上上上次是罚跪,这一次次的惩罚让苏诗宁觉得忍不可忍了,可是却因为肖太后的身份无可奈何,就算景佑帝站在自己这一边也不能对肖太后说些什么,谁让肖太后每一次的理由都十分的充分呢? “娘娘请恕罪,慈安宫实在是太严密了,奴才只能查出来事情可能和德妃有关系,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而且这还是从肖嫔的华舒宫得到的线索。”小喜子心情也有些不好,本来他的工作就是要为主子管理其他地方的人,可是现在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拜拜辜负主子的信任了。 听到德妃两个字,苏诗宁脸上就闪过一丝杀气,“这样也不错了,毕竟太后在宫里也是有这么多年的人脉,只要知道事情和德妃有关系就好了。” “可是娘娘您现在被太后这样的刁难也不是事啊!这一次太后让您抄经书,谁知道下一次又会让您干什么?可不能一直都这样吧?”第一个提出自己想法的则是青竹,因为一直都跟在苏诗宁的身边,所以对自家主子经历了什么可是十分的清楚,这就让青竹为自己的主子抱屈。 苏诗宁斜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几本经书,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本宫当然不会继续这样被太后打压,本想着示弱一下会让太后稍微有些收敛,现在看来太后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了,既然这样的话本宫也会继续受这样的罪!” 如果肖太后是景佑帝的亲生母亲,或者就算不是亲生母亲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十分的不错,苏诗宁有可能会继续忍耐下去,直到自己的人知道为什么肖太后为什么要这样针对自己,然后再想出对策来好好地化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 可是肖太后却不满足以上的两个条件,虽然景佑帝是被肖太后养大的,但事实上两个人的感情十分的薄弱,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情。而作为一个依附于景佑帝的妃子,苏诗宁在两个人没有任何冲突的时候可以尊重肖太后,却也不用在对方一直在欺压自己的时候不出声。 还是在给肖太后请安的时候,可是比起以前来现在肖太后脸上的表情可算不上多么的好,一向和蔼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狰狞。 而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这就要将目光转到殿中空出来的一个位子上,那个位子则是属于四妃之首的惠妃,可是现在对方却没有出现。 惠妃为什么没有出现呢?在凤仪宫的时候就有秋华宫的宫人给张皇后说明了情况,因为日夜不眠不休的抄写经书,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有惠妃病倒了。 而这样的原因被肖太后听到之后脸色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她看来这是惠妃对自己的挑战,否则的话不就是抄几天经书何至于生病?不过是不满以前自己对她的惩罚而已,事实上和肖太后同样想法的并不在少数,就在众人等着肖太后出招的时候,却传出惠妃中毒的消息。 第95章 经书 苏诗宁现在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浑身冒着冷气,就算是不太懂医术的人也能看出来现在苏诗宁的状态根本就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再加上刚刚诊断出来的结果,李云熙自然是相信苏诗宁现在是中毒了,而且还十分的严重。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着自己一向喜欢的女人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李云熙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了。 孙太医虽然因为景佑帝的气场微微有些发抖,却还是面色冷静的开始解释现在的情况,“回皇上的话,惠妃娘娘是中了慢性毒,这种毒按理说要潜伏在身体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才会发作,在潜伏过程中不会中毒之人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可是等到毒发之后,中毒之人身体会慢慢的变差,到最后饿时候则是因为体弱而亡。而惠妃娘娘则是正在服用的药物中正好有一味药材和毒药相克,于是就提前爆发了,否则的话惠妃娘娘的情况则是更加的糟糕一些。” 孙太医在说话的时候身体也是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一次可不是他和惠妃商量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一次爆发了的话,他们谁也不知道苏诗宁竟然中毒了,只能说惠妃的运气太好了,下毒的人可能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谁能想到会发生药物相克这件事情呢? 而听完孙太医解释的李云熙脸色则是变得更加的难看,他想的则是如果这一次没有这么巧的话,是不是等到半年之后他就只能看着苏诗宁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坏,然后直到死去?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李云熙就觉得心里堵的慌,更是决定了要狠狠地惩罚幕后黑手,在他看来苏诗宁从进宫以来就一直被人针对,上一次生产被人动了手脚还没过去多久,这一次又被人盯上了,如果他不护着一点的话说不定早就没了。 “那么知道惠妃是怎么中毒的吗?既然是中毒了,那么是不是应该有个途径?”李云熙虽然心里十分的不平静,可是该弄明白的事情却还是要弄明白的,比如说苏诗宁是怎么中毒的,有事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中毒的,李云熙可是直到秋华宫可以算得上铁通了。 孙太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微臣刚刚给惠妃娘娘把脉的时候,发现惠妃娘娘中毒时日尚浅,这也就是说应该是这几天惠妃娘娘才接触毒源。不过微臣看了一下娘娘身边常用的物品,都十分的正常,而吃食更是不可能了,因为这种毒药是能用银针检测出来的而且本身带着一股香气,微臣并没有在厨房里发现异状,惠妃娘娘通过什么中的毒还真是让微臣有些为难。” 就在孙太医说话的时候,同样在一旁伺候的青竹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一开始苏诗宁中毒让她有些慌了神,可是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在听到孙太医这样一说脑子里却是闪过一个想法,于是脸上就不由自主的表现出来了。 而青竹这样的表现当然是被李云熙看在眼里,于是说道:“青竹,看你的样子是想到了什么,说出来看看。” 青竹猛地跪在地上,回到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可能知道娘娘是怎么中毒的了,不过这件事情可能有些大逆不道,奴婢说出来请皇上不要怪罪奴婢。” “说!不管你说些什么,只要是有理可循,朕都不会怪罪你的。”李云熙自然是让青竹说实话。 而得到了景佑帝的保证,青竹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一些,“刚刚孙太医说娘娘是刚刚中毒的,夜自习检查了其他的东西都没有发现异常,那么就只有一件东西满足这样的条件了,那就是太后娘娘前几天让娘娘抄的经书。” “你知道你这样说代表了什么意思吗?”李云熙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心里却开始怀疑今天的事情是不是苏诗宁自己弄出来了,毕竟苏诗宁中毒也中的太巧了,再加上事情牵扯到了太后,这不得不让李云熙多想。 不过目光一转,李云熙看到了安安静静躺着的苏诗宁的身上,又将自己心里的想法打消了,如果苏诗宁真的想要反抗太后的话,最有可能是让自己生病或者只是装病,根本就不用中毒这样严重的方式。 而且他也没有忘记,在他赶过来的时候现在跪在地上的宫女慌神的表现,如果真的是苏诗宁自己弄的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表现。更何况,按照苏诗宁对孩子的重视,在宫里不太安稳的时候根本不会做这样有害无利的事情。 青竹磕了一下头,语气真挚的说道:“奴婢当然知道奴婢这样说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娘娘现在中毒不幸,奴婢这个做下人的自然要帮助皇上将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不能白白的让娘娘受这样一遭罪。”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么朕就相信你一会,既然你说惠妃中毒是因为太后的经书,那么你就拿过来让孙太医看看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不管经书有没有毒,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检查一下,如果没毒的话那就要继续搜查秋华宫找出苏诗宁中毒的经过。而经书有毒的话,那就要去问问他的母后为什么要给苏诗宁这样一本带毒的经书,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奴婢谢皇上!经书在书房里,奴婢这就去拿。”青竹又磕了一下头,然动作迅速的离开了房间,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托着几本经书。 “孙太医,你过去看看,看上面是不是有毒?”李云熙朝着孙太医抬了一下头,示意对方过去检查一下。 孙太医将青竹手里的经书接了过来,首先闻了一下,眉头略微皱起,然后则是拿起一张纸轻轻舔了一下,而他这样的动作对每一本经书都做完之后,这才对景佑帝回话。 “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定惠妃娘娘之所以中毒就是因为这几本经书,惠妃娘娘掀书的时候应该有舔食指的习惯,就是这样毒药进入到惠妃娘娘的身体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孙太医应该不会说谎,李云熙却还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孙太医一撩官袍跪倒了地上,“微臣发誓,微臣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皇上可以让其他太医来看,对方一定回合微臣得出一样的结论,当然皇上也可以看一下惠妃娘娘右手食指,虽然毒药是必须口服才能中毒,可是惠妃娘娘一直接触经书的手应该也能留下迹象。” 李云熙看着孙太医一会儿,并没有说话,不过到最后却还是挪动了脚步。 伸手将苏诗宁的右手站来,发现比起其他的手指,苏诗宁的食指则是青了好多,放在苏诗宁一向保养得十分好的手上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既然这样,那么其他接触的人为什么就没事呢?”李云熙又提了一个新的问题,毕竟接触经书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苏诗宁一个,如果能在身上留下痕迹的话为什么其他的人就没有看到呢? “是这样子的,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服用了相克的药物,惠妃娘娘身上也不会有迹象,刚刚微臣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就没有注意。”孙太医解释道,“就像微臣刚刚说的一样,这种毒药是要口服的,仅仅只是接触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孙太医说完话之后有是一阵沉默,虽然孙太医正在低着头,可是心里却是一点担心也没有,因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就算换一个太医来也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根本就没有担心的必要。 孙太医能想明白的事情李云熙自然也是知道的,事实上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孙太医的话,这个时候沉默也不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孙太医,而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做出这件事情的。 当然被李云熙怀疑的第一个人就是肖太后,毕竟经书是她给的,这段时间她也一直都在针对苏诗宁。而且李云熙也知道虽然表面上肖太后一直都不管世事,事实上却一直都算计着想要下一任皇帝从肖家的女人肚子里出来,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直都送肖家女进宫。 可是按照李云熙对肖太后了解,肖太后不会做这样能明显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毕竟苏诗宁中毒的事情传出来肖太后自己可就是要麻烦了,当然也不排除肖太后认为自己下毒不可能被人发现。就好像现在,要不是因为昨天的时候苏诗宁按照惯例和调理身体的药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已经中毒了。 虽然肖太后是第一个嫌疑人,不过这并不能排除有人利用肖太后做了这件事情,也许是真的想要苏诗宁的命,李云熙知道宫里嫉妒苏诗宁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也说不定就是有人知道苏诗宁现在每隔几天就喝的药里面含有和毒药相克的药材,所以才会这样做,好让自己怀疑到肖太后的身上,好针对肖太后做事。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人选就稍微有些多,而如果是后者的话,,能做出来这样事情的人可就不太多,现在正被肖太后针对的苏诗宁是一个,张皇后也应该算一个。 虽然心里有很多想法,不过李云熙却没有表现出来,交代孙太医好好替苏诗宁看病之后,他就离开了秋华宫,当然那几本有毒的经书也同样的被带走了。 第96章 宫务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肖太后冷眼看着景佑帝风风火火的出现在慈安宫,来了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就将几本经书给扔到了桌子上,心里十分的不满,虽然以前她和景佑帝之前的感情就不是多么的好,可是景佑帝表面上却还是会给自己面子的,这样的举动可是没有发生过。 李云熙没有将肖太后的不满放在心上,要知道现在站着有利地位的可是他,冷笑道:“母后还想要问朕什么意思?朕还想要问母后是什么意思呢?朕知道母后看惠妃不顺眼,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找惠妃的麻烦。看在母后的份上,朕也不好说些什么,就让惠妃受了那些委屈,而惠妃也是一个好的,什么也没有抱怨。可是惠妃这样委曲求全了,母后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干净杀绝呢?惠妃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母后这样不待见她呢?好好的一个女子现在竟然就那样躺在床上,母后不觉得做得过分了吗?” 不说惠妃还好,一提到惠妃肖太后也是一肚子不满,本以为今天惠妃不来请安是因为承受不了自己的针对故意装病,她还想着想办法拆穿惠妃这个把戏呢!可是谁知道还没有行动就传来惠妃中毒的消息,这就让肖太后陷入了被动。 现在听景佑帝的口气,似乎是以为惠妃中毒的事情和自己有关,这就让肖太后不能承认了,虽然她是在针对惠妃,却还没有想要对方的命,她可是有着更重要的计划的。 “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哀家只不过是让惠妃帮哀家抄几本经书而已,怎么到了皇上的嘴里就好像哀家做了做么可恶的事情一样,惠妃要是不想要抄那就早一点说,哀家也不是强词夺理的人,可是现在惠妃中毒又和哀家有什么关系呢?谁知道是不是惠妃之前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肖太后以为景佑帝过来是为了惠妃撑腰的,现在也对惠妃中毒这件事情抱有怀疑的态度,否则的话皇上不忙着找凶手跑到自己这里为惠妃抱怨什么?这很有可能是惠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肖太后的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李云熙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看着肖太后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失望,“母后到现在还不承认吗?朕刚刚从秋华宫赶过来,难道母后以为朕只是单纯的因为几本经书所以才会过来的吗?看到这几本经书母后不是应该想到什么才是的吗?” 肖太后这才将目光放在被甩到桌子上的那几本经书上面,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不过是几本经书而已,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哀家一向喜欢佛法,这样的经书哀家这里有的是,只不过随意拿出几本来给了惠妃而已。” “可是就是这几本随意给的经书差一点要了惠妃的命!”李云熙提高声调说道,“就是因为每天接触母后赏赐的经书,惠妃才会中毒,至于为什么好好地经书上会含有毒药,这件事情母后是不是该好好地和朕解释一下?好让朕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可能!哀家的经书上面怎么可能会有毒呢?”肖太后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景佑帝的话,只不过是寻常的经书怎么可能会有毒呢?就算她真的想要对惠妃做什么,也不会用自己给的东西,这不是告诉别人自己是不清白的呢?在宫里这么多年了,肖太后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呵~有没有毒朕难道不知道吗?要是母后不相信的话自然可以请太医过来鉴定一下,正好朕也是十分的好奇为什么母后给惠妃的经书上会有毒这件事情。[]”李云熙冷笑了一声,说起话来也带着一丝怒气。 肖太后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要是单单只是惠妃抄经书这件事情肖太后根本就不用担心,就算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找惠妃的碴。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每一次都找好的理由,肖太后可以说做得正行的端,但是如果和惠妃中毒的事情牵扯到了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肖太后的脸色一变,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咄咄逼人,看起来要温和了很多,“皇上,哀家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相信吗?哀家承认哀家看惠妃是有些不顺眼,但那是因为哀家觉得惠妃这个人有些行为过于狠毒了。别的不说,就单单拿苏贵姬来说吧!那可是她的大姐,但是惠妃却对生病的苏贵姬不闻不问,所以哀家才会在一些小事上稍微刁难一下对方,但是如果说要下毒害人哀家可是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哀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皇上不知道吗?”到了这个时候肖太后还没有忘记在景佑帝面前抹黑苏诗宁。 肖太后这样一番心里剖白让李云熙的脸色好看了不少,周身的冷气也上升了不少,不过脸上却还是带着一丝为难,当然心里是对肖太后的话嗤之以鼻的,“朕自然是想要相信母后的,可是这经书该怎么说?毕竟上面的毒可不是假的。” “皇上相信哀家就好了,至于经书这件事情就交给哀家好了,既然有人想要借哀家的手对惠妃下手,哀家自认是不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皇上给哀家一段时间,哀家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的。”肖太后这个时候也不再觉得那几本经书可有可无了,看向经书的眼神带着寒光。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李云熙就答应了肖太后的要求,“既然母后这样说了,那么朕就将这件事情交给母后了,希望母后能给朕一个合理的交代,毕竟现在惠妃还昏迷不醒中。” “皇上放心好了,哀家说话算数。”肖太后继续做出自己的保证,就算明明知道现在景佑帝这样说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做出保证,可是出于不利位置的她只能忍受,更何况她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利用了自己。 这一下子李云熙和肖太后两母子算是达成了共识,而达到目的的李云熙也并没有继续留在慈安宫,将经书留下之后就离开了,他相信肖太后会给他一个交代的。虽然李云熙怀疑过肖太后,但是他来慈安宫并不是真的要问罪肖太后,而是将这件事情让肖太后插手,不管事情和肖太后有没有关系,对方总会漏出马脚。 而在景佑帝离开之后,肖太后脸上的笑容则是一点点的消失,她看着被留下来的经书目光十分的阴沉。这一次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利用了自己,不仅打断了自己的计划,而且还将她给牵扯进去了,这么多年没什么行动了,新进宫的这些妃子看样子是不知道自己的厉害啊! 苏诗宁是在下午的时候清醒过来的,虽然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是不太好,又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算是稍微有了一点力气。 而这期间苏诗宁也终于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中毒了,说实话苏诗宁第一个人怀疑的人是肖太后,毕竟这段是肖太后的态度摆在了那里,可是等冷静下来就慢慢的推翻了这个想法。 按照这段时间苏诗宁和肖太后的接触,能将慈安宫管理的自己都插不进忍受的人如果真的想要算计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让事情和她有任何的关系,就算孙太医解释了自己这一次中毒被发现是偶然,要不是凑巧的话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可是既然有一个偶然,那么就有可能有第二个,谨慎的肖太后是不可能留下这样的把柄的,就是不知道谁有这个本事将肖太后算计上了。 在知道景佑帝将自己中毒的事情交给肖太后之后,苏诗宁就一直都窝在秋华宫养身体,本来因为生产留下的隐患就没有清除干净,这一次又中毒了,如果这一次不能好好地调理好了的话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这可不是苏诗宁想要看到的事情。 当然这是苏诗宁明面上的表现,背地里苏诗宁可是十分关注肖太后的动静,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苏诗宁当然不能掉以轻心,而且苏诗宁关注的人也不仅仅只有肖太后一个,其他的人她也没有放过。 这样还真的让苏诗宁找到了蛛丝马迹,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苏诗宁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了,怎么说呢!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这个人可是做了不止一次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德妃还真是恨她入骨呢!竟然一次有意思的算计自己,说起来她经历的所有危险的事情似乎都有德妃的插手呢! 说实话,苏诗宁十分庆幸德妃第一次对她动手的时候,她就将这个人记在心上,不断地安插忍受到德妃的身边,所以对很多德妃的举动才能才能猜出一点来,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和其他的人一样被德妃蒙在鼓里,说不定还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感激对方呢! 就好比这一次,要是没有在德妃身边下功夫的话,她只会将目光放在张皇后的身上,并不知道在张皇后的身后还有一个德妃,然后白白的放过最重要的敌人。毕竟张皇后这样做可是有着十分充足的理由,自己深受宠爱、身居高位、还有三个孩子,唯一的皇子也被皇上所喜欢,这样的自己对张皇后来说确实是一个大敌。 虽然现在张皇后身下有两个皇子,可是二皇子体弱,四皇子不受宠,这样一比较张皇后可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吗?而且还调拨了三方的关系,肖太后、她、张皇后,三个人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斗起来,德妃说不定就会从中获利。 是!没错,这一次动手的人是张皇后,可是给张皇后献出这样一个计策的宫女却是德妃的人,只能说德妃还真是好手段,竟然将人埋得这样深。 在苏诗宁得到结果的时候,肖太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只不过不同于苏诗宁查到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德妃身上,肖太后只查到了张皇后的身上。 虽然肖太后查到了张皇后的身上,可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有公布出来,毕竟张皇后的身份和一般的妃子不同,不能随意处置。最后的结果是张皇后因为身体不适将宫务交了出来,分给了贤、德二妃,而怀孕的婉贵妃和中毒的苏诗宁则因为身体缘故没有得到这样的资格。 第97章 肖嫔 在刚刚过去的一个月里,苏诗宁的生活可是无比的幸福,谁让她现在属于病患,不用出宫门。虽然说现在张皇后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不用她们这些人去请安了,可是肖太后那里可还是必须去的。 作为曾经被肖太后厌恶的存在,苏诗宁一点也不想要在对方心情不好时候还刷存在感。至于肖太后为什么心情不好,那就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张皇后将宫务交出来那件事情上,据说肖太后曾经想要接过这个工作的,可是景佑帝二话不说就让贤妃和德妃出了头。 当然和肖太后比起来,贤妃和德妃这两个在外人看来走了大运的人则是要高调多了,毕竟这还是张皇后第一次放权给别的妃嫔,要知道以前张皇后就算是怀孕的时候都没有放松过对宫务的看管。 听着青竹在自己耳边说的贤妃和德妃这一个月的表现,苏诗宁并没有多少的羡慕,她知道有不少的人在暗地里笑话自己,张皇后之所以被景佑帝强逼着交出宫务,归根到底是因为自己中毒的事情。可是作为受害者的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反而是贤妃和德妃得到了利益,怎么看怎么都是自己吃亏了。 事实上在苏诗宁的心里还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满的,在她看来宫务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觉得麻烦,虽然说可以里有这个机会大肆提拔自己的人,可是别人又都不是傻子,你做了手脚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暗地里安排,更何况她还没有忘记现在宫里可是还有着两个孕妇的,如果婉贵妃和肖嫔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最先受到责问的就是管着宫务的人,苏诗宁可不想要将这样的麻烦揽到手里,而且难道张皇后就真的甘心自己这样被夺权了吗?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一想到这一些苏诗宁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还是现现在这样的情况好。 当然苏诗宁也不会一直都用中毒这样的借口一直都窝在宫里,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苏诗宁就在一次出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自己因为经书中毒这件事情让肖太后不敢有什么举动,这一次苏诗宁去给对方请安的时候没有遭遇任何的刁难,虽然只是无视却也是比以前要好多了。 肖太后这样的态度让苏诗宁可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觉得肖太后这一次不会再针对自己,可是却还是有些忐忑的。 就这样,时间不温不火的度过着,就又到了十一月份,天气也是一点一点的变冷,而苏诗宁也到了几乎是除了去给肖太后请安根本不会轻易出门地步。 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不断飘落的大雪,苏诗宁突然觉得时间过得是这样的快,竟然又到了这个时候,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大着肚子,转眼间就已经生产好几个月了。 就在苏诗宁发愣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就进来一个人。 这个时候能这样不打招呼就进来的除了景佑帝还真的没有别人了,景佑帝身上批着深灰色的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片片雪花。 “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外面不是在下雪吗?”苏诗宁走过去一边帮着景佑帝京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问道,这样的天气按理说景佑帝不应该到处乱跑的。 因为房间里捎着地龙,温度十分的高,而李云熙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倒也不觉得多么冷,听到苏诗宁的问话,则是笑了笑,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朕想爱妃了自然救过来了。” 景佑帝的甜言蜜语让苏诗宁脸微微红了一下,嘴上却还是在说着话,“皇上这样说臣妾十分的高兴,可是该说的话臣妾还是要说的,皇上以后可是不能这样任性,如果生病了该怎么办呢?到时候受苦的可是皇上,而且臣妾也是会心疼的。” 当然苏诗宁还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如果景佑帝真的因为想念自己而冒着大雪过来,并且因此而生病的话,那么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说自己是红颜祸水,她可不能让这样的称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朕知道爱妃这是在关心朕,可是现在不是没事吗?爱妃放心好了,朕的身体好着呢!不会轻易出事的。”苏诗宁的心里活动李云熙不太清楚,不过现在却是十分享受苏诗宁的关心。 听到景佑帝的话,正在给景佑帝倒茶的苏诗宁则是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就算是身体好皇上也不能这样的折腾,皇上龙体安康才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爱妃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朕过来了也不能走不是?就好好的和朕说说话吧!”李云熙看起来有些受不了的说道,顺手将苏诗宁拉着做到了自己的腿上。 当然做完这个动作的景佑帝又得到了苏诗宁的一个白眼,不过苏诗宁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分的靠在景佑帝的身上,而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苏诗宁和景佑帝两个人,而景佑帝也没有将苏诗宁放下来,就用这样的姿势开始聊起天来,虽然说得只是一些平常的小事,周围的气氛却是十分的温馨。 窗外的大雪一直都在下着,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而景佑帝也是一直呆在秋华宫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 这让的事情自然是让宫里其他的人各种羡慕嫉妒,本以为这样的天气皇上不会随意出门也不会掀牌子,谁能想到会出来惠妃这样一个异端。 不仅让皇上冒着大雪去了秋华宫,更重要的是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不说,竟然晚上直接就歇在了秋华宫,这能不让别人心怀不满吗? 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苏诗宁承受着宫里人大部分怨念的视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惠妃娘娘果然是备受宠爱啊!嫔妾昨天肚子疼,却也不好意思打扰皇上,却没有想到惠妃娘娘竟然能让皇上不顾身体的冒着雪去了秋华宫,就是不知道现在皇上的身体怎么样了。”肖嫔一脸羡慕的看着苏诗宁,就好像引人误会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看看这几句话说的,一方面对方怀着孕都不会做不规矩的事情,一方面有暗示景佑帝出现在秋华宫是苏诗宁刷了手段,同时还没有忘记给苏诗宁扣上一个不顾皇上身体的罪名,还真是不简单呢! 苏诗宁将目光放在肖嫔的身上,就在她的对面,按理说请安的时候肖嫔的位置是不可能和她这样的接近的,可是是让对方是肖太后的外甥女呢!再加上对方现在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那么坐在这里也就不足为怪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太后的撑腰,又或者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有了底气,肖嫔以前的谨慎似乎在慢慢的消失,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第一个开口的人,难道她没有看到肖太后微微皱起的眉头吗? 苏诗宁知道虽然肖太后看起来不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可是却也希望有人能杀杀自己的风头,不过这个人却不能是肖嫔。 看着肖嫔挑衅的目光,苏诗宁只是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本宫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肖嫔是这样一个八卦的人,皇上喜欢去哪里是皇上自己决定的,难道本宫还能做别的不成?倒是肖嫔,肚子不舒服就应该去请太医,去找皇上干什么?难道皇上会看病不成?你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可是有着龙种的,这样不放在心上怎么可以呢?还是说肖嫔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用上心呢?” 苏诗宁一句一句的反问让肖嫔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她本来只是想要看苏诗宁的笑话,却没有想到对方捉到自己的一点把柄就反击了,而且自己却不能反驳。 抬眼看了坐在主位上的肖太后一眼,肖嫔干笑了一声,说道:“惠妃娘娘这样说可真是冤枉嫔妾了,嫔妾怎么可能不重视肚子里的孩子呢?嫔妾相信有了三个孩子的惠妃娘娘应该是能体会到嫔妾的心情的,而且惠妃娘娘就算是想要转移也不要拿皇嗣开玩笑,要是皇上知道了可是不会高兴的。” “呵~”苏诗宁没有任何掩饰的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将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有些生气的肖嫔放在眼里,“肖嫔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本宫可没有拿皇上的孩子开玩笑,反而是肖嫔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解释清楚肚子不舒服不去请太医这件事情,这可不像是一个爱护孩子的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嫔妾只是有些不舒服,吃了太医给的安胎药就好了,还不至于到了惊动别人的地步,而且嫔妾也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满城风雨的人,这和惠妃娘娘的为人处世是有些差别。”肖嫔在为自己解释的时候还没有忘记贬低苏诗宁。 “啧!不想要闹得满城风雨于是就不去请太医却做着让皇上去自己那里的打算,肖嫔的为人处世还真是让本宫大大的开了眼呢!”苏诗宁嘲讽的看着肖嫔,这个肖嫔怀孕了就变傻了吗?怎么说话这样的不着调。 “好了!都不要说了,不过是一件事情怎么就值得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肖嫔还想要反驳,可是却被肖太后的话给打断了。 第98章 珍婉仪 “请太后娘娘息怒,臣妾只想着反驳肖嫔,倒是忘记了太后娘娘还在身边,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肖太后的语气不太好,苏诗宁是不太放在内心上的,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求着肖太后的,当然面在上的情却还是有的,总不能过于不尊重。 不同于苏诗宁还能在肖太后笑着说出话来,肖嫔则是心里不安多了,比起别人她更加害怕自己这个姑妈,现在对方一看就不高兴,肖嫔当然是不敢说些什么。更何况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是有些冲动了,于是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回归平静,没有再开口。 肖太后看着表现不同的两个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肖嫔要比她姐姐聪明不少,可是却也还是差远了。 明明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在孩子没有生出来之前不要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现在却还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去找惠妃的麻烦,周围有那么多人何至于用到她自己自己开口?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她不知道比起争风吃醋,将孩子生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至于惠妃,肖太后的感官则是有些复杂,之前那几年虽然她一直都在慈安宫修佛,可这并不代表者她就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她的冤枉可是让下一任皇帝出自肖家,如果真的什么也不管的话可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她以前吃斋念佛只不过是不想让景佑帝太过于戒备而已,否则就算她是太后,也不可能让一个又一个肖家的女儿进宫。 她当然知道惠妃是一个聪明人,说实话,能爬到高位上的人几乎就没有一个蠢的,虽然心里对惠妃有所几倍,却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惠妃的表现掉以轻心了。之前惠妃没有任何怨言接受自己无理由的针对并不是真的没有想法,这不!一站到了上风,对方就没有了之前小心翼翼的表现。 而肖太后却还真的不能在做些什么什么,上一次惠妃中毒的事情并没有将调查结果公布出来,虽然不管是她还是景佑帝都知道是张皇后下的手,可是肖太后并不能确定景佑帝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就好像她掩饰再好,景佑帝也知道她不喜欢张皇后,否则的话为什么掌管宫务没有自己的事情呢? 如果继续针对惠妃,然后惠妃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更何况她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得罪人,而是让肖嫔将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生出来。盼了这么多年可不能再出现什么意外,否则的话等到再出现一个肖家的皇子还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呢!她现在的年纪大了,可等不了那么久的。 心里有事的肖太后并没有让人在慈安宫停留太久,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让人都回去了,当然肖嫔是被排除在外的,直接被肖太后留下了。这样的事情不知发生过一次了,所以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当然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就不知道了。[] 苏诗宁觉得生活过得不错,可是在后宫里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有好心情的,就算你不想要和别人计较,那些人也不会不顾一切的跑到你的眼前,让你不得不正视她们。 而现在的珍婉仪则就是给苏诗宁这样的想法,事实上有好长一段时间苏诗宁没有关注对方了,毕竟自从被贬职之后对方就一直生活的不愉快,而苏诗宁不可能一直关注一个已经不受宠的妃子的。 前几天的时候,景佑帝在御花园偶遇了珍婉仪,当晚就掀了珍婉仪的牌子,于是这珍婉仪就有了起复意思,苏诗宁本以为好不容易又得到了宠爱的珍婉仪应该低调考虑继续争宠,毕竟现在她还没有站稳脚脚跟。却没有对方确实是争宠了,可是争宠的对象选择的却是她。 大雪过后,御花园南侧的几株红梅开放了,景佑帝特意带着苏诗宁过来观看,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却被突然出现的珍婉仪给打断了。 “嫔妾参加皇上、惠妃娘娘!”珍婉仪态度良好的冲着苏诗宁和景佑帝请安,之前脸上闪过的恰当好处的惊讶也表示这一次相遇并不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当然以上是珍婉仪想要表现出来的,事实上苏诗宁还真的不相信珍婉仪是真的不知道,就连脸上的表情再逼真,珍婉仪眼里得意的情绪却还是流露出来了。 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一个清秀佳人就这样映入眼帘。苏诗宁不得不承认,珍婉仪十分的会打扮,虽然长相不是十分难得美丽,可是这一身打扮确是将自己最美好的地方都表现出来了,如果不是过来和自己争宠的话苏诗宁会夸赞一声的。 虽然心里闪过了很多的想法,不过苏诗宁却一直都是安静的站在景佑帝的身边,在景佑帝让珍婉仪站起来之后也附和说道。 “皇上和惠妃娘娘也是来看着几株开了的红梅的吗?嫔妾之前听人说这里的红梅开了,心里就想着过来看看,却没有想到运气这样好,竟然碰上了皇上和惠妃娘娘,真是让嫔妾心里激动极了。”比起以前,现在的珍婉仪可是要会说话多了,就好像刚刚那些话是对着景佑帝说的,却并没有将苏诗宁给拉下。 虽然被人打扰了和苏诗宁的相处,李云熙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过因为珍婉仪表现的很好,倒也没有太生气,反问道:“珍婉仪也喜欢红梅?” “是呢!嫔妾从小就喜欢红梅,作为在冬天开放的话,梅花总是让人十分的敬佩。在这满园枯枝落叶中,独自开放的红梅,映衬着还没融化的白雪,在嫔妾的心里是一副最美的画面。可是嫔妾从笑并未学过任何的作画,否则的话嫔妾是恨不得将这美景画下来呢!”珍婉仪似乎是说到了自己心底最美好的东西,脸上带着感动、眼睛放着光,沉迷于自己的世界里有些拔不出来。 苏诗宁嘴角微微抽搐,怎么感觉一段时间没有接触,着珍婉仪变化有些大呢!据说以前珍婉仪不是一个善解人意、多才多艺的女子吗?怎么现在变成这样的多愁善感,性格变化是不是太明显了? “咳~”轻声咳了一下,当然这并不是苏诗宁不满意,只是看到珍婉仪有再次开口的想法下意识这样做了而已,总感觉如果让珍婉仪继续下去她的心情会变得糟糕。 “惠妃娘娘是生病了吗?果然,惠妃娘娘和嫔妾一样是喜欢红梅的,在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坚持着来看,对红梅的喜爱是多么的浓烈啊!嫔妾真是自叹不如!”不过很可惜苏诗宁的办法并没有成功,不仅如此还让珍婉仪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下子,苏诗宁就不仅仅是嘴角抽搐这么简单了,她感觉她的胃也有些疼,到底珍婉仪镇上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肉麻的话都说的这么流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一样。要不是苏诗宁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别人假扮的,她还真的以为现在的珍婉仪是另一个长得一样的人。 第99章 炮灰 “皇上!臣妾觉得有些冷了,想要先回去。”苏诗宁觉得自己受到了刺激,一点也没有赏花的想法,想快一点回去好好的整理一下心情,一点也不想要在这里被珍婉仪刺激。 苏诗宁是在征求景佑帝的意思,她根本不用顾及一个无关紧要的珍婉仪的面子,先不说现在的珍婉仪并没有多么受宠,就单单就身份而言,珍婉仪也算不了什么。也许等珍婉仪成为一宫之主的时候,苏诗宁会注意一下对方的心情。。可是现在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惠妃娘娘是因为嫔妾所以才想要回去吗?真是对不起!嫔妾并不是故意的惹惠妃娘娘不高兴的,嫔妾以为惠妃娘娘不讨厌嫔妾的,现在看来是嫔妾自作多情了。如果惠妃娘娘不想要见到嫔妾的话,嫔妾是可以走的,不要因为嫔妾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影响到了心情,这样的话嫔妾会心里不高兴的。”珍婉仪一脸委屈的看着苏诗宁,神情带着一丝委屈,贝齿轻咬着下唇,浑身透出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看到这个样子的珍婉仪,苏诗宁突然就笑了,本来她并不打算和珍婉仪有什么冲突,之前看着珍婉仪的表现也只是当做看一场戏。不过现在她突然想改变主意了,虽然赢了珍婉仪算不上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如果让珍婉仪过于高兴了苏诗宁会觉得心里不舒服,既然这样她何必要让自己不舒服呢? “皇上!您瞧,珍婉仪是多么的深明大义啊!知道臣妾因为他打扰了臣妾和您两个人的相处,就主动提出来要离开,这还真的让臣妾感激不尽呢!好不容易和皇上您出来一趟,臣妾一点也不想要有其他的人来破坏,就单单这一点珍婉仪就做的很好,虽然说出来的话让臣妾觉得不太喜欢。”苏诗宁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景佑帝,手也大胆的牵起了对方的手,没有觉得在外面这样做有任何的不适。(.好看的小说) 李云熙感受着手上的温度,明知道这个时候苏诗宁是故意惹珍婉仪生气,却还是配合的说道:“珍婉仪一向都是个识趣的,这一点自知之明也在预料之中,爱妃发现的晚了一点。” 珍婉仪的脸色在景佑帝说完话之后就有些发白,虽然从景佑帝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是夸人的,可是结合之前苏诗宁说的话,这样的夸奖珍婉仪一点也不想要。 “皇上这样夸赞珍婉仪,可是让臣妾有些吃醋呢!珍婉仪是很好,可是皇上也不能忘了臣妾,否则的话臣妾这心里可是会不高兴的哦!”苏诗宁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是在她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不满,不仅是因为这个时候景佑帝没有看珍婉仪一眼,同样的还有就是手上突然加大的力气。 李云熙伸出另一只手替苏诗宁整理了一下落下来的一丝头发,神情略带一些无奈,说道:“爱妃这样说可真是冤枉朕了,爱妃在朕的心里可是十分重要的,怎么可能会轻易忘了爱妃呢?刚刚朕不是在顺着爱妃说话吗?怎么爱妃还不高兴呢?” 余光看着珍婉仪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苏诗宁嘴角的弧度就越来越大,可是脸却微微一偏,说道“皇上就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臣妾,心里说不定是怎么想的呢!” 凑近了在苏诗宁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趁着她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扳正了苏诗宁的脸,“这样的表现让爱妃满意了没有,朕可是保证朕对爱妃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任何的虚假。” 苏诗宁脸上带着红晕,给了景佑帝一个白眼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身体却是半靠在了景佑帝的身上。 苏诗宁和景佑帝旁若无人的在挑着情,可是让一边的珍婉仪看红了眼,就算她现在要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眼前的场景却还是她不能接受的。 “惠妃娘娘是不是太过分了?皇上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在后宫里,每个人都是皇上的女人,你这样善妒是不对的。”受到刺激的珍婉仪终于没有忍住,开始教训起苏诗宁,只不过尚存一点理智,还知道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醋意,反而是站在一个道德的高点来谴责苏诗宁。 苏诗宁转头,看着嫉妒的盯着自己的珍婉仪,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怎么珍婉仪还在这里?刚刚听珍婉仪说的那样通情达理,本宫还以为珍婉仪早就识趣的离开了,没有想到人还在这里啊!” 珍婉仪克制着自己给苏诗宁这个洋洋得意的女人一巴掌的冲动,僵硬的解释道:“嫔妾还没有给皇上和惠妃娘娘告别,自然是不能独自离开的。” 而苏诗宁这个时候表情也是一变,冷声呵斥道:“原来珍婉仪还知道规矩啊!既然这样的话,,谁给珍婉仪权利在本宫和皇上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又是谁给了珍婉仪权利能够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指责本宫?” 苏诗宁的声音让珍婉仪浑身颤抖了一下,抬起来来,神情带着一丝倔强,“这难道不是因为惠妃你首先行为不端,所以嫔妾才会一下犯上的,就算嫔妾做错了,惠妃你也是脱不了干系。” “皇上,嫔妾知道在您的心理嫔妾算不了什么,可是有些话嫔妾却是不得不说的。”珍婉仪反驳了苏诗宁之后,又将目光放在了景佑帝的身上,“惠妃娘娘备受您的喜欢,嫔妾虽然心里十分羡慕却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您过于纵容惠妃娘娘也是不对的,宫里那么多姐妹有将心放在了您的身上,惠妃娘娘却毫不顾忌的吃醋,这不是一个妃子应该做的事情啊!请皇上三思。” 目光灼灼盯着景佑帝的珍婉仪并没有看到苏诗宁吃惊的表情,当然也没有看到其他的人看向她不可思议的眼神,自认为这样一番与众不同的话能够得到景佑帝的青睐。 李云熙目光放在看似一脸坦诚的看着自己的珍婉仪身上,这是今天他进到珍婉仪之后第一次看清楚对方的长相,还是那一张还算不错的脸,不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呢? 而景佑帝这样的举动却是让珍婉仪十分的兴奋,她以为她这是成功地让景佑帝对自己产生了好奇,只要继续努力她就能够让景佑帝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么值得喜欢的人。 珍婉仪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得意让李云熙眼神微暗,他其实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这么有信心,认为自己一定会宠爱她,只是觉得有些荒唐而已。 “爱妃,看样子今天是赏不了红梅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对珍婉仪没什么兴趣的李云熙,回头对着苏诗宁说道。 苏诗宁悄悄的看了一眼珍婉仪,对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臣妾都听皇上的。” 之后李云熙就再也没有看珍婉仪一眼,牵着苏诗宁的手慢慢的离开了。 这样的情况不在珍婉仪的预料之中,等到景佑帝和苏诗宁已经走了好几步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丢下了,珍婉仪自然不会就这样放弃,于是就想着跑过去继续自己刚刚的事情。 可是一直都跟在景佑帝身边的魏安怎么可能会让珍婉仪这个一看就已经被皇上讨厌的人打扰到别人呢?直接挥手,让人抓住了珍婉仪,然后堵住嘴,让对方不能发生任何的声音,而想要帮忙的珍婉仪的宫女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珍婉仪,奴才提醒你一句,有时候呢!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做不应该做的事情,惠妃娘娘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随意职责的。”在珍婉仪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魏安就让人放开了珍婉仪和她的宫女,然后急匆匆的去追赶已经走远了的那两个人。 “主子,您没事吧?”珍婉仪的宫女在被放开之后,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珍婉仪的身边,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珍婉仪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到身边宫女的话,耳边回想着魏安警告的话,然后心里是越来越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她这个命定的主角竟然比不上惠妃那个炮灰?她不服!不服! 果然,就好像那个人告诉自己的一样,在这个宫里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惠妃,只要把惠妃踩到了脚下,她的光环才无人能敌。 “主子?主子?”没有得到回答的宫女声音是更加的焦急了,她心里想着不会是主子因为刚刚的事情受的刺激太大了,所以一下子接受不了了吧? “喊什么喊,我还没死呢!”珍婉仪不耐烦的推开了身边的宫女,神情中带着一丝戾气。 “奴婢知错了,请主子恕罪!”虽然得到了训斥,可是宫女却还是不敢说些什么,她可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一点也不好的。 “真是个没用的人!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没看到这里已经没人了吗?还不快点回去。”珍婉仪不满的说道,在她看来看到了自己不好的一面的宫女也是被迁怒的对象。 “是,主子!”宫女连忙低着头跟在了珍婉仪的身后,可是却还是得到了一通骂,而离开的主仆二人也不知道在她们走了之后,一个小太监突然从旁边的假山里出来,急匆匆的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第100章 腊八粥 珍婉仪的事情在苏诗宁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刺激,但是却认为那是珍婉仪应该得的。(.)毕竟苏诗宁觉得是对方先挑衅的,她反击回去自然是应该的,要不是因为对方首先挑衅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做别的事情。 虽然同样都是穿越女,但是因为经历不同,苏诗宁根本就不知道珍婉仪心里觉得自己是整个世界的主角,但又因为一直不得意,再加上有心人在他的耳边挑拨,心里已经开始扭曲,在后来则是因为珍婉仪陷入了一个重大的危机之中。 以后的事情苏诗宁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的,天气是越来越冷,她是越来越不喜欢出门,一心在秋华宫照顾三个孩子。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苏诗宁能够感觉到现在是属于暴风雨前的平静,为了防止自己牵扯到任何的麻烦中,她只能大门紧闭,不参与任何的事情。 事实证明,苏诗宁的做法是正确的,在腊八那一天,各个宫里都有分配有腊八粥,可是就是这腊八粥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苏诗宁的秋华宫有自己的小厨房,宫里分过来的腊八粥自然是没动的,就在她甜美的腊八粥的时候,就传来婉贵妃早产的消息。 还没有等苏诗宁反应过来,肖嫔出事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将手上的勺子扔回碗里,苏诗宁叹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两个人怀孕的时间差不多的缘故,两个人总是出事,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两个人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好运了。 当然感叹完之后,苏诗宁还是要准备出门的,本来苏诗宁就打算去婉贵妃那里,毕竟就算肖嫔有肖太后当做靠山,分位比起婉贵妃也是差远了,苏诗宁自然是要选择婉贵妃的。 在半路上听到景佑帝也去了关雎宫的消息之后,自然就更不能改变自己的主意,至于肖嫔那里派个人过去问问就好了。 苏诗宁去的并不算早,一踏进关雎宫主殿的院子,她就听到产房里传来婉贵妃惨叫的声音,在晚上听到这样的声音还真是一种折磨。 景佑帝和其他的早就过来的妃嫔都在房间里等着,除了一个贤妃正在忙里忙外,毕竟贤妃现在是掌管着宫务的。不过苏诗宁并没有看到德妃的身影,看样子应该是去了华舒宫,毕竟两个管事的妃嫔不能都在关雎宫。 苏诗宁刚刚做好,凳子还没有坐热的时候,婉贵妃那边的事情就有了结果。 婉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七个月了,虽然说有‘七活八不活’这样的俗语,但是最后婉贵妃生出来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早在婉贵妃的肚子里就已经死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事,在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没有成活之后,婉贵妃直接就晕死过去,加上之前服用了对身体有害的药物,差一点就没有被抢救回来。 就算太医尽了力,最后也只能保证婉贵妃的姓名无忧,只不过本来身体就不算是太好的婉贵妃这一下子算是彻底伤了元气,就算以后调养好了也必须每天都要吃药,身体对外界坏境的承受能力也大大的降低。 听着太医在景佑帝面前一字一句的汇报,苏诗宁倒是很想要知道婉贵妃是怎么想的,没有做母亲的能力,就连身体也毁了,不知道对方该怎样接受这样的现实,可以说经过今天的事情婉贵妃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而比起婉贵妃来,肖嫔的情况则是要好多了,同样的吃了被人动了手脚的腊八粥,肖嫔则是因为支持了几口就躲过一劫,经过一番抢救最终还是保住了孩子。 婉贵妃和肖嫔是怎么出事的,在两个人还在抢救的时候就已经调查清楚了,两个人都是吃了宫里分配下来的腊八粥所以才会出事。 至于为什么两个拥有小厨房的人没有和自己准备的腊八粥,反而是喝了宫里分过来的,她们的贴身宫女都给了解释,因为送到她们身边的腊八粥都是两个人都很喜欢的,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就喝了几口,谁知道就这样出事了。 而且经过调查,发现只有华舒宫和关雎宫的腊八粥是有问题的,其余宫里的则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一看就知道是专门针对两个孕妇的。 而也因为腊八粥的缘故,贤妃和德妃也牵扯进来了,毕竟宫务是她们两个人在管着,腊八粥也是这两个人共同参与的,现在腊八粥出了事情,自然就和贤妃和德妃脱不了干系。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而且当时时间也不早了,景佑帝并没有直接给出决断。 在第二天,调查结果才出来,下手暗害婉贵妃和肖嫔的人是叶芳华,在找到叶芳华的时候,叶芳华也是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对方这样做则是替自己的姐姐报仇,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自己的姐姐的死和婉贵妃以及肖嫔的姐姐有关,于是就想要两个人后悔。肖嫔的姐姐已经去世了,所以叶芳华就将肖嫔选为目标。 叶芳华一点也没有隐瞒的将自己怎么买通了宫女、怎么在腊八粥里下毒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然后就直接服毒自尽了,因为服用的是烈性毒药,所以来不及抢救对方就已经死了。 虽然事情已经弄得清清楚楚了,不过作为掌管宫务的两个妃嫔,贤妃和德妃很显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最后景佑帝又将宫务还给了张皇后。 沉静了好几个月的张皇后再一次起复了,如果说在整个事情里还有人得意的话那就是张皇后了,贤妃和德妃丢了差事、婉贵妃失去了孩子、肖嫔身体也变得不太好,而叶芳华直接是没了姓名,和这几个人比起来张皇后还真是好运的不得了。 这就让苏诗宁不得不怀疑所有的事情都是张皇后一首安排的,毕竟到现在位置唯一的受益人就只有张皇后一个人。 可是叶芳华死了,她生前接触过的人苏诗宁也并不知道,虽然之前苏诗宁重点关注过对方,可是在上一次动手之后叶芳华一直都没有其他的举动,她还以为对方已经报完仇了,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就在苏诗宁困惑不解的时候,李云熙却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 李云熙看着手上的报告,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难看,浑身的气势让在一旁伺候的魏安都抬不头来,只能默默地等着景佑帝自己发泄出来。 对宫里的女人,李云熙虽然知道有些是不简单的,也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勾心斗角,但是只要在他的底线范围之内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这个人的举动已经大大的触动了他的底线,从几年前开始,宫里发生的所有的大事都能和对方联系起来,有的事情要不是因为自己一直紧盯着都不一定竟然和那个人有关系。本来还看在对方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而想要放过她,现在看来是不能再纵容下去,否则的话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后宫会被那个人给毁了的。 第101章 大雪 看着坐在主位上张皇后得意的脸,苏诗宁真的很难让自己不去怀疑婉贵妃和肖嫔的事情和张皇后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那个想法也没有消失。(.好看的小说) 现在是除夕晚宴,也就是距离婉贵妃早产已经过去二十多天的时间了,而张皇后亲自主持张罗宴会,至少让外人知道她这个皇后做的很稳的,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会怀疑对方的缘故。张皇后在被夺了权之后一直表现的很平静,这首先就不符合对方的性格,再加上婉贵妃和肖嫔是在除夕之前出事的,这就让张皇后身上的怀疑更加严重了。 不过苏诗宁心里虽然有想法,但因为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再加上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于是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就罢了,还不至于表现出来。 就在苏诗宁认真的吃着东西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刺人的目光,顺着目光看过去,虽然距离有些遥远,但是苏诗宁却一眼就认出来看着自己的人是苏夫人。苏诗宁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她的好大姐现在可是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晚宴的,苏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在看到苏诗宁看过去之后,苏夫人的目光则是更加的强烈,可是苏诗宁却没有再理会对方,只是看了一眼就转移了视线,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至于她这样做让苏夫人脸色多么的难看,苏诗宁根本就不在乎,现在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被苏夫人随意拿捏在手里的庶女了,根本就不用看对方的脸色。 就在苏诗宁收回看向苏夫人目光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了坐在身边的德妃,虽然德妃打扮的一如往昔,可是苏诗宁却感觉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而且脸上的妆也太浓了一些,给人一种在掩饰什么的感觉。[.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发现让苏诗宁眉头不自觉得皱了一下,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事情和德妃有关心,虽然之前丢了管理宫务的差事,可是苏诗宁并不认为对方会因为这个而到现在还缓不过劲来。那么德妃的一场则是要注意了,对方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变成这个样子。 低头喝了一杯果酒,苏诗宁突然觉得应该仔细调查一下德妃身上发生了什么,要是对方在算计自己的话那就有些糟糕了,早一点调查出来也能好好的预防一下。 苏诗宁虽然觉得自己的行动都是十分的隐秘,可是却不知道她的行动都被一个人看到了眼里,那就是坐在张皇后身边的景佑帝。 李云熙虽然是在欣赏着歌舞,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真的是心无旁骛的看着表演,于是恰好就将苏诗宁的举动看到了眼里。 在看到苏诗宁因为德妃而皱了眉头之后,李云熙则是低头轻笑了一声,通过对德妃的调查,他当然知道苏诗宁一直都在注意着德妃。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在这个宫里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德妃曾经做了什么的话,那就只有苏诗宁了,甚至于对方都比自己发现德妃真实面貌要早一些。他虽然早就有所察觉,可是真正知道背后的人是德妃却是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而苏诗宁可是进宫不到半年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 对于苏诗宁怀疑的德妃的表现,那是李云熙做的手脚,德妃一直表现的很好,而且在她身边还有自己的大儿子和四女儿,就算想要做些什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些,总不能无缘无语的就降罪一个没有过错的妃嫔。这是让李云熙一直觉得十分憋屈的,随着德妃动的手脚越来越大,李云熙的耐心也越来越小,虽然不能明面上对德妃做些什么,可是一些小手段却是必须的,比如说让人心神不宁的熏香,总要让对方过的不是那么舒坦才好。 李云熙看着德妃精致的脸庞冷笑了一声,也许曾经德妃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毕竟不管是对方的才行还是性格都是那么的合口味,可惜这个不一样并没有持续太多的时间,就在德妃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他的耐心中消失了。 在他的心里,德妃就是一个心机很深、野心很大的女人,比起宫里的其他女人没有任何的差别,确切的说是更加的讨人厌,至少那些人并没有将自己当做一个傻子,要不是还没有弄清楚德妃的来历他才不会一直这样忍耐。 不知道为什么,苏诗宁总感觉现在有些冷,并不是说现在的温度是多么的冷,而是心中的一种感觉,似乎是在有人在算计什么。 当然这个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晚宴结束之后苏诗宁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抓紧回去好好地睡一个好觉。 除夕过后,就代表着新的一年又要到来了,按理说新年新气象,众人的精神面貌应该是不错的,可是真是情况确实恰恰相反。 事实上所有的事情和后宫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前朝景佑帝的心情不好了确实直接影响到后宫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是这样的,在景佑十五年到来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已经下了好几场大雪,最近的一场则是已经下了三天了,而这场大雪不仅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 对于宫里的人来说除了天气冷了一些之外就没有别的感触,可是对于外面的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一场灾难。而作为整个国家的主人,景佑帝现在自然是不能放松的,不断有坏消息传过来,这就让景佑帝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虽然苏诗宁在宫里消息闭塞,却也知道有不少的地方发生了雪灾,不少的房屋被大雪压塌。再加上天气寒冷,百姓的生活自然是不会好,有很多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准备离开家乡躲灾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景佑帝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后宫了,每天都是和他的心腹大臣开会商议赈灾事物,在这一点上苏诗宁知道景佑帝会做的很好,因为他一直在努力做一个明君。 也就是因为景佑帝不在后宫出没,后宫的女人也难得陷入平静之中,互相讽刺这样的事情也是少了很多,更多的人则是关心景佑帝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出现在后宫之后。 不过这个平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而打破这个平静的则是德妃,在一天早上给张皇后请安的时候,德妃主动提出削减长乐宫的用度用于赈灾事业,并且还拿出不少的首饰和银票直接捐献,明晃晃的表明了自己对景佑帝的支持以及对外界百姓的关心。 说实话,在看到德妃的行为之后,苏诗宁都能感觉到张皇后的浑身上下的怒火,可是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其实,苏诗宁并不觉得德妃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她想要赢得人心至少也应该和张皇后商量一下,又或者得到景佑帝的允许,这样直接就拿出来只会让张皇后对她不满,而且却也从景佑帝那里得不到什么好处。 而苏诗宁不知道的是德妃心里也是在滴血的,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样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准备好了对策,在去年的时候还提出了蔬菜大棚这样的想法,她明明记得景佑帝在知道这个想法的时候十分的高兴,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赏赐。 削减用度以及主动捐款这件事情,德妃也不是不想要先得到景佑帝的认可,可是关键问题是德妃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景佑帝了,就算想要说明这件事情也没有机会。 而德妃又不想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张皇后,她可是没有忘记书中的自己首先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张皇后,却被对方抢了功劳,于是德妃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提出来的。 反正所有的人都能为自己作证,第一个为景佑帝分忧的人是她,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吞了自己的功劳,也就能为自己的孩子攒下一份人心,等到以后张皇后去世的时候自己登上皇后的宝座也就顺理成章一些。 算计的很好的德妃并不知道她认为会十分感动的李云熙在知道她做了什么之后,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李云熙承认德妃的做法确实为他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可是他同样的也没有忘记对方可是好久之前就准备这件事情的。 要知道,在德妃隐隐约约在她耳边说起大雪的事情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今年会有这样的天气。而有的事情调查的多了,李云熙的想法也就多了,对于德妃的未卜先知心里也有了计较。 李云熙知道德妃这一次是想要人心,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要德妃得到这一些,以前的时候他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却不行了。 于是在肖太后找他想要将功劳按在肖嫔的身上的时候,他则是考虑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虽然肖太后这伙人同样的十分讨人厌,但是比起德妃来,李云熙更愿意让肖太后得意,他可是十分期待德妃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的表现。 德妃什么样的表现?自然是快要气疯了,虽然有着景佑帝的赏赐,可是却没有觉得任何的开心。 她只担心张皇后会抢了自己的功劳,却没有想到还有一个肖太后,这个时候德妃只以为是肖太后逼迫景佑帝的,并不知道景佑帝的想法,还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报复肖太后呢! 第102章 灾星 宫里宫外现在流产着一个流言,说今年大雪不停是因为有灾星降世,如果不能找出灾星并且将其收服的话,大雪的天气则会一直持续下去。 说实话,苏诗宁在咋一听到这个说话的时候,心里除了觉得可笑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虽然她亲身经历的穿越就是一个不科学的事情,可是这并不能让苏诗宁成为一个迷信的人,关于天气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和灾星联系起来的。 可是苏诗宁不相信,并不代表着其他的人也不相信,看着没有任何停下来意思的大雪,有不少的人开始认为流言是正确的,纷纷开始找各种高僧道士询问灾星的下落。 就在朝堂上也有人开始向景佑帝提议,让护国寺的法安大师算一下灾星的人选,只不过一直都被景佑帝给拒绝了。 事实上景佑帝不是不知道流言,只不过心里却是不相信的,当然景佑帝的不相信和苏诗宁的不相信还是不一样的。 苏诗宁是因为上一世的教育才觉得不相信,而景佑帝则是因为自己的敏锐的政治嗅觉,对于突然出现的流言,景佑帝认为那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其实景佑帝也是想要询问一下法安大师的一件,作为护国寺的主持,景佑帝还是相信对方的能力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不凑巧,在半年之前法安大师因为有事悄悄地离开的护国寺,只不过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就在流言传开的地五天,终于有人透漏出灾星的位置,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法安大师的师弟法宏大师。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景佑帝明确拒绝了让人去找华安大师这件事情,可是有的人却还是不死心,还是去了护国寺,虽然没有见到法安大师,可是却是见到了法宏大师。因为法宏大师是法安大师的弟弟,所有就算有的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的称号,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让对方测算灾星的位置。 一开始法宏大师拒绝了这个要求,可是架不住别人的一直请求,于是就无可奈何的测算起来,毕竟他也想要知道灾星的位置,正好解决了现在的事情。 “皇城西、小月合、毒五月、灾星现。”在说出这四句话之后,法宏大师就直接吐血昏迷了。 虽然法宏大师吐血昏迷了,可是因为对方的表现,却让人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开始按照对方的话开始找灾星。 但是只有四句话,还是不太明白的四句话,要根据这个找到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直到一个书生发现了解开四句谜底。 书生认为灾星是宫里肖嫔肚子里的孩子,为此他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好看的小说) 皇城西――肖嫔居住的华舒宫正好是在整个皇宫的西侧,符合皇城西这样的判断。 小月合――小和月合起来,而肖嫔的肖正好就是上小下月。 毒五月、灾星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肖嫔肚子里的孩子将会在五月出生,五月又称为毒月,很显然五月出生的肖嫔的孩子就是灾星。 在书生说出这样话的第二天,就被以造谣生事的理由逮捕了,与此同时只要有人谈论书生就会被人逮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举动却没有让书生的话消失,反而是愈演愈烈,到了最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肖嫔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开始在皇城内呼吁直接处死肖嫔肚子里的孩子。 而首先动怒的不是景佑帝,而是武安侯,之前那个书生逮捕就有武安侯的参与,毕竟现在被人针对的可是他们肖家的女儿,如果武安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奇怪呢! 一开始武安侯还觉得事情能够被控制住,可是随着事态越来越严重,武安侯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惜这个时候就算是用武力镇压也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在朝堂上武安侯的对手已经开始利用这件事情开始攻击武安侯的势力,这就更让武安侯行动困难。 而在宫里,肖嫔的情况同样的也不怎么样,虽然有太后一直在那里顶着,可是在听说了流言之后,肖嫔却还是不得不多想。 虽然太后告诉她这是有人在利用流言兴风作浪,可是在看到自己已经鼓起来不晓得肚子的时候,肖嫔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这是一个灾星。 因为心里想的事情很多,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情而精神和身体不太好的肖嫔,现在则是更加的烦躁,可是却因为流言问题不能随意出门,时间久了,肖嫔就开始暴躁起来起来。 就在流言沸沸扬扬的时候,大雪突然停止了,这就让肖嫔稍微松了一口气,也能到外面散散步。 当然肖嫔顾着自己的肚子,并没有走太远,只不过是距离华舒宫不远的小路上走几步而已,就在肖嫔走到一个假山后面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两个宫女的谈话。 “哎!你说,肖嫔为什么还没什么事情,不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吗?”一个宫女略带疑惑的问道。 “可是那也只是一个流言而已,现在大雪停止了,自然就不存在什么灾星不灾星的问题了,而且肖嫔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的饿,皇上怎么可能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另一个宫女回答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那个说法可是从华安大师的师弟嘴里传出来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流言呢?”还是第一个宫女,“要是真的只是一个流言的话,为什么外面武安侯到处在抓人呢?听说在上朝的时候有不少的官员都在请求处死肖嫔肚子里的孩子,还说就连肖嫔也一块给处死呢!毕竟生有灾星的人也是不吉祥的。” 第二个宫女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得提高了声音问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肖嫔可是太后的侄女,谁敢这样做?” “我有个姐妹在皇后那里当差,听见皇后这样对自己的心腹说的,当时皇后的神情特别高兴。想想也是,如果除掉肖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后自然是高兴的。”第一个宫女解释道。 “照你这样说的话,肖嫔现在可是危险极了。” “那是当然的,宫里可是有不少人看不惯肖嫔的,只要稍微的动动手脚,肖嫔就能消失,这样一个好机会谁会放过?” 随着两个宫女话题的深入,肖嫔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在她身边的宫女也是瑟瑟发抖,等着自家主子发脾气。 可是让宫女觉得奇怪的是,虽然自家主子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可是对方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就转身离开。 第103章 流言 宫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在大雪停了一天之后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看起来要比之前大了不少。这让好不容易能喘一口气的人们再一次提起了心。 当然关于肖嫔肚子里的孩子是灾星这个观点则是让更多的人开始相信,就在请求处死肖嫔肚子里的孩子呼声越来越大的时候,肖嫔却流产了。 说来也怪,就在肖嫔流产的的第二天,天气就真的放晴了。 和上一次大雪突然停了一天却又开始不同,这一次是真的没什么事情了持续好几天都是好天气,这一下曾经对肖嫔的孩子是灾星这件事情抱有怀疑态度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就连苏诗宁自己也动摇了心里的一些想法,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是事情到了这里就算她不相信也不行。否则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肖嫔前脚流产,大雪后脚就停止了,难道还有人提前知道大雪会在哪一天停止不成? 对于这一点苏诗宁可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就连二十一世纪的天气预报都不能做到这样准确,这个时候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到这一点呢?就算不是什么灾星,也只能说肖嫔实在是太倒霉了,谁让她流产的时机这么好呢!如果再晚一天的话应该就没事了。 而苏诗宁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人知道大雪会在哪一天停止,特意安排肖嫔在这一天流产也是故意的,只不过是让灾星的名头变得更加的准确一点,如果晚了一天,大雪同样停下来的话就没有这样的效果了。。 而这个人就是德妃,作为曾经看完整本书的人,虽然很多年过去了,可是一些大事却还是被德妃记得牢牢的,而今年的大雪就是其中一个。 在德妃看的那本宫斗小说中,“她”这个主角经历的最大的危机之一就是关于灾星的流言,德妃怎么可能会记不清楚呢?在好几年前,她就以及做好了准备。 不同于这一次是德妃在推波助澜,书中则是张皇后和肖太后结合起来共同陷害“她”的,差一点就让“她”被当做祸国妖妃给处死,这样的事情德妃自然不能忘记,于是提前知道故事的德妃就先下手为强了。 知道法安大师不在护国寺的人并不多,而知道的剧情的德妃就是其中一个,提前收买了想要名声的法安大师的师弟法宏,故意流露出那四句箴言,德妃做的很好。 而破解出箴言的书生也是德妃安排人点播的,而流言能那么快传出来也是德妃的功劳,至于让肖嫔下定决心弄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那两个宫女自然也是德妃安排的。总之一句话,所有的事情都是德妃安排的,当然德妃用的是张皇后的名义,不过这一次张皇后并不知道而已。 事实上,一开始这样大的杀伤性的武器德妃没有想到要用到肖嫔的身上,毕竟肖嫔虽然有肖太后撑腰,她也有办法惩治对方。德妃的目标是苏诗宁,已经爬到自己头上的苏诗宁给德妃的威胁可是要比肖嫔和肖太后大多了。 可是在肖太后抢了自己的功劳之后,德妃就改变主意了,首先将肖嫔和肖太后弄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苏诗宁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以后还有好几次机会的,不急于这一时。 苏诗宁对于德妃的算计一无所知,就算她让人一直关注着德妃,却也不可能知道这样重大的秘密,更何况德妃和外面的人联系的途径十分的隐秘。 可是苏诗宁不知道并不代表者其他的人也不知道,作为唯一知道德妃在灾星事件中起了什么作用的李云熙,现在都快要疯了。 景佑帝其实不信鬼神这样的事情,可是德妃的表现却不得不让他在心里警惕,以前德妃的举动还能稍微找到解释。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什么能够理由能够解释清楚,为什么德妃会知道大雪停止的日期,并且还十分正确的算计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说明德妃不是一个正常人,景佑帝一想到自己曾经还真心的喜欢上对方,就觉得各种后怕。 回想起当初德妃刚刚进宫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李云熙心里则是更加的后怕了,她记得有好几次德妃遇险的时候都十分恰巧的躲了过去,之后自己则是更加的怜惜对方,赏赐和晋位也是毫不吝啬。 当时他觉得只是德妃的运气好,现在看来却有可能是德妃早就算计好了的事情,知道有人会针对她,将计就计,不仅没有受伤反而得到了自己的喜爱。 这样一想,李云熙就不敢和德妃相处了,虽然从德妃的举动中看出来她知道的事情是有限的,可是李云熙并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好在因为灾星和大雪的事情,李云熙一直不出现在后宫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趁着这个机会李云熙则是加快人手让人去寻找法安大师。 就好像是更加印证肖嫔的孩子是灾星一样,在肖嫔流产之后赈灾的事情变得十分的顺利,连续半个月的好天气让清除积雪的工作变得简单起来。 至于肖嫔为什么会流产这件事情,在肖嫔流产的第二天就有宫女主动承认,是因为她的家乡正好处于雪灾重灾区,因为听信了谣言觉得肖嫔的孩子是灾星,所以找了一个机会就给肖嫔下了堕胎药。 最后那个宫女被赐死了,至于肖嫔是不是真的因为这样的原因流产的,也没有其他的人关心了。 当然这个其他人并不包括肖太后,好不容易盼了肖家的女儿怀孕了,肖太后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安排在肖嫔身边的人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根本不可能有宫女因为那样的原因就对肖嫔下手的。 与其说是宫女因为怨恨下手,倒不如说有人故意针对肖嫔。 于是不死心的肖太后开始调查,最后查到了曾经在肖嫔面前说话的那两个宫女身上,顺藤摸瓜有查到了张皇后的身上。 不仅如此,因为肖嫔在流产的时候发现的一点线索,让肖太后查到当初的灾星流言也和张皇后脱不了干系,这就让肖太后将张皇后列入了死敌。 肖太后本来的想法是等着肖嫔生下皇子之后,找一个机会弄死张皇后手下的两个皇子,然后在将这个黑锅让最有威胁的惠妃和德妃两个人来背。之前肖太后故意针对惠妃,准备等时机差不多了就就将自己不喜惠妃的原因推到德妃的身上,让两个人斗起来,最后因为惠妃中毒而不了了之,所以才想着一口气将两个人都弄下去,这样的话能和肖嫔争斗的人也就没有几个了。 等到惠妃和德妃被打压下去之后,再将这些年来自己搜集的张皇后对别的宫妃下手的证据公布出来,这样的话张皇后就会被废后,那样的话顺利成章的肖嫔就能够成为继后。 肖太后这样的打算,除了自己的心腹没有其他人知道,就算是肖嫔也被瞒在鼓里。不过现在打算也只能是打算了,现在肖嫔因为张皇后流产了,肖太后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 这就让肖太后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张皇后的身上,准备提前将张皇后弄下来。 过于愤怒的肖太后并没有注意到肖嫔在和她说事情和张皇后有关系的时候闪烁的眼神,在安慰了对方之后就准备动用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让张皇后付出代价。 张皇后并不知道肖太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危险,还在为少了一个对手而高兴。 当初他同时对婉贵妃和肖嫔下手,却没有想到婉贵妃那里成功了,肖嫔那里却失败了,现在肖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她自然是高兴的。 人有时候是有直觉的,至少苏诗宁就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虽然现在宫里看起来十分的平和,可是未来的时间里一定会发生十分重大的事情,这种感觉十分的强烈,强烈到苏诗宁根本就不能忽视。 二皇子突然高烧不退这件事情验证了苏诗宁的想法,虽然二皇子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太好,明明已经到了去上书房念书的时候却还是在凤仪宫。可是这样无缘无故的高烧却不应该存在的,这几年皇后一直十分照顾二皇子的身体,二皇子生病的次数可是大大减少的。 就在张皇后忙着照顾二皇子的时候,宫里却慢慢的开始流传出各种张皇后陷害别人的流言,虽然是流言,可是传的一板一眼的,十分具有说服力。 一开始流言只是在宫里穿着,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却流向了宫外,张皇后被这样的事情气的要死。 她不是没有阻止过,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再加上自己儿子的高烧,这就让张皇后忙不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言越传越厉害,这个时候她终于明白了之前肖嫔的感受。 不是没有人用流言的事情刺探景佑帝的态度,可是景佑帝却一直没有表态,于是虽然流言传的很广,倒也没有想之前灾星那个流言一样变的不可收拾。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张皇后被流言折磨的时候,景佑帝却偷偷溜出宫,接见了一个和尚,如果有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那个和尚是护国寺的主持――法安大师。 第104章 四皇子 二皇子病逝了,这是宫里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情。[.超多好看小说]二皇子的病症表现为一直高烧不退,不管太医开了多少要都不管用,而他也在坚持了七天之后终于没有再坚持下去。 因为想要安心照顾二皇子,张皇后已经连续七天都没有让人去请安,所以等苏诗宁再一次见到张皇后的时候却被吓了一跳。 明明是同样一个人,但是现在的张皇后却要比之前硬生生的苍老了不少,要不是知道张皇后不会有人假扮,苏诗宁真的会认为现在坐在主位上的人是张皇后的姐姐。 张皇后今年三十多岁,年纪在宫里算是比较大的,比景佑帝还要大一岁,可是因为平常的时候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和其他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反而因为常年身居高位要比旁人多了一份气势,比一般人更有韵味一些。 可是现在就算张皇后在脸上了铺了厚厚的一层粉也不能掩饰她的老态,事实上用老态两个词来形容张皇后是有些过分的,张皇后只不过是面部状态和真实年龄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关键问题是宫里的女人保养的都很好,这样一对比就显得张皇后老了不少,这是就算身上有气质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苏诗宁倒也不过于吃惊,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张皇后气质的变化。 以前的时候,张皇后虽然有时候会忍不住心里的嫉妒,可是明面上却还是表现的不错的,她这个皇后当的也比较称职。可是现在的张皇后似乎根本就不加掩饰自己的表情,看向众人的眼神透着怨毒,就好像一不小心对方就能狠狠地咬一口一样。 苏诗宁距离张皇后是最近的,也是最能感受到张皇后变化的人,本来苏诗宁对自己的位置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在张皇后的目光之下就有些坐立不安。 “皇后娘娘请节哀,二皇子去世了臣妾们也是十分的伤心,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皇后娘娘的身体,臣妾相信二皇子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皇后娘娘过于伤心的。”张皇后的异常根本就没有掩饰,再这样的时刻根本就没有人敢提二皇子的话题,就害怕张皇后会拿自己的开刀,可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毫不留情的就在张皇后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 说话的人是养好身体的婉贵妃,对方在张皇后刺人的目光下说完了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受到张皇后任何的影响。 对于婉贵妃吸引了张皇后所有的注意力,苏诗宁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她确定之前并不是她的错觉,要是婉贵妃不说话的话,张皇后一定会叫她的。 “二皇子的事情还轮不到婉贵妃来插嘴,更何况有些话说起来好听,可是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张皇后冷笑的看着婉贵妃,目光从对方略显苍白的脸上划过,“如果婉贵妃能看的这样清楚的话,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本宫可是听说这两个月婉贵妃的关雎宫可是太医最经常出现的地方,这样的事情还真人很难让本宫相信婉贵妃将所有的事情给放开了。” “呵呵~”婉贵妃笑的十分的委婉,并没有因为张皇后的话就生气,“皇后娘娘这样说可就是错了,臣妾之所以频传太医那是因为伤了身体,可不是放不开,如果臣妾放不开的话也不会这么快就养好了身体。臣妾可是明白的,既然事情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平白的自怨自艾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与其沉醉在过去的事情中,还不如好好的活着,让那些希望自己挺不过来的人感到失望,这样才更加的畅快。” 张皇后看着婉贵妃,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只不过在还没有人察觉到的时候就消失了。 她当初做事十分的小心,将所有的事情都安在叶芳华的身上,不管什么人调查都不会有其他的结果,婉贵妃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她早产的事情里起了什么作用的。 “看样子婉贵妃是真的想开了,那么本宫可是要好好的恭喜婉贵妃,希望婉贵妃能一直有这样的心胸,不要因为无所谓的事情而再一次伤了身体,现在婉贵妃的身体可是经不起任何的折磨了,要是婉贵妃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本宫可是没有办法和皇上解释的。”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张皇后再开口还是没有留情。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认同,臣妾可是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臣妾还等着那些罪有应得人付出代价呢!怎么可能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婉贵妃拿着丝怕的手微微用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是那么激动。“倒是皇后娘娘您可是要注意一点,之前因为二皇子的时候有些事情不好打扰皇后娘娘,现在二皇子已经去世了,那么皇后娘娘可是要好好的澄清一下之前的流言,总不能让宫里宫外的人都以为我们的皇后娘娘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吧?” 张皇后本来就算不上多么好看的脸色,在婉贵妃说完之后就更加的难看。 “皇后娘娘这样的表情还真是让臣妾十分的害怕呢!不过臣妾倒是能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情,毕竟如果谁将那样的污水泼到臣妾的身上,臣妾也会觉得十分的生气。”婉贵妃并没有在乎张皇后的脸色,如果她真的会因为张皇后的脸色就后退的话,打从一开始她就不会开口说话,“不过皇后娘娘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只要将所有的事情解释清楚了,那么就不会有人因为流言而对皇后娘娘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一定能很好的解决这件事情的,是吧?” “那是当然的,本宫行的正坐得端,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本宫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本宫自然会证明本宫的清白。”张皇后咬着牙说道,本来她今天是打算好好的教训几个人出出气的,可是婉贵妃的话却让她打消了心里的想法。 虽然她的孩子已经去世了,可是还有四皇子,养在她身边的四皇子就是她最后的保证。这样的话她就不能让自己的名声变坏,之前那些流言就要解释的清清楚楚。 作为和张皇后斗了这么多年的人,婉贵妃自然是知道现在张皇后心里想的是什么。 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张皇后的想法是好的,可是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想要将她拉下皇后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么一个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人放过呢? 就连她自己也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让张皇后变成过去式,对方毁了自己成为母亲的可能,自己总不能什么也做不是? 苏诗宁在一旁看着婉贵妃和张皇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斗,木着表情看自己身上宫装的绣花,没有任何搀和的意味。 因为失去孩子而受到打击的婉贵妃和张皇后都是苏诗宁不想要招惹的,自然不会再这样的场合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苏诗宁并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反正真个凤仪宫的大殿里就只有婉贵妃和张皇后两个人的声音。 大约过了两刻钟,让人觉得十分难受的请安终于结束了,带着一颗被摧残的心,苏诗宁回到了秋华宫。 至于为什么没有去给肖太后请安,理由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肖太后在昨天的时候生病了,她们这些人自然是不能打扰对方的休息。 从进入景佑十五年开始,所有的事情就十分的不顺利,就在张皇后慢慢的将之前的流言都压下去之后,苏诗宁以为事情会慢慢的回归平静。 却没有想到,之前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真正的高、潮根本还没有到来。 张皇后花了半个月将自己的形象挽回,而苏诗宁也在这个月里慢慢的熟悉了处事风格大变的张皇后,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小心翼翼。 而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二月份,天气慢慢的回暖,御花园里不少的树木都开始发芽。 可惜好的天气并没有阻止坏事的发生,在二皇子去世半个月之后,身体健康的四皇子也去世了。 比起二皇子,宫里的人对四皇子的印象并不是十分的深刻,只不过是因为养在张皇后那里所以会给予一定的关注,自然是知道四皇子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就这样一个健康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根本就没有给人准备的时间。 张皇后在二皇子去世之后开始重视四皇子这件事情,并没有瞒过宫里的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这件事情。 而且因为之前二皇子的事情,张皇后对四皇子的身体十分的注意,可就是这样四皇子却还是暴毙而亡。 是的!暴毙而亡,这是四皇子去世的方式,从凤仪宫传出来的消息,四皇子在前一天的时候还没什么事情,可是在第二天早上突然就被发现已经死了,太医们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解释这样的情况。 四皇子是怎么去世的,苏诗宁自然是关心的,可是她更加关心的是张皇后的状态。 在失去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之后,张皇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是苏诗宁最关心的事情,她很害怕张皇后会受不了刺激对别人动手。 第105章 后续发展 宫里连续死了两个皇子,气氛有些尬尴,地位上的妃嫔都是平常的时候都不出门,就算必须出门也是小心翼翼的,就害怕一个不小心就参与到什么事情中去,然后就会成为替死鬼。 高位妃嫔虽然不至于和地位妃嫔一样,不过行事说话却也收敛了几分,这样一来宫里也算是达成了一种平衡,虽然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平衡只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有人稍微动一下就能打破这样的平衡。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人都十分小心地维持着这个平衡,倒也还算得上相处融洽。 而这个时候苏诗宁表面上与其他的人行动一致,内地里却是在秋华宫兴致勃勃的教自己两个女儿说话,顺便逗一下已经能够跌跌撞撞走路的大儿子,倒也是能感觉到几分趣味。 至于其他的人,苏诗宁虽然在戒备着,却也仅仅只是戒备,并没有准备做些什么。不是苏诗宁想的太多,可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苏诗宁不得不做准备,否则的话现在张皇后就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场景。 不过就算苏诗宁已经尽量低调了,可是却还是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毕竟苏诗宁决算再怎么低调在别人眼里也是耀眼的存在,尤其是在受到刺激的时候。 看着被青竹递上来的东西,苏诗宁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虽然秋华宫已经被她锻造成了一个铁桶,可是这并不代表者苏诗宁就真的认为秋华宫是绝对安全的。苏诗宁知道在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安全,难道张皇后的凤仪宫就不安全了吗?可是四皇子还有二皇子还是走了。 就好像现在,要不是苏诗宁早早的就做了准备的话,张皇后的毒药很有可能就已经用在了自己三个孩子身上,苏诗宁现在的心情除了后怕之外还有愤怒。 在整个皇宫里,被苏诗宁最记挂在心上的就是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三个孩子,现在有人竟然想要他们的命,这可是苏诗宁万万不能忍受的事情。苏诗宁觉得在对待张皇后的问题上自己已经够仁慈的了,可是有的人却还是不领情。 自从四皇子去世之后,张皇后行事是越加的乖张,以前那个进退有礼的张皇后再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现在这个动不动就训斥别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脾气的张皇后。 对于张皇后这样的变化,苏诗宁能够理解,毕竟连续两次遭受打击,张皇后的性格发生变化也是应该的。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对方将手伸到了秋华宫,还试图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在知道失去孩子的滋味之后,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苏诗宁举得张皇后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同情的。 其实苏诗宁对于张皇后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知道有很多人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张皇后的位子,也做过不少的努力想要将张皇后拉下来,然后自己成为继后。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每一个人也都在等着机会。 不过对于苏诗宁来说,不管谁当皇后都是无所谓的,就算她现在儿女双全,但是庶女的身份让她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成为皇后,除非后来母凭子贵。更重要的是苏诗宁知道不管景佑帝看起来是多么的喜欢自己,有众多身份尊贵的妃嫔在前,对方不会选择自己成为皇后的。 既然这样,苏诗宁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该有的都有了,除了身份比不上皇后尊贵之外,苏诗宁可以说是十分的顺心,这样的话皇后也不是必须的。 以前的苏诗宁可能回想着什么成为正式的妻子之类的,可是在进宫的时候苏诗宁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早在她成为景佑帝的妃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妾了,既然这样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只要自己生后好了就可以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苏诗宁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张皇后的流言流传开的时候推波助澜,可是现在她却后悔了。 苏诗宁自认为是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张皇后的,可是对方却一点也不领情,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既然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继续忍下去呢? 这一次,苏诗宁决定要好好的给张皇后一个教训,于是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自己解决这件事情,反而是在景佑帝来秋华宫的时候直接将事情告诉了景佑帝。 虽然苏诗宁在告诉景佑帝的时候并没有标明下手的人是谁,不过苏诗宁相信景佑帝会很快就知道张皇后是幕后黑手这件事情的,就算景佑帝自己查不出来,苏诗宁也会将证据送到对方的手上。 而等到德妃的大皇子以及和夫人的三皇子同时生病之后,而且发病症状正好和张皇后想要用在自己孩子身上的毒药一样,苏诗宁才知道原来张皇后想要除掉的不仅仅是她的孩子,而是想要将景佑帝所有的皇子给一网打尽。 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苏诗宁第一反应就是张皇后已经疯了,否则的话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难道她一点也不害怕事情会暴露吗?还是说对方真的不想要当皇后了呢? 张皇后真实的想法苏诗宁并不知道,当然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能进宫当太医的人都是有本事的,所以大皇子和三皇子中毒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而张皇后在这其中做了什么也被曝光了。 过于生气的景佑帝则是直接将张皇后禁足,并且还将对方手上的凤印给剥夺了,没有凤印的皇后已经算不上皇后了。 而苏诗宁觉得景佑帝之所以这么轻易地放过张皇后,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大皇子和三皇子最后都被抢救过来了,稍微有些不幸的是三皇子因为中毒比较严重,就算解了毒,身体也变弱了不少。 为此和夫人在景佑帝的面前哭诉了好几次,一开始因为三皇子景佑帝还忍着听和夫人哭,后来则是直接无视了和夫人,每次到了咸福宫也只是看完了三皇子之后就直接离开。 而张皇后被禁足之后,宫务则是被景佑帝分配给了苏诗宁、婉贵妃以及贤妃三人,按理说也应该有德妃的,只不过因为大皇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就排除了德妃。 对于宫务,苏诗宁看的并不是很重,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她不明白宫务的重要性。 在现在后宫无主的情况上,有公务在身就代表着你的身份,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让苏诗宁没有想到的是,她和婉贵妃以及贤妃接管宫务经历的第一件事就是废后。 是的,废后!事实上,在张皇后被无限期禁足以及没了凤印之后,张皇后这个皇后已经是一个摆设了,不过景佑帝却还是留着对方的称号,算是最后一丝情面。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人,就算是这样还有有人不满。 之前被张皇后压下去的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流传开了,不同于上一次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话,这一次的流言要真实了很多,说的事情有理有据,就好像是见证了张皇后是怎么害人的。 对于这件事情,婉贵妃和贤妃的态度则是放任那些流言,表面上是镇压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真的做什么事情。 苏诗宁知道那两个人一个是张皇后的死对头,一个不想要张皇后占着皇后的位置,所以才会流言。可是苏诗宁却不打算这样做,她可是很清楚的,现在宫务是在她的手上,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可是会让景佑帝不满的。 苏诗宁不是没有提醒过婉贵妃和贤妃,在婉贵妃将她和贤妃叫道关雎宫商量事情的时候,苏诗宁暗示过。 不过很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听苏诗宁的意见,于是就算有苏诗宁约束着宫里的人,关于张皇后的流言还是不可避免的再一次传的风风扬扬。 慢慢的事情就脱离了苏诗宁的控制,也不可避免的到了让景佑帝不得不注意的地步。 在接到景佑帝让她去御乾宫的消息之后,苏诗宁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于是稍作打扮就出发了。当然在门口遇见同样赶过来的婉贵妃和贤妃的时候,苏诗宁也没有太吃惊。 如果景佑帝真的想要见她的话,去一趟秋华宫就好了,根本就不用特意让她来御乾宫。 景佑帝这样做一定是询问关于宫务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婉贵妃和贤妃自然是不能拉下的。 苏诗宁进入景佑帝在御乾宫的书房是,景佑帝正坐姿端正的坐在书桌前,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常服,衬得景佑帝更加的英俊潇洒。 景佑帝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虽然苏诗宁只是瞟了一眼,但是能看出来景佑帝的注意力并不在手上的走着上面。 “臣妾参加皇上!”苏诗宁三人中间以婉贵妃的分位最高,所以她和贤妃是跟着婉贵妃一起对景佑帝行礼的。 “都起来吧!”李云熙抬头看向自己宫里现在分位最高的三个人,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正低着头的苏诗宁三人并没有见到景佑帝的表情,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想法。 “今天朕叫各位爱妃过来呢!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一下,希望各位爱妃能给朕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李云熙也没有给苏诗宁三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挑明了。 第106章 废后 虽然当初景佑帝将宫务交给三人的时候并没有说谁是主谁是辅,不过婉贵妃却一直凭借着贵妃的身份,在三人中间当领头人,不管什么事情都抢先,每一次商量事情的时候也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味道。(.无弹窗广告) 对于这一点,苏诗宁没有多么的在意,婉贵妃说的讲的有用的就听一点,没用的就不放在心上,当然如果婉贵妃想要指使她话,苏诗宁却也不会就轻轻松松算了的。不过贤妃就没有苏诗宁这样好的气性,和婉贵妃争辩了不少次,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失败而归。 可是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景佑帝慎重的态度,苏诗宁先不说,贤妃也没有什么心思和婉贵妃争夺什么注意力的打算,两个人都是一副以婉贵妃为主的样子。 反观婉贵妃,虽然身边的两个人以她为首是她十分希望看到的事情,可是在心底却也是狠狠地犯了一个白眼,平常的时候也没见这两个人这样老实,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婉贵妃却也不能表现出来。 “皇上这是说哪里的话,有什么事情您问就好了,臣妾等人自然是不会让皇上失望的。”婉贵妃娇笑了一声,额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却也让她整个人多了一份灵动。 现在婉贵妃和一个月之前的婉贵妃相比可以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来心情一直很不错的缘故,婉贵妃的气色很好。本来就是一个大美人,现在看起来更是韵味十足。 李云熙却并没有受到婉贵妃的诱惑,只是点了一下头,“爱妃这样说就让朕放心不好,既然这样的话,呢吗爱妃能给朕说一下为什么关于皇后的流言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样明显在诋毁皇后的流言为什么没有禁止,反而是让它越流越广呢?” “皇上这样说可真是冤枉臣妾了,从流言一开始流传,臣妾就让人禁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婉贵妃微皱着眉头,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困扰,”如果皇上不相信的话,可是问一下惠妃妹妹和贤妃妹妹,当初还是我们三个一起商量的对策,这真的不是臣妾不用心,而是流言的流传根本就堵不住。” “皇上,贵妃娘娘说的没错,臣妾明明不止一次的约束过宫里的人,可是起的作用十分小。”贤妃在婉贵妃说完话之后,也一脸诚恳的说道。 而这个时候就只剩下苏诗宁没有表态了,到了这里苏诗宁自然是不能说些别的,更何况在明面上她和婉贵妃和贤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臣妾也可以作证,关于皇后娘娘的流言臣妾是做了努力的,可是却是没有任何的效果。”苏诗宁在婉贵妃和贤妃的示意之下也开了口,不同于前两个人的谎话,她说的是真的,张皇后的流言在宫里有心人的齐心合力之下根本就是禁不住的。 李云熙将眼前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虽然看起来每个人说的都十分的诚恳,不过李云熙又不是一个傻子,自然不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当初朕将宫务交给你们三个就是因为朕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朕高估了你们呢!”李云熙盯着苏诗宁三个人,手不轻不重的敲着手边的扶手,“只是这样简单地事情你们都不能解决,朕真的怀疑你们能不能将偌大的后宫管理好,说实话现在朕都开始后悔了呢!” 景佑帝说话的声音并不是多么的大,里面也没有带多少的情绪,可却让苏诗宁等三人觉得有些危险。苏诗宁倒是还好一点,婉贵妃和贤妃两个人则就有些心慌了,心里想着是不是皇上知道她们并没有阻止流言,反而妥妥的推波助澜这件事情了。 “臣妾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请皇上恕罪!”苏诗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的,虽然不知道景佑帝今天叫她们过来是做什么的,不过至少现在在看起来生气的景佑帝面前,认错是最好的选择。 “请皇上恕罪!”因为有了苏诗宁的带头,就算婉贵妃和贤妃现在不是那么平静,也至少做出了反应。 “爱妃这个样子是在做什么?刚刚朕的话虽然说得是重了一些,不过却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爱妃这个样子可是让朕十分的为难呢!”看着低着头的三个人,李云熙反而是改变了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刚刚真的只是在开玩笑一样。 而这个时候婉贵妃也稳定了心神,她之前是因为景佑帝的突然开口所有才会有些慌了,现在她想明白了,虽然在流言的事情上她推波助澜了,可是明面上她确确实实没有出错,“皇上这样说可是让臣妾十分的愧疚,就好像皇上刚刚说的一样,您将宫务就给臣妾和两位妹妹是因为信任臣妾三人,可是现在臣妾和两位妹妹不能很好地为皇上分忧解难,反而是让皇上因为后宫之事而忧心,这就已经是臣妾等人最大的罪过了。” 李云熙看着一张口就说出一大堆讨巧话的婉贵妃,心里闪过一丝不轻不重的失望。 说实话,对于婉贵妃他是真的喜欢过,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选择当初还仅仅只是一个贵人的婉贵妃成为宠妃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可是如果不是婉贵妃比较合他的意的话,现在的婉贵妃也就不会是眼前的这个人,毕竟当初他的选择不仅仅只有婉贵妃一个人,只不过最后选择婉贵妃而已。 婉贵妃入宫的时间是景佑三年,那个时候正是李云熙准备好好的清洗一下后宫的时候,经过三年的争夺,李云熙已经在前朝占了上风,所以才会将目光放到了后宫之中。因为之前一直忙着夺权,对后宫的控制不是很严密,对于肖太后、张皇后和惠妃的事情也只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现在他终于空出时间来了,自然不能继续下去。 想要清洗后宫,李云熙是不能亲自动手的,于是就选择了婉贵妃作为一个棋子,将她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利用婉贵妃达到他想要的目标。 最后,婉贵妃成功了,一直被太后作为棋子放自己身边的惠妃以及一些心怀不轨的妃嫔,都让李云熙接着婉贵妃除掉了,就连太后也不得不躲在慈安宫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太后。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李云熙对婉贵妃稍微多一点耐心,虽然会有其他的宠妃出现,不过婉贵妃却一直都是最受宠的,就算是苏诗宁和之前的德妃都没有越过她去。 当然李云熙这样做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婉贵妃这个人足够聪明也足够识趣,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算和张皇后争斗也有一个限度。 如果婉贵妃一直这个样子的话,李云熙觉得一直保持着婉贵妃的独一无二的尊贵其实也没什么,可是自从对方怀孕之后,李云熙就开始慢慢地失望。 而到了现在李云熙则是完全失望了,现在的婉贵妃似乎已经没有之前的聪明,不!不应该这样说,应该是说对方还是聪明的,只不过这个聪明却没有用到正地方。 婉贵妃说完话就等着景佑帝开口,可是却只是看到对方盯着自己不说话,虽然不知道景佑帝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婉贵妃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随后婉贵妃的想法就被景佑帝的举动给打断了,看着满脸温情的拉着自己手的景佑帝,婉贵妃心里除了得意之外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炫耀的时候,可是婉贵妃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在景佑帝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给了自己左边的苏诗宁一个得意的眼神。 事实上,婉贵妃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皇上的真爱,只不过作为皇帝是不允许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皇上才会一直纳新人,但是最受宠的人却是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婉贵妃从来都瞧不起被人称为宠妃的德妃和苏诗宁的缘故,她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挡箭牌而已。虽然十分笃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婉贵妃却还是会吃醋的,所以才会有这样挑衅的动作。 苏诗宁不是没有瞧见婉贵妃的眼神,只不过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不动声色的看着对方和景佑帝之间的打情骂俏。 是的!打情骂俏,苏诗宁现在已经是十分的糊涂,景佑帝一开始的时候明明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现在却在和婉贵妃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直到最后苏诗宁离开,景佑帝都没有再提关于张皇后的事情,就好像一开始的问话不存在一样,虽然苏诗宁满肚子问号,却也只能离开。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三天,景佑帝突然就在朝堂上宣布废后,这个消息可是震惊了所有的人,虽然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张皇后已经成为了一个摆设,可是却没有想到在景佑帝看似放过对方的时候,又出了这样一件事情。 想当然的自然是有人反对,而景佑帝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拿出一份写满了张皇后罪证的证据,直接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于是就在所有人还处于云里雾里的时候,废后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 第107章 立后 在得知张皇后被废的消息之后,苏诗宁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景佑帝将人叫过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了,应该是那个时候就有了废后的心思了吧!所以才会什么也不管,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一个注定被放弃的人根本就用不到浪费时间。 毕竟虽然嘴上都说着是流言,但事实上有不少人都知道流言里的事情都是张皇后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么景佑帝就不可能不知道,那么舍弃张皇后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里。毕竟张皇后所做的事情里,做的最多的就是除掉怀有身孕的妃嫔,这一点可以说是踩到了景佑帝的底线。 至于张皇后知道自己被废是什么样的心情,苏诗宁并不知道,不过应该是不甘心之类的,毕竟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是哪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谁知道现在却成为了废后,成为全宫上下所有人的眼中的笑话。 苏诗宁只是知道在朝堂上颁布废后的旨意之后,景佑帝去了凤仪宫一趟,在里面待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凤仪宫就直接被封了,而苏诗宁也就在也没有见到过张皇后,知道张皇后因为别人的暗害去世。 对于张皇后被废这件事情,应该是除了张家以及张皇后会不满意之外,根本就没有不高兴的人了。 就连苏诗宁也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张皇后之前就被禁足了,可是少了一个在自己头上耀武扬威的人,其实也是不错的,虽然这样想可能会有些对不起张皇后,可是却是苏诗宁内心真实的想法。 而张皇后的被废也让某一些人看到了希望,最能表现这一点的就是前脚景佑帝刚刚废了张皇后,后脚就开始有人以‘后宫不可无主’这样的理由劝诫景佑帝选择新后,当然与其说是劝诫还不如说是逼迫,毕竟景佑帝已经推辞了不少变,可是立后的呼声还是不断。 就算苏诗宁在后宫也能知道现在前朝为了谁当皇后这样的事情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各个派别都选择自己中意的妃嫔,就连苏诗宁也在呼声之中,只不过比起其他的人声音要小一些,虽然也算是一个派系,不够却因为苏丞相的不表态并没有成为气候。 现在呼声最高的有四个人。 第一个则是分位最高的婉贵妃。支持婉贵妃的人给出的理由自然就是婉贵妃分位最高、宠爱不断这些,就算婉贵妃没有孩子也没什么,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不是? 第二个是贤妃。贤妃是武将出身,家世也算得上显赫,身为四妃之一,身下还有大公主和六皇子两个孩子,而且还是从景佑帝未登基之前就陪在身边的老人,成为皇后自然是应该的。 第三个则是德妃。德妃在这三个人中间进宫时间最短,但是关键问题是对方生下了皇长子,废后张氏身下的两个皇子都不在了,那么皇长子的身份就是最尊贵的,更重要的是德妃也是宠妃。 第四个是肖嫔。说实话肖嫔突然显现出来有些出乎别人的意料,毕竟肖嫔分位不高,有没有生育,可是架不住武安侯一直都在推波助澜,反而是自成一派。 当然其他身居高位或者是有皇嗣的人也被提过名,但是和以上三个人比起来则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被提名的妃嫔在宫里见面的时候气氛也是怪怪的。 按理说呼声最高的四个人里面,肖嫔是处于劣势的,如果真的斗起来失败是一定的,可是架不住肖太后又重出江湖,所以说四个人算是达成了一个平衡。 而这些烦心事并没有影响到秋华宫的气氛,本来苏诗宁就觉得自己没有希望成为皇后,在收到苏丞相的信之后就是更加的放宽了心,不管外面闹成什么样子,她都安心在教导自己的三个孩子。 秋华宫侧殿的一个房间里,中间的空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周围摆满了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在地毯上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团子正带着两个小团子在上面爬来爬去。 而在旁边的一个软榻上,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女子正在随意的看着手上的书,只不过目光却时不时的放在三个正在玩闹的孩子身上。 李云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本来还有一丝阴郁的脸上挂上了笑容,伸手将最大的那个团子抱了起来。 小孩子被这样突然抱起来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是回身拦住抱着自己的人的脖子,笑嘻嘻的喊道:“父皇!” 童声惊动了半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同样的也惊动了正在玩的不亦乐乎的另两只团子,因为年纪很小,两只团子并不会走路,可是爬起来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很快就爬到了李云熙的脚下,抱着对方的腿就想要站起来。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喊着。 苏诗宁将书随手一方,站了起来,走到景佑帝的身边将大儿子抱了过来,“大热天的,皇上还是不要抱着钰儿,小孩子玩完了身上都是汗。” 李云熙手上空了,于是就弯腰将脚下的两只团子一手一只的抱起来,笑着说道:“没事,朕也没觉得有什么。” 拿出手帕给景佑帝擦了擦汗,有些不经意的问道:“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之前不是说六皇子的身体不太舒服吗?” 李云熙因为苏诗宁的话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却是很快的压了下去,“朕刚刚去看过了,不过是吃的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就出来了,怎么爱妃不想要朕过来吗?” “臣妾自然不是不想要皇上过来,只不过是听说六皇子的事情所以有些担心而已。”苏诗宁微微一笑,说道:“更何况,臣妾就害怕这一次又和之前一样,皇上没留多长时间就让人叫走了,这样的话不是让臣妾空欢喜一场吗?” 苏诗宁脸上在笑着,话里却是在抱怨。 因为后位之争,宫里的的争斗也变得白热化,每一次景佑帝来到秋华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一定会有人过来叫人。 不是婉贵妃的身体不舒服就是六皇子想父皇了,要么就是大皇子又出了什么事情,再或者就是太后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反正是各种各样的理由层出不穷,就算是知道有些事不可信的,却也让景佑帝不得不离开。 一次两次苏诗宁都忍了,可是次数多了苏诗宁也不能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她不介意其他的人成为皇后,可是却也不能任由别人这样欺压自己,想来现在景佑帝也厌烦了这样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么也是该让其他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太过分的。 而听到苏诗宁话的景佑帝则是心里有一丝愧疚,如果是其他的人这样说景佑帝一定会觉得那个人恃宠而骄,毕竟他想要去谁那里任何人都管不着。 可是苏诗宁这里却不一样,本来他今天就因为贤妃为了让六皇子不舒服故意让六皇子吃撑了这件事情不高兴,对那些找理由拉人的妃嫔心怀不满,现在加上苏诗宁这个苦主一哭诉,心里的不满自然是更加的多。 在李云熙看来苏诗宁是宫里最让他能放松的地方,前朝有人逼着立后,后宫之中则是妃嫔的争斗。 可是苏诗宁却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该干什么就什么,一开始李云熙还以为苏诗宁这样的姿态是装出来的,后来则是发现苏诗宁是真的很悠闲。 立后不立后这件事情在苏诗宁的心里根本就不重要,这个发现让李云熙觉得好奇的同时却也让他留宿在秋华宫的次数增加,毕竟难得一个让他能放松的地方。 可是谁知道这样的举动,却让一些人坐不住了,虽然苏诗宁的呼声并不是很高,可是却还是被人警惕,毕竟苏诗宁的父亲可是苏丞相,虽然苏诗宁只是一个庶女。可是如果苏丞相在前朝努力,而苏诗宁在后宫吹耳旁风的话,说不定后位就真的被苏诗宁给夺走了。 于是其他的几个人则是团结一致的开始从苏诗宁这里抢人,只要景佑帝出现在秋华宫,那么必定会有人过来将景佑帝给叫走。 “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李云熙带着歉意说道,他不是不知道苏诗宁委屈,只不过却下意识的当做没看见而已。 苏诗宁低着头,轻声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不觉得委屈,臣妾知道皇上不管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只不过是心里有些放不下而已,每一次看到皇上匆匆离去的身影,臣妾都觉得十分的难受,臣妾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不应该的,可是就是忍不住。” 李云熙将手上的两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孩子交给身边的宫女,将苏诗宁拦在了怀里,“朕知道,朕都知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朕不会再让你伤心的。” 苏诗宁抬起眼来看向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景佑帝,眼里带着泪笑了一下,“皇上说的话臣妾都会相信的,臣妾也知道皇上不会让臣妾受委屈的。” 这样的苏诗宁更是让李云熙觉得心软,心里对于那几个越来越过分的人更加的不满,同时在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而满心都是觉得委屈了苏诗宁的李云熙并没有看到在对方嘴边略带寒意的笑容。 第108章 想法 “惠妃还真是好本事,竟然让皇上不顾生病的六皇子转身去了秋华宫,就是不知道惠妃在见到贤妃和六皇子的时候心里发虚。(.)可怜贤妃和六皇子母子两个,好不容见到皇上,却被人给劫了胡。”婉贵妃上下打量着苏诗宁,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嫉妒。 女人是有直觉的,而婉贵妃也是一直都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现在皇上对她看起来还是宠爱依旧,但是婉贵妃却能感觉到有一丝不同,这就让婉贵妃对待苏诗宁的态度算不上多么好。 现在是宫妃给肖太后请安的时间,只不过肖太后还没有出来。自从张皇后被废之后,这样的活动就没有一天停止过,而且随着立新后的呼声越来越大,肖太后更是不吭取消请安。 面对婉贵妃的质问,苏诗宁只是轻声笑了一下,“贵妃娘娘这样说可就是让臣妾十分的不明白了,臣妾为什么要觉得心虚呢?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相信贵妃娘娘是清楚的,怎么可能会因为臣妾就置生病的六皇子不顾呢?还不是因为确定六皇子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去的臣妾那里。既然这样的话,臣妾为什么要觉得心虚呢?” “伶牙俐齿!”婉贵妃不满的吐出四个字来,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不满,“六皇子生病了,皇上就只是在景福宫待了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这中间要是没有惠妃你的插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呵呵~臣妾觉得婉贵妃这样的话不应该对着臣妾说,为什么皇上只在景福宫待了一刻钟,臣妾觉得贤妃应该比臣妾更加的清楚。”苏诗宁也毫不示弱,先不说婉贵妃还没有当上皇后,就算她现在已经是皇后了,苏诗宁也不打算让人任意揉搓,“更何况,臣妾如果没有别记错的话,上一次大皇子生病的时候,婉贵妃就以商量宫务的理由将准备去长乐宫的皇上留在了关雎宫,说实话!臣妾并不觉的婉贵妃你有什么资格来责备臣妾,尤其是在婉贵妃做的事情更加的恶劣的时候。[]” 先不说,景佑帝昨天除了贤妃的景福宫去了自己那里并不是她设计的,就算是,做过更严重事情的婉贵妃根本就没有资格教训自己。 虽然婉贵妃的分位要比苏诗宁高一级,可是在景佑帝让三个人分管公务的现在,苏诗宁并不比婉贵妃差太多。 当然苏诗宁的一段话将一直在旁观的贤妃和德妃牵扯进来了,虽然是同样的状态,可是贤妃的脸色可是要比德妃难看多了。 贤妃本来就因为婉贵妃提到昨天的事情而难为情,就好像苏诗宁说的一样,别人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景佑帝匆匆离去的原因呢? 景佑帝昨天离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之前贤妃都是用六皇子身体不好这样的原因将景佑帝从其他人那里拉出来,这一次自然也是不例外。她故意在吃饭的时候多喂了六皇子一点,小孩子吃撑了自然就会难受,本想着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却没有想到却被太医直接指了出来。 自然而然的景佑帝就发了脾气,在好好的教训了贤妃一顿之后就走了。 当然这个理由贤妃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可不会将自己的丑事说出来的,她可没有忘记身边都是自己的敌人。 在贤妃的心目中,这是一件丑事,可是却被婉贵妃和惠妃两个人拿出来作斗争,脸色怎么可能会好看呢?更重要的是惠妃还正好问到了自己的痛处。[.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苏诗宁观察的对象不会是贤妃,她故意将德妃说出来,就是想要让德妃加入战圈。 可是德妃却没有上当,就算自己提到的事情是她当初被嘲讽的导火索也是一样。这就让苏诗宁觉得有些失望,她就是见不得德妃旁观的状态。 德妃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婉贵妃却是气炸了,柳眉上扬,看向苏诗宁的眼神十分的不善,“这么久的事情惠妃还提它做什么?本宫当时确实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更何况大皇子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德妃都不计较着一些,惠妃用得着当这个出头鸟吗?” 婉贵妃火力全开,当然对象是苏诗宁而不是德妃,曾经婉贵妃想过要将德妃当做自己的对手,可是在苏诗宁出现之后德妃在婉贵妃的眼里就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在她看来,德妃也只不过是幸运了一点,所以才会生下皇上的大皇子,又因为大皇后母凭子贵,所以才能到了德妃这个位置。 虽然外面立德妃为后的呼声也挺大的,但是婉贵妃却一直认为德妃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只是时时刻刻的盯着苏诗宁。 理所应当的,正在认真对付苏诗宁的婉贵妃并没有看到德妃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 一个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却十分愚蠢的女人,这就是为什么德妃会留着婉贵妃的缘故,在自己没有爬上来之前对方就是自己的耙子,当然就算是她已经成为了德妃,对方还是她的靶子。 说实话,如果德妃并不是穿过来的,根本就不知道婉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在站住脚跟之后就会对对方动手。 可是德妃却早就知道婉贵妃的心里活动,别人只看到了婉贵妃盛宠十余年,是一个心机深厚、聪明识趣的人,可是德妃却早在书中就知道婉贵妃只不过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人而已。 她能够成为备受宠爱的婉贵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景佑帝想要她成为婉贵妃。 而婉贵妃能在后宫之中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她自己的本事是一个,但是却也少不了景佑帝的帮助,这一点没有人比看过整本书德妃更加的了解。 因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认为自己是景佑帝的真爱,其他的人都是自己的靶子。 张皇后在的时候倒还好,可是张皇后不在了之后,婉贵妃的性格就慢慢的表现出来,如果说以前还有一些小聪明的话,那么现在就真的是很容易就被人识破。 德妃知道这样的婉贵妃会慢慢的被景佑帝所不喜,这也是为什么德妃故意在婉贵妃面前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没有危险的人。 让婉贵妃的目光不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让她才能做自己的事情,顺便在婉贵妃变成一颗没用的棋子之前利用对方的手,除掉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 这样想着,德妃嘴角的弧度变得越来越大,这就让一直隐隐的观察对方的苏诗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虽然德妃的表情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苏诗宁却感觉对方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而且被算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被德妃一弄,苏诗宁就没有和婉贵妃呛声的想法了,正好这个时候肖太后也出来了,于是接着这个机会苏诗宁就闭上了嘴。 只不过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德妃,希望能从德妃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只不过德妃的表情管理十分的成功,所以苏诗宁没有发现任何的信息。 肖太后出现之后,和以往一样,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压了一下几个能和肖嫔争夺皇后位子的人,这才之让众妃嫔离开。 对于肖太后的话,苏诗宁是右耳朵听、左耳朵出,事实上她都有些厌烦了,就算苏诗宁对于政事不太通,但也知道肖嫔成为皇后的几率十分小。 开什么玩笑,有孩子的高位妃嫔不少,凭什么要让一个地位妃嫔、而且没有生育经验的妃子成为皇后呢?只不过是肖太后和肖嫔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就算苏诗宁知道前朝肖嫔的呼声不小,在心里却也从来不认为景佑帝会让肖嫔成为继后,如果景佑帝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话,那么一定是景佑帝疯了。 事实证明,李云熙还真的没有疯,在有的官员再一次提立新后这件事情的时候,李云熙直接就发飙了。 将所有的官员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并且还撤掉了几个蹦跶的最厉害的关于安置后,李云熙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决定不立皇后。 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李云熙也在考虑着要不要再重新选择一位皇后。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纵容大臣们一直举荐的原因,虽然在他的心里并不觉得有人有资格成为新的皇后,当然李云熙其实是看好苏诗宁的。 只不过,李云熙也知道如果真得让苏诗宁成为皇后的话会有很多人不服,所以也就只是在心里有这个想法而已。 事实上,如果李云熙并没有发现德妃的异常的话,德妃其实也是可以的。德妃的家世虽然不是多么的显赫,可是却也是不错的,再加上大皇子的加持,据算有人有异议也是能压住的,可惜这只是如果,在李云熙的心里,他就算是选肖嫔也不会选择德妃的。 第109章 情敌 宫里工作的宫人以及低分位的妃嫔这段时间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就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了别人的出气筒。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这就要牵扯到前几天皇上宣布不立新后这件事情上,皇上顶住了压力决定不再选择一个新的皇后,这就让心里觉得自己一定能成为皇后的几个人心里十分的不高兴。 会掩饰的,比如说德妃虽然会发脾气,不过在面上却表现得毫不在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别人,这样还算是比较好的。 可是更多的却是不会掩饰的,婉贵妃、贤妃以及肖嫔,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心情不好自然是折磨别人,而最容易被波及到的自然就是宫人和没有什么地位的妃嫔了。 当然这不是说这几个人没有找高位妃嫔的麻烦,只不过既然是高位妃嫔自然不会忍着,也不害怕报复,当场就反击回去了。 对于这个结果,苏诗宁是满意的,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景佑帝最后让皇后的位置空着,不管是因为还顾念着废后张氏的旧情还是因为什么,少了一个压在自己头上的人苏诗宁自然是高兴的。 当初,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苏诗宁高兴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德妃不高兴。 虽然德妃已经掩饰了,可是苏诗宁还是能察觉出来的,事实上苏诗宁都已经准备动一点手脚,让德妃没有可能成为皇后。只不过还没有动手,景佑帝就已经宣布了不立新后的消息,这就让苏诗宁省了力气。 不过开心完之后,苏诗宁就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两个女儿的周岁宴上,这一次两个孩子的周岁宴是她亲手准备的,所以自然要更加的上心。 而且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宫里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庆祝一下了,景佑帝特意开口这一次双胞胎的周岁宴可以办的大一点。 苏诗宁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一定会招来嫉妒,可是她并不在乎,自己女儿最重要的时刻自然是要好好的对待。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岁宴那一天,看着再一次见到面的秀姨娘和两个弟弟,苏诗宁在心里不得不感谢一下景佑帝,就算她现在是从一品惠妃,想要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是很困难的。 抓周、庆贺、宴会,各种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苏诗宁心里担心的有人会找事这一点也没有发生,这就让她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而更让苏诗宁开心的是秀姨娘带来的消息,今年她的大弟苏浩成就要参加秋试,苏诗宁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大弟弟读书不错,现在终于能够施展自己的才华她当然是高兴的。 不过高兴之余,苏诗宁却也有些惆怅,记得当初她进宫的时候苏浩成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现在就已经要变成一个大人了。 更重要的是在现在的朝代,男子十五岁就已经到了说亲的时候,对于自己未来的弟妹苏诗宁也是十分的在乎的。 不过虽然苏诗宁想的很多,可是这些事情她能帮上的忙并不是很多,更重要的还是苏丞相那里。 不过苏诗宁倒也比较放心,先不说苏丞相本身就对秀姨娘以及她的孩子不错,就算是看在自己这个惠妃的面子上,对方也不会做些什么。 双胞胎的周岁宴办的十分的浩大,这一点确确实实让不少的人心里嫉妒,尤其是有孩子的那几个妃嫔。 只不过很快那些人就没有嫉妒苏诗宁的心思了,今年是景佑十五年,虽然前半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情却还是按照它原来的轨迹进行着,那件事情就是选秀。 对于选秀这件事情,景佑帝曾经露出口风推迟一年,毕竟前半年刚刚发生雪灾。 可是景佑帝这样的想法却被大臣们劝诫回去了,景佑帝现有皇子皇女十一位,看起来数量很多,可是皇子就只有四个,数量还是有些少的。 既然要选秀,那么最受影响的自然是宫里的妃嫔,本来自己的敌人就已经够多了,现在又要进来一批鲜嫩的女子,自然是让不少的人紧张。 不管是表现的多么淡定的人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影响的,就连苏诗宁也不能例外,苏诗宁并不在乎景佑帝宠幸别人,但是她却不能让人威胁到自己。 这一次的选秀是由婉贵妃、惠妃、贤妃以及德妃共同主持的。 肖太后曾经试图让肖嫔参与进来,可是却被景佑帝一口否决了,因为这件事情肖太后就生病了,就连端午节的时候都没有出现。 因为是四个共同主持的,所以苏诗宁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当然也因为是最先见到秀女画像的人,苏诗宁很快就能知道哪一些人会比较出色一些。 在苏诗宁看来,这一届的秀女最出色的有五个。 三个是凭借身份让人注意的的,当然虽然是凭借身份,但是自身的综合实力也是不差的。 第一个,云南王的女儿――柳常清,云南王是贤弟风的异性王,虽然没有兵权,但是云南在云南这个地方却算是土皇帝。而柳常清长得国色天香,被誉为云南第一美女。 第二个,随远候的嫡长女――孟淑艳,随远候是武将出身,可是孟淑艳却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流传出来的诗句十分具有文采。 第三个,内阁大学士吴海蓝的孙女――吴梦怡,和孟淑艳以才闻名不同,吴梦怡则是靠着自己的美貌出名,是新任京城第一美女,同时和孟淑艳并称为京城双珠。 当然苏诗宁在听到什么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之类的称呼的时候,心里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曾经和她一起进宫的人里面还有京城四姝的,只不过现在都已经被她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至于后两个则是自身的综合能力,虽然说是综合能力,事实上最重要的还是长相。 比起被人恭维起来的各种称号,这两个人却是真真正正的让人不得不注意。 一个是远安县出身的姜梅娥,虽然只是画像,可是一身淡粉色秀女装穿在对方的身上,再加上略带冷淡的气质让人一眼就记住了。 另一个是威远县出身的宋安然,如果说姜梅娥是一个冰美人的话,那么宋安然就是一个火美人,虽然名字叫做安然,可是气质却不是这个样子的,没有任何的首饰装饰,却能让人看到她浑身的活力。 苏诗宁可以打保证,如果她注意到的几个人都进宫的话,那么宫里又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可是现在说这样的话还早,谁知道这几个人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呢?毕竟不管是同届的秀女还是宫里的妃嫔都不想要自己多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第110章 吴梦怡 “娘娘,沈修媛和吴秀女在御花园里发生了争执。”青竹从外面走进来,告诉了苏诗宁这样一个消息。 苏诗宁正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养神,听到青竹的话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搀和到一起的?” 不能怪苏诗宁有这样的想法啊,沈修媛这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苏诗宁的面前了,现在却和最有可能进宫的秀女发生了争执,这就让苏诗宁不得不好奇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明天就是殿选了,这一届的秀女被允许有半天的休息时间,也不知道吴秀女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跑出了储秀宫,正好碰上了在御花园散步的沈修媛。”青竹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好像沈修媛故意找茬,却没有想到吴秀女也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当下就直接吵了起来,于是就惊动了别人。” 坐直了身体,苏诗宁青梅手上的凉帕擦了擦脸,稍微精神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的吗?见这样,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毕竟本宫也还是管着这一届秀女的事情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苏诗宁是不想要过去的,毕竟现在天气这么热,就算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温度下降了很多,可是外面的热气却还是不小的。 可是没办法,虽然只是四分之一,可是苏诗宁既然身上担着选秀的责任,她就不能躲在秋华宫不出门,必须要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苏诗宁是最后一个到的,她到的时候婉贵妃三人已经在那里了,不过这倒也是应该的,因为秋华宫是距离最远的一个宫殿,苏诗宁最后一个过来也是应该的。 苏诗宁一过来就看到了正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沈修媛,这是苏诗宁不会认错的。 那么另一个身穿淡粉色宫装的秀女就应该是吴梦怡了,这是苏诗宁第一次见到真人,不得不说对方这个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还是应得的。 身着一件淡粉色宫装,瞪的有些大的眼睛散发着怒气,可是眼角却带着一丝媚意,玫瑰色的唇瓣带者婴儿皮肤般的柔嫩,皮肤光滑白皙,丝绸般的长发柔顺美丽。 明明在所有的人里装扮是最简单的,可是却也不能忽视她,可是第一眼会注意到别人,可是在看到对方以后就会转不开眼睛,真真不愧是已经预定了的进宫人选。 就在苏诗宁观察吴梦怡的时候,吴梦怡也在悄悄地关注着她。 身着蓝琉粉缎裙,裙上绘着淡蓝色的花朵,分外美丽,如雪的绸纱散散的披在身上,裙角边几点透明的珠花散散的装点着,腰间一根透明丝带三圈系住,臂上一根琉璃色丝带系成一个蝴蝶结,眉心上绘出一朵银莲。温婉柔和的发轻轻向上盘起,两鬓的发松松的散落下来,一朵琉璃珠花斜斜地插在发髻上,长长珠玉璎珞随着脚步不停地晃动,让人不自觉得就看眯了眼。 就算吴梦怡对自己的长相十分的有信心,可是在见到这个样子的惠妃以后却还是产生了一丝自卑以及压迫。 就算是她见到姜梅娥和宋安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个时候吴梦怡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惠妃进宫短短六年就成为四妃之一,这样一个美人皇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宫里身份最高的四个妃子今天吴梦怡都已经见到了,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给她影响最深的不是据说是第一宠妃的婉贵妃,反而是惠妃。 在吴梦怡的心里,婉贵妃装扮十分的华丽但也缺少了一些韵味,贤妃打扮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德妃气质很好,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可是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至于惠妃,不管是长相还是周身那种看似淡薄却又不过于冷淡的气质让她放在了心上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吴梦怡的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在见到宫里最有地位的四个人之后,她对自己成为新一任宠妃充满了信心。[.超多好看小说] 虽然惠妃给了她威胁,可是吴梦怡却觉得再美的人看的时间久了也会产生厌烦感的,她相信凭借自己的美貌以及活力得到皇上的喜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惠妃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当然吴梦怡的想法,苏诗宁现在不是很清楚,她现在正在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事情很简单,沈修媛和吴梦怡相遇之后,沈修媛因为对方的长相和心怀不满就想要教训对方一下,却没有想到吴梦怡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根本就没有逆来顺受,直接就反驳了。 这件事情虽然是沈修媛主动找事,但是吴梦怡的举动也算不得多么的好,毕竟对方只是一个秀女,直接和正三品修媛吵起来怎么看也是不合宫规的。 “惠妃觉得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做?”婉贵妃询问着苏诗宁的意思,如果只是一个平常的秀女处置了就处置了,关键问题是吴梦怡的身份不一样,对方可是必定要进宫的人,自然不能随意处置。 婉贵妃的话让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苏诗宁的身上,苏诗宁知道这是婉贵妃故意让自己难堪,脸上却还是到这一丝笑意。 “贵妃娘娘在这里,臣妾自然是不敢多说些什么的,臣妾以贵妃娘娘马首是瞻,不管贵妃娘娘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臣妾都会支持的。”苏诗宁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将皮球踢回了婉贵妃,反正她不是身份最高的,有困难就让婉贵妃顶着就好了。 而苏诗宁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话之后,站在一边的吴梦怡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在吴梦怡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作为有着一子两女的惠妃,可是比婉贵妃有着很大的优势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婉贵妃面前示弱,就算分位低了一级惠妃也不应该觉得自己低人一头。果然,就算成为了惠妃,身份上决定的事情还是不会发生改变,吴梦怡可是没有放机惠妃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 至于婉贵妃,虽然得到了苏诗宁的示弱,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开心,本来她只是想要让惠妃解决今天的事情,这样的话就算有人觉得事情处理的不合宫规也怪不到自己的身上,谁能想到苏诗宁却没有上当呢? 面对婉贵妃带着怒火的眼神,苏诗宁毫不犹豫地就无视了,别以为她没有注意到从刚刚起贤妃和德妃就一言不发,既然这样她何必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揽到身上来呢? 虽然心里气得不轻,可是婉贵妃却不能直接冲着惠妃发活,于是只能讲火气撒到沈修媛的身上。 至于吴梦怡,婉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放过对方是因为皇上透露出的意思,再加上明天就是殿选不能发生任何的意外,可是等到对方进宫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搓。 “沈修媛身为宫妃却不遵守宫规,罚俸两月,禁足一月以示惩戒。”婉贵妃决定了沈修媛的未来一个月的生活,然后将目光放在吴梦怡的身上,“至于吴秀女,作为秀女却私自离开储秀宫,回去让储秀宫的嬷嬷好好的再教导你一遍宫规。” 看起来婉贵妃是两个人都惩罚了,可是只要长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出来婉贵妃到底在偏向着谁。 “臣妾不服,明明是她犯得错更大,为什么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沈修媛当下就不满意了,她自己又是禁足又是罚俸的,可是吴梦怡却只是重学一遍宫规,明天就要殿选了,宫规什么的根本就相当于没有惩罚。 这个样子的沈修媛让婉贵妃眼里闪过一丝讥诮,看了一眼身边的惠妃,婉贵妃终于知道为什么同一年进宫沈修媛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修媛了。 这一届秀女的身份早在宫里传遍了,她不相信沈修媛不知道吴梦怡的身份,可是无缘无故的找事就算了,现在却还看不明白事情,这样不聪明的人能在宫里生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啊! “很可惜!本宫并不是在征求沈修媛你的意思,而是在宣布一个事实,就算你不服也没有任何的改变。”婉贵妃丢下这样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她可不想要为了这几个人在太阳底下一直晒着。 婉贵妃的离开起了一个带头作用,苏诗宁目光从沈修媛气得不轻的脸上划过,也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当然贤妃和德妃也没有继续留下。 “你们这样对待我,我一定会告诉皇上的。”沈修媛不甘心的喊着,可惜却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 吴梦怡看着刚刚还气势十足地沈修媛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对她的不屑则是更加的强烈了。 “沈修媛是吗?我本来还以为你之前那样的得意是有多少依仗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真是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呢!”狠狠地嘲笑了一番沈修媛,吴梦怡就转身离开了,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慢慢的消失了,她可是很想要知道到底是谁骗她说皇上会在这里出现的。 被一个还只是秀女的人给嘲笑了,沈修媛心里是别提多么恨了,她恶狠狠地看着吴梦怡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得咬出了血。 沈修媛的事情并没有在其他人的心里留下痕迹,宫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如果没有皇帝的宠爱的话几乎就代表着没有希望了,当然这并不妨碍不少的人将沈修媛当做一个笑话来看,直到皇上在御花园里和一个秀女相遇的消息传来才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第111章 殿选 “孟小仪,看来皇上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十分的喜欢啊!”苏诗宁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只不过手上不小心被撕开的纸张却证明她现在的心情并没有脸上表现的那么平静。(.无弹窗广告) 青竹面带担忧的看着苏诗宁,安慰道:“不过是一个小仪,娘娘何必放在心上呢?就算对方是被皇上破格封赏的,那也是比不上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苏诗宁摇了摇头,伸手将被撕开的书页整理好,“本宫担心的并不是这个,皇上的宠爱本来就是虚无飘渺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来争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孟小仪这个人让本宫不得不注意,毕竟能让皇上这样在殿选之前就确定了对方的分位,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苏诗宁承认,在知道孟淑艳被封为孟小仪的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和景佑帝面对面相处了三年的人,景佑帝对她是一直不错的,怎么着也是有一些感情存在的,就算苏诗宁知道这样的感情十分的脆弱。 不过更多的还是对孟小仪这个人的忌惮,怎么说呢! 就拿今天她见到的吴梦怡来说吧!就算对方再怎么掩饰,苏诗宁也还是能多多少少的感觉到对方心里的想法的,比如说吴梦怡看向她的时候眼里闪过的野心以及自信。 高傲的人往往是对自己充满着自信的,从吴梦怡的表现上就能看出来,作为和吴梦怡并列的人,孟小仪应该是有着同样的想法的。 那么孟小仪的目标自然不会放在宫里那些不受宠的妃嫔身上,自然而然的就是将她认为值得挑战的人作为对手,虽然苏诗宁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得意的地方,可是却不能否认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应该就是一个被超越的对象,那么孟小仪想要超越自己那么就会弄出一些事情来,这才是苏诗宁担心的事情。(.)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苏诗宁现在是杞人忧天,毕竟一个是侧五品小仪,一个是侧一品惠妃,怎么看苏诗宁也不应该担心。 但是苏诗宁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说孟小仪的长相或者是才华打动了景佑帝让她被现在就被封为小仪,这一点苏诗宁是不相信的,毕竟如果真的喜欢的话等到明天殿选的时候在说也不迟。 这样迫不及待的表现出自己对孟小仪的喜欢,只能说景佑帝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最有可能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和当初沈修媛突然异军突起是因为想要安抚沈家的心一样,这就代表着孟小仪的晋升之路会很快,而有些事情只要在景佑帝的底线范围之内他就会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这就会让孟小仪更加的胆大,这是苏诗宁不想要看到的。 “那又怎么样呢?孟小仪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难道娘娘就是别人随随便便就能揉捏的人吗?更何况现在孟小仪还在宫里没有站稳脚跟,皇上现在的举动可以说是让对方处在刀尖上,孟小仪能不能坚持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青竹却是不以为然,孟小仪就算再怎么厉害也还是一个小人物,小人物就只能在下层苦苦挣扎。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就扬起一抹苦笑,她现在竟然都没有青竹想的明白,竟然为了一个无所谓的事情这样担忧,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苏诗宁一直以为自己能够理智的看待任何的事情,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那些想法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什么害怕孟小仪站稳了会伤害到自己,从当初进宫的常在到现在的惠妃,她都一步步走过来了,怎么可能会因为孟小仪就失控了呢? 只不过是不想要承认在知道景佑帝对孟小仪特殊相待的时候心里的不舒服而已,心里会不舒服那是因为产生了感情,对一个帝王产生感情正是苏诗宁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轻轻叹了一口气,苏诗宁挥了挥手,“你先去出去吧!本宫想要自己休息一下。” 苏诗宁觉得她应该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为什么今天会失态,明明前段时间看到景佑帝去别人那里也没有任何的想法,为什么现在却会这样的不理智呢? 青竹看着有些颓废的苏诗宁,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放轻脚步离开了。 就在苏诗宁整理自己心情的时候,受到孟小仪刺激的其他妃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只是除了一个人。 德妃则是因为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挑了一下桌子上的香炉,几丝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让德妃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却又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丝扭曲。 ****** “惠妃看来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没有休息好啊!这可不行,今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惠妃不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可是会让人笑话的。”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苏诗宁的耳边响起,明明声音是温柔的,可是却让人听出来一丝幸灾乐祸。 半盘半披的流淑髻正中插着金蝶珠眉簪,堆集的云鬓左侧一只精致小巧的银凤,凤嘴衔着两串珠链。另一边则是一支玲珑翡翠金步摇,耳上的双珠明月铛发出柔和绚丽的光辉。青蓝色的蟹爪菊花碧霞暗纹罗衣外套一件萤石绿的云雁丝锦镶毛棉袍。手中轻捧着一把绘有蝶戏牡丹图的竹折纸扇,嘴角噙着一丝微笑,这让德妃看起来温柔却有不造作。 只不过这样盛装的德妃让苏诗宁皱起了眉头,虽然知道今天是殿选的日子,德妃这样打扮无可厚非,可是对方脸上的笑容却让苏诗宁十分的不舒服,就好像对方知道了一件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这就不劳烦德妃关心了,本宫自认为本宫的装扮并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本宫也十分的好奇,德妃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本宫昨天晚上休息的不好呢?本宫还真的想要知道德妃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苏诗宁嘴角微微下滑,看向德妃的眼神也带着狐疑。 虽然昨天苏诗宁确确实实在烦恼着,可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却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困恼,一觉睡到天亮,精气神很足,德妃只是见到了她的背景就说她没有休息好,苏诗宁还真的想要知道是为什么。 而心情不算很好的苏诗宁却没有注意到德妃走近了之后,眼里一闪而逝的疑惑。 “呵呵~”德妃不自觉得动了一下手上的护甲,笑道:“惠妃还真是开不起玩笑,本宫只是在说笑而已,惠妃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的。” 德妃的回答让苏诗宁十分的不满,她现在十分的怀疑刚刚德妃那样说只不过是想要恶心自己而已。 “本宫倒是觉得德妃的玩笑开的一点水平也没有。”苏诗宁冷淡的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进去了。” 苏诗宁说完就首先转身,朝着大殿走进去,而在苏诗宁的背后,德妃也收起了脸上的微笑,眼神复杂的看着远处的苏诗宁。 苏诗宁现在觉得很不对劲,她偏过头看向似乎正在认真看着台下秀女表演的德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本来她并没有注意,可是随着殿选的展开,苏诗宁却不得不分心找一下到底是谁在观察自己。 视线是从德妃的方向传过来的,可是每当苏诗宁看过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对方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这就让苏诗宁十分的困恼,难道一直都是她的错觉?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了,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能感觉错误的话,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她确定一定是德妃在看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今天从一开始见到德妃,对方的表现就十分的不对劲,先不说无缘无故的说自己没有休息好,现在又在偷偷的观察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状态下德妃该做的事情。 事实上,现在德妃的感觉也不太好,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被苏诗宁察觉到了,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明明传来的消息是那个东西已经用到了苏诗宁的身上,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却好像是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是不应该的,那个东西的药效德妃知道的很清楚,只要用上了就会见效的,为什么苏诗宁没有受到影响呢? 苏诗宁和德妃就这样都心不在焉的度过了殿选,好在两个人虽然心不在焉却因为之前知道了秀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什么大事。 这一次被选中的秀女一共有九名,加上已经被册封的孟小仪一共是十名,和之前的都差不多,这就是说宫里又要有十个新人进来争宠了。 第112章 梦颜 “娘娘,今天侍寝的人是吴婉仪。”青竹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刚刚御乾宫就传出来今天被掀了绿头牌的人是谁。 用竹签插起一块水果,放到嘴里,吃完之后,苏诗宁这才开口,“也就是咱们那个连续侍寝五天的孟良仪终于被皇上给放弃了?还真是有些让人觉得有些失望呢!本宫还等着孟良仪创造一个记录呢!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成功。” 听到自家主子的话,青竹的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的心情这样的变化多端,明明半个月之前还因为孟良仪伤心呢!现在却能那对方来开玩笑了。 现在选秀结束已经半个月了,而这一届的秀女被皇上宠幸的却只有三个,分别是初封为美人、贵人和小仪的柳常清、吴梦怡以及孟淑艳。 同样的三人在第一次侍寝之后都晋了两级,分别成为了柳芬仪、吴婉仪以及孟良仪。 但看晋升的速度,好像三个人受宠程度是差不多的,事实上按照侍寝天数来说,孟良仪则是将两个人狠狠地甩在了身后。 半个月十五天的时间,景佑帝就让孟良仪侍寝了七天,而最后五天还是连在一起的。而不管是柳芬仪还是吴婉仪却都只有两天的时间,这中间的差距不管是谁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当然从今天晚上开始,吴婉仪的侍寝天数就会增加一天,就是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像孟良仪一样将景佑帝连续留在粹元宫五天了。不过在苏诗宁的心里却是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不大,毕竟已经有了一个大出风头了,不管景佑帝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都不会让第二个人拥有同样的风光。当然就算景佑帝想有这个意思,宫里其他的女人也不会让她成功。 苏诗宁看了一眼青竹,无视了对方明显的眼部活动,她知道现在青竹心里想的是什么,可是却不准备解释什么,毕竟青竹并不知道自己曾经中过毒。 只不过,苏诗宁偏头看向今天早上被人刚换了的白兰花,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如果不是小喜子告诉自己,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习惯性在房间里摆几朵盛开的花,会让人钻了空子,还差一点就要了自己的命。 梦颜又名为“梦魇”,中此毒者会加大病人内心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就好比苏诗宁明明觉得自己还没有对景佑帝动心却因为孟淑艳的受封心绪不宁,当然这并不是最恶毒的。 最恶毒的是,中毒之人会在晚上做噩梦,这个噩梦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开始做,梦颜加大了你什么感情,在你的梦里就会用各种方式破坏这种感情。 就比如说,苏诗宁认为自己喜欢上了景佑帝,那么在梦里就会梦见景佑帝因为别人而冷落了自己,各种宠爱收回,对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上心,甚至会因为别人的陷害而将自己打入冷宫或者是赐死,可以说什么最惨苏诗宁就会梦到什么,这也是为什么梦颜又被称为梦魇的原因。 这个就算是平常状态下的苏诗宁都不能接受的事情,那个自以为喜欢上景佑帝苏诗宁怎么可能会受得了呢?比起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伤害更让人崩溃。 那么处于中毒状态的苏诗宁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就是理所应当的,一个失去理智并且争风吃醋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这根本就不用想,争风吃醋就会陷害别人,失去理智就会做事漏洞百出,很快苏诗宁就会自作自受失去景佑帝的宠爱,而下毒的人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这个计划真可谓是十分的恶毒,如果真的让对方成功了的话,苏诗宁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挽回,更何况说不定到最后苏诗宁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这就要说道苏诗宁的好运了,梦颜这个毒按照现代的说法是属于通过呼吸道传染的,只不过却有两个特殊之处。 第一个特殊之处则是,只有服用了芹菜的人才会中毒,至于会有这样的原理苏诗宁并不知道,而碰巧的是苏诗宁午膳中正好有一样是芹菜,这也就是为什么就只有苏诗宁一个人会中毒的缘故。 第二个特殊之处则是,如果梦颜和荷花的接触之后药效虽然还有,可是却只会在人体内停留半天,之后就会消失。而这一点下毒之人并不知道,所以才会让苏诗宁逃过一劫。 半个月之前,荷花盛开,苏诗宁摆在房间里的话自然是荷花。 而那个下毒之人将梦颜洒在了装有荷花的瓶子里,梦颜自然只有半天的功效,知道这个原因之后,苏诗宁除了感激自己的好运之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对于下毒之人,苏诗宁根本就不用去调查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除了当初表现异常的德妃还会有谁?怪不得在殿选那一天对方一直在观察自己呢!原来是看自己的脸色不像是做噩梦的样子,心里心虚了啊!想到这里,苏诗宁冷笑了一声,德妃还真是一直不死心,整天除了算计别人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做了。 知道对自己动手的人是谁,苏诗宁自然不会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既然德妃这样的清闲,那么让对方忙一些就好了,省的对方一有时间就想着该怎么对付自己。 不经意间的将叶芳华和德妃之间的有联系这件事情透露给了婉贵妃,再就是将德妃曾经在良妃流产之后做的某些事情让良妃知道,最后则是告诉贤妃自己在怀孕期间遭遇的事情有德妃插手的痕迹。 这些事情都是苏诗宁这些年来偷偷摸摸调查德妃得到的消息,本来就是想要在合适的时候用上,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苏诗宁在透露消息的时候只是露出来一点点,并没有将所有的证据表现的很明,如果真的想要证明事情和德妃有关系还是有些差距的,可是苏诗宁相信那三个人不会怀疑的。 而苏诗宁的想法是正确的,虽然每个人都深入调查了,可是在还没有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针对德妃了。 良妃和贤妃以为分位的问题,明面上除了嘴上说几句之外倒是做不出什么更过火的举动,可是婉贵妃就不一样了,作为贵妃对方根本就不用顾忌什么。 更不用说,因为德妃的故意表现的缘故,婉贵妃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自己成为母亲的希望破灭了,婉贵妃的怒火可是无处可发的。 毕竟当初叶芳华是直接就自杀了的,婉贵妃就算是想要报复也找不到人,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针对的对象,婉贵妃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婉贵妃的性格。 于是这就决定了德妃半个月来痛苦的生活,婉贵妃一两次的刁难德妃还是能忍下来的,可是随着婉贵妃做的越来越过火,德妃的耐心是越来越小,终于忍不住反抗。 可是德妃的反抗确实让婉贵妃更加的生气,德妃如果能一直伪装的话倒也没什么,可是却因为婉贵妃的找茬暴露出自己并不是婉贵妃心目中老实的样子,这就相当于火上浇油,本来决定缓缓地婉贵妃再一次加强了自己的针对力度。 这就让苏诗宁好好的看了半个月的戏,每天看到德妃隐忍的脸都让苏诗宁十分的欢乐,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孟良仪等三人没有遭遇到来自高位妃嫔刁难的原因。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苏诗宁就真的不在乎其他的事情了,就比如说良妃和贤妃在背后的动作。 德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婉贵妃给吸引住了,这也就给了良妃和贤妃一个可趁之机,这两个人偷偷摸摸在算计着什么,具体内容苏诗宁是不知道的,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想法。 对于良妃和贤妃的动作苏诗宁只是看着,只要不牵扯到自己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关心,更何况她觉得德妃也应该受点教训了,每每都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搅动风雨还真是让人十分的厌烦。 如果不是因为苏诗宁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她还真的想要让德妃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任何起复的机会,这样的话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身边时时刻刻有一个想要算计自己的人。 可是德妃在后宫的经营并不是吃醋的,经过苏诗宁这么多年的调查,能查到的也只是表面上的一些,再深入的就不知道了,这就让苏诗宁一直都按兵不动。 当然不管苏诗宁心里对德妃有多少的不满,至少在面子上却是要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虽然不管是苏诗宁还是德妃都知道两人是不能和平共处下去了。 苏诗宁虽然想着她和德妃的问题,可是宫里其他的人更加关心的却是皇帝的宠爱。 尤其是今天晚上侍寝的吴婉仪,之前被孟良仪抢走了所有的风光,吴婉仪早就心怀不满了,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让要皇上知道自己的好。 吴婉仪准备了好久,从衣着打扮到身上气质,尽量想要让皇上一眼就看上,却没有想到她今天所有的准备都成了空。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今天晚上景佑帝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粹元宫,而是半路上被人给劫走了。 第二天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昨天晚上侍寝的人由吴婉仪变成了梅才人,这就让吴婉仪从别人嫉妒变成了被人嘲笑。 第113章 梅小仪 一身淡粉色宫装,头发只是被梳成简单的发髻,头饰也只有一只算不得多好的白石玉簪外加几朵珠花,耳朵上是小巧的珍珠耳坠,所有的打扮在宫里众多妃嫔面前是十分的寒酸的。 但是就是这一身寒酸的打扮却没有让梅才人的风光减半,反而是比一些盛装的妃嫔更要吸引别人的目光,这也导致了本来还觉得无所谓的人现在也看梅才人不顺眼了。在后宫里本来就是这样,长相出色的女人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得到了皇上的喜爱。 当然因为碍于现在的场合不是多么的对,所以并没有人在太后的慈安宫找梅才人的麻烦,只不过每个人看向梅才人的目光都不是十分的温和。 而苏诗宁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看了一眼梅才人,就再也没有将目光放在对上的身上,就算梅才人能够蹦跶,不过现在还不值得苏诗宁给予太多的关注。 虽然梅才人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恭顺,可是也许是因为还很年轻,所以心里的野心并没有被隐藏的很好,苏诗宁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出来,反正她是看到了梅才人眼里不输于吴婉仪的野心。 想想也是,在自身没有任任何背景的时候竟然敢从吴婉仪的手里截人,怎么看也不会是一个安分的人。不过看出来归看出了,苏诗宁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进宫之后的女子有哪一个有是没有野心的呢? 就在给太后请安结束之后,景佑帝给梅才人的赏赐也下来了,首先是将梅才人晋为梅小仪,然后就是各种赏赐,可是又让人眼红了不少。 通过这些倒是能看出来景佑帝应该还是比较喜欢梅才人,毕竟晋位和赏赐是宫里受宠的标志,而梅才人两样有已经得到了,虽然在一些人眼里算不了什么。 已经是梅小仪的梅才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尤其是吴婉仪,毕竟梅小仪现在这样的风光是踩在她的头上才有的,如果吴婉仪什么想法也没有的话,那么还真的就奇怪了。 可是这梅小仪人长得漂亮,脑子也是十分的好使,明面上的麻烦全部都一一化解了,反而是让人更恨得的牙痒痒,同时也是让不少的人戒备,毕竟一个长相出色有聪明的敌人可是要比一般的人更加的难缠一些。 “啪!” 一个宫女狠狠地甩了跪在地上的一个身穿淡绿色宫装的妃嫔一巴掌,在这两个人的不远处则是另外站着几个人。 苏诗宁远远地看着,就认出挨打的人是这段是将十分引人瞩目的梅小仪,而看戏的人则是庆妃。 看到这两个人,苏诗宁的目光闪了闪,很快的就明白今天这一出是怎么一回事。 庆妃自从景佑九年生出三公主之后,就已经不太受景佑帝的喜欢,只不过是因为身底下有一个孩子所以景佑帝每个月还是去她那里坐坐,这几天对庆妃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毕竟这是唯一能够在景佑帝面前刷存在感的时候。 可是昨天,景佑帝明明已经说好会去庆妃的景云宫,可是谁知道半路上却被人给劫走了,那个人就是梅小仪,这也不怪今天庆妃会找梅小仪的麻烦。 事实上苏诗宁也觉得梅小仪昨天的举动有些魔怔了,她抢了吴婉仪的侍寝机会倒也没什么,就算吴婉仪家世强大,可是在还没有在后宫站稳脚跟的时候是可以得罪的,毕竟两个人谁最后成为赢家还没有任何的定数,早一点晚一点成为敌人根本没什么变化。 可是在自己只有几分宠爱的时候就直接和庆妃对上,梅小仪现在的行为怎么看都不是聪明的,就算庆妃不受宠了,可是她的地位在那里,三公主也活得好好的,那么就是现在的梅小仪不能招惹的存在。 其实苏诗宁并不想要搀和到庆妃和梅小仪之间的事情中去,但是很可惜的是庆妃和梅小仪所在的位置是她的必经之旅,所以就算她心里不愿意也不得经过这两个人。 庆妃看到惠妃出现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却不是很明显,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臣妾见过惠妃娘娘!”庆妃行了一个俯身礼。 按理说同样应该行礼的梅小仪却没有任何的举动,当然在这个时候苏诗宁是不会计较着一些的。 “梅小仪这是犯了什么错吗?”苏诗宁虽然不想要搀和任何的麻烦,但是作为掌管宫务的人,该问的事情却还是要问一下的,毕竟总不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直接就离开,如果她真的这样做了这件事情传到景佑帝那里也不好解释。 庆妃不自在的抚了抚自己头上的不要,解释道:“惊动了惠妃娘娘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这个梅小仪刚刚故意摔断了臣妾赏赐的玉簪,臣妾本事一番好意却被她这样糟蹋,所以就让人好好的教训她一下。” 而苏诗宁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在一边已经被摔成好几块的玉簪,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宫里明显上陷害人的把戏也就那么几个,这个庆妃只不过是找了一个最好的接口。 点了点头,苏诗宁说道:“看样子还真是梅小仪的错,既然这样,那本宫也就不说些什么了,不过庆妃也要注意一点分寸,不要太过了。”虽然她不在意梅小仪最后会怎么样,但是却还是要警告一些庆妃,不要将事情做的太过分了,否则的话面子上会不太好看。 “惠妃娘娘说的是,臣妾也只是心里有些气不过而已,并不会多么为难梅小仪的,毕竟现在梅小仪可是宫里的红人,臣妾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要好好的掂量掂量不是?”惠妃话里的警告庆妃是听得明明白白的,当下也做出了自己的保证,庆妃又不是什么傻子,虽然现在在报复梅小仪,可是她同样的也知道不能太过分。 苏诗宁听到庆妃的回话,就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心里也算是满意了,于是就不准备在这里多待。 “庆妃明白就好,既然这样,这里也没有本宫什么事情了,本宫就先走了。”苏诗宁说着就冲着庆妃微微颔首,迈开脚步就打算离开。 庆妃自然也是满意现在的情况的,笑眯眯的准备看着惠妃离开,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直都十分老实的梅小仪却有了行动。 苏诗宁从一开始就没有将目光放在梅小仪的身上,因为她根本就不打算替梅小仪做主,既然这样的话她也不用在梅小仪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却没有想到安静的梅小仪却不打算放过她,虽然庆妃的宫女再看着她,可是却也没有限制她的行动,这也就让梅小仪轻而易举的就拦到了苏诗宁的面前。 “惠妃娘娘!救命啊!庆妃娘娘在说谎,嫔妾根本就没有摔断玉簪,都是庆妃娘娘因为嫉妒嫔妾故意诬陷嫔妾的,惠妃娘娘曾经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应该知道嫔妾是被人陷害的,请惠妃娘娘为嫔妾做主啊!” 梅小仪边说话边在地上猛磕头,可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苏诗宁和庆妃同时黑了脸。 苏诗宁动作迅速的朝后推了两步,拉开了和梅小仪之间的距离,看向梅小仪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 本来她和梅小仪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现在对方将自己拉下水的举动却让苏诗宁心里十分的不满。 比起苏诗宁来,庆妃心里的不满则是更加的严重,这个梅小仪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的坏话,庆妃要是高兴的话那才是怪了呢! 不过除此之外,她更是对梅小仪将事情和惠妃扯上关系心有怨恨,对于当年惠妃身上发生的事情庆妃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她会有所惊慌的原因。 本来惠妃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庆妃十分的满意的,可是现在梅小仪却主动提起以前的事情,这不是让惠妃对自己不满吗? 狠狠地瞪了一眼梅小仪,庆妃有些小心地看向惠妃,说道:“惠妃娘娘不要停这个人胡说,您和她怎么能一样呢?当年您是被冤枉的,可是这个梅小仪却是真的不老实。” 苏诗宁看了一眼庆妃,自然是将庆妃心里的想法看了一个明白。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将庆妃记恨,不管是她还是梅小仪遭遇的事情都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而且当初她已经反击回去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迁怒任何人的。 “庆妃说的话本宫明白,不过本宫觉得庆妃对待以下犯上的妃嫔还是太仁慈了,要是本宫可是不会容忍一个犯了错的宫妃在别人的面前随意诋毁自己。”本来苏诗宁不想要就庆妃和梅小仪的恩怨发表任何的意见,可是刚刚的事情却让她不得不改变主意。 庆妃一听惠妃的话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知道对方没有迁怒自己的想法,庆妃在心里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向梅小仪的目光却不是那么和善了。 “惠妃娘娘,您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样做对的起皇上对您的信任吗?看着高位妃嫔随意欺凌地位妃嫔,不仅不帮忙反而是推波助澜,您不觉得这样做根本就是在助纣为虐吗?”梅小仪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悲愤的喊着。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并不知道为什么梅小仪会有这样的表现,可是在看到从身后走出来的景佑帝的时候,她终于明白梅小仪这一番姿态是给谁看的了。 第114章 梅小仪后续 看着梅小仪尽量掩饰,却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得意,苏诗宁却没有任何的紧张,虽然梅小仪这一番作态看起来很容易成功的样子,可是苏诗宁却对对方的计策不抱有任何的期望。 不是说梅小仪的计策不好,说实话,如果是别人的话很有可能会认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让景佑帝心里又不好的看法,可是苏诗宁却没有这样的担心。 当然苏诗宁这样的自信并不是说她相信景佑帝对她的感情或者是怎么样,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景佑帝并不相信梅小仪的话,苏诗宁能感觉出来景佑帝对她的态度,这一点计策景佑帝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臣妾参见皇上!”因为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所以苏诗宁根本就没有表现的慌张,反而是十分镇定的给景佑帝请安 只不过在梅小仪和庆妃的眼里苏诗宁这样的表现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而已,事实上在心里说不定是多么的着急,想着该怎么躲过一会景佑帝的追问。是的,不管是梅小仪还是庆妃都在等着苏诗宁出丑。 虽然之前的时候庆妃表现的一点也不想要和苏诗宁对上,但是在看到知道梅小仪在算计苏诗宁之后却又乐滋滋的开始看戏,只要事情和她牵扯不到,看戏也是意见很高兴的事情。 庆妃因为分位的缘故不想要和苏诗宁交恶是没错,但是这并不妨碍庆妃喜欢看到苏诗宁倒霉,毕竟两个人又不是关系多么的好。 毕竟在宫里一个人表现在再怎么无欲无争都不可能真的是这样想的,更何况庆妃还不是什么没有野心的人,既然有野心在心里看不惯苏诗宁的春风得意也是自然的。就算庆妃觉得自己的修养好,也是见不得自己小心翼翼的养着一个女儿,利用女儿得到宠爱的时候,苏诗宁却毫不犹豫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爱妃请起,不知道爱妃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朕刚刚听到有人在指责爱妃呢?这是怎么一回事?”李云熙就算没有偷听,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宫里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让李云熙觉得有些吃惊的是苏诗宁竟然被牵扯进去了,相处了这么多年,李云熙可是知道苏诗宁是多么的不想要搀和任何的麻烦,真是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在今天参与到了这样的事情,更重要的事似乎还被人给算计了一把。 景佑帝的态度很好,可以说和之前对苏诗宁说话的语气是一样的,苏诗宁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等着景佑帝发火的梅小仪和庆妃可是失望极了,本来以为景佑帝会直接质问苏诗宁的,却没有想到皇上的态度是这样的好。 将梅小仪和庆妃的表情看在眼里,苏诗宁轻笑了一声,说道:“皇上问的这个问题,臣妾其实也是十分的好奇呢!只不过是路过而已,却被人指责以权谋私,对不起皇上的看重,臣妾可是十分的糊涂呢!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情竟然让梅小仪得出这样的结论来,臣妾倒是很想要仔细的问一下梅小仪呢!毕竟虽然臣妾不太在乎别人对臣妾的看法,但是却也不能随意就让人将污水泼到自己的身上来不是?” 听到苏诗宁的话,梅小仪脸上的诧异根本就没有办法掩饰,她以为惠妃会岔开这个话题,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情,难道她就一点也没有担心吗?还是说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出事呢? 虽然不明白惠妃为什么要这样做,梅小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既然惠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失宠,那么自己也不能什么事情也不干不是?她倒是要看看被众多秀女当做榜样的惠妃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她就不相信皇上就真的什么也不怀疑就相信惠妃。 “皇上!”梅小仪一脸委屈的看向景佑帝,头上露出之前用了磕头产生的红晕以及脸上的巴掌印,眼里含着泪,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丝哭腔,让人看着更加的可怜,“嫔妾并不是故意这样指责惠妃娘娘的,可是嫔妾觉得心里十分的冤枉啊!庆妃自己摔断了玉簪嫁祸给嫔妾,并因为这样的理由惩罚嫔妾,可是惠妃娘娘不仅当做没有看到,反而是和庆妃一起来教训嫔妾,嫔妾这才一时不忿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更重要的是嫔妾为皇上感到不值,皇上这样信任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却因为一些私心纵容一些人做坏事,嫔妾一点也不想要皇上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伤心。” 庆妃本来是在看戏的,可是在听了梅小仪的话之后却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这个梅小仪说的话可是将自己也给弄了进去,这可不是庆妃想要见到的事情。 “皇上,梅小仪的话可是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庆妃也不再保持沉默,如果惠妃倒霉的代价是自己也要出事的话,庆妃还是觉得让梅小仪认清楚自己的地位更好一些,“梅小仪只是一个小仪,臣妾作为侧二品妃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呢?这白玉簪子皇上应该也是认识的,这是臣妾最喜欢的一个簪子之一,怎么可能会主动打碎呢?还不是因为梅小仪一脸好奇的看着臣妾的簪子,臣妾这才给她看的,却没有想到梅小仪一点也不小心,竟然给打碎了,臣妾心里十分的恼怒就惩罚了梅小仪。” “而惠妃娘娘则是像她说的那样只是路过,却也不是像梅小仪说的那样什么也不管,而是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之后确定是梅小仪的错这才不准备管的。却没有想到梅小仪却是拦住了惠妃娘娘的脚步,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而且还提起当年惠妃娘娘被刘良仪欺负那件事情。”庆妃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然是按照对她有理的方向说的,“就是这样惠妃娘娘还是没有和梅小仪置气,可是梅小仪却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说慧妃娘娘掌着公务却不干实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这样的话别说是惠妃娘娘了,就是臣妾听了也觉得心寒,更何况惠妃娘娘这个当事人呢?梅小仪在这里喊冤,臣妾倒是觉得惠妃娘娘才是最冤枉的,无缘无故的就被人给针对了。” 庆妃这一番话可是好好地拍了惠妃的马屁,这和她一开始的态度并不一致,而庆妃决定这样说话的原因则是看到了景佑帝的态度。 在场的三个妃嫔中,庆妃成为景佑帝的女人时间是最长的,虽然不说多么了解景佑帝吧!但是一些事情却还是能看出来了的,比如说现在的景佑帝根本就没有怪罪惠妃的意思,就算梅小仪做了这么久的戏也是一样的。既然这样庆妃就不能得罪惠妃,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的表现惠妃有没有看到,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说一些豪华比较好。 “不是这样的,皇上,庆妃在说谎,嫔妾根本就没有……”梅小仪自然是知道庆妃这一番话会造成什么影响,当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这就想要开口说话。 “闭嘴!”李云熙冷声打算了梅小仪的话。 梅小仪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呗打断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一些,只是愣愣的看着不同于之前自己看到的景佑帝。 梅小仪知道自己长得十分的漂亮,在知道自己能进宫之后也励志成为宠妃,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最受瞩目的人并不是自己,可是她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皇上的注意。 虽然一开始只是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可是景佑帝的长相以及温柔给了她更多的惊喜,于是想要的就更多了。 也就是因为在之前那几次和景佑帝见面的时候对方温和的笑容,让梅小仪以为自己能够在景佑帝的心里留下一定的位置,可是现在看着景佑帝的冷脸,梅小仪却觉得浑身发冷。 “不过是一个小仪,谁给你的权利指责从一品惠妃的?更不用说你本身就做错了事情,难道你觉得朕会因为你几句话就会惩罚惠妃吗?谁给你这样的自信呢?”李云熙看向梅小仪的眼神带着一丝厌恶,本来他还觉得这个梅小仪有一点可取之处的,现在看来那一点可取之处根本就比不上她的缺点。 李云熙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庆妃说的话并不是真实的,梅小仪也确实是被庆妃陷害的,如果仅仅是这件事情的话,他不介意给梅小仪一点面子。 但是现在梅小仪竟然直直的对上了苏诗宁,这就是景佑帝不满意的地方了,李云熙在后宫中觉得最满意的妃子就是苏诗宁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侍寝没有几次的梅小仪就舍弃对方呢? 至于庆妃,对方为自己生了一个公主,这个功劳景佑帝是没有忘记的,但是对方自己只是稍微多宠了一下梅小仪就坐不住了,这就让李云熙觉得不太满意。 梅小仪刚刚从景佑帝的冷待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这样的话,脸色则是掩饰不了的苍白,再配合她额头上和脸上的伤势,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可惜的是,唯一能够怜惜她的李云熙却没有任何的举动,今天梅小仪的举动踩到了李云熙的底线,李云熙自然是要好好地惩治她一番。 第115章 过渡 将梅小仪禁足半月之后,李云熙就带着苏诗宁离开了,而留在原地的就只有庆妃和梅小仪。这样的举动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对苏诗宁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会被别人嫉妒羡慕恨的原因 庆妃虽然因为景佑帝对待她和惠妃不一样的表现,心里有些不太舒服、也有一些不甘心,可是在看到梅小仪苍白的脸色的时候却是得到了安慰,心里也没有了多少的不甘心。庆妃早就知道自己和惠妃是没有办法比较的,所以就算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也不会有太多的感触,有些事情见得多了,心里自然也就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当然如果看到一个比自己更加不如的人,庆妃自然是会觉得自己的情况其实没有那么的不好,至少她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地位,而不至于落得和梅小仪一样的夏侯仓。更重要的事本来庆妃今天只是想要小小的教训一下梅小仪,既然这样梅小仪比庆妃自己更加的倒霉自然就是庆妃想要看到的事情。 虽然庆妃今天来找梅小仪的麻烦,就是想要让梅小仪知道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毕竟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做的话,很有可能会让人认为自己太过于软弱,这样的话随便一个稍微受宠的人就能和自己对上,那么她这个侧二品妃的面子该往哪里放呢? 但是说实话,庆妃却还是不敢做的太过分,否则的话也不会用什么玉石簪子作证据,就算是要找麻烦也必须拿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却没有想到梅小仪自己开始作死,庆妃其实能理解梅小仪心里的想法,可是理解归理解,这并不妨碍庆妃对梅小仪的嘲笑。 “怎么?梅小仪是没有回过神来吗?这人啊!是一定要有自知之明的,不要觉得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皇上多看了你几眼就认为自己成了多么重要的人,事实上也不过是众人中间的一个而已。”庆妃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梅小仪,嘴角勾起一个恶意的微笑,在她的耳边说道,“其实本宫也是十分的好奇呢!到底梅小仪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能这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能和惠妃比肩了。难道梅小仪不知道不管是在谁的眼里,梅小仪你和惠妃的差距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根本没有任何的比较性。就算比了,也只会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 “惠妃有着皇上的宠爱、身底下还有一个皇子两个公主,现在还是掌管宫务的三个妃嫔之一,梅小仪到底是有什么自信觉得自己在皇上的心目中会比惠妃更加的重要呢?只是凭借着一张脸吗?呵呵!本宫承认梅小仪你这张脸却是有吸引人的能力,可是惠妃比你差吗?”庆妃看到梅小仪因为自己的话越来越苍白的连,眼里的快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她可是没有忘记因为梅小仪昨天的举动,自己今天遭遇了什么样的讥笑,现在能为自己报仇,庆妃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的,她可不管自己的话给梅小仪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 而且庆妃却也不是对惠妃一点怨言也没有的,否则的话也不会在梅小仪耳边一直提起惠妃来刺激对方。 这样的话如果梅小仪能够再一次站起来的话,那么惠妃就是她想要报复的对方,庆妃虽然不能直接和惠妃对上,但是添一点小麻烦却还是可以的。 梅小仪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比起之前在景佑帝面前装可怜,现在的梅小仪显得更加的狼狈,而且没有任何表演,这就让庆妃心里觉得十分的高兴。 觉得心里的火气都发的差不多了,庆妃则是冲着梅小仪冷笑了一声,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而离开的庆妃却没有看到本应该受到重大打击的梅小仪眼里闪过的讽刺,否则的话也就不会认为梅小仪没有什么威胁了。 梅小仪等到庆妃的身影不见了之后,这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拒绝了自己身边宫女的帮助,面色平静的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土,眼神根本就没有之前那样的绝望。 “走!我们也会去吧!”招呼了一下自己的宫女,梅小仪朝着自己宫殿的方向离去。 梅小仪虽然野心很大,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她就是真的很蠢,今天她遭遇的事情虽然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不过却是一个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忘记这段时间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她相信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一定会很合某些人的心意,而且比起自己一开始的计划,禁足忠厚可是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梅小仪昨天从庆妃哪里抢人,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被人算计了而已。 梅小仪可是一点也不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和庆妃作对的资本呢?将自己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的梅小仪自然是不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没办法,因为她现在的根基很小,所以进了别人的圈套也是应该的。 在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之后,梅小仪就知道庆妃一定回来找自己的麻烦,那个时候梅小仪就想着利用这个机会避一下风头。梅小仪自然是知道这段时间她已经太过于出风头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很有可能招来自己应付不了的麻烦,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隐藏起来,而且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替代自己站到风头浪尖上的。 不过有一点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梅小仪早就做好了被庆妃刁难的准备,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被庆妃刁难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惠妃。 对于惠妃这个人,梅小仪是嫉妒的,也是羡慕的,不过更多的却还是跃跃欲试的,她想这只要努力了,她就会成为下一个惠妃,而且会比惠妃过得更好。 梅小仪知道在和自己同年进宫的那些人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将惠妃当做自己的榜样,毕竟进宫之后,都是做着成为宠妃的美梦的,而惠妃则是宠妃里面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 只不过梅小仪更加的识时务一些,虽然她也将惠妃当做自己的目标,可是她更加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没有在宫里站稳脚跟的时候她和惠妃根本就没有能够比较的地方。于是她只能按耐住自己心底的野心,一点一点的积累自己的人脉,这样他才能最快的成为别人不能随意刁难的存在。 可是有些事情心里明白是一件事情,可是当真正遇到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就好比今天梅小仪的表现。 明明只要安分的被庆妃刁难一番,然后利用这个借口装病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可是却因为惠妃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心里产生了不忿。所以才在看到假山后面明黄色衣角的时候一时冲昏了头脑,竟然想要利用这样的机会将惠妃拉下来。 如果是处于正常状态的梅小仪,就算心里不满意也不会做这样毫无胜算的事情,就算惠妃真的做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不会产生什么想法的,反而会让她得罪了惠妃,这是一个得不偿失的事情。 但是关键问题是,梅小仪首先是被庆妃的耳光打起了心里的怨恨,虽然知道庆妃的刁难不会太简单,可是作为从小也是娇养长大的小姐,梅小仪还是不能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在乎,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 其次就是惠妃的态度,梅小仪觉得自己就算在惠妃的心里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至少也能让对方产生一定的威胁感,可是惠妃的表现去却让梅小仪知道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惠妃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梅小仪的存在,梅小仪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可是在惠妃的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这个发现让梅小仪不能忍受,梅小仪不觉得自己比惠妃差了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时间的原因,所以才会让对方站到了自己的前面,她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惠妃不能逾越的存在,有着这样想法的梅小仪自然是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于是就做出了在景佑帝面前指责惠妃这样的事情。 虽然梅小仪已经没有了理智,不过基本的判断却还是存在的,她知道今天她的行为并不会让景佑帝对惠妃的态度有什么变化,可是却能让景佑帝对惠妃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满。可能那个不满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得到,但是只要有了那么以后得事情就好办了,以后早晚会有机会让景佑帝对惠妃失望,进而让惠妃失宠。 梅小仪将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可是最后却还是漏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有时候人就是这个样子,自以为认清楚了自己却还是会高估。 这也就是为什么梅小仪会这样倒霉的原因,虽然明白自己刚进宫,侍寝的次数也不算多,可是却还是因为之前的风头迷失了自己。觉得就算自己在景佑帝的心目中比不上惠妃的存在,却也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却没有想到却还是自作多情,景佑帝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任何的面子。 梅小仪不得不承认今天她受到了刺激,不过更多的却还是让自己沉淀下来了,今天的耻辱她会记在心上,早晚有一天会还给庆妃和惠妃的,现在她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地低调,然后再找一个机会重新回到争宠的话行列之中,到那个时候她可不会再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了。 梅小仪的想法不管是苏诗宁还是庆妃都是不知道的,毕竟她们两个都不算是了解梅小仪,自然是不知道梅小仪其实并没有今天表现的那么愚蠢,尤其是梅小仪表演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真挚。 可是这两个人不知道,并不代表着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德妃可是知道梅小仪厉害的。在知道梅小仪今天遭遇的事情之后,德妃则是开始了之前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当初在利用大雪不断这件事情害了肖嫔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德妃就已经好好地回忆了当初自己看书的剧情,想着找一个机会将惠妃彻底的打压下去。 之前的时候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梦颜,可是却没有见效,这让德妃十分的失望,要知道在书中梦颜可是害了不少人的命。不过与此同时也想到了一个新的计策,在这一届进宫秀女中间可是出现了好几个值得注意的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梅小仪。 德妃可是记得的,在书上,最后梅小仪一路向上爬,不仅生下了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还差一点威逼到书中自己的地位,要不是最后因为一件事情而被赐死,说不定在书中胜利的人也不会是里面的自己。 也就是那个时候,德妃决定在梅小仪进宫之后利用梅小仪和惠妃打擂台,既然当初梅小仪能够走得那么远,就证明她的本事不差,再加上自己的暗地里的帮助,惠妃一定能够被扳倒。 至于成功之后梅小仪该怎么处理,德妃表示她可是从书中知道了梅小仪一个天大的秘密,只要将秘密暴漏出来,就算梅小仪那个时候已经成了气候也没什么的。 要知道在书中,梅小仪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被处死的,虽然表面上是因病去世的,知道德妃好好地掌握着这个证据,那么梅小仪就是一把最好的刀,而且只要梅小仪没用了就可以随时扔掉,还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反复 德妃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按照德妃的心思进行的。 德妃一边要应付着婉贵妃的刁难,另一边则是想着该怎么算计苏诗宁,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就让人钻了空子。 当初苏诗宁将德妃做的事情告诉婉贵妃、贤妃以及良妃的时候,因为动作很隐秘,所以德妃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虽然觉得这几个人突然针对自己有些突兀,可是在调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 在加上这三个人中间婉贵妃火力过于集中,这就让德妃忽视了贤妃和良妃,于是就发生了一件让德妃十分悔恨的事情,也同时开启了德妃的报复。 第116章 异象 如果让人说出现在后宫之中气氛最严峻的地方,应该有不少的人会选择德妃周围。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件事情就有些说来话长了,进入九月份虽然有不少的话都开始落败了,但是也是有这个季节开得很盛的花,比如说菊花、桂花之类的,再不济也还有虽然已经泛黄,但是却还是长满叶子的树木。换一句话说,就算是到了秋天,有植物的地方也应该是能看到的绿色的 就比如说现在御花园里还到处充满着赏景的宫妃,虽然她们的目的是想要和景佑帝来一个偶遇,可是有一天醒来就发现长乐宫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本来应该生长着的树木和花朵都衰败了,确实秋天正是大部分植物落叶的时候,可是一夜之间全都落光了那就太不正常了。更何况在长乐宫种植的可还有常年不会落叶的植物,这一切都说明发生的事情很不寻常。 这样的事情一发生,可就是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当天景佑帝就带着婉贵妃、惠妃以及贤妃出现在了长乐宫。 景佑帝在看到长乐宫的场景之后就大发雷霆,让人好好地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顺便也让德妃以及大皇子和四公主转移了居住的地方。毕竟长乐宫发生的异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的,景佑帝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妃子和孩子居住在这样的地方 可是却没有想到的是,德妃刚在长乐宫附近的花语轩住了一个晚上,花语轩院子里的植物就变得和长乐宫一样了,这就让景佑帝之前的安排都变成了做无用功。 这样事情的发生,让宫里不少的人看向德妃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毕竟一次是意外,两次就有些过于巧合了,怎么看异象都是跟着德妃行动的,否则的话怎么可能德妃前脚住进了花语轩,后脚花语轩就变了一个样子呢?要知道异象本身的发生就让一些人心里恐慌了,毕竟在这个时候神鬼之类的东西在某些人的心里是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当然这样的说法也只是在一些人心里稍微的嘀咕一下,或者说是在小圈子里随意谈论那么几句,并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毕竟德妃也不是吃素的,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等的非空出时间来,那就是自己倒霉的时候了,毕竟德妃并不是什么圣母。 可是等到德妃再一次换了居住宫殿,异象还是发生之后,就算德妃也不能阻止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在第三次跟随着德妃发生异象之后,宫里就开始有了流言,毕竟这样的事情是最容易产生流言的。 虽然是同一件事的流言,可是却是有两种不同的版本。第一个版本:德妃做的坏事太多,所以现在遭受了诅咒,所以才会跟随着德妃不断地发生异象,只要德妃认罪异象就能结束了;第二个版本:大皇子本身带煞,以前的时候因为年纪小所以就没有表现出来,可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煞气就很难控制住。周围的人赶不上植物敏感,所以植物首先遭殃,可是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么遭殃的就不仅仅是大皇子,而是大皇子身边的许要将大皇子送的远远地,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苏诗宁在听到两个版本的流言之后,沉默了好久。 她早就知道贤妃和良妃两个人一直打算算计德妃,虽然一直在旁观,不过却也是在安安等待着。只不过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苏诗宁却不得不承认两个聪明的女人想出来的办法还真是狠毒,她都能够想象得到德妃在知道有这样的流言之后心情会使多么的气愤毕竟这是有人想要断了德妃的后路,。 在宫里大部分时候流言也是一种斗争手段,就好像当初关于肖嫔的流言和张皇后的流言一样,一个是让肖嫔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是张皇后被废的开端,运作好了就是一个最好的打击别人的手段。 而现在关于德妃的流言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两个不同版本的流言针对的却是德妃最重要的软肋,就算不是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慢慢地变成真的,不管是真的相信异象是鬼神作怪的人是在心里希望德妃倒霉的人都会让流言变成事实的。 要么是德妃本身,要么是大皇子,异象的结果要在这两个中间选择一个。 如果相信了第一个版本的流言,那么德妃几乎就算是废了,就算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可是没有母妃护着的皇子根本就是一只羊放到了狼群中央,迟早就一天会被吃掉的,就算勉强活下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 而如果相信了第二个版本的流言,那么大皇子就算是废了,没看到流言里面说的是大皇子的煞气会害了身边的人吗?这样的大皇子怎么可能成为太子进而成为一国之君呢? 虽然知道不管是大皇子还是德妃都是被人算计的,可是苏诗宁却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当初德妃算计自己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她凭什么要顾念着敌人呢?更何况德妃现在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要是她不是算计了那么多能够给她造成威胁的宫妃,她也不会让贤妃和良妃合起来一起算计。 而且之后德妃所做出的决定也让苏诗宁更加的心寒,从长乐宫发生异象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的时间,可是异象产生的原因却一直没有找到,这就让宫里的流言更加的甚嚣直上。 毕竟找不到原因就只能归结到鬼神上面,同样的也可以说现在德妃的处境十分的困难,如果她不能找到合适的理由,那么她就要选择放弃自己或者是放弃大皇子。 就在众人等着德妃做出选择的时候,德妃却做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吃惊的决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里的流言又增加了一条,那就是不管是德妃还是大皇子都不是造成异象的主要原因,只要原因是四公主,体内带煞的人并不是大皇子而是四公主,只不过因为四公主不太经常露面,所以大部分忽略了她,但实际上真正造成异象的人却是四公主。 苏诗宁一听到这个流言,就知道这不是良妃或者是贤妃做的,她们既然是想要报复就不会选择四公主这么一个威胁程度低的人,而宫里其他的人也是差不多这样的想法,既然不是别人传出来了,那么就只能是德妃自己弄得了。 在想清楚这件事情之后,苏诗宁的心情很复杂,她以为德妃虽然对别人恨,可是应该会对自己的孩子是真心的,可是现在为了大皇子却放弃了四公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德妃让人传了这个流言,怎么来证明呢? 异象是贤妃和良妃让人弄出来的,德妃不可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她说四公主是罪魁祸首可是如果将四公主带走之后还是发生异象不是还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吗?还是说德妃心里有其他的算计呢?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苏诗宁就比以前更加的关注德妃那里的情况,就想要看看德妃到底想要做什么事情。 至于为什么苏诗宁不落井下石,在德妃倒霉的时候报仇,苏诗宁表示她更喜欢看着别人找德妃的麻烦,而且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动手之后能够全身而退,德妃在宫里的人手其实在有些多。 ****** “你说这是德妃让人送进来的?”苏诗宁看着被小喜子递上来的一大包东西,目光中带着一丝火气。 苏诗宁以为现在德妃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要将自己从困境中摆脱出来,却没有想到对方还有闲心让人送东西进秋华宫,这就让苏诗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喜子回答道:“是的,娘娘也是知道的德妃娘娘在这宫里是安插了人的,因为这段时间德妃娘娘那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奴才就让人多注意一下德妃娘娘的人,却没有想到会发现有人讲东西偷运进来。而且还是连夜就埋在了自己院子的东南角,奴才就将埋得东西悄悄地挖了出来。” 苏诗宁的目光放在那一包东西上面,上面还能看出来带有小部分的泥土,更重要的是从里面还隐隐约约的传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这个发现让苏诗宁皱了眉头。 “好了,本宫知道了,去请孙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这一包东西苏诗宁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感觉应该是孙太医应该知道的。 “是!奴才知道了。”小喜子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娘娘,要是微臣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就应该是德妃娘娘身边不断发生异象的原因,这里面的东西会产生刺鼻的气味,对于植物还说是有害的,只要分量够足可以导致一个宫殿的植物全部落败。”事实上孙太医还真的认识那包东西,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苏诗宁的眉头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相信孙太医是不会说谎的,既然这样,那么德妃将这一包东西送进宫就证明她是知道自己身边的异象是人为的,既然这样也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她会将罪名放到四公主的身上。 等到四公主被移走之后,知道异象缘由的德妃自然不会让异象再次发生,而德妃这样做也不是真的放弃了自己的小女儿。 她还有后手不是吗?将这包东西送进秋华宫,不管是打着让秋华宫也出现异象还是等着让人去告密,都会将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德妃在做些别的手段让目光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那么事情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异象的产生是因为自己想要陷害德妃,毕竟在后宫之中有儿有女的妃子中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就只有德妃,只要除掉德妃或者是大皇子,就不会有人有威胁了,这也算是自己动手的动机。 如果自己没有发现德妃的动作,那么最后就会变得束手无策然后被景佑帝给处置,至于四公主那就被确定是冤枉的,不仅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可能因为遭遇的不幸让景佑帝心怀愧疚,然后从不太出众的公主一跃变成景佑帝最喜欢的公主。而德妃却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反而会让自己成为最大的赢家。 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之后,苏诗宁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她以为德妃根本没有注意到良妃和贤妃的举动,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还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再一次对自己动手。 对于德妃,苏诗宁可真是要恨之入骨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德妃一次又一次的针对自己,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德妃已经下了两次狠手。先不说她们两个明面上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就算是暗地里也是德妃一直无缘由的针对自己,虽然可以说是德妃觉得自己是一个威胁,可是这动手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苏诗宁从来就不是受了委屈还不反击的人,德妃又一次对自己出手,这就让苏诗宁心里对德妃本来就已经不多的耐心变得更加的稀少,既然德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针对自己,那么自己如果不反击的话也不太好。 虽然德妃现在并没有在长乐宫,可是苏诗宁在这些年将德妃当做敌人也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的,她按在德妃身边的人虽然还没有成为最亲近的心腹,否则的话也不会不知道德妃早就有办法从困境中走出来。但是却也能做一些事情不被德妃发现,以前的时候苏诗宁想着留着这个棋子然后发挥她最大的用处,现在看来确实最好的动用棋子的时候。 既然德妃想要将事情嫁祸给自己,那么苏诗宁就让她自食其果,相信到时候知道事情和自己预想中不一样的德妃,脸色一定会很好看的。 如果后宫之中有人知道二十一世纪的词语的话,那么已经会用‘神转折’这三个字来形容现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的。 事情的起因是长乐宫发生异象,过程是产生了对德妃不好的流言,结局竟然却和惠妃怜惜到了一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在传出四公主是异象产生的原因之后,德妃根本就不承认这样的事情,可是却在贤妃和婉贵妃两个人的强迫之下将四公主送走了。不过四公主被送走之后,异象确确实实是跟着四公主离开了,这样几乎就确定四公主是带煞之人。 可是就在众人想要送了一口气的时候,惠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却突然在景佑帝面前举报惠妃,说是在秋华宫发现了异物。 景佑帝让人检查了一下小宫女所说的异物却发现那是一种能够导致植物快速衰退的药物,如果是平常的话这样的事情顶多会引起一个小风波。但是宫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德妃身边发生的异象换句话说不就是植物快速衰退的一种表现吗?现在在秋华宫发现了这样的东西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所谓的异象是人为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除掉德妃? 第117章 证明 “皇上,臣妾知道有些人在背地里会觉得臣妾碍眼,可是却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一心一意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德妃眼眶红红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憔悴,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拿着丝帕擦着自己的眼角,“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臣妾却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天琅和安宁就是臣妾的命根子,可是现在却有人用这样阴损的办法想要对付臣妾的两个孩子,臣妾心里实在是苦啊!看不惯臣妾就对臣妾动手了,对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德妃这一番话再加上她的表现,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只是担心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只不过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德妃的眼里却是闪过精光。 而自以为所有事情都会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德妃并没有注意到主位上,正在听着自己冤屈的景佑帝虽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脸上露出内疚以及心疼的表情,可是眼里却是隐含着阴冷,看向她的目光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的目光。如果德妃真的注意到了景佑帝的目光之后,也许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自信了。 景佑帝的情绪隐藏的十分深,除了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注意到这一点,毕竟不会有人认为景佑帝会在心里是那样的厌恶德妃。 苏诗宁则是冷眼看着德妃的表演,听到对方说完了之后这才冷笑了一声,“听德妃话,似乎是认定了是本宫在陷害你,就单单只是凭从秋华宫发现的那件东西吗?本宫还可以说是别人嫁祸给本宫的,毕竟如果是本宫做的话,为什么针对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四公主,而不是更具有威胁的大皇子呢?” “难道到了现在,惠妃还不打算承认自己的罪名吗?证据确凿的事情还说什么嫁祸,惠妃倒也能说的出口,除了你还有谁这样看不惯本宫呢?”德妃本来是打算在一旁推波助澜看着苏诗宁一点一点的陷入困境,可是当看到苏诗宁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之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苏诗宁嗤笑了一声,看向德妃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德妃这是着急了吗?证据确凿,谁告诉德妃说证据确凿的,难道德妃以为你让安插在本宫宫里的人拿出一件对本宫不利的东西,就真的能够证明本宫确实做了什么事情吗?说不定就是德妃自导自演的这样一场戏呢!毕竟本宫有对你动手的理由,但是反过来德妃不也有陷害本宫的理由吗?” 苏诗宁的话让德妃的眼里闪过惊慌,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苏诗宁的镇定是装出来的话,那么现在却不是那么肯定了。 她自认为安插在苏诗宁身边的人隐藏的很好,但是听对方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了,这就让德妃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苏诗宁早就有准备的话那可就是要糟糕了。可是在心底又下意识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啊,毕竟所有的事情她根本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苏诗宁发现的机会根本就不大。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可是德妃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放在苏诗宁的身上,认真的观察这个时候苏诗宁的脸色,以判断这个时候苏诗宁到底有没有说谎。 可是让德妃失望的是,她根本就看不出来苏诗宁有没有说谎,这个发现让德妃心地更加的不安,她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整个计划她安排的天衣无缝,却还是不可抑制的在担心苏诗宁是不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毕竟自导自演这样的话真的是太有针对性了。 “惠妃不要说些有的没的,你说德妃在你的身边安插了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能因为的胡言乱语就证明陷害德妃的人不是你,与其在这里费力挣扎,还不如快一点认罪,这样的话皇上看在你养育了一个皇子和两个公主的份上也不会对你严惩,可是如果你死不认罪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婉贵妃才会管这个时候德妃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她只知道今天是将惠妃绊倒的大好时机,不能有任何的浪费,不管惠妃是不是被人算计的,今天就只能成为自愧祸首。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一次惠妃真的被绊倒了,那么她身边的孩子就会成为自己,毕竟在宫里身份足够抚养惠妃的两个孩子的人就只有她这个贵妃。两个公主婉贵妃倒没有放在心上,可是五皇子却是婉贵妃必须要弄到手里的人,现在五皇子刚刚开始记事,养到身边正好,她现在是不能有孩子了,抚养了一个深受宠爱的皇子刚刚好。 婉贵妃一开口,苏诗宁就知道对方在打算些什么,这个发现让苏诗宁眼神微冷,婉贵妃想要她的孩子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在她早早的发现了德妃的算计,否则的话现在自己的下场一定不好,先不说德妃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其他的人也会轻易的放过她,毕竟盯着她的人并不在少数。 “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婉贵妃能够代表皇上发表意见了,从刚刚开始皇上就没有说事情是本宫做的,而且就算皇上真的是这样认为的,那也应该给本宫陈述的机会。像婉贵妃这样什么事情也不问就将事情按在本宫的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婉贵妃和德妃的身份互换了呢!”既然知道婉贵妃心怀不轨,苏诗宁自然不会对婉贵妃有什么好脸色,而且她也没有必要给婉贵妃好脸色 说完话之后,苏诗宁根本就没有给婉贵妃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而看向景佑帝,“皇上,臣妾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臣妾不利,皇上在心里有可能也是在怀疑臣妾,可是有些话臣妾却是不得不说,否则的话臣妾就真的会白白的被冤枉了。” 苏诗宁现在根本不知道景佑帝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苏诗宁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整出异象这件事情的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话,景佑帝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在这个时代这么多年,苏诗宁自然是知道鬼神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的不被人喜欢,利用鬼神来害人,自然也就是不被人给容忍的,这个现象在后宫中则是更加的严重一些。 不过苏诗宁在心里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她早早的就做好了准备,自然是不会让事情和自己有任何的牵连,她还要看着那些想要看自己热闹的人失望呢! 事实上,景佑帝在心里根本就没有怀疑苏诗宁,确切的说他比苏诗宁更加的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不管是贤妃和良妃做的事情还是德妃做的事情,又或者是苏诗宁做的事情。在景佑帝的面前,所有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的隐瞒,也就是因为这个,景佑帝才会觉得以前自己的决定有些不对,确切的说应该说是速度太慢了,这只会让德妃的行为更加的嚣张,这可不是景佑帝的原意。 他可以留下德妃这个人,却不能再继续让这个人掌握着太多的人手,按照景佑帝一开始的打算,是想要看看德妃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按兵不动。不过现在景佑帝却决定改变主意了,如果让德妃陷入困境,他才会暴漏的更多,那样的话还能更快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至于担心德妃的行为会伤害的其他的人。就好比现在的苏诗宁,苏诗宁因为自己的原因发现了德妃的算计,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其他的人也会和苏诗宁一样有这样的能力。 “惠妃这样说是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这样的话朕自然是不介意惠妃说些别的,只要惠妃和之前的事情没有关系那么朕自然也不会冤枉你。”李云熙早就知道苏诗宁的打算,现在自然是顺着苏诗宁的话说下去,其实他也是对德妃一会儿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之后的表情十分的好奇,毕竟德妃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情,总要让他收回一点利息不是?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则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景佑帝给自己辩解的机会,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不是问题。 目光不经意间的从德妃的身上划过,苏诗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等到自己将所有的事情是说出来之后,德妃还能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吗? 苏诗宁的目光德妃自然是察觉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目光充满了危险,突然有些后悔这样不管不顾的针对苏诗宁了。可是现在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心里各种担忧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第118章 证据 “多谢皇上给臣妾这个机会。(.无弹窗广告)”苏诗宁福了福身,表示自己对景佑帝的感谢,景佑帝的态度在这里,就算其他的人再怎么不满也不会说些什么,这就让她之前做的准备能够一一的展现出来。 婉贵妃就是见不得惠妃这样的表现,尤其是刚刚自己被对方讽刺了一番,现在更是看惠妃不顺眼,于是就不傲慢的说道:“惠妃就不要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了,既然皇上给你了机会,那么你就快一点证明自己的清白,说些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不会是想不出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快一点说出来,省的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苏诗宁自然是知道现在婉贵妃的心情不算是多么好,不过这个时候并不是和婉贵妃计较这一些的时候,等到自己安全了再和婉贵妃好好地算账也是不迟的。苏诗宁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婉贵妃在景佑帝心里的地位下降,作为景佑帝身边的人,苏诗宁还是能隐隐察觉出来了,这样就让苏诗宁的报复少了一点后顾之忧。 “多谢婉贵妃提醒,臣妾这就会证明的,就不劳婉贵妃担心了。”苏诗宁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这才开口说道,“臣本宫知道皇上以及其他的姐妹认为德妃身边产生的异象是本宫做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从本宫的秋华宫搜出来的那一包东西,那是最关键的证据。不仅说明了德妃身边的异象是人为的还说明了这件事情和本宫有关系。不过本宫却要说那根本就不是本宫的,而是德妃通过安插到本宫身边的人放进去的,目的就是讲异象的事情按在本宫的身上” “呵!”德妃不受控制的冷笑了一声,看向苏诗宁的眼神带着一丝不屑,“惠妃你从刚刚开始就说是本宫安插了人陷害你,可是证据呢?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要讲求证据的,难道只是凭惠妃的几句话就能改变些什么吗?毕竟比起惠妃嘴里的胡言乱语,那包能造成植物快速衰败的药物就是从你的宫殿里搜出来的不是吗?比起毫无证据的泛泛而谈,本宫更看重的市政局,如果惠妃拿不出证据的话那么还是不要随意无赖别人比较好。” 德妃现在已经不管苏诗宁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就算她知道是自己算计的那又能怎么样了吗?不能拿出证据来那就是什么作用也起不了?这样想着的德妃压下心底的不安,一股脑的开始针对苏诗宁,只有将苏诗宁完全打压下去她才会安心。否则的话身边一直有一个不在掌控中的人物,她会觉得十分的难受的,总感觉自己有些事情一直在失败和苏诗宁脱不了关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苏诗宁也是不能再继续存在下去了。 斜眼看了一下德妃,将对方眼里得意看到了眼里,苏诗宁轻笑了一声,“德妃怎么知道本宫就没有证据呢?明知道有人会陷害本宫,本宫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话不就是显得太傻了一些呢?本宫可不是什么也不计较的热,既然有人将手伸到了本宫的身边,本宫自然会让那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一点就不用德妃担心了,德妃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本宫将证据拿出来的时候该怎么解释吧!” “皇上,请允许臣妾让呈上证据,毕竟只有证据足够了才能够证明臣妾的清白。”苏诗宁说完话就将目光转向了景佑帝,只有景佑帝允许了她才能继续之后的工作。 李云熙看着苏诗宁自信的样子,自然是知道她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于是就点了点头。 得到景佑帝的允许,苏诗宁让身边的青竹将带在身边的东西拿了出来,东西并不很多,只不过是两张字条以及一件朱钗。 苏诗宁首先将那只朱钗拿了起来,稍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别的先不说,这只朱钗德妃应该很熟悉的吧!本宫就是觉得奇怪了,本应该属于德妃的朱钗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宫女身上呢?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哪个小宫女还正好是举报本宫的人,德妃,你说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某些人的算计呢?” 在看到那只朱钗之后,德妃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一点侥幸心理也没有了。她记得清清楚楚的,这只朱钗并不是她赏赐给别人的,毕竟这只朱钗存在感比较强,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了苏诗宁的手上,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根本都不可能。要知道昨天的时候她还看见这只朱钗出现在自己的首饰盒中,这就说明苏诗宁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不是嘴上说着强装镇定的。 捏着丝帕的手不断地渗出汗来,德妃突然有种自己就要在劫难逃的感觉,她的计划明明是天衣无缝的,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让苏诗宁从被动站带了主动地位置上,让自己的行为有些困难。 可是德妃同样的也知道现在她根本就不能示弱,现在看来她是不能达到绊倒苏诗宁的目的,但是却也不能让苏诗宁反咬自己一口。如果操作好了的话,她也只不过是因为别人的算计中了圈套,以为苏诗宁想要陷害自己,同样的也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计划的实施着。这个时候德妃十分的庆幸,异象这件事情是别人算计她的,而不是她主动算计别人的,这让的话替死鬼根本就不用仔细寻找就能够选定,而且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轻轻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做了决定的德妃面上则是一片疑惑,“这只朱钗是本宫的没错,可是已经不见了好几天了,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本宫也没有时间去找。为什么出现在惠妃手里本宫也觉得十分的奇怪,本宫还想要问呢!属于本宫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惠妃哪里呢?” 苏诗宁早就知道德妃不会就这么容易的就认罪,心里倒也没有多么的失望,“德妃这样说倒也是可以,虽然理由有些牵强,不过这两张字条德妃是不能否认了吧?要知道这可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亲自传递出去的,这可是造不了假了吧?上面的字迹德妃应该也是熟悉的吧?毕竟是自己身边人写的字怎么着也是应该认识的。” 宫女中大部分是不认识字的,但是识字的人也是不少的,尤其是那些跟着自己主子一块进宫的人,而德妃身边的大宫女就都识字。 德妃早就知道苏诗宁是有准备的,可是看到被对方拿到手里那明晃晃的字条,心里却还是有些顺不过气来。为什么在苏诗宁的手里会有这样一个明显的证据呢? 她从来都是谨慎小心的,做事自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这些字条应该就是和朱钗一样早就被人准备好了,德妃虽然心里气的不轻,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苏诗宁的手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 “皇上,朱钗德妃可以说是早就丢了,可是这两张字条却可是做不得假的,臣妾请皇上看看上下写的是什么,在让德妃身边的宫女良辰写几个字,您就会知道这些字条是谁写的了,这可不是臣妾随意找了几张没什么用处的字条就用来诬陷德妃身边的宫女。”苏诗宁没有等德妃的反应,反正她也没有想要从德妃那里得到什么有力的反应,景佑帝的态度才是关键。 景佑帝看了一眼身边的魏安,魏安立刻动身从苏诗宁的身边接过了朱钗以及字条然后地递到了景佑帝的面前。[] 如果说现在在场的人里面还有人能稍微知道景佑帝对德妃的态度的话,那个人就是魏安了,毕竟有些事情可是要经过魏安的调查的,那么魏安知道一些比人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理所应当的啦。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魏安现在对德妃则是充满了同情,算计了这么久,到最后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任何人都不会感到高兴。 而且魏安同样的也知道,就算这一次惠妃娘娘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到最后皇上也不会让德妃娘娘的计划成功的。就好像上一次德妃娘娘想要对惠妃娘娘下毒,也是皇上动了手脚,否则的话惠妃娘娘也不一定能躲过那一劫。 不过也就是那个时候魏安知道了一直感观不错的德妃竟然下手那么狠,他一直都知道宫里的女人都是不简单的,却还是吃了一惊。要知道一开始德妃入宫的时候就表现的和比人不一样,魏安到现在还记得德妃看向皇上的表情。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一个女人堆皇上动了真情,德妃表现出来的爱意虽然让魏安觉得有些可惜,可是他也知道就是因为德妃这样的表现,皇上才会将德妃放在心上,谁知道那竟然只不过是做戏。 结合他调查的一些事情,魏安觉得要不是他心里承受能力不错,他是真的不能直视德妃哪一张温和的脸,这样一个差一点骗过所有人的女人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李云熙看着魏安手上拿着的东西,首先拿起来的则是那只朱钗。 之所以德妃没有否认这只朱钗的存在,那是因为这只朱钗虽然算不上独一无二,可是却也是曾经大大的出名过,可以说一般人都差不多能认出来。 当初德妃还只是宜贵姬的时候,当时有个宫妃因为看不惯德妃的受宠,将宜贵姬叫到自己的宫殿,亲自摔碎了一只朱钗嫁祸给了宜贵姬,并用这样的理由惩罚宜贵姬。 后来在宜贵姬不小心暴露出自己身上的伤口之后,他就将那个妃嫔给贬级,又赏赐给了当时还是贵姬的德妃一只类似的朱钗,而那只朱钗就是现在被他拿在手上的这一只。 看到这只朱钗,李云熙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记得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喜欢德妃的。 比起婉贵妃还带着一丝目的的宠爱,德妃是因为自身的性格和处事方式让他放在心上的,更重要的是德妃那种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爱意让李云熙觉得十分的受用。没有一个男人是不享受女人的爱的,就算他对爱情这样的事情不怎么信任也是一样的,德妃的表现让他以为对方是不一样的,就算心里不承认,李云熙也知道在不是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他愿意让这个对自己爱的惨烈的女人过得更好一些。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德妃才能生的那么快,在对方千辛万苦生下自己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李云熙都想过如果德妃一直都是这样满意的话,他不介意宫里有两个贵妃的。 那个时候李云熙根本就没有废后的想法,虽然当时的张皇后就已经让他十分的不满意了,但是李云熙却没有想过让对方下台。而皇贵妃之后皇后不在的时候才能立的,能想着给德妃一个贵妃的位置就能看出来那个时候德妃在李云熙的心目中其实是占着一定的比重的。 要不是因为发现了后宫中有一股不被掌控的势力,就算后来有了苏诗宁,德妃该有的脸面李云熙还是会给的,可惜到最后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管是德妃展现在他面前的性格还是爱意,都只不过是对方获得自己宠爱的一种手段,虽然后宫中的女人这样做的也不少。可是她们不管展现出什么来都是靠自己的摸索,要的的也仅仅是宠爱,但是德妃是除了宠爱之外还有种把他这个皇帝放到手心里耍弄的感觉,这就让李云熙觉得很难接受,更多的还有一种自尊心给伤害了的感觉。 异星现世,天下大乱。 想起法安大师对德妃的评价,李云熙就觉得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后来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他现在还在德妃的愚弄中生活着?然后会因为对方的蛊惑做出一些对国家不利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就会立德妃的大皇子为太子,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让他在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呢? 也就是因为这样,李云熙对苏诗宁才会更加的看中。 他同样的也没有忘记法安大师说的令一些话,如果不是有了一个变数的话,那么自己就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到最后也不会发现什么,只会按照别人算计好的举动来做事。 李云熙记得自己问法安大师那个变数是谁的时候,法安大师说的话,变数的存在能够压制异星,那么对方一定也是出现在后宫之中,而且还是异星怎么算计不了的存在。 而根据法安大师的话,李云熙将后宫的人选一个一个的排除,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苏诗宁的存在进入了李云熙的眼前。 在猜出苏诗宁就是那个变数的时候,李云熙心里一方面是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另一方面却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其实苏诗宁是变数这件事情很容易就能被猜出来,首先也就是苏诗宁慢慢转移了自己对德妃的兴趣,也同样的因为德妃针对苏诗宁的一些事情他才能知道原来德妃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李云熙还没有察觉到问题,可是在摘掉德妃和苏诗宁两个人的身份之后,有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事情突然就想明白了。 比如说为什么在苏诗宁根本就不出色的时候,德妃就迫不及待的就针对对方;又比如说为什么德妃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算计一个就成功一个,不会有任何的失手,可是每一次都会在苏诗宁那里失手。 本来李云熙就挺喜欢苏诗宁这个人的,对方为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在整个后宫中算是独一份了,而且也十分的识趣,这就让李云熙对苏诗宁的感觉更加好一些,觉得自己的喜欢并没有白费。 不过李云熙心里却还是有一些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知道德妃对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是知道的清楚的,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怎么算计都能很好地躲过别人的视线的原因。毕竟根本就没有人会想到有人会知道未来的事情,又或者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告诉别人的事情,更何况不知道什么时候德妃还安插了很多人在别人的宫里,这就让事情更容易成功。 对于苏诗宁,李云熙却是有些拿不准了,看起来苏诗宁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能躲过德妃的算计也只不过是因为比其他人更早一点发现了德妃的破绽。 可是在知道自己是因为苏诗宁才能躲过异星的影响,李云熙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明明之前的时候对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女人,可是转眼间却成了不可或缺的存在,这个转变让李云熙接受起来虽然有些快,但是心里的别扭也是不少的。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的事情,事实上在外人看来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其他的人也只是以为景佑帝正在观察朱钗,并不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李云熙将手上的朱钗放到一边,拿起摆在一起的两张字条。上面的字迹算不上多么好,只能算得上是比较清秀,一看就知道应该是一个女人写的。 字条的内容也很简单,两张字条,一张写的是如何安放送进秋华宫的药物;另一张字条则是写的什么时候去举报惠妃。 虽然内容很简单,不过却也是证明了苏诗宁的清白,事实上景佑帝现在看也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自己手上的字条是如何出现的,李云熙和苏诗宁一样的清楚。 “现在惠妃将证据拿出来了,德妃是不是也应该让身边的宫女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李云熙将目光放在德妃的身上,之前苏诗宁提到的那个宫女,李云熙十分的有印象,那是德妃从进宫开始就跟在身边的宫女,长得虽然并不是多么的出色,可是却是十分的能干,一开始德妃还没有太多人脉的时候,这个良辰还有一个美景可是撑起了德妃身边所有的事情。 可以说德妃曾经做了什么事情,这个宫女应该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人之一,同样的如果这个宫女被拉下水的话,那么德妃就相当于砍断了半条臂膀,损失可是不小,没有一段时间是不能恢复过来的。 同样的这也是李云熙觉得苏诗宁聪明的地方,因为从头到没都一直旁观着,李云熙自然是知道苏诗宁的打算。今天苏诗宁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德妃本人,而是德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 虽然苏诗宁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做法却是符合了自己的心思。德妃现在身边有着他的两个孩子,除非发生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对方很难被打压到谷底,与其费力不讨好,还不如将德妃的臂膀给砍断。 李云熙并不是一个喜欢迁怒的人,虽然对德妃是一点感情也没有,同样的也因为对德妃的感观,让他对德妃的两个孩子没有办法做到喜爱。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就不承认那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德妃是异星,可是孩子却是无辜的,也许他不能做到给对方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宠爱,可是却也不会让他们过得不顺心。 德妃因为景佑帝的话脸色白了不少,看了一眼身边面色平静眼神却止不住慌乱的良辰,她知道良辰是不能保住了,“皇上既然这样说,那么臣妾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对。”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良辰是她从一开始就在身边的人,如果失去了的话一定会很麻烦的,可是一个宫女总要比她自己陷进去要好多了。 良辰本来还能稍微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在听到德妃的话之后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一直信任的主子,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放到自己的身上,这个发现让良辰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放弃了,跟了德妃这么多年,对于德妃脸上的表情良辰自然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但是也就是清楚才会觉得心里十分的难受。 她以为在这个时候对方会稍微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却没有想到德妃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放弃了自己,虽然知道这是应该的,可是良辰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冷。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是顾家的家生子,她的家人还在德妃的手里,这就意味着她不能背叛德妃,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将所有的罪名揽到自己的身上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希望看在自己为德妃解决了一个麻烦的份上,对方能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家人,这让的话自己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第119章 良辰 心里有了决定的良辰也终于在一次稳定了心神,然后神情冷静的从德妃的身后站了出来,看不出任何因为旁人的指责而表现出来的慌张。这个时候如果变现出来太多的慌张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在没有更多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只能保持冷静。 “奴婢良辰参见皇上、各位娘娘!”良辰跪下行礼,看起来好像一点也不慌张,可是只有良辰自己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就算她经历过再多的事情也不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虽然这么多年来和德妃在一起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是以前都是德妃在算计别人,又或者是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像这样毫无准备的就被摆到了台面上却还是第一次,就算良辰的心里素质十分好,承受起来也是有一定的难度。 “你既然一直在这里,那么就应该知道朕叫你出来是因为什么,只要你写几个字证明这两张字条不是你写的,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和你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写出来的字是一样的,朕相信你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李云熙低头看着良辰,也同样的将她和德妃之间的交流看在了眼里,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就知道按照德妃的性格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良辰这个宫女,不顾这样也比较不错,省的中间因为什么事情而将所有的计划给改变。 良辰听到景佑帝的话身体不自觉得抖了一下,只不过幅度比较小很难让人察觉出来,只可惜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放在良辰的身上,所以说还是被人给看到了。而这一点良辰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则是满脑子想着自己该如何表现才能让自己从这个困境走出来,不过可惜的是,她根本就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 良辰低着头,声音略带发抖的说道:“奴婢从来没有写过字条,也没有和惠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有联系,如果写几个字能证明奴婢的清白的话,那么奴婢愿意证明。”这个时候良辰唯一能做到就不不承认,现在她还没有看到景佑帝手里的字条,不知道上面的字是不是黑自己的一样,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能承认。 事实上,这个时候良辰心里还是心存侥幸的,她只是一个宫女,虽然能认识几个字也能写出来,可是她和别人接头的时候从来就没有用过字条,因为这样很容易就留下证据,良辰跟在德妃身边久了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说现在惠妃拿出了两张字条说是自己写的,可是她知道她根本没有写过,这就证明她只要证明那两张字条不是自己写的就可以了,这样她就会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同样的也就不会被自家主子给抛弃。这样想着的良辰心里突然多了一丝信心,她就不相信惠妃会将她这样一个宫女的字迹模仿出来,只要证明惠妃的证据是假的,那么一切事情就都好了。 想到这里,良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是啊!刚刚她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要被抛出了顶罪了,可是却忘记了自己还没有被判定有罪,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么现在就开始吧!朕也希望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朕并不想要看到让朕担心的人竟然在一直算计着朕”挥了挥手,就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房四宝送到了跪在地上的良辰的面前。只不过更多的人并没有看向良辰,而是在思考景佑帝后来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不自觉得将目光放到了德妃的身上,景佑帝这样明显的暗示还真的没有人猜不出来。 而德妃则是紧绷着脸,就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有听出景佑帝话里的一丝,只不过捏着丝帕的手却是加大了力气。她的余光看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苏诗宁,心里是恨极了,这一次她是不能给苏诗宁造成什么伤害了,可是她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下一次的时候她可不会给苏诗宁燃和有逃脱的可能了。 良辰拿起笔,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就开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现在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其实良辰不是没有想过要故意写的丑一点,这样的话就算惠妃手里的字条真的和自己的字迹很像也不会被认为成是自己的。可是很快,良辰就知道这样的想法是异想天开,毕竟就算她现在故意写丑了,可是惠妃还是有可能拿出自己以前写的字,这样的话自己的动作就是白做了,反而会被认为是心虚,所以才会改变自己的字迹。那样的话自己的嫌疑更加不可能摆脱,与其这样还不如顺其自然。 到了最后良辰自然是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字迹展示出来了,而良辰刚一放下笔,在旁边等着的小太监就将她身前的东西给收走了。看着被小太监端着的东西,良辰在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虽然之前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可是总感觉有些事情在慢慢的越来越糟糕,有那么一瞬间良辰都想要将小太监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只不过是因为还有一丝理智所以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被收走的良辰的字自然是被送到了李云熙的面前,其实根本就不用看,李云熙也知道良辰的字迹应该适合之前那两张字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毕竟是专门为良辰准备的。 不过为了不让其他的人看出任何的破绽,李云熙还是仔细的对比了一下,然后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还一个良辰,好一个德妃身边的宫女,谁给你的胆子来陷害惠妃的?” 将手边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扔到了良辰的脸上,李云熙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只要是个人都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李云熙十分的生气。而同样的也因为李云熙的举动,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几乎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不过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字迹应该是符合了,这样想着不少人看向德妃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虽然都知道德妃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可是她竟然干将那样的事情用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嫁祸给惠妃,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做到的。不过一想到如果这一次惠妃不是早有准备的话,现在很有可能会被绊倒,就有人觉得德妃这样的举动是值得的,不过很可惜德妃的行为早就被人察觉到了。 良辰没有躲,正好被景佑帝扔过来的东西砸了一个正着,心里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什么原因,她刚刚写的字和惠妃交给景佑帝的字条同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而良辰一眼就能看出来上面的字迹是一摸一样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良辰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下意识的良辰就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德妃,却发现对方正面色平静的看着自己。而这样表现的德妃让良辰本来就下沉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她知道自己是不用做任何的挣扎了,今天是一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良辰猛地一磕头,嘴上就开始喊冤,“皇上请息怒,奴婢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这两张字条上的字和奴婢的一模一样,可是奴婢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让人陷害惠妃娘娘。” 虽然知道到最后自己一定是逃不过去的,可是良辰也知道如果自己现在就认罪了的话只会让人更加的怀疑,既然她已经决定了替德妃顶罪,那么就要做到让德妃一点罪名也不粘,否则的话她的牺牲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皇上,良辰看起来并不想要认罪的样子,既然这样,请允许臣妾请证人上场。”苏诗宁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良辰的反应在她的算计之中,所以她还是有其他的准备的。 而苏诗宁一开口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不过已经见惯了这样场面的苏诗宁自然是没有什么慌张的表情,只是一直看着景佑帝。 景佑帝自然是不会拒绝的,现在他既然是在配合着苏诗宁的行动,就会违背苏诗宁的意愿。 得到景佑帝回答的苏诗宁则是微微一笑,就让带过来的人进了门。 “奴婢如棉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如棉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还是很快的就镇定下来了。 苏诗宁笑眯眯的看着如棉,开口问道:“如棉,本宫相信你应该是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将你叫过来,你仔细的说一下你曾经见到良辰所做的事情。” “奴婢知道,是这样的,那一天晚上奴婢因为在白天的时候丢了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手链,于是就想着趁着晚上人不多的时候去找一下。”如棉低头应了一声,就开始回顾之前的事情,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到,“因为奴婢今天白天的时候是在御花园当值的,所以主要的搜寻范围就是御花园奴婢曾经活动的地方,最后在一个假山的旁边扎到了手链。” “奴婢兴奋的将手链捡了起来,正想要回去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奴婢是知道的,那就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良辰,因为良辰一直跟在德妃娘娘身边,所以奴婢是认识的,所以才能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另一个奴婢就不认识了,因为害怕有人发现奴婢半夜出来活动,所以奴婢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却没有想到听到了良辰和那个陌生宫女之间的对话,具体意思就是说讲什么东西放到惠妃娘娘的秋华宫,然后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举报出来,听到对话的奴婢都要吓傻了,奴婢根本没有想会听到有人在算计惠妃娘娘。”如棉将事情说的还算是比较清楚,虽然她没有说另一个宫女是谁,但是事情发展了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猜出来那个宫女应该就是之前举报惠妃的人,如棉的话让良辰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皇上,她在说谎,奴婢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在晚上对方怎么就这么容易的就能听出了是奴婢的声音呢?还有她说听到了奴婢和别人商议谋害惠妃娘娘,可是证据呢?难道只是凭她的三言两语就能证明奴婢真的做了这些事情吗?要是这样的话奴婢是一点也不服的,因为奴婢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良辰自然是不甘示弱的,而且现在的她很有信心,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和秋华宫的那个宫女接头,所有的事情都是其他人做的,那么也就证明这个如棉根本就不可能听到自己和别人的密谋。 可是正在据理力争的良辰却是忘记了一件事情,那两张字条也不是她写的,可是也是出现了,那么拿出一个证据来证明良辰曾经在御花园里和别人接头又有什么困难的呢?可惜也没有什么时间让良辰想明白这件事情了。 如棉因为良辰的话而瑟缩了一下,然后脸上就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开口说道:“皇上,奴婢说的话都是真的,良辰说奴婢没有证据,可是事实上奴婢是有证据的。因为奴婢是等良辰和那个宫女离开之后才现身的,然后就在她们说话的地方发现了一张丝帕,上面绣着良辰的名字,这可是造不得假的。” 说着如棉就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个绣着几朵梅花的丝帕,然后将其中的一角展示出来,上面还真的绣着良辰两个字。而如果见识到了良辰字迹的人就会发现,丝帕上的两个字也是十分的熟悉。 而良辰则是在如棉将手里的丝帕拿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十分的苍白,只要稍微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这样的丝帕是她的,因为她所有的丝帕都是这个样子的。 因为她比较喜欢梅花有习惯性在丝帕的一角绣上自己的名字,她以前的时候只不过是想要不想要自己的丝帕和别人的弄混了,却没有想到这会成为证明自己陷害惠妃的证据。 “事情到了这一步,良辰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快一点认罪,顺便将你身后的人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 按捺不住的还是婉贵妃,和刚刚针对惠妃是有着一样的理由,虽然说大皇子的年龄稍微大了一点,可是皇上的长子这个优势却是旁人所没有的,这样的话就算大皇子现在已经记事了婉贵妃也是不介意的。 再一次看婉贵妃突然插嘴,苏诗宁却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气氛,反而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看着婉贵妃这么明目张胆的想要算计自己,不知道德妃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心情怎么样啊!德妃自然是觉得将婉贵妃留的事情太长了,如果早知道婉贵妃在这个时候会打自己的主意,她早就会让对方在和张皇后的斗法中香消玉损,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这件东西。 而德妃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和婉贵妃斗气的时候,只有将所有的事情从自己的身上摘干净,虽然会损失良辰这个助手,可是也要比自己被怀疑要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难道你忘了吗?在顾家的时候我们是如何小心翼翼的躲过别人的算计,进宫之后又如何相依为命的吗?在整个宫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呢?”德妃伤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良辰,似乎因为情绪激动脸称谓都发生了变化,不过这一点却明确的说明了德妃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大宫女的所作所为,自己只不过是被人背叛了而已。 良辰本来是低着头的,在听了德妃的话之后猛地颤抖了一下,比起别人来,良辰自然更加的明白德妃这一番话的意思。 看起来好像是德妃单纯的想要向别人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事实上除了这一点,德妃话里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意思。 那就是她给了良辰指定了替罪羔羊,别人可能听不出来,可是作为从小就跟在德妃身边的人,良辰自然是明白的,德妃是想要三小姐成为替死鬼,否则的话也不会提到顾家。 当初德妃还是顾家大小姐的时候,生活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顺心,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虽然德妃是顾家嫡长女,但是因为夫人并不得老爷的喜欢,所以连带的德妃这个大小姐也并不受宠爱,更因为自己比其他姐妹要出色的长相被人嫉妒着,到处被人找事。 其中二小姐和三小姐因为是刘姨娘的女儿,仗着自己的姨娘深的宠爱更喜欢欺负大小姐,而夫人有没有能力帮助大小姐,这就让大小姐的生活十分的难过。 知道有一次大小姐被而小姐和三小姐合起火来推到了池塘了,差一点丧了命之后,醒来之后就开始变得聪明起来,不仅将欺负人的两个小姐给算计了,还赢得了老爷的喜爱,更是在那一年选秀的时候进了宫成为了宫妃。 事实上,自从大小姐进宫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之后,在顾家嫡系一脉就过得好多了,虽然说刘姨娘还是最受宠的,却也不敢轻易地就针对夫人。 现在德妃提到顾家,则是给良辰找了一个合理的背叛的理由,良辰作为德妃身边的大宫女自然是不能随便因为不靠谱的理由就背叛了的。而刘姨娘的存在就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个深受宠爱曾经掌管着整个顾家管家大权的姨娘,因为自己的女儿进宫之后就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而,买通了嫡女身边的宫女,做一些对嫡女不利的事情,这不是能说的很通了吗? “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的信任,可是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奴婢的家人都在刘姨娘的手里,奴婢就算不想要背叛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奴婢的家人因为奴婢而死。”良辰冲着德妃猛地磕头,这一番话一方面是说明了自己的背叛的理由,同样的也是希望在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之后对方能善待自己的家人。 “于是你就背叛了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的,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而且你想要对付我为什么要将陷害惠妃呢?惠妃和你可是没有丑的,你这样做让我这个做主子的情何以堪,如何再面对惠妃呢?本以为是自己的敌人,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被自己身边的大宫女被陷害的,还说了那么多得罪人的话,你让我该怎么办?”德妃继续情绪激动,一方面继续证明自己的清白,另一方面则是将之前自己和苏诗宁的争锋相对进行了解释,那个时候她以为苏诗宁是陷害自己的人,所以态度才会不好现在证明那只不过是一个误会,心里也是十分的的愧疚。 “娘娘,是奴婢的自作主张的,在察觉到娘娘身边的异象是人为的之后,奴婢就将这个消息隐藏起来,因为刘姨娘的催促,奴婢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情来,否则的话奴婢的家人就会有危险。”良辰顺着德妃的话继续解释,“事实上奴婢也成功了,娘娘您因为不断发生的异象以及宫里的流言慢慢的变憔悴,这样的娘娘是奴婢不想要见到的,于是就想着将这件事情嫁祸给惠妃娘娘,然后告诉刘姨娘说是娘娘知道了事情的真想,然后嫁祸给了惠妃娘娘。奴婢知道惠妃娘娘一直都瞧不起娘娘,心里想着为娘娘除掉一个敌人,所以才会动用了安插在秋华宫的人,这样的话奴婢在刘姨娘那边有了交代,而娘娘也没有受什么损失,还除掉了惠妃娘娘这个一直看不惯娘娘的人。”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德妃安排的,苏诗宁还真的要为良辰好好地鼓掌,瞧这话说的有条有理的,不着痕迹的就将德妃身上的罪名给扯得一干二净。 到最后也没有忘记再拉几个人下手,什么叫做异象是人为的?本来她是罪人,现在证明了她苏诗宁没有做过,那么真正做过的人还是要被牵扯进来的。而且什么叫做惠妃娘娘一直瞧不起德妃?呵呵!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就瞧不起德妃了?要不是德妃一直不放弃的针对自己,她至于要和德妃作对吗?可是到了良辰的嘴里就好像自己和德妃之间的争吵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和德妃一点关系也没有。 “啪啪啪!”最后苏诗宁还是没有忍住鼓起掌来,既然今天她已经准备好了,自然就不会让良辰和德妃之间的主仆情深几许表演下去。 德妃眼眶通红的看着苏诗宁,眼里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惠妃这是在干什么?” “本宫鼓掌自然是因为看了一场好戏啊!德妃和自己的宫女想要表演主仆情深,本宫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恶心,不过却也还能稍微忍受一下。但是能不能将本宫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明白了再表演,那个时候本宫是不会有任何的一件,当然也希望到那个时候德妃还能表演的出来。”苏诗宁笑盈盈的看着德妃,眼里的讽刺虽然略加掩饰了,可是却还是让德妃身体微微一僵,脸上的表情差一点就维持不住。 德妃快速的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解的看着苏诗宁,“惠妃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知道是本宫的宫女做错了事情,可是惠妃不是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吗?既然这样为什么惠妃还得理不饶人呢?本宫是觉得真的很难过,良辰是跟了本宫十几年的人了,本宫一直将对方当做本宫的姐妹,被背叛了难道就不能表达一下自己的伤心吗?” “本宫没有说德妃不能表现自己的伤心,之前的本宫也已经说了,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德妃再表现自己的难过也不迟,要知道良辰到底是背叛还是替主受罪还没有决定呢不是吗?德妃现在就这样急匆匆的给对方定了罪,真的很难让本宫相信德妃是将良辰这个宫女当做姐妹而不是当做一个能逃脱罪名的工具。”苏诗宁自然不会因为德妃的指责就什么事情都不做了。 德妃和良辰因为苏诗宁的话不自觉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惧。 “惠妃娘娘!奴婢知道奴婢陷害您这件事情让您觉得十分的生气,可是奴婢的娘娘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希望惠妃娘娘不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就觉得娘娘是在针对您,事实上娘娘十分钦佩惠妃娘娘,一直都想要和惠妃娘娘交好的,只不过以前都碍于惠妃娘娘的态度而却步。如果惠妃娘娘真的想要迁怒的话,那就归罪奴婢一个人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是在不行奴婢可以以死谢罪的,奴婢之前做的事情已经让娘娘十分的伤心了,并不想要因为奴婢的原因让娘娘被惠妃娘娘给记恨在心上,这样的话奴婢会心里不安的。”良辰当即就开始冲着苏诗宁求情,只有将苏诗宁现在的行为解释成迁怒才能让德妃和今天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面对良辰的求情,苏诗宁则只是冷笑了一声,“呵!本宫可是十分羡慕德妃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宫女,到了现在还在为德妃说话,这真的很难让本宫相信这样一个人会背叛良辰。” “惠妃娘娘……”良辰还想要说些什么。 “好了!不要再说了,本宫也不想要听,你也用不着说什么以死谢罪的话,本宫可是担待不起,本宫也没有什么迁怒德妃的想法啊。本宫做事从来都是讲究实事求是,希望等到本宫拿出其他的证据来的时候,你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苏诗宁可不会给良辰继续说话的机会,在这个宫女的身上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第120章 继续 良辰的话被打断了,德妃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可是除了接受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而且她更加重视的是苏诗宁话里所透露出来的意思,苏诗宁的话让德妃的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一想到苏诗宁手里还有可能掌握着其他的证据,这就让德妃心里十分的不安,总感觉她会在今天狠狠地跌一个跟头,而且很有可能跌到之后很难再爬起来,她可不相信苏诗宁会给自己留情。 “皇上,本来呢!臣妾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德妃就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认错。却没有想到德妃身边有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宫女,德妃也没有任何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一丝,这就让臣妾不得不将其他的事情也说出来了。本来臣妾并不想要将事情做的这么绝的,可是德妃在陷害了臣妾之后还想要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就让臣妾不能接受。”苏诗宁既然准备和德妃撕开脸面,那么就不能在今天让德妃不受任何损失的就回去,这样的话不就是太便宜德妃了吗?德妃对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反击回去苏诗宁也会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除掉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的确是让德妃损失不少,可是对方回去之后还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这怎么能行呢?最好是能将对方从从一品的位置上拉下来,这样的话才能稍微解一下心里的恨意。 李云熙对苏诗宁的打算知道的清清楚楚,也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会配合对方的举动,德妃现在一点也不适合继续在从一品的位置上了,这一点上李云熙和苏诗宁算是达成了一致。[] “听惠妃你的意思,你是还知道一些事情了?”心里的想法归心里的想法,表面上的工作李云熙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让其他的人看出来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这样的话谁知道德妃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然后利用自己的优势做出一些他不能解决的事情来,这可不是李云熙想要看到的事情。 “回皇上的话,是这样的。本来臣妾只是有些生气德妃想要陷害臣妾这件事情,于是就调查德妃的一些事情,却没有想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苏诗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她说的并不是真话,德妃的做过什么她早就知道了,有些事情她调查起来自然是快的,也不可能是刚刚知道,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不能这样说。 李云熙的目光游离在苏诗宁和德妃之间,在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在考虑苏诗宁的话是否值得信任,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是他心里信任德妃的表现。毕竟苏诗宁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李云熙还在犹豫,只能说明德妃在他的心目中是不一样的。 在场的人都明白景佑帝这个举动代表的一丝,就算现在她们正等着看德妃的笑话,也不能掩饰心底的嫉妒。平常的时候也没有看到皇上对德妃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却没有想到德妃实际上能给皇上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就让一些人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心里不舒服看向德妃的眼神自然不是那么的友善。 而这样的结果正好是李云熙想要的,只有引起这些人心底对德妃的妒忌,那么这些人才会在德妃落败的时候动手,然后逼迫德妃动用自己在宫里的人手。 “咳!皇上,惠妃还在等着您的回答呢!”根本就不用苏诗宁催促景佑帝,自然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毕竟没有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男人因为别的女人而犹豫。 李云熙听到婉贵妃的话然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说道:“既然惠妃这样说了,那么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讲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吧!” “多谢皇上,臣妾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也就只有两件而已,不过就是这两件事改变了臣妾对德妃的看法。臣妾一直以为德妃虽然一直都看臣妾不顺眼却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应该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臣妾的偏见。”苏诗宁现在是毫不留情的说起德妃的不好,反正几天之后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和好的机会,既然这样她何必在对方的身上浪费时间呢? “第一件事就是叶芳华的事情,以前的时候臣妾就有些怀疑叶芳华明明分位并不是很高,为什么能将做那么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呢。现在臣妾终于明白了,这是因为叶芳华身后有着德妃的帮忙,那么一些事情就能解释的清楚了。叶芳华想要为自己的姐姐报仇然后恨上了宫里的一些人是事实,可是这中间要是没有德妃的帮忙根本不会成功。”苏诗宁知道德妃做了很多的事情,可是却是选择了叶芳华的事情来当做一个证据,这也是有理由的,德妃利用叶芳华做的手脚可是很多的,而且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也都是有能力给德妃造成影响的人。 德妃在听到苏诗宁的话之后,身体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她现在终于确定苏诗宁想要做的不仅仅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同样的德妃也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苏诗宁也是知道的,否则的话不可能有这样充足的准备,要知道叶芳华的事情她可是做的很隐秘的,一些蛛丝马迹早就抹得干干净净,想要查出来可不是几天的事情就能拿出来的。 而同样的脸色发生变化的还有在一旁的婉贵妃,要知道婉贵妃流产可是和叶芳华有关系的,她一直以为和张皇后有关系的,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德妃。 虽然之前的时候婉贵妃就从别的地方知道叶芳华和德妃有关系,可是却也是一直怀疑是不是别人只想要想要利用自己针对德妃。现在惠妃说出来了,婉贵妃在心里则是一点怀疑也没有了,毕竟对方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证明她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 这就让婉贵妃看向德妃的眼神带着一丝阴狠,上一次流产不仅让她的希望破灭了,而且让她的身体遭受了沉重的打击,这个仇可是不能轻易地就能忘记的。 婉贵妃表情的变化并没有任何的掩饰,这就让不少的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当事人德妃,可惜这个时候她根本就不能说话。 “而且事实上在德妃的帮助下叶芳华针对的人可不仅仅只有婉贵妃,叶芳华之所以在婉贵妃的事情上暴露出来,那是因为她自认为将仇都报完了,于是就毫无怨言的被推出来当做替死鬼。”苏诗宁等了一会儿就继续说道,“比如说之前肖贵姬的中毒身亡,良妃遭遇的第一次危机以及最后的流产,这些都有叶芳华的手笔,同样的也就有的德妃的手笔。” 这一下脸色发生变化的就不仅仅只有婉贵妃一个了,肖贵姬那个没有人在乎,毕竟在这里的人几乎都不喜欢肖贵姬,可是良妃却不一样。 虽然良妃的心情十分的激动,很想要狠狠地给德妃一个巴掌,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这样做的时候,于是就克制住了。 她在等着,等着德妃的罪名确定下来,那个时候德妃就要好好地接受自己的报复。 第121章 顾昭仪 要说在这段时间在宫里发生最大的事情,那应该就是曾经的德妃因为想要陷害惠妃,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惠妃狠狠地算计了一番,从德妃变为了顾昭仪,并且为了她曾经害过人抄经书祈福。一下子从一个受人羡慕的宠妃变为了一个被皇上厌弃的妃子,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事实上在知道德妃做了什么事情做之后,大部分人的心里觉得德妃接受的惩罚还是轻了,就算她身边有着大皇子和四公主也不应该在算计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能是一宫之主。可是不管别人心里是多么的不满,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就不可能发生任何的改变。谁让对方在皇上的心目中有些不一样呢!就算是看清楚了德妃是什么人,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心里已经对德妃失望,却还是没有让德妃受到太大的损失。 不过心底的不满却还是能发、泄出来的,现在的顾昭仪可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德妃,就算还是一宫之主,可是她得罪的人却都是有能力报复她的人。 也就是因为知道有这个原因,所以一些心理对顾昭仪不满意却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对她做些什么的人就调整好心态看顾昭仪的热闹。就算他们没有任何的能力和顾昭仪对上,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在该看戏的时候看戏,当然能够在一些缝隙里稍微动点手脚也是必须的。 除此之外,宫里的人对惠妃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这惠妃明显的就是不动则已,一动就要别人伤筋动骨的。要知道宫里的人能给惠妃造成威胁的人虽然有几个,可是威胁最大的人就是曾经的德妃现在的顾昭仪,当然反过来亦然,这也是为什么顾昭仪想要对付惠妃的原因。 在惠妃没有拿出证据来之前,任谁也想不到顾昭仪会下那么狠的手先对自己动手,在别人毫无准备的时候就将矛头朝向了惠妃,可以说是惠妃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就面临了顾昭仪的算计。 不管是知道会惠妃是冤枉的还是觉得惠妃的确做了陷害顾昭仪事情的人,都认为惠妃这一次不可能逃脱了,一堆人等着看惠妃的笑话,毕竟不管是算计还是怎么一回事,明显美欧任何准备的惠妃是处于劣势的。 谁知道惠妃却真的表演了一场好戏,可是惠妃自己并不是戏中人,反而是来势汹汹的顾昭仪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戏子。 惠妃用一只朱钗和两张字条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顺便将德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给除掉了,可以说是让顾昭仪算是严重。虽然在顾昭仪和那个宫女的表演之下顾昭仪看起来没有牵扯到任何的事情中,可是宫里的人也都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呢?顾昭仪的心腹如果是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收买的话,那么为什么顾昭仪那个庶妹在进宫之后就那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踪影呢?要是那个庶妹的姨娘真的这么有本事的话,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就在众人以为顾昭仪会就此逃过一劫的时候,惠妃有了更多的行动。做好了准备的惠妃自然不会让事情在这里就停止了,接着拿出了其他的证据,首先翻旧案,虽然看起来只是翻了一个旧案,可是一个叶芳华得罪的人可不仅仅只有一个人,不管是婉贵妃还是良妃都不是那么好招惹的。然后就是搜出证据来证明所谓的异象只不过是顾昭仪自己安排的,和其他的人没有任何的关系,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承认顾昭仪的心机深厚。 明明异象是她自己弄得,可是如果仔细调查的话只会查到贤妃和良妃的身上,而且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毕竟贤妃和良妃这段时间和顾昭仪的关系算不上多么好。这样的话顾昭仪就真的是被人算计的,就然她针对惠妃这件事情还有所怀疑,作为受害人的她也不会受到太多的惩罚。 这样的话就算是顾昭仪给自己留的后路,如果惠妃算计不成的话,那么贤妃和良妃就会成为替死鬼,而惠妃的事情也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只不过是顾昭仪家里一个不安分的姨娘做的手脚而已。 可是顾昭仪千算万算却是没有想到惠妃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也就让顾昭仪所有的打算都变成了空,不仅没有算计到任何人,反而是让自己陷入了困境,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现在的惠妃可以说是春风得意,最大的威胁已经被铲除了,皇上的宠爱一点也没有少,怎么看都是一个人生赢家,可是让不少的人嫉妒羡慕恨。 而被人羡慕的苏诗宁却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因为苏诗宁了解顾昭仪,自然是知道顾昭仪不可能就这样算了的,虽然现在顾昭仪的处境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可是苏诗宁也明白暂时的胜利根本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只要顾昭仪还存在一天,那么她就要提防着对方。 苏诗宁可不会认为对方在宫里这么多年,真的会因为今天这一件事情就什么人也拿不出来了,只要顾昭仪还有人手,这就意味着苏诗宁根本不能放心,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又会对自己动手。虽然在旁人看来顾昭仪现在是元气大伤,再加上别人的针对根本不可能做其他的事情,可是谁知道顾昭仪故意的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动手呢? 这也是苏诗宁为什么保下贤妃和良妃的原因,毕竟贤妃和良妃并不是真的被算计的,顾昭仪身边的异象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两个人的计划,只不过被顾昭仪将计就计了而已。 她现在将顾昭仪安插在贤妃和良妃身边的人给找出来了,在旁人的眼里贤妃和良妃自然是顾昭仪的一个棋子,可是在贤妃和良妃的眼里就不是这个样子。 因为苏诗宁找证据的时候安排的得当,贤妃和良妃并不认为苏诗宁知道异象是她们做的,反而是很感激苏诗宁,因为没有苏诗宁的话她们差不多也会倒霉,虽然这个感激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不过在面对顾昭仪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虽然她们知道异象这件事情顾昭仪并没有冤枉她们,可是被顾昭仪收买的人可都是她们的心腹,这就意味着有很多的事情曾经不被人理解的现在有了解释,这就让贤妃和良妃十分的记恨顾昭仪,同样的也和顾昭仪成为死敌。 这就意味着贤妃和良妃和苏诗宁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样的事情是苏诗宁喜闻乐见的,自然不会希望贤妃和良妃出事。 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两个人也被弄下去的话,那么宫里高位上能拿的出手的人也就没有几个了,虽然这样的话会让苏诗宁轻松那么一点,可是她也没有忘记婉贵妃还在一边虎视眈眈,更重要的是太后也还在那里的。 在异象被证明是人为的之后,顾昭仪就重新回到了长乐宫,可是和她想象的风光无限的回到长乐宫不一样,她现在是灰溜溜的回到了长乐宫,而且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良辰也不见了,可以说现在的顾昭仪算是惨重。 而且顾昭仪同样也明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不可能有什么安静的生活,先不说已经确定了是敌人的人,就是那些和自己没有什么大仇恨的人也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奚落的机会的。 这一些在知道自己失败之后顾昭仪都已经想到了,也不会将这一些放在眼里,虽然可能处理起来会麻烦,可是顾昭仪知道等到这一些没了兴趣之后就会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毕竟在宫里最重要的事实是争宠,而不是每天都花时间在她的身上,尤其是今年刚刚选秀结束,新近秀女的功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 现在顾昭仪的心情很平静,虽然在别人看来她现在的情况很值得同情,可是顾昭仪却不是这样想的。 也就是因为这一次失败,让顾昭仪看清楚了很多的事情,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的心在苏诗宁越来越受宠的时候就乱掉了。 否则的话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不放过苏诗宁呢?要知道一开始她针对苏诗宁的时候苏诗宁可没有那么的受宠,还不是因为一个明显的不再自己掌控中的变数让她乱了脚步。 也就是因为越来越明显的针对才会让对方早就有了准备,否则的话也不能反击的这么彻底,毕竟一个一直盯着自己的人苏诗宁也不可能什么也察觉不到。 如果当初的时候她就以平常心对待苏诗宁的话,也许苏诗宁就不会有现在的地位,也不会在心里对自己有这么多的戒备,那么算计起对方也会更加的容易一些。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在和苏诗宁第一次正面交锋的过程中她已经输的不能再输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顾昭仪就真的就这样认命了。 这一次的失败是因为她的举动过于急躁了,她现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一定会改正过来,这样的话下一次交手的时候她就不会输。 更重要的是,顾昭仪打算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要保持着低调,借用别人的手对付苏诗宁,这样的方式才是最安全的,以前她这样做的时候可是没有一次失败的,相信苏诗宁也不可能知道这一点的。 第122章 宫女(一) “娘娘,外面下雪了。”青竹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 苏诗宁听到青竹的话,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果然看到雪花不断地从天上飘落下来。虽然隔着一层窗户,可是苏诗宁还是能感觉出来雪花有些大,应该不一会儿就会让地上都铺满了雪。 “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孩子们那里多看着一点,不要让他们贪玩伤了身体。”比起外面的天气,苏诗宁更担心的是有可能会因为冬天而身体不舒服的孩子。 青竹递给苏诗宁一杯热茶,说道:“娘娘放心好了,照顾小主子的人都是能信任的,她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苏诗宁知道青竹说的话是真的,也就不在说些什么。 苏诗宁这里的气氛比较融洽,可是其他的地方却不会是这样的场景,毕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和苏诗宁一样顺心的。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一个身穿淡绿色宫装的宫妃身上。 吴婉仪冷笑的看着五折自己的脸不说话的梅小仪,眼里带着一丝解气,“怎么?梅小仪的伶牙俐齿呢?怎么消失不见了呢?我还想要好好地感受一下,谁知道梅小仪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哑巴,真是让我失望极了呢!” 梅小仪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不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 按理说这个毫无反击之力的梅小仪应该是让吴婉仪觉得十分的舒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有种憋屈的感觉,这就让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吴婉怡又给了梅小仪一个巴掌。 “我想梅小仪现在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人呢!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去贪图,否则的话你的下场会比现在还要惨。”吴婉仪因为觉得梅小仪已经没有任何的威胁,所以做事倒也没有太过分,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梅小仪就离开了,当然这个稍微教训一下只是在吴婉仪看来。 梅小仪等到吴婉仪离开之后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她今天只不过是觉得有些闷了,所以就找了一个人可能不太多的时间出来散散心,却没有想到这么倒霉就遇到了吴婉仪。 梅小仪在心里知道吴婉怡十分的讨厌她,所以在自己失去宠爱之后就一直躲着对方,却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然后挨了两个巴掌。 这两个巴掌让本来梅小仪有些浮躁的心变得更加的不平静,现在距离梅小仪禁足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大事,可是那并不是梅小仪关注的重点。 梅小仪本以为在她禁足解除之后,只要稍微懂点小脑筋就能再一次引起皇上的注意力,却没有想到根本就没有成功。 先不说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皇上,就算是见到了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些事情根本就做不出来,这就让梅小仪心里十分的烦躁,今天她会出来散心也是想要冷静一下然后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梅小仪可是不傻,她自然是知道在宫里如果没有皇上的宠爱的话,等待自己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前一段时间她得罪了一部分人的时候。 现在吴婉仪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动手不就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报复回来吗?想到这里,梅小仪的手狠狠地攥在了一起,她想也许她应该答应那个人的提议了,虽然说那个人现在的处境看起来并不怎么样,可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只要对方能让自己重新获得宠爱,那就是一个很好地合作对象。 吴婉仪和梅小仪之间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只不过并没有人放在心上,在大多数人的心里,梅小仪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那么被吴婉仪报复回来那也是应该的。 于是更多的人是抱着看好戏的想法注意着吴婉仪和梅小仪之间的事情的,毕竟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而苏诗宁虽然并没有看好戏的想法,却也没有在乎那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在那两个人没有爬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苏诗宁是不可能在这两个人身上放入太多的注意力的。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就喜欢出乎别人的意料,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梅小仪已经失宠不会再爬起来的时候,对方竟然在御花园里偶遇了一次皇上,然后再一次得到了宠爱。 而且在侍寝之后,直接被皇上晋升为梅良仪,一下子成为十五年进宫的人里面分位最高的人,虽然孟良仪同样的也是正五品良仪,可是梅小仪可是有封号的,这样就要比孟良仪高半级。 这样的变化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毕竟梅小仪之前的时候明明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皇上了,谁能知道一见到皇上会引起皇上这么大的注意力。 “嫔妾参加惠妃娘娘!” 有些时候有些人你不去招惹她,但是她却会在你的眼前出现,比如说现在的梅良仪。 “原来是梅良仪,真是不好意思本宫刚刚并没有注意到你。”苏诗宁虽然在心底并不是多么的喜欢梅良仪这个人,不过表面上的工作却还是要做的,尤其是对方看起来还是比较得景佑帝喜欢的时候,苏诗宁可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 梅良仪站起来,一脸微笑的看着苏诗宁,“惠妃娘娘身份高贵,自然不会注意到嫔妾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惠妃娘娘能记住嫔妾嫔妾心里就十分的高兴了,怎么可能有更多的要求呢?那样的话就显得嫔妾太过于贪心了。” 梅良仪的态度看起来听恭敬的,话也说得比较谦虚,但是总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 苏诗宁这才抬眼看向梅良仪,比起以前梅良仪简单的装束,现在的梅良仪的妆容要华丽不少,头上的头饰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廉价,总而言之,梅良仪身上的变化并不算小。 梅良仪看到苏诗宁打量自己,不自觉得挺了挺腰,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地方展示出来了,手也看似不经意的放到了耳边的珍珠耳坠上,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可是眼里的却是闪过一丝得意。 而苏诗宁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不知道梅良仪是从哪里得来的自信,竟然拦着自己挑衅。但是苏诗宁却没有一点想要配合对方的一丝,梅良仪连身边的威胁都没有解决干净,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对上自己,真是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傻还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意思,梅良仪能让开吗?本宫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的时间。”苏诗宁可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和梅良仪演戏,先不说现在的天气并不是适合在外面多待,就冲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她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和梅良仪耗着。 梅良仪本以为惠妃会找自己的麻烦的,却没有想到对方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就让梅良仪心里燃气一把火。虽然惠妃的眼神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是梅良仪就能感觉出来对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里,所以才会面对这么明显的挑衅才会无视。也许在对方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这样的想法不可抑制的在梅良仪的心里产生,让梅良仪本来十分的得意的神情慢慢的消失了。 可是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梅良仪都不能阻挡着惠妃离开,谁让现在她们两个的地位相差这么远呢! 梅良仪的表情变化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掩饰的那么好,至少苏诗宁是将对方心底的不甘看的清清楚楚,不过这并没有被苏诗宁放在心上。在宫里对她产生不甘情绪的人多了去了,她根本就不会一一的都记在心上,更何况今天梅良仪的遭遇也是自找的,要不是梅良仪非要在这里拦着自己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对梅良仪发表任何的的意见。 越过梅良仪之后,苏诗宁就带着人快速的回到了秋华宫,然后就见到了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的景佑帝,这就是苏诗宁不想要和梅良仪浪费时间的原因。 之前的时候苏诗宁是去和关雎宫和婉贵妃以及贤妃商量一下过年的事情,在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来找人的孤男寡女,这才知道在她在关雎宫的时候,景佑帝去了秋华宫。 “皇上呢?”在青竹的帮助下,苏诗宁将身上的厚厚的披风脱了下来,一边问着景佑帝的情况。 “皇上正在房间里等着娘娘!魏安公公在身边伺候着呢!”青梅一边回答着,一边和青竹一起将苏诗宁有些凌乱地衣服和头发整理好。 苏诗宁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人朝着景佑帝所在的房间走去。 “皇上请用茶!”一身淡粉色宫装的宫女手里举着一杯茶,白皙的手腕露出来,手上戴着一对白玉镯,衬得宫女的手腕更加的纤细;头微微的低着,将自己姣好的脖颈露了出来,头上的珠花微微晃动,更是动人心扉。 魏安站在景佑帝的身边,将这个看似举动正常,但是却怀着心里的宫女的举动看在眼里,悄悄地看了一眼景佑帝。在看到景佑帝似乎什么也没有看到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宫女的长得确实不错,只可惜皇上不感兴趣,而惠妃娘娘也不会将这样一个人一直放在身边的。 第123章 宫女(二) 苏诗宁是一个傻子吗?当然不是,所以就算是她进门的的时候那个奉茶的宫女表现的很正常,可是对方脸上明显的精细的妆容,以及被自己修改的更能显示出自己腰身的宫女服,都让苏诗宁明白这个宫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之前的时候又做了什么,这个发现让苏诗宁的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别说是苏诗宁,就是苏诗宁身边的青竹和青梅都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两个人都安分的跟在苏诗宁的身后,可是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却是都狠狠地瞪了一眼不应该在这里的宫女一眼,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两个人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不守规矩的宫女。 开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算不上小,所以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苏诗宁的到来,不同于其他两个人面上没什么反应,房间里的宫女不自觉得抖了一下,只不过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而已。 李云熙将手边的书放到桌子上,脸上带着笑意问道:“事情都忙完了?” 在李云熙等待的这段时间,早就有人给他解释了苏诗宁之前去干什么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苏诗宁看景佑帝的表现就知道他没有将身边的那个宫女放在心上,这个发现让苏诗宁松了一口气,她可一点也不想要从自己的宫里出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旁人的笑话先不说,单单是自己心里的恶心她就受不了的,她能接受景佑帝不只有她一个女人,毕竟这是她不能改变的饿,可是如果景佑帝睡了自己的宫女那就要另说了。 “事情并不是很多,事实上臣妾和贵妃还有贤妃早就有了打算,今天只不过是更加确定一些。”苏诗宁走到景佑帝的身边,顺便回答景佑帝的问题,眼神一点余光也没有给景佑帝身边的宫女。 可是这个样子的苏诗宁却是让宫女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身形也有些稳不住,开始有了一丝晃动。 而事实上,苏诗宁可并不是一点也没有观察这个宫女,不得不说这个宫女想要爬高枝是有一些资本的,本来就比一般人出色的脸庞,在稍微一打扮之后更是增添了不少的颜色,虽然说不上国色天香,倒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摸了摸被放到一边的茶杯,苏诗宁皱了皱眉头,说道:“皇上的茶有些凉了,你再去倒一杯来。” 苏诗宁并不打算守着景佑帝的面就处置这个明显的吃里扒外的宫女,只是将人打发走了,如果对方走了之后不会再回来,那么苏诗宁会稍微给对方留一点情面,只是将人赶出去。但是如果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么苏诗宁可也就不会心软。 而事实证明,就算苏诗宁想要给别人一条活路,别人也不一定稀罕,看着再一次端着茶杯进来的宫女,苏诗宁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看来她的好心并没有被别人接收到,既然这样她也就不用给人什么好脸色了。 如果景佑帝刚刚表现的有那么一丝对这个宫女感兴趣的话,苏诗宁就算心里觉得恶心也不会做些什么,可是现在景佑帝明显的当做没有看见,那么苏诗宁就不用客气了。 燕语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惠妃察觉到了,可是她不想要放弃,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惠妃是不可能饶过她的,除了继续努力成为皇上的妃子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青竹看着不是好歹的燕语,眼里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可是她同样的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将这个表现的这么明显的时候,于是笑着朝着燕语坐过去,动看似轻松实则用力不小的将燕语手里的茶杯夺了过来,横了一眼燕语这才将茶端到景佑帝的身边。 “皇上,这茶有些热,稍微冷一下才能喝。”燕语被青竹夺了工作,在心底自然是不满意的,于是就不甘示弱的开口说道。 李云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看向从刚刚起就十分大胆的宫女,眼里的情绪有些不明。 燕语在看到景佑帝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就将自己训练了好久的微笑展示出来,身体不自觉得站直了,将自己的身材很好地显示出来,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优势的,也不认为皇上会看不见。 正满心等着景佑帝发现自己美好的燕语,并没有注意到景佑帝眼里闪过的一丝厌恶,还在做着成为皇上妃子的美梦。 李云熙偏头看向身边的苏诗宁,苏诗宁嘴角的微笑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李云熙知道苏诗宁的心情可不会想脸上表现的那么明显,“爱妃宫里的人看来是要好好地教育一番了,什么时候一个宫女都能对朕指手画脚了呢?” “这还是要问皇上,谁让皇上的魅力太大了,本来好好地宫女都不自觉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不都没有瞧见臣妾这个主子,一心都放在皇上的身上了。”苏诗宁心里却是因为燕语的行为有火气,不过倒也不至于多么的生气,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宫女而已,景佑帝都没有看上,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燕语因为景佑帝和惠妃的话脸色变得苍白,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得到皇上的主意,可是现在皇上根本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看着惠妃微笑的脸,燕语在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她突然想起惠妃的手段了,她现在没有得到皇上的宠爱,也就意味着还是会被惠妃随意蹂躏,想想燕语就觉得浑身发冷。 将燕语眼里的惊惧看在眼里,苏诗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要是真的害怕的话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不过现在看没有靠山所以才认清楚了事实而已。 “好了,朕知道爱妃这是生气了,不过朕可是冤枉的,朕可是一心一意的在等着爱妃回来,什么事情都没做的,至于别人有什么心思可是她本身心思不正,可是和朕没有任何的关系。”将苏诗宁的手抓到手里,李云熙为自己喊冤,那些宫女动了什么心思可是和他没有关系的,他可没有主动诱惑这些人。 苏诗宁对景佑帝的话心里有些嗤之以鼻,要不是景佑帝之前有过前科怎么可能会有宫女动心呢?不过面上却是十分的受用,“皇上的话臣妾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臣妾心里就是不舒服,臣妾只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就看到了这样的事情,臣妾以为对宫里的人已经够好了,为什么还有些人非要在臣妾的心上插刀呢?” 虽然苏诗宁之所以会说这样的话,是故意说给燕语听的,不过却也是包含了她的一部分真心,对于自己宫里的人苏诗宁一向都是温和的。只要不怀有二心,上次什么的也都有,可是要比别人动不动就拿身边的宫人出气要好多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知足呢? 成为景佑帝的妃子就真的好吗?一个宫女,身后没有任何的背景,就算爬上了景佑帝的床又能有何呢?当初十分受宠的珍容华现在不也是默默无闻了吗?为什么还是有人不吸取经验呢? “爱妃何必因为这些养不熟的人伤心呢?既然心里有了别的心思那就不要留在身边好了,有这样的人在爱妃的身边朕也是不放心的,今天她能因为夺宠背叛爱妃,明天她就能因为利益伤害爱妃,这样的人还是早早的弄到宫刑司比较好,省的爱妃看了心里难受。”李云熙看到苏诗宁脸上的伤心,自然是要说好话的,至于引起苏诗宁心里不高兴的宫女自然就成为了被迁怒的对象。 燕语如果一开始的时候还抱着一定的侥幸心里,现在终于意识到她的处境是怎么一回事了,看着景佑帝侧脸,燕语觉得随意说出将自己送到宫刑司的景佑帝是那么的遥远。到底她是因为什么才会认为只要自己稍微诱惑一下,皇上就会喜欢上自己的呢?燕语突然就有些闹不明白了,之前的时候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诗宁看着燕语苍白的脸色以及眼里的后悔,心里没有任何的起伏,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之前她给对方机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抓住? “臣妾知道皇上的话是为了臣妾好,可是这个宫女伺候臣妾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就这样送到宫刑司臣妾也有些雨欣不忍,将人弄到浣衣局就好了,只要不要臣妾再看到对方就好。”苏诗宁自然不会让燕语去宫刑司,去了宫刑司的宫女都是犯了大错的,燕语被这样弄进去有些不伦不类的,而且自己的名声也算不得好,将人弄到浣衣局就差不多了。 “皇上,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不管是宫刑司还是怀疑局都是燕语不想要去的地方,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去过,却也知道这两个地方都算不得好,宫刑司是要命的,而浣衣局虽然要不了命,可是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燕语想着自己求情就能得到原谅,毕竟她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虽然有了不对的心思,可是却也没有成功,不会有事的。可是其他的人就不是这样想的,燕语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就被人堵了嘴拖了出去,心里再多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24章 梅良仪流产 “本宫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惠妃将一个宫女给送到了浣衣局,也不知道这个宫女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让惠妃这么狠心。”婉贵妃将手边的茶杯放到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诗宁,宫里发生什么事情根本就瞒不了多久,在燕语被送去浣衣局的第二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个不安分的宫女被惠妃送走了,而婉贵妃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的机会嘲讽苏诗宁。 苏诗宁坐在一边,表情并没有因为婉贵妃的话发生任何的变化,“臣妾从来不知道贵妃是这样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不过是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而已,也值得贵妃这样在乎,说实话,还真是让臣妾受宠若惊呢!” “八卦不八卦的本宫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只不过是稍微对惠妃的宫女有些好奇而已,希望惠妃能给本宫解释一下,也不至于让本宫听着宫里的谣言而受了蒙蔽。”婉贵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机会,她可是要好好地让惠妃丢一次人。 苏诗宁抬眼看向婉贵妃,目光从婉贵妃身边的饿一个宫女身上划过,轻笑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怎么还用臣妾来给贵妃解释吗?贵妃可是比别人更加的明白这一点,毕竟臣妾宫里的宫女是吃里扒外,而贵妃身边的宫女可是贵妃亲自安排的不是吗?” 之前就说过,宫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婉贵妃在自己的宫里选了一个姿色不错的宫女每天带在身边也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的。比起苏诗宁的宫里是宫女自己不安分,婉贵妃主动寻找夺宠的人更是让人值得笑话一番,毕竟这证明婉贵妃自己已经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了。 婉贵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不少,因为她心底最不想要让人知道的事情就这样被苏诗宁被点了出来,要知道婉贵妃最不想要承认的就是自己已经不受宠了。 虽然景佑帝去关雎宫的次数并不算少,可是留宿的次数却很少,就算留宿三次里面有两次也只是躺在床上睡觉,什么事情也不做。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婉贵妃也不会想要推出一个宫女这样的方法来的,可是她必须要景佑帝的心还在她的关雎宫,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做。 “惠妃真是耳聪目明,本宫身边多了一个宫女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真是不知道在整个宫里还有什么是惠妃不知道的。”就算自己不想要被人知道的心思被苏诗宁点出来了,婉贵妃也不会在苏诗宁的面前认输,真个宫里婉贵妃最不想要的就是在苏诗宁的面前丢了面子。 手拿着帕子轻轻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苏诗宁继续微笑着,“贵妃说这话就有些厚此薄彼了,贵妃在宫里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身边多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宫女自然是要因人瞩目的。(.无弹窗广告)更何况贵妃对臣妾的关心程度也是一点也不小,臣妾宫里不过是少了一个宫女,贵妃不也是知道的很清楚吗?这样关心臣妾的贵妃自然也是让臣妾要关心贵妃,总不能浪费贵妃对臣妾的心意不是。” 苏诗宁其实在心里觉得十分的好笑,明明一开始是婉贵妃先拿燕语这个宫女的事情说事的,现在又明里暗里指责自己,真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婉贵妃看着似乎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苏诗宁,心里的不满别提多么的多了。 “贵妃和惠妃就都少说两句吧!毕竟今天我们可是有正事的,不能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这个时候在一旁看戏的贤妃终于开口了,并没有让婉贵妃继续说下去。 婉贵妃被贤妃这样一打岔,一些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去了,她有些拿不准贤妃到底是真的不耐烦了还是在帮惠妃的忙,可是却也知道不应该继续下去了,毕竟今天她不是来和苏诗宁找事的。 今天苏诗宁、婉贵妃还有贤妃再一次聚集在了关雎宫,还是为了过年的事情,毕竟这是她们第一次办这样的事情,不能出现任何的错误。 苏诗宁在关雎宫待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虽然说是商量着做事,事实上婉贵妃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苏诗宁去了大部分都是在听婉贵妃说话。 今天注定苏诗宁休息不了,她刚刚回到秋华宫,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一下,就传来吴婉仪让梅良仪流产的消息。因为这件事情,苏诗宁不得不放弃休息的想法,丝毫没有停顿的去了梅良仪所在的枫香阁。 秋华宫距离枫香阁并不算近,所以苏诗宁到达枫香阁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管是婉贵妃还是贤妃都是已经早到了,当然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 看着跪在地上,神情有些慌乱的吴婉仪,苏诗宁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安分的站到了贤妃的旁边,在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苏诗宁觉得自己还是不发表任何意见比较好。 婉贵妃看着苏诗宁的动作,心里稍微满意了一点,这个苏诗宁还是识点趣的,至少没有一过来就随意开口。 “吴婉仪,梅良仪现在因为你而流产了,你可知罪?”婉贵妃冷眼看着吴婉仪,心里不知道是多么的高兴,她十分讨厌宫里这些新鲜的面孔夺走了皇上的注意力,现在能少一个敌人她自然是高兴地。 吴婉仪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道:“贵妃娘娘,不是嫔妾做的,嫔妾好好地过来给梅良仪赔罪,可是谁知道还没有说几句话梅良仪就倒在了地上,她是自己倒下的和嫔妾没有任何的关系。” “和你没有关心?”婉贵妃反问道,“如果和你没有关系的话为什么你身边的宫女和梅良仪的宫女都说是你故意的绊倒了梅良仪,然后导致梅良仪流产的呢?你告诉本宫为什么这些人都异口同声的指认你呢?” 婉贵妃的反问让吴婉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个宫女,这个宫女并不是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可是却也是在进宫之后收复的一个比较信任的,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 婉贵妃不是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有猫腻,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归根到底还是吴婉仪自己不安分,所以才会让人抓住了这样一个明显的把柄。 吴婉仪环视了周围的人,将所有人眼里的情绪看在眼里,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绝望,难道她就要折到这里了吗? 第125章 梅良仪 看着吴婉仪的脸色,苏诗宁其实在心里已经觉得对方是被人算计的,说实话!虽然吴婉仪这个人为人处世有些不留情面,可是要说对方故意将梅良仪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却有些不太可能。 就算她提前知道了梅良仪怀孕的消息,想要弄掉对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将自己牵扯进去,这个事情就算是宫里最不聪明的女人都能明白的事情,苏诗宁不相信吴婉仪不知道。 而且吴婉仪和梅良仪两个人,虽然都对苏诗宁的态度不好,可是要是比较起来,苏诗宁更喜欢吴婉仪一些。原因就是吴婉仪要更能看透一些,也就意味着吴婉仪想要做什么事情的话很容易就被掌握在手心里。 可是梅良仪就不一样了,虽然交锋的次数并不是很多,苏诗宁却能感觉出来梅良仪是一个难缠的人,但看对方在被打压下去之后很快又升上来就能看出这一点来。[.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之所以得出吴婉仪是被人算计的这样的结论,苏诗宁凭借的可不仅仅只有对吴婉仪的了解,更多的还是因为之前她发现的一些事情。 “怎么没话说了吗?依本宫看你就是因为嫉妒梅良仪,所以才会下狠手,宫里怎么会有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呢?梅良仪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孩子,就这样被你给弄没了,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吗?”不管苏诗宁在心里想的是什么,婉贵妃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吴婉仪打压去的想法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在这个宫里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就算今天的事情和吴婉仪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也不会放过对方的。 在婉贵妃的心里,不管是吴婉仪还是梅良仪都是很讨厌的,但是现在梅良仪流产了,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差不多废了,就算对方能够在流产之后恢复身体,可是在她养身体这段时间婉贵妃有的是办法让对方彻底失宠。剩下的吴婉仪自然是也不能好好的再留下来,能利用梅良仪的流产的事情让吴婉仪失了宠爱,怎么看都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了,能够不花费太多的经历就解决两个敌人,婉贵妃可是喜闻乐见的。 婉贵妃心里的想法虽然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在场的人差不多都能猜出一而来,事实上和婉贵妃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这也是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是婉贵妃说话,其他人并没有插嘴的原因。毕竟新进宫的人里面,不管是吴婉仪还是梅良仪都十分的有竞争力,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那么这两个人消失是最好的办法。 吴婉仪虽然为人冲动一些,可是却也不是什么也看不懂的人,也就是因为这样,吴婉仪心里才会十分的绝望,才会觉得自己在劫难逃。 现在吴婉仪十分的后悔,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也不会在今天过来找茬的。这样想着的吴婉仪很显然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既然她身边的宫女都已经背叛了她,那就证明就算今天她不过来着梅良仪的麻烦,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贵妃娘娘,嫔妾知道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嫔妾是将梅良仪害的流产的人,可是就算是这样,嫔妾却还是不能承认,不是嫔妾做的事情嫔妾不能承认。嫔妾可以对天发誓,梅良仪流产的事情和嫔妾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嫔妾说谎的话,嫔妾就不得好死。”吴婉仪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她只能发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惜的是,在场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吴婉仪到底是不是害的梅良仪流产的人,她们只是不想要吴婉仪继续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着这样的心思,吴婉仪的誓言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婉贵妃冷眼看着吴婉仪,神情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虽然你的态度表现的很真诚,可是本宫做事是讲究证据的,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指认你,本宫不能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认为你是清白的,这样的话对梅良仪就太不公平了,这样的事情本宫是不能做的。” “可是……”吴婉仪也知道自己之前的发誓几乎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当婉贵妃真的将自己的态度表现的这么明显的时候,吴婉仪还是十分的不甘心,梅良仪流产这件事情根本就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凭什么要背这个黑锅呢? “没有什么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不管吴婉仪你说些什么,只要拿不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来,那么一切都是白搭的,既然这样,那么本宫也就不能继续姑息你,做错了事情的人一定要受到惩罚。”婉贵妃不想要在吴婉仪的身上继续浪费时间,直接就打断了吴婉仪的话。 吴婉仪看着婉贵妃高高在上的脸,心里的绝望终于达到了顶点,她知道今天自己真的要栽了。 “粹元宫吴婉仪因嫉妒梅良仪受宠,狠下心肠将怀有身孕的梅良仪害的流产,现在证据确凿,先将吴婉仪贬为……” “等一下!”婉贵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人给打断了。 婉贵妃脸色不好的看着苏诗宁,在婉贵妃看来这个时候打断她说话的苏诗宁是故意的,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表现。 “不知道惠妃有什么想要说的,非要在这个时候打断本宫的话。”婉贵妃语气不好的冲着苏诗宁说道,要不是因为苏诗宁同样也是掌管着宫务的人,婉贵妃的语气可能会更加的恶劣一些。 苏诗宁当做没有看到婉贵妃难看的脸色,看了一眼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吴婉仪,笑着说道:“贵妃娘娘,真是不好意思,臣妾并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打断您的话。只不过臣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来,也许能够证明吴婉仪的清白,所以才会出声的。” “哦?本宫倒是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证明吴婉仪的清白,要知道现在可以说是证据确凿的。”婉贵妃虽然心里十分讨厌苏诗宁的多事,可是这个时候却不能不顺着苏诗宁的话来说。 苏诗宁对婉贵妃眼底的冷光选择了无视,说道:“是这样,最能够证明吴婉仪害的梅良仪流产的证据,就是因为吴婉仪身边的宫女也之人吴婉仪推了梅良仪,可是臣妾在前几天很不巧的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被吴婉仪带在身边的这个宫女和梅良仪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白的关系,而偏偏是这个宫女之人吴婉仪推了梅良仪,这就让臣妾有那么一丝怀疑。” 虽然苏诗宁讲话说完,吴婉仪脸上的惊喜再也掩饰不住,而本来脸色十分平静的宫女却是面色有些慌张。 “那又能怎么样呢?就算这个宫女和梅良仪有关系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说不定就是因为和梅良仪有关系所以这个宫女才会选择说出实话,而不是配合着吴婉仪说谎话,要知道梅良仪可是流产了,难不成梅良仪会拿这样的事情来看玩笑吗?”婉贵妃虽然在眼底闪过诧异,不过却还是有怀疑。 苏诗宁轻笑了一声,对于婉贵妃的话也早有准备,“贵妃娘娘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可是如果梅良仪根本就没有怀孕呢?臣妾可是知道在前两天的时候梅良仪刚刚来过例假的,就这么两天梅良仪突然就怀了孕,臣妾还真是挺好奇对方是怎么做得到的呢!” 第126章 彩云 “惠妃!你可知道你自己说了什么话吗?梅良仪已经流产了,你现在说她是假孕,这件事情可是很难让人信服,毕竟没有人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要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婉贵妃看着苏诗宁,虽然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可是该说明白的话她还是要说清楚的,说实话她并不相信梅良仪是在假孕,毕竟梅良仪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要是暴露了的话梅良仪可就真的完了,婉贵妃觉得梅良仪这样一个聪明人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贵妃说的没错!虽然臣妾并不知道惠妃为什么想要替吴婉仪开脱,毕竟之前并没有看出来惠妃和吴婉仪之间关系有多么好,可是却也不能因为惠妃毫不证据的几句话就证明吴婉仪是清白的,梅良仪的流产是假的,如果仅凭惠妃的几句话就确定这一些的话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吗?毕竟惠妃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和夫人接着婉贵妃的话说道,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苏诗宁的眼神也隐隐的带着一丝挑衅。 婉贵妃看了一眼和夫人,对方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在帮着自己说话,可是婉贵妃却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和夫人的想法,对方只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的手来打击苏诗宁,这一点婉贵妃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要不是看在她们两个的目的是差不多的话,婉贵妃还真的不想要与和夫人有什么交情,要知道两个从进宫开始就互相看不上眼,现在一个有着皇上的宠爱和权力,一个有着皇子,算起来是属于半斤八两的人。当然看着和夫人首先联合和夫人的样子,就能看出来谁是半斤谁是八两。不过虽然婉贵妃和和夫人的交锋中一直处于上风,可是对方身边的三皇子在婉贵妃看来就是一根刺。 苏诗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和夫人,将和夫人的想法也看的清清楚楚,景佑帝现存的皇子有四个。在顾昭仪被景佑帝厌弃之后,大皇子的威胁就小了很多,而贤妃的六皇子身体虽然好了很多,可是却还是一个病秧子,威胁性同样的也不是很大。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和夫人的三皇子和自己那里的五皇子,那么和夫人看自己不顺眼也是应该的,毕竟和夫人从来就不像是没有野心的人。既然有野心,那么和夫人将自己当做敌人,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和夫人被苏诗宁的眼神瞧的有些恼怒,就好像在苏诗宁的眼里自己一直都在无理取闹一样,这也是和夫人看不惯苏诗宁的一个原因,一个比自己的小的女人爬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说,还一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这就让和夫人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对方的五皇子要比自己的儿子受宠,这让想着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的和夫人更是不想要看到苏诗宁春风得意,只要有机会就想要给对方找茬。 收回自己看向和夫人的视线,苏诗宁开口说道:“和夫人心里的疑惑本宫自然是知道的,要是没有证据的话本宫怎么可能会随便开口呢?就好像和夫人之前说的一样,本宫和吴婉仪之间关系并不是很好,要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的话,也不会为吴婉仪说话的,毕竟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 婉贵妃看着苏诗宁,想要看出来苏诗宁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却从苏诗宁的身上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既然惠妃说自己有证据,那么就将证据拿出来,这样本宫才能判断惠妃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吴婉仪是被冤枉的还是确实有罪,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到了这里,不管婉贵妃相不相信苏诗宁的话,她都不得不将主动权交给苏诗宁,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 苏诗宁微微一笑,说道:“贵妃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臣妾就将臣妾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无弹窗广告)” 苏诗宁接过婉贵妃的话,心里没有任何的慌张,“贵妃想要治吴婉仪的罪,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证明吴婉仪让梅良仪流产了,这个罪名成立的前提是梅良仪确实怀孕了,而且还因为吴婉仪的缘故而流产了。本宫知道刚刚应该是有太医给梅良仪诊断过了,否则的话各位不会这么确定梅良仪流产这件事情,但是如果这个太医和梅良仪串通好了呢?” “当然,本宫知道一定会有人说梅良仪只不过是一个良仪怎么可能会能买通太医院里的太医,但是梅良仪如果有了别人的帮助,那么买通一个太医就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毕竟梅良仪背后的人手段并不小。”稍微停顿了一下,苏诗宁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和夫人看着苏诗宁不慌不忙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说道:“听起来惠妃说的好像十分有道理,可是证据呢?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惠妃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不会是惠妃没有证据,只不过是自己在胡乱猜测的吧?” “当然不是,证据什么的只要再去请一个太医给梅良仪诊一下脉不就有了吗?本宫在来之前,已经派人去了太医院,相信很快就会有太医过来了,更何况,本宫这里还有着梅良仪和那个帮助她的人交往的证据,只不过本宫想要先将事情讲清楚而已,和夫人请不要太着急。”苏诗宁否认了和夫人的话,虽然对方的胡搅蛮缠让苏诗宁觉得有些厌烦,不过苏诗宁现在并不想要和和夫人计较什么。 婉贵妃在听到苏诗宁已经派人去请太医的时候,眼里精光一闪,看向苏诗宁的眼神略带不满。婉贵妃看到苏诗宁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有了准备,可是不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去请太医,而且明知道吴婉仪是被冤枉的,却还是等到自己出发吴婉仪的时候才开口,这一切都值得婉贵妃在心里给苏诗宁记上一笔。 虽然在心里婉贵妃又多了一分对苏诗宁的不满,不过她还是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的,并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 和夫人被苏诗宁的话给堵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却也只能忍耐下来,毕竟现在并不是置气的时候。 “彩云是吧!”苏诗宁突然将目光放在之前指认吴婉仪的宫女身上。 “奴婢彩云见过惠妃娘娘!”彩云跪在地上,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得攥在一起,本来她以为自己的任务会完成很好,可是惠妃所说的话却让彩云不得不多想。 “作为吴婉仪的宫女,能被吴婉仪带在身边应该是比较得吴婉仪信任的人吧!既然这样,作为吴婉仪的心腹你为什么会说出对吴婉仪不利的话呢?”苏诗宁似乎没有看到彩云不同寻常的紧张,张口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奴婢……奴婢……”明明之前想好了的说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彩云却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说不出来了吧?那么本宫就说几句话,你听听看,是不是正确的。”苏诗宁没有给彩云继续说话的时间,直接就打断了对方的话,“那是因为彩云你根本就是另有主子的,吴婉仪根本就不是你忠心的对象,这样的话,你所谓的背叛就很正常了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 “闭嘴!听本宫将话说完。”苏诗宁一声呵斥,让彩云好不容易能说出来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你这是想要不承认吗?你以为要是本宫不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的话能将话说的这么肯定吗?还是说你以为你隐藏的足够好,本宫就不知道你的主子其实是顾昭仪?” 苏诗宁的话可算是引起了一定的轰动,谁都没有想到不过是两个低位妃嫔之间的事情,竟然牵扯到了顾昭仪,这就让一些人看向苏诗宁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彩云还存着侥幸心理的话,那么顾昭仪三个字在苏诗宁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瞒过对方。 这个发现让彩云的脸色变得十分的苍白,她不知道明明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计划在走,为什么却在最后的时刻都功亏一篑。 “顾昭仪?惠妃你的意思是,今天这一出事情还和顾昭仪有关系?”婉贵妃在这个时候开口,最重要的就是听到了顾昭仪三个字,毕竟所有的人都以为顾昭仪现在在养精蓄锐,谁能想到这个人竟然还不安分。 苏诗宁扬起一个笑脸,说道:“自然是这样,要不是因为事情和顾昭仪有关系,臣妾怎么可能会知道梅良仪的事情呢!毕竟臣妾的时间也是宝贵的,不过也亏了臣妾对顾昭仪多了几分注意,否则的话也不会知道原来梅良仪的背后竟然也有着顾昭仪活动的身影,说实话,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臣妾也觉得十分的吃惊呢!” 说实话,要不是查出来梅良仪和顾昭仪之间有关系,今天的事情苏诗宁根本就不会管,毕竟吴婉仪被冤枉了可是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但是如果吴婉仪是被梅良仪和顾昭仪合伙给陷害的,那么苏诗宁就必须要证明吴婉仪的清白,顺便再给顾昭仪一个礼物,顾昭仪这么快有开始活动起来,这可是让苏诗宁十分的不放心呢! 第127章 顾充容(已替换) “顾充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不会是又想着算计别人吧!哎呀!这一次可是要小心一些,眼光放亮一些,可要再被惠妃娘娘发现了,否则话又要被降两级了。(.)”庄充容讽刺的声音在顾充容的耳边响了起来,看向顾充容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顾充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难看,如果是以前的话她根本不会将庄充容这样一个人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却不行,不仅是因为她现在和庄充容的分位相同,更重要的是她已经被景佑帝给厌恶,没有什么资本和庄充容对上。 就算是庄充容并不受宠,可是在现在,对方却还是要比自己好那么一点,至少对方运气好了还能得到景佑帝的临幸,自己确实没有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顾充容就对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恨得牙根痒痒,要不是因为那个人的话,自己到现在还是宠爱、子嗣都不缺的德妃,而不是一个充容。连带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孩子都被景佑帝不喜,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景佑帝了,见不到景佑帝她就没有办法让景佑帝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也就只能忍受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自己的讽刺。之前的时候,顾充容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事实就是这样,这就让她对苏诗宁的怨恨更加的深厚,明明她和梅良仪针对的人并不似苏诗宁,为什么她却要插一脚呢?不仅让自己的计划流产了,而且还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困难。 庄充容看着眼前的顾充容,心里别提是多么的畅快了,记得当年顾充容压在自己的头上是多么的得意啊!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就让庄充容在心里觉得十分的平衡,当初顾充容给自己的,她现在要一一的还回去。庄充容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她们刚进宫,顾充容在自己面前劫走了皇上,让自己成为宫里所有人嘲笑的对象,并且因此流掉了自己的孩子。否则的话现在皇长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有着这样想法的庄充容对惠妃可是十分的感激,要不是因为惠妃不止一次的抓住了顾充容的把柄的话,自己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怎么?顾充容觉得我说的话难听了?呵呵~既然觉得难听,那么就不要做让人瞧不起的事情,都已经从德妃贬为昭仪了,竟然还不安分,现在好了,成为充容,和我一样的分位,现在顾充容觉得满意了吗?”庄充容毫不留情的刺激着顾充容,看着对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的心情就越好。 事实上,庄充容对顾充容也是十分的看不上眼的,宫里的女人没有什么人手上是干净的,这一点庄充容并不能否认。但是想顾充容这样作死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之前陷害惠妃被惠妃反击回去,从德妃贬为了顾昭仪,本来就是一件十分难看的事情,不说保持低调,想着该怎么挽回皇上的心意,反而有兴风作浪,可不是又让人给抓住把柄了吗? “庄充容还有别的事情吗?要是没事的话,我就要先回去了。”除了当初刚进宫的时候顾充容遭受过这样的待遇,其他的时候她都是被人羡慕的存在,可是现在却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就让顾充容有些接受不能。 庄充容会这么容易的就放过顾充容吗?当然是不可能了,以后顾充容躲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出门,说不定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既然这样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苏诗宁远远地看着顾充容被庄充容纠缠着,脸上也没有了一贯温和的笑容,反而是带着一丝不耐烦,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在当初选择将顾充容和梅良仪,不!应该说是梅常在之间的利用假孕陷害吴婉仪的阴谋说出来的时候,苏诗宁就已经想到顾充容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说,在真正看到这样事情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好。被以前看不起的人纠缠着的顾充容,很好的让苏诗宁以前因为顾充容而产生的闷气而消失不见了。 ****** “娘娘,吴婉仪来访!” 午休醒来,苏诗宁就从青竹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微微有些吃惊,毕竟吴婉仪可不像是会来自己这里的人,就算五天之前,自己帮她解决了那么一个大忙,也没有见她有什么表示。 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苏诗宁任由身边的宫女给自己穿衣,开口问道:“吴婉仪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说过来干什么?” “回娘娘的话,吴婉仪已经来了有两刻钟了,奴婢告诉过她您正在休息,本来是想让她先回去的,不过吴婉仪自己选择留在这里等您醒来,至于过来干什么,奴婢看吴婉仪的表情似乎比以前恭敬了不少,看样子是有事求着娘娘。”青竹仔细的回答着,只不过在提到吴婉仪的时候眼神则是有些不屑,青竹可没有忘记之前的时候吴婉仪脸上的不满是多么的明显,不过是一个婉仪而已,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就好比,上一次自家娘娘帮了她的忙,一声谢谢就完事了,也没说来秋华宫表示一下。现在是有事想要求自己娘娘了,又一脸恭敬的出现在这里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么大脸面吗? 苏诗宁不是没有看到青竹脸上对吴婉仪的不满,不过她却是什么也没有说,毕竟怎么看苏诗宁对吴婉仪也是有想法的。 等到苏诗宁收拾好,来到会客厅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 虽然吴婉仪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是苏诗宁却还是看到了对方眼底隐藏的不耐烦,这个发现就让苏诗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就是这样的态度还想要过来求人,着吴婉仪是不是以为自己太好说话了啊! “不知道吴婉仪来本宫这里有什么事情吗?”苏诗宁将自己心底的情绪收拾好,开口询问吴婉仪今天过来的理由,当然语气算不上多么的好,毕竟对于苏诗宁来说这里的事情来说,她的身份也不用给吴婉仪多么好的态度。 吴婉仪的脸色微微一僵,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根本就不想要来惠妃这里,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去自己的阶级敌人那里求情。可是没办法,想到昨天家里的人传进来的消息,这就让吴婉仪不得不来这一趟。 “惠妃娘娘,嫔妾今天过来求您帮忙的,如果您帮了嫔妾这个忙之后,嫔妾以后就为你冲锋陷阵,在所不惜。”吴婉仪强忍着心底的不甘心,对着惠妃奉上自己的忠心。 吴婉仪觉得自己十分的委屈,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成为比惠妃更加出色的人,可是她进宫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没有那么的重要,这就让她不得不对着惠妃低头。 看着吴婉仪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苏诗宁真是要气笑了,难道吴婉仪真的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厉害吗?这么有自信,为什么之前的时候差一点就被人给陷害了,明明是受害者却没有得到景佑帝一丝一毫的补偿? “呵呵~吴婉仪是凭借着什么,认为本宫一定会答应你呢?一个对本宫有着怨言的帮手,吴婉仪你想要冲本宫效忠,本宫还不敢答应呢!要是本宫相信你了,你在本宫的身后捅一刀该怎么办?更何况本宫并不认为吴婉仪你有足够的优点让本宫觉的你是一个值得拉拢的人。”苏诗宁说话可是一点情面也没有给吴婉仪留,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有这听听吴婉仪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想法,可是吴婉仪一开口,就让苏诗宁打消了这个想法,这样一个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人,她根本就不应该给对方机会。 “你~”吴婉仪愤恨的看着苏诗宁,对方脸上的不屑以及讽刺真的是要刺瞎了她的眼,心里别提是多么的愤怒了。 苏诗宁目光从吴婉仪的脸上划过,看起来是一点也不在乎吴婉仪的态度,只不过说话的语气又加重了一点。”吴婉仪最好是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收起来,这样的表情让本宫的心情很不好,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吴婉仪本来是想要顶嘴的,可是在最后的时刻却忍住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如果不听话的话,可是很有可能就会被惩罚的。 吴婉仪可是一点也不想要带着伤回去,就是尽量将脸上的表情控制好,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表情,说道:“嫔妾知道嫔妾之前的态度让惠妃娘娘不是那么喜欢嫔妾,但是只要惠妃娘娘帮了嫔妾的忙之后,嫔妾一定会改正以前的缺点,不会在和以前那样和惠妃娘娘作对的。” 吴婉仪在心里不管是多么的愤怒,今天过来的目的却还是没有忘记,只要帮着家里的人度过这一次劫难,她一定要让惠妃付出代价。 要不是因为能帮忙的人就只有惠妃,她也不会来这里受难。 “不好意思,本宫对你说的话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吴婉仪想要找人帮忙的话,还是去别人那里好了,说不定会有人接受吴婉仪的忠心。”先不说吴婉仪的态度让苏诗宁多么的不满,吴婉仪受了自己这么多的讽刺却还是没有离开,这就让苏诗宁知道吴婉仪所求的事情应该是不小,这就让苏诗宁更加的不想要吴婉仪将事情说出来。 “惠妃娘娘……”吴婉仪还是不想要放弃,因为她知道能帮上她忙的人就只有惠妃。 “本宫有些累了,青竹!送客!”苏诗宁开口打断了吴婉仪的话,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帮忙,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和对方说话浪费时间。 “吴婉仪,请!”青竹在苏诗宁的身边,对于吴婉仪早就不满意了,现在终于得到了自家娘娘的指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执行自己听到的命令。 吴婉仪的脸色因为苏诗宁主仆二人的举动不断地发生变化,虽然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继续留下来请求惠妃帮忙,可是感情上却是一点也不想要留下来。 当然在这个时候吴婉仪就算是想要留下都不可能了,看着眼前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走的宫女,吴婉仪一挥衣袖离开了。不过在除了秋华宫的大门之后,吴婉仪就下定决心,她一定会让惠妃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吴婉仪今天来你这里了?”李云熙端着茶杯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似乎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苏诗宁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回答道:“皇上也知道这件事情?说实话,臣妾和吴婉仪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她突然过来还真的让臣妾觉得有些吃惊呢!毕竟上一次吴婉仪出事她都没有踏进臣妾的秋华宫,臣妾还以为她永远都不会来臣妾这里。” 苏诗宁并没有提吴婉仪今天过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因为她知道景佑帝是知道的,否则的话也不会问关于吴婉仪的事情,毕竟只是一个婉仪,如果不是景佑帝特意观察,怎么可能这么准确的知道对方的举动呢? “是吗?那么吴婉仪过来和爱妃说了什么吗?不知道爱妃能不能和朕说说。”李云熙对于苏诗宁的话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继续问道。 苏诗宁现在确定景佑帝这是在试探自己,心里对于吴婉仪想要自己帮的忙更加的好奇,之前的时候她就猜到应该是和前朝有关系的,所以才会在吴婉仪开口之前就将人给赶走了,而现在景佑帝的表现更加的证明了苏诗宁内心的猜测,要是和前朝没什么关系的话,景佑帝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故意提起。 心里各种心思在翻转,苏诗宁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看起来好像是没有感觉到什么一样说道:“吴婉仪过来说是想让臣妾帮她一个忙,还说以后会站在臣妾这一边,只不过臣妾并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也没有听吴婉仪说想要臣妾帮什么忙。皇上,你也是知道的,吴婉仪一向都不喜欢臣妾,对于吴婉仪的话臣妾自然不会相信,也就没有和她纠缠太多的时间,稍微敷衍了一下就让人给回去了,皇上可是没见到,吴婉仪回去的时候脸上可是不高兴极了呢!” 李云熙听到苏诗宁的话在倒也没有太过吃惊,毕竟吴婉仪来秋华宫是下午的时候,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在秋华宫发生了什么李云熙自然是知道的,苏诗宁对待吴婉仪的态度他也是很清楚。 既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李云熙现在开口的目的自然不是想要打探什么,只不过是给苏诗宁一个示意,示意对方不能搀和到吴婉仪的事情中。 “爱妃做的很好,朕看吴婉仪也不像是一个安分的,爱妃不理她是最好的选择。”苏诗宁不知道吴婉仪想要她帮的忙是什么,可是李云熙却知道的清清楚楚。 吴婉仪是吴大学士的孙女,而前段时间吴大学士的嫡长孙也就是吴婉仪的亲生哥哥吴昌言因为贪污受贿被抓了起来,而负责这件事情的就是苏丞相,吴婉仪想要苏诗宁给苏丞相写一封信,让他放过吴昌言。 对于吴昌言的事情李云熙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对方根本不是被冤枉的,确确实实贪污了不少的东西,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放过呢?也就是因为自己在朝堂上的态度表现的十分明显,吴家那些人才会将注意打到苏诗宁的身上。说实话,他这一次是想要拿吴昌言杀鸡儆猴,自然不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可是他的想法苏诗宁不一定知道,为了防止苏诗宁做出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来,李云熙才会将话题放到吴婉仪的身上。 虽然知道苏诗宁就算听到了吴婉仪的请求也不会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想要给对方提一个醒。 苏诗宁听出了景佑帝话里的意思,对于自己没有理会吴婉仪觉得做的真是太对了,“皇上既然这样说,那么臣妾也就放心了,刚刚皇上突然询问起臣妾关于吴婉仪的事情,臣妾还以为皇上这是要替吴婉仪打抱不平呢!这可是让臣妾好生担忧了一场,要是皇上真的因为吴婉仪给怪罪臣妾的话,臣妾可是会伤心死了。” 说话的同时,苏诗宁还一脸后怕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在担心一样,只不过有些灵动的眼神却表明这只不过是苏诗宁随口说出来的话。 李云熙看着苏诗宁的表现,轻笑了一声,“原来爱妃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这样可是让朕觉得十分的失望,朕只是听说吴婉仪过来打扰了爱妃,所以才会开口一问,爱妃也太不信任朕了吧!吴婉仪不过是一个婉仪,怎么能和爱妃相比呢?” 拿着手边的丝帕遮了自己的嘴,苏诗宁因为景佑帝的话笑的十分的开心,眼睛因为笑意变成了月牙形,“臣妾自然是信任皇上的,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臣妾不会胡思乱想,宫里这么多优秀的姐妹,臣妾自认为不是最好的,总会担心皇上不再喜欢臣妾,吴婉仪又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对皇上也是一往情深,这不就让臣妾心里着急了嘛!” 苏诗宁的话看起来好像是在为自己解释,可是却是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景佑帝,她是因为太关心景佑帝所以才会担心对方被别的人给抢走了。 男人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大度一些,可是适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醋意也是应该的,毕竟现在看着景佑帝好像是喜欢她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宠妃出现,在对方对自己失去兴趣之前还是要好好地维护一下两个之间的感情,在这个后宫中没有什么比皇帝的宠爱更重要的了。这是苏诗宁在后宫之中理解最深刻的一个道理,而她所经历的事情也告诉她这样的想法是没错的。 李云熙感受着苏诗宁话里带着酸气,心里确实觉得有些享受,毕竟对方吃醋也是因为将自己放在心上的缘故,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好的鼓励。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李云熙就真的认为苏诗宁说的话都是真的,也许苏诗宁的话是真心话,但是他并不认为苏诗宁会将一个吴婉仪放在心上,如果真的担心吴婉仪会夺宠的话,那么她对待吴婉仪的态度就不会是那个样子,就是确定吴婉仪没有什么威胁性,苏诗宁才会毫无顾忌的得罪吴婉仪。如果处于吴婉仪状态的人时另外一个,苏诗宁做事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不留情面,只能说吴婉仪在苏诗宁的心里算不上什么。 “你啊!歪理倒是一大堆,朕可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在整个宫里朕对你是最好的,真亏的你能昧着良心说出这样的话来。”李云熙调笑的看着苏诗宁,整个宫里谁不知道他最喜欢的女人就是苏诗宁,而且事关苏诗宁的事情他大多数都会站在苏诗宁这一边的。 对于景佑帝说的话,苏诗宁是不能否认的,以后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可是在现在景佑帝对她已经足够好了,要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宫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看自己不惯的女人,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嫉妒自己在景佑帝心目中的位置。 “皇上的心意臣妾自然是知道的,臣妾现在不是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吗?皇上就放过臣妾这一回吧!以后臣妾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苏诗宁讨饶道,景佑帝都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要是她这个时候不太堵软盒一些的话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事实证明苏诗宁的做法是正确的,景佑帝很快就放过了这个问题,之后的时间苏诗宁和景佑帝又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然后就选择了就寝,当然,景佑帝留宿在秋华宫这个消息被吴婉仪知道以后,粹元宫里的瓷器则是遭了秧。 ****** 距离吴婉仪来秋华宫请求苏诗宁帮忙的第二天,苏诗宁就知道了吴婉仪想要她帮的忙是什么,当然并不是景佑帝告诉她的,而是苏诗宁特意将消息传出宫,从苏丞相那里知道的。 在知道吴婉仪是为了她那贪污行贿的哥哥之后,苏诗宁就更加的庆幸自己没有听吴婉仪讲话说完,作为和景佑帝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苏诗宁自然是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景佑帝在政事上从来都是严格要求自己的,对于贪污受贿的人根本就不会放过,吴婉仪的行为根本就起不了任何的作用,要是当时她一个脑袋发热被吴婉仪说动了的话,那么倒霉的人就会多了她一个。 又过了几天,就传来吴婉仪的哥哥被个职查办的消息,苏诗宁对于这件事情也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并没有太多的注意,毕竟那是吴婉仪的家事,和苏诗宁是没有任何的关系的。 只不过吴婉仪似乎将这件事情赖到了苏诗宁的身上,每一次见到苏诗宁的时候眼里的怨恨都是遮挡不住的,要不是苏诗宁见到吴婉仪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对方除了眼神之外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苏诗宁早就忍受不了了。 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很快就要到了过年的时候,因为苏诗宁手里还掌管着宫务,这就让苏诗宁在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忙得不轻,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对于吴婉仪又或者是其他的人明里暗里的争宠行为看在眼里,可是却没有搀和,当然这也是因为景佑帝出现在秋华宫的次数足够多,否则的话苏诗宁也不会是这样的淡定,就是因为有底气所以才会站在制高点,看着别人在斗争。 过完年之后,苏诗宁则是轻松了很多,虽然还要忙着元宵节的相关事宜,可是婉贵妃是大头,所以也没有花费她多少的精力。 元宵节当天,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做工精致、设计精巧,毕竟都是宫里出品,这就让苏诗宁的心情更加的愉悦。 只不过苏诗宁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就被一件事情破坏了心情。 本来嘛!欣赏完花灯,苏诗宁带着一脸的意犹未尽准备回秋华宫,却没有想到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在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假山突然就倒了下来。 看着朝着自己倒过来的假山,苏诗宁一下子没有什么想法,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时候她应该快点逃走,可是脚下却一点也移动不了脚步。 之后的事情,在苏诗宁的记忆力就有些混乱了,她记得当时应该是有人将自己拉到了一边,对方的力气很大,自己也确实躲开了被假山压在下面的处境,可惜的是却还是被飞溅出来的石头打到了头,整个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第128章 后续(一) 刚刚醒过来的苏诗宁有些分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睁着眼愣愣的看着头顶的纱帐,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入手并不是平滑的肌肤,反而是一块纱布,这就让苏诗宁知道自己感觉到的疼并不是幻觉,自己的头确实是受伤了。 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个发现,苏诗宁终于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想了起来,在想起所有的事情之后,苏诗宁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对于假山突然倒下来这件事情,苏诗宁根本就不相信是意外,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经过设计的,每天也都会有人检查,更何况因为过年的原因有不少的地方都是刚刚翻新过,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呢?还那么凑巧的在自己经过的时候出事,就算有人告诉她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苏诗宁都不会相信。 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苏诗宁发现除了头上有些疼之外她并没有其他的伤口,这个发现让苏诗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将身上的被子拿开,苏诗宁坐起来,然后从床上下来,准备去镜子那里看看自己头上的伤势如何,有没有可能破相,毕竟她的脸也是一个武器,如果留下伤疤的话可是会有些难办的。 不过在苏诗宁还没有走到梳妆台的时候,房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听到声音的苏诗宁看向门口,苏诗宁本以为进来的会是青竹等人,却没有想到会是景佑帝,不过苏诗宁却是来不吃惊,因为她看到景佑帝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以及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母妃!”在看到站在房间里的人之后,那个小身影带着哭腔就冲着对方跑了过去。 苏诗宁伸出手将跑向自己的男童抱住,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一个笑容,“怎么了?天钰这是想母妃了吗?” 自己差一点被人算计的伤了命,这让苏诗宁的心里十分的暴躁,只不过她却不想要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在几个孩子面前,在孩子成长到能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前,她不想要孩子们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受到什么影响。 虽然宫里的孩子不太太真,可是在自己还能给几个孩子保护的时候,她想要让孩子们多享受童真几天。 “母妃,你终于醒了。”李天钰这个时候可是顾不得撒娇,在看到自己的母妃安然无恙之后,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苏诗宁将怀里的孩子拉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一张已经花了的小脸。 这个发现让苏诗宁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小了很多,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里天钰知道多少,但是现在看来给他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 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哭的,想到这里,苏诗宁心里是止不住的心疼,给力天钰擦脸的动作更是放轻了不少。 “不哭啊!母妃现在没事,咱们天钰也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在妹妹们面前哭呢?这不是让两个妹妹担心吗?”苏诗宁一边哄着李天钰,另一边观察了一下两个女儿的情况,两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看样子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就让苏诗宁放下了心,看样子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应该就只有儿子一个人,两个小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天钰听到苏诗宁的话,伸出手自己摸了摸泪,看着被自己父皇抱着的两个妹妹正瞪大了眼睛瞅着自己,这就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平常的时候,李天钰在两个小的面前都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现在自己哭这么丢脸的事情被两个妹妹看到这里,这就让李天钰觉得自己让人看了笑话。 “哥哥,哭!羞羞!”左边的小女孩看到母妃和哥哥的视线都看向自己,小小的身体动了动,伸出手在脸上划了两下,小嘴里还说着话。 “羞羞!”右边的小女孩说的话虽然比不上左边的小女孩,可是想要表达的情绪却也是很好地表现出来了。 看着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小女孩做的动作,苏诗宁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笑容,看向自己大儿子的眼神也是带着戏谑。 “母妃~”被两个妹妹嘲笑本来就让李天钰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的母妃还在这里看笑话,这就让李天钰心里有些不愿意了。 “好了,好了,母妃不说话了好不好?”苏诗宁也知道适可而止,要是逗过了头就不好了,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抱着双胞胎的景佑帝。 “皇上,两个孩子应该挺沉的吧!还是让臣妾来抱吧!”从刚刚起景佑帝就没有开口说话,而苏诗宁的注意力也大部分都集中在三个孩子身上,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苏诗宁能一直无视在场的景佑帝。 苏诗宁说着话,就要伸手将景佑帝身上的两个孩子接过来,虽然每次来秋华宫,景佑帝都会抱抱每个孩子,可是两个孩子的重量并不轻,苏诗宁可不敢让景佑帝一直都抱着。 只不过苏诗宁的动作并没有得到景佑帝的回应,景佑帝抱着两个孩子根本没有想要将孩子交给苏诗宁的打算。 “皇上~”没有得到回应的苏诗宁疑惑的看着景佑帝。 李云熙看着眼前的苏诗宁,心里其实还是有着无奈的,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这样积极地想要抱孩子这是在干什么? 虽然太医说苏诗宁只是头上有一点伤,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苏诗宁就真的能将自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这苏诗宁的心看起来也太大了一些吧? “天钰,你也看到,你母妃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身体也没有什么事情,现在你是不是该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李云熙没有理会苏诗宁,而是低下头对着苏诗宁身边的李天钰说话。 李天钰看着说话的景佑帝,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可是却不敢说任何反对的话,只不过看向苏诗宁的眼神带着依依不舍。 被自己的儿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苏诗宁当下就要开口准备留下李天钰,她也能看出来自己儿子眼底的青色,不过想着他是可以在自己这里睡觉的。 “你刚刚醒过来,身体还要等着太医的检查,不适合天钰休息。”在苏诗宁开口之前,李云熙就先开口了,直接将苏诗宁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嘴里。 这一下苏诗宁也不好说些什么,她也知道景佑帝说的话是正确的,先不说太医的事情,就是她从青竹那里了解情况就不是李天钰能听的,还是让孩子会自己的房间休息比较好。 李天钰这一下知道自己是真的不可能留在这里了,虽然脸上还是有着不舍,却还是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当然离开的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李天钰,李云熙怀里的两个小女孩也被他交给奶娘,让奶娘直接带回去了。 “回床上去躺着,你不知道你刚刚醒过来了吗?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能行!”这是李云熙从一开始就想要说的话,只不过之前的时候三个孩子都在,苏诗宁也忙着和孩子培养感情,李云熙不好开口说话。 看出景佑帝说话的时候情绪有那么一丝不快,苏诗宁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十分顺从的坐回了床上。不得不说,苏诗宁虽然看起来十分的精神,可是精神还是有那么一点恍惚的,之前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什么,现在却能明显的觉得有些累。 而苏诗宁不知道的是,她的脸色很好地将她现在的情况表现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景佑帝那么快的打发几个孩子离开的缘故。 “皇上,臣妾能问一下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臣妾刚刚醒过来,脑子有一些混乱,只是记得臣妾差一点被假山压到之外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苏诗宁并没真的躺下,而是将一个枕头放到身下,半坐在床上。 苏诗宁的问话让李云熙眼神暗了不少,他没有回到苏诗宁的问题,而是来到苏诗宁的身边。将枕头从苏诗宁的身下抽出来,然后用力将苏诗宁放下,等到苏诗宁躺好之后又给她盖好被子。 景佑帝的这一系列举动让苏诗宁十分不解,心里有些疑问可是在看到景佑帝明显不太好的脸色之后就选择了闭嘴。 “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闭上眼睛好好的休息,其余的事情都不要关心,安心的养好自己的身体。”苏诗宁的安分让李云熙心里稍微满意了一点,给苏诗宁都收拾好之后这才对着苏诗宁是说道。 “可是……”苏诗宁可不想要睡觉,虽然她现在觉得有些累,可是她更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放心好了,等你睡醒了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会解决完的。”李云熙打断了苏诗宁的话,用手将对方的眼合上了。 苏诗宁对景佑帝的话有着疑虑,可是对方的态度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苏诗宁除了按照景佑帝的话做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心里想着事情,苏诗宁以为自己会睡不知道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刚合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129章 后续(二) 听着苏诗宁的呼吸慢慢的变平稳,李云熙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床上躺着的苏诗宁,眼神有些复杂。 静静的待在苏诗宁的身边,李云熙用视线描绘着苏诗宁的脸上的线条,就这样整个房间里除了苏诗宁的呼吸声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大约一刻钟过去之后,李云熙终于站了起来,动作轻柔的从房间里离开,期间苏诗宁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在房间门口,魏安和青竹正在守着,看到门被打开之后,两个人都低下头等着开门的人出来。虽然他们谁都没有抬头,可是却都知道出来的应该是景佑帝。 “你们娘娘睡着了,让人准备一点吃的,她醒过来之后应该会饿的;然后再让太医过来一趟,给惠妃诊一下脉。”李云熙对着青竹吩咐道,从昨天晚上苏诗宁出事到现在,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吃,本来刚才醒过来应该是吃点东西的,可是苏诗宁的脸色太难看了,所以李云熙先让对方休息。 “奴婢遵旨!”青竹屈身回道,将景佑帝的话都记在心里,同时也因为景佑帝这么看重自家娘娘而感到高兴。 听到回答的李云熙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对于苏诗宁身边的大宫女他还是挺信任的,该怎么照顾苏诗宁对方应该是知道的。 之后李云熙就带着魏安离开了秋华宫,现在苏诗宁已经醒过来了,他也不能一直都留在秋华宫,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说昨天晚上的事情经过。 御乾宫 “这就是调查结果了?”看着手上的奏折,李云熙语气平淡地问着身边的魏安。 “回皇上的话,是的!”虽然景佑帝的声音很平淡,可是魏安却没有任何一点放松,要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可是越生气语气会越平淡的,他可不想要被迁怒。 李云熙听到魏安的话之后,就将眼前的奏折打开认真看了起来,而随着时间越长李云熙的脸色就愈加的难看。 “呵~朕都不知道惠妃原来是这么多人的眼中钉呢!瞧瞧这参与的人,还真是不少呢!”将奏折扔到桌子上,李云熙脸上就挂起了一个冷笑,说出来的话更多的也是带着讽刺的味道,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李云熙心情并不怎么样。 魏安听到景佑帝的话之后将头低的更加的低,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因为他知道景佑帝说话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不过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个调查结果是从他的手里送到景佑帝面前的,他也是看过一两眼,里面写的什么也是知道的。 说实话,惠妃娘娘差一点被假山砸到这件事情会牵连到那么多人,魏安在心里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吃惊的。实在是惠妃娘娘现在的风头太盛了。 宫里的女人最看重什么呢?无外乎是三种东西,那就是宠爱、权利以及子嗣。 宠爱,惠妃娘娘已经越过婉贵妃成为后宫第一宠妃;权利,惠妃娘娘是掌管着宫务的三妃之一;子嗣,惠妃娘娘身底下有一儿两女,是宫里孩子最多的妃子,尤其是三个孩子都很得皇上的喜爱。 之前能唯一和惠妃娘娘一争高下的德妃也被惠妃娘娘打压成了顾充容,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顾充容是不可能再起来了,既然这样,那么惠妃娘娘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应该的。 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容华的小计策,惠妃娘娘能轻易的躲过去,却因为在太多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差一点就要了惠妃娘娘的命。 要不是惠妃娘娘身边那个深藏不漏的太监在关键时候拉了一把惠妃娘娘,那么惠妃娘娘现在很有可能就会被假山压到整个身体,并且因此而丧命。 李云熙并不知道魏安心里在想东想西的,他现在是满心的怒火。 他知道,自己对苏诗宁的宠爱会让不少的人心里有着想法,不过以前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嫉妒怨恨这样的事情在后宫根本就属于十分正常的事情,他不能改变什么;另一方面他是相信苏诗宁的能力,苏诗宁进宫这么多年,该经历的事情也都经历了,别人的针对也能很好地应付,直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李云熙到现在还记得在他看到昨天晚上苏诗宁周围的情况时候内心的愤怒,苏诗宁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头上不断地有血流出来,在她的周围则是凌乱的碎石,这样的场景真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不好的地方。 有那么一瞬间,李云熙以为苏诗宁已经死了,要不是冷静下来将苏诗宁抱在怀里的时候能察觉到她明显的呼吸,他真的有可能让当时在场的人为苏诗宁赔命。 等到太医诊断,苏诗宁除了头上一个不算大的伤口之外,其他并没有受伤的时候,李云熙才将心里那一口气狠狠地吐了出来。 其实李云熙是知道苏诗宁的运气一直都算不错的,毕竟是被称为变数的人,如果运气不好的好,也不可能早顾充容的算计中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 以前的时候,李云熙顶多也就是感叹一声,可是昨天晚上可是真的太感谢苏诗宁的好运气了,也就是因为苏诗宁有着好运气,所以她的身边才会有一个很厉害的太监。 也就是因为苏诗宁的好运气,平常不被她呆在身边的太监却在今天跟在她的身边;也就是因为苏诗宁的好运气,那些想要算计的人才会在今天动手,正好让那个太监救了苏诗宁一命,让苏诗宁躲过了一个生命危机。 虽然苏诗宁的身体没有大事,可是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李云熙却是不打算放过的,那个时候李云熙并不知道会有那么多的人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他想的是一定要让设计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现在已经知道了结果了,李云熙也没有任何想要改变主意的意思,虽然人数比自己想象中的人多了一点,不过该付出代价的人他却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假山时间的主谋是珍容华,对方研究出一个能够产生巨大威力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苏诗宁经过假山的时候假山那么巧的会倒下来的原因。 这件东西平常的时候是安全的,可是只要拉一下它的引头就会发生爆炸。它被放到假山的内部,引线则是放在小路上,等苏诗宁带着经过的时候,因为天色比较黑根本有人就会踩到引线,然后假山就被炸开,在假山下经过的苏诗宁就会倒霉。 事实上,在一开始知道动手的人是珍容华的时候,李云熙心里是吃了一惊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李云熙都要快要忘记在后宫中还有这样的一个女人,一开始他会宠幸对方也只不过是因为顾充容似乎对这个人十分的有兴趣。为了就近观察对方,李云熙才会在对方勾引自己的时候将计就计的收了对方。 后来李云熙发现对方身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人不懂得看脸色不说,为人处事也十分差劲,这就让李云熙没了兴趣,再加上顾充容一直没什么举动,这就让李云熙慢慢的忘记这个人。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能研究出这样的东西来,而且还差一点要了苏诗宁的命。 除了珍容华这个主谋之外,婉贵妃、贤妃、和夫人以及太后都通过不同的方式进行了推波助澜,不仅帮助珍容华做事而且还转移了苏诗宁的视线,让苏诗宁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珍容华的算计,毫无准备的就遭遇这样的事情。 当然李云熙也没有漏掉撺掇珍容华的顾充容,在知道顾充容在这件事情充当的角色之后,李云熙就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对一个毫无特色的人感兴趣了,原来目的在这里。 参与到假山事件里的人身份都不小,如果是以前的话李云熙很有可能只会惩罚珍容华,毕竟从珍容华动手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这个人的命运。 可是现在,李云熙却不打算这样做了,珍容华这个主谋他是不会放过的,可是那些推波助澜的人他也不会让那些人过得痛快。 不过,李云熙却是决定这一次放过顾充容,顾充容做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也还有价值,他是不会现在就处置对方的,不过顾充容曾经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忘记的。 不过其他的人可是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珍容华直接是被剥夺了封号,然后被打入了冷宫;婉贵妃和贤妃则是被剥夺了宫务,然后就是禁足两个月;和夫人直接被贬为和妃,禁足三个月;至于太后,李云熙不能明面上处罚对方,只不过太后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慈安宫每天都会有太医出没。 等到苏诗宁再一次醒过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有了结果,在听到景佑帝做的事情之后苏诗宁沉默了良久。 她记得在她睡过去之前,听到景佑帝说过事情他会解决,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景佑帝的举动却让苏诗宁知道对方是真的实现了诺言,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景佑帝做出现在这样的决定,在心里却不得不感谢景佑帝做的那些事情,要是苏诗宁自己来调查这件事情的话可不会让那么多人同时受到惩罚。 第130章 身体恢复 “诗宁,身体还没有好就不要做什么劳累的事情了,把工作交给身边的人吧!”李云熙看着身体刚刚有点起色就开始忙起来的苏诗宁,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虽然说太医已经确定苏诗宁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的,可是李云熙在心里还是一点也不放心,总感觉苏诗宁现在的身体还是不太好,想要对方好好地修养,而不是因为不怎么重要的事情而费心神。 苏诗宁听到景佑帝的话,将手边的账册推到一边,轻笑道:“臣妾知道皇上这样说是关心臣妾,可是臣妾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这点事情还算不了什么的,而且皇上将宫务全部交到臣妾的手上,臣妾也不能让皇上失望不是?” 之前的事情让景佑帝将婉贵妃以及贤妃的管理宫务的权利给剥夺了,这就意味着管事的人就只有苏诗宁一个人,前几天苏诗宁处于养伤状态也就积攒了不少的事情,这不刚刚恢复就想要处理。 李云熙的目光从苏诗宁手边的账册上划过,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却很容易的就猜出苏诗宁之前处理的事情是什么,应该是宫里宫装的换季。 现在马上就要到二月份,春天的脚步是越来越紧,气温也是在不断地上升,宫里伺候的人身上的衣服都应该要换一换了。 “诗宁做事朕怎么可能会失望呢?诗宁从来都是让朕满意的,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朕喜欢看到诗宁现在这个样子,宫务虽然重要,但是诗宁的身体更加重要,朕不希望因为宫务而让诗宁你的身体得不到休养。”李云熙认真的看着苏诗宁说道,自从经历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不没有称呼过苏诗宁为爱妃而是选择叫对方的名字。(.无弹窗广告) 差一点失去苏诗宁这件事情让李云熙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苏诗宁和宫里其他的女人是不一样,虽然他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不过他却不再喜欢用爱妃那样一个统一的称呼叫苏诗宁,总感觉那样缺少了一点东西。 对于景佑帝突然称呼自己名字这件事情,苏诗宁已经从一开始的惊诧变成了现在的毫不在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景佑帝突然变得煽情了,但是一件明显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多说些什么的。 站起来,苏诗宁伸手帮景佑帝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说道:“皇上的关心让臣妾内心十分的感动,臣妾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想要皇上因为臣妾的事情而感到为难。可是这宫务既然皇上交给臣妾了,臣妾自然就要做好,不过皇上放心好了,臣妾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臣妾每天也就值拿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虽然知道景佑帝是在关心自己,可是苏诗宁却还是不会放弃宫务的,如果婉贵妃和贤妃都没有受处罚的话,苏诗宁自然不会这样积极,等到身体养的好好的之后才会出门。 但是现在掌管宫务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有些事情就不能躲过去了,否则的话就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其他人的手里,尤其是婉贵妃和贤妃不甘心的情况之下。 李云熙看到苏诗宁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虽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却也对苏诗宁的话有了一定的认同,“既然诗宁这样说了,那么朕也就不多说谢什么了,诗宁自己照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臣妾就知道皇上会明白臣妾的心意,不会为难臣妾的。”苏诗宁脸上的笑容变的灿烂了一些,景佑帝的妥协让她多了一份底气。 秋华宫这里气氛融洽,可是其他人那里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要知道前段时间景佑帝处理的那几个人可没有几个会什么想法也没有,尤其是在自己的计策没有成功,反而让自己的暴露了得到了景佑帝惩罚的时候。 而其中婉贵妃的情绪是最严重的,因为被禁足两个月,婉贵妃不能出门找别人的麻烦,自己在关雎宫则是不断地有瓷器需要进行更换,每当有景佑帝又去了秋华宫的消息传来之后,关雎宫的东西都需要换一换,宫人们也是十分的紧张。 其实也不能怪婉贵妃这样的生气,她自认为在苏诗宁出事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的过错,顶多也就是视而不见,苏诗宁一开始没有察觉到是自己不够谨慎。 可是现在皇上不仅因为苏诗宁的事情而迁怒自己,还罢免了自己的权利,这就让婉贵妃有些接受不能了,尤其是皇上每天都会去秋华宫,而自己是求见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这一次景佑帝前往秋华宫,再一次让婉贵妃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拿着关雎宫的装饰以及身边的宫女太监出气。 发生在关雎宫的事情本应该是其他人不知道的,可是宫里的人没有太傻的,还是能察觉出什么来的,而苏诗宁也在景佑帝离开之后得到的关雎宫的消息。 漫不经心的转着手腕上碧翠玉镯,听着下面人对关雎宫的汇报,苏诗宁的嘴角扬起一个冷笑。 虽然说婉贵妃等人已经被景佑帝给处理了,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苏诗宁就真的就这样算了,那些人是想要自己的命,现在是自己命大才活下来,苏诗宁怎么可能不会反击呢?前几天是因为身体的原因 “来人,去关雎宫给婉贵妃传话,既然是禁足那么婉贵妃就好好的反省,不要闹出太多的动静来,摔东西本宫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要自己花钱买,尚工局的东西可不是平白刮来的,经不起婉贵妃的祸害。”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给婉贵妃一个教训,那么苏诗宁就不会留情面。 苏诗宁知道,自己这样的话一定会让婉贵妃气的不轻,当然这也是苏诗宁的目的之一,如果万股非的心情好了的话那么苏诗宁的心情才不好呢! 事实也没有出乎苏诗宁的意料,在苏诗宁让人讲话递给婉贵妃的时候,婉贵妃都快要气炸了。 从婉贵妃进宫到现在,除了一开始因为地位不高受了一些委屈之外,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就连当初的张皇后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在心里忍着。 苏诗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惠妃竟然敢这样做,这能不让婉贵妃心气不平吗?而怒火上身的婉贵妃自然也不会听从苏诗宁的安排,关雎宫的瓷器很快就又报销了一堆。 只不过这一次婉贵妃的宫女去尚工局领瓷器的时候,却没有领到任何的东西,这就让婉贵妃更加的上火。 第131章 安芳华 “娘娘,婉贵妃又闹腾起来了。(.无弹窗广告)”青竹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话里带着满满的不耐烦,眉头也是皱的紧紧的。 当然这并不能怪青竹会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婉贵妃是越来越过分了,每天除了折腾就是折腾,而且每一次都非要闹到苏诗宁这里来,时间长了青竹自然就对婉贵妃多了些不耐烦。 把玩着刚刚被送过来的几支朱钗,苏诗宁的表情十分的淡定,“闹就闹吧!反正已经是禁足了,闹得再厉害也不会出了关雎宫。” 一开始的时候苏诗宁还会对婉贵妃折腾的举动说点什么,一方面是她现在大权在握必须要有一个态度,另一方面也是对婉贵妃的一个报复,苏诗宁知道婉贵妃心高气傲,被自己这个一直赶不上她的人呵斥心里一定会受不了的。可是渐渐地,苏诗宁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因为她发现现在的婉贵妃还真是毫无理智可言,再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是一点也不值得的。 “可是就这样放任真的好吗?皇上不会因此而怪罪娘娘吗?”虽然青竹在心里觉得苏诗宁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却不得不关心景佑帝的看法,毕竟虽然婉贵妃已经没有以前的风光,但对方毕竟是宫里分位最高的人。 青竹的担心苏诗宁也是知道的,不过她却没有青竹那样的担心,“皇上不会的,先不说婉贵妃现在的举动只不过是让皇上更加的厌烦,就算婉贵妃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在禁足期间不好好的修身养性,每天都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本来就是婉贵妃的错,就算是归罪也怪罪不到本宫的身上来。(.)” “娘娘英明!”青竹听完之后,脸上的担忧消失不见,没有之间那样的愁眉苦脸了。 “娘娘,安芳华和苏贵姬在御花园里发生了争执,安芳华被苏贵姬从桥上推了下去,落入冰水里,人虽然被救了上来,但是却一直昏迷不醒。”青梅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外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嘴里没有停顿的就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青梅的话让苏诗宁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敛起来,回头看向青梅,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奴婢这是刚刚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人过来给娘娘禀报了。”青梅回答道。 “安芳华、苏贵姬,还真是十分有意思的两个人呢!青梅,你仔细给本宫说一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两个宫妃,苏诗宁听了也就是听了,到时候根据事实情况作出惩罚就好了,但是私情牵扯到现在风头正盛的安荣华和她差不多已经忘到脑后的嫡姐,事情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安荣华,去年入宫的秀女,虽然曾经在选秀过程中和有过盛宠的梅常在起名,可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却十分的低调不引人瞩目。不过却在梅常在因为假孕陷害吴婉仪之后异军突起,在短短的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连升四级,从正六品贵人升为了侧四平芳华,还被赐封号“安”,可以说是风头十分的强劲。 苏诗宁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安芳华,虽然到了苏诗宁这个地位并不害怕什么异军突起的人物,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却是不得不关注的。 苏诗宁并不会因为别人得到了太多的宠爱就会主动对付对方,不过要是别人做了什么事情,苏诗宁也不介意稍微动动手脚,可是这个安芳华却从一开始行事就十分的谨慎,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的算计都轻而易举的就躲过去了。 至于苏贵姬,苏诗宁的嫡姐,曾经的淑妃,虽然以前确实做过不少针对苏诗宁的事情,不过在最后一次失败之后就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一直都专心抚养自己身边的那个公主。 当然苏诗宁知道对方会做出那样的姿态是因为外面自己的父亲做的努力,也是因为这样苏诗宁才没有对苏贵姬一网打尽,在确定对方是真的安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做别的事情。 可是现在按理说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突然搅和在一起,这就不得不让苏诗宁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是自己的嫡姐并没有像之前表现的那么老实呢?还是说她以为谨慎小心的安芳华想要借此生出什么事端呢?又或者说在这件事情的背后又有什么藏头露尾的人在算计着什么呢? 一时之间,在苏诗宁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可能,这就让苏诗宁面部的表情是越来越严肃,身上的气势也不自觉地放开了。 也就是因为苏诗宁这样的表现,青竹和青梅两个人则是愈加的小心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安芳华和苏贵姬在御花园相遇了,从一开始苏贵姬对安芳华的态度就算不上多么的好,不过因为安芳华并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言辞,苏贵姬也没有做出什么不正确的事情来。本来两个人出现在御花园的目的也不同,所以只是随便的交流了几句就要分开,可是就在两个人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苏贵姬突然就伸手推了一把安芳华,安芳华没有什么准备,就被从桥上推下了河。”青梅将自己执导的事情说了出来,在讲述事情说道苏贵姬的时候,青梅的眉头不自觉得皱了起来,很显然对于苏贵姬如此的沉不住气是十分的不满意的。 苏诗宁听到青梅的话陷入了沉思,按照她现在对苏贵姬的了解,看见比自己受宠的安芳华会选择酸几句这是正常的,听青梅的话也能看出来苏贵姬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要做些什么。 明明已经打算分开了,却在一瞬间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说实话苏诗宁并不相信那是苏贵姬能做出来的事情。 就算现在苏贵姬已经落魄了,可是对方是曾经成为四妃之一的人,就算在性格上有着明显的缺点,却也不会做出这样明显被人抓住话柄的事情来,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猫腻,为什么在几秒钟之内,苏贵姬就改变了注意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苏贵姬保持不了冷静呢? 下意识的苏诗宁就排除了苏贵姬的怀疑,目光也不自觉地放到另一个当事人的身上。 不得不说,在排除了苏贵姬的怀疑之后,安芳华就变得可疑多了,苏诗宁猜测是安芳华做了什么所以苏贵姬才会做出那样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第132章 包庇 “惠妃娘娘驾到!” 在贤妃和婉贵妃同时被禁足之后,苏诗宁已经是宫里分位最高的人,在她出现在庆延宫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收敛了之前的表情,看起来老实了很多。电子书小说下载 苏诗宁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苏贵姬,心里的感觉就有些不太好,同时也更加确定今天的事情对方是被人算计的。为什么苏诗宁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只要是因为苏贵姬眼里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不是被人算计的,苏贵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表现。 “安芳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苏诗宁很想要问问苏贵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却也知道现在并不适合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毕竟另一个当事人的情况还不明晰。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苏诗宁之外分位最高的就是吴夫人了,吴夫人是跟着景佑帝的老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宠爱,只不过因为养有二公主还能被人记住而已,平常的时候吴夫人都十分的低调,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也就是因为这样吴夫人在一般情况之下并不会被人注意到,也就是因为现在婉贵妃和贤妃不再,所以才会将对方显了出来。 不过今天吴夫人却不得不开口了,毕竟现在最适合开口的人就是她了。 “安芳华的情况有些糟糕,首先人是从高处掉下去的,再加上这个时候天气过于寒冷,安芳华虽然很快就被人救了上来,却也在冰水里停留了太长的时间。现在人还在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太医正在开药。”碍于苏诗宁的面子,吴夫人说的是安芳华掉下去而不是被人推下去,不过就算她没有提到关于苏贵姬的事情,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的。 听完吴夫人的话,苏诗宁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虽然来得时候就知道安芳华的情况并不好,在听到真实情况之后还是觉得有些糟糕。作为受害人的安芳华的情况这样严重,也就意味着苏贵姬的罪名变得严重起来,虽然她和苏贵姬两个人早就不相往来了,可是却架不住会有人在中间生事,说是自己看不惯安芳华受宠,所以才会设计出这一切来,苏诗宁十分怀疑今天苏贵姬会出事就是有人想要营造出这样的现象来。 “本宫知道了,安芳华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人该和本宫解释一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管苏诗宁心里想的是什么,该走的过程却还是要走的,否则的话很容易就会被人指责包庇。 “惠妃娘娘这不是多此一问吗?早场所有的人可是都知道安芳华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给苏贵姬推下了桥,这么简单的事情惠妃娘娘难道不知道吗?”吴婉仪娇笑的说道,毫不犹豫的就将苏贵姬作为真凶说了出来,对于吴婉仪来说只要能给苏诗宁添麻烦的事情她就十分的愿意做,。 苏诗宁看了一眼吴婉仪,对方眼里的得意十分的刺眼,“听吴婉仪的口气,似乎十分的笃定呢!那么本宫就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了,事情发生的时候吴婉仪在现场吗?” “不在,不过虽然嫔妾并不在现场,可是……” “既然不在现场,那么吴婉仪闭上嘴就好了,本宫问的是当时在场的人,而不是吴婉仪这样道听途说的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热门小说网]”苏诗宁并没有让吴婉仪将话说完,也并不打算继续让吴婉仪胡搅蛮缠。 “苏贵姬,你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扫视了一周,苏诗宁并没有发现安荣华的宫女在这里,于是顺利成章的苏贵姬就成为被询问的第一个人。 “啊?”苏贵姬突然被点到名,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呆滞,眼神也很迷茫。 这样的苏贵姬让苏诗宁十分的不满,看到这个人苏诗宁很难相信这个人是曾经压在自己头上的那个淑妃,而且前段时间见面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这样的反应不灵活啊? 苏贵姬看到苏诗宁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表现让对方不满意了,如果是以前的话说不定她还会在心里酸上一酸,可是现在她已经顾不上了。 作为在宫里这么多年的老人,虽然在别人的眼里是属于失败者的身份,可是有些事情苏贵姬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就比如说如果她想要摆脱嫌疑,依靠的就只有她一点也不想要见面的庶妹。 “请惠妃娘娘恕罪,嫔妾刚刚正在担心安芳华的情况,一时之间没有听到惠妃娘娘的问话。”想明白了的苏贵姬也顾不上她曾经认为对着自己的庶妹低头是多么屈辱的事情,没什么要比自己的的未来更重要了,如果今天她定了罪的话,惩罚是一定会有的,如果她再一次被贬级的话可就没有抚养孩子的资格,已经将五公主当做自己亲生女儿的苏贵姬自然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诗宁的表情因为苏贵姬的话而缓和不少,虽然不知道苏贵姬之前在想些什么,现在看来对方应该是知道该怎么做了,这样的苏贵姬让苏诗宁放心了不少。 “既然这样,那么本宫就不追究了,现在苏贵姬是不是应该将之前你和安芳华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好让我们这些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诗宁看着苏贵姬,再一次问话。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嫔妾听说御花园西南角的梅花开了,因为今天天气比较不错,所以嫔妾就想要过去看看,谁知道在半路上正好碰到了安芳华。”苏贵姬这一次没有走神,认认真真的开始叙述之前的事情,“因为嫔妾和安芳华的性格有些不合,所以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当然那只不过是小争执,不管是嫔妾还是安芳华都没有放在心神,可是就在嫔妾和安芳华说完话准备分开的时候,嫔妾的脑子一片空白,等到嫔妾回过神来的时候安芳华已经掉下桥去,而嫔妾却是那个动手的人。” “嫔妾知道嫔妾这一番话看起来好像是在推脱自己的责任,也没有人会相信嫔妾的话,可是惠妃娘娘,嫔妾可以发誓,虽然嫔妾对安芳华有那么一丝不满,却也没有想要对安芳华做些什么。”苏贵姬知道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将事情一点也不漏的说出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呵~说大话谁不会啊!因为嫉妒推了人就是推了人,既然做了就别一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样子,如果没一个做坏事的人都像你一样说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就做了坏事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坏人吗?”吴婉仪又是第一个控制不住自己开口讽刺的,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苏贵姬能说出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话来呢!却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真是好笑死了。 吴婉仪在心里十分瞧不起苏贵姬,作为嫡女还是早进宫的人,丢了自己淑妃的位置不少,还被一个庶女压在头山,现在更是对着自己的庶妹低头,怎么看苏贵姬都是一个十分软弱的人,这样的人还真的不应该继续生活在宫里。 苏贵姬虽然没有看向吴婉仪,可是对方眼里的不屑和讽刺还是感受的清清楚楚的,虽然说这样的眼神在她成为贵姬的时候曾经感受到不止一次过,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苏贵姬觉得心里怒火中烧。就算她现在只是一个贵姬,可是比起去吴婉仪来说,却也是对方在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超越的存在,既然是这样吴婉仪这个连自己都不如的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呢? 虽然很想要直接就喷回去,可是苏贵姬却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场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证明自己的清白,等到今天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再去处理吴婉仪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就算现在她落魄了,可是宫里的人脉却也不是吴婉仪一个刚进宫不久的人能够赶得上的。 “现在还不是吴婉仪插嘴的时候,在本宫没有允许你说话之前,吴婉仪最好将自己的嘴管的严实一点比较好。”苏诗宁冷眼看着吴婉仪,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吴婉仪如果真的因为苏诗宁的话就闭嘴了的话,那么她就不是吴婉仪了,“惠妃娘娘这是在包庇苏贵姬吗?这也难怪,作为姐妹,相互照顾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惠妃娘娘这样的包庇似乎有些不太好吧!要知道安芳华现在可还是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的,惠妃娘娘这样做不就是太让人寒心了吗?说实话,嫔妾现在很怀疑,有着私心的惠妃娘娘适不适合处理今天的事情了,惠妃娘娘要是因为苏贵姬是自己的姐姐而做出什么不正确的决定,这可是对安芳华一点也不公平的。” “首先本宫并没有包庇任何人,就算苏贵姬是本宫的姐姐也一样,这一点本宫可以发誓;其次本宫做事公不公正并不是吴婉仪说了算的,至少吴婉仪是没有质疑的资格的;最后,虽然本宫很想要问问在这里比吴婉仪分位高的人有的是,吴婉仪是凭借着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呢?”苏诗宁看着洋洋得意的吴婉仪,表情十分的平静,在知道出事的人里面有苏贵姬之后,对于吴婉仪这样的质问她就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回答起来也是十分的迅速。 吴婉仪的脸色不是多么的好,任谁被人当着面点出来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分量都会是这样的表现,这也就让吴婉仪更加的记恨苏诗宁。 “嫔妾当然知道嫔妾没有资格指责惠妃娘娘,也没有能力指手画脚,嫔妾之前的话只不过是将嫔妾心里的话讲了出来,惠妃娘娘这样大的反应是觉得嫔妾说到了你的痛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嫔妾就在这里对惠妃娘娘道歉,嫔妾并不知道原来惠妃娘娘根本就容不得别人的一点怀疑,这件事情嫔妾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做错了,不管是惠妃娘娘想要包庇什么人也好,还是惠妃娘娘利用自己的职权做些什么都好,嫔妾都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话。”吴婉仪说了一大堆的话,听表面意思好像是在认错,可是却给苏诗宁扣了两定大帽子,不管是包庇他人还是以权谋私可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苏诗宁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吴婉仪接触,吴婉仪的攻击力强了不少,至少现在自己还真是拿对方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吴婉仪的态度看起来足够的真诚。如果她真的因为吴婉仪的话而动怒的话,那么就会说明自己这是被人说中了心事所以才会发怒。 吴婉仪嘴角带着微笑,看着苏诗宁脸上没有任何的着急,说实话,进宫这么久她也学乖了不少,至少在说话上已经学会了迂回,而不是每一次都被人给说的还不了嘴。 “本宫知道吴婉仪一直对本宫有些偏见,所以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也是应该的。”当然如果让苏诗宁就这样认输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本宫还是希望吴婉仪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的看着本宫处理安芳华的事情,等本宫将事情处理好了吴婉仪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再说出来也不迟,像现在这样打断本宫的问话,说实话,本宫只会觉得吴婉仪是在无理取闹。” “嫔妾怎么是在无理取闹呢!只不过是因为惠妃娘娘你……” “既然吴婉仪不想要无理取闹,那么请闭上嘴好吗?因为你一个人已经耽误了其他人太多的时间,本宫是在这里处理安芳华的事情,而不是在调节吴婉仪你的心情,这一点本宫相信吴婉仪应该是清楚的吧?”苏诗宁打断了吴婉仪的话,苏诗宁知道如果让吴婉仪将话说出来事情会变得糟糕,既然这样她当然不会让吴婉仪将话说完。 “可是……” “好了,吴婉仪,惠妃娘娘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你就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吴夫人十分不耐烦的打断了吴婉仪的话,当然她这样的举动并不是说她在偏向苏诗宁,只不过是看不过吴婉仪一个小小的婉仪在这里捣乱而已。 先不说现在惠妃还没有处置苏贵姬,也看不出来有任何偏袒苏贵姬的想法,就算对方真的偏袒了苏贵姬,这里的人又都不是死的,还用得着一个吴婉仪来当出头鸟吗?这吴婉仪是不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呢? 第133章 中邪 到了现在不管吴婉仪心里有多少的话想要说出来,在现在分位最高的两个人意见一致的情况之下,她已经没有机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最后吴婉仪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苏诗宁,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苏诗宁看了一眼吴夫人,对于这个时候吴夫人开口说话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激的,虽然吴婉仪她并不是解决不了,可是她开口解决就赶不上吴夫人开口的效果好。 “虽然吴婉仪的话有失偏颇,但是苏贵姬,说实在的,你所说的话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说你不是故意将安芳华推下去的,单单只凭你的一面之词是说不了任何事情的,这样不明不白的说辞只会让人觉得你是在推卸自己的责任。”没有了吴婉仪的捣乱,苏诗宁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苏贵姬的身上。 苏贵姬看到苏诗宁的态度,就知道对方是想要保下自己的,“惠妃娘娘的话嫔妾明白,不过嫔妾的话也不是没有任何的证据的,嫔妾之前说过嫔妾在推安芳华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做了什么。这是让嫔妾最不解的地方,嫔妾的行为就好像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嫔妾十分怀疑是有人对嫔妾动了手脚,想要借嫔妾的手上还安芳华。” “说了这么多,苏贵姬你还是没有证据,毕竟比起别人利用你上还安芳华,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你因为嫉妒故意上还安芳华,如果没有证据的话,那么真凶就只能是你,你也要为还在昏迷中的安芳华赎罪的。”苏诗宁态度还算得上不错,不过就算态度不错也不能改变苏贵姬的处境。 苏诗宁的态度苏贵姬当然是知道的,于是就将自己发现的一件事情说了出来,“嫔妾既然敢说自然也不是没有什么证据的,嫔妾是在问道安芳华身上的一阵香味才会突然就意识空白的,所以嫔妾认为嫔妾当时是被人咬用药物控制了。” “呵呵~听苏贵姬的话好像是认定了自己是清白的,可是按照你说的话,如果真的是因为什么香味而导致了你的荒唐举动的话,那为什么安芳华和她身边的宫女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情况呢?苏贵姬,你不觉得你给出的所谓的证据真的是分苍白吗?难道说,苏贵姬认为这么苍白的证据真的会有人相信,又或者说你觉得你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太胡扯了。”这一次开口的人并不是吴婉仪,当然并不是吴婉仪不想要说话,只不过是开口的速度并没有赶上他人而已。 “清白不清白的自有惠妃娘娘做决断,和沈修媛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吧?”说实话,苏贵姬真的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知道想要自己的人并不在少数,不管是曾经她得罪的人,还是她作为苏诗宁的姐姐而碍了某些人的眼,可是能不能不要她说几句话就有人出来打乱。虽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平常,她曾经也这样做过,可是当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苏贵姬还是觉得十分的厌烦。 沈修媛看着苏贵姬不耐烦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苏贵姬这是什么态度?本宫只不过是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而已,怎么就让苏贵姬这样不舒服了呢?还是说本宫的话让苏贵姬觉得凭借一句话就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会看本宫不顺眼?” “沈修媛进宫多长时间了?”苏诗宁看着不断地攻击苏贵姬的沈修媛,开口问道。 沈修媛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在她看来,苏诗宁在这里问这样一句话是对她的一个十足的嘲讽,作为同一年入宫的人,苏诗宁难道不清楚这件事情吗?可是她却不得不回答,“臣妾入宫已经九年了,不知道惠妃娘娘问这个干什么?” “既然入宫已经九年了,那么该懂的事情也应该都懂了吧?吴婉仪因为刚进宫不久所以才会沉不住气,沈修媛进宫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沉不住气呢?不管你对苏贵姬的话有多少的怀疑,能不能等证实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之后再开口,你这样贸贸然的突然就打断别人的话并不是可取的,这一点沈修媛应该是知道的吧?”不管是吴婉仪还是沈修媛都是苏诗宁得罪过的人,也知道对方在这个时候开口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添堵而已,心里明白是一件事,反击则又是另一件事。手机txt小说 沈修媛被苏诗宁突如其来的教训给弄蒙了头,就觉得这个时候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讽刺,心里有了更多的不甘心。 “苏贵姬,你说你是被人用药物控制的,说起来还是你的一面之词,这一点在没有证实是真还是假之前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苏诗宁虽然十分讨厌沈修媛的突然插话,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到现在还是苏贵姬自言自语。 “嫔妾知道,为了证明嫔妾的清白,嫔妾有一个不情之请。嫔妾知道现在安芳华的情况并不是多么的好,可是嫔妾还请惠妃娘娘搜一下安芳华的身,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嫔妾没有说谎。”苏贵姬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虽然她知道这样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现在她也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苏诗宁看着苏贵姬,问道:“苏贵姬你这是说真的吗?你的意思是说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去搜孩子啊昏迷中的安芳华的身?你觉得你这样的要求合适吗?” “嫔妾知道这个要求不合适,可是只要能够证明嫔妾的清白,嫔妾愿意在安芳华清醒之后对她认错。”苏贵姬的回答也是毫不犹豫,由此也能看出她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 “抱歉!这件事情本宫不能做主,苏贵姬的要求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说实话,现在苏诗宁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虽然她心里已经决定想要将苏贵姬从今天的事情里捞出来,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会因为苏贵姬做任何的事情。 先不说别的,就冲现在的情况,安芳华明晃晃的是受害者,她如果因为苏贵姬的几句话就去搜查安芳华的身,这让她以后如何做事? “惠妃娘娘你不能!”苏贵姬从苏诗宁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意思,猛地抬起头了看向对方。 苏贵姬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苏诗宁一直维护自己的态度,所以才会认为自己跌要求会被答应,却没有想到苏诗宁竟然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后退。 “本宫为什么不能?苏贵姬不要忘记了一件事情,本宫之前对你态度不错,那是因为本宫看在你是本宫的姐姐,而且又不像是做出伤害安芳华事情的人。但是本宫良好的态度并不是苏贵姬你肆无忌惮的依仗,安芳华现在还是昏迷不醒,现在本宫让人去搜她的身,苏贵姬这样说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呢?”苏诗宁本以为今天的事情会让她和苏贵姬的关系稍微缓和那么一点点,现在看来还是她天真了,苏贵姬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心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然不顾她的处境。 苏贵姬之所以这么做不就是认为她出了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吗?真是让人觉得讨厌呢,因为有所依仗就随意妄为的行为。 苏贵姬看着冷眼看向自己的苏诗宁,心里微微一震,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苏诗宁真的不是她能随意算计的了。 她以为以前的收手,还有今天的维护,都证明自己这个姐姐在苏诗宁的心里还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因为外面的父亲还是在宫里其他的女人看来她们两个是一体的这样的原因。也就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苏贵姬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因为她觉得如果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话,苏诗宁是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的,却没有因此而踩到了苏诗宁的底线。 到了这个时候,苏贵姬突然就明白了苏诗宁的想法,她之前之所以维护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要因为自己而陷入什么麻烦之中,可是却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一定要救自己。 “惠妃娘娘的话嫔妾明白了,嫔妾知道是嫔妾刚刚的举动过于放肆了,请惠妃娘娘不要怪罪。”苏贵姬一下子就泄了气,现在就希望苏诗宁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苏贵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虽然你之前的要求本宫做不到,不过本宫觉得安芳华身边的宫女应该知道一些事情,本宫已经让人去叫安芳华身边的贴身宫女了,希望到时候会有所发现。”苏贵姬这么快速的认错,让苏诗宁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语气也稍微的缓和了一点。 苏诗宁说的好听,可是苏贵姬却没有苏诗宁一样的好心情,因为她对安芳华的宫女根本就不抱任何的希望。 “娘娘,梦园来了。”青竹带着一个仪容有些狼狈的宫女来到了进了房间。 “奴婢梦园参见惠妃娘娘和各位娘娘。”梦园的脸色能看出来曾经哭过,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却没有任何的怯场,单单是这一点就值得苏诗宁感叹了。 “起来吧!本宫相信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本宫会让人叫你过来,苏贵姬和你家主子之前发生的事情,本宫相信除了两个当事人之外就只有你最清楚了,现在守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好好的说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诗宁看着眼前的宫女,直接就点名了主题。 “是。”梦园应道,“今天奴婢的主子想要出门散散心,在半路上碰到了苏贵姬,奴婢的主子和苏贵姬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所以就只想要打个招呼就离开的。不过却因为和苏贵姬有些意见不合,所以就发生了一点小争执,不过争执过后,主子和苏贵姬也就心平气和的道别,本来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的,可是就在苏贵姬和主子侧身而过的时候,苏贵姬就好像中了邪一样,突然就将奴婢的主子给推下了桥。” 梦园的话可是让不少的人吃了一惊,说实话,有不少的人一惊做好了这个宫女会说出是苏贵姬故意将安芳华推下去的话,却没有想到是在为苏贵姬开脱。 “你这个宫女可真是忠心耿耿,自家主子还在昏迷中,现在就在这里为罪魁祸首说话,说实在本宫很怀疑你的主子到底是谁。”沈修媛本来是等着苏贵姬倒霉的,现在事实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自然是接受不了了。 “惠妃娘娘明鉴,奴婢所说的话句句都是属实,奴婢的主子现在还在危险之中,奴婢也是十分的心疼。可是也就是因为这样奴婢才会将真话说出来,目的就是让惠妃娘娘帮助奴婢将陷害奴婢主子的人找出来,虽然奴婢主子确实是被苏贵姬推下去的,可是奴婢也不是傻子,事情是怎么样的还是知道的,一个人突然表情发生变化,力气变得不是一般的大,这一点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正常情况。”梦园冲着苏诗宁磕了一个头,虽然没有回答沈修媛的问题,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将沈修媛的话一一给反驳了。 “沈修媛,如果你再突然开口,打断事情的进展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了。”苏诗宁呵斥沈修媛,对于一直学不乖的人,除了用强硬的手段她还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臣妾知道了。”沈修媛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看到冷脸的苏诗宁,也知道自己再开口真的会被惩戒,于是就闭上了嘴。 “梦园是吧!”苏诗宁看到沈修媛老实了,这才将目光看向梦园,“本宫相信你是真的为安芳华着想的,因为在本宫印象中的安芳华是一个聪明人,既然你是她的贴身宫女,这就证明她是相信的你,这就说明你不会背叛她。” “奴婢谢惠妃娘娘相信奴婢的清白,奴婢被人误会其实没有关系的,奴婢只是希望惠妃娘娘能够找一点找到那个幕后真凶,为奴婢的主子报仇。”梦园十分感动的说道。 “这件事情不用你说,本宫也会做到的,不过有些事情本宫还是要问你的,你所说的苏贵姬和中邪一样是怎么回事?”苏诗宁早就注意到这句话了,只不过因为沈修媛的突然打岔,现在才问出来而已。 “是这样的,奴婢当时就跟在奴婢主子的身后,在苏贵姬突然有动作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本以为苏贵姬是因为看不惯奴婢的主子所以故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没有想到看到让奴婢吃惊的画面,苏贵姬的表情狰狞,眼神却十分的空洞,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却让奴婢看到了对方行为上的僵硬,与其说苏贵姬是主动将奴婢主子推下去,还不如说是苏贵姬被人控制了。”梦园回忆了当时的场景,人也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战,很显然是被吓到了,“而且那个时候苏贵姬的力气十分的不正常,按理说苏贵姬和奴婢主子都站在桥的正中央,就算苏贵姬突然动了手,奴婢主子也不应该被推出一米左右,然后人从桥上跌落下去,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奴婢还拉了一把奴婢的主子,可是却根本就没有拉住。” “这个宫女的话也让嫔妾想起来了,之前的时候嫔妾一直沉浸在自己害了安芳华这件事情上,于是就忽略了一些事情。”这个时候苏贵姬也开口了,现在是能证明她的清白最好的时刻,她怎么能不努力呢?“嫔妾和安芳华确实是站在桥中央的,而且嫔妾回过神的时候位置也没有发生变化,当时的时候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如果嫔妾真的想要对安芳华不利的话,这个位置根本就做不了什么的。” “让奴婢更加觉得苏贵姬是无辜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奴婢手上的这个荷包。”梦园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湿漉漉的荷包,“这个荷包是奴婢主子这段时间经常用的,本来也算不上多么的起眼,可是在奴婢主子被救上来的时候竟然有人想要从奴婢主子身上偷偷拿下来,也幸亏那个时候奴婢主子还没有真正的失去意识,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这个荷包,并且叫到了奴婢的手上,同时在昏迷之前交代奴婢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如果说之前梦园的话还让人觉得怀疑的话,现在她拿出来的荷包让不少的人打消了心底的怀疑,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先前苏贵姬说过自己闻到一阵香味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现在听梦园的话,有人在打安芳华荷包的主意,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猫腻那才是怪了呢! “惠妃娘娘,嫔妾能不能闻一下这个荷包。”苏贵姬在看到梦园将荷包拿出来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一下。 苏诗宁看着兴奋的苏贵姬,点了点头,现在事情已经算是柳暗花明了,只要苏贵姬证明这个荷包就是之前她问道的香味就可以了。 苏贵姬从梦园的手上接过荷包,放到鼻尖闻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因为这里面的味道就是当初自己闻到的,可是还没有等她完全笑出来整个人有事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看着狰狞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苏贵姬,吴婉仪不受控制的大喊了起来。 “就是这样,当时苏贵姬就是这样的表情。”梦园在这个时候大喊了起来,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曾经在心里纠结过要不要按照安芳华的来做,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的主子看事情看的清楚,明明处于危险之中却还是化解了这样的危机。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怀疑梦园的话了,毕竟现在苏贵姬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来人啊!快一点拦住她,没看到她已经发疯了吗?”吴婉仪这个时候都快要哭出来了,这样一个人直冲着自己过来还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 吴婉仪的呼声还是有用的,她身边的宫女迅速的挡在她的身前,可是却被苏贵姬一把就推开了,这也算是验证了苏贵姬现在力大无穷的表现。 “啊!”吴婉仪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苏贵姬,恐惧的叫了出来。 就在苏贵姬的手放在吴婉仪的脖子上马上就要用力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朝旁边到了下去。 在苏贵姬倒下去之后,在场的人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一直跟在景佑帝身边的魏安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了这里,打晕了发疯的苏贵姬。 第134章 毒草 “孟太医,苏贵姬这是怎么了?”苏诗宁看着出来的孟太医,第一个开口问道,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看起来十分关心苏贵姬的情况。[.超多好看小说] “回惠妃娘娘的话,苏贵姬这是中了毒,所以才会有之前的表现,只要将苏贵姬身上的毒给解了,然后在调养上两个月就会恢复正常了。”替苏贵姬诊治的孟太医回答道,说道苏贵姬中毒这件事情孟太医的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吃惊,说实话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中了这样的毒。 “怎么会中毒?那么是不是说之前苏贵姬之所以会有那样的表现就是中毒的表现。”虽然之前看到苏贵姬的表现,苏诗宁就差不多想到这样的结果,可是真的从太医的嘴里听到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掩饰住自己的吃惊,当然还有一点就是演戏给身边的景佑帝看,好让太医将苏贵姬中毒这件事情解释的更加的清楚一些。 “事情是这样的,微臣曾经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种毒草,这种毒草被连续服用三天之后就会潜伏在人体内,平常的时候并不会发作,可是只要闻到毒草附近的一种花的香味,中毒的人就会精神恍惚,人变得力大无穷,并且会出手伤害自己心里讨厌的人。等到事后却又没有人任何的印象,而安芳华身上的那个荷包里面有毒草附近的话,所以苏贵姬才会对安芳华以及吴婉仪动手。以前的时候微臣只不过以为这是一件传说,却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害人的东西,而且还被用到了苏贵姬的身上。好在苏贵姬身上的毒被发现了如果在晚一个月的话,到时候就算微臣知道苏贵姬中了什么毒也无力回天了。”孟太医十分的唏嘘,在后宫中的女人果然是危险的,这样无数医生都找不到的东西竟然被发现了,还用到了宫妃的身上,真是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他曾经看到过还真的不知道苏贵姬中的是什么毒呢! “竟然是这样,这下毒之人真是太恶毒了。”苏诗宁十分激愤的说道,“皇上,这样的人不能再留在宫里了,现在她能对苏贵姬出手,下一次说不定就会对其他人动手,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能就这样放过。就因为幕后之人的算计,现在安芳华还躺在场上昏迷不醒,吴婉仪也受到了惊吓,现在苏贵姬更是中了毒,三个宫妃都受到了牵连,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 李云熙现在的心情一点也不好,任谁亲眼看到自己的妃子变身,然后被告知对方是被下了毒都会是这样的表现。更重要的是苏诗宁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去,现在下毒人是对苏贵姬动手了,下一次如果是用到自己的身上该怎么办?他这个一国之君不就相当于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吗? 李云熙之前只是听说安芳华被苏贵姬推下了河,所以才在忙完了政务之后过来看看,毕竟安芳华是这段时间他比较喜欢的,苏贵姬和苏诗宁之间的关系也让人不放心。却没有想到一来到庆延宫就看到苏贵姬像发了疯一样对吴婉仪动手,那个时候,本来还怀疑苏贵姬是因为嫉妒对安芳华动手的李云熙就知道不管是苏贵姬还是安芳华都是被人算计的。 而事实证明,不管是苏贵姬还是安芳华都是无辜的,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而已。 “诗宁说得对,幕后之人不能放过,查出来一定严惩不贷。”李云熙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不管这个动手的人是谁他都不打算放过。 “臣妾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苏诗宁听景佑帝的语气,知道对方并没有想要自己钦此出手的打算,“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苏贵姬和安芳华之间的事情该怎么办呢?还有被吓到了的吴婉仪,虽然说安芳华和吴婉仪都是受害者,可是现在也证明苏贵姬是被人陷害的,而苏贵姬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如果让她承担责任的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毕竟苏贵姬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那些行为都是在自己一时不清醒的时候做下的,和她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听苏诗宁的话,李云熙就知道苏诗宁是想要报下苏贵姬,否则的话就算苏贵姬中了毒,那也是因为她自己被人钻了空子,更何况她是真的伤害了人。txt小说免费下载更何况孟太医也说过,毒发的人会对自己讨厌的人动手,要不是苏贵姬心里对安芳华和吴婉仪有意见的话,也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贵姬既然不是自愿的,伤害安芳华和吴婉仪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不过等她醒过来以后诗宁可是要告诉她,以后不要这么容易就被人给算计了,下一次朕可就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明白了苏诗宁的打算,李云熙也不介意给苏诗宁一个面子,毕竟如果真的惩罚苏贵姬的话苏诗宁在宫里的威严也会有所损伤,再加上给苏丞相一个面子,饶了苏贵姬也是可以的,“至于安芳华,这一次她受了惊,就晋为安嫔吧!随便赏赐点东西下去,而吴婉仪,朕看她也没有受什么伤,回去好好养着就行了。” 不过吴婉仪就没有苏贵姬那样的好运了,先不说李云熙本来就不喜欢吴婉仪这个人,再加上他现在已经知道吴婉仪曾经为难过苏诗宁,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好印象。 如果苏贵姬选择的人不是吴婉仪的话,李云熙就算不被那个人晋位,也会赏赐那个人一些东西以示安慰,只不过吴婉仪却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 “臣妾在这里替苏贵姬谢皇上宽恕之恩,相信苏贵姬醒过来之后也一定会十分感激皇上的。”苏诗宁的目的就是保住苏贵姬,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人她也就不在乎。对于安芳华的晋位苏诗宁在知道对方受伤之后就已经有了猜测,现在苏贵姬没事,被苏贵姬推下河的安芳华自然是要好好安慰,不过苏诗宁到没有想到景佑帝竟然这样厌恶吴婉仪,明明看到吴婉仪被苏贵姬伤害,竟然也没有任何的赏赐。 李云熙看了一眼苏诗宁,“要感激的话还是让苏贵姬感激诗宁你吧!要不是因为你的话,就算今天的事情苏贵姬是无辜的,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李云熙说的是实话,要是不是因为苏诗宁的求情的话,那么苏贵姬就算不会被降级,其他的惩罚也是有的。 “臣妾就知道皇上对臣妾很好,臣妾知道这件事情上臣妾有自己的私心,可是苏贵姬怎么着也是臣妾的姐姐,看到她那个样子臣妾真的不忍心,而且五公主也一定不想要换一个母妃的,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也不想要五公主伤心的。”苏诗宁抓着景佑帝的手晃了两下,丝毫没有掩饰的就将真话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在面对景佑帝的时候说实话可是要比说谎话有效果多了。 而李云熙的脸色果然也比之前的时候好了很多,看着对着自己撒娇的苏诗宁,表情有些无奈,“好了,朕不是已经放过苏贵姬了吗?已经是的那个母亲的人了,还这样的表现就不怕别人笑话。” “谁敢笑话臣妾,有皇上护着臣妾,臣妾相信,其他人可一点也不敢笑话臣妾。”苏诗宁一脸的不在乎,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一些大逆不道。 当然这样的大逆不道正是李云熙喜欢的,如果苏诗宁一直表现的十分客气的话,李云熙的心情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孟太医作为太医院的一员,虽然经常给宫里的妃嫔看病,可是同时见到皇上和惠妃相处这还是第一次,可是也就是这第一次就知道惠妃是多么的受宠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见到过皇上和其他的妃子相处,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在皇上的面前这样的肆无忌惮,也就是这个时候孟太医知道宫里最不能招惹的人就是惠妃。 苏贵姬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寻找幕后黑手,寻找这个幕后黑手有两个方面可以下手。 第一个就是苏贵姬是如何中毒的,只要找到苏贵姬中毒的方式,那么就很有可能找到下毒的人是谁;另一个则是安芳华身上的那个荷包是如何来的,既然那个荷包出现在安芳华的身上,那就证明安芳华也是被算计的人,只要找出算计安芳华的人就可以了。 苏诗宁让自己的人按照这两个方向来寻找,本以为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事实上结果也是很快的就被调查出来了,可是苏诗宁却没有想到两个方向的调查结果是不一样的。 苏贵姬那一方面则是查到了和妃的身上,苏贵姬中毒其实原因很简单,前段时间苏贵姬曾经有些着凉,所以就请了太医开了药。药里面添了毒草,连续吃了三天药的苏贵姬自然而然的就中了毒,因为毒草在没有被花香诱发之前是不会对人体有任何的影响,所以苏贵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中了毒,知道那一次和安芳华见面闻到了荷包里的香味,直接就毒发,然后做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做出的事情来。 自然而言的,替苏贵姬看病的太医就进入了苏诗宁的视线,那个太医姓王,是在宫里待的年岁不算长也不算短,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派去给苏贵姬这个不受宠的妃子看病。按照以往的表现,这个王太医的表现十分的安分,并不像是会下毒的人。 经过调查,确实是他在苏贵姬的药材里添加了毒草,一开始的时候王太医根本就不承认这件事情,只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开的药里出现毒草。到了后来证据被拿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再说任何的话,不管怎么质问都不说话,不过事情也没有就这样算了,最后在王太医的家里找出了一些王太医和和妃联系的信件,而这个时候他也承认给苏贵姬下毒这件事情是和妃交代他办的,承认自己的罪名之后王太医就直接服毒自尽了。 而安芳华那一方面却查到了婉贵妃的身上,虽然婉贵妃被禁足了,但是之前的时候对方可是掌管着宫务的,所以安芳华身上的荷包就是婉贵妃在尚衣局的人给她送过去的。因为安芳华很喜欢这个荷包里的香味,所以就一直带着,谁能想要自己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荷包差一点就丧了命,要知道在寒冷的冬天掉入结了冰的河里,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一个不小心可就真的会要了命的。 这样一来,和妃和婉贵妃两个人就同时成为了嫌疑人,事情看起来也好像是和妃和婉贵妃两个人合谋达成的,目的是想要弄死安芳华,同时将苏贵姬牵扯到这件事情来。 选择这两个人的原因也很简单,安芳华的风头有些太盛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容易达成目的,而苏贵姬则是想要将苏诗宁拉下水。 谁知道事情出了纰漏,安芳华竟然活了下来,而且最重要的证据也没有被销毁,让这两个人的算计暴漏出来了。 以上应该是苏贵姬和安芳华事件最好的解释,可是苏诗宁却不相信和妃和婉贵妃算计了这一切。 虽然说在宫里结盟以及背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她一点也不相信婉贵妃和和妃和结盟,先不说两个人曾经的恩怨,就冲现在婉贵妃和和妃的态度,这两个人也不可能在一起算计别人。与其说她们两个结盟想要算计别人,还不如说这两个人也只不过是别人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和妃和婉贵妃是同一年入宫的,当时最受宠的人是婉贵妃,那么和妃就是第二宠妃,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和妃和婉贵妃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成为朋友。 第一宠妃和第二宠妃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交情,第一宠妃要害怕第二宠妃越过自己,于是就不顾一切的打压第二宠妃;而第二宠妃想要成为第一宠妃,就要不断地从第一宠妃的手中抢夺宠爱,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 而最后的结果,看现在和妃和婉贵妃的分位就能看出来,之前和妃因为生了三皇子被晋升为和夫人,在前段时间因为算计苏诗宁而被贬为和妃。 事实山,在这三皇子出生之前,和妃是有过一次机会成为夫人的,只不过却因为婉贵妃在景佑帝做决定的时候突然插了一脚,到最后还是和妃。 这样的仇恨按照和妃小心眼的表现,她是不可能忘记的,根本不可能和婉贵妃成为盟友。如果是一个足够有耐心的人,处于和妃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还真的会和婉贵妃合作,可是和妃却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或者说在面对婉贵妃的时候她忍不了内心的不满。 至于婉贵妃,看她现在对苏诗宁的态度就知道她没有将苏诗宁放在眼里,既然这样一个早就被她当做手下败将的和妃怎么可能会被她放在心上呢?婉贵妃这个人是自命不凡的,以前景佑帝的宠爱让她失去了自知之明,她瞧不起任何人,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和妃和婉贵妃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 想到和妃和婉贵妃的性格,苏诗宁知道不管是和妃还是婉贵妃都只不过是幕后之人的障眼法而已,真正动手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两个人。 这个时候顾充容进入到苏诗宁的视线,说实话,苏诗宁手上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顾充容在这中间动了什么手脚。可是没办法,看到和妃和婉贵妃被人当做替死鬼的时候,苏诗宁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顾充容,谁让顾充容有太多的前科呢?想让苏诗宁不怀疑她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苏诗宁很快就发现,这一次她还真的错怪了顾充容,这件事情和顾充容还真的没有任何的关系,动手的人是一直在养病的太后。 太后虽然是在养病,事实上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设计出这一切。在婉贵妃和贤妃都被禁足,宫里就只剩下苏诗宁一家独大,这就让太后看到了机会,就算现在肖嫔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太后却还是没有放弃将肖嫔扶持起来的想法。 或者说太后已经陷入了魔怔,她以为只要苏诗宁被厌弃了,那么肖嫔就一定会成为后宫中的第一人。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饿,先不说苏诗宁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算计的,就算苏诗宁被算计成功了,还有吴夫人、良妃的人等人,这些人可不会让一个小小的嫔就压到自己的头上。可惜这一点太后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她下意识地让自己忽略了这一点,毕竟太后已经失败过太多次了。 说实在的,如果苏诗宁查出来的人是其他的人,只要处置了就好了,可是这个人如果是太后的话,苏诗宁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太后并不是她能动的人。最后苏诗宁也只能将调查结果送到景佑帝的手上,她相信景佑帝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反正她是不会搀和到太后和景佑帝之间的事情的,说不定就会引火上身,这样的事情苏诗宁是不会做的。 在苏诗宁将调查结果送到景佑帝的手上之后,就一直注意着景佑帝的表现,而在当天晚上,景佑帝就踏入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慈安宫。 景佑帝在慈安宫待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没有人知道里面的谈话是怎么样的,只是知道等到景佑帝从慈安宫出来的时候,慈安宫为侍卫围住,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在第二天,景佑帝突然就公布太后将要前往避暑山庄养身体这样的消息,当天下午太后就被人送走了,在任何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 虽然有些事情并没有说清楚,宫里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太后突然就出宫养身体了,可是这其中并不是没有人发现猫腻的。 当初苏诗宁将调查结果送到景佑帝的手上这件事情可是有不少的人都知道的,第二天太后就被人送走了,要说这中间没有什么猫腻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想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很快就有人猜到太后就是那个给苏贵姬下毒的人,想到这个可能,有不少的人选择的沉默,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 因为太后的被突然送走,宫里一下子沉默了很多,就连一直闹脾气的婉贵妃也一下子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老实的不能在老实。 不过也有人例外的,那就是吴婉仪,吴婉仪十分的不甘心,为什么同样是受害者,安芳华成为了安嫔,苏贵姬也没有受惩罚,就只有她什么也没有被关照呢?这一点也不公平。 第135章 柳容华 “主子,您现在身体还没好,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长时间了。八零电子书”梦园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嫔,脸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安嫔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用太担心的,我的身体我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这么点时间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安嫔并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虽然说之前的情况是危险了一点,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可是……”梦园还是很不放心,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家主子之前的情况和太医的嘱托,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不过梦圆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了,因为安嫔打断了她的话,“好了,不要可是了,你就相信你家主子我吧!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看到安嫔这个样子的表现,梦园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虽然说她是在关心对方。可是归根到底她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有些话说一遍就可以了,如果说太多次就会让人觉得厌烦了。 “对了,我听说这段时间吴婉仪闹腾的很厉害?”沉默了一会儿,安嫔突然问道,虽然说这段时间她都一直在养病,对外价发生了什么事情消息并不是多么的灵通,不过却也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梦园听到吴婉仪三个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是的,据说是因为不满前段时间皇上对主子以及苏贵姬的处置,到处抱怨,而且还经常说惠妃娘娘的坏话。” 梦园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却自认为要比吴婉仪聪明多了。说实在,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吴婉仪这样愚蠢的人,先不说将内心对皇上的不满表现的十分明显,在明知道惠妃是宫里最不能招惹的存在的时候,毫不收敛自己的不满,这是在找死吗? 听到梦园的话,安嫔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这也符合她的性格,从一开始她就凭借着自己的身份瞧不起任何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就还是没有任何的收敛,这样的花样作死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吃惊。” 作为和吴婉仪一同选秀的人,安嫔对吴婉仪的了解要比旁人更多一些,她想她是不可能忘记那个时候的一些事情。在选秀的时候,当她因为过于出色的长相和毫无背景的家世,让不少的人欺负,其中出了不少力的人就由被人巴结的吴婉仪。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如果能亲眼看到吴婉仪倒霉安嫔可是十分愿意的,以前不想要和吴婉仪对上是不想要节外生枝,现在是吴婉仪自己迫不及待的想要送死,安嫔可不会有任何的不满。电子书小说下载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按理说奴婢都能知道的事情惠妃娘娘不应该不知道的,可是到现在惠妃娘娘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不将吴婉仪放在心上还是怎么样。”虽然梦园在心里也赞同安嫔的说法,可是也是有一些其他的疑问的,比如说已经好几天过去了,惠妃都没有对吴婉仪的表现作出任何的表态,就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这就让梦圆的心底有不少的疑问。 安嫔却没有梦园那么不解,想了一下她之前对惠妃的印象,说道:“惠妃自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会真的不在乎吴婉仪这个人,现在选择按兵不动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主子知道些什么吗?”梦园偏头看向安嫔,问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是确定惠妃不会真的放过吴婉仪的。”说实话,对惠妃这个人,安嫔还没有琢磨透,毕竟以她现在的身份和惠妃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远了。 梦园听到安嫔这样的话,心里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主仆二人又随意说了一些别的话题,就会放休息了,要知道安嫔已经远离争宠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要好好地将身体养好,然后在皇上还没有忘记她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争宠的行列。 对于安嫔和梦园主仆二人的谈话,苏诗宁是一点也不清楚的,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分出任何的精力,现在的安嫔还不够格。 听着青竹对苏贵姬行为的汇报,苏诗宁点了点头,“既然这样,你就让人看着点,本宫不希望苏贵姬的举动被其他人知道。” “奴婢知道了。”青竹低头应道,以前青竹对苏贵姬是一点好感也没有,而上一次苏贵姬竟然需要自家娘娘解围这件事更是让青竹对苏贵姬的感观大大的下降。 可是现在在知道苏贵姬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青竹稍微恢复了一点对苏贵姬的好感,说实话对吴婉仪那个人,青竹已经忍够了。不过是一个稍微有些身份的婉仪而已,没有高位不说,就连皇上的宠爱也没有,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得意的呢?竟然不知廉耻的到处造谣,要不是自家娘娘一直不发话,青竹还真的想要好好的教训对方一下,现在苏贵姬将这个工作给揽了过去,青竹在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青竹的想法苏诗宁并没有太过深思,事实上对吴婉仪这个人,苏诗宁真的是毫不注意,在知道景佑帝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时候,苏诗宁就已经将吴婉仪划为毫无威胁的人了。 吴婉仪这段时间做了什么,苏诗宁不是不知道的,只不过没有任何想要追究的心思而已。反正按照吴婉仪的性格,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给算计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她还要动手呢?当然那,虽然说苏诗宁并不打算亲自对吴婉仪动手,却并不代表着在知道其他人想要算计吴婉仪的时候什么也不做,既然苏贵姬想要报复吴婉仪,她也就要好好地利用这样一个机会。 时间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得三月就到了,天气是是一点一点的变暖,而御花园也逐渐的多了一丝绿意,每天出现在那里的宫妃数量也在不断地增加。 而安嫔也已经养好身体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虽然修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安嫔的宠爱却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继续是受宠妃嫔之一。 只不过前段时间折腾的十分厉害的吴婉仪就没有这样的好远了,在这个季节变换最容易生病的时候,吴婉仪十分荣幸的成为几个生病的人的其中一个。 因为生病的不仅仅只有一个吴婉仪,一些身体不怎样的妃嫔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季节变化的影响,于是吴婉仪的生病也就没有被众人放在眼里。 而知道吴婉仪的生病是人为的苏诗宁,这个时候却顾不上吴婉仪,因为她现在正在给自己的儿子启蒙。 虚岁四岁实际上还不到三周岁的李天钰已经到了该学习认字的时候了,按照宫规,皇子到了六岁的时候才能去上书房学习,在这之前皇子们都是要自己启蒙的。 事实上苏诗宁本来是打算等到李天钰三周岁生日过后再想着要不要给他启蒙,可是这个打算却在和景佑帝的讨论中改变了注意,宫里的皇子皇女开始认字的时间不定,可是一些聪明的都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就好比景佑帝,当初他就在四虚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认字了,这样就算苏诗宁心里心疼自己的孩子也只能选择现在开始。 不过有一件事却还是让苏诗宁满意的,那就是虽然现在开始启蒙,事实上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算多。 “娘娘,柳容华怀孕了。”青竹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苏诗宁正在检查刚刚李天钰练的大字,突然听到青竹的话,一个不小心将手上的纸张撕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回了神,苏诗宁用手轻轻地将纸上的小口抚平,抬头说道:“怀孕了?还真是一个好消息,着宫里也好长时间没有什么好消息了,这柳容华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将宫里的那盏琉璃花灯以及那几件青花瓷器给柳容华送去,顺便让告诉柳容华好好的养胎。” “奴婢知道了,这就会给柳容华送去。”青竹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面对苏诗宁的吩咐也只能点头称是,毕竟这是最应该做的。 “不过本宫到没有想到第一个拔得头筹的人竟然是柳容华,本宫还以为按照安嫔受宠的样子,去年进宫的那一批人里面,第一个怀孕的人会是安嫔呢!”等到青竹离开,苏诗宁突然开口说道,她没有掩饰自己的疑问,说真的,比起柳容华,她更加看好安嫔。 只不过怀孕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说你看好谁就能怎么样的,这样的事情靠的更多的还是运气,安嫔四要比柳容华受宠,但是现在看来安嫔的运气是比不上柳容华的。 “这样的想法可不止娘娘有,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也都在盯着安嫔的肚子,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比起安嫔相信其他人更希望是柳容华怀孕吧!毕竟安嫔现在的身份已经能抚养孩子了,而柳容华却还是差一点,如果运作得当的话柳容华的孩子可是归宿不定。”青梅在苏诗宁说完话之后,接口道。 听到青梅的话,苏诗宁脸上扬起一个微笑,是啊!柳容华现在还只侧四品容华,距离正四品还有两级的差距,这个差距看起来不远,可是如果有心人运作得当的话,这两级的差距就能让柳容华十分的憋屈。 “青梅,你说本宫让柳容华能亲自抚养她的孩子,她会不会感激本宫?”苏诗宁突然开口问道。 青梅的表情因为苏诗宁的话微微一愣,却还是给出自己的回答,“说实话,奴婢并不知道柳容华会不会感激娘娘,不过却知道如果孩子生下来是个皇子的话,柳容华一定会将娘娘视为最大的敌人,到时候可是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额,奴婢并不赞成娘娘让柳容华抚养孩子这样的想法,毕竟人心都是贪婪的。” 青梅作为苏诗宁的心腹,对于一些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就比如说虽然柳容华平常看起来很安分,事实上却因为自己的家世而在觊觎着皇后的位置,而很显然自家娘娘是对方最大的敌人。比起吴婉仪那样无脑的人,柳容华这样的人更加的不容忽视,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就会咬你一口,让你没有大受打击。 “你说的很对,不过在对本宫动手之前,本宫认为柳容华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该怎么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而不是怎么将本宫拉下去。”青梅的话苏诗宁并不否认,不过她并不担心,在柳容华生下孩子之前她是没有什么心思想起他的事情的,要知道柳容华虽然聪明,可是宫里其他人也不笨。 第136章 阻拦 时间又过去半个多月,一下子就到了四月份,御花园里唇色盎然,柳容华的肚子也已经满了三个月,与此同时婉贵妃和贤妃的禁足也都已经结束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婉贵妃和贤妃的重新出山让宫里的气氛稍微发生了变化,不过苏诗宁的目光却没有完全集中在这上面。她生的双胞胎女儿两周岁的生日快要到了,苏诗宁正满心满意的找着合适的礼物。 在两个女儿生日当天,苏诗宁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礼物,还让人做了一桌子好菜,等到景佑帝过来就可以了。 只不过苏诗宁为自己女子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会却还是被人给破坏了,这就让本来不打算搀和宫里一些事情的苏诗宁改变了主意,她可以不主动对别人动手,但是如果有人来挑衅她的话她也不会什么事情也不做的。 “娘娘,皇上还是没有来。”青竹小心翼翼的在苏诗宁的耳边说道,现在已经是卯时三刻了,皇上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青竹能明显的感觉到苏诗宁身边的低气压。 “派人去打听,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拖住了皇上的脚步,之前皇上是在忙着政务,到现在总不至于还在忙吧!。”今天景佑帝会过来,这是苏诗宁早就和对方说好的事情,昨天晚上的时候景佑帝还说过会早一点过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人影,这让苏诗宁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 “是!”青竹低声应下,出门让人打听消息。 苏诗宁看着桌子上明明灭灭的烛光,眼神不断地闪烁,要是景佑帝真的有事要忙那就算了,要是让他知道是有人故意阻挡了景佑帝来秋华宫的脚步,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青竹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多么的好。 “娘娘,皇上在两刻钟之间就从御乾宫出来了,现在去了柳容华那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青竹说话的时候脸色十分的难看,皇上答应今天回来秋华宫这件事情青竹是知道的,可是现在皇上却出现在其他人那里,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苏诗宁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任谁被放了鸽子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重要的是景佑帝这么一弄,其他人可是都会看自己的笑话。 “母妃,父皇今天不过来了吗?”安宁也就是苏诗宁的大女儿有些懵懂的问着,虽然年纪还很小,安宁却能听明白一些事情。 苏诗宁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说道:“怎么会呢?你们父皇可是答应你们今天会过来的,他可不会说谎的,只不过是被一些小事耽误了,等一会儿就会过来了。” “母妃……”李天钰的年纪要大一点,有些事情也要更加的明白一些,所以他知道之前的对话是怎么一回事,更知道父皇今天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 “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想太多。”苏诗宁看出了自己的儿子的担心,安慰道,“你们现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母妃出去一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青梅,你在这里看着三个孩子,不要让她们出事,青竹,和本宫一块出去。”苏诗宁对着身边的两个人吩咐道。 华兰宫,李云熙正在看着太医给柳容华诊脉。 “皇上,嫔妾这里不是很严重的,皇上还是快一点去惠妃娘娘那里吧!今天是两位公主的诞辰,一定很希望见到皇上的,可不能因为嫔妾就让两位公主生气,到时候惠妃娘娘可是要怪罪嫔妾的。”柳容华一边表情有些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边则是在劝说身边的景佑帝。 “你不要说话了,朕已经让人去通知惠妃会晚一点过去,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朕不能就这样离开。”李云熙淡淡的说道,看不出来着急也看不出来不着急。 柳容华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皇上这样说嫔妾也就放心了,也是嫔妾不好,要不是嫔妾没听太医的话随便出门,现在也不至于让皇上这样为难。”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继续说话,朕不是说过不怪你了吗?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让自己出事。”看到柳容华不听劝的一直在说话,李云熙终于有了表情,看向柳容华的眼神也是有些不满。 柳容华虽然很难受,却还是看到了景佑帝的表情,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了,于是就闭上了嘴,不再说些什么。 “你们这是在拦着本宫吗?谁给你胆子这样做的?”苏诗宁站在华兰宫宫外,看着强势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宫女,面色有些不善。 “惠妃娘娘请恕罪,奴婢也不是真心想要这样做的,可是皇上有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所以惠妃娘娘还是请回吧!”面对苏诗宁的质问,站在她对面的两个宫女都没有任何的退缩,反而给出了合适的理由。 当然这个理由却是让苏诗宁更加的气愤,先不说景佑帝是不是真的这样吩咐过,着两个宫女连通报一声都不通报就拦着自己的脚步,这难道不是在挑衅吗? “皇上有令?呵呵!你们这是以为本宫是傻子吗?既然皇上不让人进去为什么拦在这里的不是皇上的人,而是柳容华的人呢?什么时候柳容华身边的人都能传达皇上的命令了呢?本宫还真是十分的好奇呢!”苏诗宁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个宫女,冷笑的说道。 “惠妃娘娘这样说,那么奴婢也无话可说,皇上在奴婢主子这里,奴婢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解难的,这一点惠妃娘娘就算惠妃娘娘看不顺眼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被柳容华特意安排在这里阻拦苏诗宁,口才自然是不错的,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苏诗宁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有底气的两个宫女,气的都要笑了,本来她只是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苏诗宁还想着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么现在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了,这柳容华在今天将景佑帝给劫走并不是被人陷害的或者是凑巧,而是她自己的算计。 “堵嘴!绑到一边,本宫不想要看到这么以下犯上的人。”和两个宫女在大门口争执并不是苏诗宁的风格,她直接吩咐身边的人将人给绑到一边就好了。 因为是晚上,苏诗宁出门带的人要稍微多一些,所以很快就制服了那两个宫女,一路上苏诗宁也遇到了好几拨阻拦,不过却都被苏诗宁给挡了回去。 “惠妃娘娘您这是?”魏安看着气势十足的走过来的苏诗宁,脸上带着十分的不解,当然目光更多的还是从苏诗宁身后的几个被绑着的宫女太监身上停留。 “魏公公,你这防卫工作做得是越来越好了,本宫只不过是想要过来看看皇上和柳容华,这一路上就遇到了好几波人阻拦,这样的事情本宫还是头一次遇到呢!”苏诗宁余光看着老实了不少的宫女太监,冷笑了一声说道。 魏安虽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能听出来苏诗宁话里的怒气。 “惠妃娘娘请息怒,奴才……” “息怒?呵!本宫倒是想啊!可是有些人并不想要本宫这样做,本宫就问魏公公一件事好了,皇上来了这华兰宫,有没有吩咐去给本宫传个话?”苏诗宁打断了魏安的解释,直接将自己的话问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皇上有过这样的吩咐,因为柳容华突然肚子疼,皇上不好直接离开,就让奴才派人人去给娘娘传话,说是会晚一点过去。”魏安在回话的同时稍微解释了景佑帝为什么会出现在华兰宫的原因。 “呵~可是本宫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的传话,皇上在柳容华这里还是本宫见皇上迟迟不出现派人打听出来的。”苏诗宁继续冷笑,“本宫想着皇上这么晚了还留在柳容华这里,不会是柳容华出了什么事情吧!特意带了太医过来看看情况,谁知道到了门口却被人给拦住了,说什么皇上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柳容华的休息不让本宫进门,要不是本宫实在是担心柳容华的情况冲了进来,说不定到现在还被人拦在宫外呢!” 听完苏诗宁的话,魏安就是一个激灵,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么生气了。 “惠妃娘娘请息怒,皇上从来没有这样吩咐过,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惠妃娘娘了,怎么可能会让人阻拦惠妃娘娘呢?这一定是有人假传圣旨。”魏安当下就开始解释,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景佑帝被一个黑锅的。 除此之外,魏安对柳容华也充满了不喜,虽然具体的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但是今天这一切是柳容华算计的却是跑不了了。 “本宫也是这样觉得的,毕竟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本宫还是知道的,所以本宫次啊会毫无顾忌的闯进来,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大胆,这样不将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苏诗宁已经知道做小动作的人是柳容华,也不打算放过对方,既然柳容华怀着孕都不安分,那么苏诗宁也就没有必要让对方继续安稳下去。 第1章 联姻 殷朝怀化二十三年初冬,十月初四,太子大婚。txt小说下载/《乐〈文《小说 卤簿仪仗浩浩荡荡从同文馆出,绵延数里,往大内太子所居庆宁宫而来。 太子妃所乘厌翟车由四匹骏马所驱驰,车中容八人同乘,卧具茶具十分齐备,宽大舒适,郑司赞却如坐针毡,不时看一眼太子妃。 太子妃乃是异国公主,闺名君婼,从两千余里之外的大昭国,远嫁联姻而来。三日前抵东都,入住同文馆,皇后殿下派她前往,教导太子妃礼仪。 公主刚过及笄之年,秀美的脸上带些稚气,因长途劳顿,又不适应寒冷气候,脸色有些苍白,婚礼定的来年春日,郑司赞想着时候尚早,便与公主说歇息两日再着手引导不迟。 谁知昨日一早,庆寿宫一道懿旨,改为今日大婚,想来是皇上病势更沉,皇后殿下急着用喜事冲煞,好去除皇上的病气。 公主并不知情,鸿胪寺对大昭国送亲的使节言道,来年殷朝将推行新历,而依据新历,今冬立春,来年两头无春,不宜婚娶丐世神医。 郑司赞隔着纱幔看一眼浩浩荡荡行进有序的迎亲队伍,想来大内六局这两日均是手忙脚乱,别人终究是办成了,自己这差事眼看就要办砸。 贴身服侍公主的两位宫女,一位叫做摘星一位叫做采月,摘星活波跳动,是闲不住的性子,悄悄将纱幔扯起一条缝,低声嚷道:“公主快看,我们行走在东都有名的御街之上了,听说容十余匹马并行呢,春日里的时候,两边御河中各色果树开花,最是好看,惜如今是冬天,挂了喜幔看起来也光秃秃的。” 公主顺着摘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另一位宫女采月性情沉稳,轻唤一声公主,看一眼郑司赞,低声提醒道:“今时不同往日,公主要格外注意仪态。” 公主嗳一声,忙交叉两手正襟危坐,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眸看向郑司赞,微笑说道:“有郑司赞教我,不会行错的。” 语音轻柔,听起来仿佛带一丝撒娇的意味,郑司赞看着公主,双博鬓上九树花钗葳蕤垂下,衬着精致俏丽的脸庞,细瘦的腰身上着了九重青色翟衣,裙裾层叠繁复,尊贵雍容之外,多了份弱不胜衣的楚楚之态。[.超多好看小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虽说贵为公主,说到底是个孩子,郑司赞收敛了焦灼说道:“之前未来得及引导公主礼仪,眼看要入大内,奴婢唠叨几句,公主勿要嫌烦。” 君婼笑道:“郑司赞教导我便是帮我,怎会嫌烦?郑司赞尽管开口便是,我会洗耳恭听。” 说着话两手顽皮抚在耳廓上,做倾听状。郑司赞一笑,心头轻松许多。从跽坐到万福礼,样样说得仔细,君婼公主仔细倾听着,看郑司赞舔唇,便命摘星倒茶,郑司赞唇沾一下水面,又要接着讲,君婼轻轻摆手:“赴东都之前,母后曾请了熟识殷朝礼仪的鸿胪寺卿仔细讲解,不过鸿胪寺卿毕竟是粗手大脚的男子,不及郑司赞娓娓道来引人入胜。” 说着话唤一声采月,笑道:“采月性情稳重,曾陪伴我一起受教,让采月将郑司赞刚刚所教礼仪一一演示,郑司赞在旁指点,我这花钗翟衣,实在行动不便,就看着牢记于心,郑司赞,好吗?” 郑司赞喜出望外,采月已有模有样演示起来,竟是精通娴熟,郑司赞抚着胸口道:“这下就放心了,吓死奴婢了。” 君婼笑起来,摘星在旁道:“郑司赞别看我们公主年纪小,要是想学什么,是废寝忘食的劲头,就说我们公主的治香术,其精妙在大昭国,无人比。” 采月说多嘴,君婼笑道:“让郑司赞知晓也没什么,听说,殷朝视治香术为邪术?” 郑司赞摇头:“也不是,大内各处殿宇都有金猊金兽,做熏香之用,洗过的衣服都要在熏笼上熏过,走起路来都带着香风。不过,因前朝的时候,发生过几起利用香方害人的事,是以大内的香统共就那么几种,何处用何香,都要由尚宫局裁制,并报由皇后殿下许。” 君婼只点点头,瞧不出是否赞同,采月忙对摘星道:“日后我们一切依制而行,不炫耀你那些治香的小伎俩,给公主添乱。” 摘星笑说知道了,君婼看一眼采月,“采月女史,我也知道了。”回头对郑司赞笑道,“采月不好说我,借着摘星敲打我呢,采月是大昭皇宫有名的女史,背地里都叫女夫子,为人最是认真严谨一板一眼。” 采月脸上露出几分难为情,不依道:“公主又取笑奴婢。” 君婼揶揄看她一眼:“好采月,这殷朝大内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紧张什么?对吧,郑司赞?” 郑司赞笑笑,摘星却蹙了眉尖:“昨夜里就寝前,采月跟我说了,她最近便览史书,她说但凡远嫁异国的公主,下场没几个好的……公主,早知如此,我们求过皇后殿下,不要来到东都才好。” 采月斥声胡说,摘星分辨道:“我没有胡说炮灰坑仙路全文阅读。我还听说,如今的太子是二皇子,去岁大皇子俭太子暴薨三月后,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另有传闻,俭太子乃被二皇子所鸩杀,当今皇上,也是被二皇子气病的。” 这次不等采月说话,君婼皱眉道:“摘星妄语,素闻殷朝以仁孝治天下,怎会有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皆是坊间无聊的传言罢了。” 郑司赞重重点头:“谣言止于智者,公主慧明。” 君婼抿抿唇:“不过,我也很好奇,想问问郑司赞,太子,是怎样的性情?好相处吗?” 说着话脸上浮起薄晕,羞赧得低下了头。 郑司赞看她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情状,沉吟着费了踌躇,说太子好性情好相处,那是假话,郑司赞不想骗她,若说太子性情孤僻六亲不认,自己岂不成了搬弄口舌是非的恶奴?她是尚仪亲自调教出来的,断不会在背后说大内各位贵人的坏话。 君婼不闻郑司赞言语,抬头紧张看着郑司赞神情,惜郑司赞神情滴水不漏,看不出丝毫端倪,郑司赞无奈一笑,敷衍道:“奴婢在内宫当差,与太子殿下所居庆宁宫素无往来,实在是不了解太子性情。” 君婼闻听抚额笑道:“是我糊涂了,让郑司赞为难。” 微阖了双目,面上隐有倦怠之意,御街长约十多里,队伍行进尚未过半。 郑司赞悄悄看她神色,公主极聪颖,想是从她先前的沉默中窥知太子性情,微微抿着唇,似乎有些失望。 没话找话笑问摘星道:“听闻大昭国皇帝皇上与皇后殿下,膝下只有一位公主,想来十分不舍。” 摘星笑道:“皇上与皇后殿下有多疼爱公主,听听我们的名字就知道了,采月摘星,恨不能将天下星月采摘下来给公主玩耍,还有两位皇子,如珠似宝一般捧在手心里。” 君婼端坐着轻咬了唇,郑司赞不由放柔了声音问道:“公主是想念故土吗?” 君婼咬得更用力些,出一会儿神摇头笑道:“事有利弊好坏,我只想好的一面,我从小心慕殷朝文化,想到东都游历,这下得偿夙愿,果真是富庶繁荣如花似锦。郑司赞,跟我说说殷朝的习俗吧。” 她的忧伤稍纵即逝,郑司赞叹气,怎能不思乡呢?却不纵着自己愁苦,只去想欢快的,脸庞上转瞬已染了明媚的笑意。 郑司赞便说起公主刚来那日的暖炉会,依东都旧例,每年十月初一生火取暖,皇上给朝臣御赐锦袄,各衙门为官吏下发石炭,寻常百姓呢,则约了亲朋好友,将炭火烧红了,围坐着烧酒烤肉,吃喝笑谈。 君婼笑道:“怪不得刚来那日,看到临街商铺中,户户围炉而坐,看了心中好生温暖。” 郑司赞便提起冬至,说是如过年一般隆重,引得君婼一脸向往。闲话间,摘星喊一声下雪了,君婼侧过脸向外看去,就见零星细碎的雪花飘落,雀跃着欲要伸出手去,采月一挡,忙忙缩回来,看一眼郑司赞笑道:“大昭国四季如春,从不下雪,只见过山顶的积雪,盛夏时也留着一抹白。” 郑司赞笑道:“这是今冬的初雪呢,乃是公主带来的祥瑞。” 君婼双眸亮起,诚恳问道:“果真吗?下雪意味着祥瑞?” 郑司赞本来不过是一句应景的话,看着她双眸中的恳切,只得说了声是,君婼说声如此甚好,复侧过头去看雪。 郑司赞看着她脸上的兴奋,心中默默祈愿,但愿啊,但愿这场雪真能带来祥瑞,能让皇上龙体康复。 第2章 牵巾 迎亲队伍穿过御街,到达大内正门宣德门,太子妃蒙了盖头下厌翟车。(.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乐`文`小说`し 采月与摘星抚着君婼登上镶金擔床,不由小声惊呼,里面竟容纳六人共乘。君婼坐下来,郑司赞解开金鱼钩子上的紫色丝绦,珍珠帘子在君婼面前缓缓垂下,将擔床内外分割开来。 摘星笑嘻嘻掀起君婼的盖头,君婼透过帘子看向宣德门,但见巍峨高耸,深青色石墙碧色琉璃瓦,雕梁画栋朱栏彩槛,眺望着微笑道:“好生气派。” 外面礼赞官呼一声起轿,十二名天武官抬起擔床悠悠而行,君婼颇为遗憾放下盖头,笑言道:“没看够呢,也没数数屋脊上有多少个吻兽。” 郑司赞笑道:“每逢盛大节日,皇上皇后太子会登上宣德楼与民同乐,或者皇上慈悲大赦,也会登楼宣告,公主日后贵为太子妃,自然要同去的。” 君婼欣喜而笑,队伍绕过外宫墙往庆宁宫而来,庆宁宫愈来愈近,君婼有些紧张,交握的双手不由用力了些。 殷朝太子,未来的夫郎,究竟是怎样的人?传言说他孤僻冷酷,若如是,自己与他合得来吗? 甫听到远嫁联姻的消息,她跑去央求父皇母后,以为撒撒娇,此事也就过去了。却正好听到父皇与母后争执,才知大昭国国力不济内忧外患,才知自己这十五年,享受了公主的尊荣,却未尽过一分公主的责任。 当母后抱着她哭泣的时候,她便笑着说:“若以一己之身,换得大昭安稳繁荣,君婼求之不得英雄联盟之美女军团最新章节。” 母后更加伤怀,君婼笑道:“仔细想想也不是坏事,以到我向往的殷朝,又贵为太子妃,他日太子登基,我就是皇后,日后殷朝世世代代的君王,身上都流着大昭的血,都得善待咱们大昭国。” 她本该是哀伤的那个,却反过来安慰父皇母后,嬉笑着化解二皇兄的怒气,并积极研读殷朝风物志,并请来三位精通殷朝文化礼仪的先生教授她。 她多次想过问一问鸿胪寺卿,话到嘴边,又因女儿家的羞怯咽了回去。鸿胪寺卿似看出她的心事,临行前斟酌着言语道:“殷朝太子此人,幼时寄养在外,三年前回到东都,避居不问政事,去年俭太子暴薨,殷朝皇帝一病不起,现太子三月后册封,殷朝皇后无所出,太子生母为德妃。(.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臣知道的只有这些。” 鸿胪寺卿就事论事,言语极为谨慎,不带任何偏颇,君婼知道再问也是徒劳,默默对自己说道,到了东都成了亲,就都知道了。 擔床稳稳停了下来,君婼松开双手,对自己鼓励一笑,定能合得来的,怎么会合不来?自己在大昭国是人见人爱的,抵东都后入住同文馆,接触的殷朝各式人等,也没有厌烦自己的。 下了擔床被扶上肩舆,由掌扇密密遮盖,感觉不到雪花,从盖头往下看,看到采月与摘星的手一左一右扶着舆杠,郑司赞在左侧行走,脚步轻缓,红色罗裙轻轻摇曳,裙角却不会扫到地面,足上双履也不曾露出一点。 御街与宫道上喧天的鼓乐换为婉转的丝竹笙管,悠悠扬扬捧出喜气,升腾在庆宁宫上空,有孩童的蹦跳嬉闹声夹杂其中,更添热闹。 噼里啪啦的炮仗声突如其来,君婼身子一缩,郑司赞带着笑意低低说道:“刚刚经过庆宁正殿,按制先入寝宫坐喜床,之后牵巾拜堂。 君婼忙端正了身子,过了正殿下肩舆,脚下铺了赭黄色毡席,两名喜娘引领着,采月摘星搀扶,缓步进了寝宫,坐在喜床上。 寝殿里熏了苏合香,香气馥郁,君婼端坐着心想,取苏合香,大概因其和合之意,只是今日人多,苏合香味道稍浓,若是用清雅的梅花香,则令人神清气爽。 想起自小沉迷的治香术,唇角一翘,化解了紧张焦虑,与太子合得来则好,若是合不来,有喜爱的香谱香方和各种香料作伴,就算身处深宫,也不会孤寂无依。 正翘唇笑着,听到郑司赞扬声吩咐:“送公主过门的大昭国贵客,请快饮三杯,辞别公主。” 君婼心头一窒,听到二皇兄的声音响起:“君婼,二哥走了,以后,常来信……” 说到信字,声音已是发哽,吞咽一下方接着道:“二哥会常来东都探望……” 底下没了声息,君婼心中一急,唤一声二哥掀起盖头,只看到二哥的背影,采月与摘星带领随嫁众位宫女,跪倒在门外丹樨上,趴伏在地,口说:“恭送二皇子。” 二哥没有回头,只硬声道:“尔等须全心伺候公主,方保尔等家人安稳。” 绣花红绫的袍服宽大,广绣似要曳地,逃一般疾步而去,君婼紧紧抿了唇,手抚上心口,里面拧得生疼,却流不出点滴眼泪。 郑司赞一叹,公主的性子好生刚强,身子挡在门口,待她和缓些,方招呼正在哭泣的采月摘星道:“眼看太子就要前来牵巾拜堂,还不快去伺候公主?”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忙跟着郑司赞进来,摘星略略上掀盖头,采月长身跪坐于前,仰着脸为君婼匀一匀脸上妆容,刚说一声好,门外响起礼赞官的喊声:“太子殿下驾到。” 耳边传来笃笃的脚步声,沉稳而缓慢,君婼心头突突跳了起来,从盖头下些许的空地看过去,只看到一双赤色饰金高履,朱裳下摆的云纹被抬脚落脚带出波浪,仿佛大昭国昆弥川微风下的水面蔬香门第最新章节。 来人走得近了,停下脚步,身上没有戴香,许是衣裳沾了雪花之故,有清冽的气息飘过鼻翼,冲淡殿中浓郁的香气,冰冷得酣畅。 君婼深吸一口气,郑司赞将彩缎放入她手中,缓缓牵引着,须臾听喜娘唱道:“绾作同心结,连理结同心……” 许多人跟着唱和,唱和声中,彩缎被牵动,君婼跟着移步,郑司赞搀扶着,迈过毡席进入庆宁殿,仪式繁盛有序,郑司赞不时低声提醒,乐声中礼成,有中官进来焚香宣读册封太子妃圣旨,并授宝册宝印,君婼伏身大礼拜谢。 牵着彩缎回到寝殿,喜娘唱喏声中,交拜后坐于喜床,君婼身子僵直着,等待太子执玉如意挑开盖头,感觉轻风近前,突听有人唤一声太子殿下,玉如意哐当落地,然后是急而快的脚步声,向门外跑去。 门外传来杂沓的声响,慌乱的脚步声,有人大喊着,太子殿下前往紫宸宫,又有人大声嚷着什么,乐声停了下来,短暂的喧嚣之后一切回归寂静。 君婼心头有些慌乱,忙唤一声郑司赞,采月在旁道:“郑司赞带着摘星出去打听消息,嘱咐公主稍安勿躁。” 君婼低嗯一声静静坐着,采月拿一个大迎枕放在她身后,让她略靠着些,盖头并不敢除去,低声问道:“公主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君婼摇头:“喝了水万一小溲,这衣衫繁复,不好脱。采月,我再忍忍。” 采月拿汤匙舀了水为她润润嘴唇,君婼舔唇道:“这样就很好了。” 廊下铜灯燃起来的时候,郑司赞方和摘星回来,摘星嘴快,嚷道:“前殿的人都跟着太子进宫去了,只剩了我们这里还亮着灯,感觉大难临头似的。” 君婼一愣,就听郑司赞说道:“采月为太子妃去了盖头,摘星命人传膳,用膳后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好应付明日。” 盖头取下,君婼看向郑司赞:“出了何事,还请郑司赞直言相告。” 郑司赞压低声音道:“太子大婚之日被召进宫中,金吾卫又得到命令,待命准备全城戒严,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君婼点点头,启唇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便略略倚靠着迎枕,合眼假寐。 端着托盘的小宫女们鱼贯而入,饭菜的香味飘进鼻端,君婼起身移步到桌旁,在圈椅上坐着净了手,摘星捧着银碗银针,采月布菜,郑司赞在一旁随侍。 一日折腾下来,君婼早已饿极,却依然是秀气的吃相,小口小口细嚼慢咽,采月每道菜夹一两筷子,都不过三,君婼吃得六七分饱,说声好了,便起身擦牙簌口,然后小坐片刻,复起身在地下迈着细步,来回在殿中走动,消食后方吩咐沐浴更衣。 郑司赞连连点头赞许,看一切妥当,恭敬行万福礼告辞,君婼换一声采月,亲手将一对金锭递了过来,郑司赞笑着接过称谢,告退走出。 殿门关闭帐幔低垂,君婼吩咐摘星换了梅花香,很快陷入熟睡,沉而无梦。 沉睡中有人闯了进来,大力推着她,君婼勉强睁开眼,采月带着些惶急道:“来了几位中官在外候着,说是舆车已备好,请公主即刻进内宫去。” 君婼连忙坐起,迷惑中殿内纱灯盏盏亮起,借着灯光看向漏壶,漏刻尚未指到三更。 这时郑司赞捧了素衣走进,压低声音道:“先帝驾崩新皇即位,请君娘子移居内宫沉香阁。” 第3章 哭灵 宫道上很静,只闻舆车车轮的辚辚之声,君婼尚有些迷糊,一觉醒来,喜庆的婚礼成了丧礼,发髻简单挽着没有任何饰物,素着一张脸,再看看身上的素衣,乃是白色的织锦做成,怎么看都觉得压抑。(.棉、花‘糖’小‘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她对殷朝皇权交替时的礼仪所知甚少,却也知道为人儿妇要服重孝,哭丧举哀。 她猛然一惊,从混沌状态中回过神,揭开小窗帷幔,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小雪早已停了,宫灯照着地面的青石板,没有积雪,只留微微的湿意。 回过头唤一声郑司赞,略有些紧张问道:“进了宫中,我是不是要披麻戴孝,到灵前为先帝举哀?” 郑司赞点头:“太后体弱多病,德太妃整日吃斋念佛,顶多早晚去灵前哭上一场,当今皇上以外,先帝尚遗两子,都未成年,其余每个时辰上香哭灵,带头的只能是君娘子了。” 君婼手揪住了衣带,看一眼采月,采月也正紧张看着她,摘星在一旁嚷道:“我们公主不会哭……” 采月瞪她一眼,底下的话就咽了回去,郑司赞正色道:“必须要哭的,这是身为儿妇的孝道伦常,若是民间,是要边哭边唱哀歌的,宫中自有中官代替,君娘子只需哭出头一声,底下自有命妇宫人们跟着。” 看君婼一脸为难之色,安抚道:“君娘子想想伤心事,比如千里远嫁,从此故国只在梦里俗人回档。” 君婼叹口气,半晌悠悠说道:“郑司赞听说过麋鹿?大昭国民间叫做四不象,头脸像马、角像鹿、颈像骆驼、尾像驴,十分有趣。” 郑司赞虽老成持重,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好奇问道:“这样有趣?当真想见上一见。” 君婼笑笑:“大昭国点苍山脚下有许多麋鹿,我八岁那年曾大病一场,病中有一头幼鹿闯入宫苑,我将牠养在身边,牠与我每日作伴,有牠为我解闷开怀,病很快好了起来。病好后嫌宫中憋闷,带着牠去山间游玩,碰到一头母麋鹿,能是牠的娘亲,牠头也不回随着去了,我十分伤心,是心中再疼,也流不出眼泪,太医说是大病一场落下了病根。从那以后,就没流过一滴眼泪。” 郑司赞惊讶不已,这世间竟有人不会哭吗?想起昨日大昭国二皇子走送,君娘子一滴眼泪没流,当时以为她性情刚强,谁知竟是不会哭? 历代的规矩,皇后居于坤宁殿,庆寿殿传出的太后懿旨,让君娘子入宫住沉香阁,这就意味着不一定能册封为后,若是国丧期间表现不尽人意,她在大内就再无出头之日。[.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一眼君婼,郑司赞郑重说道:“国丧非同小,君娘子刚刚成亲,多少双眼睛盯着,上有太后与皇上,下有妃嫔命妇宫人,君娘子必须要哭,且要情真意切涕泪横流,带头的时候务必嘹亮哀切,待众人都哭起来,不出声,但要有眼泪。” 君婼低了头,喃喃说道:“大昭国以佛教为国教,君民亡后,都举行火葬,简单而庄重,不过,我得入乡随俗,不是吗?” 她阖目沉吟,郑司赞斟酌着压低了声音:“奴婢有一个主意,将大葱大蒜捣成泥装在瓶中,哭的时候拔开瓶塞闻一闻,若是不行,在鼻尖抹上一些。” 摘星拊掌说好主意,郑司赞窘迫说道:“这是无奈之下,奴婢的馊主意,君娘子一听罢了。” 采月斟酌道:“主意是好,大葱大蒜辛辣,别人闻见气味,岂不会生疑?” 郑司赞说也是,君婼依然闭着双目,似昏昏欲睡,摘星唤一声公主,君婼茫然睁开眼:“一时想不出法子来,我先补会儿觉,不养足了精神,怎么哭灵?” 说着话又闭了双眼,不大的功夫果真睡了过去,头跟着舆车摇晃东倒西歪,采月叹口气坐过去让她倚着后背,郑司赞看着公主的睡颜,这样情形下也能睡着,倒是有几分入主后宫的气魄。 沉香阁多年无人居住,宫人们已布置一新,并大开了门窗,阁内依然有些灰尘的气味,君婼吸吸鼻子笑道:“湿气过重,摘星,换个香炉吧。” 摘星答应一声,从一只大箱中拿出一座青铜博山炉,引燃了,须臾便有艾叶混着檀香的香气随鼻息缓缓而入,郑司赞要阻拦,君婼摆手道:“这会儿没有旁人,此香乃是祛疫避瘟香,化湿清热,芳香辟秽,若是有关节风湿,常年熏之,每日避户一个时辰,虽不能痊愈,却能止陈痛。” 郑司赞似信非信,说话间,屋中灰尘湿气已去,只觉舒适。笑说道:“奴婢的师傅,是尚仪局的尚仪,患风湿之症多年,一到严冬雨雪天气,夜里疼得睡不着觉,白日里还要强撑着掌管事务,昨日一场雪,师傅她老人家不知怎么熬。” 君婼便吩咐摘星取一个锦盒过来,里面码着塔香,递给郑司赞,郑司赞看一眼漏壶,尚有些时辰,捧着锦盒脚步匆匆走了。 君婼唤采月过来,低低嘱咐道:“准备薄荷,樟木,桉叶,丁香,鹿角粉,辣角,胡荽子,一起煮了,越浓越好,加白醋装入小瓶中,口塞紧了,快去。” 采月说一声是,君婼瞪她一眼,采月小声嘀咕着去了:“那样辛辣的香方,嗅久了,眼睛鼻子不烂了才怪……” 君婼笑笑,喝一盏茶吃几口小点,闭目养一会儿神,大宫女芳芸带着几位分派来的宫女进来拜见,君婼命摘星一一赏赐了,眼看已是四更邪恶之手最新章节。 郑司赞匆匆回来,服侍君婼换了斩衰服,斩衰服用粗麻布制作,不缉边缝,君婼隔着夹衣,犹觉磨得皮肉生疼,发髻上系了丧带,脚上着菅屦,每走一步都象踩在荆棘上。 宫道两旁挂满了灵幡,大行皇帝停灵紫宸殿,紫宸殿前丹陛上铺了白毡,宫灯罩了白纱,殿内白色的幛幔、白色的屏风,白色的几案,服侍的宫人们头上缠了白布,腰间扎了白绫,因太子大婚又赶上国丧,个个累得脸色泛青,在一片白中若鬼魅幽灵。 君婼被引领来到灵台前,在右侧站立,随后进来几位披麻戴孝的女子,左侧站着两位未成年的孩童,一身重孝迷蒙着双眼,手掩着唇悄悄打哈欠。 随着左班都知一声喊,举哀,君婼愣住,这就要哭?郑司赞在旁捏一下她手臂,微微摇头,门外有人哭一声大行皇帝陛下,诸多女官簇拥着一位中年贵妇匆匆进来,郑司赞在耳边说一声太后,君婼忙忙拜下身去,太后扑过来扶棺大哭,又有宫女搀扶一位中年美妇哭着跟进,跪在太后身后大哭,不用说,这位,乃是皇帝的生母,德太妃。 又是一声喊,齐举哀,大殿中白牙牙跪倒一片,哀哭声中,殿外唱起挽歌,因为是首次哭灵,程序繁复,一重又过一重,君婼跪得双膝生疼,悄悄抬头,殿内不知何时已挤满了人,左侧是皇子宗室重臣,右侧乃是后妃内命妇外命妇,殿外也是哭声震天,阔大的丹陛上跪满了人,白茫茫一片,仿佛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宫内宫外倾朝而来,只不见一个人,刚刚即位的新皇。 太后哭得几度晕厥过去,被搀着走了,太后刚走,太妃也离去,众人起身到偏殿略略吃几口早膳,便又过来跪着守灵。 随着左班都知一声喊,郑司赞狠狠掐一把君婼,君婼愣愣扫过殿内,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举了袖子遮住脸,飞快扒开袖中瓶塞,深深嗅了一口,眼泪鼻涕涌了出来,张口一声哀嚎,大行皇帝陛下…… 底下哭声响成一片,君婼如释重负,放下袖子面朝众人,任由眼泪哗啦啦流淌,殿中命妇看得赞叹不已。 初次告捷,以后三日哭灵便顺遂许多,只是君婼的情状狼狈,因不停嗅辛辣香料,不哭的时候也是鼻涕直流,双眸红肿只剩一条缝,一身细皮嫩肉被麻衣磨得全是红痕,膝盖上脚底下全是青紫。 守孝期间素斋并禁止沐浴,素斋倒罢了,禁止沐浴害苦了她,只觉从头到脚都是溲的,身上黏腻,夜里睡不安稳,白日到了灵前更苦,满殿的人都不沐浴换衣,弥漫着汗酸与脚臭味儿,即便鼻子不甚通畅,也能闻到,听说要停灵二十七日,真正是生不如死。 小敛三日就该大敛,大敛时辰一到,又是举哀,君婼驾轻就熟,举袖嗅瓶长嚎一声,便跪着低头静默,在众人哭声中,任眼泪鼻涕流淌。 郑司赞递过帕子,鼻涕没了,一股股异味钻入鼻中,不由蹙了眉尖,扫一眼殿中众人,想着且得哭呢,不如想些高兴的事。 便想起了阿麟,她收养那头小麋鹿,二皇兄瞧见笑说:“西周太师姜尚,传说以麟头兽为坐骑,这麟头兽,其实就是麋鹿。” 她便给小麋鹿取名阿麟,阿麟一点也没有麟头兽的威风,顽皮时以大欺小,吓唬苑中小兽小鸟,有一次欺负一只小锦鸡,不防母锦鸡冲了过来,扑棱着双翅啄牠,阿麟便哀声鸣叫着冲到她身边求助,一双兽眼湿漉漉得,十分委屈怜。 君婼正偷笑,鼻端传来一股冷冽的清香,似乎在那儿闻到过,君婼满心愉悦抬头看去,殿门外进来一人,来人身形高瘦,深衣青裳外罩白麻,脚蹬乌头履,头戴白帢冠,察觉到君婼的目光,长长的浓眉微皱,一双深邃的眼朝君婼看了过来。 第4章 赴宴 双目红肿鼻头通红,脸上东一道西一道,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唇角却翘着,眉间舒朗开阔,就这样一副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哀伤又愉悦,毫不避讳盯着他看。.txt电子书下载/︾︾文︾小︾说| 皇帝微微侧头,中官铭恩哈着腰趋前一步,低低说道:“是大昭国君婼公主。” 皇帝微不察挑了挑眉,想起南诏国遣使请求联姻时带来的那幅画,画上昆弥川水面如镜,远处点苍山投映其中,山尖一抹白雪若云,与如洗碧空交相辉映,临水一位少女,着玉瑟半壁锦月色柳花裙,跽坐于象牙席上,身后是望不到头的花海,如茵绿草中各色玉茗花竞相怒放,衬托着少女比花朵更为娇艳的容颜。 那幅画工笔考究美轮美奂,令他印象深刻,在她身旁停下脚步又看一眼,依然在看着他,只是脸上添了忿忿之色,似乎有些不平? 君婼确实不平,此人穿了粗糙的斩衰服,竟也能这样好看,最主要的是他身上香喷喷的,他肯定沐浴了,想到沐浴,君婼又想哭,一低头,耳边传来一句话,意态由来画不成,归来却怪丹青手。 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丝疲惫的嘶哑,君婼一愣,抬头就见他一挑唇,唇角一丝嘲讽稍纵即逝。 君婼张张口,他已移步至灵前上香,神态恭敬却无一丝哀戚,君婼待要仔细观察,身后郑司赞小声提醒:“不直视天子龙颜。” 原来这就是新皇,自己的夫君,君婼再偷瞄一眼,低下头去心想,穿着斩衰服,还有身上清冷的气息,与牵巾拜堂那日一模一样,怎么就没想到?这几日被秽气缠绕,人也变笨了。 门外一声呼号,是太后来了,德太妃紧随其后,太后瞧见皇帝,便停了哭声,沉声道:“怎么?你今日得了空?” 似乎没听出她的语气不善,皇帝只微微点头,太后青着脸道:“这都三日了,你竟未来过先帝灵前霸剑神尊最新章节。” 皇帝唤一声母后娘娘,哑着声音道:“天地君亲师,非是臣不孝。” 便抿了唇再不多说,太后怒不遏:“怎么?未登基,就摆出君王架势?” 皇帝点头:“登基大典就在明日。.” 太后气得身子轻颤,“你竟如此心切。()”身后太妃趋前一步,小声为皇帝分辨,“麟这三日忙着前朝事务,一日只睡一个时辰,眼睛熬红了,这嗓子也哑了。” 皇帝不耐烦皱眉道:“打听得太多。” 太妃喏喏住口,君婼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想想大昭皇宫内帝后恩爱,兄友弟恭,父母子女其乐融融,殷朝口口声声仁孝治国,太后竟与新皇在先帝灵前争执。 皇帝上了香一摆手,左班都知呼一声大敛,哭声四起,殿内跪着的人都站起,按次序绕棺而哭,仪式隆重而冗长,一个多时辰方入殓阖棺,君婼跪回去的时候,直觉快要晕厥。 好在污浊的空气中,清冷的气息一直不去,且离她很近。 她又悄悄抬头,原来他很好看,好看得超出她的所有臆想,只是性情怪异,出言冷漠不逊,尤其是那抹嘲讽的笑意令她恼怒,为君王者,该海纳百川,他怎么那样乖戾?对自己的母妃都吝于一丝温和。 清冷的香气拂面而来渐渐远去,门外中官喊着,皇上起驾往福宁殿。 大敛礼毕以休憩至黄昏,君婼爬一般上了肩舆,刚坐稳便沉沉睡着,到了沉香阁外,怎么推也唤不醒,采月与摘星索性将她抬了回去,郑司赞也搭一把手。 圣命下达的时候,君婼犹在酣睡,任由采月与摘星将她泡在浴桶中洗刷,用了三桶水才洗干净,最后一桶水中泡了玉茗花的干花瓣,洗得从头到脚飘着清香,织锦素衣用含露香薰了,穿好衣衫君婼方醒来,闻见自己香喷喷得,展颜笑道:“怪不得梦见沐浴,真舒畅。” 郑司赞在旁道:“君娘子起身梳妆吧,福宁殿设了素宴,皇上派人传旨,让君娘子过去。” 君婼缩一缩身子,小声道:“若是推说我身子不好……” 采月在旁道:“公主,此处不是大昭皇宫,公主使出撒娇必杀技,便能横行天下。” 她听到皇帝设宴,让公主前往,心中替公主高兴,言语间便轻快起来。君婼咬咬唇,无奈笑道:“是啊,君命不违,对吧?” 坐到绣墩上,郑司赞为她简单挽了髻,白色丝带绑了,不能上妆也不带任何钗环首饰,君婼环顾四周,沉香阁中没有等身大铜镜,让采月与摘星一人捧一个,一上一下拼接,从镜中打量自己,自言自语道:“两眼还是肿着,鼻头也发红,冷热巾帕交替敷一敷,鼻头抹点粉,是不是好一些?” 郑司赞摇头:“不,太后也会赴宴。” 君婼不解看了过来,郑司赞笑道:“国丧期间,君娘子若是太过风姿绰约,难免让太后不悦。” 君婼恍然大悟,忙笑道:“多谢郑司赞提点。” 郑司赞笑说不敢,君婼想着,郑司赞待人和气,又真心为我着想,呆会儿宴席后,若太后心情好,便请求将郑司赞派在沉香阁伺候,自己身旁也多个得力的人。 头一次正式拜见皇帝与太后,君婼心中紧张,一路沉默着来到福宁殿,采月与摘星不入内,铭恩引领她进入大殿,大殿空旷,因在丧期,布置十分素净,皇帝听到通传,只在屏风后嗯了一声,吩咐道:“入席坐着吧,大礼免了,没空。” 君婼只得隔着屏风行个万福礼,席间各几上已摆了茶果,君婼不敢坐,只站着等候,又过一会儿,两位女官陪着太后走进,君婼待太后坐定了,忙过去大礼参拜,太后嗯了一声:“免礼吧,坐到我旁边来重生拥你入怀全文阅读。” 君婼推辞不受,在下方右首几后做了,太后点点头:“因逢国丧,宫中忙乱,没来得及见你,这几日宫中对你颇有夸赞,说你知礼识矩,我甚放心。” 君婼忙说:“妾皆是分内之责,若何处行错了,请母后娘娘不吝指点。” 太后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不大的功夫,皇帝从屏风后走出,君婼忙起身下拜,皇帝也着了织锦的素衣,依然带着白袷冠,脚上换了云头履,较之白日所见随意了些,过来对太后见礼,太后只嗯一声。 皇帝对君婼说一声免礼,便自行入席,君婼看皇帝面无表情不辨喜怒,再看太后脸上神情刻板,心想是不是殷朝皇宫里的人都是这样表情?忙收了笑容正襟危坐。 御膳传了进来,皇帝只摆摆手,铭恩便吩咐众人退下,随侍的人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无人举箸,僵持中皇帝唤一声铭恩,铭恩哈腰走进,皇帝微微点头,铭恩缓声说道:“太后殿下容禀,先皇病重数月,朝堂由胡国舅主政,秋冬交替之时,豫州徽州地方官奏报,言说数月无雨,只怕来年冬麦欠收,胡国舅言道,京城方圆百里风调雨顺,地方官一派胡言,传令将地方官撤职查办,豫州徽州干旱,以至麦苗枯死,户部尚书在先皇灵榻前哭求皇上,皇上即位后着手此事,该复职的复职,该查办的查办,发下赈银并命引渠浇灌补种。” 太后面无表情听着,暗中咬牙不止,自己肚子不争气,娘家兄弟也不争气,先帝厌恶太子,趁着先帝病重,在朝堂中托人多次举荐,他才有了机会,谁知竟愚蠢至此,我朝疆域万里,你只看百里之内,越想越怒,横眉道:“一个内宦,也敢妄议朝政。” 皇帝摇摇头:“臣不能多言,他只是转述臣的话。” 太后不肯罢休:“只是户部尚书一面之词,未听说派人前往豫州徽州探访。” 皇帝施施然喝一口茶:“大昭国二皇子君冕带人前来送亲,途径徽州豫州,送亲队伍亲眼所见,二皇子没有理由捏造。” 皇帝多说了几句,声音又嘶哑起来,看向君婼说道:“怕太后娘娘不信,特邀了君娘子前来,太后娘娘与大昭国皇后乃是闺中密友,相交多年,两相来往密切,方促成此次联姻,自然能信得过大昭国公主的话。请问公主,来路上豫州徽州是否大旱?” 君婼愣住,从未听母后说过,与殷朝太后相识,这三日在灵前,太后也从未看过她一眼,没有她这个人一般,怎么突然就成了闺中密友?皇帝说这话何意? 看她发呆,皇帝又唤一声君娘子,君婼回过神来,皇帝耐心又问一遍:“请问公主,来路上豫州徽州是否大旱?” 太后脸上带出笑意,亲切唤她的闺名:“君婼,要实话实说。” 因太子大婚之日夜里先皇崩逝,她恼恨之下怪罪在君婼头上,本来指望她能为宫中带来喜气,让先皇转危为安,谁知先皇病势加重撒手尘寰,想来是她福薄,便不打算册封为后,只让她居沉香阁,并吩咐下去,以君娘子呼之。 其实太子即位,太子妃移居内宫,册封为后之前以殿下呼之,她特意如此吩咐,宫人们心领神会,知道这位异国公主入主中宫希望渺茫,差事上便只是敷衍,太后深谙此道,乃是特意为难于她。 不想今日被新皇将了一军,君婼一句话,牵扯着国舅的官途,便马上变出笑脸出言拉拢。 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帝,向着其中一个,便得罪另一个,君婼的犹豫只有一瞬间,便打定主意抬起头来。 第5章 求方 君婼抬头说道:“来路上豫州徽州干旱,地面龟裂成纹,许多百姓捧着枯死的麦苗,跪在田地里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800()看小说到” 其实百姓一边哭一边骂皇帝昏君,此话却不能说,君婼看太后立目瞪了过来,又补充说道:“君婼以佛祖之名起誓,句句属实。” 皇帝与太后,她势必要得罪一个,想起路经旱地时的惨状,她选择实话实说。 眼看太后就要发难,君诺脖子一缩低了头,皇帝唇角浮起很淡的笑意,言道:“明日登基大典,想来庆寿殿已然做好筹备。” 太后深吸一口气:“祖制新君即位七后登基大典,皇帝恁地心急。” 皇帝笑了:“祖制不曾说过,若有人企图篡位改立,该几日后登基,是以臣擅自做主,改在明日,朝中几位重臣无异议。” 确无异议,只因皇帝此言一出,谁也不想冒着企图篡位的罪名拖延新皇登基,人头与祖制,自然先保住人头再说。 太后心中一惊,俭太子暴薨后,她曾想着拖延册封二皇子,等待三皇子成年,没曾想先帝因伤心一病不起,这二皇子不知使出何等手段,竟顺利册封。先皇驾崩那夜,本想着对太子封锁消息,不想先皇咽气前一刻,他冲了进来,不知是何人走漏了消息。 太后一声哀叹,都怪自己体弱,多年卧病在床,竟连内宫也把控不住,眼下先保住国舅的官职要紧,遂言道:“就依皇帝所言,皇帝定了年号?” “天圣。”皇帝淡定答罢,举箸夹菜。 啪得一声,太后拿起面前几上银箸,重重拍在几案上,声音失控有些尖利:“天圣?大言不惭,你置先帝于何处?” 皇帝慢条斯里用几汤匙石髓羹,方说道:“司天监说,天圣二字上承天地之灵,下秉江山之韵……” 又是啪得一声,太后怒道:“司天监那些孽臣,从来都是见风使舵逢迎拍马。” 皇帝叉一小块素肉,朝着太后指了指:“太后娘娘向来奉司天监如神明,臣出生的时候,若非太后娘娘请来司天监测臣的时辰八字,臣怎会被送出宫去?” 太后语塞,好半天板着脸道:“是宸妃那个贱人撺掇邪恶之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皇帝嚼几口素肉:“登基大典后尊太后为上圣皇太后,德太妃为皇太后,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太后没说话,神色却轻松许多,吩咐一声布菜,尚食带着众宫女弯腰走进,皇帝摆摆手,铭恩又带人退下,皇帝瞧着太后:“不过,胡国舅非撤职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太后面容又整肃起来,硬声说道:“无凭无据。” 皇帝摇头:“来往奏折文书,被罢黜的官员,枯死的麦苗,都是铁证,若是太后娘娘执意要眼见为实,出宫往徽州一趟。” 皇帝说话多了,声音更加嘶哑,若砂纸磨过铁器,君婼按捺住要捂耳朵的冲动,等待太后继续与皇帝唇枪舌剑。 不想太后住口不言,抿了唇倔强坐着,本就黄的脸上,又刻出几丝皱纹,更见生硬。太后想的是,徽州有一处皇家行宫,皇帝这话,难不成是威胁老身?太后楞神间,皇帝吩咐一声,外面候着的人恭敬进来伺候,殿中人来人往,冲淡了僵硬肃冷。 太后豁然站起:“老身身子不适,先回宫去了。” 皇帝唇角一扯,眼眸中几多嘲讽,起身一揖:“恭送太后。” 君婼忙跟着起身恭送,太后没听到一般,也不用女官搀扶,挺直了后背傲然出殿,君婼有些无措看着太后的背影,知道太后与母后是闺中密友,太后在她眼中便多几分亲切,却转眼得罪了太后,瞧也不瞧她一眼,如何是好? 那边皇帝说一声公主且坐,君婼忙复坐下,僵坐着不曾举箸,皇帝自顾用膳,约半盏茶功夫,皇帝放箸起身,绕过几案,来到君婼面前,君婼忙忙起身,皇帝探究看她一眼,别过脸说道:“朕还有事,公主慢用。 君婼行万福礼称妾遵命,皇帝点点头,抬脚往殿外而去,君婼吁一口气,坐下略略用了几口,欲要起身离去,一抬头吓一跳,皇帝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站在殿门口看怪物一样瞅着她,依然是探究的目光,君婼忙福身问道:“皇上有吩咐?” 皇帝看着她似欲言又止,君婼别扭站着进退两难,为难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开口:“妾用好了,这就告退。” 皇帝摇摇头,说声等等,君婼看向他,四目相触,皇帝先躲开去,莫名说一句:“果真人靠衣装。” 君婼心中喜悦,自己今日在紫宸殿情状太过狼狈,不想夜宴上能挽回些美名。 喜悦着,便渗出几丝得意,又一福身告退,出了殿门采月与摘星迎了过来,未说话,身后有脚步声匆忙而来,君婼如今熟悉了那股清冽香味,知道是皇帝,站住回头,皇帝古怪看着她,对采月与摘星摆了摆手,二人忙远远避开。 皇帝十二分别扭,又顿了会儿,似下了决心,咬咬牙开口问道:“那个,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君婼愣愣看向皇上,随即忐忑说道,“皇上是问,人靠衣装吗?非是妾不懂规矩,郑司赞说既然皇上赐宴,妾以沐浴梳妆,去了麻衣菅履,皇上若要怪罪,责罚妾就是,别责罚郑司赞……” 皇帝皱了眉头,摆手道:“不是,朕不是问那个,朕是问,公主如何做到不伤心的时候,还能涕泪横流?” 君婼大惊失色,忙忙跪了下来:“皇上错怪妾了,妾伤心的,十分伤心。” 皇帝嗤一声笑,略略弯下腰,盯着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十分伤心?先帝又不是大昭国皇帝,公主说伤心,自己信吗?” 君婼低下头,再抬头时已是一脸诚恳:“伤心与否,妾乃一片赤诚为先帝举哀,全力尽到妾之责任,妾想着千里之外的故国,自然便哭得出来俗人回档。” 皇帝直起身子,手叉在广袖中看着她:“你当时,明明在笑,唇角翘起眉飞色舞。” 君婼知道死也不能承认,更加恳切说道:“妾没有。” 皇帝没说话,也不让她起身,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相对沉默,谁也不动。 良久皇帝缓声道:“朕幼时出宫寄养,十七岁方回东都,又因一些宫廷变故,与先帝没了半分父子亲情,哭不出来,明日登基大典后总要去哭一场,紫宸殿停灵二十七日,移梓宫至寿皇殿,也得哭。” 君婼不知皇帝此话何意,更低了头不敢说话,皇帝接着问道:“公主擅治香,是不是有能让人泪流不止的香方?” 君婼身子一震,抬头看向皇帝,皇帝双眸中带些急切,莫非他在试探我?我一旦招认,就以大不敬之罪和私自治香之罪处置我。 皇帝似看出她心思,皱眉道:“朕很忙,没有闲暇跟你兜圈子,许多臣工尚在垂拱殿候着,这样,太后刁钻刻薄,不好对付,刚刚你也瞧见了,朕对付她游刃有余,日后她若为难你,朕护着你,作为回报,如何呀?” 君婼决然道:“真的没有这样的香方,妾发誓。” 皇帝盯着她,逼近一步,清冷的香气席卷而来,君婼仰身向后躲避,就听皇帝说道,“你以佛祖名义起誓,朕就信你。” 大昭国尊佛教为国教,君婼从小礼佛,焉能用佛祖说假话,却也不肯承认,紧闭了唇不语,若老僧入定一般。 皇帝踱了几步,手捏紧了又放松,倒是小瞧她了,计划得不够周详,认真想了想,冷凝了声音道:“明日登基大典,朕方有些急切,没有也不要紧,朕不哭,大不了被说不孝,无人敢对朕如何,不过你……” 皇帝一声冷笑:“若强行搜查沉香阁,会坏了明日的大事。过了明日,朕便天天派人盯着你,一旦你露出蛛丝马迹,便派人搜身,罪证确凿后,赐下鸩酒白绫。” 君婼迅速权衡利弊,笑一笑说道:“皇上横竖是要妾一死,区别只在于是自己招认还是被查获罪证。” 数年没有情绪起伏的皇帝,不由有些急躁,竟如此难缠,绕着君婼踱步一圈方冷静下来,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刻意的冰冷,其实是掩藏恼怒,对君婼道:“殷朝大内不许私自治香,你知晓?” 君婼点头说知道,皇帝嗯一声:“朕许君娘子在沉香阁治香,所需香料,由内藏库充足供应,不遗余力。” 君婼惊喜抬起头来,殷朝大内禁止治香,原想着偷偷摸摸为之,自己所带的香料虽有几大箱,总有用尽的时候,四时药草花瓣,都需要新鲜的,若有了皇帝的御命,殷朝物华天宝,自己在沉香阁的后花园中任意施展。 接触到皇帝轻蔑的目光,忙低下头恭敬说道:“妾虽没有皇上所说的香方,不过妾确实会治香,既得皇上允许,妾这就回到沉香阁配置,明日一早必送至御前。” 皇帝抬脚就走,君婼忙趋前几步,更加恭敬说道:“妾盼着旨意早日下达,也好放开手脚配置香方。” 皇帝脚下未停,昂首阔步下了丹陛阶,君婼怅然望着,难不成惹恼了皇帝,不会有旨意了?再一想,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是假哭,自己做得没错。 只是明日一早,这催泪的香要不要给皇帝送去? 第6章 女官 皇帝惯独处,厌恶许多人跟着,两队小黄门只敢在阴影处徘徊,随时等候召唤,就连铭恩也不敢跟得太近,只隔着丈余尾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し 忽听皇帝一声唤,忙小跑步跟了上去,皇帝哑着声音说道:“铭恩探听得不实,这大昭公主并不傻。” 铭恩忙道:“小人没说过公主傻呀,小人说的是貌美聪慧。” 皇帝哂笑:“大昭国子民说她貌美,她站在月下,月亮便羞得躲入云层,她信以为真,夜里从不出屋门,不是傻,难道是聪慧?” 铭恩叹口气,自己说这掌故出来,重在言说公主之美,岂料皇上听到的却是傻,忙道:“道听途说,也不见得是真。” 皇帝低笑一声:“朕倒相信确有其事,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负,朕说人靠衣装……” 说到这个,皇帝脸上略略有一些些赧然,其实自己是为了索要香方,当时不好说出口,脱口来了那么一句,想自己这二十年,还没有如此绕着圈子求过人,想做什么放手去做,想要什么就去要,不给就抢,今日倒是开了先河,威逼利诱,险些就低三下四了…… 昂头吁一口气,将尴尬不适抛在脑后,接着说道:“朕说人靠衣装,她就得意起来。” 铭恩小心翼翼试探:“小人觉得公主很美,乃是倾国倾城之姿。” 皇帝不说话,加快了脚步,倾国倾城?肿眼泡眯缝眼红鼻头,再想想今日灵前那一幕,皇帝摇头吩咐道:“铭恩,传旨意到沉香阁。” 君婼刚进阁,铭恩就携旨意来了,圣旨开篇很有诗意,言说明窗延静昼,默坐消尘缘,人之喜香,犹如蝶之恋花木之向阳,是以御命特准君娘子于沉香阁中研香治香,以作调和身心只用,切不伤人害人,若犯,杀无赦。 君婼接旨叩谢,铭恩笑嘻嘻道:“小人替皇上另有一请,公主有治喉疾的香丸?” 君婼未说话,郑司赞含笑说道:“太医院定有良方。” 铭恩摇头:“太医院的汤剂开了十几服,均不见效蔬香门第最新章节。” 其实见效与否,他也不知,只知道端到御前,回头铜盂就满了,他婉言提醒,皇帝怒道:“苦比黄连,再多话,赏给你喝。(.无弹窗广告)[起舞电子书]” 君婼笑着递过一个银盒:“这个是我做的糖霜,加了薄荷青果罗汉果,常含口中防喉疾。不过我非郎中,只能防病不能医病。” 郑司赞急忙道:“皇上的药自有太医院定夺。” 君婼倒出一颗放入口中,笑道:“中贵人放心?” 铭恩笑说放心,自己也拿一颗吞下,笑道:“沉香阁至垂拱殿,要两刻,正好是钦定的试食时辰,小人告退了。” 郑司赞看着铭恩背影,微蹙了眉头,觉得这位公主莽撞,新皇含了那糖霜,若治愈喉疾便罢,若是无效,再或者加重了,岂不是自寻死路? 回过头脸上含了笑:“皇上特意下旨准许君娘子治香,想来是与君娘子相谈甚欢。” 君婼懒懒倚了美人榻,准备养足精神应付黄昏时的哭灵,听到郑司赞此话,扶额苦笑道:“皇上与太后娘娘商量明日登基大典的事。” 郑司赞笑道:“太后娘娘是有了尊号?” 君婼点头:“不错,太后娘娘很满意。” 郑司赞嗯了一声,试探着问道:“提起册封皇后之事?” 看君婼摇头,想想刚刚的圣旨,御准君娘子在沉香阁治香,岂不是让她日后长住这沉香阁?再想想她行事轻率鲁莽,心下十分失望。 她求了尚仪引导太子妃礼仪,藏着一份私心,原想着将太子妃伺候好了,求太子妃留她在庆宁宫,庆宁宫与内宫不同,礼仪规矩松泛一些,她已经二十岁了,若太子妃高兴,一两年后放她出宫嫁人,她还能有后半辈子。 她不想象师傅一样,不过三十多岁,两鬓已染了青霜,还得强撑着掌管事务,虽有尚仪品阶,说到底依然是宫中仆役,一辈子望到头,老死宫中再无指望。 君婼不解郑司赞为何忧心忡忡,笑说道:“赴宴前本想着求了皇上,让郑司赞日后就在沉香阁管事,今日时机不合,只好改日再说。” 郑司赞心中嘀咕,若她还是太子妃,自己求之不得,她如今境遇不明,自己不敢在她身上押宝,紫宸殿停灵还有二十四日,这段日子察言观色,且看皇上如何待她,再做定夺。 当下跪倒在地磕头道:“君娘子瞧得起奴婢,奴婢感激涕零,只是师傅病痛缠身,奴婢想着这边的差事了结后,便回到尚仪局侍奉师傅她老人家。” 君婼含笑点头:“郑司赞孝心嘉,那我便不勉强了。” 她倦意上来打个哈欠,趴在了迎枕上,歪头看一眼漏壶,满意笑说道:“我小睡半个时辰。” 不一会儿便睡得沉了,因连日劳累,鼻息略重,夹着小猫一般的呼噜声,郑司赞更是摇头,本朝勋贵世家的千金,睡觉时断不会有这样不雅的动静,再看一眼采月摘星,二人正在廊下烹煮什么,一个不停搅动陶罐,一个拿扇子吹火,低声笑谈着,对这样的动静充耳不闻,想来是习惯了。 郑司赞说声去探望师傅,出了沉香阁往尚仪局,途径后花园看到有人探头探脑,瞧见她便往大树后一躲,她掖了手唤一声:“锦绣?” 有人从树后探出头来:“看到我了?” 郑司赞摇头:“宫中都讲究大方行事,这样鬼鬼祟祟的,也就你了英雄联盟之美女军团全文阅读。” 锦绣叹一声,从大树后挪步出来,手指微抬指指沉香阁,低声问道:“郑姐姐,太子即位,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怎么上头吩咐下来,让称作君娘子?” 郑司赞笑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怎么,锦绣有疑惑?” 锦绣笑笑:“我也明白的,只是,这刚成亲,又没犯什么错。” 郑司赞摇头:“你是只明白其一不明白其二,这其中文章就多了。” 锦绣趋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听说当时皇上本不愿意,是太后拿不孝的大帽子扣下去,国舅又联络朝臣多番上表,才无奈应了联姻。” 郑司赞笑笑:“打听这些做什么?大昭公主貌美,本以为能讨得……” 二人站在树下说话,不防枯枝间寒鸦一声促叫,郑司赞惊得刹住了话头,她与锦绣八岁时同时进宫,相交多年,见到她便放松了警惕,心中那些盘算,是对谁也不能说的。 顿一顿说道:“你不在景福殿呆着,跑出来打听沉香阁做什么?” 锦绣哎呀一声:“郑姐姐,自从俭太子出事,宸妃所居景福殿就成了冷宫,我在那儿等死不成?” 当年她与锦绣同被尚仪看重,宸妃所居景福殿缺掌事,在二人中挑选,宸妃是火一般的性子,喜爱锦绣爽直明快,便要了锦绣,当时宸妃乃是俭太子生母,又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能到景福殿掌事,在内宫是莫大的荣耀。 郑司赞没被挑中,还被宸妃说是性情刻板,生了大半年的闷气,看到锦绣也不搭理。锦绣一路风光,升到了掌设,不过,随着宸妃自尽,锦绣也就停在了掌设这个位置上,又因她是宸妃的心腹,太后便命她掌管景福殿,说是掌管,殿中只留一名半疯的中官,另有两名白了头发的宫女。 郑司赞生过闷气便想开了,一心伺候着师傅,师傅将看家本领都教给了她,因行事稳妥大方,很快升到司赞,比锦绣高了两阶,再见着锦绣方又亲密一些。 有时候远远瞧见景福殿,想起锦绣,觉得她是进了活死人墓,这辈子难以重见天日了,想来她也不甘心,就盯上了刚入宫的几位贵人,想着抱得粗腿,再翻身出人头地。 郑司赞了然一笑:“锦绣打得好算盘。” 锦绣叹口气:“再不想出路,难不成老死景福殿吗?师傅不肯理我,郑姐姐若有好事,也想着我些。” 郑司赞为她拂去肩头衰草,笑说道:“知道知道,能不想着你吗?眼下宫中大事一桩接着一桩,锦绣先回去吧,莫要惹事。” 锦绣望一眼沉香阁,犹不死心追问道:“太子妃入宫不册封为后,有前例?” 郑司赞笑道:“虽少,也是有的,就算没有前例又如何?先帝丧三日,新皇举行登基大典,有前例?” 锦绣啊一声:“明日吗?我竟不知。这些人眼里,再没了景福殿。” 郑司赞笑说不错:“锦绣是爱偷懒的性子,明日只需紧闭了景福殿大门,来或不来,没人会在意,我就不成了,这登基大典,宫中尚仪局最为忙乱,我瞧瞧去。” 说着话摆摆手摇曳而走,看锦绣嘀嘀咕咕走远了,方从一颗大树后绕出来,与锦绣一通唠叨,耽搁了时辰,来不及回到尚仪局,远望着沉香阁的飞檐静静站立一会儿,迈着小碎步匆匆回阁中而来。 进去时,君婼已换好斩衰服,正坐着看书,瞧见她额头细汗,笑说道:“郑司赞不用着急,还有一刻钟才到时辰。” 第7章 糖霜 垂拱殿议事毕,皇帝回到福宁殿,御案上的奏折小山一般,在心中大骂国舅,自从让他主国政以来,他只忙着拉拢亲信排斥异己,是以积攒下这么多奏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520。 府中新纳美姬无数,夜夜笙歌,对外说自己是监国,酒囊饭袋也能监国? 先帝崩那夜,他便将国舅下了狱,只瞒着太后,免得她在登基大典前添乱,今日宴席之上,先拿国舅罪名压着,再拿一顶上圣皇太后的高帽子一戴,她便乖乖就范了。 皇帝敛了眉眼翘了唇,在御案后盘膝坐了,埋头一本本批阅奏折,手中朱笔刷刷刷动得飞快,眼看着眼前小山矮了一截,放下朱笔活动一下手腕,伸手去拿一旁小几上的茶盏,茶盏旁放着一个银盒,看到其中浅褐色的小方块,粒粒晶莹,拈一颗仔细瞧瞧,忍不住放在口中,清凉中带着甘苦,一颗下去,灼痛的喉咙舒适许多。 连吃几颗喝口茶起身踱步,殿外夜色已深,铭恩进来将连枝灯上烛火拨得更亮,瞥一眼几上小盒,糖霜已下去一小半,笑着退了出去。 皇帝踱步几圈,复坐回去,右手批阅奏折,左手不时伸出去拈一颗糖霜,伸着伸着手指头摸了空,歪头一瞧,银盒里已经空了,愣愣瞧着银盒,目测着大小,默默计算自己吃了多少颗。 唤一声铭恩,铭恩进来,也瞧着小几上的银盒发愣,怎么一颗不剩了?皇帝看他一眼,指指银盒:“还有吗?” 铭恩笑道:“小人这就去沉香阁找公主讨去。” 皇帝沉了脸:“君娘子给的?” 铭恩忙道:“小人前去传旨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不想就有,皇上这会儿嗓音清亮了许多。” 皇帝摆摆手,铭恩又补充一句:“君娘子亲口吃了一颗,小人也吞一颗,余下的都穿了银针试毒。” 皇上不耐烦挑了双眉,铭恩忙告退,皇帝指指几上银盒,铭恩忙过去捧在掌心里,,乐颠颠出了殿门,径直往沉香阁而来。 公主哭灵回来已歇下,采月听说要糖霜,忙盛满一盒子,笑说道:“做这个很费时日,罐子里不多了,请皇上慢些用邪恶之手最新章节。” 回到福宁殿,皇帝的寝殿已放下帐幔,想来因明日登基大典,早早歇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txt全集下载] 铭恩捧着银盒在殿门外暖阁中听候吩咐,三更刚过一半,就听到寝殿内传来响动,铭恩一瞧,是皇上起来了,忙说道:“时候还早,皇上再歇息一会儿,四更天起不迟。” 皇帝没瞧见他一般,穿着寝衣脚上只着了布袜,一声不响出了殿门,径直下了丹陛阶,铭恩拿了龙纹鹤氅赶紧追上,小声喊着,皇上倒是披件衣裳啊,依然不理会他,在甬道上闲庭信步一般…… 一弯新月挂在夜空,高而阔的殿宇在御庭中投下巨大的阴影,铭恩看着皇帝全身僵直着,一步一步,莫名觉得有些瘆人,打个哆嗦心想,也许是冻的。 知道皇帝的脾气,也不敢追上去披衣,带几名小黄门打了灯笼远远尾随,就见皇帝过了一重又一重宫殿,一直到了大庆殿,进殿中登上御阶,在髹金雕龙椅上端然坐了许久,复起身照原路返回,进了福宁殿,绕过碧纱橱,倒在龙榻上,又沉沉睡去了。 铭恩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跟夜游似的?以前只是爱做噩梦,难道这几日太过劳累,恶化成夜游了?万一被人发觉,一国之君有这些怪毛病,传到某些人耳朵里,岂不成了拿捏皇上的把柄,铭恩打定主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琢磨一会儿,又安慰自己,兴许皇上只是去提前演示一下,不一定就是夜游,以后多观察才是。 四更天时,铭恩进去将银盒放在皇帝面前,服侍皇帝穿了白纱中单,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昨夜睡得好?” 半晌皇帝嗯了一声,原来口里含着糖霜。 铭恩又试探道:“看守大庆殿的中官说,三更时看到皇上了。” 皇帝又嗯一声:“朕也梦到去大庆殿了。” 口中依然含着糖霜,铭恩说声是,皇帝不耐烦道:“你近日越来越啰嗦了,是不是老糊涂了?” 铭恩只敢在心里分辨,我不过三十有四,怎么就老了?怎么就糊涂了? 就听皇帝道:“既老糊涂了,今日登基大典后,便回巩义继续守皇陵吧。” 铭恩一愣,皇帝吩咐道:“更衣。” 几个小黄门头顶着衮冕进来,之后是尚服局的诸位女官,众人默然有序围着皇帝忙碌,铭恩在旁看着皇帝上着曲领大袖青衣,下穿朱色裙裳,腰间系大带,蔽膝大绶,脚蹬高头赤舄,以傲视众生的尊贵,挺拔站立。 铭恩鼻子一酸,曾被弃之如敝履的皇子,终于要登基为帝,惜日后不能在他身旁伺候了。 皇帝戴冕冠前,突然朝铭恩看了过来,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铭恩揉了揉眼睛,许是看错了,十二旒的冠冕,垂下十二寸长藻,长藻上白珠成窜,将他与帝王隔开,他再不敢直视,哈腰低下头去。 紫宸殿今日垂帘丧事暂停,君婼换了盛装,依然是花钗翟衣双博鬓,跟着两宫太后在大庆典偏殿等候,德太妃今日容光焕发,待君婼拜见过,瞧着君婼对太后低笑道:“公主长得真好,在宫中许多年,美人走马灯似的,没一个能比得上她。” 太后娘娘也十分有兴致,点头说道:“早就跟你说过。有老身为皇上保媒,怎么会有错?” 君婼低着头似没听到一般,郑司赞随侍一旁,仔细察言观色,摘星悄悄向外探头探脑,采月卯足了精神,替公主留意,生怕她行错一步。 因是国丧期间,鼓乐设而不作,外面传来鸣鞭之声,众人起身向外,有礼赞官引领入大庆殿,殿内文武百官按次序站着迎候圣驾,君婼站在右首两宫太后之后,大殿外中官一声宣,皇上驾到俗人回档最新章节。 皇帝走了进来,铭恩和左班都知一左一右虚扶着,君婼远远看着皇帝昂然而行,脚下步伐流云一般轻盈,冕上垂下的玉珠却只轻轻晃动。心想,难不成提前练过? 皇帝登上御阶,在髹金雕龙椅上端坐了,龙椅宽大,足容三人坐下,两旁扶手形同虚设,铭恩瞧着皇帝身影一叹,这就是常说的孤家寡人四面不靠,远远瞧一眼君婼,前两次皇上与公主见面,公主情形颇为狼狈,今日装扮一新,但愿皇上能瞧见。 皇帝目不斜视,接受文武大臣各路使节表贺,颁下诏书宣布年号为天圣,尊太后为上圣皇太后,德太妃为皇太后,并大赦天下。 宣德楼上钟鼓齐鸣,登基大典礼成,皇帝还宫换回斩衰服,来到紫宸殿扶棺,面容沉静,未发一丝哀嚎,只定定看着先帝牌位,双泪长流不停,打湿了前襟,底下重臣命妇瞧着哀戚,跟着长声哀哭,两宫太后也嚎啕开来,君婼举袖掩面,从缝隙里瞧着皇帝,手掌不时捂一下鼻端,双泪汩汩而落,原来他将瓷瓶藏在了掌心,这样倒也便宜。 从紫宸殿出来,皇帝轻轻吁一口气,耳边传来铭恩不停的抽泣之声,皱了眉头硬声道:“铭恩十分伤心?” 铭恩哭道:“想到日后不能侍奉皇上,小人伤心……” 又哀哭起来,皇帝没理他,回到福宁殿,拿过一道圣旨对承恩道:“去,到外面丹陛上大声宣读。” 铭恩揉揉眼睛,皇帝说声快去,过一会儿铭恩哭着进来了,进门跪倒在地叩头谢恩,原来皇上下旨封他为左班都知,侍奉先帝的左班都知,奉御命看守皇陵去了。铭恩哭道:“原来皇上逗小人的。” 皇帝唤一声铭恩:“大昭国二皇子,贿赂你多少块大理石?” 铭恩心中一凛,忙忙说道:“小人的兄长在家乡为小人的爹娘建墓葬,小人确实想用几块大理石,小人也知道大昭国盛产大理石,小人没收过大昭国的贿赂,连个大理石子儿都没见过。” 皇帝探究看着他,铭恩诚惶诚恐,半晌听皇帝说道:“不是逗你,是警告,日后只尽心侍奉,不私自与后宫来往,更不帮着任何人来驾前邀宠。” 铭恩抬起头,帝王眼光沉沉,铭恩敛肃了情绪,趴在地上磕头道:“小人知道了,小人就算粉身碎骨……” 皇帝摆摆手,铭恩不敢再啰嗦,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退去,皇帝说声等等,将银盒掷了过来,铭恩小心说道:“皇上喉疾已愈,不再吃糖霜了,皇上忘了,小时候牙疼……” 皇帝一拍桌子:“不许再提小时候的事。” 铭恩忙答应一声,捧着银盒出去,边走边想,小时候就爱吃糖,有一次从厨房偷了一罐,吃下去又吐又泄不说,夜半开始牙疼,疼得在炕上打滚,牙都换得比别人早,好在没有长歪。 我既是左班都知了,今日我就做主,不能再去沉香阁要糖吃。 皇帝看着书,手不时去几上拈来拈去,几次落空恼火不已,大喊一声铭恩,铭恩哈着腰走进,笑说道:“沉香阁没糖霜了,公主说,这种糖霜熬制繁杂,半年后才能再有。” 皇帝咬一下牙,似乎微微有些酸涩。 夜半皇帝就寝,铭恩在殿外伺候,正靠着暖炉昏昏欲睡,殿门哗啦一声大开,皇帝一手捂着腮帮,一手恼怒指着他说道:“都是你,好好的,给朕吃什么糖霜。” …… 第8章 雪茶 君婼早起觉得口干舌燥,簌了口含一颗糖霜,看着罐子唤声采月,采月忙过来道:“铭中官又来要过一盒子,就剩这些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起舞电子书=乐=文=小说” 君婼诧异道:“吃那么多颗下去,不怕牙疼吗?” 采月笑道:“嘱咐了铭中官,让皇上慢些用。” 君婼说声妥当,换衣往紫宸殿而来,今日上圣皇太后分外和气,哭过一场便携了皇太后的手,唤了君婼,一起往偏殿而来。 众人坐下吃茶歇息,皇太后小心说道:“皇上昨夜牙疼,折腾了一宵没睡,我想着瞧瞧去,又怕……” 上圣皇太后斜她一眼:“自己的亲儿子,想瞧便瞧去,还要老身陪着你不成?” 太后忙忙应道:“正是此意,求姐姐陪我一道去。” 上圣太后摇头:“去做什么?碰一鼻子灰?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从出生便扔出去不闻不问,他难免怨忿,且慢慢来吧。” 君婼听到皇帝牙疼,敛了眉眼喝着茶,心中暗想,一天一夜吃了两盒子,也太嘴馋了,比摘星还馋,又一想高高在上的帝王那冷冰冰的面孔,断定不是嘴馋,应是急着治愈喉疾。 两位太后相携回宫,君婼唤来采月,嘱咐去福宁殿给铭恩送些青竹雪花茶,干嚼以缓解吃糖过多引起的牙齿酸疼。铭恩笑眯眯收下了,进了殿中,却不敢说是来自沉香阁,只说是太医院送来的。 皇帝一听要干嚼茶叶,皱了眉头,茶叶冲泡尚,干嚼则又苦又涩,说声搁在一旁,铭恩瞧一眼皇上脚下铜盂,忙揭开瓷罐道:“此茶名曰雪花,产自雪山之上,皇上瞧瞧?” 皇帝瞟了一眼,就见罐中一粒粒形如雪花的白色空心草,偏过身子仔细瞧了瞧,铭恩忙道:“此茶乃是杀青揉捻后装入生长一年的嫩甜竹筒内,用文火烘烤制成,味美清香,鲜嫩回甘,皇上尝尝?” 皇帝迟疑着,抚一下肿胀的腮帮,手指拈一粒放入口中,试探着嚼两下,舒展了眉头。(.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铭恩忙递过一把银勺,看皇上舀一大勺,抢一般捧起瓷罐,将一个小瓷盒装满,其余的攀着木梯放于博古架的最上层无上至尊。 下了木梯看一眼皇上,埋头于御案,一手捂着腮帮,一手批阅奏折,心中暗自叹息,皇上嘴刁,御膳房每次传膳,动不了几筷子,怎么一碰公主给的东西,就成了馋嘴的孩子?大概果真是天作的姻缘。txt小说下载 皇上已出言警告,他不敢再提起沉香阁半个字。 夜里瓷盒空了,第二日一早他进来奉茶,御案前茶盏中飘出清香,皇上正翘着唇角喝茶,抬头瞧一眼博古架,瓷罐已不见踪影。 铭恩出了殿门在廊下站着,心想,许是皇上顺利登基,心情愉悦,便带出一两分的孩子气,心下不由为皇上高兴。 早膳后在垂拱殿,听到豫州徽州今日降雪,皇上难得朝奏报的宰辅微笑了一下,礼部侍郎看龙颜大悦,忙奏报说黄河流经的吉县,近日挖出一座千年石像,石像额头上刻着天圣二字,预兆今日之殷朝,真龙诞于九天,帝王……” 皇帝掌击在御案上,啪一声巨响,礼部侍郎身子一抖,底下的话咽了回去,皇帝沉着脸盯着他,眼光锋利如剑,冷声道:“那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这样的无稽荒谬之谈,你也敢到朕面前来上奏。” 礼部侍郎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果真是有啊,皇上,臣不敢捏造。” “果真有也是巧合。”指指他道:“到吉县任县令去,为官一任该做些什么,想明白了再回朝。” 礼部侍郎谢恩后,哭着告退,吏部尚书瞧一瞧形势,忙奏道:“礼部主事张拱为官多年,饱读诗书克己奉公,臣奏请补礼部侍郎缺。” 皇帝哂笑:“张拱?皇太后之弟?朕的亲舅舅?” 吏部尚书说是,皇帝站起身:“他为礼部主事,都是白领朝廷俸禄,革职吧。” 吩咐毕拂袖而去,朝臣们看着皇帝背影,小声议论起来,宰辅尾随而来,婉言提醒:“皇上,国有国法官有官制,不一言就立一言就废。” 皇帝倒没恼,点点头道:“宰辅说得有理,一应的程式公文,便后补吧。” 铭恩哈着腰远远跟着,看皇上进了福宁殿,还是这样的脾气,一丁点没改,不久殿内飘出淡淡的茶香,铭恩严肃望着天空高远,琢磨道:“皇上究竟将雪花茶藏哪儿了?若是用完了,再找我要,如何是好?” 打发小黄门去内藏库太医院尚食局问过,晴天霹雳,都没有,内藏库正使让小黄门传话曰:“雪花茶产于雪山,产量极小,乃是大昭国皇宫御用之物。” 铭恩又多一层忧心,皇上博览群书,若知道此茶来自大昭国,又坐实了我欺君罔上的罪名。 铭恩忧虑重重,悄悄来到沉香阁拜见君婼,自从登基大典后,紫宸殿一应仪式松泛了些,君婼午时回阁中稍事歇息,正懒懒歪在美人榻上,采月捏腰摘星捶腿,舒服得小声哼哼,听到铭恩求见,忙起身端坐了。 铭恩看到君婼,又犹豫了,不知能不能说,君婼看他一脸为难,便遣散左右,铭恩看君婼随和,心想公主虽未和皇上圆房,是牵巾拜过堂的,是正经的夫妻,有何不能说的? 便絮絮从糖霜说到雪茶,又说皇上嘴刁,没见过对吃食上心,君婼手掩了唇:“原来皇上嗜甜吗?” 铭恩点头:“就是想问问公主,那雪茶,还有?” 君婼笑着拿过又一个瓷罐,揭开来只剩了底儿:“采月与摘星喜欢,一路上只剩这些了。” 看铭恩苦着脸,笑说道:“且天气日趋寒冷,雪茶性凉,不宜多饮百炼飞升录。我还有一种寿耳茶,温补养胃,皇上喜甜,冲泡前加一块糖霜即。” 铭恩抱着寿耳茶,千恩万谢走了,摘星进来噘嘴道:“咱们的好东西,都给出去了。” 采月在一旁道:“不是给铭都知,是给皇上。摘星说说,皇上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脸太冷太硬,连亲娘都不认的人……”采月捂了她唇,摘星闷声嘀咕,“亲兄弟都以杀的人……” 君婼蹙了眉:“摘星,不再说这样的话。” 一个嗜甜的人,能有多坏?君婼眯了双眼趴到榻上,就听采月在耳边道:“公主喜欢皇上吗?” 君婼摇头:“只见过几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不过,我不怕他。” 昏昏欲睡中唤一声采月:“有书信吗?” 采月未回答,便没了声息,已是睡着了。 过了三日,皇帝找铭恩要雪花茶,听到铭恩说稀有,不悦道:“既稀有,又何必拿来,吊朕胃口?” 铭恩忙道:“是为了给皇上治牙疼,不是为了泡茶。” 皇帝更加不悦:“治牙疼,为何偏要拿茶过来?” 铭恩看寿耳茶饼通体发黑,知道让皇上瞧了定会不喜,便照着君婼所教之法冲泡,揭开壶盖芳香四溢,取一把扇子顺着殿门往里扇,不一会儿皇上踱步而出,皱眉看着他。 铭恩忙捧了茶水进去,只给茶水不给茶叶,且一日只有一盏。糖霜从一颗到半颗,渐渐便去了,皇帝也不觉,数日后,用膳胃口好了许多。 紫宸殿停灵二十七日后,梓宫移至寿皇殿,等着皇陵建成择日下葬。 那日,皇帝再次双泪长流,天公也在助他,零零洒洒飘下雪花,人皆曰,皇上孝心动天,苍天也为之垂泪哭泣。 天子守孝以天代年,皇帝守孝二十七日后,除了斩衰,开始临朝听政。 后宫中更松泛了些,君婼只用每日早晚前往寿皇殿,两宫太后逢七才往。 君婼补足了觉,便自得其乐,享受得来不易的清闲时光,时令入了十一月,已是严冬季节,一场大雪后,她带着采月摘星,去后苑扫树枝上的雪,以备治香之用。 从后苑回来,就见阁外梅树下站着两位女子,一位罩了雪貂斗篷,一位穿莲青斗纹穿花鹤氅,因在丧期,都是素净的颜色,站在含苞的红梅树下,分外好看。 君婼守灵时见过这两位女子,总跪在离她不远处,因其时情形狼狈,谁也顾不上理谁,只在心中猜测是先帝的嫔妾。 两位女子过来盈盈下拜,口称君姐姐,君婼一愣,郑司赞在旁小声说道:“这两位乃是婉娘子与蓉娘子,入宫后居流云阁,离沉香阁不远。” 君婼在大昭国听到的是,殷朝太子没有妃妾,怎么突然来了两位娘子? 郑司赞看着这两位娘子,婉娘子容貌妍丽性情活泼,蓉娘子温顺柔和举手投足间娇怯怯的,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听说这两位在皇上为皇子时就在王府伺候,皇上册封太子后,跟着入住庆宁宫,虽无名无分,皆言太子待二人亲厚,如今入内宫有阁份,将来不是妃也是嫔。君婼公主虽说地位更尊,却比不上二人与皇上的情分。 今日二人不期而至,是何来意? 第9章 二美 君婼微笑着回礼,婉娘子站直身子伶俐笑道:“近来宫中多事,未来得及拜见君姐姐,今日特来探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蓉娘子垂着眼帘,似乎羞于与人对视,声音低弱说道:“失礼之处,还望君姐姐海涵。” 君婼请二人进了阁中,婉娘子踏进门槛,嗅一下笑道:“好香,听闻君姐姐擅治香,果真名不虚传。” 蓉娘子便笑着附和,君婼请二人坐了,命人上茶,进了寝室脱下湿了的鞋袜,换了衣衫出来,婉娘子赞叹不已,刚刚在外面一身青,依然掩不住她的明媚,这会儿换了衣衫,细钗软履,身上月色窄袖锦袄,同色裙,只裙角绣一枝鸢尾,飘逸而来,在榻上倚靠了,笑看着两位不速之客。 蓉娘子指甲悄悄掐进掌心,用足心思精心装扮,似乎都不及这公主随意的一颦一笑,为何要来?虽然她未入殿居住,她以太子妃之尊入的东宫,自己拿什么跟她比? 君婼抿一口茶,看一眼两位娘子捧着的手炉,两手捂了茶盏,掌心渐暖,茶香在掌心温暖下更加馥郁,略略沉吟后笑说道:“我入东都之前,听闻殷朝太子没有妃妾,二位突然前来,倒叫我手足无措。” 二位娘子不想她如此直接,端着茶盏的手颤了一下,就听伶仃仃两声细想,婉娘子笑道:“皇上为王爷时,妾便入了王府,只是无名无分,蓉姐姐也是一样……” 蓉娘子接过话头笑道:“皇上一直待我们很好,虽无名无分,却也心满意足。” 婉娘子看她一眼,她假装不觉,只对着君婼羞涩一笑。 大昭国乃是一夫一妻,君婼虽知道殷朝男子三妻四妾,听说太子没有妃妾,她便想着自己嫁过来,也不让再有就是,谁知竟然藏着没有名分的两位,不为外人所知,如今这情形,都叫她姐姐,只怕是要有名分了。 无端便对皇帝多出一分厌恶,既然左拥右抱,为何不明着三妻四妾,还要藏着掖着,这两位女子也好生奇怪,无名无分的,竟然说很满足,认为皇帝待她们很好。 婉娘子话多,问起君婼大昭国风土人情,君婼说起故国景致,婉娘子笑说有生之年要去瞧瞧,君婼笑道:“更有一桩与殷朝不同,大昭国男子只娶一妻,妻亡续弦,断不会纳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婉娘子不由神往,蓉娘子却咬了唇,她言外之意,难道是要独霸后宫吗?断不能让她得逞重生之名流商女最新章节。 想着便怯生生说道:“妾二人身份卑微,虽心中惦记皇上,不敢前往福宁殿,君姐姐身份尊崇,若是见了皇上,不用提起妾二人,只要让妾二人知道皇上安好,妾二人便安心了。” 说着话已泪盈于睫,郑司赞心中一声冷笑,这是看着皇上守丧期满,过不了几日会来后宫,若来后宫,头一个来的,便是这沉香阁,牵巾拜堂后没有洞房,总要补上,才能给大昭国交待不是? 君婼一笑:“瞧得出来,蓉娘子相思辛苦,不过,我也从不去福宁殿。” 婉娘子在旁道:“蓉蓉若想皇上,自己去福宁殿瞧瞧就是,大不了被轰出来,皇上还能将你砍了头不成?” 蓉娘子一咬唇:“君心难测,妾不敢去。” 婉娘子笑嘻嘻道:“过会儿离了这里,我便去一趟。” 蓉娘子惶急看着她:“虽说皇上喜爱你直来直去的性子,也不是没给过你冷眼,就老实些吧。” 婉娘子登时放下脸来,不悦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上那是与我顽笑,不是给我冷眼。” 蓉娘子笑道:“你自然是不肯认的,依皇上的性子,怎会跟人顽笑?” 婉娘子嗤一声笑:“你对皇上又知道多少?我与皇上情分不同,我以命救过皇上一命。” 蓉娘子不说话,婉娘子忿忿说道:“怎么?你当我是吹牛?那会儿俭太子提防皇上,欲要杀之而后快,我碰上了,便扑过去挡了一下……” 蓉娘子听她提起俭太子,起身过去一把捂住她嘴,低声道:“信口胡说,不要命了吗?” 婉娘子身子一个激灵,涨红了脸,低了头再不说话,蓉娘子歉然看向君婼,就见君婼手支了颐,似笑非笑看着二人,蓉娘子一惊,今日为何而来?怎么能当着她的面,与婉婉斗起嘴来? 怀了歉意说道:“妾二人这些年深居简出,被宠坏了,一时忘形,请君姐姐勿怪。” 君婼点点头,回头看一眼漏壶,蓉娘子忙站起身道:“君姐姐既疲乏了,妾二人这就告辞。君姐姐这屋中香气清雅,令人心旷神怡,能赏妹妹一些?” 君婼笑道:“非是我小器,只是皇上准我治香,未准我随意赠人,这样,蓉娘子若能求得御准,我定派人送至流云阁。” 蓉娘子脸上泛出欣喜来,当真是一个去见皇上的好理由。 君婼送走二人,仰起头看摘星折梅,捧回到阁中插入案头梅瓶,看着艳红的花苞,枝桠间尚留着残雪,眉开眼笑赞叹道:“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当真好景致。” 蓉娘子与婉娘子没走几步,一位小宫女匆匆而来,瞧见蓉娘子定住脚步,欲言又止,婉娘子此时已忘了刚刚的惊怕,朗笑道:“蓉蓉害羞,调/教出的人也这般模样,有话就说。” 小宫女行个万福礼,恭敬说道:“太后的外甥女儿,夏大姑娘又进宫来了,打扮得仙女一般,去了庆寿殿。” 蓉娘子一个眼色,小宫女忙避得远远的,婉娘子嗤笑道:“当年先帝为太子指婚,夏家寻死觅活,死也不肯答应,最终以外祖母去世,守孝三年回绝了,她的母亲来自生番,谁知道她的外祖母真死假死,这会儿看皇上顺利登基,就又巴巴进宫来了,真是厚脸皮。” 蓉娘子点头:“上圣皇太后,这是想让外甥女做皇后呢圣血弑天全文阅读。” 婉娘子问道:“难不成,要废掉大昭国公主?” 蓉娘子摇头:“尚未立,何用废?” 婉娘子愣住,蓉娘子笑道:“你且琢磨去吧,我到后苑走走。” 来到福宁殿外上了丹陛阶,铭恩瞧见她小跑步迎了出来,笑嘻嘻挡住去路:“皇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蓉娘子请回吧。” 蓉娘子便问谁在殿内,铭恩摇头:“这个,蓉娘子不便打听。” 一个人哈着腰退了出来,原来是庆寿殿殿头方允,方允出了殿门,擦着额头冷汗对铭恩低声道:“不过一顿膳,怎么就气成这样?” 铭恩不说话,不防殿内一个茶盏掷了出来,听到皇上怒声说道:“朕这些日子就寝用膳都得掐算着时辰,她们倒有闲暇在后宫做文章,无知妇人。” 方允身子颤了一下,带着身后小黄门逃一般离去。蓉娘子瞧一眼殿内:“是为夏大姑娘?” 铭恩点点头,蓉娘子面现喜色:“就知道皇上厌恶她。” 铭恩看她一眼,皇上是厌恶她,皇上又何曾喜欢你?你有什么高兴的?拱拱手客气说道:“蓉娘子请回吧。” 皇上唤一声铭恩,铭恩哈着腰跑了进去,听到皇上大声吩咐道:“传旨下去,朕要为先帝守孝三年,三年不会踏足后宫,让她们死心便罢。” 蓉娘子腿一软,紧紧攥住丹陛石栏,三年,三年后自己二十有一,还有何指望?远远眺望着庆寿殿方向,或许投靠太后是个不错的主意。 皇帝守孝旨意一下,前朝大赞皇帝孝心动天,后宫却各有打算。 上圣皇太后因夏大姑娘进宫,才知自家兄弟早已被发配到边疆,只是对她封锁了消息,心下暗恨不已,听到皇帝要守孝三年,暗自高兴,也好,这三年不用担心皇嗣出生,有些事还缓缓图谋。 皇太后心中担忧,想到皇帝的冷脸,也不敢说什么,生怕说多了,惹他更厌恶自己。 郑司赞斟酌一番形势,自请回到尚仪局去,未几,被调往庆寿宫当差。 惟君婼自得其乐,梅花香中加了雪水,香气更加清雅,萦绕满室,与采月摘星围炉而坐,烹茶品书,带来的一箱子书读完大半,不觉已是腊月。 这日收到大昭国来的书信,皇后在心中殷切思念,君婼读着信,心口钝钝得闷痛,信末,皇后叮嘱,君婼与殷朝皇帝恩爱齐眉,共保两国江山安稳。 说到底,是要保一国江山,大昭于殷朝而言,有无,而殷朝于大昭,乃是依靠。 君婼恍然,自己是带着使命嫁过来的,何以竟忘了?一直以为,皇帝登基她便是皇后,宫人们一直以君娘子呼之,让采月问过,原来皇帝册封后才是皇后,若皇帝不册封,就只能是娘子的身份了。 皇后与妃子或者宠妃区别何在?皇后才是这后宫的主人,所有妃子说到底,不过是皇后的臣属,即便有两宫太后,这宫中也是皇后的天下。 既然区别如此之大,似乎只有做皇后,才能达成使命。 如何做到?她向来被宠着疼爱着,不知如何去讨好他人?思来想去,皇帝嗜甜,若是为他研制出几样特殊吃食,另外,再来几场偶遇,能讨他欢心? 君婼看着铜镜中,据说这容颜,倾倒众生,这殷朝皇帝,是众生中的一员? 第10章 示好 君婼颇费了些心思,从大昭来东都沿路的美食都写下来,仔细回味着,最后选定一样,泰宁糍粑,不过她下了功夫进行加工改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800(.千千)()文小说| 皇帝爱吃糖霜,爱喝雪花茶,他的口味偏甜,但是清甜,要做到甜而不腻,再带些清香气。 雪水煮茶倒入糯米中蒸饭,蒸熟后趁热捣碎,捏糍粑的时候包入糖浆,糖浆中加了青果去腻,掺了刺玫花汁上色,她嘱咐宫女们捏得小一些,龙眼一般大小,圆圆的白白的,一粒粒排列整齐,一股股清香扑鼻,宫女们一般捏一边悄悄咽口水,捏好后再用雪花茶熏蒸,出锅后表皮晶莹剔透,隐隐看到其中一抹粉红。 摘星不停伸出手,都被采月打了回去,君婼待晾凉尝了一个,蹙眉道:“滋味尚,只是这糖汁儿晾凉后便凝结成团,不好,若是一咬能流出来,就更妙了。” 宫女们七嘴八舌出主意,这个说再加些水,那个说不如加些油,另一个笑道,加油更得凝结成块,芳芸笑道:“前几日去御膳房,西域进贡一种柰油,油而不腻,这样冷天也不结块,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君婼眼睛一亮,殷朝宫中御膳房,多用牛油羊油猪油,柰乃是果木,提炼出的油定会不同,便吩咐芳芸去御膳房讨一些来。做好的一盘子糍粑便赏给了宫女们,众人欢天喜地围坐着大饱口福。 饱口福还在后头,君婼下足了功夫,做了十数次方满意,装入双层的镶金紫檀食盒,早想好一个雅名,叫做玉香糍。 挑半上午的时候去,估计这会儿皇帝下朝后正好饿了,一身素净的装扮,披了月白的鹤氅,带着采月摘星往福宁宫而来,铭恩远远瞧见,从丹陛上迎了下来,瞧着摘星手中食盒,伸臂虚拦一下,笑道:“公主这是……” 君婼前行几步,采月和摘星往静处避了避,君婼瞧着铭恩神色,笑问道:“铭都知,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铭恩含笑道:“公主专程来为皇上送吃的?” 君婼点头:“我在沉香阁做了三日,试了十数次方做出来,该是合皇上的胃口仕途天骄。” 铭恩摇摇头:“公主若早几日来,兴许是好事,如今却是来的不是时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君婼疑惑,压低声音道:“这几日的事,公主未听说?” 自从皇上守孝三年圣命下达后,这宫中便再没什么人跟她来往,就连郑司赞,君婼在心中都当她是自己人了,不想到了庆寿殿当值,在寿皇殿遇见过几回,见了她十分客气,好似忘了沉香阁近月余的相处,君婼心中有些难受,只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笑一笑说道:“还请铭都知指点一二。” 铭恩忙道:“指点不敢说,皇上守孝三年不入后宫,都急了,蓉娘子来送过一次参汤,婉娘子呢,等在皇上前往龙章阁的路上,皇上对两位娘子客气些,虽不悦倒没发作,只说下不为例。不想那夏大姑娘也来这一手,带人托着食盒等在皇上下朝后回福宁殿的御道上,还说是奉了上圣皇太后懿旨,皇上碍于人多没有发作,径直前行,夏大姑娘就在身后跟着,黏上了一般,甩都甩不掉,仗着上圣皇太后,有恃无恐……” 那日皇帝上了丹陛阶跨进福宁殿,回头一瞧,夏大姑娘也跟了进来,坐下来笑了一笑:“装的什么?打开来瞧瞧。” 夏大姑娘一喜,忙忙屏退宫女,亲手揭开食盒盖,乃是精致的四色小点,皇帝拈起一颗,瞧着夏大姑娘十指上朱红的丹蔻:“是你亲手所做?” 夏大姑娘红着脸点了点头,皇帝笑道:“指甲上的丹蔻和到了面中?” 夏大姑娘张了张口,尴尬失措,皇帝手上小点扔进口中,一下没嚼便吐了出来:“甜腻糊牙,手艺太差,拿着食盒回去吧。” 夏大姑娘眼泪都要下来了,皇帝瞧她一眼:“这就受不了了?下次再来,便不会这样客气,太后若再召你进宫,找个托辞推了,否则,夏家跟你舅父家一般下场,去吧。” 夏大姑娘慌得顾不上唤人伺候,捂了脸便走,皇帝唤声等等,指指食盒道:“带上你的东西。” 夏大姑娘臊着脸过来,皇帝好整以暇看她抖着手盖食盒,唇角微微一扯,说道:“三年前朕初回到东都,上巳节的时候,俭太子的伴读出言羞辱,其余人作壁上观,夏姑娘仗义执言,虽说你意在引起俭太子注目,却也算是帮朕解围,是以朕今日待你客气,听说那日夏姑娘脚下扔了多株兰草,回去嫁了人再进宫来,朕会对你更客气些。” 铭恩在外瞧着夏大姑娘捂嘴哭着出来,下丹陛阶的时候踉跄着脚步,后背一直在颤抖,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替她庆幸,今日皇上在早朝听到奏报,豫州徽州一场雪后,补种的冬麦苗泛青,另有奏报说粮草冬衣抵达边城,戍边将士军心振奋,皇上心情大好,若非如是,不知会如何对待这位夏大姑娘,在御街上将食盒扔她脚下也是极有能。 君婼听到铭恩一番话,看来这位皇帝讨好不得,唤摘星过来,将食盒递给铭恩,笑道:“若非铭都知善意提醒,我也得灰头土脸出来,这玉香糍送于铭都知尝尝,以表我的谢意。” 铭恩茫然道:“玉香词?竟是写的诗词吗?” 摘星笑道:“糍粑的糍,是我们公主想的雅名。” 铭恩笑说果真雅,君婼看他接了过去,忙带着采月摘星抽身就走,边走边想,好在有铭都知,不过有郑司赞在前,这铭都知不信,她也不那么笃定。 又想到皇帝对夏大姑娘一番话,果真是一点脸面也不留,还说是客气,不客气会怎样?将她带的东西扔到脸上?看来皇帝非怜香惜玉之人,自己还是安生呆着,泰然处之,日后时光长着呢狩宋。 当日福宁宫一场素宴,她觉得上圣皇太后非皇帝对手,不过再怎么也是太后,是后宫中最尊贵的人,她与母后是闺中密友,应该照拂我吧,君婼自我安慰。 沉香阁遥遥在望,摘星笑道:“这玉香糍,我学会做了,回去蒸一大锅来吃。” 采月就笑,君婼思忖着笑道:“母后定会给上圣皇太后来信吧?” 采月笑容略滞,进了阁中摘星跑远了,采月方道:“皇后殿下与上圣皇太后虽有交情,鞭长莫及,上圣皇太后待公主如何,如今也能看出几分眉目,公主,万事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君婼点头说有理,采月忧心忡忡:“这沉香阁若一座孤岛,我们孤立无援。” 君婼笑道:“别苦着脸,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先熬到梓宫移至皇陵安葬,早晚不用前往哭灵,得了闲暇再慢慢打算。“ 采月叹口气:“安葬后,公主便得每日前往庆寿宫与宝慈宫,晨昏定省,风雨无论。” 君婼笑道:“不用哭就是好事,再说了,到两宫太后处多走动,方能探听虚实,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采月不说话,君婼推她去与摘星凑热闹捏糍粑去,看着采月过去,听着宫女们低低的说笑声,君婼逗弄着廊下的画眉,尚有三载,后位,徐徐图之。 铭恩揭开食盒悄悄尝了一个,美妙的滋味从舌尖通过喉咙进入肚腹,从头到脚都轻快起来,不敢再尝第二个,这样的美味只有皇上能用,膳点传过来的时候,铭恩添一碟香玉糍,为皇上斟一盏寿耳,端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进去,皇帝正埋头写字,御案旁小几上茶已喝干,膳点一下未动,只有那香玉糍,一粒没剩。 铭恩瞧着光盘子直笑,这事儿就奇了,好象但凡经了公主玉手的吃食,皇上就喜欢得不得了。 看皇帝姿态闲适,小心说道:“后苑中红梅绽放,皇上要去瞧瞧?” 皇帝头也不抬:“看花赏月,故作风雅。” 铭恩便不敢再说话。 第二日膳点端来,皇帝瞅一眼问道:“昨日那个圆子……” 铭恩忙笑着回禀:“叫做香玉糍。” 本以为皇帝又要说附庸风雅,谁料竟笑了笑:“那圆子确实取了香之精玉之魂,滋味美妙,名也甚好,哪位御厨做的,传下去打赏。” 铭恩不敢提沉香阁,背着人将剩下的几个圆子吃了,只吃得口舌生津眉开眼笑。 亲自将赏赐送到沉香阁去,笑对君婼说皇上十分喜欢,君婼一笑,心中暗想,只喜欢不成,离不开才好,回馈铭恩一盒柏子愈疾香,笑说是:“此香强经壮气,乃是我为自小服侍我的中官所治,中官如今年近八十,没有遗淋之痛。” 这宦人去势,老来都有淋尿的毛病,身体弱些的,三十来岁夏日腰间就得裹着厚厚的巾帕,铭恩也常怀担忧。他出了沉香阁,打开香盒,就见盒盖里面详细写了用法,想来是公主怕他尴尬,便没有口述, 铭恩抹着眼泪,一抬头瞧见后苑疏木掩映下的太清楼,太清楼藏书无数,皇上忙过这阵,总得去吧?皇上生活极有规律,一旦养成规律,公主也按规律去后苑游玩,总能碰上吧。 第11章 遇险 隔几日皇上在殿中踱步的时候,太清楼押班来了一趟,铭恩代奏说是《禹迹图》拓本已藏入太清楼,请皇上得了闲暇前往一观。(.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皇帝一听大喜,却说来回走动虚耗时光,吩咐铭恩道:“派人拿来给朕瞧瞧。” 一看之下称赞不已,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除去每日早朝与批阅奏折,又添一项事务,福宁殿内历书算学算筹天象堆了半间屋子,有需要的书,就写个字条给铭恩,铭恩便差识字的小黄门去太清楼,找押班去拿。 皇帝独自研究几日,眼睛都熬红了,唤来工部与司天监,每日数个时辰奏对,传旨下去修订新历指导农耕,并命重新绘制疆域图。 铭恩听着皇帝嘶哑的声音,心中直言罪过,都是自己一个念头惹的祸。 天气更加寒冷,君婼无事便窝在阁中围衾看书,带来的一大箱子都看完了,开始挑喜欢的看第二遍,采月在旁剔着后苑挖来的花根,摘星啃着一块点心笑道:“公主好些日子没做新鲜吃食了。” 君婼唔一声,放下书揉揉眼睛,隔窗看着外面,天色阴沉沉的夹着冷风,似乎要下雪,笑说道:“这样,咱们午间煮米粲来吃,汤中一定要放柰油。” 采月与摘星笑着去小厨房忙碌,刚至午间,窗外雪花应景飘下,君婼一声欢呼,命人将几移入廊下暖阁放在暖炕上,面窗而坐,看着雪景,净了手亲自氽烫,让摘星采月芳芸都坐了,为她们分入碗中,摘星采月习以为常,芳芸连说不敢,君婼笑道:“这只是我的小乐趣,芳芸这会儿坐着就是服侍我。” 芳芸小心翼翼吃一口下去,齿颊生香,看着君婼双手灵巧氽烫,这位娘子总有享受不完的小乐趣,天空中的飞鸟,地上的蚂蚁青蛙,每一样都能认真看上许久,说性子象孩子吧,坐下来也能坐得住,抄写佛经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君婼忙碌间一抬头,一人冒着雪走了进来,仔细一瞧,是铭恩,铭恩抖落肩头雪花,行个礼深吸一口气笑道:“在阁外远远便闻见了香味炮灰坑仙路全文阅读。” 君婼笑着让他坐,铭恩死活不肯,在门口脚踏上坐了,摘星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粲摆在面前,汤上飘着油花,孝期不能食荤,放了各色菜蔬配料,吸一口气夹一筷子,色香味俱全。(.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热门小说(.千千)吃着想到皇上,这几日太过忙碌,火气上窜,口中长了水泡,胃口极差,看见饭菜就皱眉头。 心想,皇上啊,怎么就不来后宫呢?若经过沉香阁,闻到这香味,小人就不信,皇上还能忍住不进来,小人没帮上公主丁点的忙,也厚着脸皮进来了不是,就为了这口吃的。 连吃两大碗,临走的时候搓搓手,嘿嘿笑道:“小人嘴馋,能再赏一碗?” 君婼便教他氽烫之法,摘星准备了三层食盒,一层清汤一层米粲一层配料,小心翼翼捧着走了,回到福宁殿,在廊下小茶炉上将汤煮沸了,当着皇帝的面氽烫,皇帝笑道:“倒也新鲜。” 这次用得香,额头微微出了细汗,身子也舒畅许多,笑问铭恩道:“何处学来的?” 铭恩趁着皇上高兴,实话实说:“小人去太清楼的时候,闻到香味,禁不住嘴馋,循着香味便到了沉香阁,原来是大昭国的美食。” 皇帝嗯了一声:“这几日看了许多地理书,大昭国山川秀美,风物与殷朝大为不同。” 铭恩听出夸赞,趁机说道:“前些日子的青竹雪花茶、香玉糍皆来自沉香阁,茶是大昭国特产,香玉糍乃是公主亲手所做,公主擅用香料,做出的美食无人能及。” 皇帝没说话,铭恩觑一眼脸色,辨不出喜怒,便不敢再说话。 皇帝起身踱步,背着手道:“以为这后宫之中,她是个安分的,不想也如此多事。” 铭恩更不敢出声,心里默默抽自己嘴巴,这下好,好事成了坏事,看来自己不是个做媒的料,以后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帝瞧他一眼:“不是聪明人,便不要打许多主意,老实做事就是。” 铭恩脖子一缩,收拾食盒退了出去。 腊月悄无声息过去迎来过年,丧期诸事从简,节日也不操办,除夕没有宴席,上圣皇太后吩咐御膳房,给各处送了些精致素食,便算是过节。 元宵也不挂灯,二月二过后,山陵使上奏,先帝陵寝已建好,皇帝亲送先帝灵柩前往巩义皇陵,君婼再不用前往寿皇殿,也不用假哭,松一口气,两宫太后处晨昏定省,不过走个过场说几句客套话,于她而言,比起哭灵轻松许多。 皇太后礼佛爱清静,没过几日便嘱咐她不用再来,上圣皇太后刻板,礼不废终日挂在嘴上,君婼一刻也不得懈怠,这日晨起请安,正坐着说话,进来一个半大孩子,此乃先帝第三子,新皇登基后封为礼郡王,年九岁。 为先帝守灵的时候,每日都能见着,虽未交谈过,君婼却知道礼郡王的性子,知礼和气软善,灵前人多事杂,每瞧见较他位尊辈高的,都要摇摇一揖行礼,随侍的人敢悄悄跟他喊饿,他就笑着说,那就找些吃的去,先帝四子睿郡王小他三岁,总欺负他,哭的时候推他到前面去哭,不哭的时候挤他到后面,自己当领头的,他也不会生气。 君婼瞧见他笑了起来,礼郡王跟上圣皇太后见过礼,也笑着过来跟君婼见礼,刚坐下,其生母兰太妃进来了,脸上带着些病容,有些恹恹的,礼郡王顾不得礼节,豁然起身问道:“母妃怎么了?是身子不适?” 兰太妃笑道:“夜里睡得不踏实,并无大碍。” 礼郡王便道,“母妃定是又思念父皇了,儿也想父皇穿越火线之生化枪神。”抹着眼泪一连声问请了太医,太医怎么说,兰太妃未说话,上圣太后笑道:“瞧瞧这母子情深,知道你母妃想你了,一早让人传话给她,知道你要进宫,早起来三趟了。” 礼郡王紧紧揪住了兰太妃袖子,兰太妃眸中有泪,对上圣太后福身道:“谢太后娘娘垂怜,自己的孩子,一年也见不上几次。” 君婼瞧着兰太妃面容,晦暗中发青,似乎是中毒的迹象,铭恩随着御驾临行之前,语重心长嘱咐过,让她在宫中时时小心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不祸从口出。 君婼抿抿唇起身告辞,未出殿门,听到礼郡王低低的哭声:“儿也想念母妃。” 心中一叹,摘星采月跟了上来,三人出了庆寿殿绕行至后苑,金明池已破冰,微风吹过绿水轻漾,池边垂柳抽出绿芽,摘星蹦跳着折一枝做柳笛,君婼回身一瞧,其余宫女们远远跟着,低唤一声采月,说起兰太妃,采月忙道:“公主做得对,我们眼下只能明哲保身,不能管这些闲事。” 君婼摇头:“终究是忍不下心,采月也知道,我看到鸟儿受伤都要救治的。” 采月宽慰道:“许是公主看错了,兰太妃膝下有礼亲王,谁敢暗中下手?再说宫中太医众多,若是中毒,定瞧得出。” 当日夜里,兰太妃殁了,太医说死于心绞痛。 君婼得知消息后悔不迭,若是悄悄给兰太妃传个话,也许以避免大祸。 到兰太妃灵前祭奠时,看礼郡王哭得死去活来,更觉愧疚。 她是遇事追根究底的性子,旁观宫中众人,细细琢磨,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上圣太后与皇帝。 观那日情形,上圣太后待兰太妃分外和气,知道她思念儿子,特意派人告知,让她母子见上一面,兰太妃也敢直言见不到儿子之苦,定是和上圣太后和睦。 再说,不管谁当皇帝,上圣太后都是太后娘娘,她没必要下此毒手。 定然是皇帝,君婼咬牙心想。 听闻俭太子薨后,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拥戴皇帝,一派主张册封礼郡王,定是他怀恨在心,先除了礼郡王的依靠兰太妃,日后再下手除去礼郡王。 且如今他不在宫中,便有了冠冕堂皇的脱身借口。 君婼头一次遭遇宫中凶险,加上愧疚,怏怏不乐多日。 二月十六夜里,君婼早早睡下,梦里兰太妃向她哀哀哭诉,哭着哭着眼中涌出血泪,君婼惊醒过来,隔窗瞧见天空圆月至了中天,大而明亮,既睡不着,不如去金明池赏月。 在大昭国的时候,母后疼爱她,轻易不许出宫,偶尔出去也是前呼后拥,天晴月明的夜晚,众人睡得正沉的时候,再燃上一炉香,她便能独自出门,去昆弥川旁尽情玩耍,香快燃尽的时候,再迅速跑回。 如法炮制,拎了鞋出了阁门,躲过内寺所巡夜队伍,提着裙一溜烟跑了起来,云淡风轻,鼻翼有嫩草的香气,跑着跑着,心中越来越轻快,忘了连日的不适。 金明池水染了月色,波纹漾着银光,月影倒映在水中,带着微微的褶皱,一下一下轻荡。 踏上一块大石,弯腰去撩水中月亮,月影碎成一块一块,又渐渐聚拢。 眼前情形,仿佛回到了昆弥川旁,君婼欢快笑了,不防备身后有人影悄悄靠近,蓦然出手,照着她后背用力一推。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冰冷的池水从口鼻中涌了进来…… 第12章 施救 先帝皇陵下葬,皇帝二月十六傍晚回到东都,进了宫未回福宁殿,绕后宫往太清楼而来,铭恩始料未及,只能在心中不停向佛祖许愿,眼看途径沉香阁,心中默念,公主今日一定做了好吃的,香味飘到皇上鼻子里,忍不住进去瞧瞧,也未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乐-文-小-说--520- 除了新发的青草香,什么都没有,铭恩失望得来到后苑,又不停许愿,公主常来后苑,这会儿一定要在,因兰太妃殁,处处添几分凄凉,金明池一片空寂,虫鸣鸟叫都不闻,更无一个人影。 来到太清楼,天圣帝一个眼神,铭恩伸出手臂,跟着的人齐齐停了下来,天圣帝独自进了太清楼。 归途中碰到了护送兰太妃灵柩的队伍,说是上圣太后懿旨,让兰太妃速速下葬陪伴先帝,礼见到他眼泪汪汪,哭成了泪人,最守礼的孩子也顾不上礼仪了,抱着他阿兄阿兄喊着。 四年前他回到东都,住入前朝一个破败多年的王府,除去正殿做了修葺,从外面瞧着雕梁画栋,寝殿与后殿都漏雨,庭院中角落里长了杂草,他隐忍渴盼多年,回来后看到如此情景,心里的荒草压抑不住,也跟着疯长。 应邀赴宴,俭太子的伴读都敢出言羞辱他,其余人作壁上观。 无人肯跟他来往,只有礼会常常过来探望,说他的王府清净,求他带着自己到东都闲逛,他十有八/九拒绝,偶尔拗不过出了王府,他对东都陌生,其实是礼给他做向导。 他一直不明白礼为何亲近他,直到册封太子之日,凑巧听到睿与礼的对话,睿问道:“三哥一直疏远大哥,与二哥亲近,难道早就预料到大哥会死,二哥会做太子吗?” 礼摇头:“每次去外祖父家,看到舅父家表兄弟兄友弟恭,我十分羡慕,也想过亲近大哥,大哥当着父皇的面对我们亲切,背着父皇就换了凶狠的模样,有一次我听到大哥对他的伴读言道,若是没有这几个弟弟,便少了许多威胁,我听得冷汗直流。二哥脸上虽冷淡,每次我去他府里,由着我吃喝玩闹,我爬到树上抓鸟,他便站在树下看书,其实是怕我掉下来上荒。[.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睿连连点头:“二哥上次秋猎拔了头筹,大哥眼红,拿箭指着他,二哥转身不慌不忙走了,后背对着大哥的箭,我也觉得二哥是英雄。小说是,我母妃说,要离二哥远些,就算册封为太子,他将来也不会继位。” 礼笃定说道:“我不做皇帝,睿也不要做,这皇位只能是二哥的。” 看睿犹豫,便循循善诱:“睿想想啊,我们兄弟四个,大哥何等富贵威风,我们两个锦衣玉食,二哥同样是皇子,出生便送往皇陵,小时候内侍宫人欺负他,将他关进地宫,吓得高烧不退,险些没命,二哥这样苦,我们该对他好些。” 睿瞠目气愤道:“内侍宫人恶,找出来,一一砍头。” 他隔着树丛远远看着,两位弟弟拉勾郑重约定,不和他争皇位。 冰冷的心中掠过一丝温暖,亲人之间的关爱,原来是这样滋味。 其实他只是懒得去管礼,是以由着他胡闹,他站在树下,只是看书,并不是护着礼,有许多位宫人跟着,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有事。 两位弟弟一场郑重的谈话过后,嬉戏顽闹起来,钻入假山洞,一直爬到了山顶,看着高处两个小小的人影,他心中轻轻一揪,静静移步到假山下,树丛隐了身形,仰头默默看着。 直到宫人们来寻两位小皇子,他方悄然离去。 他从未跟任何人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也不会说安慰的话,只任由礼扑在他怀中痛哭,眼泪鼻涕糊在胸前,礼哭得全身颤抖,一边哭一边说道:“父皇没了母妃也没了,只有阿兄了。” 他一手僵硬覆上礼的后背,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给抚一抚他的头,还是为他擦擦眼泪。 直到礼哭得趴在他怀中睡了过去,方起身命令就地扎营,换了衣衫,来到棺椁旁命令开棺,看一眼兰太妃遗容,七窍中有黑色的血流下,申诉着冤屈。 回到帐中下旨,追封兰妃为懿和皇后,加封礼郡王为礼亲王,并命主持先帝丧葬的山陵使随着礼亲王折返皇陵,安置懿和皇后与先帝合葬。 先谴一支队伍连夜回到东都,命内寺所拘捕兰太妃殿中宫人,为兰太妃开方诊脉的太医,勘验敛尸的尚宫局诸女官,严加查问。 右班都知候在太清楼,听到皇帝脚步声,忙迎出来磕头行礼,皇帝摆摆手坐了,右班都知低头仔细禀报,敛尸时尸身七窍尚未流血,只是面容发青,与心绞痛一般症状,太医并未受人指使,的确未诊出中毒迹象,以忧郁成疾治疗,贴身服侍兰太妃的两位宫女殉主,一切天衣无缝。 右班都知退下后,皇帝挑一本书看,夜半方出。 风清月明,且踱步慢行,前方就是金明池,路过的内寺所巡夜看到帝王,恭敬行礼后侧立道旁,待皇帝通过。 静谧中突然有人喊了起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皇帝顿住脚步皱了眉头,带头巡夜的押班心中一凛,多日风平浪静,怎么偏赶上皇上进后宫,就生了事端?忙忙带着队伍跑去救人。 铭恩听到动静也赶了上来,义薄云天护在皇上身前。 皇上说一声多事,绕过他径直往前,铭恩贴身尾随。 昆弥川碧波千顷,君婼在盛夏的夜晚,常常偷偷入水,识得一些水性,被推落水中下意识屏住呼吸,奋力向水面游动,金明池水深达数丈,刚破冰的池水冰凉刺骨,君婼头刚伸出水面,腿部一阵猛烈的抽搐,手臂胡乱拍着水花,又向池底沉了下去巫妖酒馆。 沉下去的瞬间,朝着岸边大喊一声救命。 失去意识前,听到有人大声喊了起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 皇帝远远站着,看人被打捞上岸抬脚就走,铭恩叹一口气,也不知人是死是活,近来后宫颇不太平,该做几场法事去去晦气。 落水的女子躺在岸边石凳上,押班弯腰一试鼻息,还活着,再看腹中鼓胀,伸手就要摁到胸前施救,先前喊救人的宫女扑了过来,嚷道:“是沉香阁的君娘子。” 押班手一哆嗦,忙止住了,皇帝的女人,他不敢碰。 指指那位宫女道:“你来,在娘子胸前大力摁压,吐出腹中呛进去的水,醒过来再送回沉香阁。” 铭恩听得清楚,愣一下跑步追上已走远的皇帝,小声道:“皇上,落水的是君婼公主。” 皇帝嗯一声,脚下未停,铭恩忙道:“公主身份尊贵,无人敢碰,这会儿天气寒冷,若不及时送回阁中,不淹死也冻死了。” 皇帝说声你瞧着办,便大步向前,铭恩声音大了些:“前头兰太妃刚去,公主就落水,说不定两者有些牵连。” 皇帝顿住脚步,铭恩趋前一步:“若是有了人证……” 皇帝转身往池边而来,宫女使劲摁压着君婼胸口,不见有水吐出,惶急看着押班道:“中贵人,是不是不成了?” 押班诚惶诚恐看着去而复返的皇帝,铭恩几步窜到君婼面前,看她衣衫尽湿脸色青紫,忙将手中捧着的龙纹鹤氅覆在她的身上,抬头偷觑一眼皇帝脸色,不辨喜怒,心想,皇上应该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皇帝弯腰看了一眼,说声让开,众人忙忙避让,皇帝伸手一探,揪住君婼衣领,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让她趴伏在另一只手臂上,往高一提,另一手抽出来扶一下,两手抓住脚脖,将她头朝下提了起来,须臾就听哇得一声,君婼吞进腹中的池水,将皇帝一双镶金乌舄吐得湿透。 皇帝皱了皱眉,一脚踏在石凳上,弯腿支住君婼腰身,腾出手打横将她抱起,欲要复放回石凳上,君婼昏睡中伸出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 扒开她手,另一只手臂环了上来,紧搂在腰间,脸贴向他胸前蹭了几蹭,与礼扎在他怀中痛哭的姿势一般模样。 愣神间,铭恩在一旁道:“皇上,若不尽快回去换衣,公主只怕要落下病根。” 皇帝抱着她大步前行,怀中的人很轻,蜷着身子,水从发间至额头眉眼蜿蜒而下,淌满青白的脸,较前几次碰面形容更为狼狈。 进了沉香阁,众人犹在昏睡,皇帝将君婼扔到榻上,转身要离去,身后幽幽一声叹息:“不相信皇帝……” 皇帝顿住脚步回过头去,榻上的人依然昏睡着,哼了几哼接着说道:“礼,听姐姐的话,兰太妃是被皇帝毒死的……”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皇帝施施然坐了下来。 采月与摘星从门外冲了进来,冲到榻前慌乱喊着公主,铭恩在门口道:“别只顾着哭,赶紧为公主热汤沐浴后,盖了厚被捂着吧。” 采月先回过神,忙忙吩咐众人烧水,沉香阁内乱成一团,无人瞧见暗影中坐着的皇帝. 铭恩候在门外胡思乱想,皇上不肯走,定是对公主动了恻隐之心,皇上夫妻恩爱指日待。明年生个爱的小阿麟给我带着,省得每日在皇上面前战战兢兢。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小时候也不曾爱过…… 第13章 诱哄 君婼唤着大哥从梦中醒来,翻个身懒懒趴在床上发愣,梦中她掉进昆弥川,大哥将她捞上来,象小时候一般抱着她,还冲着她笑,她耍赖抱住他腰,死活不肯下来。(.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乐`文`小说`し大哥在梦里脚也不跛了,抱着她健步如飞。 怏怏叹一口气,要是美梦成真就好了,大哥自从打猎受伤后,心似乎也跛了,避居到昆弥川湖心的玉矶岛,连她也不见。 正叹气的时候,猛听有人问道:“兰太妃被毒杀,你如何知晓?” 君婼吓一跳,一个人影坐在窗下榻上,纱灯的光影笼罩着,看不太清楚,丝丝缕缕缠绕而来的清冷气息,令她一个激灵,是皇帝吗? 君婼揉了揉眼睛,难道是梦中之梦?皇帝起身,背着手踱步到她面前,衣衫整齐却赤着脚,居高临下瞧着她,君婼忙翻身坐起,发觉身上只着了中衣,扯被子捂了自己,愣愣瞧着皇帝。 皇帝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她难缠,略略沉吟说道:“公主为何以为是朕毒杀了兰太妃?” 君婼揪着被子,忙道:“妾没有说过。” 皇帝瞧着她:“公主说的梦话,朕亲耳听到。” 君婼摇头,皇帝知道她死也不会承认,不与她纠缠,问道:“公主懂朝堂政事?” 君婼端一下肩膀,笃定说道:“身为公主,自然懂得。” “公主若懂得半分朝堂政事,怎么会被哄骗着远嫁到殷朝来?”皇帝唇角一翘,看着君婼脸上不服气的神情,耐下性子说道,“大昭帝后怎么说服公主的?是不是说大昭国内忧为患,公主有公主的责任,若以公主一己之身,换得大昭安稳繁荣,乃是大昭子民之福。” 君婼愣住,当日她确实听到了这样的话,方下定决心远嫁。皇帝看着她神色,满意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且此话不能当着你的面,要由别人口中说出,让你碰巧听到,是以,轻易激起你满腔热血,要以身报国。” 君婼垂了眼眸,她去求父皇母后的时候,殿内父皇在发怒,母后涕泪涟涟,母后殿中两位女官没瞧见她,在殿外廊下低低交谈,她躲在廊柱后,将二人的谈话听得清楚,一个说皇上狠心,另一个便说出了那样一番话篡天。(.)[800] 君婼两手揪着被子,揪得死紧,她不信,大昭皇宫无人会这样设计害她。[.]皇帝移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对面:“大昭国力较之殷朝虽弱,却也并无内忧外患,无需公主联姻讨好殷朝。” 君婼大声道:“是殷朝遣使前去求亲的,我大昭无需讨好你们。” 皇帝轻轻摇头:“是大昭遣使求联姻在前,有一幅画为证,乃是大昭有名的才子齐世晟所作。” 是的,世晟为她画过一幅画,说是给大哥看的,她精心梳妆打扮配合,突然有一日,世晟说那幅画丢了。 她惶然咬了唇,揪得被子的锦面滋滋细响,半晌气愤道:“大昭皇宫若民间百姓家庭一般其乐融融,非你能懂,你休要挑拨离间。” 皇帝双眸中滑过嘲讽:“大昭皇宫如何,与朕无关。说这么多,只是告诉你,你不懂半分朝堂政事,是以,休要胡乱推测。” 君婼气愤之下口不择言:“就是你,趁着不在宫中毒杀了兰太妃。” 皇帝成功将她激怒,翘唇问道:“朕为何要毒杀兰太妃?” 君婼仰脸瞧着他:“就因礼曾与你抢夺太子之位,你怀恨在心,又或者,你初登皇位,大局未定,礼对你形成了威胁。” 皇帝一笑:“自作聪明,如若礼对朕是威胁,朕直接杀了他就是,何须去动兰太妃?” 君婼眼睛扑闪着,避开皇帝的目光,低垂了头,好半天喃喃说道:“也有道理。” 皇帝郑重道:“一个太妃的死活,朕并不放在心上,是礼,是朕要护着的弟弟。你手中有任何凭据,交给朕。” 君婼咬了唇,腮帮憋得通红,似乎是自己想错了,他若想对礼下手,大以直接动手,无需迂回去害兰太妃。 皇帝看她不语,声音和气了些,哄孩子一般:“你若交出凭据,就是大功一件,你不是想做皇后吗?无需做美食讨好,朕下月就册封,你来做内宫之主,如何?” 君婼仰脸看向他,床幔的影子投在脸庞上,晦暗不明,看不清彼此,复低下头去:“那,皇上以为,是谁要害兰太妃?” 皇帝一愣,她倒问上问题了,不回答反问一句:“公主为何夜半孤身到金明池?是自己跌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君婼迷迷蒙蒙看着他,自己从噩梦中惊醒,起身隔窗看到天空明月,兴起池畔赏月的念头,燃一炉香使众人睡得更沉,拎鞋溜出沉香阁,沿途躲过三次内寺所的巡夜,然后到了金明池,一轮圆月如玉盘高挂天空,倒映入水,分不清何处天上何处人间。 然后,有人自身后一推,冰冷的池水将她淹没…… 一一想了起来,愤恨说道:“是有人将我推下去的,落水的瞬间,我瞧见了身后的人影,披头散发的……” 说着话哆嗦一下:“难道是夜里的鬼魂?” 跳下床自言自语道:“我不信,哪里有什么鬼魂,难道是因为兰太妃之事,有人欲对我杀人灭口?我只对采月说过,不能……” 赤脚跑到门边哗啦拉开门,大叫一声采月,皇帝抱臂往椅子后背一靠,虽说难缠,也算是小有进展。 采月答应着跑了过来,君婼带着怒气问道:“是谁推我下的水?内寺所审问出来?我要见一见这个人,亲口问问,为何要害我。” 采月瞧一眼背对门口坐着的皇帝,压低声音道:“正审问那个女官呢最强大脑全文阅读。” “女官?”君婼说声等等,沉吟道:“带她来给我瞧瞧。 采月抬手指一指皇帝,声音更低说道:“公主,内寺所不会放过她的。” 君婼一回头,才想起皇帝的存在,跑到桁架旁扯一件褙子穿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赤脚,呀一声低叫,忙忙去找鞋袜,一侧脸瞧见皇帝也赤着脚,红着脸掩了唇笑。 采月瞧见这情形,忙掩门退了出去,轻轻推一推靠墙歪头睡着的铭恩:“铭中官,皇上赤着脚呢。” 铭恩拍一拍头,忙忙差两个小黄门给皇上拿鞋袜去,吩咐道:“多拿几双,这里也备着些。” 采月满意得笑。 君婼笑一下,看皇帝冷眼看着她,便收了笑容,背过身穿了白绫袜,皇帝凝声道:“回归正题,兰太妃之死,你有凭据?” 君婼轻轻摇头:“没有凭据,我只是在庆寿殿看到兰太妃脸色,所做的猜测,当夜里,兰太妃就殁了。” 皇帝愣了愣,兜个大圈子,原来只是一个猜测,追问道:“能猜到中了何毒?” 君婼摇头:“我只会治香,不会用毒。” 皇帝默然中,听到君婼小声说道:“若是我能适时提醒,兴许兰太妃还活着,礼也不会没了母妃。我只顾明哲保身……” 皇帝看向她,灯影中低着头,长发晕着光散在肩背上,两手用力交握在一起,缩着身子端坐在他对面,两腿微微发颤,白绸里衣漾出细细的褶皱,抿一下唇说道:“宫中死人并不稀奇。” 君婼抬起头,一双远山眉微蹙,眼眸有些凄迷,红润润的菱唇上咬出了齿痕,轻叹一声道:“原来宫中的人命如草芥蝼蚁,即便是贵为太妃。” 皇帝站起身,踱步至窗前,看着窗外幽深的夜色,背对着她低低说道:“无凭无据,暂不能惩治元凶,只是礼,朕会给他最好的。” 君婼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似乎能令人信赖,不期然他回过头,依然是冰冷的容颜,挑起的唇角带一丝讥嘲,看着她问道:“若公主是礼,是愿意知道真相,还是愿意被隐瞒?” 君婼咬一下唇:“虽然残酷,妾依然愿意知道真相。” 皇帝一笑抬脚向外,君婼喊一声皇上,忙忙说道:“只是礼年纪尚小,如今既无法惩治元凶,不如择机再说,如今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抑或做出冲动之举,飞蛾扑火。” 皇帝点点头:“想来君晔爱妹之心,若朕之爱护手足。” 君晔是大哥的名字,君婼一愣,爱妹之心?大哥对自己何尝有爱?皇帝已跨出门外,吩咐铭恩穿鞋,身后有人扯住了衣袖,君婼急切看着他:“皇上认识我大哥吗?大哥跟皇上提起过我?说了些什么?” 皇帝默然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君婼从铭恩手中接过皇帝的鞋袜,屈膝蹲身下去:“妾来服侍皇上。” 皇帝后退一步避开,说声不用,君婼依然低着头,手摁在胸前,声音涩涩得:“事已至此,是不是有人设计骗妾远赴东都联姻,妾不想去追究,妾只想知道,皇上所说大哥的爱妹之心从何而来,妾一直以为,大哥讨厌着妾。因为,七年来,我每旬皆乘舟前往玉矶岛,大哥从来不见,我已多年没见到过大哥的模样,只从世晟的画中……” 君婼紧咬了唇,心口闷痛着,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没了声息。 第14章 真相 采月看君婼软着腿跌坐在地,慌忙要过去搀扶,铭恩伸臂一拦。(.无弹窗广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しw0。 皇帝又后退一步,弯腰看着君婼,眉头紧锁脸色苍白,一手紧摁着心口,一手提着他的鞋袜。掰开她手拿过自己鞋袜,坐在石阶上穿了,再回头看一眼君婼,起身说道:“兰太妃之死,非尔之错。至于君晔,朕多年前偶遇,那时,他尚未跛脚。” 君婼身子一震,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凉了下去,大哥没有跛脚的时候,与她十分亲密,笑看着她唤她婼婼,带着她骑马打猎,在山间四处游玩。 君婼叹口气,站起身恭敬福身下去:“恭送皇上。” 皇帝大步而走,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铭恩摇摇头,匆匆跟了上去。 采月过来扶住君婼,关切看着她,君婼笑笑:“大哥不理睬我,我也能好好的,我只是盼着,大哥能象以前一样……” 那时候的大哥,神采飞扬温文俊朗,是所有大昭少女心中的情郎。 采月劝慰道:“公主别想了,趁着天色未明,歇息一会儿。” 君婼躺回床上闭上眼,屋中尚残留着一缕清冷的气息,呀了一声到:“皇上今夜来了沉香阁,坐了那么久,我竟没有想起来要对他示好。” 采月隔着床幔打个哈欠:“公主落入水中无恙便是造化,勿要想那么多。摘星知道有人推公主落水,跑到内寺所观刑去了,也不知是何人指使,公主日后且小心吧,勿要再燃香让我们昏睡,左右万不离了人……” 耳边传来略重的鼻息之声,君婼已沉沉陷入梦乡,采月摇摇头,掩了门出来,摘星迎面走进,对采月摇头道:“内寺监亲自审问,都动了拶刑,女犯疼死过去,用凉水泼醒,几次三番依然不认,只说是看到池水中动静,唤人来呼救,是她救了公主,口口声声要见公主一面。” 采月沉吟道:“是哪处殿中女官?” 摘星道:“是景福殿的掌设,内寺监唤她锦绣重生拥你入怀。” 采月嗯了一声,“为何认定是她?”摘星叹口气,“救了公主的押班说,当时只有她在金明池旁,且是夜半,太过凑巧,疑心她另有企图,想要让公主前往指认,夜深不敢打扰,先将女犯收监,说是明日再审。[]【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二人在暖阁中坐了,周遭静谧下来,便有些后怕,摘星道:“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对皇后殿下与二皇子交待?” 采月摇头:“真那样,也不用交待,跟着去了就是。摘星,悄悄将公主催眠的香毁了吧。” 摘星脖子一缩:“你不知道吗?动公主的头都以,不能动她的香。” 采月叹口气,大昭如今的陈皇后为继后,元后姓秋名荻,才是公主的生母。 秋皇后诞下君婼当日血崩而薨,陈皇后将知道秋皇后的人悉数逐出宫中,秋皇后遗留之物全部焚毁,千算万算漏了一样,就是君婼手中香谱,君婼刚识字,看到这本香谱便爱不释手,长大后更是悉心钻研,有时候会抚着封面笑说:“秋氏香谱,为何是秋氏香谱?” 其时采月也不知真相,笑说大昭国似乎没有秋这个姓氏。 陈皇后对君婼爱若掌上明珠,无人会想到她非公主生母,就连二皇子君冕,也不知情。 赴东都之前,采月出宫辞别家人,家门外墙角蹲着一位老妪,瞧见她伸出手来:“女史,给些施舍吧。” 采月走了出去,从荷包中拿出两块碎银,老妪瞧瞧她身后的两位宫女,身子直往后缩,采月回头笑道:“你们吓着老人家了。” 两位宫女避得远了,老妪伸手过来,不接银子,一把攥住她手,声音沙哑说道:“陈皇后非公主生母,公主生母姓秋名荻,为陈皇后所害,公主与大皇子才是一母同胞,与二皇子同父异母。” 采月震惊看着老妪,老妪浑浊的双眼落下泪来:“我是秋皇后的陪嫁侍女,为陈皇后所害,我命大,拼着一口气从乱葬岗爬了出来,这些年在炀城乞讨,远远看着公主一日日长大,如今公主要去东都,我不能看着她了。女史,公主拜托给你,秋皇后的事,择机告诉公主。” 采月僵立着,不敢相信听到的,想起秋氏香谱,想起大皇子对陈皇后的冷漠,又想起公主此次联姻,陈皇后种种晓以大义之举,是啊,若公主是亲生,她怎能顺水推舟,让女儿远嫁? 采月回过神,已不见老妪踪影,她将秘密埋在心底,随君婼踏上前往东都的行程。 来路之上,曾试探鸿胪寺卿,鸿胪寺卿笑而不答,入了同文馆,采月便问过同文馆主事,主事笑道:“殷朝街头巷尾皆知,乃是大昭国遣使求殷朝联姻,皇上没理睬,太子更是不愿,是皇后一力主张,亲事方成。” 后又得知,殷朝皇后与陈皇后乃是闺中密友,采月细细思量,陈皇后将公主远嫁,只怕是为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扫除障碍,因为二皇子知道公主对大皇子的在意,公主在大昭一日,二皇子便不会对大皇子下手。 殷朝皇后又是为何?她对新册立的太子不满,为他纳一位异国公主做太子妃,听起来光鲜,异国公主没有依靠,本就缺少根基的太子,少了姻亲相助,日后轻易便废除。 但殷朝皇后没料到,先帝那样快便驾崩,新皇出手准而快,迅速定了乾坤。 采月大瞪着眼睛想着心思,不觉天边已经发白,摘星睡梦中一个翻身,胳膊架在了她脸上,采月拔开去,腿又向腰间压了过来,采月拍拍她脸,听到君婼在寝室内呀了一声重生异能女。 采月进去时,君婼已下了床榻,面容带着些倦怠,下眼睑晕着青,拍着脸说道:“昨夜一直想不起来,刚刚睡梦中看到了那个人的长相,采月,我们去一趟内寺所。” 进到内寺所监牢,牢中干草上坐着的人听到锁链声响,抬头看了过来,看到君婼爬着扑了过来,紧紧攥住铁栏大声道:“君娘子,君娘子救救奴婢,不是奴婢推君娘子下水的,奴婢只是碰巧遇见,喊人来救君娘子。” 君婼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双手,看一眼带她前来的押班问道:“是她呼救的吗?” 押班忙说是,君婼点头:“那,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推我下水的是位男子,应该是内侍,披头散发的,瘦骨嶙峋,眼睛瞪得很大,脸上带着怪笑……” 锦绣喊道:“是李全,景福殿的疯子李全。” 押班唤几个黄门去拿人,君婼指指锦绣吩咐道:“将她放了,送回沉香阁。” 押班恭敬道:“君娘子亲自指认,本应释放,不过因昨夜惊动了圣驾,要知会了铭都知,再报于驾前,方能释放米掌设。” 君婼对锦绣安抚一笑:“都怪我昨夜里糊涂,一时想不起来,害你受苦了,你放心,我去求皇上,回头你就在沉香阁养伤,伤好后在我身旁伺候。” 锦绣忙忙磕头称谢,话音里带了哭腔,看着君婼出了牢门,带着眼泪笑了起来,一根根看着自己的手指,咬牙道:“老娘受这一遭罪,能离开景福殿重见天日,值了。” 君婼吩咐摘星带人回阁中为锦绣拿些伤药,也不上肩舆,只独自慢行,采月跟在不远处,几位小宫女更靠后些,君婼思忖着,打起了小算盘,借着锦绣之事,去一趟福宁殿,也算是名正言顺吧。 时辰尚早,回去用过早膳,到庆寿殿给上圣皇太后请安,昨夜之事因皇帝嘱咐,众人紧守了口风,上圣太后尚不知情,君婼说着客套话,略略坐一会儿,便告退出来。 殿门外碰到蓉娘子,彼此行过礼,君婼上了肩舆,笑对采月摘星道:“回去沐浴更衣。” 一行人身后蓉娘子静静站着,望着君婼背影,一直到望不见。 揉着手中帕子,牙都快咬碎了,以为皇上前往巩义未归,谁知昨夜里悄悄回来了,且进了后宫,四更前后从沉香阁出来,皇上为何进沉香阁,又与那公主做了什么?她心中油煎火烹一般,婉婉没用,大哭一场便倒在榻上死了一般。 冷笑一声,岂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坐大,掸一掸锦裳,迈步进了庆寿殿。 君婼回到沉香阁,沐浴熏香精心妆扮,素色的衣衫纯净的容颜,挽了素髻,发间插一支白珠簪,簪头两颗明珠缀在发间,同色明珠的耳坠子,只珠子略小,三颗明珠晕着柔和的光,掩映着明眸皓齿。 君婼从铜镜中仔细端详,满意点点头,站起身摇摇向外,众宫人瞧得直了眼睛。 采月与摘星跟在身后,出了阁门,郑司赞带着两位小宫女迎面走来,到君婼面前福下身去:“上圣皇太后请君娘子过去叙话。” 君婼看着郑司赞神色,依然是滴水不漏,心想我刚回来又让去,定没有好事,一笑说道:“上圣皇太后之命,妾不敢不从,只是皇上刚刚传了口谕,让妾前往福宁殿,请郑司赞禀报上圣皇太后,出了福宁殿,妾即刻前往。” 丹陛阶下等到下朝归来的皇帝,君婼盈盈福身下拜,软糯糯唤一声皇上,目光中含着些羞怯局促,皇帝嗯一声瞧她一眼,微微侧过头去,铭恩忙哈腰趋前一步,皇上每瞧见不认识的人,就是这样的姿态神情,意思就是问他,这是谁啊? 第15章 求情 皇帝没等他说话,迈步前行,铭恩小跑步追着,低声道:“皇上,是君娘子。(.无弹窗广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文︾小︾说|” 皇帝头也不回:“朕知道是她,今日为何这副模样?” 铭恩忙道:“前几次皇上与君娘子相见,君娘子总是处境狼狈,今日才是真面貌,小人早就说过,公主乃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皇帝顿住脚步,侧脸拧眉看着铭恩,铭恩不解这样的神情何意,揣度着不敢说话,皇帝继续前行,铭恩忙道:“皇上昨夜救了君娘子,君娘子定是特意谢恩来的。” 皇帝迈上丹陛阶,一眼瞧见方允在殿门外候着,唤一声铭恩道:“让君娘子来。” 铭恩欢呼一般说声遵命,皇帝冷着脸道:“告诉她,休要装腔作势。” 君婼听到铭恩的话,满心忿忿,我怎么就装腔作势了?我哪里装腔作势了?想想前几次见面,先帝灵前眼泪鼻涕糊一脸,赴宴时肿眼泡红鼻头,昨夜更狼狈,成了落汤鸡,我今日正常一回,就是装腔作势,我合该狼狈吗? 沿着丹陛阶拾阶而上,君婼忿忿一会儿想明白了,是不是姿势太窈窕了,声音太甜腻了,眼神太娇羞了?自己为了向皇帝示好,确实有些装腔作势。 铭恩在旁适时提醒:“皇上喜爱性子坦率说话直接的。” 君婼忙忙收了身段眼神,心想我也很累的,知道吗?皇帝一次要香方,一次要兰太妃被毒死的罪证,何曾坦率直接过?我还以为皇帝喜欢兜圈子呢。也是,自己做不到的,就苛求旁人,许多人都是如此。 进了福宁殿,君婼拜见过,皇帝指指御案上的紫金砚,吩咐道:“过来研磨。” 君婼拿起描金雕龙墨锭,迟疑一下道:“皇上,妾不会。” 皇帝转头看着她,虽未说话,君婼仿佛看到深邃的眼眸中迸出来两个字,左眼是蠢字,右眼是笨字,君婼陪个笑脸道:“妾在大昭,有一个小宫女专侍笔墨的,妾只管写字,妾会留意去学。” 心念一转,持墨锭朝皇帝手边递过去,“要不,皇上教妾?” 皇帝没理她,唤一声铭恩,铭恩进来将砚台墨锭移至小几上,不轻不重在端砚上打圈磨墨,君婼凝神看一会儿笑道:“铭都知,我试一试英雄联盟之美女军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txt小说下载” 铭恩看一眼皇帝,皇帝指指黄石雕眠龙镇纸,对君婼道:“拿着。” 君婼笑道:“这个我会。” 两手捧起来压在玉轴红绫圣旨上,皇帝提笔书写,君婼侧头瞧着,大意是祖制皇子十二岁出宫建府,长于深宫之中养于妇人之手,多不成器,是以改祖制,年六岁授郡王,即出宫居住。 为何是六岁?君婼想了想,礼九岁,睿六岁,是将睿也算上了。在沉香阁沐浴的时候,想明白了,皇帝不受上圣皇太后压制,上圣皇太后欲扶持礼取而代之,是以毒杀兰太妃,在礼十二岁之前,将礼养于庆寿殿,擒于鼓掌之间。 君婼悄悄看一眼皇帝,他果真是护着两位弟弟的,皇帝搁下笔,铭恩取出玉玺盖上大印,说一声传方允,方允硬着头皮进来,他怕进福宁殿,怕见这位皇上,上圣太后不愿意见皇帝,总让他来传话。 方允拜见过皇上后肃然站立,说是上圣皇太后有话问皇帝,皇帝看他一眼:“怎么?朕还得给你行个礼不成?” 方允忙说不敢,哈腰下去道:“上圣皇太后原话,老身听闻皇帝昨夜宿在后宫沉香阁,气恼伤心不已,守孝期间不能有房事,难道皇帝忘了?” 君婼闻听,脸涨得通红,皇帝瞧她一眼,身子略前倾些,对方允道:“传朕的话,进了后宫不见得就是夜宿,就算夜宿,也不见得行了房事,去吧。” 方允不动,皇帝嘴角噙一丝嘲讽:“上圣皇太后若不信,派尚宫局查验公主清白。” 君婼恼怒看向皇帝,皇帝一笑:“公主不愿?要不,来查验朕的清白?” 语气中含了些轻佻,含笑瞧着君婼,君婼又恼又窘,情状落在方允眼里,便成了郎情妾意,皇帝说声去吧,方允忙忙告退走出,飞奔去庆寿殿禀报。 方允一走,皇帝掌击在御案上,对铭恩道:“朕没有闲心跟太后纠缠,传命让内寺所增派百名内寺所卫,将庆寿殿看好了,没有圣命,任何人不准出入,对外就说上圣皇太后旧疾复发卧病在床。” 铭恩领命去了,皇帝看一眼君婼:“你不用对朕言谢。” 君婼尚未从窘迫中回过神来,惶惑着随口道:“妾是来求皇上放了锦绣。” 皇帝挑一下眉:“昨夜之事,你清楚了?谁推你下的水?谁救的你?” 君婼点头:“清楚了,景福殿一个疯了的内侍,叫做李全,推妾下水的,妾瞧见了水中倒影,是锦绣呼救,引来巡夜的内寺所卫,是押班带着内寺所卫救了妾。” 皇帝觉得有些好笑:“那公主以为,朕为何出现在沉香阁?” 君婼笃定道:“皇上欲向妾询问兰太妃被毒杀的凭据。” 皇帝点点头:“那,朕怎么知道公主有凭据?” 君婼略羞赧道:“妾有时候说梦话,兰太妃殁后,心中愧悔,夜里总做噩梦,许是说梦话被沉香阁中宫女听到了,除去妾从大昭国带来的几个,其余的,都是进宫就有的,想来其中有皇上的人。” 皇帝嗯了一声:“就是说,沉香阁有朕的眼线,盯着公主一言一行,睡梦中也不放过。” 君婼不说话,心想这不明摆着的吗?皇帝看一眼刚搬进来的几大箱奏折:“朕还真是忙啊,前朝文武百官,后宫太后太妃太嫔娘子,都要派眼线,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知道天尊。” 君婼陪个笑脸:“所以说,皇上日理万机呢。” 皇帝笑出声来,摆摆手道:“上圣皇太后病重,后宫无人主事,两位尚宫会每日前往沉香阁教导你,一月后册封,这一月中,你留意宫中女官,靠的调往你身旁侍奉,日后辅佐你。用心就是,去吧。” 君婼愣愣听着,册封?册封皇后吗?也未示好也未邀宠,怎么就册封? 皇帝看着她呆愣愣的神情,又摆一摆手,拿起一封奏折,半晌君婼问道:“皇上是说,锦绣去妾身旁侍奉吧?” 都要册封皇后了,她还在想着那个宫女?也当得上执着二字。皇帝头也不抬:“不。” “为何?”君婼不肯罢休,“多亏她呼救才引来内寺所卫,算是妾的救命恩人,她受了冤屈,手指上了拶刑,血肉模糊。” 皇帝耐下性子:“夜半三更时分,她出现在金明池畔,她与李全同是景福殿的人,她指示李全推你下水,再以恩人之态投你所好,也未知。” “是,”君婼不服气道,“妾于她,毫无利用价值。” 皇帝暗自叹一口气,年纪太小,虽不笨,却天真轻信,让她入主中宫,只怕有些难为她,是上圣皇太后必须处置。循循善诱道:“都知道你是未来的皇后,想要伺机投靠你的宫人很多。” 君婼摇头:“宫中分明无人愿与沉香阁来往。” 皇帝有三分无奈:“景福殿如同冷宫,沉香阁再失势,也好过景福殿。说不定那宫女每夜带着疯子守在金明池畔,就盼着有皇子公主妃嫔经过,好借机施救。” 君婼磕下头去:“皇上不许妾收留锦绣,妾就不接受册封。” 皇帝正眼瞧向她,粉白的颈低垂,发髻上的珠钗微颤,声音沉了沉:“果真吗?为了一个宫女,你宁愿不要后位?” 君婼回过神,抬头惶恐看了过来,皇帝眼光深邃,唇角一丝嘲弄,君婼忙道:“妾愿意接受册封,皇上放了锦绣,算作对妾的赏赐,妾会留意她是否存有异心。” “如何留意?”皇帝索性合上奏折,饶有兴趣看着她。 君婼一顿,老实说道:“妾尚未仔细去想,总之,妾防着就是。” 皇帝点点头:“这会儿就想,说不出子丑寅卯,锦绣就没命了。” 君婼两手撑地跪着闭了双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皇帝好象不爱戴香,身上为何这样好闻?没听说过有天生异香的男子,福宁殿熏的龙涎香味道稍浓,若换以闻思香,通经开窍养性安神。 抬眼看一眼皇帝,又在埋头批阅奏折,修长的手指握着朱笔管,侧脸专注沉静,象极大昭国无为寺中供奉的婆罗多弥勒菩萨像,伟岸俊美,从容优雅,区别只在菩萨慈悲亲切,而皇帝,拒人于千里之外。 君婼悄悄观察着,心中琢磨,是为了维护帝王的尊严装的呢?还是生性冷淡呢?对生母那样漠然,为何对两位弟弟那般周到? 皇帝察觉到她的目光,问道:“想好了?说来听听。” 君婼蹙了眉,还没想呢,皇帝微微摇头:“起来回去吧,锦绣,自有她的去处。” 君婼忙道:“妾想好了,妾直言问她便是,且看她如何作答。” 皇帝有些意外,手中笔顿了一下:“倒也不失为良策。” 第16章 桃心 君婼心中一喜,起身便要告退,皇帝说声等等,看着君婼道:“那个宫女……” 君婼忙说叫做锦绣,皇帝点点头:“让锦绣到福宁殿来,朕想听一听,公主如何直言问之。[.超多好看小说]txt全集下载章节更新最快” 坐在偏殿交握了双手,望一眼屏风后,略略有些紧张,皇帝大概在看书,不时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在静谧中异常清晰。 锦绣被带进来时,换了干净的衣衫,两手裹了白布,君婼看着她,高挑身材容长脸蛋,爽利亲的模样,她看到君婼伏身下拜,君婼端了架势说一声免,轻咳一声道:“锦绣,我来问你……” 舔一下唇回头望一眼屏风,翻书之声已停,几乎能想象皇帝侧耳倾听,唇角挂一丝嘲讽的样子,君婼双手握得更紧了些,深吸一口气接着言道:“锦绣,是不是你指使李全推我下水?” 锦绣跪伏在地:“奴婢没有……” 君婼摆摆手:“你在景福殿没有出头之日,便与李全候在金明池等待时机,一旦有宫中贵人经过,李全将其推下水中,你再以恩人之态出现,这样,你就重见天日。” 锦绣磕一个头道:“君娘子容禀,奴婢做梦也想逃离景福殿,不过奴婢再大胆,也不敢拿宫中各位贵人的性命冒险,奴婢此次助了君娘子,不过是巧合。李全夜半发疯跑出景福殿,奴婢怕他惹事追了出去,他因发疯跑得飞快,奴婢追上时便听到君娘子挣扎与呼救。” 确实是巧合,不过当时锦绣已追上李全,死死揪住他的手臂往回拖,转眼瞧见了水边人的背影,纤细柔美,她认出了君娘子,略一思忖指着她对李全道:“那不是宸娘子吗?害了李全的宸娘子。” 李全看一眼,锦绣推他一把:“还不快去报仇?” 李全冲了过去伸手一推,锦绣听到噗通一声,跑过去喊救命,内寺所卫刚刚经过,想来不会走远。 抬起头看着君婼,秀丽的脸上稚气未脱,身形也纤瘦些,再过两三年,准会出落成不世出的美人,这样的美人,皇上定会宠之爱之,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又磕下头去恳切说道:“奴婢是随遇而安的性情,最大的愿望就是过一两年能够被放出宫,趁着还不太老,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宸娘子去后,宫中再无人能想起景福殿,奴婢成了活死人,今日既遇着君娘子,还请君娘子收留,只要能离开景福殿,就算进沉香阁做一名粗杂宫女,奴婢也愿意。.txt全集下载/” 君婼嗯了一声:“请问锦绣何时进的宫?对后宫中熟悉吗?” “了若指掌。”锦绣说道,“奴婢八岁进宫,如今二十有一,已是一十三载,宫中一草一木,奴婢闭着眼睛都能认得。” 就听君婼问道:“比之郑司赞,锦绣如何?” 锦绣一笑:“奴婢与郑司赞同是尚仪大人的弟子,都经过尚仪大人悉心调/教,六年前,景福殿挑人,挑中了奴婢,是以,奴婢为掌设时,郑司赞才不过是个彤史。” 君婼点点头:“锦绣被困景福殿,尚仪为何没有助你?” 锦绣叹口气:“师傅受人挑唆,对我十分恼恨,是以不闻不问。” 君婼手支了颐,此时已忘了屏风后的人,凝神看着锦绣:“那么,挑唆之人,是郑司赞?” 锦绣笃定说道:“我与郑司赞情同姐妹,断然不会是她吕清广本纪。” 即便是身陷逆境,也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姐妹,对师傅的情感也未曾变过,君婼说一声好,对她招招手:“锦绣过来。” 锦绣起身依言过去,君婼摊开掌心,掌心中一块浅褐色透明糖霜,笑说道:“从此刻起,米掌设是我的人了,这块糖霜是赏给米掌设的。” 锦绣接过去一口吞下,喉间清甜中藏着淡淡的苦涩,君婼笑问道:“滋味好吗?” 锦绣笑说好,君婼点头:“这是我做的,清心润喉,锦绣喜欢就好。” 锦绣忙说喜欢,君婼看着她,脸上慢慢隐了笑容,正色说道:“米掌设听说过我擅治香?” 锦绣心中一凛,脸上笑容不改:“皇上特许娘子研制香料,宫中人人皆知。” 君婼瞧着她,压低了声音:“再告诉米掌设一个秘密,本公主不只擅治香,还擅用毒。” 锦绣白了脸喉间呕了一声,忙忙捂了嘴,君婼唇角绽一丝笑意,似嘲讽似悲悯,锦绣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君婼心中偷笑,模仿来的笑容,很有效。依然正色道:“此糖霜中有本公主独门秘制毒/药,米掌设每日临睡前,记得跟本公主讨要解药,否则,睡梦中便会魂归天外。” 锦绣磕下头去,颤声说道:“奴婢定拿命效忠公主,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若有二心,便让奴婢终身孤苦,不能嫁人,不能生儿育女……” 锦绣说着话落下泪来,君婼交握了双手,忍着不让她起来,笑说道:“只要锦绣忠心,三年后定放锦绣出宫,这三年中,托家人为你择良婿就是。不过,一旦你有异心,本公主绝不手软。”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君婼端坐的身子微动,薄晕生了双颊,哼,都是这殷朝大内,让本公主变得邪恶了。 吩咐人带锦绣回去养伤,一回头皇帝施施然从屏风后走出,睨着她道:“擅用毒?” 君婼低了头,绞着两手道:“不过是吓一吓她。” 皇帝摇头:“偏生还将她吓住了。” 君婼笑起来:“是啊,没想到这样简单。” 皇帝瞧着她,雀跃的模样若吃到糖的孩子,精致的面容上晕了一层薄绯,殿外阳光透进窗棂照在她脸上,看到脸侧细细的短短的绒毛,发间和耳垂的珠子煜煜发光,却及不上她双眸中的璀璨。 君婼看着皇帝的目光,双手不由捂了脸,刚刚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皇帝转眸抬脚向外,身后君婼喊一声皇上,顿住脚步,她已跑到面前,与他面对面,仰脸儿看向他,二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齐齐呆愣。 皇帝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问道:“公主,还有事要奏?” 似乎是头一次看他看得如此清楚,金蝉翼善冠下黑发如墨,宽广的额头,长长的浓眉下两眼深邃明亮,鼻梁挺而直,每一处都那么好看,最好看的是他的嘴唇,双唇轻抿的时候,若一个扁扁的桃心,红而盈润,若是照着做一款口的点心,君婼偷偷吞咽了一下。 皇帝又唤一声君娘子,君婼嗳了一声回过神来,忙忙说道:“妾担忧一个月学不好。” 皇帝嗯一声:“几个月能够?” 君婼想说越长越好,又不想示弱,咬一下唇道:“三个月天尊。” “半年。”皇帝扔下两个字,大步而走。 吩咐一声往龙章阁,沿丹陛阶向下上了御道。 君婼望着皇帝挺拔的背影,圆领青服素而无纹,深青色革带缀乌角銙,行在湛蓝天空下开阔的御道上,脚步从容不迫,似乎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 君婼咬一下唇,点心,我一定要做出来。 回到沉香阁忙碌开来,宫女们一看又要有新鲜吃食,闲着的都围拢过来帮忙,锦绣也笑着过来,叉着手看热闹。 红梅花汁液和糯米面,捏成扁桃心形状,刷一层柰油,上火蒸熟,出了锅君婼一看眉开眼笑,一次成功。 端了盘子拈一颗细嚼慢咽,果真好滋味,宫女们眼巴巴瞧着,君婼一颗不给,摘星眼看着盘子里只剩一颗,冲了过去,君婼眼疾手快,拈起来放进嘴里,摘星跺着脚喊公主,君婼舔着唇道:“这个点心,不能给你们。” 摘星不服气,问为何,君婼笑道:“不能就是不能,本公主一个人的。” 摘星嘀咕说小气,拉几名嘴馋的,照着公主之法做了,拿到君婼面前,君婼一看笑着摇头:“形状不对。” 摘星问怎样不对,君婼笑而不答,拿起书没看几行,手支了颐怔怔出神。 良久方回过神唤一声锦绣,锦绣闻声而进,等了许久,君婼方出声问道:“锦绣对于皇上,知道多少?” 锦绣知无不言:“皇上出生后,司天监言说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出生三日即被送往皇陵,十二岁应召进宫,父皇母妃见面不识,宴席间先帝考量才学,皇上夺得头筹,一首离都赋,才名惊东都,为俭太子所嫉恨,回皇陵的途中,派人追杀未果,宸妃更使出别样手段,挑出两名艳冠东都的行首前去迷惑,欲要夺皇上之志,后来两位行首不知所踪。” 君婼又出一会儿神,压低声音问道:“俭太子,真为当今皇上所害?” 锦绣摇头:“俭太子非先帝亲生,皇上搜集到证据,求到上圣皇太后面前,上圣皇太后设鸿门宴,证据确凿,宸妃抵赖不过,先帝震怒,给俭太子赐了鸩酒,宸妃上吊自尽。先帝经此事后气得一病不起,上圣皇太后欲把持朝政,又与皇上对立,不过,她终究没斗过皇上。” 原来如此,君婼笑了,他果真没有那样坏,不会为了皇位残杀手足。 锦绣看着她如释重负的笑容,揣度着说道:“惜奴婢所知甚少,铭都知是在皇陵中打小服侍皇上的中官,对皇上的事知道的最多。不如,奴婢伺机接近,套他的话。” 君婼似没听到,自语一般道:“那两位不知所踪的美艳行首,难道是婉娘子与蓉娘子?” 锦绣摇头:“年纪不符,公主既在意她们,奴婢这就去与铭都知打听,” 君婼忙忙摆手:“我才没有在意她们。” 锦绣心想,不在意也要打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君婼面前转个圈笑道,“公主看奴婢如何?”君婼不解,锦绣笑道,“奴婢若去迷惑铭都知,铭都知会动心吗?” 君婼呀一声:“锦绣喜欢铭都知吗?铭都知人很好,铭都知是中官啊,难道锦绣不在意?” 锦绣哭笑不得,孩子就是孩子,尚不如何利用身为女人对男人的杀伤力,以为只有动心才会施展。 第17章 观稼 夜里君婼方想起册封皇后之事,锦绣一拍手:“我的公主,册封越快越好,有不会的册封以后再学不迟,都是从不会到会。[.超多好看小说]`乐`文`小说``520`” 君婼啊一声,锦绣又道:“这些带尚字的女官,都不是省油的灯,手段也只是用来驭下,对上极为忠心,多年养出的奴才,奴性刻到了骨头里,宝册宝印在谁手中,她们就听谁的。就说上圣皇太后,多年卧病在床,后宫宸妃代管事务,也不过风光一时,上圣皇太后病体稍好,只需一声令下,宸妃便处处受制。” 君婼看她一眼,锦绣陪个笑脸道:“奴婢是不是话太多了?” 君婼摇头:“已经与皇上说好了,还能改吗?” 锦绣叹口气:“怕只怕夜长梦多,这后宫之中,不甘心的大有人在。” 庆寿殿被困后,宫中风平浪静,两位尚宫每日过来教导君婼,锦绣听得暗自摇头,都照着这样做,岂能驾驭后宫? 手上的伤好了,闲来无事常去后苑,终遇见前往太清楼的铭恩,上前横在道上,一福身笑道:“小女子锦绣见过铭大人。” 铭恩顿住脚步定睛一瞧,鼻头一酸,这位女子好生面熟,有些象娘亲年轻的时候,秀丽亲,待听到她的名字,脸上浮出几分笑意:“原来是米掌设。” 锦绣哎呀一声笑道:“怪难为情的,铭大人唤小女子锦绣便是。” 说着话眼眸中含了几分嗔意,朝铭恩轻轻一勾,铭恩就觉有些眩晕,吸一口气稳了脚步,锦绣呀一声,走近些,香风扑鼻,铭恩楞神间,锦绣手搭在他肩头,铭恩身子轻轻颤栗,锦绣手已离开,随手往后一抛,笑道:“铭大人肩上落一只飞虫。” 铭恩盯着那只修长白净的手,怎么也移不开眼睛,锦绣笑道:“还求铭大人,多照拂我们沉香阁。” 铭恩痛快答应着,眼光从那只手上移到脸上,这会儿又不象娘亲了,似乎是梦中出现过的人,锦绣又一福身,说是公主还有差遣,腰肢轻摆摇曳而走,铭恩看着细高窈窕的背影,心扑通扑通得跳。 后又有几次偶遇,锦绣常能知道皇帝行踪,只是苦无让君婼接近之机。 清明过后淅淅沥沥下一场春雨,这日一早锦绣捧着一个木盘进来,揭开来君婼亮了眼眸,木盆中洒了土,洒了水后湿漉漉的,湿土间嫩绿的禾苗刚刚冒头,禾苗后是几处小茅屋,茅屋间点缀花木,花木下站着一对彩绘的小面人儿,君婼仔细端详着笑道:“是一个小村落呢。(.)()(.千千)怎么做的?锦绣教教我,我做一个昆弥川与点苍山重生长安全文阅读。” 锦绣笑道:“这个叫做谷板,七夕时摆在乞巧楼前应景的,奴婢照着宫中观稼殿的样子所做。” “宫中?”君婼一愣,“宫中会有这样的所在?” “有啊。”锦绣笑道,“皇上每年亲自下田种稻,一来观察稻田长势,二来体验百姓耕田之苦。” 君婼雀跃起身:“走,我们逛逛去。” 观稼殿就在眼前,却不是茅屋,君婼看一眼锦绣,锦绣忙道:“茅屋是奴婢想出来的,觉得那样更有归农之意。” 君婼笑说不错,远眺着殿前稻田,摘星手一指嚷道:“有人在耕田。” 锦绣低了头笑,若不是有人在耕田,我又何必煞费苦心让公主来此? 有小黄门过来,笑着将君婼引领至观稼殿对面亲蚕宫,君婼登上石阶遥遥看了过去,就见田间一位农人,农人头戴斗笠,一身短打布衣,赤脚穿了草鞋,一手挥鞭赶牛,一手扶犁翻土,弓腰低头认真而专注。 一牛一人犁着地渐渐走得近了,来到临近亲蚕宫的地头,君婼看到粒粒晶莹的汗珠,从农人脸上滴下渗入土里,感叹道:“果真是汗滴禾下土。” 对面观稼殿石阶上奔下一人,跳到田里递一块帕子喊道:“皇上擦擦汗,皇上渴吗?” 皇上?君婼凝神看了过去,铭恩一手持着巾帕一手捧着水壶,皇上脚下未停,斥道:“农人耕田时,有人伺候着擦汗倒水吗?多事。” 铭恩忙忙后退,脚下一声鞭响:“刚翻过的土,让你踩实了,快滚。” 铭恩踮着脚尖退了出去,君婼往前走了几步,扶石栏往稻田里观瞧,这才瞧出皇帝动作笨拙,一手挥鞭一手扶犁,时见手忙脚乱,好几次铁犁险些砸在脚上,几个来回后熟练一些,牛又不听话了,磨蹭迟缓,皇帝几次举起鞭子又放了下去,哄马儿一般抚摩牛的耳朵与脊背。 铭恩忙喊道:“皇上,牛累了,得歇一会儿。” 皇帝嗯了一声,将铁犁放下,牵牛来到田埂,拣一块青草茂密的地方,解开牛的箍嘴,看牛低头吃草,方在田埂上坐了,从腰间解下水壶喝几口水,一转头瞧见君婼,没瞧见一般转头看天,又喝几口水,突然朝君婼招了招手。 锦绣忙道:“皇上让公主过去呢。” 君婼来到田埂上,皇帝拍一拍身旁,说声坐吧,君婼迟疑着,被锦绣摁坐了下去,看着皇帝额头上的汗珠发愣,皇帝唇角一翘:“怎么?公主喜欢耕田?” 君婼摇头:“没耕过,听说宫中有这样的所在,过来逛逛,不想瞧见了热闹。” 锦绣心中大叫一声姑奶奶,怎么能说是看热闹呢,前几年随着宸妃过来,大臣们怎么说的?对了,说是体稼穑之艰难,知民生之疾苦,唉,少嘱咐公主一句话,前功尽弃。 没想到皇帝一笑:“倒是实话,不象那些人,说什么体稼穑之艰难,知民生之疾苦。” 锦绣心中一个激灵,泥雕木塑一般侍立在君婼身后,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与想法. 君婼顺着皇帝手指方向,瞧见观稼殿中紫衣朱衣青衣按班站满了大臣,殿前丹樨上站着两位史官,正拿纸笔记录,铭恩站得稍前,依然是一手巾帕一手水壶,踮着脚尖随时准备冲过来伺候。 果然皇帝招一下手,铭恩即刻冲了过来,皇帝吩咐道:“传旨下去,今日朕所做之事,在场所有大臣回去都要照做,做过后写了体会心得交于朕,若有请人代做者,摘去乌纱帽仕途天骄。” 说着话站起身,君婼也忙忙站起,皇帝瞧她一眼:“想与朕一起耕田?” 君婼老实摇头,眼看皇帝牵牛向田间走去,追过去唤一声皇上,指着对面的亲蚕宫,殿宇旁桑林环绕,枝头桑叶绽出新绿,陪笑道:“五月后,皇上许妾养蚕吧。” 皇帝一挑眉,亲蚕乃是皇后之责,她心急了?是她身旁有人撺掇?目光扫向她身后的锦绣,锦绣心中一凛,额头冒出细汗来,皇帝的目光刀子一般,令她惊怕不安。 君婼又唤一声皇上:“妾在大昭国就喜爱养蚕,将牠们养得白白的胖胖的,给每一个蚕宝宝取了名字,爱动的叫飞飞,懒得动的叫小赖,小胖,小白,馋嘴,贪睡……” 采月远远听到,看一眼摘星,二人交换着无奈而担忧的眼神,养的时候兴致勃勃,待蚕儿吐丝而亡后,总得心疼悔恨,几日几夜不得安宁。 蚕也有名字?皇帝有些头疼,摆摆手道:“准了。” 君婼喜滋滋福下身去,说一声多谢皇上,皇帝嗯一声牵牛就走,君婼追了上去,举起袖子为皇帝擦拭额头汗珠,皇帝侧脸要躲,君婼另一手扶上他肩头,令他避无避,任由袖子在脸前轻晃着,飘来清幽的香气。 君婼小心擦拭着说道:“汗液流入眼睛里,眼睛会发辣生疼……” 冷不防皇帝抓住她手,不耐烦甩开说声多事,君婼愣一下,掏出袖中巾帕递了过去,皇帝不接,君婼一伸手为他掖在腰间布带上,小声说道:“农人耕田,也是要擦汗的。” 皇帝抿一下唇牵牛下田,君婼轻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扯下巾帕扔到我脸上。 站在亲蚕宫石阶上看了些时候,两个小黄门过来了,说是皇帝让她们回去,后几日不许再过来。 君婼怏怏而走,对看不到播种施肥耿耿于怀,回沉香阁的路上,锦绣沉默不语,君婼唤她一声,抬起头抚着胸口发愣,半晌方道:“吓死奴婢了。” 君婼细问,却不肯再说,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只管让公主常碰见皇上,至于说什么做什么,全由公主自己把握,若是再自作聪明,便自己掌自己嘴巴。 稳定了心神,笑对君婼道:“皇上准许公主亲蚕,今日不虚此行。” 君婼不解,锦绣笑道:“亲蚕乃是皇后分内之事,皇上既准了,就等同于向宫中宣告,公主就是皇后。” 君婼笑说皇上早就准了,锦绣摇头:“上次只是皇上与公主私下的话,亲蚕则会众所周知。” 果不其然,午后君娘子将于五月亲蚕一事传遍了内宫。 那日内寺所围了庆寿殿,上圣皇太后气头上的时候,礼来辞行,说是宫外设了王府,要出宫去,过一会儿睿也来了,身后跟着蕙太嫔,蕙太嫔说起兰太妃追封为懿和皇后与先帝合葬昭陵,上圣皇太后一口血吐了出来,果真就一病不起。 这些日子刚缓过来,想着设法让郑司赞出宫,联络娘家弟媳,命她携几名一等外命妇进宫探望,只要有人进宫,皇帝圈禁她的消息定会传出宫外,届时再联络皇亲国戚与故旧大臣,弹劾皇帝不孝。 刚打好算盘,就听到君婼要亲蚕的消息,想起当日方允的禀报,说是皇帝与公主在福宁殿眉目传情,难道这宫中就要易主?自己做皇后的时候,处处被宸妃压制,想要反击,怎奈身子病弱,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熬到如今,贵为太后身子也强健,尚未享受几日尊荣,又要被夺去? 咬牙切齿间,郑司赞含笑走了进来。 第18章 在意 第二日一早,君婼在廊下与锦绣头碰头做谷板,捏一个点苍山挖一个昆弥川,然后是小巧的宫殿,泥土里洒了麦子,瞧着雏形直笑,问摘星与采月象不象。(.好看的小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小说し 二人眼眸中闪现出泪光,身后几位从大昭陪嫁来的宫女已哭泣出声,君婼摇头叹气:“以为能缓解思乡之苦,反倒招你们伤心了。” 说声不要了,抬手就要毁去,摘星扑过来两手圈着护住了:“伤心归伤心,能看看也是好的。” 看君婼一脸不忍,噘嘴道:“公主给奴婢几个做桃心小点,我们就高兴了。” 君婼断然摇头:“那个小点,只有本公主一人能吃。” 摘星嘴噘得更高,君婼眼眸一转:“这样,去后园采一些白蒿,给你们做蒿饼,拌入鸡卵麻油,放一些西域来的白色昧履支粉……” 摘星吞一口唾沫,拉一把采月:“走吧,采白蒿去。” 采月随着摘星脚步,叹一口气道:“好些日子没有公主的书信了。” 摘星嚷道:“写不写在别人,我们着急无用。” 采月咬咬唇,也罢,公主若能将那些人淡忘,更好。 君婼笑看着几个宫女随着采月摘星跑出去,又蹲下身去摆弄谷板,冷不防有人冲了进来,指着她哭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就能陪着皇上耕田,还能给皇上擦汗,皇上怎么不将帕子扔到你脸上?” 君婼站起身,婉娘子一脸泪痕朝她冲了过来,锦绣一错身挡在君婼面前,擒住婉娘子手腕,厉声道:“放肆。” 婉娘子大力挣扎,她有些功夫底子,眼看就要挣脱,锦绣一咬牙,扬手左右开弓甩在脸上,清脆的几声响,跟着婉娘子的人涌了上来,其中一个年长的女官指指锦绣:“放肆的是你,竟敢打我们娘子。” 锦绣放开被打得发愣的婉娘子,一笑说道:“婉娘子状若疯狂,不将她打醒,再冲撞了我们殿下,哪个吃罪得起?” 锦绣说着挺了挺胸膛,那位女官朝君婼弯下腰去,是啊,未来的皇后,谁敢得罪? 婉娘子挨了几记耳光,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捂了脸嚎啕大哭我的明末生涯全文阅读。君婼冷眼看着她,心中不屑,这就是陪在皇帝身边多年的人?皇帝的眼光真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txt电子书下载/ 婉娘子哭声渐弱,仰脸看着君婼,喃喃道:“你凭什么……” 君婼居高临下:“皇上准许我陪着耕田,皇上愿意让我擦汗,皇上没有将帕子扔出来,婉娘子该问皇上去。” 呜的一声,婉娘子又哭了起来,一行哭一行说:“我陪在他身旁四年,爱慕他四年,我厚着脸皮跪着恳求,说是孤苦无依无处去,不求别的,只求能有容身之所,其实我只是盼着能留在他身旁,时日久了能引来些眷顾,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他有一心痴爱的人,都说我和那个人有几分象,那怕当我是个影子也好,是,四年了,他连我的头发丝都没碰过……” 哭着指指君婼:“你该跟我们一样的,皇上处处待你不同,你和那个人,无丝毫相象,为什么……” 门外有人惶急喊着婉婉,蓉娘子搭着一位宫女手臂走了进来,对君婼盈盈行礼,随即蹲下身柔声安慰:“婉婉又口无遮拦,就你这副模样,皇上能喜欢你吗?” 婉娘子指指她:“那你呢?柔和娇羞,别的男人瞧见你,都会心生怜惜,皇上又何曾看过你一眼?” 蓉娘子笑一笑:“婉婉有所不知,皇上虽未碰过你,与我却有肌肤之亲,我怕你伤心,便谎称没有。” 婉娘子一把揪住她将她掀翻在地:“如此说来,你是皇上唯一碰过的女人?秋蓉,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 蓉娘子趴在地上看着婉娘子:“皇上说我身子太弱,总是承受不住雨露,我就对皇上提起你,皇上不肯……” 身后有人喝一声住口,君婼冷声道,“我爱清静,你们且回吧。”一回头对锦绣道,“这两位娘子,日后无我的许,不进入沉香阁。” 锦绣心想,说也说得差不多了,对跟着二位娘子的女官客气一笑:“殿下发话了,请回吧。” 几位宫女连扶带拉,将婉娘子带走了,蓉娘子却说等等,福身下去含笑说道:“听闻皇上准君姐姐五月亲蚕,妾娘家就是养蚕的,届时能让妾在旁相助?” 锦绣刚要阻拦,君婼痛快说,蓉娘子抚一抚鬓角,笑道:“皇上如今与君姐姐亲近,妾心中为姐姐高兴,能与姐姐一起伺候皇上,乃是妾的福气。” 君婼没说话,转身回了屋中,锦绣对蓉娘子恭敬说一声请,蓉娘子冲着屋里大声说告辞,方姗姗而走。 君婼在屋中闷坐一会儿,听到采月与摘星回来,来到廊下看众人摘洗白蒿,看着看着笑了起来。 蒿饼轻薄香脆,锦绣饱了口福包一些在帕子中,握着往福宁殿而来,铭恩远远瞧见她,下石阶迎了过来,锦绣含笑递了过去:“公主赏的,奴家给铭大人留了一些。” 铭恩双手接过,手指碰到锦绣绵软的掌心,心中悠悠一颤,不敢直视锦绣的眼,最近夜里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说出来能将人羞死。 两人相对而立,谁也不动,锦绣心想,堂堂左班都知,也太容易上钩了。 远远跑来一个小黄门,大喊着师傅,跑到近前在铭恩耳边说一句话,铭恩手一颤,手中蒿饼落在地上,饼屑从帕子中崩裂出来,碎了一地。 紧扶住小黄门,颤着腿弓着身子上了丹陛阶,锦绣愣愣瞧着,出了何事? 不一会儿,就见皇上冲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跑下丹陛阶,大喊着吩咐,备马,备快马,快去…… 声音发着颤,脸上神情惶急无措,锦绣看直了双眼,这是皇上吗?那个笃定从容眼光锋利如刀的皇上? 铭恩手拿披风跟在皇帝身后一溜小跑,眼里再没有锦绣,锦绣叹口气,虽说轻易上钩,一见着皇上,眼里便没了别人,就说让公主前往观稼殿,铭恩也没有暗里做主,而是求了皇上,不想皇上竟允了,该是为了让朝臣看到后宫和谐吧一道升仙最新章节。 刚刚的小黄门从身旁跑过,锦绣一把揪住问道:“出了何事?” 小黄门哭丧着脸:“姑姑,不能说,说了师傅会打折小人的腿。” 锦绣狐疑着回到沉香阁,与君婼说起刚刚所见,君婼笑一笑:“也不奇怪啊,皇上总会有在意的人。” 锦绣摇头:“都说皇上为人冷酷六亲不认。” 君婼翻一页书:“都是外间揣测,皇上也是人,是人就有人心,就有柔软的一面。” 锦绣叹口气,公主年纪小,又被宠着长大,公主眼里,是没有坏人的吧?想到此一个激灵,也不是说当今皇上是坏人,只是想起先帝,宸妃怎样固宠,她作为司寝的掌设,最为清楚不过,床榻间手段百出,先帝尚有一次感叹,爱妃不比当年了,凌晨皇上走后,宸妃哭了一日。 公主虽美,宫中三年一次选秀,美女辈出,只有美是不够的。 君婼手中书许久没有翻动,唤一声锦绣问道:“锦绣以为,婉娘子与蓉娘子,哪个说的是真话?” 锦绣未开言,君婼又道:“婉娘子说皇上有痴爱的人,锦绣听到了?” 锦绣斟酌着言辞说道:“奴婢以为,皇上碰过谁没碰过谁,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都不重要,皇上痴爱谁也不重要,只要她不进宫来。” 君婼瞧着她,锦绣接着道:“自古以来,皇上三宫六院,咱们皇上也不会例外,公主所需做的,先是册封为后,然后便是稳固后位,要稳固后位,只有皇上眷顾不行,因为总有一日会容颜凋零,到时候能倚靠的,只有儿女,尤其是皇嗣,公主要趁着头几年皇上新鲜,拴住皇上的人,多生几位皇子,只要嫡长子是公主所生,此生无忧矣。” 君婼沉默着,紧紧咬住了唇。 连续几日恹恹的,夜里看书到很晚,三日后的午夜,出来对采月道:“我想出去走走。” 看采月蹙眉,笑一笑道:“我不到金明池,只想看看月下花开,能跟着的人都跟着,若不放心,差内寺所卫。” 采月不肯放行,锦绣闻声过来悄声对采月道:“好几日不出屋门,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我们看着就是。” 采月依然不肯,摘星揉着眼睛嘟囔道:“公主以往沾床就睡,跟小猪一般,这几日夜间总翻来覆去。” 采月方拿了披风,一行人出了沉香阁来到后苑,月下迎面走来一人,赤着双脚,身上只着了白色中单,散着的墨发垂在腮边,走到一颗大树旁,绕树踯躅不前。 鼻端一缕清冷香气,皇上?君婼凝神看得清楚,不由移步过去,身后铭恩悄无声息跑了上来,拦住君婼,耳语一般:“皇上伤心之下犯了夜游之症,夜游不能惊醒,一旦惊醒,人会被吓死。” 君婼唬了一跳,夜游之症?静静看向皇上,皇上停了脚步靠着树干,朝她看了过来。 双眸中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若迷路的孩童,更象当年闯入内苑的小麋鹿阿麟,与母鹿走散的阿麟,就是这样看着她,迷茫中含着恳求,无声得在说,帮帮我…… 第19章 梦游 高高在上冷着脸,即便笑也含着一丝嘲讽的帝王,夜半月下,衣衫不整靠着树干,无助而凄楚得盯着她,君婼的心柔软成水,抬脚就要过去,铭恩伸臂一拦,君婼笃定看着他:“铭都知,我能医好皇上。[]。520。” 想到她的糖霜她的雪茶她的香玉糍她的米粲,还有她无意间对自己的大恩,公主是无所不能的,铭恩信赖后退。 锦绣远远瞧着,忙转身带着众人回返沉香阁,她不知是何事,却知道这是打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君婼来到皇帝面前,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手,手掌很大,掌心有细细的茧,君婼一时握不住,想要换个姿势,大手却不容她躲开,紧紧握住了她的。 君婼低而柔和说跟我走,他竟听话的随她迈开脚步,月下两个人影相叠缓慢前行英雄联盟之韩娱巨星。 他的姿势僵硬,却一直紧握着君婼的手不肯放开,掌心渗出一层薄汗,君婼手一滑,他攥得更紧了些,拉到胸前捂在了心口上,君婼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缓慢沉稳有力。 君婼回头看着他,倔强得抿着唇,半敛了眼眸一步一步前行,君婼紧盯着他,随着他的脚步,生怕一不小心将他惊醒。 月亮隐进云层,铭恩只敢打着灯笼远远跟随,君婼小心留意他的脚下,生怕他会有闪失,额头鼻尖挂了汗珠,抬起空着的手拭一下汗水,不防脚下一崴滑倒在地,牵引着皇上也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她身上,砸得五脏六腑抽疼,却顾不上自己,小心翼翼看向皇上,会惊醒吗? 他紧闭了双眸,面容沉静,扁桃心般的唇就在她面前,君婼吞咽一下,双唇不由贴了上去,触碰之下头晕目炫,柔软而芬芳的滋味,远非点心能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800 铭恩一溜烟跑了过来,君婼慌忙松开,却依然定定看着他的双唇,挪不开眼。 铭恩趴到地上仔细观瞧,松一口气道:“摔一下竟睡熟了。” 朝身后一招手,四个小黄门抬舆过来,抬了皇上要走,怎奈睡梦中依然攥着君婼的手不放,君婼不用铭恩相求,陪在舆旁,跟着一路进了福宁殿。 皇上寝室中燃了安息香,君婼摇头,这香太普通了些。待铭恩伺候皇上躺回龙床,看皇上睡梦中眉头紧皱,君婼小声吩咐:“去沉香阁找采月,要一盒梅花香来。” 铭恩出去吩咐小黄门,君婼在龙床一侧坐了,龙床十分宽阔,皇上高大的身躯躺在其上也觉孤单,扯一块巾帕轻轻为他拭去额头汗水,任由他紧攥着已经发麻的手。 燃了梅花香,他睡得安稳了些,眉头舒展许多,君婼抽出手,已然有些红肿,凝望着他睡梦中的容颜,良久方起身向外。 铭恩哈腰候在廊下,君婼道:“铭都知,太医院该有擅针灸的郎中吧,若是施针,皇上睡得安稳了,便不会夜游。” 铭恩摇头:“皇上夜游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登基前一夜有过一次,看到的人都打发到皇陵去了,这次又犯了。” 君婼沉吟着:“皇上自己知道?” 铭恩连连摆手:“万不让皇上知道,皇上性子好强,不会容许自己有这样的毛病,说不定会做出极端的事情。以前在皇陵,为了摆脱夜夜纠缠的噩梦,曾故意深夜跑进地宫,也难以奏效。” 君婼啊一声坐了下来,抿一下唇道:“铭都知,我想听听皇上小时候的事。” 铭恩窥一眼龙床,皇上最厌恶他提起小时候的事,不过公主想听,皇上这会儿又睡得沉,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唉……”铭恩长长叹一口气,“皇上出生三日被送往皇陵,伺候皇上的宦人宫女在宫中原本有些地位,享受惯了,去了皇陵后无人问津缺衣少食,便恨上了皇上,先是白眼冷落,后来饥一顿饱一顿,直至连打带骂,两岁多的时候,一个大宫女掐皇上,皇上反抗,咬住她的手指险些咬断,掌事的中官与这宫女是假夫妻,变着法子为那宫女出气。其时太皇太后薨逝,安葬太上太皇的景陵地宫被挖开,等待合葬,那中官在深夜趁着皇上熟睡的时候,将皇上扔进了地宫……” 君婼的心拧在一起,铭恩抹了抹眼泪:“一个两岁多的孩子,从熟睡中醒来,周围漆黑一团,摸索着四处奔跑,力竭昏睡过去,醒来又奔跑,直到三日后,山陵使进地宫视察,看到他昏倒在梓宫旁,睁开眼瞧见身后的棺木,声嘶力竭大叫起来,高烧多日不退,山陵使吩咐随行的太医救治,方死里逃生。从那以后就很少开口说话,开了口也语不成句,夜里睡下就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地宫中不停奔跑,狰狞的棺材在身后飞着追赶,反反复复,摇也摇不醒,只能等他自己挣扎着醒来逆臣最新章节。” 铭恩说着已是哽咽,君婼心口鼓胀着发疼,夜已很深,连枝灯昏暗下来,耳边漏壶中流沙之声清晰闻。 铭恩静默些时候平稳了情绪:“太皇太后下葬后,山陵使回到东都复命,提起二皇子之苦,宸妃在先帝面前装慈爱,赐死先前服侍的宦人与宫女,另派人前往皇陵伺候,派去的掌事中官三年后丧命。小人其时在宫中因迟钝没眼力价,遭人厌恶,差事轮到小人头上,被派往皇陵。小人到了皇上身边时,皇上已经五岁,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野孩子一般蹲在一块大石上磨刀,轻易不看人,看人的时候目光野狼一般,似乎瞬间就会扑过来将人剁碎。” “吩咐人给他沐浴换衣,挣扎着不肯,手中刀乱劈乱砍,先前伺候的人提醒小人要小心,这才知道那个掌事不敢打骂他,却经常对他冷嘲热讽,有一日骂他有人生没人养,他发了蛮性,当众将人一刀捅死。小人也害怕,只能趁夜里他睡着,夺了怀中抱着的刀,将他扔进浴桶,第二日醒来梳洗换衣后一瞧,竟是一个漂亮精致的孩子,只是目光依然野狼一般,盯着小人,与小人说了第一句话,砍死你……” 铭恩回忆着不由笑了:“小人关心疼爱,每日与他交谈,给他讲身为皇子应该有的威严与尊荣,没听到一般,从未有一个字的回应,直到半年后,有一日他溜进厨房吃一罐子糖,夜里牙疼得在炕上打滚,深井中汲了冰冷的水给他含在嘴里,几个时辰后,他从炕上爬起,居高临下站着对小人道,本皇子赐尔一个名字,铭恩,铭记本皇子赐名之恩。” “从那以后,小人就叫铭恩了,他也开始与小人说话,小人肚子里没有墨水,搜肠刮肚讲一些听来的故事,他很聪明,讲一次便记得清楚,这样聪明的皇子,小人觉得应该读书写字,他却连笔都没有握过。” “小人悄悄给德妃捎信,皇上八岁的时候,来了一位年长的姑姑,带了两大车的书,姑姑为皇上启蒙后,皇上扎在书堆中如饥似渴,三年后即能写得一手好文章。皇上是天生的帝王,软硬兼施几次震慑后,身旁的人都服服帖帖,悉心伺候。” 君婼心中一松笑了起来,铭恩道:“皇上心中视姑姑为母,只是皇上不会表达,面上总是冷冷的,交谈也甚少,皇上回东都时,曾命姑姑跟着,姑姑说清净惯了,要留在巩义,皇上置一所宅院,将原本跟随皇上的人,都留在了姑姑身旁伺候。回到东都后,无论多繁忙,每月都要回巩义探望,借口说是想念那儿的冰粉。” “皇上甫登基,封姑姑为懿淑夫人,此次扶先帝灵柩前往巩义,回程中又去探望,劝懿淑夫人来东都进宫居住,寝殿都已安置妥当,就在最清净的延和殿。懿淑夫人不肯,皇上一急,便下了圣旨,懿淑夫人不能抗旨,三日前动身前来,来路上染了风寒一病不起,皇上赶到驿站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竟没见上最后一面,皇上心中痛悔难当,三年前本已减少的噩梦,又回来了,整夜都在挣扎,今夜更甚,犯了夜游……” 铭恩埋头叹息,君婼紧抿了唇,突然寝室中传来响动,君婼跑进去时,龙床上的人紧缩了眉头蜷着身子,两手紧握成拳不停挣动着,似乎有看不见的锁链紧紧将他束缚。 君婼探出手指,轻轻触碰他的拳头,拳头猛然松开来攥住她的手,攥得死紧,紧闭的双眸睫毛轻颤,嘴唇微微翕动,君婼伏下身抱住他肩,低声说道:“皇上登基后不能随意出宫前往巩义探望懿淑夫人,心中又牵挂思念,是以逼她进宫,懿淑夫人染了风寒只是巧合,非是皇上之过。” 怀中的人朝她依偎过来,紧挨着她,渐渐安静下来,君婼手指轻抚上他的眉眼,看着他泛青的眼圈,两岁被扔进地宫,五岁被逼持刀杀人,十几年间夜夜噩梦,就连睡觉也不会停止的折磨,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与你相较,我在大昭皇宫中娇生惯养为所欲为,简直是一种罪过。 陪着他直到晨光微曦,铭恩进来小声道:“皇上该起了。” 君婼站起身,笃定对铭恩道:“皇上的夜游之症,我来医治。” 第20章 靠枕 精神百倍回到沉香阁,沐浴更衣后简单用过早膳,命采月摘星将几大箱子的香料悉数拿出,一个一个贴了签的银盒摆在地上,宽阔的屋中只容窄道通行,君婼穿梭其间,摘星跟在身后,手中托盘上是几个陶罐,君婼指一样采月拿一样,共有十二种配方,每种都用了几十样香料,看得锦绣咋舌不已。.txt小说下载%乐%文%小说し 研磨成粉混在一起,洒在一种薄得透明的白布上,锦绣问采月:“这样薄的布?是怎样织成的?” 采月笑道:“此乃点苍山脚下朝珠树取树皮,树皮中一层白衣趁湿取下,风干后透明如纸。” 锦绣惊叹中,采月与摘星手搓成捻,盘在一起为塔状,午后十二种塔香制成,君婼吩咐锦绣道:“吩咐内寺所将李全押来,若不肯,找铭中官就是。” 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她的眉目执著凛然,含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决,发号施令也不若以前带着丝撒娇,而是从容不迫毋庸置疑。 锦绣快去快回,铭恩拉着李全,李全目光闪烁脚步畏缩,君婼看向锦绣:“他这副模样,是正常的吗?” 锦绣忙说是,君婼命采月摘星在外面反锁房门,守着谁也不许进来,对锦绣道:“有法子令他发疯?” 若说有,公主那夜被推入金明池,会疑到我头上?锦绣瞬间犹豫后重重点头,唤一声李全,李全扭头看向她,锦绣猛然手指向外,惶急说道:“宸娘子来了……” 李全在屋中转起圈来,一步快似一步,锦绣适时道:“宸娘子要打死珍珠。” 李全大叫一声,撕扯着头发就往外冲,撞得门扉哐当作响,嘴里嘶叫着珍珠珍珠,铭恩看他疯狂的样子,忙忙伸臂拦着,将锦绣护在身后,君婼离得远,蒙了口鼻从容燃香,香气袅袅,锦绣昏昏欲睡,李全依然拍打着门扉大喊大叫。 每种香燃一个时辰,待香燃尽大开门窗通风,几番下来,傍晚时分试到第三种,李全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锦绣忙拍手道:“成了。” 君婼摇头:“他是被连番刺激,累死过去的。” 铭恩看看窗外天色:“小人该回去伺候皇上了,今夜里,如何是好?” 君诺抿了唇眉头轻蹙,瞬间打定了主意:“这样,夜里拿皇上接着试香。” 铭恩吓一跳,锦绣在一旁忙说不,君婼看着铭恩:“若是运气好,也许今夜就能成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千千)” 铭恩慨然点头:“也顾不得许多了,皇上白日里伤心痛悔,夜里睡不安稳,被折磨得瘦了一圈,早朝时头晕,险些栽倒在御阶上,还强撑着看奏折呢,只要皇上能好,大不了砍去小人的头,一切依公主所说某死骑的位面监察员。” 锦绣还要阻拦,君婼目光一凛:“糖霜罐子快要空了,这几日怕是没有闲暇去做新的。” 锦绣嘴角一抽低了头,君婼笑笑:“米掌设知道进退,不该说的,不会多说。” 锦绣忙忙称是,看来她刺激李全发疯,公主已对她起了疑心,心下忐忑着,君婼吩咐一声沐浴,沐浴过睡了两个时辰,铭恩打发人过来,说是皇上已经安寝。 君婼带着锦绣往福宁殿而来,锦绣低低唤一声公主,君婼嗯一声,锦绣颤声说道:“公主被推下金明池,确实是奴婢指使李全所做,奴婢所做皆是为离开福宁殿,就算公主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后悔,若公主留奴婢一条贱命,奴婢定忠心事主,公主想要的,奴婢拼尽全力,助公主得到。” 君婼又嗯一声,沿路再没有开口,锦绣心中七上八下,福宁殿遥遥在望,不防君婼回头,盯着锦绣道:“铭恩是个好人,你不许再引诱他,你打任何主意,都要经过我允许,方去做,知道了吗?” 锦绣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慧明,奴婢没有跟错主子。” 君婼说声起来,一抬头石阶上下来一人,铭恩苦着脸跟在身后,瞧见她若看到救星一般,轻手轻脚比划着手势。 君婼迎了上去,手指轻轻碰触皇帝手掌,皇帝伸手握住她手,牵着她径直前行,君婼回头朝铭恩做个手势,随着他的脚步,在月下缓慢而行。 穿过重重宫门绕过御花园,一直来到延和殿前,延和殿雕梁画栋修葺一新,皇帝怔怔站住,小声说一个字,君婼仔细倾听,又没了声息。 他站了许久突然跪了下来,喃喃唤一声娘,这次君婼听得清楚,看着他,心中悠悠一颤,铭恩说过,他心中视懿淑夫人为母,却因性情冷淡,没有说出来过,懿淑夫人病故,他心中留下永久的遗憾。 他长身跪着,半闭的眼眸中,有两滴泪落下,君婼心疼得缩在一起,伸手将他轻揽在怀中,原来冷淡的帝王,心中那样渴盼着亲情。 许久拉他起身,如昨夜里一般相随前行。 回到福宁殿燃了香,看着他在梦中挣扎一夜,心中明了试香失败。 第二日夜里试到第九种的时候,已是四更,皇帝终于睡得安稳,君婼心中不敢放松,第三日夜里皇帝一夜酣眠,没有噩梦挣扎,更没有夜游,君婼方松一口气,此时已是四夜不得安眠,眼圈熬得青黑,早晨回到沉香阁,一头栽倒在拔步床上。 沉睡中被人推醒,气得挥拳头砸了过去,锦绣忙忙躲开,弯着腰恭敬说道:“铭都知派了小磨过来,皇上在福宁殿大发脾气,请公主过去一趟。” 君婼揉着眼睛看看窗外,低垂的窗幔遮不住明媚春光,不解道:“大白日的,难道犯病了?” 起来简单梳洗更衣,匆匆往福宁殿而来,未上丹陛阶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进殿门一方砚迎面砸了过来,君婼侧头躲过,就见铭恩跪在一地狼藉之中,皇帝指着他,怒气冲冲喝道:“是朕对你太过宽和,竟敢动朕的东西。” 皇帝十二岁从东都回到皇陵,就再未见过情绪起伏,每日里无喜无怒,今日这么大的脾气,将铭恩吓得不轻,流着泪不住磕头,身子颤颤得发抖。 君婼与皇帝连续四夜相处,看过他的脆弱无助,感觉过他的信赖,也几次偷偷亲过他的唇,心中已视他为亲近之人,疾步过去,伸出手指碰了碰皇帝手掌,皇帝一愣,这几日的梦中,总出现这样的情形。 君婼笑问道:“皇上在找什么?” 皇帝没说话,铭恩在旁颤声道:“公主,是一个枕头,皇上就寝时总靠着的那个枕头不见了无上至尊最新章节。” 提到枕头,皇帝从呆愣中回过神,怒气更炽:“多嘴。” 是啊,堂堂帝王,离不开一个枕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君婼看看眼前情形,皇上的夜游之症,若还是不说,铭恩就要遭殃,皇上既好了,说出来也无妨。打定了主意笑一笑道:“枕头是妾拿走的,妾看着很旧了,给皇上做了一个新的药枕,清心养神……” 皇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怒瞪着她咬牙道:“你拿走的?给朕拿回来。” 君婼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忍着疼道:“皇上,妾已吩咐人扔了。” “扔了?”皇帝用力一捏,君婼疼得嘶了一声,皇帝沉声道:“去找,找不回来朕要你的命。” 铭恩爬着过来阻拦:“皇上,公主是一心为了皇上,扔了的东西,内藏库很快就处置了,再无处寻。” 君婼手腕生疼,感觉断了一般,挣扎几下皇帝钳制得更紧,深邃的眼眸中厉色如昆弥川水中怒涛,似要将她吞没。 君婼腿有些发软,苍白着脸闭了眼眸:“难道皇上要为了一个枕头,置妾于死地?” 皇帝冷笑一声:“在朕心中,枕头比你贵重千万倍。” 君婼瞠了双目怒气陡升,连续三日,治香试香,连续四夜,我没有合眼,就为了你,本公主从未对任何人如此上心过,怎么?本公主尽心尽力医好了你,竟不如一个破枕头? 忍着疼也是一声冷笑:“皇上认为贵重,在我眼里不值一文,一个破旧的枕头,我给扔了,皇上想杀便杀,我因一个枕头丧命,也载入史册了。” 皇帝脸色铁青,放开她嫌恶一般掸着袖子:“史册上才不会有你。” 君婼看着手腕上一圈淤青,更加恼怒,指着他反唇相讥:“哈,那皇上呢?摆脱不了噩梦,夜里在宫中游荡,迷恋一只枕头的皇上,就算能载入史册,也是贻笑大方。” 说着话嘲讽而笑,皇帝不置信看着她,喝一声铭恩,铭恩哭着道:“皇上连续三夜梦游,小人不敢说……” 皇帝喝一声住口,指指门口对君婼道:“还不退下?休要在朕面前碍眼。” 君婼昂然而走,来到殿门外手指紧紧抠住了廊柱,深吸几口气,回头瞧一眼殿内,也许那个枕头对皇上十分重要,我不问究竟揭了皇上短处,我怎会如此失控?口不择言? 殿内皇帝颓然坐下,原来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铭恩爬着收拾地上碎片,突听一声铭恩,皇帝看着他,目光深不测,铭恩手一颤,磕头道:“皇上的事,是小人告诉了君娘子……” 皇帝点头:“你既认了,就去延和殿守着懿淑夫人的牌位,替朕尽孝。” 铭恩泪流满面:“求皇上留小人在身边伺候,皇上的枕头没了,只怕夜里又要做噩梦,小人不放心。” 皇帝没再理他,坐下来批阅奏折,一脸沉静,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铭恩哭丧着脸退了出来,收拾了小包袱往延和殿去了。皇帝看几封奏折,伸手到小几上,茶壶中没有寿耳茶,心气一浮躁,又想起陪伴自己三年的枕头没了踪影,拧眉说一声混账。 一日心浮气躁,怎么也压不下去,夜间就寝时,一只大靠枕放在龙床上,抓起来扔在一旁,一阵清幽茶香扑面而来,迟疑一下拎了过来,靠着睡下,外间金猊中香气袅袅,竟是一夜香甜无梦。 第21章 生香 铭恩被轰到延和殿后无事做,听说皇上安好,嘱咐小磨等徒子徒孙小心伺候,老着脸整日泡在沉香阁,既蹭吃蹭喝,又瞧见锦绣。热门小说()。しw0。 君婼近几日恹恹的,常常趴在榻上发愣,众人也不敢问,摘星变着花样做好吃的,也用不了几口,铭恩倒大饱口福,只是,锦绣对他客气冷淡,令他揪心。 揪心了几日,忍不住当面对锦绣道:“我虽被皇上贬到延和殿,却依然是这宫中的左班都知。” 锦绣听出他言外之意,忙陪笑道:“中贵人误会了,锦绣非是那等趋炎附势之人。” 铭恩定定看着她:“锦绣为何对我冷淡?” 锦绣心中警惕,难不成他真动心了?万万不,我还指望着三年后出宫嫁人呢,他若仗着权势跟皇上讨我,我这辈子难道嫁一个宦官?想好了实话实说:“之前是为了公主,有意接近中贵人,公主已经严厉斥责过我,公主对中贵人护得紧。” 铭恩暗自叹一口气,自己不男不女的,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念想,自从见到锦绣,总做一些荒唐梦,梦中自己还是个男人,锦绣是自己的妻子。 锦绣看他垂了眼眸,慌忙道:“中贵人若怪罪,便责罚锦绣。” 铭恩抬头笑笑:“一个阉人也敢痴心妄想,该责罚的,是我才对。” 笑容里落寞凄楚,锦绣心虚低了头,耳边铭恩说道:“锦绣有任何事,尽管对我说,我会竭尽全力。” 说着话起身走了,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锦绣看着他背影,原来他身形挺高大。 铭恩来不及哀悼自己尚未萌芽的爱情,小磨迎面跑了过来:“师傅,昨夜里皇上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早起有些烦躁,下朝后在殿内不停踱步,一个时辰起来踱步十多次了。(.无弹窗广告) 铭恩拔腿就要过去,小磨拦住了:“皇上没有召见,师傅贸然前去,皇上这会儿脾气又不太好……” 铭恩点点头,原地转着圈道,“别扰我,我仔细想一想……”一拍额头道,“对了,那香,金猊中的熏香是不是燃尽了?” 小磨说是:“昨夜就燃尽了,皇上就寝前,换了安息香。热门” 铭恩一溜小跑进到沉香阁去求君婼,君婼听后十分冷淡:“那香用完了?用完就没了。[.]” 铭恩陪着小心:“公主能再治?” 君婼凝神细思着摇头:“那日我气极了,回来就将香方撕了,这会儿早忘了,几十种配料,要一一想起来,谈何容易。铭都知不用忧心,皇上英明神武,自己定能战胜噩梦,无需任何人相助。” 铭恩苦着脸:“公主就不觉得皇上怜?” 君婼一笑:“那是小时候,如今高高在上九五至尊,哪里怜?” 铭恩哈着腰:“公主,非是皇上无情,只因那枕头……” 君婼挑了双眉:“铭都知再提起枕头,这沉香阁,日后就别来了星际特别行动全文阅读。” 铭恩脖子一缩退了出来,瞧见锦绣又是一缩,都快没脖子了,锦绣倒是大方,没事人一般问道:“中贵人有何为难?” 铭恩哀叹一声:“少不得厚着脸皮往福宁殿一趟。” 摇着头昂首挺胸走了,锦绣诧异,这铭都知怎么不哈着腰走路了?就听君婼一声唤,忙忙进去时,君婼正哗啦啦翻着一本书,一边翻一边说:“都看三遍了。” 锦绣忙道:“听说龙章阁有许多孤本……” 君婼看着她,锦绣慌忙补一句:“皇上闲暇时常去。” 君婼嗯一声:“锦绣,若得罪了皇上,皇上还会准我养蚕吗?” 原来惦记着养蚕的事呢,锦绣也蹙了眉:“谁知道呢,不太熟悉皇上性情,只是,这五月眼看就要到了。” 君婼咬一下唇,站起身道:“不管,皇上这会儿该是不在,我先看书去,梳洗换衣,去龙章阁。” 进了龙章阁,大殿内书架林立空寂无人,挑一本《太平广记》盘膝坐在窗下,翻看着渐渐入神,高兴处咯咯直笑,悲伤处掩卷叹息,愤怒处恨得捶着锦垫,每看完一个故事都要自言自语总结几句。 正兴起时,身旁有人道:“休要聒噪,静以修身宁静致远。” 君婼吓一跳,抬头看去,皇帝手中拿一本书,站在两排书架中间,皱眉瞧着她。他何时进来的?还是自己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在? 君婼咬咬唇,不想看见他,又放不下手中的书,福身说妾告退,手背在身后往外退去,皇帝手臂一伸,说等等,君婼顿住脚步,难道发觉我偷书了吗?低了头说道:“皇上忘了?皇上嫌妾碍眼。” 皇帝顾左右而言他:“你,戴的什么香?” 君婼摇头:“妾没有戴香。” 触到皇帝怀疑的眼神,君婼耐心说道:“有些香料对书不好,尤其是竹简的古籍,易遭腐蚀,是以妾没有戴香。” 皇帝拧眉细思,这样的香气十分熟悉,到底在何处闻到过? 他不说话,手臂也不放下,君婼举起手臂,撸一撸袖子,笑道:“皇上就让妾走吧。” 皇帝看着她手腕上浅浅一圈勒痕,抿一下唇道:“那日,那日是朕急躁了,那个枕头,那个枕头是……” 他这是道歉的意思?君婼意外瞧着他,双眸有些血丝,肤色晦暗,心中一叹:“妾知道,是皇上痴爱之人送的。” 说完又觉造次,紧张瞧着皇帝,皇帝并没有恼怒,眼眸中神情若那夜梦游至延和殿前,怅惘痛悔,君婼小声道:“天下都是皇上的,既是痴爱,为何不让她到身边来?” 皇帝摇头:“朕遇见她的时候,她已为人妇且夫妻恩爱,朕年少轻狂,不知隐藏对她的爱意,给她们夫妻添了许多困扰。” 君婼低了头,心中隐隐酸疼,他果真是心有所属,却又钦佩他作为帝王如此隐忍,对着一个枕头睹物思人魔天记。盯着他脚上的云头履,低低说道:“是妾错了……” 皇帝摇头:“非你之错,朕心中明白,早扔早了,只是下不去决心。” 君婼吸一口气,仰脸儿看向他:“皇上,还准许妾亲蚕吗?” 皇帝笑笑:“自然,君无戏言。” 君婼甜笑起来,双眸璀璨煜煜生辉,关切笑问道:“皇上这些日子夜里睡得安稳?” 皇帝点头,君婼笑颜如花:“是我做的燃香,想来用尽了,回去再为皇上做一些。” 皇帝嗯了一声:“铭恩向你讨来的?” 君婼笑说是,皇帝瞧着她,似有些难为情,许久方道:“君婼吩咐铭恩,还回福宁殿伺候吧。” 君婼响亮嗳了一声,皇帝缩回手臂,自顾到榻前看书去了,刚看两行,耳边又是一声皇上,抬起头,君婼扬一扬手中的书:“皇上,能拿回去看吗?” 皇帝指指小几另一旁:“此处的书都是孤本,若带出去,难免遗失。” 君婼暗道一声小器,老实在几旁坐下,皇帝似看出她的心思,眼睛看着书言道:“非是朕小器,即便朕准了,值守的押班也不敢准,是太史局的规矩,太史令很凶,对朕也不甚客气。” 君婼小声嘟囔:“谁敢对皇上不客气?” 皇帝抬头看她一眼:“自然了,朕尊重他是史学泰斗,便纵容着他。” 君婼了然一笑埋头书中,不防皇帝扔过一支笔来,低声道:“心得写在书上,朕准了,太平广记平常也没人看。” 君婼小声说知道了,阁中一室静谧,只偶闻书页翻动之声。 龙章阁外锦绣急得直跺脚,打发小宫女传话给铭都知,想方设法引皇上到龙章阁来,好与公主来个偶遇,夫妻二人尽释前嫌,一个拿到香料一个亲蚕,岂不是两全其美? 等啊等,铭恩小跑步来了,擦着额头汗水道:“寻遍了宫中,皇上不见了,不知去了何处?” 锦绣想了想,一指延和殿方向:“寻过了?” 铭恩一拍脑门:“不,还是锦绣聪慧,这就去这就去。” 锦绣抻着脖子看着延和殿方向,等啊等啊等啊等…… 阁内君婼一个哈欠打破静谧,有些赧然看着皇帝,皇帝放下书唤一声来人,一个小黄门悄无声息托着木盘进来,放下一壶茶两个茶盏,倒退着走出,皇帝执起茶壶,亲自倒满两盏,笑对君婼道:“尝尝。” 君婼端起来呷一口,惊讶道:“是大昭国的青竹雪花。” 皇帝点头:“朕吩咐鸿胪寺卿跟君冕索要的。” 君婼带来的雪花茶早就喝光,已想念多日,一盏喝下去齿颊生香,笑道:“皇上今日较往日健谈呢。” 皇帝愣了愣,是啊,今日话多,不知为何?鼻端香气幽幽而来,想起姑姑病故后接连几日噩梦连连,梦中就是这样的香气,令他暂得安宁。是,公主说她没有戴香。 敛眸喝茶,这样的香气,令他失了惯有的警惕怀疑,想要放松下来稍事歇息。 看一眼君婼,君婼也正看着他,四目相投,君婼展颜一笑,皇帝却躲开去,低头敛眸,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22章 看蚁 铭恩找遍了后宫跑断了腿,回到龙章阁前,已不见锦绣,正恍惚的时候,皇帝施施然出来了,铭恩惊得张口结舌,他与锦绣费尽心机安排偶遇,不想人家两个早遇上了,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白费的力气,嗐,天生不是做媒的料。(.好看的小说小说/() 皇上心情好,唇角挂一丝笑意从他身旁经过,又折了回来,顺手摘下小孩巴掌大的扇坠,扔进了他嘴里,含笑说道:“嘴张得真大……” 扇坠晶莹剔透,含在口中清新冰凉,铭恩知道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忙忙跪下,口齿不清道:“谢皇上赏。” 赏你的三个字被堵在皇上口中,皇上黑了脸,指指他道:“别抖机灵。” 龙行虎步昂然而走,铭恩哭丧着脸去沉香阁蹭饭,公主对他道:“皇上召铭恩回福宁殿伺候呢。” 铭恩顾不上用饭,哈着腰一溜小跑意气风发回了福宁殿,见到皇帝趴地上就哭:“皇上算让小人回来了,皇上,小人惦记皇上,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皇帝皱眉看着他:“再絮叨,还回延和殿去。” 铭恩打住了,抹抹眼泪过来斟着茶道:“皇上在龙章阁,看到公主?公主肯给些香?” 皇帝扫他一眼,铭恩缩一下脖子,再不敢说话。 夜里就寝前,摘星带着两位小宫女送了塔香过来,这次不是一迭,而是层层叠叠装满一个大铜盒,铭恩取一迭熏入金猊,其余的攀上梯子宝贝一般藏了起来。皇上靠在床头看书,听到铭恩挪动梯子的声音,双眉轻挑。 铭恩出大殿追上摘星,含笑说道,“公主若亲自来,多好。” 摘星对皇帝没好感,哼一声鼻孔朝天:“做了也就是了,还得亲自送过来?我们公主在大昭皇宫是说一不二的,来到殷朝好,还得做吃食治香料,讨好你们。” 铭恩忙道:“这么大气性,快回去吧。” 摘星愤愤走了,铭恩回到殿中,就看到皇上正从梯子上下来,忙忙跑过去搀扶,皇帝袖子拂过他手,径直进内室去了,铭恩看皇帝两手空空,追上去问道:“皇上找什么?小人来找。” 皇帝不理他,躺回床上翻个身面向里,好半天问道:“沉香阁送点心来了?” 铭恩笑道:“不是点心,皇上,是助眠的塔香。” 皇帝再没说话,铭恩以为睡着了,悄悄退了出去,皇帝手摸一下脸,好象有些热。txt小说下载 沉香阁内,锦绣伺候着君婼就寝,小心说道:“公主该亲自送往福宁殿才是,也能见见皇上。” 君婼举起双手,看着红肿的手指怏怏道:“这样丑,没法见人呢。” 锦绣笑道:“公主急着赶制塔香,与我们一起动手,搓捻子搓得手都肿了,就该让皇上看到,让皇上知道公主为了皇上,费了多少心思太平血。” 君婼脸埋在枕中:“才不要让他知道,锦绣不许告诉铭恩,若有阁外的人知道,我不给你解药。” 锦绣低了头喏喏答应,心中不由偷笑,她早问过采月,公主并不会用毒,且每次吃的解药和当初下的毒/药都是糖霜,色泽味道一般模样,前几日趁着公主魂不守舍,有一夜假装忘了索要,公主也没有提起,第二日依然好好的,便知道公主只是为了吓她,好笑之余觉得公主爱,索性抛下私心杂念,一心忠诚守护。 第二日薄阴天气,君婼抬头望着天空薄薄的云,唤来摘星道:“看蚂蚁搬家去吧?” 摘星雀跃不已,采月坐着看书:“每次阴雨天气都看,早看腻了。” 摘星朝她做个鬼脸,锦绣在旁笑道:“蚂蚁搬家有什么好看?不就是下雨前蚂蚁成群结队,比平常多些。” 君婼笑道:“一个蚂蚁窝就是一个王国,有蚁后,雌蚁,雄蚁,工蚁,兵蚁。” 锦绣愕然:“在奴婢眼里,都是蚂蚁,公主这样大的学问。” 君婼摇头:“说起来惭愧,打小挖蚂蚁窝,挖了不知多少个,残害了许多小蚂蚁,才涨的学问。” 说着话捂了脸:“我打小好奇,看着点苍山山尖四季被白色笼罩,就猜想是什么,大哥告诉我是雪,我不信,后来,后来……” 哐当一声,采月扔下书跑了过来,笑道:“我们跟着公主到后苑,说不定能看到蚁后,米掌设见过蚁后吗?” 锦绣摇头,君婼放下手展了双眉笑道:“蚁后只有头象蚂蚁,身体又白又胖,有些象蚕宝宝。” 锦绣好奇不已,端详一下君婼身上衣着,白色短襦月色裙,唉,孝期不能穿红着绿,公主这莹白脸蛋细瘦身子,若穿了鹅黄柳绿,不知有多好看,若是万一碰到皇上,再一想,皇上轻易不进内宫,都是白费心机。 一行人出了门来到后苑,墙根下蚂蚁成群结队,君婼拍手笑道,“这儿的蚂蚁比我见过的都大,真好。”说着话就去找墙角蚁洞,摩拳擦掌说道,“这样大的蚂蚁,窝也一定大,还没有挖过。” 采月笑道:“公主不是说过,再不残害生灵了吗?” 君婼忙对采月陪个笑脸:“说说而已嘛。” 脸上到底有些不甘心的怅惘,蹲在地上扯过锦绣指着蚁群道:“看着啊,这些扛着东西的,是工蚁,管搬东西挖巢,就象小磨啊芳芸啊,整日埋头干活不知享受,也不敢享受,这些带翅膀的,是雌蚁,什么不用做,这些头圆须长的,是雄蚁,也不干活,雌蚁与雄蚁,就象锦绣与铭恩这样的……” 锦绣不依喊一声公主:“铭都知确实不用干活,奴婢怎么就不干活了?奴婢不是还……” 君婼嘘一声,指着墙角兴奋道:“快看快看,蚁后出来了,这个蚁后肚子是黑色的,身旁簇拥着的,就是兵蚁,负责守卫打架,就象内寺所卫或者内宫外的侍卫,蚁后嘛……” 身后采月重重咳嗽一声,君婼笑道:“整日躺着不干活,还都得听她的,体型这样硕大,就象皇……” 锦绣随着采月的咳嗽声转头一看,险些魂飞天外,皇帝负手站在她们身后,因她们都蹲着皇帝站着,更觉得高大,山脚下看山巅一般,重重重压扑面而来,令锦绣快要窒息,皇帝身后铭恩一蹦一蹦的,企图越过皇帝肩头,好向她们做个手势,无声得提醒。 锦绣重重掐一把君婼,君婼啊一声说疼,锦绣扑通趴到了地上,大声说道:“奴婢参见皇上,奴婢只顾贪玩儿,不知皇上在此,罪该万死重生长安。” 跟着君婼的众位宫女都跪了下去,皇帝没听到没看到一般,只看着君婼,声音里含一丝笑意:“公主,蚁后,象宫里的哪一位?啊?” 君婼回过神,陪了个大大的笑脸:“象谁?象妾,皇上看啊,妾整日不干活,只管吃饭睡觉,来了这半年胖了许多,不就是象妾?” 皇帝摇摇头:“朕分明听到,前面有个皇字,铭恩,听到了吗?” 铭恩忙道:“小人站在皇上身后,离得远,没听……太清楚……” 皇帝唤一声米掌设,君婼忙挡在锦绣身前:“妾本想说,象皇太后,没想到皇上会在此处,心里害怕,就改了口……” 说着话低了头,偷眼打量皇帝神情,依然是看不清喜怒哀乐的模样,心中直叹气,看个蚂蚁也能碰上,倒了八辈子大霉,没错,我是想说蚁后象皇上的…… 皇帝看她一眼挪动脚步,绕过跪着的宫女,目光越过君婼肩头打量着墙角的蚁群,自言自语一般问道:“哪个是蚁后啊?” 君婼转身一指:“就那个个头最大的,是其它蚂蚁的好几倍,腹部胀鼓鼓的……” 皇帝哦了一声,身子往前倾了些,下巴无意间摩挲过君婼头发,清冷的气息笼罩而来,君婼身子一僵,定定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皇帝看了一会儿,说声恶心,君婼心中一嗤,小虫子多爱,说虫子恶心的,都是怕虫子吧?象二哥一样。一嗤之下便不再紧张。 皇帝直看到蚁群消失,方收回目光道:“殷朝的军队,若能如此严谨有序,则江山无忧。” 君婼脱口说声不能,跪着的众人吓一跳,铭恩也悄悄跺脚,公主嗳,咱顺着皇上不行吗?皇帝却反应冷淡,哦了一声问道:“为何?” 君婼笑道:“蚁群如此,乃是蚂蚁的天性,做为蚂蚁,生来便是如此。而人呢,孟子言,食色性也,孔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是以人的天性非此,需要教化与训练。但是无论怎样教化,在危急关头,人的天性就会显露出来。是以,战场上无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 皇帝一笑:“这是公主的见解?还是他人的高论?” 君婼抿一下唇老实说道:“我才懒得想这样多,是世晟说的。” 锦绣与铭恩对视一眼,暗自喟叹低头,公主啊,怎么就不会揣摩圣意? 身后的皇帝默然,依然离她很近,清冷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而来,君婼惴惴回头,皇帝敛着眼眸在思量什么,头顶一声炸雷,君婼小声道:“皇上,要下雨了……” 皇上抬眸:“那就回去吧。” 转身抬脚就走,走几步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有小黄门过来撑了油伞,君婼撑起两手护着头顶,眼巴巴看着皇帝的背影,心中嘀咕,赶紧走赶紧走,皇上不走我们不敢动,赶紧走了,我们好跑回去。 锦绣捶胸顿足,怎么就不知道带一把油伞?还是铭都知伺候皇上周到。摘星低声骂阁中留着的人,也不送伞过来。采月四处观察,寻找避雨的地方。 铭恩在皇帝身旁低声嘟囔一句,公主没有带伞。 上次公主落水,他说不会淹死也会冻死,皇上回一句,你瞧着办。这次不过淋场雨,想来也是不搭不理大步前行。是以铭恩并没有指望皇上怎样,只是随口嘟囔,颇有些埋怨锦绣的意思。 没想到皇上脚下顿住,回头看向君婼。 第23章 听雨 君婼两手交叉护在头顶不住跺脚,鼓着腮帮努着嘴,前倾着身子眯了双眼看着前方,盼着皇帝走快些,冷不防皇帝回头朝她看了过来,身子后仰着一个趔趄,锦绣与摘星一左一右扶稳了,君婼躲避着皇帝的目光看向采月:“别找避雨的地方了,都是树,打雷下雨的时候,不能站在大树底下。(.好看的小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しw0。” 嘴里说着话,脸上浮起粉红,那样狼狈的样子,又被看了去。 不期然冷香来袭,抬起头皇帝已来到面前,伞下让出半边,朝她招了招手。 君婼不置信扑闪着水灵灵的眼,呆愣着不动,皇上说话了:“朕顺路经过沉香阁。” 君婼嗳一声跑到伞下,油伞阔大,将雨帘隔绝在外,君婼不敢靠得太近,与皇帝中间隔着半尺,缓步前行,不由想起那几个夜里皇上梦游,二人手牵着手在月下形影不离,那是梦中的他,经过上次福宁殿的风波,君婼已经明了,自己的记忆也只能留在皇上的梦里了。 皇帝却挨她近了些,脸上添几丝迷惑,就是这样的香气,他曾梦见过,如今梦中也会寻找,却找不到了。今日突然要来后苑,也是为寻觅这一缕香气。 君婼缩了缩肩,皇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知,伞是怎样来的?” 君婼抿一下唇,僵着后背道:“相传鲁班先师在外做活,其妻云氏每天往返送饭,遇上雨季常常淋雨。鲁班先师便沿途建造了一些亭子,若有雨来,云氏便在亭内暂避。亭子虽好,若碰到疾雨突如其来,依然会淋得湿透。云氏笑说,若能有个随身携带的小亭子就好了。鲁班先师受其妻启发,依照亭子的样子,裁了一块布,安上活动骨架,装上伞柄于是便有了伞。另有传说,伞乃是云氏为关心终日在外劳作的丈夫所作。无论是谁,这伞是先师夫妻恩爱、相互体贴而来。” 皇帝静静听她说完,淡淡哦了一声,君婼顿住脚步,带些不服气道:“皇上不信?”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听过的故事,小到记不清几岁,大概是母后讲的,她每看到伞就能想起,确信无疑,除了鲁班先师,谁能有这样的巧手? 皇帝跟着她停下脚步:“其实就是一个孩童模仿大人戴斗笠,顽皮顶一片荷叶遮雨,便启发能工巧匠做出了伞,而已霸剑神尊。[]热门” 一把伞中,能讲出一个夫妻恩爱的故事,才是君婼喜爱的,听到皇帝所言,心中老大不快,执拗问道:“难道皇上不认为鲁班先师是圣人吗?” 皇帝点头:“确实是圣人,不过不能所有的精巧之物,都是鲁班所创。” 君婼心中连喊无趣,也就冲淡了紧张,与皇帝在伞下并肩而行。 出了后苑,待要往沉香阁方向,铭恩在旁道:“皇上,今日雨大,不如就近去延福宫用午膳。” 提议后忐忑等着,不想皇上说一声,众人便转身往延福宫而来,与沉香阁南辕北辙。 君婼早听说延福宫乃是专供帝后游玩之所,景致与别处不同,也曾路过,围墙内露出亭角飞檐绿树繁花,却进不去。 起了兴致随着皇帝脚步,进了延福宫,果真是别有洞天,没有阔大高耸的宫殿,只见小桥流水假山凉亭,花树繁盛流水隐隐,处处透着婉约柔美。 进临水的听雨轩坐了,近处檐下滴水如线,远处雨帘如幕,落入水面雨珠泛成圆,一圈圈向外漾着涟漪,交汇在一处荡出闪烁的波纹。 水中小荷露出尖角,远处亭台如画,君婼跽坐于几后席上,捧一盏热茶笑道:“皇上,妾还是相信伞是鲁班与其妻做出来的。” 皇帝说随你,君婼看着皇帝,认真说道:“一把伞载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很美,谁不愿意相信呢?” 皇帝点头:“公主也说过,即便残酷,还是愿意知道真相。” 君婼眨着眼睛:“妾说过吗?” 皇帝唇角露一丝笑意:“近日见过礼?” 君婼恍然想了起来,便问道:“礼,还好吗?” 皇帝一笑:“很好,他住了朕昔日的王府,已经修葺一新,他爱诗文,请了两位博学大儒教授,睿喜舞刀弄枪,朕的侍卫首领亲去传授。” 君婼展颜道:“皇上待两个弟弟真好。” 皇帝搓一下手,似有些难为情,低头一气喝干盏中香茶,君婼起身过去为他斟满,看着他的眼问道:“皇上,夜里还会梦到懿淑夫人?” 皇帝抿一下唇,点了点头,君婼小心说道:“皇上有闲暇,便去延和殿瞧瞧,铭恩将懿淑夫人的遗物都放在殿中了,只是不敢对皇上提起。” 皇帝敛了眼眸:“是朕霸道蛮横,逼着姑姑……” 底下便没了话语,静默着,两手紧握成拳,微微有些发颤,君婼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边,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头滑过,皇帝抬起头,眼底的水光微不察,君婼心头一窒,皇上梦游的夜里,就是这样的一双眼,让自己坠入了深渊。 君婼笑道:“懿淑夫人定知道皇上的孝心,天底下哪有娘亲不知道儿女的心呢?” 皇帝松开拳头,突然攥住了君婼的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定定看着她,急切问道:“果真吗?姑姑知道朕视她为母,知道朕为探望她每月特意前往巩义,也知道朕为了让她颐养天年,才硬要下旨逼着她进宫,姑姑都知道吗?” 君婼郑重点头:“定是知道的,懿淑夫人那般疼爱皇上,自然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这些日子盘桓心头的折磨焦虑消散许多,皇帝松一口气:“待雨停了,朕就去延和殿瞧瞧重生拥你入怀。” 回过神忙忙松开君婼的手,看着略有些红肿的手掌,脸颊上浮出赧然,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君婼顺着他目光看向自己双手,是昨日搓捻子搓肿的,也不揭破,总之,都是因为你。 皇帝心怀愧疚没话找话道:“想来公主待陈皇后之心,若朕之待懿淑夫人。” 君婼愣了愣,不解看着皇帝,皇帝声音柔和了些:“陈皇后乃是大昭皇帝继后,朕听说,公主视陈皇后如生母。想来也是养恩大于生恩。” 君婼笑了笑:“母后确实是继后,元后只生大哥一人,我与二哥乃是一母同胞……” 突然一凛顿住了话头,怔怔看着皇帝,双唇颤微微翕动:“但我更亲近大哥一些……原来,原来……皇上如何得知?皇上,是真的吗?我,并非母后亲生?” 过往的疑之处丝丝缕缕缠绕而来,只因以为是生母,是以从未觉得奇怪,今日想来,原来如此,原来自己非母后所生。手揪住胸口的衣衫,紧紧咬住了唇,脸上褪去血色,苍白而羸弱,皇帝瞧着她,不置信问道:“难道,你竟不知……” 君婼腿一软跌坐在席上,依然怔怔看着她,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两手更紧揪住胸口,越揪越紧,想要说什么,双唇抖着,怎么也说不出话,皇帝站起身想要扶她,她身子向后一躲,埋头在臂弯中,没有哭声,只听到上下牙齿磕碰着,零零丁丁作响。 皇帝仓皇喊着铭恩,逃一般出了水榭,指着身后道:“铭恩,朕闯祸了……” 铭恩看着惊慌的皇上,揉了揉眼睛,是不是看错了?又揉了揉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英明神武的皇上,怎么会闯祸,小时候是闯过祸,那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皇帝急得原地转了一圈,指着水榭拧眉道:“朕说错了话,朕以为她是知道的……” 看铭恩依然呆愣着,一把推开头顶油伞吼道:“快去,去找沉香阁中随侍的人过来,好好宽慰公主。” 铭恩抻脖子看一眼水榭中:“皇上怎么不宽慰公主?” 皇帝也凝目看着,里面悄无声息,对铭恩喝道:“还不快去,再不去,我,我砍死你……” 铭恩喊小磨快去沉香阁,看着皇帝,颇有些责怪的意思,皇帝捻了捻手指:“别那样看着朕,朕不会宽慰人,万一再说错话,雪上加霜……” 话没说完一头冲进雨中大踏步走了,铭恩跑进水榭时,君婼已晕倒在席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怵目惊心。 铭恩连忙扶君婼起来靠坐着,为她盖了披风,在榭中急得转圈。 不大的功夫,锦绣摘星采月从雨中冲了进来,采月摁锦绣坐下,让君婼靠在她怀中,咬牙朝人中掐了下去,摘星迅速将君婼鞋袜脱下,将她双足捂在怀中,弯腰快速搓着冰凉的手心,一边搓一边哭道:“公主伤心的时候哭不出来,得不到宣泄,就会心口疼着晕厥过去,在大昭皇宫,无人敢惹我们公主伤心。今日怎么回事?谁惹了公主,我跟他拼命。” 嚷嚷着狠狠瞪向铭恩,铭恩身子一颤:“这个,等公主醒了,我们才能知道是谁惹了公主,只是公主哭不出来,又是怎样一回事?” 采月喝一声摘星,摘星嚷道:“就该告诉他们,都知道了才不会惹到公主。我们公主八岁时生过一场大病,病好后就不会哭了,再伤心也流不出眼泪,只会心口发闷发疼。” 锦绣抱着君婼的手一紧,另一手将她的披风掩得更紧了些,抬头看向铭恩,铭恩冲她点了点头,锦绣会意,就是皇帝干的。 第24章 夜探 傍晚时雨停了,皇帝站在窗前,远远看到铭恩回来,慌忙回到书案后坐下,捧一本书埋头假装看得专注。(.)txt全集下载()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520。首发 铭恩进来时,皇帝从书后偷眼看他,就见铭恩罕见得板着脸,看不出是喜是忧,也不知她好些没有,皇帝轻咳一声,唤声铭恩,铭恩恭敬问皇上有何吩咐,皇帝又轻咳一声,问道:“雨停了吗?” 铭恩心里哼了一声,知道自己闯了祸,竟也不去瞧瞧公主,这会儿问也不问,只关心还下不下雨? 哈腰说道:“小人忧心忡忡,没有留意,这就去瞧瞧,雨停了没有。” 说着话抬脚向外,皇帝说一声等等,放下书问道:“为何忧心忡忡?” 铭恩假装没听到,出殿门气了些时候,方忍气进殿禀报:“小人在丹樨上仰脸站了许久,一滴雨水没有,想必是停了。” 皇帝没说话,依然在埋头看书,不时从书封里偷看一眼铭恩,铭恩哈腰侍立,目不斜视。 猛不防一本书扔了过来砸在头上,皇帝起身踱步到他面前,冷眼瞧着他:“让朕看你脸色,反了你了。” 铭恩扑通跪下,嘴里说着小人该死,语气却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 皇帝任由他跪着,踱步出殿门,站在丹樨之上,碧空如洗,雨后的风中带着清凉,遥望着沉香阁方向,上次因枕头跟她发作,她也没有跟朕记仇,见心性开阔性情欢快,这次应该也能释然吧? 又一想,涉及到身世,一直以为的生母原来是继母,似乎不能跟枕头风波相提并论,举步下了丹陛阶,往沉香阁方向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是朕说错了话,她该不会愿意看见朕。 进了殿门铭恩依然跪着,皇帝径直进了内室,静谧一会儿,有声音传了出来:“铭恩,你是个笨蛋,知道吗?” 铭恩说小人知道,皇帝又道:“在朕的身边伺候,就该知道揣度圣意,朕这会儿想知道什么?你猜猜看,猜不中就撤了你的左班都知太平血。” 铭恩不答,自顾说道:“这世间有人不会哭,皇上信?” 就听皇帝一声嗤笑:“高兴便笑,伤心便哭,乃是人的天性。(.无弹窗广告)[800]” 铭恩摇头:“小人问过了太医,若是曾经受过刺激,锥心的伤痛留在心中,这样的人伤心的时候便没有眼泪,只会心疼胸闷,因得不到宣泄,伤心过度便会晕厥过去,皇上听说过?” 皇帝没有说话,过一会儿一阵风般来到他面前,说声起来,铭恩忙爬了起来,皇帝两眼直盯着他,带着些紧张:“铭恩是说,公主有那样的病?” 铭恩点头:“延福宫听雨轩中,公主伤心过度晕厥过去,脸比纸还要白,嘴角流着鲜血,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皇帝趋前一步,看着他咬牙道:“怎么不早说?” 铭恩不敢直视他带着怒意的目光,低了头小声道:“既是皇上惹出来的,皇上不该去瞧瞧吗?这一下午沉香阁乱成了一锅粥,公主晕厥几个时辰不见醒来,请了两位太医,一位主张施针,另一位不敢,采月摘星拦着不让,就连锦绣也没了主意,只知道哭,若是皇上在,有个主心骨,众人也不至于失了主张。” 皇帝伸手扣住他肩:“这会儿呢?醒了?好一些?” 铭恩疼得缩着肩膀:“醒了,只是不说话,也不看人,锦绣说是不是痴傻了,公主是快活豁达的性子,生气也是一会儿就过去了,从未见过今日这样,怜兮兮的,没娘的孩子一般,造孽啊……” 铭恩一声长叹,皇帝放开他,指指他道:“说谁呢?谁造孽?” 皇上的性子别扭,不说还罢,别扭一阵,自己想通了,说不定还能去瞧瞧,自己一说出来,说不定就不去了,是公主的情形,不能等,皇上去得越早越好,太医院如何医治,皇上也能拿个主意,就算是冒险,皇上做的决定,从来没错过。铭恩壮着胆子道:“皇上,瞧瞧公主去吧。” 果然,皇帝硬声说,不去。铭恩心直往下沉,又听皇帝道:“瞧见朕,更得惹她伤心。” 皇帝看了许久的书,铭恩劝着早早安寝,总摇头说等等。漏壶指向子时三刻的时候,忽然起身大步向外,铭恩忙打了灯笼跟上,两队小黄门远远尾随。 看见沉香阁的飞檐,皇帝指了指,命铭恩去叩门。 君婼睡前喝下一盅柏子汤,摘星又熏了香,依然睡得不安稳。睡梦中自己尚小,梳着双丫髻,一身粉色宫装,与父皇母后在花园中,父皇将自己高高举起,端详着笑道:“越来越象你母后了。” 父皇背对着母后,看不到母后脸上笑容蓦然凝结,冷眼朝她看了过来,触到她惊疑的目光,笑容又浮在脸上,眼眸中依然冰冷,低头掸一掸衣襟,笑说道:“是呢,咱们的公主长大后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父皇哈哈大笑,母后踱步过来,从父皇手中接过她抱在怀中,她紧紧搂住母后双肩,扎在怀中撒娇,母后笑着,长长的广袖遮住了她的脸,她以为母后与她捉迷藏,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母后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脸。 有一次她戴了母后的凤钗,披了母后的珍珠衫,摇摇曳曳模仿母后的高贵仪态,被二哥撞见,蹲下身与她顽笑,点着她鼻头道:“婼婼长得不象母后,还没我象呢。” 说着话抱她到铜镜前,脸挨着她脸,指着镜中道:“看,快看。” 她仔细瞧着,果真是不象,母后是圆脸,她是鹅蛋脸,母后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她则是大大的杏眼,她看着铜镜,蓦然大哭起来,那会儿她还会哭,眼泪珍珠一般成串滚落,慌得二哥连忙打自己的嘴,笑说道:“二哥逗婼婼的,婼婼最象母后了,就是缩小了的母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哪里都象重生长安最新章节。” 她方破涕为笑,刮着二哥的脸看着铜镜中,”哼,明明是二哥不象,二哥象父皇。”再看一眼笑道,“我与大哥象呢,与二哥不怎么象。” 二哥黑了脸:“他不是我的大哥,婼婼以后不许理他。” 君婼便问怎么了,二哥恨声道:“他成日捉弄我,爬到树上说鸟窝中有刚孵出的小鸟,让我上去瞧瞧,我怕先生责罚,他说帮我看着,我刚上去,他一溜烟爬下去,大喊先生,先生跑过来,正瞧见我从树上下来,罚我跪了两个时辰,且被父皇申斥。” 君婼搂着脖子撒娇:“大哥顽皮,二哥别与大哥记仇。” 二哥咬牙道:“这倒罢了,今日一早更甚,突然从树丛后跳出来揪着我暴打一通,然后扯散自己头发撕烂衣衫,跟先生说是我打他,先生罚我跪了一日,父皇罚我抄写一百遍金刚经。” 君婼笑说我去找大哥,骂他去,见了大哥,大哥背对着她不理她,一连声唤着,大哥转过身,赤着一条腿,膝盖处鲜血流淌,生了锈的铁夹子卡在腿中,伤口深见骨,耳边有声音说,都是你,是你害的…… 君婼捂住双耳大叫起来…… 她蜷着身子,双手双脚不住挣动,似乎在做噩梦,皇帝伸出手,指尖轻点在她肩头,不见醒来,手掌捏住摇了几摇,依然睡着,看看她苍白的脸,拇指食指紧扣,在她额头上啪啪啪用力弹了三下,清脆的声音在暗夜里响起,不由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两眼紧盯着君婼。 君婼在睡梦中前额剧痛,疼痛着睁开眼,放开捂着双耳的手,迷蒙看着床前,一个人站在拔步床的地坪上,灯影中看不清楚,鼻端清香飘来,君婼心中一拧,闭上了眼。 心中对他愤恨埋怨,他一句话,自己从万般娇养的公主,成了没娘的孩子。二哥疼她,却不是一奶同胞,大哥从八年前,未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心中酸涨着拧得越来越紧,皇帝看她睫毛急速颤动着,两手紧紧揪住锦被,有些慌张得退出拔步床的围栏,就知道她不愿意见到自己。 忽听君婼唤一声皇上,声音涩涩的说道:“皇上对大昭皇宫的事,知道得比我还多,想问一问皇上,大昭国一夫一妻,缘何二哥比我年纪要大?我的母后又是如何死的?我的大哥腿怎么残的?为何多年不肯理我?我的二哥,知道我与他,非一奶同胞?” 皇帝没说话,看她如今情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沉默中就听公主道:“难道皇上又在梦游?” 就让她以为朕在梦游,皇帝刚要点头,猛然顿住了,既是梦游,哪能点头呢? 僵硬转身扎着手脚出了门,就听身后君婼说道:“奇怪,皇上今日梦游,竟衣衫齐整,以往都是散着头发着了中单赤着双脚……” 那样狼狈吗?皇帝脸上一热快步而走,走几步回头指一指采月:“你,随朕前来。” 采月一愣,摘星展开双臂拦在采月面前,虎虎问道:“皇上想做什么?” 皇帝瞧她一眼摇了摇头:“你太笨,知道的应该不多。还是你来,叫什么?” 采月拔开摘星的手,行礼说道:“奴婢采月。” 摘星又要阻拦,锦绣对她使个眼色摇了摇头,皇帝眼波横了过来,指一指阁内:“公主醒了,还不快去伺候?” …… 第25章 诱导 皇帝沉着脸端坐于御案后,眼眸中似藏了寒芒,刺得采月不敢直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半晌缓声开口,审案一般,问了很多问得很细,且十分刁钻,采月跽坐于锦垫上,仔细思量斟酌作答,额头汗珠涔涔而下,不敢抬手去擦,流入眼睛里辣辣得生疼,脊背上汗湿重衣,粘在身上十分难受,似受严刑拷打一般。 皇帝从公主日常起居问到每年生辰,皇后多久见一次公主,见到后言行举止如何,又问及君冕与君婼如何相处,问罢天光已亮,起身踱步片刻又坐了回去,状似随意问道:“君晔的腿为何受伤?是哪一年?公主又是哪年生的大病?与君晔受伤有关联?” 采月身子一颤,皇帝冷凝了声音:“说实话。” 采月趴伏在地上叩头:“奴婢以说实话,不过不让公主得知,公主若知道,定心碎神伤。” 皇帝嗯了一声:“你们自以为是欺瞒着她,她不知实情,便永远不会哭,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你们再护着,她也难免有伤心的时候,依朕看来,真正的心碎神伤,便是哭不出眼泪,苦痛得不到发泄,只能凝结在心中。时日久了,你以为,她的心脏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伤心?” 采月趴伏在地不肯起来,皇帝又道:“大昭国大皇子与二皇子皇位之争早晚会爆发,到时候,公主护着哪一个,都难免伤痛。” 采月一怔,直起身子抬起头来:“公主八岁那年,指着点苍山山巅上积雪,笑对二皇子说,二哥,那不是雪,是云,二哥骗我的火影之路之阴阳师的崛起最新章节。二皇子笑道,婼婼不信,爬到山巅去看。公主说母后不许,二皇子便说,夜半月明的时候,二哥带婼婼前去。公主好奇心极强,夜半果真溜出宫去,未见到二皇子,便独自上山,第二日一早,宫中不见了公主,内禁卫倾巢出动,往山间寻找。” “二皇子哭成了泪人,他只是逗公主的,没想到公主会当真,大皇子踢了他一脚,拔脚就走,他走在队伍前面,行至半山腰听到公主呼救,原来公主陷在猎人的陷阱之中,大皇子不顾一切跳下去救公主,腿被捕兽夹夹住,模糊的血肉间能看到断了的白骨,公主声嘶力竭大叫,寻声而来的内禁卫将大皇子抬了上去,其中一人说道,不赶快下山,大皇子命便保不住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公主止了哭泣,默然跟着众人回到宫中,不吃不喝也不睡,只守着大皇子,两日两夜过去,大皇子命保住了,右腿却从膝盖处截去,公主固执亲眼看着断腿被取下,抱着那一截断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醒来后不记得大皇子如何断了腿,大皇子对她说是行猎所伤,公主信以为真。” “公主大病一场半年方愈,慢慢的,便发觉公主不会哭,皇后殿下命众人不许提起大皇子因何所伤。其时大皇子已避居昆弥川玉矶岛,再未见过公主。公主每旬乘舟前往,大皇子皆不见,但公主从未间断,风雨无阻……” 采月说着已是哽咽:“有一次返回的时候起了大风,大风卷起怒涛,险些将船打翻,是大皇子的伴读世晟公子驾船追了上来,公主方化险为夷,即便如此,大皇子也未露面。” 皇帝点点头,复起身踱步,良久说声知道了,对采月摆一摆手:“退下吧。” 采月趴在地上叩头:“大皇子因公主断腿之事,求皇上勿要让公主知道。” 皇帝未知否,采月起身告退,回到沉香阁,就见阁中来了七位太医,执掌太医院的提点大人居中坐着,众人似乎刚为公主请过脉,正在讨论病情,讨论得十分激烈。 一位说针灸一位说用药,另一位说刺激泪腺,还有一位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位白胡子的捋着胡须:“依在下看,君娘子心脏较弱,若是总不能流泪,日后只怕有心绞痛或者心衰之症。” 采月一惊,就听提点大人道:“各位群策群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否则,老朽难以跟皇上交待。” 这时锦绣从内室出来,对采月招一招手,采月向各位太医行个礼,匆匆走进。 君婼靠坐在床上,瞧见采月咬了咬唇,拍一拍身旁,采月过去在脚踏上坐了,君婼攥住她手拉她坐在床上,头枕在她肩头,慢慢靠向她怀中,涩涩唤她一声,采月…… 采月抱住她泪如雨下,君婼说一声莫哭,采月已哭出声来,君婼拍一拍她的后背:“采月知道实情吧?因为采月告诉过我,万事要靠我们自己,且许久没有书信了,我每次问及,采月就顾左右而言他,采月如何知道的?” 采月抹了抹眼泪,说起赴东都前遇见的那位老妪,又说起陈皇后在联姻事件中的顺水推舟,不象亲生母亲所为,君婼靠着她,低头默然不语。 采月任由她靠着,安静陪着她,想起老妪所言,元后乃是为陈皇后所害,此事尚未证实,决意不对公主提起。 君婼靠着她闭一会眼,小心翼翼问道:“是采月,大哥既与我一母所生,为何不肯理我?” 采月不语,就听门口有人说道:“君晔并非不肯见你,他避居玉矶岛只是个幌子,他多年在外游历,朕曾遇见过他数次。” 君婼抬起头来,皇帝挺拔站着,抿唇瞧着她,只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紧张。 君婼忙忙离采月远了些,咬唇低了头,皇帝看一眼采月,采月低头退了出去,皇帝跨进拔步床围栏,站在地坪上弯了腰瞧着君婼,依然苍白着脸,双唇都没有血色,眼眸却亮的出奇,闪烁出期冀的光芒我的明末生涯全文阅读。 皇帝点点头:“有一次酒后,君晔说他厌恶大昭,我就说不如留在殷朝做官,他摇头,说大昭皇宫中有最挂念的妹妹,早晚都要回去。” 君婼的唇颤了起来:“皇上是在哄我?” 皇帝脸一板,“君无戏言。”看君婼目光中犹自惊疑,又补一句,“朕才不会为了哄你,编瞎话损了朕的威严。” 君婼低头说是,皇帝偷眼睨着她,观察她的神色,想起刚刚太医院提点所奏,侧过头向外看了看,攥一下拳下定了决心,这不会哭的毛病,朕来为你医治,总流不出眼泪,犯了心衰之症,如何统御六宫?朕的皇后,一定要身体康健才行。 打定了主意看着君婼:“公主年幼时,看着点苍山山巅上的积雪,都想些什么?” 君婼大眼睛扑闪着:“别人说是雪,我觉得是云。” “那,公主想不想上去一探究竟?” “想。” 看君婼点头,皇帝循循善诱:“那公主有没有偷偷爬上山去看看?” 君婼迷惑着,闭了双眼道:“有一次,夜半月明,我溜了出去……” 她凝神苦思,发间有汗水滴下,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她刚知道陈皇后非生母,再知道君晔断腿乃是因为她,会不会受不住?这样举措,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突然就动摇了,忐忑着捻捻手指,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嘴唇堪堪擦过君婼耳边的发丝,大声说道:“别想了,你没有上去。” 君婼唬一跳,从冥想中回过神来,定定看着皇帝:“刚刚,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皇帝有些慌,忙忙道:“君晔告诉我的,说你总对着点苍山夸口,却从不敢上去。” 君婼不服气咬一下唇:“我不是胆小鬼,既然想,我就会上去。” 闭了双眼喃喃说道:“我分明上去了,然后,然后……” 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皇帝前所未有的挫败,直起身子旋身向外,脚步飞快出了沉香阁。唤一声铭恩吩咐道:“嘱咐锦绣与采月看好了,若是想起什么,赶快请太医来。” 走几步又回头:“也要告诉朕知道。” 一回头铭恩依然跟着,顿住脚步怒目而视,铭恩忙道:“早朝的时辰到了,皇上尚未更衣。” 皇帝低低说一声混账,健步如飞,若非顾及帝王威严,只怕就要跑起来。铭恩跟在身后心想,采月告退后就提醒皇上更衣,皇上没听见一般,疾步出了福宁殿去往沉香阁,进阁的时候,自己又出言提醒,皇上说声知道了。 进去后迟迟不出,太医院诸位太医出来,也不见皇上身影。这会儿出来骂上人了,铭恩心里嘀咕着,听到前面皇帝道:“朕没有骂你。” 铭恩一愣,没有骂小人,那是骂谁?骂公主,不能啊,为了公主的事,一宵没有合眼,难道皇上自己骂自己?铭恩低了头偷笑,皇帝身后似长了眼睛,喝一声:“别偷偷摸摸。” 铭恩心中一凛,头低得勾了下去,就听前面皇帝道:“铭恩,朕似乎,又闯祸了。” 铭恩抬起头,茫然看向皇上,怎么?又闯祸了? 第26章 闹剧 皇帝那日下了早朝,突然吩咐出宫到东都各县巡视农耕,铭恩没有跟去,拎着小包袱住进沉香阁,赶也赶不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し 每日都有几位太医过来,锦绣采月摘星不错眼睛盯着,生怕她有任何闪失,看着她们紧张疲惫,君婼突然就觉得自己没用,她们跟着自己,从来都是开心的,如今却有些凄惶。 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索性闭了双目,顺着皇帝那夜几句问话的引导,任往事汹涌而来,如是几个昼夜。 四月三十夜里,君婼在睡梦中惊醒,灯光下愣愣瞧着枕头上湿了一大片,用力朝脸上抹去,一脸的泪水。 她在睡梦中都想起来了,循着皇帝的诱导,一点一滴,原来,大哥的腿因她而残,大哥伤愈后拄着拐杖来探望她,对她说过:“婼婼不要自责,只要婼婼安好,要了大哥的命也愿意,何况区区半条腿?” 大哥又说:“大哥喜欢婼婼,大哥厌恶婼婼的母后,日后便不见婼婼了,婼婼勿要怨愤大哥。” 原来如此,大哥并没有责怪自己,只是自己陷入自责的泥潭,固执得选择了遗忘。悄悄得不惊动任何人,闭了双眸任泪水一次又一次淌满了脸。 四更天的时候下了床,漱口后含一颗糖霜,静静得敷脸。 锦绣醒来时,看君婼坐在绣墩上,一脸轻快瞧着她,呀一声喊了起来:“采月,摘星,公主好了,公主下床了。” 君婼微笑起来:“快要饿死了,有吃的吗?” 摘星忙说有,献宝一般一样一样端了来,香玉糍,米璨,桃心小点,时令瓜果,绿绿的凉拌菜,还有几盅清粥,搓着手道:“公主尝尝。” 采月为公主布着菜,悄悄察言观色,是否想起了往事?想起来多少? 公主安静用膳,似乎这些日子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用过膳在廊下踱步,铭恩过来含笑说道:“公主今日该亲蚕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君婼换了衣衫,出沉香阁往亲蚕宫而来,一路清风扑面,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鸟儿在树丫间啁啾鸣叫,活泼轻快,君婼展眉笑了起来。 登上亲蚕宫的石阶,能望见观稼殿前的田地,刚冒出头的禾苗柔嫩浅绿,与亲蚕宫周围的桑树林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800 君婼深吸一口气进了亲蚕宫,为了通风亲蚕宫所有窗户大开,罩了碧色窗纱以防蚊蝇,阔大的地面上一排排竹架上架了竹箕,两位尚宫并几位专事亲蚕的女官恭敬迎候君婼,蓉娘子正瞧着竹箕上的蚕种,君婼进来的时候,听到她呀了一声,笑道:“蚕蚁出来了重生长安全文阅读。” 君婼摆摆手让众人免礼,兴冲冲走到蓉娘子身旁,就见比蚂蚁还小的黑点均匀洒落在竹箕底部的富阳土纸上,仔细瞧着,见轻轻蠕动。 有宫女抬了桑叶进来,拿剪刀剪碎,均匀洒入竹箕,君婼一个一个架子挨个看着眉开眼笑,大昭并不养蚕,只因她喜欢,二哥便从殷朝为她带蚕种回来,每次只能存活几只,今日瞧着大殿中一排一排的架子,听着细细的蚕食桑叶的声音,轻快笑了起来,连日来的愤懑一扫而光。 君婼全心投入,早睡早起,一整日呆在亲蚕宫,亲自拿软毛刷将蚕蚁从纸上移到桑叶上,每隔一会儿补桑叶,不嫌脏污亲自动手处置蚕砂,拿了笔墨仔细记录。 两日后蚕蚁身上的细毛退去,黑褐色的身子渐渐发白,七日后变为青白色,休眠一日后蜕第一次皮,君婼的记录中,蚕蚁改为蚕宝宝。第一次蜕皮后,蚕宝宝吃桑叶的声音越来越大,站在殿中,耳边沙沙作响,有一次外面下大雨都没听到。亲蚕的女官说这叫做二龄蚕,待五龄后就要结茧吐丝。 想着蚕宝宝两岁了,君婼雀跃不已,挨个走过竹箕一一观察,低了头仔细记录,仔细问身后女官养蚕的学问,问来问去犹觉不够,便去龙章阁找一些养蚕的书籍来看。 来到龙章阁,礼亲王迎面而来,看到君婼愣了愣,拐进小道旁躲避,君婼唤一声笑着迎了过去:“不认识我了?怎么瞧见了还躲着?三月不见又长高了。” 礼回头瞧一眼身后跟着的几位妇人,抿一下唇过来行礼,君婼笑着回礼,问道:“王府里都好吗?” 礼笑说都好,君婼点点头:“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礼笑道:“到龙章阁找几本书看,皇兄特准的,许我进龙章阁。” 君婼笑道:“巧了,我也上去找书,那就一起吧。” 礼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君婼笑道,“怎么?已经去过了?”说着话压低声音,“龙章阁有大昭国的贡茶,青竹雪花茶,想不想上去尝尝?” 礼往身后看了一眼,其中一位夫人轻咳一声,君婼正眼一瞧,心中不由起疑,这些人虽着宫人服饰,神色间却没有寻常宫人的恭敬,而是带着倨傲,其中一位涂脂抹粉的更是奇怪,瞧着她上下打量,目光放肆且带着几分嘲弄。 君婼绕过礼向几位妇人走去,笑道:“怎么?礼亲王府上的下人如此无礼,见了我竟不拜见?” 几位妇人交换个眼色,齐齐拜了下去,那位妇人下拜的时候,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些勉强的意思。 君婼看向锦绣,锦绣走了过来,笑问道:“请问各位的姓名年纪,出宫前都在何处伺候?” 几位妇人一愣,礼跑了过来,笑对君婼道:“嫂子,就是常跟在我身旁伺候的,别吓着她们。” 君婼摇摇头:“既是常在礼身旁伺候的,礼便说说,她们姓甚名谁,在六局中是何职衔品阶。” 礼指着几位妇人稍作迟疑,君婼唤一声摘星:“请左班都知拿了宫中名册,一一核对,看看礼亲王说得对。” 摘星带着两名宫女拔脚就走,礼唤一声等等,瞧着君婼,突然大声道:“我思念母后,进宫乃是为了探望母后。” 君婼指指几位依然屈着膝的夫人:“她们呢?” 礼未说话,其中一位妇人轻咳一声,站起身对君婼道:“妾乃是钦定一品护国夫人。” 那位涂脂抹粉的也站直了身子:“我们特意进宫来探望上圣皇太后,没有病中不许探望的道理仕途天骄最新章节。” 君婼点点头:“那就请了皇命,大大方方进宫探望,何必乔装改扮偷偷摸摸?” 众人语塞,礼在一旁道:“嫂子,是我做的主,趁着皇兄不在宫中,瞧瞧母后去,嫂子也知道,皇兄这人六亲不认……” 君婼喝一声住口,逼视着礼道:“皇上若六亲不认?礼能如此轻易将人带进宫中?” 礼避开她的目光低了头:“自然,皇兄对我很好,母后如今形同圈禁,乃是皇兄不孝。” 礼的声音大了起来,抬头无畏看着君婼,几位夫人脸上也现出忿忿之色。 君婼看着众人,咬了咬唇,我若是皇后,一声令下将她们押在宫中,便自行定夺,眼下只能先将她们稳住。 看一看身后跟着的人,双方人数差不多,不如将计就计前往庆寿殿,那里有上百名内寺所卫看守,对付这几个人该是轻而易举。 略略思忖后笑道:“礼孝心嘉,走吧,我陪着各位前去探望上圣皇太后。” 一道来到庆寿殿,郑司赞正攀着石栏往外观瞧,瞧见礼亲王展眉一笑,再一看他身旁的君婼,不由愣了愣。 内寺所押班过来行过礼,手臂一伸挡住君婼去路,恭敬说道:“君娘子还请留步。” 君婼笑道:“礼亲王为何以通行?” 押班一低头:“君娘子容禀,皇上下令,礼亲王与睿郡王在宫中通行无阻。” 君婼心中明了,是以,她们找上了礼,目光礼身后的众位夫人,笑问她们呢?押班道:“只有礼亲王一人进。” 君婼笑道:“这几位是乔装的诰命。” 押班愣了愣,给身后卫兵使个颜色,就见两位卫兵飞一般走了。 不大的功夫,铭恩与内寺所监匆匆而来,一行卫兵将几位夫人团团围住,君婼看向铭恩,铭恩轻轻点头,君婼心下一松,为今之计,先将她们困在宫中,待皇上回来再做定夺。 郑司赞站在丹樨上瞧着君婼身旁侍立的锦绣,眼底掀起惊涛骇浪,锦绣遥遥冲她招手,心说郑姐姐真倒霉,怎么偏偏来了庆寿殿伺候?上圣皇太后被困,她岂不是也被囚笼中?虽说这后宫就是个樊笼,好歹地方大一些。 二人遥遥相望,各自打着不同的主意。 几位夫人中那位浓妆艳抹的最为放肆,朝卫兵手中刀剑冲撞过去,嘴里嚷道:“反了你们了,也不瞧瞧你们围着的是谁。” 僵持中,礼扶着上圣皇太后走出庆寿殿,上圣皇太后居高临下站着,手中龙头拐砸在汉白玉栏杆上,哐当哐当作响,声如宏亮说道:“天圣皇帝将老身囚禁,是为大不孝,今日便豁出老命,让天下皆知老身之不幸。” 说着话挥着龙头拐冲下丹陛阶,举拐砸向内寺所监:“今日老身拼了,与尔等竖子同归于尽。” 上圣皇后太后疯了一般,内寺所监被砸得眼冒金星,其余人不敢硬拦,上圣皇太后又砸向带头的押班,内寺所卫群龙无首,面面相觑不敢行动。 锦绣怕伤着君婼,护着她连连后退,君婼看着疯婆子一般的上圣皇太后,唤一声铭恩,他是左班都知,职衔最高的中官,虽说是不管事的虚衔,此时站出来喝一声,也能稳住局势。 却不见铭恩身影,张目四顾,就见铭恩抱了头一溜烟小跑,逃命一般跑得远了。 第27章 饕餮 君婼叹口气,上圣皇太后是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若非铭恩跑得快,早就被龙头拐砸在头上。.热门小说只是这铭恩,今日怎么如此没种,难道因皇上不在宫中,他被打回原形,变回一只没虎威假的狐狸? 上圣皇太后一通发威,指着被打得晕倒在地的内寺所监与值守押班喝道:“放几位夫人出宫去,谁敢阻拦,就是他们的下场。” 内寺所卫纷纷后退,眼看着这些诰命就要扬长而去,她们一旦出宫,皇上不敬太后的恶名便会传遍朝堂内外,势必对刚登基的皇上不利。 君婼向礼看去,礼叉着手曳着袖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一急之下说一声慢着,上圣皇太后朝她看了过来,轻蔑一笑:“别以为你养几只蚕,你就是皇后了,此处没你说话的份,给老身速速滚走。” 从未有人敢跟君婼说过这样不敬的话,一个滚字让她怒从心头起,指指众位内寺所卫道:“皇太后发疯打死了人,还不将她拖回去?” 众人迟疑间,上圣皇太后举着龙头拐朝她冲了过来,锦绣伸臂一拦,硬生生挨了一杖,疼得双泪直流。 摘星是火爆脾气,瞧着上圣皇太后不依不饶,又朝公主打了过来,撸袖子招呼一声冲了上去,一低头顶向上圣皇太后腹间,上圣皇太后四仰八叉倒了下去,大声喊着来人。 郑司赞带人冲了过来,锦绣忍着疼伸臂阻拦:“郑姐姐,劝太后回去吧,这样闹,实在不成体统。” 郑司赞一声冷笑,回头使个眼色,身后宦官宫人涌了上来,庆寿殿人多,君婼带的人少,眼看混战不避免,一干内寺所卫站着不动,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不知该帮着哪一方。 君婼喝一声住口,没人听她的,都撸袖子朝对方冲了过去,上圣皇太后扯着嗓子喊,打死她们,都打死她们…… 喊着喊着换成了放开我,放开老身……君婼越过人群,就见铭恩去而复返,指挥着几名内寺所卫架起上圣皇太后,将她抬上了丹樨,郑司赞听见情势不妙,喊一声住手,摘星许久不曾打架,正打得兴起,不容对手喘息,喊一声接着打,双方又混战在一处。 混乱中两位孔武有力的婆子大步过来,横身挡在双方中间,喝一声住手,众人耳边嗡鸣,都停了下来。 久未露面的皇太后搭着一位宫人手臂,缓步走了过来,一身缁衣面容慈和,柔声说道:“这是殷朝大内,不是市井街巷,成何体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xt小说下载/” 指一指丹樨上,“将上圣皇太后放下。”又瞧一眼众位夫人,夫人们忙忙下拜,皇太后笑一笑说道,“你们想着上圣皇太后,孝心嘉,你们也瞧见了,这样的疯癫之态,见人就打,唉,造孽啊……”一脸悲悯看着地上满头是血的内寺所监和押班,叹一口气道:“还不快抬回去治伤?” 丹樨上上圣皇太后又嚷了起来:“老身没有疯,老身被囚无计施,今日好不容易……” 皇太后声音突然突然拔高,仰头瞧着丹樨朗声道:“姐姐说得越多,越显疯癫之态。” 上圣皇太后住了口,皇太后笑了一笑,“没有疯子肯承认自己疯癫重生长安。”回首慈和瞧着众位夫人,摆摆手道,“都回去吧,听到的看到的实话实说,三缄其口则更好,老身会请求皇上,饶恕各位贸然进宫之罪。” 那位浓妆艳抹的夫人喊一声太后,脸上带着不服,皇太后笑了一笑:“原来是夏夫人,多年不见,依然是青春貌美。” 夏夫人得意抹一抹鬓角,皇太后笑道:“想当年,夏夫人因是胡姬所出,多年不许入宫。” 夏夫人面现悲愤之色,她那个贵为皇后的长姐,从不将她放在眼里,先帝崩后,突然与他们家热络起来,想来是几位姐妹都不在东都,两位兄长一位流放一位胆小怕事,长姐方想起有她这样一门亲戚。 皇太后摇摇头,笑问:“贵府上大姑娘定亲了?承国公家小公子不错,不如结一门亲事。” 自家姑娘心高,之前瞄着俭太子,如今又盯上了皇上,上次进宫回府后大病一场,闹着要做姑子去,传言沸沸扬扬坏了名声,竟无人肯再上门提亲,悄悄求过上圣皇太后,上圣皇太后不知怜悯,竟连声骂姑娘无用,做娘的十分心酸。今日若是能求得皇太后指婚嫁入国公府,虽不如进宫显赫,也算得上一门好亲,夏夫人噗通跪了下去:“求皇太后为小女赐婚。” 皇太后笑说准了,夏夫人喜滋滋站起,招呼几位夫人道:“咱们走吧。” 回头瞧一眼庆寿殿,哼,嫡亲的长姐,都不如皇太后为我们打算,我为何要冒险管你的闲事? 总算走得干净,皇太后抚一下额,朝呆立的礼招一招手,礼走了过来,皇太后手抚上他肩头,带几分嗔怪道:“你这傻孩子,怎么为虎作伥?上圣太后毒杀了你的母妃,你皇兄想为你报仇,她是堂堂太后,没有真凭实据,处置了她难堵天下悠悠众口,是以将她囚禁。” 礼挣脱她的手喊道:“我不信,母后传话说想我了,我才进宫探望,且母后一直厚待我。” 皇太后叹口气:“傻孩子,她与你亲近,就为挟制你与皇上抗衡,她今日利用你的孝心,将外命妇带进宫中,乃是为了让她们给朝官传话,好让他们弹劾皇上,逼着皇上对她解禁。” 礼拼命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皇太后更加慈和:“礼去翻看内寺所档记,你母妃的遗体勘验记录十分详细,只是孩子,不心切报仇,一切都听你皇兄的才是。” 礼哭着跑了,铭恩打发几个人跟着,皇太后瞧向君婼,君婼忙忙福身下去,低头道:“今日是妾多事。” 皇太后一脸倦怠:“好孩子,你做得很对,瞧瞧今日闹出的笑话,乡野百姓都得笑话咱们。见宫中不一日无主,你用心养蚕等着册封为后,好生辅佐皇上。” 君婼心中一暖,过去扶住她的手臂,皇太后自嘲一笑:“我是个窝囊废,别看刚刚像模像样的,其实心里哆嗦两腿发颤,不过为了自己的儿子,只得端出皇太后的威风,唉……九十七日未见过我的儿了……” 皇太后长声叹息,君婼心有戚戚,扶着她一直送到宝慈宫。 夜里就寝前,锦绣吊着胳膊对君婼道:“今日皇太后变了一个人般,奴婢觉得奇怪,日后不不防。” 君婼笑道,“你呀,看谁都觉疑。” 锦绣没吊着的手臂挥了挥:“公主没见过德妃昔日在宫中的模样,畏缩怯懦,宫中宴饮的时候,总是低眉顺眼,轻易不肯开口,宸妃总嘲笑她胆小如鼠。” 君婼想了想:“其时宸妃霸道皇后蛮横,也许是为了自保。” 锦绣沉吟道:“公主言之有理,昔日虽宸妃受宠,先帝隔三差五也往德妃宫中,宸妃每次都咬牙切齿摔东西责打宫女,有一日夜里问起皇上,为何放不下德妃,皇上笑道,爱妃虽花样百出,德妃柔和顺从,再说,她也为朕生下一子,因命数不好送往皇陵,朕总觉得亏欠于她仕途天骄。” 君婼点头:“那便是了,不提了,想起今日一场闹剧,就觉得头疼,锦绣也早早歇息,好好养伤。” 锦绣站着不动:“公主,皇太后轻易不出宝慈宫,怎么宫中之事样样皆知?还有那两个高大魁梧的婆子从何而来,实在成谜。” 君婼打个哈欠摆手道:“睡了睡了,明日一早看蚕宝宝去。“ 蚕至三龄的时候,身体已经白白的长长的,只是尚不够胖,君婼眉开眼笑看着,耳边是更加响亮的沙沙声,在她听来如同天籁。 依然挨个走过竹箕一一观察,低了头仔细记录,走一半有些累了,抬起头揉了揉脖子,隔窗瞧见对面观稼殿外丹樨上静静立着一人,头戴白色绢纱翼善冠,身穿团龙绣月色长袍,有风吹过,鼓荡起轻薄的衣衫,飘飘摇摇得摇曳出临仙之姿。 有风吹过,带来他清凉的气息,君婼遥望着,皇上,何时回来的? 站立着的人身形忽动,下了丹陛阶,朝亲蚕宫而来。 君婼心中一跳,低头间耳边有声音响起:“朕,来瞧瞧禾苗长势。” 君婼舔舔唇,不敢抬头看他,只问道:“长势,好吗?” “好。”皇上痛快作答,“宫内宫外都很好。” 君婼哦一声,没了言语,静谧一会儿,皇上问道:“这样多的蚕,公主一一取了名字?” 君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太多了,取不过来。” 皇上一声轻笑,君婼笑道:“不过,其中几只个头最大的,取了名。皇上来看……” 说着话走到大殿中央最高的竹箕旁,食指伸出去挑起一只:“这只特别能吃,除去休眠蜕皮,不停的吃,个头也最大,取名饕餮,皇上瞧瞧?” 食指伸到皇上面前,皇上瞧着那蛹动的虫子,骤然后退数步。君婼笑出声,果然是害怕虫子,举着饕餮追了上去:“皇上别怕,皇上瞧瞧嘛,多爱啊。” 皇上定住脚步,拧眉道:“谁怕了?朕才不怕。” 愣愣看着君婼举到眼前,猝然别过头去,强硬说道:“朕不是怕,朕只是觉得,恶心,很恶心。” 君婼见好就收,拈着饕餮放了回去,轻笑道:“那,我跟着皇上,去瞧瞧禾苗长势?” 皇上忙不迭点头,逃一般出了亲蚕宫,摇头自语道:“蚕吃桑叶的声音,竟如此惊人。” 君婼笑道:“所以才有蚕食鲸吞之说,除去休眠蜕皮和偶尔的休憩,牠们一直在吃,方能迅速长大。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再过半月,牠们的寿命也便终了。” 君婼说着话,声音低了下去,十分难过。皇上看她一眼,摇头道,“蚕的使命如此。”又看她一眼,声音柔和了些,“不必难过。”似乎依然难过,搓一下手指向田间,“禾苗稻苗麦苗,分得清楚?” 君婼抬头看了过去,便忘了伤心,跃跃欲试说道,“妾猜猜看。”想了一会儿,歪头看着皇上,“皇上猜猜,妾能说对?” 皇上笑了起来:“怎么,自己认不出,又要将朕一军?” 第28章 蚕祸 君婼照旧每日前去亲蚕宫,皇上也每日前来观稼殿,或清晨或黄昏,一个隔窗一个凭栏两两相望,只是谁也不主动到对方身边去。(.好看的小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千千)乐—文 这日一早,君婼踏上亲蚕宫石阶,心想,今日皇上来?只要瞧见皇上身影,我就厚着脸皮过去。攥一下拳给自己打气,一定,一定要过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咳,抬头望过去,皇上立在丹樨上看着她,动了动唇没说话,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君婼笑着先开口:“皇上,禾稻又长高了吗?” 皇上点点头,意思是高了,便问君婼:“公主的蚕呢?” 君婼笑道:“已经是四龄蚕了,再过八/九日,就要作茧了。” 君婼笑着又惆怅起来,惆怅着说道:“皇上进去瞧瞧,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十分爱呢。” 话语里含着些撒娇央求,皇帝拼命摇头,想想都恶心,上次为了跟她说几句话,才强忍着恶心进去的。 君婼说声皇上稍等啊,迈步进了大殿,听着沙沙沙的声音,看向竹箕,竹箕的桑叶已被蚕儿吃去大半,心想今日宫女们勤快,添桑叶比以往早些。 唤一声饕餮,来到大殿中央,因饕餮体型巨大,总挤压别的蚕儿,君婼亲手为牠编一只小小的竹箕,将牠单独放置,过去瞧一眼,饕餮懒懒得躺着,身子底下桑叶一口未动,君婼手指碰一碰牠,笑道:“夜里忙着吃,晨起贪睡不是?” 将饕餮藏在掌心,跑出去握着拳道:“皇上猜猜,妾掌心里是空,还是实?” 皇帝说声孩童把戏,带几分勉强开口道:“空的。” 君婼将手伸到他面前,缓缓展开手掌,眯了眼看着他笑,皇帝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又长又大又胖又白的肉虫子,忍不住低叫一声,君婼作势拂过皇上衣袖,笑道:“放在皇上肩头了。” 皇上拧着脖子看向自己肩头,看不太清楚,用力抖几下看向脚下青砖,没见有虫子踪影,一脸紧张瞧向君婼,君婼依然眯着眼笑,皇上抓起她手掰开手掌,空空如也,又看向自己肩头,望一眼周围的宫人,声音压得很低:“快拿下来,朕承认害怕,行了吧?” 君婼另一只手掌松开,饕餮正静静躺在掌心,皇上松一口气,瞧着君婼无奈笑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次的笑容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敷衍,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若春阳初升,温暖而朝气蓬勃,君婼笑容凝住,顷刻又笑了起来星空霸神。八零电子书/ 皇上指指她掌心:“快,将虫子放回去。” 君婼点头:“嗯,小家伙也饿了。” 将饕餮捧在掌心进了殿中,就觉周遭有些异样,唤一声郑尚宫道:“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郑尚宫说声是啊,举步往竹箕中看去,一看之下心惊不已。君婼回过神:“郑尚宫,这样寂静,怎么没了蚕儿吞食桑叶之声?” 如今蚕儿已是四龄,食量惊人,平日站在殿中,耳边沙沙之声不绝于耳,若风过松涛,一浪接着一浪从不断绝,这会儿为何如此寂静? 郑尚宫喝一声司记司言,有四位女官疾步走进,郑尚宫指指竹箕内:“如何一回事?你们不要命了?” 众人心头一阵惊跳,另一位薛尚宫也跑了过来,看着竹箕内呀得一声,君婼满怀期冀看着她:“薛尚宫,是蚕儿提前休眠了吗?” 薛尚宫摇头:“蚕儿生病了,郑尚宫,我瞧着,瞧着象是……” 君婼扶住身旁廊柱,央求道:“再仔细瞧瞧,昨夜里我还来过,都好好的。” 郑尚宫板着脸一一观瞧竹箕,突然厉声道:“蚕砂发稀,定是吃了沾水的桑叶,查,查今日早起的桑叶。” 君婼身后摘星啊的一声,慌忙问道:“郑尚宫,蚕儿吃了沾水的桑叶,就会生病吗?” 郑尚宫点点头:“不错,蚕儿的桑叶不能沾水,是以宫女们采摘桑叶都在午后,就是为等着晒干露水,若是早起所采,便要一片一片擦干后晾晒。” 摘星扑通跪了下来:“公主,是我,我也喜爱这些蚕儿,特意早起摘的桑叶……” 君婼说声住嘴,怀着期冀看向郑尚宫:“郑尚宫,还请尽快设法医治。” 薛尚宫脸色灰败:“蚕儿一旦吃了带水的桑叶就会拉稀,一拉稀多半都会死去,无药医。” 君婼咬了唇看向摘星,摘星一把揪住她裙摆:“公主,公主莫要伤心,公主不能伤心,是奴婢该死,奴婢听了一位宫女的话,说蚕儿吃早起带露水的桑叶,长得最快,吐出的丝也最好,金黄透明,是奴婢愚蠢……” 君婼手指紧抠着廊柱,看着竹箕中蔫头耷脑的蚕儿,摘星的声音很近,近得有些聒噪,又很远,远得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些守护了近一个月,就快要结茧吐丝的蚕宝宝,都要死了,有的蚕儿身体已迅速萎靡下来,君婼手指挑起一只,蚕儿不若以前一旁攀着她指尖,而是软软得滑了下去。 君婼眼泪成窜滴落下来,皇上在外久候君婼不至,以为她沉迷那些蚕儿,摇头一笑便要离去。 殿内摘星跪着央求君婼不要伤心,采月紧咬了唇,怀疑的目光扫过殿中每一个人,锦绣从惊呆中回过神,奔出殿门,一眼瞧见皇上正沿石阶向下,大喊一声道:“不好了,蚕都死了。” 皇上身形顿住,转过身看着她,锦绣福下身去,皇上顾不上理她,疾步上了石阶跑了起来,冲进殿中看向君婼。 君婼喊一声皇上,扑过来一头扎进怀中泪如雨下,皇帝扎着两手往后躲了躲,怕摔着君婼,又忙往前靠了靠,君婼一把抱住他,嚎啕出声。 皇帝手足无措,举着双手任由她抱着,她的泪水滂沱,滴滴落在他胸前团龙绣上,透过锦衣打湿他的心口,令他心绪浮躁,一阵一阵湿热着难受。 缓缓放下两手,依然不知该放在何处,压下心浮气躁努力想了一想,他的神驹追风每狂躁时,他一手抚着马鬃一手抚着耳朵,追风便能安静下来上荒全文阅读。 一手抚上君婼脖颈,一手捏了捏耳垂,君婼依然嚎啕着,将他越抱越紧,哭着哭着摇了起来:“皇上,蚕宝宝都死了,死了,皇上,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皇上扫一眼竹箕中蚕儿,有的已经僵死,在他眼中只是恶心的虫子,君婼爱若珍宝,君婼爱若珍宝的蚕儿死了,怎么办?朕也不能令牠们复活。 一眼看到身旁小箕中的饕餮,正欢实扭动着身子,忍着恶心伸出手指,触到绵软冰凉的蚕体,忙缩了回来,怀中君婼哭得更凶,咬了牙闭了眼摸索着,将饕餮捏在手中,唤一声君婼。 君婼听不到,依然在哭,皇上捏住饕餮在她脸上蹭了蹭,君婼哭声顿了一下,皇上忙道:“君婼快瞧瞧,饕餮好好的,饕餮没有生病,也不会死。” 君婼松开皇上,鞠了两手,皇上将饕餮放在她掌心,君婼挂着眼泪笑了一下:“饕餮没有吃带露水的桑叶,饕餮很聪明。” 皇上忙忙点头:“是啊,别哭了,还得照顾饕餮呢,别的蚕儿也不会都死,还会有活着的……” 提起别的蚕儿,君婼眼泪又落了下来,皇上抿一下唇:“饕餮还在君婼掌心,小心别捏死牠。” 君婼小心翼翼捧着停了哭泣,皇上拿过小箕:“牠饿了。” 君婼慌忙将饕餮放了进去,耳边传来沙沙之声,皇上将小箕放在君婼手心,小心说道:“捧好了,别摔着。” 君婼低低嗳了一声,虽依然垂着头,总算不哭了,皇上松一口气,将她护在身后,转身看向殿中众人。 转身间,眼眸中暖意冷却,凝结成冰,带着刺人的锋芒,众人慌忙跪下,郑尚宫声音打颤,简短禀报了始末。 皇上指了指摘星正要发落,袖子被身后的人扯了一下,顿了顿沉声问道:“能想起那宫女的模样?” 摘星摇了摇头,皇上咬牙道,“就知道你愚蠢,蠢不及。”身后的人手指头碰一下他的手掌,吸着鼻子说,“摘星是我的人。” 皇帝点点头:“摘星便由公主发落。” 殿门外有人冲了进来,瞧着竹箕中的蚕儿泪眼婆娑:“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死了?” 皇帝看一眼竹箕旁梨花带雨的女子,微微侧头看向刚从观稼殿赶过来的铭恩,铭恩小跑步趋前大声道:“皇上,是蓉娘子。” 蓉娘子愣住,心中升起恨意,刚刚在殿门外看得清楚,皇上虽没有抱她,却任由她抱着,将眼泪鼻涕糊在龙袍上,别扭笨拙得哄她不算,竟然,竟然忍着恶心捏起一只蚕,蚕死了,不追究她的罪责,连她的婢女也轻易绕过。 为什么?就因为她生得美?皇上为皇子时,就常有美人主动献殷勤,后来贵为太子,身边更是美女如云,比她美的大有人在,从未见皇上动过一下眼皮。本以为皇上天生冷情,他为何会对这公主动容? 再想一想自己,本是名门之后,忍辱与那江湖粗野女子婉婉称姐道妹,来到皇上身边三年多不得眷顾,一直忍着,盼着日久生情,此时方知,皇上对自己见面不识,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谁。 蓉娘子咬了牙跪倒在地:“蚕死事小,君娘子亲蚕失败事大,妾为君娘子求情,请皇上从轻发落。” 她一句话,大殿内陷入静谧,郑尚宫与薛尚宫对视一眼,看向正低头记录的两位典记,刚刚殿内一团乱,蓉娘子一言提醒,都想了起来,君娘子亲蚕失败,依据祖制不能册封为后。 第29章 移祸 采月看向蓉娘子,幕后黑手会不会是她? 蓉娘子跪着低着头,一副柔弱的娇态,采月紧张看向皇上,一切,都指望着皇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起舞电子书()| 君婼手指从皇上身后绕到身前,点一点他掌心,小声道:“妾都快伤心死了,还要责罚吗?” 指尖稍点即逝,皇上索性将手背到身后,想着她再点的时候,也方便些,等一会儿不见君婼再点,又将手移到身前,心想她手臂从背后绕过来的时候,感觉也很好。 大殿中静得怕,蓉娘子悄悄抬眸,偷眼看向皇上,皇上嘴角噙一丝笑意,敛眸不知在想什么,蓉娘子又唤一声皇上,声音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皇上抿一下唇哂笑:“你倒是明白,只是,你为何到此?” 冰冷的声音中带着讥嘲,依然是敛着双眸没有看她,两手又悄悄背到身后,蓉娘子忙道:“妾幼时,家中是蚕户,十分怀念跟着爹娘养蚕的时光,便求了君娘子,一起过来帮忙。” 皇上没有说话,看向郑尚宫,下巴朝两位典记一扬,郑尚宫会意,过去从二人手中将档记抽出,皇上唤一声铭恩,铭恩接过去,嗤拉一下撕作两半,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笑道:“小人这就烧了去。” 两位典记惊呼不,在郑尚宫凛然的目光中捂住了嘴。 皇上笑笑言道:“蚕死了,再养一茬就是,这次活下来的,送到沉香阁,给公主养着玩儿,至于下一茬……” 目光扫向众位女官:“传旨意下去,一二品外命妇都进宫来。每人分管一个竹箕,谁的竹箕出了差池,褫夺诰命。” 侧脸看向蓉娘子,蓉娘子心中悚然一惊,这似乎是皇上头一次正眼瞧自己,没有她在梦中渴盼的欣赏怜惜,连看向众女官的冰冷都没有,只有漠然,无视的漠然。 皇上冷冷开口:“你既擅养蚕,下一茬亲蚕事务便由你来掌管,命妇们谁出了错,你都要连带受罚。” 蓉娘子呆愣愣磕下头去,僵硬说妾谨遵皇命,心中又苦又凉,那些外命妇都不是好惹的,回头都得推到我的头上,我又不是未来的皇后,尚宫女官不会象上次那样尽心,说不定还会暗着欺负,就算流云阁全体出动,人手也不够,不得累死我吗?养好了是君娘子的风光,养不好全是我的罪责我家农场有条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老天爷,妾冤啊,妾不该听信上圣皇太后的撺掇,破坏君娘子亲蚕,想着想着又恨上了,都怪她,原来皇上身边只有我和婉婉,她偏偏要从大昭嫁过来,亲蚕上不能将她如何?还要另外设法。 没人理睬她,都在忙着收罗存活下来的蚕儿,君婼亲自捧着竹箕,竹箕里每增加一只,便掉一次眼泪,皇上在她身后跟着,看她掉一次眼泪,便升起一次碾死那些虫子的冲动。 君婼一哭再哭,两眼红肿得烂桃一般,皇上忍无忍,夺过她手中竹箕扔给锦绣捧着,粗声硬气道:“随朕出来。” 看君婼不动,挑眉道:“怎么?敢抗旨?” 君婼方抽抽嗒嗒挪动脚步,来到殿门外,皇上深吸一口气,看着她道:“蚕死了,你哭,蚕活着,还是哭,为何?” 君婼吸几口气,抽噎着说道:“死了伤心,活着高兴,都是要哭的。” 说到哭字,眼泪又刷刷刷淌了下来,皇上捻捻手指:“能流眼泪了,不会再心悸心衰,挺好。” 又看一眼君婼,转身大步走了,转瞬下了石阶,也没往观稼殿,径直越行越远。 铭恩小跑步追了上去,壮着胆子道:“皇上,就又走了啊?” 皇上顿一下脚步,侧头看着他:“她啼哭不止,朕想碾死那些虫子,又想大声吼她,再不走,就忍不住了。” 铭恩小声嘟囔:“皇上这是心疼了啊。” 皇上摇摇头:“心没有疼,君婼会哭了,她的心也不会那么疼了。” 铭恩叹口气,皇上啊,此心疼非彼心疼啊。 皇上治国谋天下,乃是经天纬地的英主,十二岁回东都短短两日,结识数名高官之子,其后悄悄互通信息。 俭太子淫逸骄奢,皇上十六岁,就掌握了俭太子与其门下许多罪证,对俭太子不满的朝官多番弹劾,先帝为护着俭太子,在皇上十七岁的时候,被逼无奈召皇上回到东都,封王赐府。 其后三年秘密筹谋,竟寻到俭太子非先帝亲生的铁证,先帝赐死俭太子后一病不起,上圣皇太后妄图掌控皇上未遂,联络俭太子旧部阻碍皇上入住东宫,皇上夜里潜入紫宸殿,逼迫先帝下了圣旨,入东宫后,上圣皇太后疯狂反扑,在朝堂上孤立皇上,先帝的病情瞒着皇上,皇上在先帝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带人冲进紫宸殿,兵不血刃顺利即位。 其中惊心动魄,铭恩并没有亲眼瞧见,只知皇上与身边护卫幕僚追随的臣属们,连续几个昼夜没有合一下眼。 铭恩哈腰跟在皇上身后,想着这几年的种种,不由感叹,皇上雄才大略智谋过富,于这男女情/事上却分外迟钝,有句老话,人不得全瓜不得圆,大概便是这个道理。 铭恩想着低声问道:“皇上果真不认得蓉娘子?” 皇上嗯一声:“她和婉婉很象,朕分不清谁是谁。” 铭恩哭笑不得,皇上为王爷时,几位幕僚看皇上喜爱萧夫人,因她罗敷有夫苦苦隐忍,便寻得神态上有几分肖似萧夫人的许婉,设计遣刺客在客栈中谋刺皇上,许婉舍命相救,被刺伤手臂,皇上问许婉要何赏赐,许婉便说身世孤苦,愿意追随皇上,皇上将她带回王府,待若上宾,命府内下人以姑娘呼之。 其后众人看皇上只是待许婉客气,并无半分男女之情,又寻来与许婉性子南辕北辙的秋蓉,秋蓉柔弱顺从,一副娇媚之相,谎称是许婉的表妹,前来投靠许婉,皇上也准了霸剑神尊全文阅读。 明明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皇上竟然分不清谁是谁,唉…… 铭恩没再说话,皇上突然开口问道:“为何称呼她为娘子?” 铭恩忙回道:“是上圣皇太后的吩咐。” “多事。”皇上随口说道:“这些日子繁忙,倒忘了婉婉,君婼住坤宁殿后,封婉婉为郡主,为她寻个中意的男子,嫁了吧。” 铭恩答应着:“那蓉娘子,不,蓉姑娘呢?” 皇上脚下加快:“这次亲蚕,若能一只蚕儿不死,令君婼开颜,瞧在婉婉面上,让她跟着婉婉出宫。” 铭恩答应一声,皇上皱了眉头:“后宫中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以后铭恩请君婼瞧着办,休要再来烦朕。” 铭恩心头一喜,大声回答奴才遵命,皇上健步如飞,很快走得远了。 君婼看着皇上远去的背影,狠狠抹一下眼泪,今日流得太多了些,又当着许多人的面,实在是丢人,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许再哭了。 深吸一口气转身进殿,瞧见被卷起的蚕儿,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郑尚宫忙道:“都埋在桑树下化作桑肥,公主看好?” 君婼点头说好,大殿中已收拾干净,锦绣与采月抬着竹箕过来,摘星自从皇帝出了大殿,便扯起嗓子嚎啕大哭,哭着哭着没了声息,好一会儿嚷了起来:“采月,公主会哭了呢。” 采月一愣,瞧着君婼含泪笑了起来,锦绣在旁忙道:“不是有那样一句话,祸福相依什么的。” 君婼抹着眼泪:“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锦绣连连点头:“还是公主有学问,不似我们这等粗人。今日虽说蚕儿们出了些事,公主会哭了,再有蚕没养成,皇上也没有丝毫责怪,还处处回护公主,依奴婢看啊,皇上心疼公主呢。” 君婼闻言忘了哭,愣愣看着锦绣,咬一下唇问道:“锦绣,皇上,果真心疼我了吗?” 锦绣忙说果真,看向采月,采月笑着点头,摘星嚷道:“就是就是,若非公主开口,皇帝定会将奴婢千刀万剐。” 君婼脸上挂着泪珠绽开了笑颜,许久方说道:“其实我四月三十日夜里就能流泪了,只是没让你们知道,皇上几句问话,让我想起了旧事,我的毛病,是皇上治好的呢。” 三人笑起来,君婼环顾殿中,又是泫然欲泣,锦绣忙道:“咱们回去吧,公主这两眼肿的,回头还怎么见皇上?” 君婼一路捂着脸回到沉香阁。 一日捧着饕餮时哭时笑,傍晚方好了些,夜里睡下时两眼依然肿着。 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些白胖的蚕儿,眼泪淌了一脸,不期然有人说道:“八年攒着的眼泪,今日都得流光,竟没完没了。” 君婼闻听连忙坐起,紧捂了脸从手指缝里偷眼看皇上,神情罕见得温和,嘴角带着无奈的笑,低了头道:“妾丑死了,不想让皇上看到。待明日好了再去求见皇上,妾会好的,妾会将伤心的事忘掉,只记着高兴的。” 皇上不说话,伸出指尖点一点她的手背,君婼放下双手,扬起了脸,看着皇上慢慢咬了唇,身子往床里侧缩了又缩,空出大半个床面。 皇上歪头瞧着她,君婼缓缓低了头,脖颈染一层粉红,在朦胧的纱灯下,旖旎轻晕入眼。 第30章 共眠 君婼唇都快咬破的时候,皇上坐了下来,轻咳一声道:“君婼,是有话要和朕说?” 君婼嗯了一声再没开口,沉默中皇上出声道:“大昭皇宫的事,都想起来了?” 君婼重重点头,皇上抿一下唇问道:“伤心吗?” 君婼又重重点头,皇帝嗯了一声:“君婼说得对,将伤心的忘掉,只记着高兴的。.(800)︾︾文︾小︾说|” “是。”君婼抬起头,“皇上,说着容易,做起来太难。” “都挑容易的事来做,人生岂不无趣?”皇上肃容道。 君婼身子又往里缩了缩,咬唇道:“皇上,妾就爱做容易的事,不爱做太难的。” 半晌沉默,君婼惴惴抬头,皇上正看着她,四目相投没有躲避,笑一笑道:“随你。” 君婼咬咬牙:“妾会尽力遗忘。” 皇上又笑一下,又说两个字:“随你。” 君婼又低了头,两手揪着衣带,搓啊搓啊搓,搓了许久红了脸,想起自己只着中衣,伸出手却够不着衣桁,皇上顺着她伸手的方向,扯一件衣衫下来扔给她,不解问道:“君婼冷吗?朕倒觉得,有些热。” 君婼披衣裹得紧了些,附和一句道:“都入六月了,夜里是有些热呢。” 皇上说声是啊,又没了声音,君婼哭了一日十分疲惫,提不起精神与皇上没话找话,静谧中有些昏昏欲睡,抬眸看皇上没有走的意思,悄悄挪动身子靠了床柱,低着头偷偷打盹。 很快陷入混沌,先是头一点一点的,然后身子东摇西晃,晃了一阵,就听扑通一声,身子歪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响起了小小的呼噜声。 皇上从头看到尾,看她歪倒在床上舒展了身子,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然后睡得沉了。心里有些羡慕,自己从未睡得这样踏实过,近日虽熏了助眠的香,噩梦依旧不时来袭。 起身待要离去,又退了回来,看一眼漏壶,已是三更,五更就该早朝,瞧着空了大半个的床榻,犹豫着躺了下来。 身旁幽香扑鼻,是在噩梦中带给他安宁的香气,渐渐合了双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君婼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支起身子看向窗外,漆黑一团,想来时候尚早,待要躺回去,惊觉身旁有人,想喊锦绣,清香迎面而来,是皇上? 懵懂着想起入睡前,皇上曾经来过,竟没走吗? 雀跃着俯身看去,纱灯遥远,只看到暗影中的轮廓,悄悄支起身子挪过床尾小几上的纱灯,皇上睡得十分安稳,长眉舒展鼻息均匀,君婼瞧着笑了起来,皇上的睫毛长而浓密,且微微有些卷曲,伸出手指想要摸一摸,又缩了回来星际特别行动全文阅读。(.无弹窗广告)热门小说 目光从睫毛移到鼻梁,停在扁桃心状的唇上,双唇在灯光映照下,晕出润泽的光,君婼喉间轻轻咽了一下,探出指尖,离着半寸,一圈一圈描绘那轮廓。 描绘着想起皇上梦游的那几夜,她守着皇上,曾几次贴上这双唇,那芬芳的滋味,比任何香料任何美食都要令她沉醉着迷。 君婼舔一下唇俯下身子,唇轻轻碰上他唇,忙又侧过脸去,万一皇上醒来,岂不是羞死人吗? 强忍着支起身子将纱灯放了回去,看不见便不会受到蛊惑,身子往里再往里,紧贴着里侧围栏,紧闭了双眸,那股清香从鼻端钻入,一直到了心底,心里便有了奇怪的滋味,这样的滋味从未有过,无法用语言描述。 愣了一会儿,觉得这样的滋味是痒,身上痒以挠,心里痒又该如何是好? 心里痒得难受,翻个身看着依然安睡的皇上,探出手去,手指戳戳皇上手臂,皇上一动不动,睡得这样熟,我又心里痒得难受,就偷偷解一下痒。 悄无声息挪了身子过去,唇贴上皇上的唇,一贴之下心里更痒了,便轻轻吮了一下,果真解痒。 君婼窃喜着,又试探着吮了一下,这次吸吮得微微用力,君婼就觉脑袋里嗡得一声,正惶恐的时候,心跳骤快,快得静夜中似乎能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似乎要跳出身子外面来。 君婼慌忙用手去捂,一只手不行,还是跳得飞快,另一手也捂上前去,身子失去平衡,重重砸在皇上身上,唇依然贴着皇上的唇。 君婼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皇上眉头一皱,两眼缓缓张开,定定瞧着她。 君婼回过神,两手依然捂着心口,身子往下一滚,结结巴巴说道:“皇上,妾,妾做梦了……妾打小睡觉不老实,总爱在床上滚来滚去,惊扰了皇上……” 好半天听皇上嗯了一声,君婼缩着身子面向里侧,心依然怦怦跳着,声音如此之大,皇上能听到?小声道:“皇上,似乎有动静……” 皇上说声没有,翻身向外闷闷说道:“明日还要早朝,勿要聒噪。” 君婼再不敢出声,心跳也渐渐缓了下来,合上眼困意袭来,昏昏欲睡的时候,皇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被你一扰,再难以入睡。” 君婼忙撑起精神,说妾惶恐,就听皇上问道:“想见一见君晔?” 君婼一怔,确实有许多话要问大哥,又听皇上道:“朕将他抓来见你。” 君婼摇头:“待大哥想要见我的时候,自会前来。” 皇上嗯了一声,在黑暗中舔一舔唇,唇上残留的芬芳入口传入喉间,眉梢染上笑意,忍着不转身去看她,只悄悄回味,多年噩梦缠身,今日竟做了美梦。 静谧中君婼突一声喊:“皇上,蚕儿分明是被人所害,是枉死的。” 皇上挑一挑眉,这会儿才想明白?又舔一舔唇道:“之前,朕一直以为你很愚笨。” 君婼瞪大了双眼,皇上说道:“说大昭国公主自信有羞月之貌,夜间不敢出宫。” 君婼气愤说道:“无稽的传言,皇上也信。果真那样的话,我不只愚笨,而是个傻子了。” 皇上一声轻笑:“后来看你治香术精妙,便知你聪慧。” 君婼笑起来,皇上又道:“今日亲蚕宫之事,在场众人俱都明白有人设局害你,你竟这会儿才想明白?” 君婼红了脸,辩解说道:“妾只顾得伤心,再说了,有皇上在场做主,妾心中有依靠,便没有多想相思入骨,总裁的心尖前妻。” 皇上听到依靠二字,唇角一扬转身瞧着她的方向:“君婼以为是谁?” 君婼咬咬唇:“那日上圣皇太后大闹一场,皇上知道?” 皇上说声知道,君婼小心问道:“那,皇上如何处置?” 皇上道:“君婼,只有怀疑不够。” 君婼哼了一声:“那便由着她在宫中作恶?” 皇上笑笑:“笼中的鸟儿,再怎么扑腾也冲不出樊篱,扑腾得越厉害,羽毛掉得越多,最终,会折了双翅。” 声音中有些森然,君婼缩一下肩:“礼知道了真相,还好吗?” 皇上声音柔和了些:“礼哭着要找上圣太后报仇,朕派了人护送他到皇陵祭母,朕答应,待他回来,定处置上圣太后。” 君婼有些忧心:“是皇上……” 皇上笑道:“处置她容易,因她的身份,朕一直在忍耐。” 君婼哦一声,皇上说容易,那就是容易,她没有丝毫怀疑。 二人又没了话,君婼捂了唇偷偷打个哈欠,窗外天光点点亮起,她细瘦玲珑的身子晕在晨光中,粉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蝶翅一般扑闪着,双眸中藏着迷茫的困意。 皇上瞧着她,唤一声君婼,君婼嗳一声,皇上问道:“君婼戴的香,给朕一些。” 刚刚在她身旁,睡得异常安稳,是以开口索要,君婼摇头:“皇上,妾没有戴香。” 明明幽香扑鼻,皇上向她挨近了些,君婼躲了躲,皇上伸手揪住她的衣袖:“莫非是衣裳的熏香吗?” 君婼索性举袖子到皇上鼻端,皇上摇摇头,君婼手臂轻轻擦过鼻尖,被皇上一把攥住,半晌放开,似乎是她身上的体香。 皇上身子后撤,看着她,半晌垂了双眸,脸上染了几丝红色,她的身子,竟这样的香。 彷徨着翻个身,半晌又转身过来,君婼在皇上辗转的时候,已沉沉睡着,皇上犹豫着伸出手指捅一捅她肩,没有任何反应,抿一下唇,脸朝她胸前迅速挨了过去,深深嗅了一下,就是这样的香味。 做贼一般迅速离开,看君婼依然睡得沉,松一口气坐起身有些懊恼,如此,日后离不开她了。 穿了鞋下床匆匆而走,铭恩小跑步跟上,偷觑着皇上神情,唇角挂着笑意,看来今日心情好。不一会儿又皱了眉,似乎又不太好? 回福宁殿的路上,皇上神情几度变换,铭恩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君婼睡到日上三竿方起,起来瞧着那一箕蚕儿,闷闷说道:“以后再不养蚕了。” 锦绣正宽慰,铭恩来了,拜见过君婼笑道:“传皇上旨意,大昭国遣使前来探望公主,请公主前往紫宸殿相见。” 君婼手中桑叶掉落在地:“铭都知知来使是哪一位?” 铭恩摇头:“今日早朝时,鸿胪寺卿奏曰大昭遣使,皇上听了欣然应允,未下朝便命小人前来传旨,小人所知并不详细。” 第31章 竹马 紫宸殿偏殿中,一位青年男子临窗而立,朝丹樨下不住张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乐&文&小说.{w}{0}. 御道上一行人匆匆而来,君婼走在前面,与那副画中一样的装扮,玉瑟半臂锦月色柳花裙,乌发盘了凌云髻,髻间金玉璨然,额前明珠葳蕤,心揪着疼了起来,她盘了发髻后,更美丽十分,却不是为我。 君婼提裙上了丹陛阶,快得几乎要跑起来,上了丹樨瞧见偏殿窗前的人影,欢快喊一声世晟。 终于顾不得仪态,跑了起来。 世晟迎了出来,站在门口笑看着她。 君婼跑到他面前,堪堪停住脚步,仰脸望着他,又唤一声世晟。 依然是玉树临风的模样,朗若清风灿若明月,绣金白袍碧色玉带,广袖曳地,笑看着她也不行礼,只启唇轻唤一声,阿婼。 君婼鼻子一酸,眼泪潸然落下,不愿意想起故国宫中,惟愿忆起世晟,只有世晟,一片诚心待她。 世晟看着她,袖中掏出锦帕,抬手为她拭泪,微笑着道:“阿婼会流眼泪了。” 君婼吸着鼻子点头:“世晟,我会哭了。” 此时皇上从垂拱殿下了早朝,驾还福宁殿。 行在御道上,途径紫宸殿的时候,想起今日君婼与大昭使节相见,抬眸朝紫宸殿丹樨上看去,就见到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正手执巾帕为君婼拭泪。 脚下凝住唤一声铭恩:“这大昭来使姓甚名谁?” 听铭恩说一声齐世晟,抬头看向君婼,今日装扮与那副画中一般模样,见用心,紧抿了唇往丹樨上而来,站在不远处,二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 随侍的人都被铭恩轰走,君婼与世晟浑然不觉,世晟为她拭着眼泪,心中不住起伏。 曾想过许多法子均未凑效,来到殷朝不过半载,从流不出眼泪到泪落如雨,她是在这宫中终日伤心?脸上笑容不变,心早已拧在一处。 君婼夺过他手中巾帕抹一下脸,看着他道:“世晟,我知道了许多事,我非母后亲生,大哥的腿因为我才断,这些事,世晟知道吗?” 世晟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她如何知道的?是谁如此歹毒? 君婼忙道:“世晟,不是采月摘星的错,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了往事,世晟,我愿意知道真相,也会试着去接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大哥如今,还好吗?” 世晟看着她,她虽贵为公主,在自己心中,她一直是懵懂柔弱的小女子,需要去呵护关怀,原来离了故国,她会这样坚强我家农场有条龙全文阅读。摇头道:“我已不再做大皇子伴读,大皇子是好是歹,我一概不知。” 君婼愣了愣:“世晟与大哥是好友,就算不做伴读,也该……” 世晟罕见的急躁,打断她说道:“我与大皇子从来不是好友,区区伴读,在大皇子眼中,不过一介奴仆。” 君婼唤一声世晟,世晟摇头道:“阿婼并不了解大皇子。” 君婼低了头:“大哥是因为腿残,性情大变吗?” 记忆中的大哥,是活泼狡黠的性子,反倒二哥刻板一些。 世晟愤恨说道:“一切都是他贪恋皇位的借口。” 君婼咬咬唇:“都是因为我。” “跟阿婼无关。”世晟看她难过,心中一急,捉住她手,低低说道:“阿婼,看着我。” 君婼抬起头,世晟眼眸中的光彩十分陌生。 看着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皇上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世晟低声在君婼耳边说道:“阿婼权且忍耐,假以时日,我定带你离开这殷朝深宫。” 君婼不解,世晟眼中闪过痛悔:“是我棋差一招,让阿婼受苦。” 君婼及笄礼后,他回到西卫城齐王府,想要禀报父王母妃,求着母妃至炀城进宫提亲,不想回去后,母妃病染沉疴,他在病榻旁寸步不离侍奉,月余后,母妃病情稍有起色,他提起欲要向公主求亲,母妃落泪道:“奉皇后懿旨,母妃不得已装病拖着你,如今公主已前往东都,与殷朝太子联姻。” 他发疯一般冲出王府,骑马往东都方向追赶,父王带人追了上来,将他绑回王府关在清风轩,他逃无逃,便绝食抗议,君晔出面劝过齐王,他方能出府。 君晔对他说道:“婼婼联姻已成定局,你就算追到东都,也是飞蛾扑火。不如等待时机,以使节身份出使殷朝,代我瞧瞧她去。” 世晟揪住他衣领咬牙道:“自己嫡亲的妹子远嫁联姻,你呢?曾阻拦?” 君晔冷笑:“婼婼不在大昭,我方放手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为何要阻拦?” 君晔一句话,世晟与他决裂,此时东都传回消息,公主与殷朝太子大婚之夜,殷朝皇帝驾崩,公主已经是未来的殷朝皇后,大昭皇宫中彻夜饮宴庆祝,独一人徘徊于宫墙之外,思念如昆弥川中浪涛,翻滚咆哮。 他知道,如今情势不能冲动,只能徐徐图之。他苦苦压抑相思,在大昭朝堂中虚与委蛇,终于,皇上下旨派他出使殷朝。 痴望着她,想不起何时对她动了心,她每旬乘舟前来玉矶岛,大皇子在与不在,均说不见,她依然固我风雨无阻,其时只觉得她执着得近乎发傻,怜惜之下总是抽身前往客堂招待,为她烹茶,与她说一些亲切的话。 她年纪渐长后,每次前来都会带一册书向他请教,见她聪慧,将自己写的文章拿给她看,她总能读懂其中精要,比许多吹捧他的文人墨客更懂得他。渐渐的,每次写就新篇,总是第一个给她看。她不知,有的文章,只写给她一个人看。 每到日子便盼着她来,若来得稍晚些,心中便焦灼难安,后来索性驾舟相迎,瞧见她跳到她船上,与她同舟相谈,常常忘了早晚,惹得君晔不悦。 有一次她走后起了大风,乘舟追上去,她的船正在浪涛中颠簸,一个大浪过去,船上不见她的身影,他跳到湖水中抓住她的手臂,另一手攀着船舷,直到有侍卫驾着大船前来救援,回到大船的甲板上,抱她在怀中,惊吓恐惧之后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从那日起,便暗暗在心中发誓,一辈子呵护着她霸剑神尊。 她到了及笄之年,那日怀揣着祖传的玉璧前去见她,看到她跽坐于花海间,正与采月低低笑谈,是以有了那幅画,他将画挂在书房之中,瞧着聊慰相思,谁知画被母妃取走敬献陈皇后,随着求亲使节送给了殷朝太子。 画中的她美如仙子,若是太子因她容颜心动,自己岂不成了她远嫁的帮凶?每每思及此,心中自责愧疚不能自已。 今日她的穿着若画中一般,是因见他特意如此?世晟想着,看向她颈间玉璧,那是齐王府历代王妃方佩戴之物。 君婼抽出手,抹一抹眼泪看向他:“世晟,我再不想回大昭去了。” 世晟心中一急:“难道,阿婼在大昭,便了无牵挂?” 君婼摇头:“自然不是,我牵挂大哥,大哥并不牵挂我,二哥若知道我的身世,只会左右为难,若有牵挂,便是世晟了,想来那么多年,只有与世晟间的种种,是真的,其余的,云里雾里真假难辨,我只盼着,能忘掉才好。” 世晟双眸中光华绽放,君婼看着他,“世晟还是那样好看。” 二人相视而笑间,君婼鼻端清香来袭,眼眸一转,看到不远处立着一人,背对着他们凭栏而望,似乎在欣赏蓝天白云。 皇上何时来的?君婼心跳莫名加快,笑了起来,想要为世晟引见,再一回头,已不见皇上身影。 君婼心头升起些怅惘,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半晌回过神笑道:“只顾叙话,望了请世晟进去坐着,失礼了,快快有请,用香茶招待世晟。” 进了偏殿亲手奉上茶,笑说道:“世晟,我在殷朝,很好呢。” 世晟一怔,未说话,锦绣带着几位宫女走进,在旁静静侍立,偷眼瞧着那位世晟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正深情望着公主。 想起刚刚皇上突然出现在面前,阴沉着脸冷声吩咐:“都去公主身旁伺候。” 说完大步而走,却未往福宁殿去,而是吩咐铭恩备马,驾幸琼林苑,琼林苑中有御用的围猎场,想来皇上起了狩猎之兴。 君婼看锦绣进来,笑道:“快,唤采月与摘星来见过世晟公子。” 摘星冲进来拜见,采月随后走进,一眼瞧见世晟,低了头眼眸中含了泪水。 世晟趋前一步阻止她下拜,含笑问道:“采月好?” 采月说一声好,已是哽咽难言,世晟笑道:“采月是想家了?” 君婼笑道:“说起来,世晟是采月的启蒙老师,采月心中视世晟为先生呢,见到世晟自然高兴。” 采月忙说不敢,世晟笑道:“若采月愿意,唤我一声先生,如何?” 采月一喜,忙拜倒在地,唤一声先生,世晟点头应了一声,君婼哈哈笑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就差六礼束修了。” 铭恩在门外听到君婼笑声,心肝一阵阵发颤,都到了宣德门外,皇上骑在马上拧眉吩咐他,速速将大昭使节赶出宫去,日后无御命,不互遣使节。 这是两国断交的意思吗?铭恩顾及君婼,进到偏殿,只客气言道:“觐见时辰已到,请公主返回沉香阁。” 第32章 断交 御驾来到琼林苑,下令不许侍卫驱赶野兽,皇上铁青着脸策马冲进围猎场,纵马在林间疾驰,马跑得几乎要飞起来,手中箭更快,嗖嗖嗖嗖,不是行猎消遣,倒象是上阵杀敌。(.好看的小说()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520。首发 午膳也不用,猎物堆成了小山夕阳西坠的时候,皇上依然没有回返的意思,众人担心皇上安危,铭恩更揪着心,跑过去劝谏,没听到一般,理都不理。 直至傍晚,昏暗中一头麋鹿迎面奔来,皇上弯弓搭箭,御用的金桃牛角双曲弓拉满弦,弓弦震颤着嗡嗡作响,箭在弦上,眼看就要射出,却硬生生收了回来,因用力过猛,左手手臂扭伤,琼林苑中的屠杀方才作罢。 也不用御医包扎,只手策马回宫,进入福宁殿解下猎装,手臂已经肿了起来,命铭恩拿过伤药胡乱抹了些,盘膝坐在几后发愣,麋鹿,是大昭国独有的物种,利箭待要脱手的时候,突然想到君婼,若射杀了这头麋鹿,君婼会伤心吧,是以收了回来。 狠狠捶一下几案,随手抓一册书看到三更,睡下后辗转反侧,不到四更起来在殿中来回踱步,左手臂隐隐作痛,就算射杀麋鹿,她也不知,为何要冒险撤箭? 又想到齐世晟,大昭遣使怎么偏偏是他?君婼提起过他多次,一口一个世晟叫得亲热,见到他丝毫不避嫌疑,由着他拭泪,与他执手相望,还说齐世晟是她在大昭国唯一的牵挂。 皇上咬牙不已,踱步越来越急,心中小火苗一簇一簇冒起,越烧越旺,从小几上抄起茶壶喝几口凉茶,冷静下来升起懊恼,因为君婼,已数度失却冷静自持,非己风范,坐回几后合眼凝神,以后不要见她为好。 君婼因见到世晟,对蚕儿的伤痛淡了些,亲手照顾存活的一箕蚕宝宝,用足了心思。 夜里睡下觉得少些什么,天未亮醒了过来,心里有些发空,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蹙眉细思,想不起来。 坐起身看向昨夜皇上睡过的地方,似乎很久没见到皇上了,歪头想了想,不过一日,又想想,一日都不到,早间在紫宸殿外丹樨上看见了,虽然只是背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呆愣了许久又躺回去,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中捶床,失眠的滋味这样痛苦,那皇上被噩梦纠缠,岂不是更痛苦吗?昨夜忘了问问,皇上如今睡得好不好我的明末生涯全文阅读。[超多好看小说] 晨起精心装扮了抬脚向外,锦绣忙追出来问何处去,君婼咬一下唇:“昨日见到世晟,心中高兴,今日要去谢过皇上。” 锦绣忙道:“公主,此时皇上未下早朝呢。” 君婼脚步顿住,喂一会儿蚕宝宝,与牠们说几句话,到廊下逗弄一会儿画眉鸟,唤一声锦绣道:“我想到福宁殿等着。” 一副急不待的样子,锦绣笑道:“只是向皇上致谢,不用如此着急,公主不如为皇上准备些小点,这样方见用心。” 君婼蹙着眉,心神不宁的,做不出美味的点心,不如不做。对锦绣道:“也不只是致谢,还想问问皇上,近来睡得安稳,昨夜忘了问了。” 锦绣虽心思灵巧,于男女之事上也懵懂,心中有些迷惑,觉得君婼有些颠三倒四,也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急切。 君婼说着话已出了沉香阁,锦绣忙忙跟采月摘星招呼一声,带几个小宫女跟了出去。 君婼进了福宁殿,侍奉皇上笔墨的小黄门正在收拾文房,君婼吸吸鼻子:“是三七活血膏的味道。” 小黄门回禀道:“皇上昨日行猎,扭伤了手臂。” 君婼忙问伤得重,小黄门道:“有些红肿,听铭都知说,夜里睡得不安稳。” 君婼心提了起来,出殿站在丹樨上张望,望了许久,就见皇上从御道上远远而来,拔脚要下丹陛阶相迎,看着皇上身后尾随的侍从顿住了脚步,那么多人看着,还是回殿中等候。 转身回了殿中,又过许久,殿门外传来笃笃的脚步声,君婼的心随着那脚步,怦怦怦越跳越快。 皇上迈步进殿,一眼瞧见君婼站立相侯,转身便要离去,就听君婼唤一声皇上,脚下顿住一回头,君婼脸色绯红,一双明眸水灵灵的,咬唇看着他。 举步到御案后坐了,凝声问道:“有事吗?” 声音十分淡漠,君婼愣了愣,皇上是不是朝堂上有不高兴的事? 低了头避开他冰冷的眼:“皇上的手臂,要不要紧?” 不想理她,心头升起一丝欢快,她挂念着朕,冷着脸道:“不要紧。” 君婼咬咬唇:“皇上昨夜,睡得不安稳?” 在你身边最安稳,皇上心绪浮躁起来:“睡得不安稳,因为手臂伤了,手臂伤了,是因为你。” 君婼唬一跳:“为何,为何是因为妾?” 皇上咬牙:“行猎时有一头麋鹿,朕本欲射杀,想到了你,将满弓的箭撤了回来,才扭伤的……” 说到麋鹿,愤恨中添几分委屈,君婼跑了过来,不由分说掳起衣袖,半条手臂红肿发亮,小心翼翼捧着吹气,满怀关切问道:“皇上,疼不疼?” 身侧幽香扑鼻,手臂上吐气如兰,疼痛变成麻痒,丝丝缕缕钻入心底,皇上心绪更加浮躁,狠狠瞪一眼君婼,猛得抽回手臂:“不疼,一点也不疼。” 君婼笑道:“皇上,疼就说嘛,妾不是那些挑剔的大臣,跟妾用不着逞强。” “朕没有逞强,就是不疼火影之路之阴阳师的崛起。”皇上梗着脖子。 “肿的发亮,怎么会不疼?这样,妾回沉香阁做好吃的送过来,如今天热,凉米璨,好?”君婼笑着道,“米璨过了深井水,入口冰凉爽滑,咬起来劲道十足,再配以各式小菜与凉粥花汤。” 皇上听得口舌生津,扭头不看君婼明媚生动的脸,生硬说道:“不爱吃,你做的饭菜,很难吃。” 君婼有些不服气:“那之前……” 皇上打断她的话,指一指御案上几厚摞奏章:“朕还忙着,无事退下吧。” 君婼咬咬唇:“有事,妾昨日见到世晟十分高兴,特来谢过皇上。” 世晟?十分高兴?特来谢过?皇上看着她挑了双眉,脸上更添淡漠,声音也更冰冷:“朕已下旨,将齐世晟赶回大昭,日后没有朕的旨意,两国间不许互派使节。” 君婼本想着谢过皇上后,再请求见一见世晟,昨日时辰太短,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一听世晟走了,心中有些发急,竟然被赶了回去,还不许互派使节,瞪大双眼看着皇上,声音也大了些:“殷朝是要与大昭国断交吗?” 皇上点头,脸上带几丝得意:“不错,朕说了算。” 君婼气极:“妾是大昭国的公主,皇上不如与妾也断交。” “断交就断交。”皇上痛快作答。 君婼哼了一声,也不请辞,转身出了殿门,奔下丹陛阶眼圈已是发红。锦绣忙问出了何事,君婼愤愤道:“还皇上呢,不讲道理的皇上。” 锦绣忙忙伸手捂住她嘴,君婼将她手扒拉下来,气愤说道:“竟然将世晟赶走,竟然要跟大昭断交,跟我也要断交呢。怎么就得罪他了?前夜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翻了脸,哼,阴晴不定,是不是小时候…….” 提到他小时候,心中一缩不说话了,呆愣一会儿摆手道:“不提了,锦绣,我们回去,午膳我来做,凉米璨,让铭都知也来。” 午间铭恩心满意足一通饱餐后,哼着小曲回到福宁殿,屏声静气进去,看着几上饭菜一下未动,觑一眼皇上脸色,陪笑道:“今日公主高兴,亲自动手做了凉米璨,赐了小人两碗,那叫一个好吃……” 皇上手中的书砸了过来,喝一声滚。 铭恩抱头向外,险些与锦绣撞上,锦绣手中拎一个食盒,毕恭毕敬屈膝道:“公主惦记皇上,命奴婢送了午膳来。” 皇上没听到一般,只专心看书,锦绣无措看向铭恩,铭恩轻轻点头,锦绣会意,将食盒打开来,瞬间香飘满室。 锦绣一一拿出,大盘小蝶大碗小盅摆满了几案。 锦绣拎着食盒走了,皇上从书后看一眼铭恩,不悦道:“滚出去。” 铭恩在廊下侍立,一刻钟后听到皇上起身,进去一瞧,盘干碗净,皇上正在殿中踱步。 躬身轻手轻脚收拾着,小心说道:“公主忙碌一个时辰,众人吃得欢快,公主一口未用,似乎有什么心事,叹着气悄悄抹眼泪。” 皇上停下脚步:“不是说,公主今日高兴吗?” 铭恩忙道:“做美食前瞧着笑眯眯的,做好后又不高兴了,亲自动手为皇上装了食盒,一边装一边噘着嘴……” 没听到皇上言语,只听到笃笃的脚步声,追出去就见皇上的身影在御道上越行越远,往沉香阁方向去了。 第33章 妒忌 沉香阁中君婼并没有伤心难过,因想起他小时候的经历,对他没了任何怨愤,依然回去用心做了美食,让锦绣送于他,自己也吃得尽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800)小说/乐+文+小说し 铭恩捏造君婼伤心落泪,只是为了促使皇上与公主和好。 君婼站在廊下逗着画眉消食,身旁采月为摘星诵读太白先生的诗: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采月诵读着,又为摘星解惑:“因先生此诗,方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说,指男女从小认识,天真无邪亲密无间。” 摘星哦了一声:“明白了明白了,邻居家的狗蛋就是我的竹马。不过,狗蛋那会儿穿着开裆裤淌着清鼻涕,想起来有些恶心,真羡慕公主,有世晟公子那样的竹马。” 采月没有说话,君婼笑道:“若说两小无猜,只有世晟……” 说着话一回头,皇上站在阁门外花丛后,青着脸咬牙切齿看着她,君婼开口想要说话,皇上已旋身而走。君婼望着皇上背影,气性真够大的,还在生气,不过,皇上为何而来? 拔脚追了上去,扯一扯他衣袖:“皇上,午膳合胃口?” “不合。”皇上怒气冲冲,“朕一口未用,命人扔了。” 君婼哦一声:“皇上还真是胃口奇特,别人都说好呢。” 皇上转身看着她:“别人?朕是别人吗?” 君婼唤一声皇上:“皇上生气的时候,小孩子一般,究竟何事不悦,跟妾说说。” 说着话又扯扯袖子,另一手手指点在掌心,皇上后退一步皱眉道:“别动手动脚的。” 君婼却顺势捏住他手掌:“皇上说与妾断交,妾十分生气,是想到皇上……想到皇上手臂受伤,就不生气了,妾都不气了,皇上也别气了。” 皇上眉间松动了些,脸色也有回转,君婼一只手捏着他的大手,觉得很累,另一手也捧了上去,两手捧着他的大手掌,轻轻摩挲着道:“堂堂一国之君,不是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吗?” 皇上抽了抽手,又往前递了递,只扭着脸不看她,也不说话。(.无弹窗广告) 君婼又唤一声皇上,皇上扭着脸开了口:“朕小时候,有一个小宫女常常与朕一起玩耍,叫做……”看一眼身旁怒放的芙蓉花,“叫做芙蓉,人如其名,长得比芙蓉花还要好看,瓷娃娃一般,两个大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若两弯月牙……” 君婼放开他手,脸上没了笑容:“原来皇上小时候不象妾想的那样孤单怜炮灰坑仙路最新章节。800(.千千)”一句话不解恨,咬咬唇道:“是,性情为何如此古怪?” 皇上脸扭过来:“朕才不古怪,古怪的是你。” 君婼愤愤道:“妾怎么古怪了?” 皇上想了想:“就知道吃,还不古怪?” 君婼哼了一声:“以后每日都要做新鲜吃食,却不给皇上。” 皇上咬了牙,指指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二人在芙蓉花间互相瞪着两不相让,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铛铛铛的铜锣声,有人喊着走水了,端水盆的挑水桶的宫人,陆续从身旁跑过。 二人齐齐朝远处望去,开头只见青烟,因风大,火借风势,很快已看到火光,滚滚浓烟冲天而起,皇上望了一会儿,转身看一眼君婼:“坤宁殿失火了。” 看君婼神情迷惑,笑一笑道:“坤宁殿乃是皇后寝宫,今日毁于大火,司天监定会大做文章。当年太上太皇即位后,因坤宁殿失火,迫于各方压力,册封皇后一拖再拖,当时的太子妃因子嗣落落寡欢,又受到惊吓,一病不起亡故了,一年后,太子侧妃被册封为皇后。” 君婼哦了一声:“皇上似乎,很高兴?” “不错。”皇上瞧着她轻笑,“烧得好。” 君婼瞪着他:“如此说来,皇上盼着妾也抑郁而死,好册封别人做皇上的皇后,选谁呢?青梅竹马的芙蓉?一心痴爱的那位夫人?流云阁中的婉娘子,或者蓉娘子,皇上册封之人,很多,对了,宫外还有个夏姑娘……” “闭嘴。”皇上喝了一声,“你又如何?与那齐世晟又哭又笑,让他为你拭泪,拉着手眉目传情,朕瞧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样?”君婼理直气壮,“皇上若与故友重逢,说不定还搂搂抱抱……” 还想搂搂抱抱?皇上原地转个圈,指指君婼道:“亲蚕宫之事,知道内情者甚少,容易下手处置,今日坤宁殿失火,废墟乃是物证,一二品外命妇在亲蚕宫养蚕,都亲眼瞧见,是为人证,人证物证俱在,你,你,你别再想着依靠朕。” 君婼闻听紧咬了唇,低了头忍着伤心道:“皇上,果真不做妾的依靠了吗?” 听到她嗓音发颤,果真二字堵在喉中,怎么也吐不出,默然着紧抿了唇。 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走…… 铭恩疾步跑了过来,看一眼垂头丧气的君婼,再看看脸色铁青的皇上,小心说道:“皇上,坤宁殿失火了。” 皇上冷声道:“烧了好,宫中没有皇后,反正也无人去住。” 铭恩忙道:“内寺所正带着宫人灭火,在一处枯井中发现了婉娘子,有些失魂落魄的。” 皇上嗯了一声,铭恩又道:“内寺所卫上了刑,婉娘子只说是路过坤宁殿,瞧见花团锦簇装饰一新,进去逛了逛,要离去的时候,火从殿门外窜了进来……” 皇上又嗯一声,只看着君婼,似心不在焉,铭恩又唤一声皇上,皇上不耐烦道:“不是婉婉纵的火,让内寺所放了她。” 铭恩说声明白,一溜小跑去了。 君婼心中沸腾开来,他叫她婉婉?她出现在坤宁殿,明明诸多疑点,他下令放了她? 你就如此相信她如此护着她?君婼心中浪涛汹涌,气愤唤一声皇上,无人应声,抬头已不见皇上踪影穿越火线之生化枪神。 君婼心中憋闷不已,坐在芙蓉花旁石凳上怔忡出神,他盼着我死,他不肯再做我的依靠了,要做别人的依靠,君婼眼泪滴了下来。 他大概去流云阁探望婉娘子去了,婉娘子受了刑,他心疼了。 他夜里会宿在流云阁?君婼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一张阔大的床榻上,皇上仰面躺着,左边是婉娘子,右边是蓉娘子,一都面冲着皇上,三个人亲密笑谈。 君婼咬了牙,哼,且等着,这就回去治香,用香迷惑皇上,一旦册封为后,就将那二人赶出宫去,是,赶走这二人,还有一个芙蓉,算了,芙蓉只是个小姑娘,不追究了,皇上痴爱的那位夫人怎么办?住在皇上心里,是赶不走的。 君婼沮丧着又愤恨起来,这一切不能怪几名女子,要怪就怪皇上,愤恨之下不由自言自语:“就是,都怪皇上,招惹那么多女子,将本公主变得更加邪恶,真正恶。都说大昭是化外之境,殷朝是礼仪之邦,大昭是一夫一妻啊,殷朝男子凭什么三妻四妾,皇帝更过分,三宫六院诸多妃嫔,你忙得过来吗?不嫌累吗?哼,既如此,女子何不三夫四郎,再豢养许多美男,这样才公平……” 就听耳边有人说道:“想得美……” 抬起头,皇上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负手站着,默然看着她。 刚刚所说被他听了去,君婼两颊飞红,脸上挂着泪珠,恨恨起身往沉香阁而去。 皇上看着她的身影,低低叹气,忍着要追上去的冲动,早朝时想着她的香气,罕见的走了神,害得宰辅将奏对说了第二遍,为了定下心神,打定主意日后每夜宿沉香阁,想到夜里有她陪伴,又走了神,宰辅只得又说第三遍。 在众位大臣疑惑的目光中暗自咬牙,都是你害的,身上那么香。 正尴尬的时候,鸿胪寺卿出列奏报,说大昭国遣使探望公主,想都没想说一声准,给铭恩使个眼色,只为让君婼早些见到来使,纾解思乡之情。 谁知来使竟是齐世晟,怎么偏偏是他? 想到齐世晟咬牙切齿,要不派人杀了他?是蚕儿死了君婼都那样伤心,若她的竹马死了,她定会痛断肝肠。 想到竹马二字,瞧着眼前芙蓉花哼了一声,捏造出一个芙蓉似乎不足以解气,以后再多说几个,芍药蔷薇牡丹腊梅,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是,再多也是捏造出来的,齐世晟却是真实的存在。 愤懑着回到福宁殿,金猊中香气清幽,皱眉不悦道:“此香,朕不喜欢。” 铭恩忙哈腰道:“今日早起的时候,公主带过来的,叫做闻思香,言说夏日炎热,此香清心安神。” 皇上抿唇不语,铭恩觑着脸色道:“要不,换回龙涎香。” 皇上摆摆手,铭恩又问:“明日庆寿殿之事,公主是否一同前往?” 皇上拿过一册书:“明日之事,明日再说。” “是。”铭恩小心翼翼道,“明日诸多大臣命妇到场,公主若以皇后身份前往,今夜做些准备才好。” 皇上突有些暴躁,声音大了些:“再提起公主二字,罚你到坤宁殿当差。” 想到那焦黑的断壁残垣,铭恩身子一抖,再不敢说话。悄悄退出殿门,打发小磨去给锦绣送信,公主去与不去,沉香阁都事先做好准备,免得到时慌乱。 第34章 清算 坤宁殿一场大火,上圣皇太后十分得意,早起站在庆寿殿丹樨上凭栏遥望,清风徐来朝阳初升,是个晴朗的好天气。(.无弹窗广告)()看小说到 一群人遥遥而来,上圣皇太后眯眼看去,天圣皇帝在前,其后是礼部官员并数名一二品外命妇。上圣皇太后得意笑了起来,唤一声杜鹃。 杜鹃乃是郑司赞闺名,郑司赞躬身答应,上圣皇太后指向远处:“杜鹃不赞成老身的手段,说是会惹恼皇上,瞧瞧,都来了,老身身份在此,他再桀骜不驯,又敢如何?” 郑司赞含糊附和着,新帝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令人闻之心惊,俭太子旧部泰半归顺,顽抗的或告老或革职,或获罪抄家流放,朝臣中再无人肯与上圣皇太后联手,且上圣皇太后娘家势微,上次利用礼亲王,带进几位外命妇,本想着能做些文章,不想皇太后短短几句话,一切盘算付之东流。 郑司赞苦苦思索,皇帝虽说对后宫淡漠,对两位王爷却极为关照,再看看修葺一新的延和殿,想想一无是处的铭恩,领着左班都知的虚衔,只是照顾皇上饮食起居,宫中事务都是右班都知掌管。 想到皇上小时候的经历,缺疼少爱的,都说皇上冷酷绝情,也许,那只是对敌人,对皇上好的人,皇上也会加倍眷顾。 郑司赞大着胆子揣度圣意,便劝上圣皇太后对皇上慈爱些,化干戈为玉帛,哄好了皇上,安享太后的尊贵与荣华,上圣皇太后不以为然:“不过一个野孩子,让老身去哄他?凭什么?当初帮他对付俭太子,只不过是觉着宸妃碍眼。” 唉,这样的眼界,这样的胸襟,怪不得被宸妃压在头上多年天尊全文阅读。(.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郑司赞看着俞行俞近的队伍,上圣皇太后在后宫花招迭出,今日只怕是清算来了。 郑司赞心惊肉跳,看着一脸喜色的上圣皇太后,自己看走了眼跟错了主,却也不能坐以待毙。回头瞧一瞧殿中金兽,香气袅袅扑鼻而来,好在另有准备。 上圣皇太后换了礼服端正而坐,等候众人前来拜见。 突听殿外有中官的公鸭嗓响起:“昨夜,庆寿殿一名宫女突发疫病,为防时疫在宫中蔓延,关闭庆寿殿。” 随着这一声呼喊,响起急而快的脚步声,上圣皇太后猛然站起向殿门冲去,殿门在她面前轰然关闭,大开的朱窗次第封上,上圣皇太后冲外大喝一声:“大胆元麟佑,你要对老身如何?” 元麟佑是皇帝的名字,乳名阿麟。 门外众人伏身下拜,口称给上圣皇太后请安,愿上圣皇天后吉祥安康。整齐而洪亮的声音,压住上圣皇太后的怒喝,上圣皇太后怒声喝骂:“废物,一群废物……” 郑司赞恭敬扶着气得身子乱颤的太后,心里暗暗叹气。 众人请安罢,一个温煦的声音响起:“母后莫要惊慌,只是为着母后安康,暂时关闭庆寿殿,待时疫一过,定设宴为母后压惊。” 上圣皇太后怒喝道,“混账,你安得什么心……”皇帝的声音比她更大,带着怒气道,“瞧瞧,你们出的好主意,吓着了太后……”话音一转又和煦许多,“母后莫慌,臣这就进去作陪。” 外面有人大声劝阻,“皇上万万不,保重龙体要紧。”还有的说,“皇上孝心惟天表,是时疫凶险。”有妇人的声音响起,“皇上牵挂太后,白布蒙了口鼻再进去。” 殿门吱扭一声开了,皇帝的身影从光影中迈步走进,没有蒙口鼻,一脸关切望了过来,身后众臣命妇宫人跪了一地,都带着哭腔:“皇上孝感动天,乃是殷朝之福天下表率。” 上圣皇天后呸了一口,皇上身后的殿门迅速合拢,皇帝没有行礼径直向前,拖一把椅子与上圣皇太后面对面坐了,看着她笑了一笑。 上圣皇太后龙头拐咚咚杵在地上:“元麟佑,你居心不良,其心当诛。” 皇帝摇摇头,夺过她手中龙头拐递给郑司赞,笑说道:“事到如今,母后依然毫无悔改之意,也好,这些日子在后宫兴风作浪,朕烦不胜烦,今日一并清算了,还宫中安宁。” 上圣皇太后紧绷着脸,皇帝低声说道:“母后,懿和皇后,就是兰太妃先前的住处,海棠树下埋一只御赐莲花银碗,前些日子松土的时候挖了出来,银碗漆黑,内寺所查验过了,银碗中有番木蟹与柳叶桃,因是先帝所赐,兰太妃十分珍爱,生前常用来盛参汤。” 上圣皇太后脸色一变,皇帝声音更低:“前些日子君娘子亲蚕,蚕吃了带露水的桑叶,死去大半,挑唆摘星的小宫女找着了,招供是方允指使。” 上圣皇太后身子往后仰了仰,抖着手嘶声道:“方允,方允呢?” 皇帝看着她:“方允正在内寺所受刑,还有,母后,昨日坤宁殿失火,母后指使之人遗落了火石,火石上面刻着庆寿殿字样。” 上圣皇太后两腮的肌肉颤了起来,指一指皇帝大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帝笑笑:“臣为母后想好了出路,其一,认罪被囚,为天下臣民耻笑,将来不得与先帝合葬。其二,到徽州行宫去避时疫,过些日子以徽州气候适宜为由,不再回到东都,一辈子都以太后之尊奉养,薨逝后葬入昭陵英雄联盟之美女军团。” 上圣皇太后怒瞪着皇帝,皇帝摇摇头:“母后识时务些,朕就这会儿有些耐心。外面史官正在记录,朕不避时疫探望母后,天家母子情深,这样两相受益,母后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恶名吧?因毒杀太妃被罢黜的皇太后,世人如何评价不说,胡氏一族蒙羞,后代子孙永无出头之日。” 皇帝看一眼漏壶:“朕很忙,给母后一刻钟,好好想想。” 殿中静谧,漏壶中滴水之声清晰闻,滴答滴答,皇帝靠坐着,似笑非笑看着皇太后,半刻钟后,皇太后颓丧闭了双目,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皇帝点点头站起身,往门口而去,身后郑司赞弯腰在耳边一句低语,太后睁开眼,唤一声皇帝。 皇帝回过头,太后颤着手道:“老身近来头晕目线,既有太医跟着,就给老身瞧瞧。” 四位白布蒙了口鼻的太医走了进来,太医院提点凝神为太后把脉,副提点突然说道:“此处气味有异。” 皇上一挑眉,副提点扯下面上白布,几步来到熏香的金兽旁,揭开来看向里面塔香,颤着手对郑司赞言道:“这样的塔香,还有吗?” 郑司赞忙说有,从搁架上取下一个漆盒,打开来递到副提点面前,副提点拈一颗闻了闻变了脸色,颤声喊提点大人,捧了塔香过去:“提点大人瞧瞧,这其中……” 提点大人掰开闻了闻,又递给另外两名太医,四人头碰头商量几句,提点大人朝皇帝躬下身去:“启禀皇上,此燃香中掺了阿芙蓉,阿芙蓉乃是毒物,久嗅成瘾,或神智昏聩或狂性大发。” 上圣皇太后哀叹一声:“难怪老身常感头晕眼花心浮气躁,上回说是老身在庆寿殿外拿拐杖打人,老身一点也不记得,随侍的这几个人也越来越不听话,在宫中一再惹事。” 皇帝吩咐道,“找两位尚宫来。” 上圣皇太后说一声不用,耷拉着眼皮道:“尚宫局给老身与皇太后,还有几位太妃,都配的灵虚香,都禀报过老身,老身都知道,这些日子用的燃香,乃是君娘子孝敬的。” 皇帝额角一跳,副提点躬身说道:“阿芙蓉本是西域所产,少量服用医头风。大昭国皇帝有头风之症,于十年前引进,并在皇家内苑种植。” 皇帝嗯了一声,坐在窗下榻上,沉声道:“如此,便请君娘子前来。” 郑司赞一福身道:“公主入宫之初,奴婢曾在沉香阁伺候,公主善良热忱,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 上圣太后抓起几上茶盏掷了过来:“明明是她有意加害老身,你还为她辩解?” 皇帝两手抚在膝头不动声色,想要带她同来的,是又气她,因她一夜不曾安稳入睡,便故意不让她来,不让她看热闹。 她看蚂蚁都那样投入,今日这样的热闹,定是爱看的。 想着她又有些心浮气躁。 门外一声通传,君婼敛衽走进,恭敬拜见过太后,太后只冷哼一声,又过来拜见皇上,皇上垂眸不看她,只淡淡说一声免礼。 君婼恭敬在一旁侍立,上圣皇太后指指她,冷声说道:“君娘子献给老身的香料中有阿芙蓉,你是何居心,还不从实招来?” 君婼一惊看向皇上,皇上依然不看她,君婼低了头,他昨日说过不再做我的依靠了,我只能依靠自己。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静静看向上圣皇太后,上圣皇太后的目光凶狠而残暴,唇角藏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 第35章 追问 君婼毫不退缩,看着上圣皇太后缓声说道:“妾奉了皇上御命,以在沉香阁中治香,不过,妾治的香只给过两处,一处是福宁殿,另一处便是郑司赞曾向妾讨过祛疫避瘟香,言说是为尚仪治疗风湿所用。[超多好看小说]小说し” 郑司赞点头说是,皇上不置否。 上圣皇太后一声冷笑:“如今事发,你的诡计败露,自然是百般抵赖不肯承认。” 君婼摇头:“但凡妾治的香,都会有一处标记,请查验庆寿殿中的燃香有。” 副提点拿了香过来,君婼看向皇上,略有些紧张:“还请皇上查验。” 皇上伸手接了过去,君婼道:“妾的燃香,捻子上每隔两寸,便有一个秋字,且捻子为朝珠树树皮做成,妾治香,从不用纸。” 皇上点点头,上圣皇太后厉声道:“你既为害人,自不会留下印记。” 君婼看向她:“没有印记,则是无凭无据,这宫中会治香的,不只是妾一人,大昭皇宫中虽种植阿芙蓉,太医院药房中也有。” 上圣皇太后咬牙道:“伶牙俐齿,传内寺所对她用刑。” 君婼想起当日锦绣在牢中惨状,身子不由瑟缩一下,皇上看了过来,开口问道:“为何是秋字?” 君婼低了头:“妾的治香术,皆缘于手中一册秋氏香谱,妾便在香上留下秋字印迹,以表感激,前些日子方知,秋,乃是妾母后的姓氏。” 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两手紧握成拳,微微发着颤,皇上拍一拍身旁:“坐着回话。” 君婼说声不敢,冷不防皇上伸手拉她一下,她跌坐在皇上身侧,待要起身,皇上伸手摁在她肩头,朗声道:“陈州秋氏,朕曾有耳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提点躬身说道:“秋氏祖上曾是治香世家,因前朝宫中香丸一案家道中落,嫡系旁支避居各处,渐渐没了消息。想来公主乃是秋氏后人。” 君婼有些意外,难道母后是殷朝人氏?怔忪中,皇上伸手悄悄握一下她的手,起身道“燃香之事,着内寺所彻查,不过母后……”看太后一眼道,“臣刚刚所言,没有更改。” 太后脸色灰败下去,郑司赞呆愣着,她的盘算尚没有实施,皇上就要离去?她本想着借机站在公主一边,盼着公主为自己说句话,兴许能脱出牢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唤一声公主,君婼朝她看了过来,看她目光中含着央求,顿住脚步待要说话,皇上冷眼看向郑司赞,郑司赞低下头去,皇上目光如刀,似能将她看穿穿越1862最新章节。 对君婼说一声走吧,并肩来到殿外,待众臣与命妇告退,缓步下了丹樨,看一眼君婼,捻捻手指道:“要为郑司赞求情吗?” 君婼摇摇头:“当日我曾挽留郑司赞,郑司赞言说要回尚仪局服侍师傅,我感她一片孝心,没几日,她却去了庆寿宫当差,我问过郑尚宫,她乃是自动请命,上圣皇太后发狂持杖打人那日,她带人与摘星互殴,我尚记得,她竟忘了吗?今日看皇太后失势,转眼又向我投靠,如此反复之人,不用。” 皇上嗯了一声,目光中有赞许之意。 君婼唤一声皇上,双手捧一个香囊递了过来。 皇上两手背向身后,君婼笑道:“这香囊驱疫避秽,皇上戴着。” 说着话,细长莹白的手指伸向皇上腰间玉带,指尖碰触而来,皇上的身子瞬间紧绷,僵直了四肢,皱眉躲避一下说道:“朕没事,无需戴什么香囊。” 君婼揪住玉带不放,低头系紧,说一声好了。皇上瞧着她:“朕染不染时疫,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呢?”君婼笑看着皇上,“本来很气皇上的,是刚刚在庆寿殿,皇上护着妾了,便不气了。” 皇上扭过脸不看她:“朕没有护着你,朕只是秉公而断。” 君婼手指点在他掌心:“皇上分明护着妾了。” 皇上不说话,君婼又道:“皇上不护着妾,这会儿妾就要被押往内寺所受刑,当日锦绣受了拶刑,手指血肉模糊,妾曾亲眼见过,如今想起尚觉心惊。” 皇上依然沉默,本想逗逗她的,看到她有些怕,便不忍心了,后来又提到她的母后,怕她伤心,忙忙带她出来。 君婼又道:“上圣皇太后的目光那样凶狠,妾也有些怕。” 说着话,手指头在皇上掌心不停划拉着。 “行了。”皇上反手握住她手,“怕她做什么?过几日她要去徽州行宫,宫里日后便太平了。郑司赞与太医院副提点其心诛,便让他们跟着到行宫伺候。” 君婼展眉笑了,问起皇上怎么与太后说的,皇上简短言说,君婼叹口气:“妾也想瞧瞧上圣太后的狼狈模样呢。 皇上看她一脸遗憾,心中颇有些愧疚,该带着她的,揉揉眉心道:“内宫中的琐事,君婼要多用心,朕顾不过来。” 君婼嗳了一声痛快答应,牵着皇上手道:“皇上既累了,不如与妾往后苑走走,这会儿暑气未盛,又有些凉风,金明池畔十分舒服呢。” 皇上没说话,却随着她挪动了脚步,君婼喁喁低语道:“昨夜里,妾睡得不安稳,皇上睡得安稳吗?” 皇上笃定说道:“十分安稳。” 君婼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前方经过流云阁,君婼望一眼低了头,咬咬唇道:“婉娘子,好吗?” 皇上摇头:“自有太医院为她医治。” 君婼又哦一声,眼眸一转:“婉娘子与蓉娘子,皇上更喜爱哪一个?” 皇上道:“都不喜爱,只是婉婉于朕有救命之恩,又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朕更顾念她一些剑之狂全文阅读。” 君婼怏怏的,踢踏踢踏,一边走脚尖不停磕踢着脚下鹅卵石:“那皇上要如何册封她们两个?妃还是嫔?” 皇上挑了眉:“铭恩没有告诉君婼?” “告诉什么?”君婼停住脚步。 “又是这些琐事。”皇上皱了眉头,低头看一眼玉带上的香囊,耐下性子道:“婉婉于朕有救命之恩,她无家归,朕便收留她,秋蓉是她的表妹,前来投靠,她们不是侍女也非姬妾,只是客居于王府,是太后多事,接她们入宫……” 君婼心头雀跃着,依然不放心:“是,蓉娘子与皇上不是有过肌肤之亲?” 皇上咬牙说一声无稽之谈,转身就走,走得很快,衣袖带出一阵风,从君婼身旁席卷而过,君婼追了上去喊一声皇上,手指去勾他腰间玉带,皇上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受辱的模样。 君婼迟疑道:“妾也觉得,秋蓉配不上皇上。” 看皇上脸色好转,咬唇说道:“是,妾妒忌那个芙蓉。” 芙蓉?皇上愣了愣,是谁啊? “她跟皇上青梅竹马,在皇上孤单的时候陪着皇上,妾十分妒忌。” 皇上有些狐疑,昨日好像说的是芍药,难道是芙蓉?君婼手指依然勾着玉带,皇上捉住她手让她挪开,方能自由转身,转个身瞧着她,半天说道:“朕讨厌齐世晟,十分讨厌。” “为何呢?皇上?世晟风度翩翩文采斐然,大昭国男女老少,都喜欢他呢。”说到世晟,君婼笑得眉眼弯弯。 皇上抬脚就走,君婼跑了几步,没追上,怏怏往沉香阁而来。在阁外看到一簇簇娇艳的芙蓉花,咬牙吩咐采月与摘星:“将花都掐了,做香粉胭脂,多余的泡澡。” 摘星嘟囔道:“公主爱花惜花,花开正艳的时候,是不让摘花的。” 君婼跺跺脚,是啊,跟几朵花置气,真没出息。 夜里正躺着叹气,冷香来袭,皇上站在地坪上绷着脸瞧着她,君婼忙起身相迎,许久皇上开口问道:“君婼也喜爱齐世晟吗?” 君婼点了点头,说喜爱,皇上抬脚走了,走的时候摔了一下门,出沉香阁在拐弯处踹几下墙,又是一夜睡不安稳。 第二日君婼前往福宁殿,得知皇上又去了琼林苑打猎,忧心忡忡,扭伤的手臂还没好呢,如何打猎?小磨过来说道:“脚也伤着了,铭都知劝过了,不听,皇上这几日夜里睡不好,铭都知临行前嘱咐,问问公主,是不是皇上夜里用的熏香受了潮?” 君婼摇头说不会,思来想去皇上近几日有些奇怪,要不等夜里回来,跟皇上详谈,想到谈话,心中升起挫败感,每次都是她叽叽呱呱不停得说,皇上偶尔才回应几句,且常常不欢而散。 哼,君婼心想,明明是他性情古怪,还说我古怪。 牵挂一日,天黑都没有回来,就寝前又打发锦绣去问,回来依然摇头。 心情烦躁不肯就寝,被锦绣硬摁着睡下,辗转反侧间,清风吹起帷幔,皇上走了进来,一身黑色猎装,攥紧了拳头紧盯着她:“你有多喜爱齐世晟?” 君婼爬起来,关切盯着他脚上乌舄:“皇上的脚伤好些?” 皇上一拳砸在雕花围栏上,震得拔步床重重晃了一下,目光有些阴骘:“回答朕的问话,你有多喜爱他?否想过嫁他为妻?” 第36章 纠缠 “想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超多好看小说]し”君婼老实点头,手朝皇上伸了过去,“是,皇上今日为何……” 皇上猝然后退,怔怔盯着她紧抿了唇,手握着围栏,因用力过猛,嘎巴巴作响,君婼唤一声皇上,两手捂上他的手:“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快,是不是朝堂上有什么为难的事?妾虽不懂,皇上与妾说说,省得憋在心里。” 想要挣开她的手,却贪恋她的芳香,闭一下眼道:“朝堂上没有能让朕为难的事。” “那?”君婼眼巴巴望着他,“皇上因何事不快?皇上,我们秉烛夜谈,好不好?” 君婼说着话拍一拍席面:“皇上坐嘛。” 皇上坐了下来,连续四夜未眠,快要撑不住了,今日去琼林苑无心狩猎,只是策马在林间穿梭,满脑子都是她。 君婼东拉西扯,想到什么说什么,直说得唇干舌燥,听不到皇上说话,叹一口气笑道:“早料到是这样,我说,皇上沉默,不过以前间或嗯一声的,表示在听。” 歪头一瞧,皇上靠了床柱,不知何时已睡得沉了。 君婼不由笑起来,也不假手旁人,为他脱了猎装与乌舄,仔细看过手臂与脚趾,抹了伤药,躺在他身旁,看着他熟睡的脸,看了很久,方笑着合上了眼。 身子本紧挨着拔步床里侧围栏,合了眼便悄悄往外挪,一点一点挪过去,手臂挨到他的手臂,便不敢再动,氤氲在他的气息中,甜蜜睡了过去。 睡梦中皇上翻身向里,手搭在君婼腰间,君婼小猫一般哼哼几声,向皇上依偎过来,皇上手臂紧了紧,将她的身子圈在怀中,脸贴向她的后颈,发间的幽香入鼻,靠得更近了些,鼻尖摩挲着轻嗅,睡梦中翘起了唇角。 软玉温香在怀,一夜酣眠无梦。 天光亮起时,皇上从睡梦中笑着醒来,看向怀中依然酣睡的人儿,不由一惊。 一惊之下抽出手臂,愣愣瞧着她,怎么宿在了沉香阁,昨夜又梦游了? 一点一点想了起来,想起君婼说喜爱齐世晟,要嫁于他为妻,抿了唇起身下床。 君婼听到动静醒了过来,伸个懒腰软糯糯唤一声皇上,听不到应答,皇上已走出拔步床围栏,君婼赤脚跳了下去,从身后抱住了他:“皇上等等,妾有话要说。[](.千千)” 皇上抬手要扒开她手,感觉她的脸轻轻贴上后背,身子僵住,两手覆上她手,再舍不得动,君婼说道:“昨夜入睡前突然想明白了,皇上妒忌世晟,所以生气,是吗?” 皇上扒开她手:“不过一个小国王世子,朕为何妒忌他?朕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君婼手又环了上来:“皇上妒忌世晟,若妾妒忌芙蓉,会妒忌,只因在意,妾在意皇上,皇上在意妾吗?” “不在意英雄联盟之美女军团。”皇上硬声道。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缓缓松开,连忙回头看向君婼,君婼瞧着他,两手揪了衣带,低了头一步步退回床边,小声道:“如此说来,妾乃是自作多情。” 眼看她的腿弯就要撞在床边,皇上忙伸手一捞,将她捞在怀中,口是心非说道:“你在意朕,那齐世晟呢?” 君婼两手推拒着要离开他的怀抱,皇上不许,抱得更紧了些,芬芳满怀,心怦怦怦急跳,君婼叹口气说道:“世晟与我乃是以文会友,我视他为兄,放眼大昭,世晟似乎是唯一的夫郎人选。” 心跳得更急了些,几日来急躁的情绪平稳下来,紧闭的心扉缓缓打开,二十年来空洞的心房被她填满,紧抱她在怀中,埋头在她发间,低唤一声君婼,带着轻颤的余音。 君婼抬头望着他,呢喃道:“是天意吗?我遇见了皇上,七情六欲若开闸的洪水,泛滥不收拾。” “朕……”皇上抿一下唇,“对君婼,患得患失,孩子一般笑。” 于他,这便算是表白了,君婼两手环在他腰间,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急促而强劲的心跳,笑着仰起脸闭了双眸。 红润的菱唇嘟了起来,皇上想起那夜,睡梦中醒来,君婼的双唇贴着他的,柔软而甜蜜。 低下头去双唇碰一下她的双唇,又猝然分开来,满脸涨得通红,别过脸急急说道:“朕该早朝去了,该走了。” 脚下却挪不动,君婼两手攀住他肩,踮起脚尖看着他,双唇猛然紧贴住他的唇,他无措而彷徨,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君婼轻轻吮了一下,皇上脑子里嗡得一声,君婼更加用力,皇上头晕目眩,身子靠上围栏,低低说道:“君婼,快停下……” 君婼一停,皇上双唇压了过来,用力吸吮着,嘟囔一句不许停。 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将彼此的唇吮得又红又肿,笨拙慌乱间牙齿不住磕碰在一起,伶仃作响,唇有些疼牙有些酸,却谁也不肯放开。 门外铭恩高声提醒:“皇上,该更衣早朝了。” 皇上不理,君婼一个激灵推开皇上,皇上身子贴了过来,君婼红着脸道:“皇上,该早朝去了。” 皇上放开手,轻喘着看着君婼,君婼红着脸低了头,看皇上抬脚要走,扯一扯衣袖道:“皇上就在沉香阁沐浴,打发人回福宁殿取朝服就是。” 皇上也红了脸:“如此倒省事。” 君婼忙唤一声锦绣,隔着床幔低声嘱咐,一切就绪,皇上穿着里衣跨进屏风后。 君婼懒懒趴在床上扶着唇偷笑,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心中一跳,闭着眼舔了舔唇。 赤着脚悄无声息下了床,踮着脚尖来到屏风前,眼睛贴到屏扇间隙,一眼看过去,紧紧捂了唇。 皇上衣衫褪尽后,比穿了衣裳更要好看几分,即便是登基大典那日,着了华贵的衮冕,也不及此刻水汽氤氲中的风致。 长发垂落下浴桶边沿,润了水若画中勾抹的水墨,灵动飘逸。长发间英挺的脸上有水珠滚动,添几分少见的温润,星眸半敛红唇微肿,修长的双臂结实的胸膛露出水面,令君婼想要探入水面一看究竟。 看着看着皇上站起身跨出浴桶,君婼的目光一路向下,随着皇上转身弯腰,处处看得清楚,紧捂了唇心中不停赞叹,修长而精瘦,从头到脚若斧凿刀刻过一般,增之一分嫌多,减之一分便少。 玉璧微瑕,后背上有几道疤痕,眼看皇上就要出来,君婼忙忙返回床上,闭眼假寐天尊。 就听皇上道:“君婼,为朕更衣吧。” 忙答应着起身,皇上已着了中单,从桁架上取下繁复的朝服,一层一层一件一件,平日总被伺候着衣来伸手,有些手忙脚乱,皇上极有耐心,张着双臂配合着她,看她拿错了还出言指点。 总算穿好,鼻尖已挂了汗珠,皇上瞧着她,突低头吮在鼻尖上,君婼低低啊了一声。 皇上站直身子,眼眸中含了笑意:“君婼,朕日后便宿在沉香阁了。” 君婼捂着鼻尖点点头,皇上抬脚要走,君婼忍不住揪一下他的衣袖,带些心疼问道:“皇上后背上的疤痕,怎么来的?” 皇上看着她,眼眸渐渐有怒气升起,指着她道:“你偷看朕?” 君婼有些惴惴:“妾,妾为皇上准备衣衫,路过的时候,那个屏扇有缝,不小心,瞧见的。” 皇上紧抿着唇没说话,大踏步走了,出了沉香阁脸红了起来。 走几步唤一声铭恩,铭恩看着神清气爽的皇上,忙忙答应,就听皇上吩咐道:“跟锦绣打听打听,公主习惯于何时沐浴。” 铭恩疑惑着应一声是,过会儿皇上又开口道:“不许去打听。” 铭恩又说一声是,皇上心想,朕自己打听,君婼偷看朕,朕也要看回来。 又想到她身上那么香,脱光了岂不是更香?香盈满室?想着便笑起来,铭恩在皇上身边十五年,从未见皇上这样笑过,愉快中带着狡黠,且有些偷偷摸摸。 下了早朝径直往沉香阁而来,不见君婼身影,芳芸刚要回禀,皇上摆摆手:“朕猜猜看,是到了后苑?” 看芳芸点头,便笑了起来,芳芸吓一跳,皇上原来是会笑的。 来到后苑,一眼瞧见墙角搭了梯子,君婼站在梯子最顶端,一手扶了树枝,另一手拼命够蜘蛛网,嘴里嚷嚷着:“还是够不着,锦绣上来,举着我些。” 皇上疾步过去,仰起脸沉声道:“君婼,快下来。” 君婼摇头:“才不要下去,这张蜘蛛结的网又圆又正,今日一定要捉住,明日便能得巧。” 皇上听不懂,皱眉看向锦绣,锦绣忙道:“明日七夕,民间有习俗,夜里放一只蜘蛛入纸盒,第二日打开来,若蛛网结得圆而正,便能得巧了。” 皇上哼了一声:“是你给公主出的馊主意?” 锦绣低了头,皇上对着君婼大声道:“再不下来,打断锦绣的腿。” 君婼忙说这就下去,手脚并用往下爬,皇上张开双臂圈着梯子,确保她万一掉下来,掉在他怀里。 君婼下到一半,皇上一伸手将她拎了下来,冷眼看向随侍的众位宫女:“都打发到浣衣局去,还有锦绣……” 君婼忙扯扯她衣袖:“皇上,妾为了上梯子,也是这样吓唬她们的。” “朕不是吓唬。”皇上拧眉。 君婼陪个笑脸道:“皇上绕过她们,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皇上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那只又大又黑的蜘蛛,阳光下看到肚皮上的花纹,忍着恶心道:“朕上去为你抓。” 第37章 补课 皇上那日为君婼抓到蜘蛛,与她一起回了沉香阁,亲手为她折了纸盒,看她欢天喜地,方回了福宁殿批阅奏折。[]txt全集下载`乐`文`小说`し 因恶心,一日没有用膳,沐浴三次,一双手洗了搓搓了洗,红得快要脱皮,夜里对君婼说是奏章过多,染了朱笔上的红泥,君婼湿了巾帕为他擦拭,看他拧了眉疼得不停吸气,追问是不是伤着了,皇上点头说是琼林苑行猎时候,拉弓射箭给磨的。 君婼小心翼翼为他抹一层油脂,蹙着眉尖絮絮叮嘱,行猎不能太过频繁,且春季的时候,鸟兽孕育,行猎有伤天和,皇上应当下令,取消春季行猎。又嗔怪道,近日连续受伤,先是手臂,后是脚趾,如今手也伤了,皇上要小心些,又说铭恩侍奉不力,不过除了铭恩,哪个敢近着伺候皇上呢? 皇上看她絮絮叨叨,若叮嘱丈夫的小妻子,低头瞧着她瓷白的脖颈,抿了唇笑。 君婼吹着气待他手干了,躺在他身旁接着絮叨,提起月余前已经结茧成蛹产籽的蚕儿,尤其是饕餮,吃得最多个头最大结的茧也最大,子孙也最多,明年定要将牠的子孙放在亲蚕宫最中间的竹箕上,后又说起今日抓到的蜘蛛。 皇上喉间一阵翻滚,合眼装睡,君婼自言自语了一阵,听不到回应,支起身子道:“睡着了?” 看他一眼俯下身,唇刚贴上他唇嘶了一声,说好疼,手指抚上他的摩挲几圈,垂下手臂睡了过去。 皇上悄悄起身来到廊下,唤一声锦绣问道:“民间的七夕,都有何讲究?” 锦绣想起抓蜘蛛的事,心下惴惴,皇上皱眉道:“不知道?” 锦绣压抑着紧张,低头说道:“七月初七夜晚,最热闹的莫过于潘楼街东门外的瓦市子,商贩叫卖各式精巧之物。有黄蜡浇铸的水鸟鱼龟,加以彩绘雕刻,叫做‘水上浮’;有带小茅屋与花木呈现田舍村落景观的‘谷板’;把西瓜雕成各式花样,乃是‘花瓜’;用油和面加上蜜糖做成咧嘴笑的娃娃头,叫做‘果实花样’,买一斤以上果实花样,便送一对带盔甲的武士,叫做‘果实将军’,各式秧苗嫩芽用红绿布绑成一束,叫做‘种生’。这些都齐备了,在院中搭一座乞巧楼,将这些摆在楼棚中,在加上酒菜笔砚针线,夜里月下,女孩儿们穿针引线焚香行礼,叫做乞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皇上凝神听着,并扳着手指头数,锦绣迟疑了一下:“奴婢,是不是太罗嗦了?” 皇上摇头:“说得很好。还有吗?” 锦绣忙道:“还有一样最有意思,就是用泥塑的持荷童子,用金银珍珠象牙翡翠装饰,装上木雕的彩绘栏座,用红纱或碧笼罩上,叫做磨合罗上荒最新章节。寓意极好,是送子的意思,就是这名字古怪。” 皇上又扳一根手指:“磨合罗,听起来象是是梵文……” 身旁有人打着哈欠道:“磨合罗是佛祖释迦摩尼的儿子,十五岁出家,常化身为持荷童子。” 皇上侧头看过去,君婼睡眼惺忪,手掩了唇不住打哈欠,娇嗔道:“皇上不睡吗?” 皇上来到她身旁,温言说道:“怎么醒了?” 君婼又打个哈欠:“那皇上呢?怎么醒了?” “被你的呼噜声吵醒了,出来问锦绣几句话。”皇上瞧着她。 君婼蹙了眉尖:“皇上胡说,妾从来不会打呼噜,妾是娴雅淑女,再说了,哪有美人打呼噜的道理。” 皇上低笑出声:“朕胡说的,君婼是美人,睡觉一丝声息也无。” 君婼重重点头,满意笑了。 躺回床上,皇上依然扬着唇,只是习惯性的离君婼远远的,君婼眸子一转蹭了过来,小猫一般钻入怀里,闷声说道:“皇上不在身边,妾睡得不安稳呢,以前都一睡到天亮的。” 皇上迟疑着往外躲了躲,身子挨上最外侧的围栏,退无退,君婼挨他更近了些,看他紧张窘迫,脸颊也灼烫起来,转过身背向他小声说道:“皇上,就如昨夜那般,不好吗?” 皇上沉默着,过了许久,迟疑着伸过手臂搭在君婼腰间,君婼身子向后靠了靠,窝在他怀中喃喃道:“皇上的身子清凉,夏日里靠着最舒服了。” 皇上朝她挨近了些,君婼的手抚上他的手:“是,冬日里,皇上岂不是很冷?” 皇上往后退了退:“冬日的时候,君婼就不愿挨着朕了。” 君婼摇摇头:“到时候,我来暖着皇上就是……” 皇上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蓦然收紧,君婼笑道:“皇上是不是天生体寒,我为皇上做温补的香丸吧。” 皇上下巴挨着她的头顶,轻轻摩挲着:“因为夜里睡不好,白日里忙碌,朕便一年四季冷水沐浴,这样,能保持清醒。” 君婼顿了一下,猛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皇上有些手忙脚乱:“怎么又哭了?朕打小口拙,铭恩来了后方能说整句子,如今也不大会说好听的话,朕心里,是愿意君婼高兴的。” 君婼嚎啕起来:“我心疼皇上。皇上背上的伤疤,是不是小时候被人打的?” 皇上看着她的泪眼,明白了心疼的意思,紧抱着她抿了唇,半晌说道:“朕忘了……不过,君婼偷看朕沐浴,朕总得看回来。” 君婼破涕为笑:“看就看,来东都前,尚寝讲过,早晚是要裸裎相见的。” 说着话捂住了嘴,皇上有些紧张:“大婚前那夜,尚寝前去庆宁宫,被我赶了出去,都讲了什么?” 君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转过身去说道:“困死了,睡了。” 闭了双眸涨红了脸,心怦怦跳着,身后皇上说道:“明日就召尚寝来,让她仔细讲一遍,君婼要不要一起听?” 君婼大声说不要,紧闭了眼再不说话。 合眼窝在皇上怀中,清冷带香,舒适得不肯睡去,皇上悄悄支起身子,趴过来看着她,看着她依然红肿的唇,想起她刚刚嘶声喊疼,脸上浮起赧然,自言自语说道:“这个,也要问问尚寝,这会儿就问巫妖酒馆。” 皇上静静待君婼睡着,二次起身。 尚寝在美梦中被揪了起来,听说皇上召见,手忙脚乱梳洗着,想起太子大婚前那日,她带着手下女官,并几名宫女,抱着书册图画几个模型,另有一男一女,为太子殿下现场演示。 心中知道多余,不过是走个过场。太子殿下虽说没有姬妾,也十九岁了,怎么能没沾过女人?听说王府后花园阁楼中就藏着两位。 到了庆宁宫,张灯结彩人影憧憧,因亲事突然提前,都在连夜布置,忙碌中透着喜气。见到太子吓一跳,浑身紧绷似要出鞘的利箭,脸色苍白两眼都是血丝,神情冷冽怖,扫她一眼问何事。 她强压着紧张,镇静说出来意,太子脸上浮起古怪,嗤笑一声道:“宫里的闲人很多。” 摆摆手说声退下,她给身后女官使个眼色,将书册图画模型放于几上,忙忙退了出来。 其后皇上登基,先帝无所出的妃嫔都移居别宫,宫中许多殿阁都空着,她乐得清闲,差事都让底下人去办,于皇上,因知其冷酷古怪,是能躲则躲。 今日,天子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忐忑着匆匆来到福宁殿,皇上端坐于水月清风纱屏之后,待她拜见了缓声说道:“去岁十月初三夜里,刘司寝曾前往庆宁宫,其时朕焦头烂额,无暇听刘司寝所言,今日,将那日要说的,都说说吧。” 刘司寝抬起头,因隔着纱屏,瞧不清神情,沉吟着又想起一事,当夜在庆宁宫,出了正殿,听太子沉声道:“带走你的东西。” 她忙进去收拾几上物件,太子一眼扫到那几个模型,脸上有血涌了上来,倏然别开脸去。 心中不禁怀疑,当时太子一十九岁,竟未经人事?太子大婚之夜先帝驾崩,如今正在孝期,如此说来,天子依然是童男子? 刘司寝直觉匪夷所思,压下心头惊疑恭敬道:“皇上如今正在守孝……” “朕知道。”皇上打断她,“你说就是。” 刘司寝忙打发女官前去司寝局面拿各式物事,拿了来一一摆在纱屏面前,书册图画呈上,刚开口讲了几句,就听皇上喝一声住口,吩咐道:“不用再讲,东西留下就是。” 刘司寝恭敬道:“找一男一女来演示,皇上要不要……” “不要。“皇上斩钉截铁。 刘司寝待要退出,皇上说声等等,半晌又道,“还是不要。” 皇上待刘司寝退出,从纱屏后出来,弯腰看着那几个模型,其中两个小人儿相抱,唇齿间两舌交缠,皇上拿起来仔细看着,看着看着涨红了脸,下次不会再弄疼君婼的唇了。 拿过一个锦盒,将模型书画一股脑扫了进去,登上架子搁入多宝阁顶部,想到铭恩老上去,又拿下来进入寝室,想到每日都有司寝的人前来,抱着锦盒环顾几周,想到一个地方,只有自己碰,就是书案下放国玺的抽屉,打开来将锦盒放在国玺旁,过一会儿迟疑着抽了一本画册出来。 图画妍丽鲜活,喉间轻轻吞咽一下,身体各处陌生的火苗一簇一簇冒起,不由口干舌燥。 将画册扔回去,坐一会儿安静下来,唤一声铭恩抿抿唇道:“铭恩,朕想做一个磨合罗。” 第38章 同席 福宁殿中和一摊泥,皇上坐在一堆奇形怪状的泥塑中,两手沾满泥巴骂铭恩:“蠢货,怎么教的?” 铭恩看一眼手里笑容可掬的娃娃,小人捏的很好啊,嘴上不敢说,只笑道:“小人向来愚笨,皇上,再多捏几个,这不越来越好吗?开头尚分辨不清,这会儿能看出人形来了。” 皇上看一眼漏壶,朝着泥塑一脚踩了过去,烦躁说道:“都四更了,五更就要上朝,然后各位重臣于垂拱殿议事,午后批阅奏章,夜里就该乞巧了,来不及……” 铭恩看皇上焦灼,突灵机一动:“皇上在巩义的时候,不是总在山间雕刻石头吗?皇上,就做一个石雕的磨合罗,不是更好?” 皇上皱眉道:“怎么不早说?” 福宁殿中一夜灯火未熄,上早朝前皇上将雕好的持荷童子放入袖中,早朝时曳着袖子,一边听奏报,手藏在袖中拿砂纸打磨石雕。 沉香阁中君婼一觉醒来,身边不见皇上,起床梳洗着看一眼身后的锦绣,紧绷了脸道:“锦绣,以后不许与皇上说笑。” 锦绣唬得福下身去:“皇上问了些七夕的习俗,奴婢不敢不答。” 君婼站起来朝她重重哼了一声:“你不是总盼着出宫嫁人吗?这就让你出宫去。” 锦绣忙忙跪下了:“奴婢得等到公主册封了皇后,诞下皇长子,再出宫,否则,奴婢心中不安。” “为何不安?”君婼瞧着她。 锦绣磕个头道:“奴婢为了逃出景福殿,将公主推入水中,公主不追究,便是奴婢的再生父母。” 君婼依然狐疑,从未见过皇上跟谁说过那么多的话,瞧着锦绣问道:“那你,喜欢皇上吗?” 锦绣忙忙摇头:“说实话,奴婢还真不喜欢皇上,脸太冷,性子太怪,高高在上的,还得哄着拍着,奴婢喜欢知冷知热的。” 君婼不置信看着她:“你竟然不喜欢皇上?竟然敢不喜欢皇上?天底下的女子,能有不喜欢皇上的吗?” 锦绣叹口气,公主喜欢的,天底下的人都该喜欢吗?看一眼君婼,斟酌着问道:“公主,奴婢不喜欢皇上不对,喜欢公主又不放心,那奴婢,是该喜欢呢?还是不喜欢呢?” 君婼嗤一声被她逗笑了,捂着腮说道:“呀,我怎么这样了?” 锦绣站起身道:“公主,皇上日后还要三宫六院呢。” 君婼摆摆手:“先不想那些,早起没见着皇上,心里有些空,就疑神疑鬼的,锦绣,我错了……” 锦绣笑道:“那就到福宁殿候着?” 君婼嗳了一声,起身向外,铭恩迎面进来,一揖说道:“传皇上的话,亲蚕宫蚕儿都已结茧,公主若有兴致,可去瞧瞧,暑气起来之前就回,午后暑气落了,可去后苑,后苑中要搭乞巧楼。” 君婼不想去亲蚕宫,雀跃着要去看乞巧楼,铭恩笑道:“皇上怕公主冒着暑气前往,是以吩咐下来,午后暑气落了,再开始搭建。” 君婼怏怏垂了头,转眼又笑起来:“既闲着,我就为皇上做些消暑的午膳。” 铭恩笑道:“皇上已吩咐了尚食局,中午到延福宫用膳。皇上还说,若公主不去亲蚕宫,趁着凉爽去延福宫游玩,划船赏荷或者在假山间凉亭上看书,随公主尽兴。” 君婼眉开眼笑重新梳妆,换了好几次衣裳,看着满眼的素白叹气,眼看日头高起来,咬牙着了鹅黄衫儿柳绿裙,袖中藏一支金凤衔珠钗,锦绣忙说不可:“公主,好看是好看,可在丧期呢。” 君婼罩了白色披风匆匆迈步:“我要为皇上养养眼,甘愿冒险。” 因有之前落泪香方一事,君婼笃定皇上守孝,非是出于对先帝的孝心。 到了延福宫在亭台楼阁间尽兴游逛,累了到山间凉亭小憩,亭中石桌上沏好了青竹雪花,旁边搁架上摆满了书,君婼瞧过去,全是唐人传奇风物志之类,随手抽一本,津津有味看了进去。 亭中清凉,埋头书中不觉已是正午,假山脚下有高瘦的身影走近,沿石阶而上,站在她身后,君婼浑然不觉,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后颈,温言道:“御膳已备好,可饿吗?” 君婼唔了一声,向后靠住他,扬一扬手中的书:“将这一个故事看完。” 皇上任由她靠着,静立于她身后作陪,良久君婼搁下书站起,伸个懒腰转过身来,笑盈盈看着皇上,皇上看着她,也笑,似乎,许久没见了。 君婼侧过身子看一眼山下,笑道:“皇上替我挡着啊。” 皇上笑着点头,就见她后退几步,抬手解了披风,她身后秀山碧水红柱彩檐瞬间失了颜色,只留她鹅黄衫儿柳绿裙,鲜嫩活泼撞了满眼,瞧着她入了神,君婼咬一下唇:“皇上,妾是不是造次了?” 皇上摇头:“很好看。” 嗓音似有些发紧:“君婼怎样,都是好看的。” 君婼从袖中拿出金凤衔珠钗,转个身背冲着皇上,皇上笨拙为她插钗,想起灵前初见,她满脸眼泪鼻涕正在偷笑,当时疲累得快要倒下,看到她的怪模样,突然起了戏谑之心,想要逗一逗她,弯下腰哑声说道,仪态由来画不成,归来却怪丹青手…… 皇上笑笑:“初见君婼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鼻涕……” 君婼转身冲着皇上噘了嘴:“皇上,妾何曾满脸眼泪鼻涕……” 皇上轻笑:“是啊,君婼是美人……” 顺手从花间摘一朵嫩黄的芙蓉花,欲为她簪在发间,君婼劈手夺了下去:“妾讨厌芙蓉花,十分讨厌。” “为何?”皇上又折一朵,“和君婼的衫儿一样颜色。” 君婼扭着身子躲避:“就是讨厌。” “治香之人,不是最爱花吗?”皇上一手将她固定在怀中,另一手为她簪花。 君婼两手环上他腰:“皇上,那个叫做芙蓉的小宫女,如今何在?” 皇上端详着她头上的花:“金簪多余了,拿下来吧。没有叫做芙蓉的小宫女,朕编出来争口气。” 君婼笑起来,两手攀住皇上的肩,踮起脚尖去找皇上的唇,皇上低唤一声君婼,小声说道:“昨夜里,朕连夜补课了。” 君婼轻唔一声,皇上的唇贴住她的,一点一点碰触着,轻而且缓,舌尖不时扫过唇角,君婼学着他探出舌去,调皮香软,引逗得皇上猛然用力,顶开她的齿闯了进去,试探着冲撞着席卷着,攻城略地。 君婼身子软在他怀中,仰着脸儿闭了双眸承受,心中有花绽开,鲜妍怒放。 皇上聚精会神,很快从入门到娴熟,听着君婼轻喘低吟,便有了心得,有了心得生出技巧,君婼陶然而醉,忘了今夕何夕。 几乎快要晕厥的时候,皇上松开她看着她酡红的双颊,声音低哑说道:“这只是朕补的其中一课,还有许多。” 君婼靠着他:“皇上,饿了。” 皇上牵起她手,君婼要拿披风,皇上说不用:“就这样穿着,哪个敢置喙。” 听雨轩中置一张大桌,摆满了巧饼巧果五子花瓜挑面蜜糖,各式七夕饮食应有尽有,小菜果子点心应有尽有,十几种大昭国特有的饮食摆在中央,伺候的人都被轰走,惟留二人对坐。 皇上抬抬手,对君婼道:“去同文馆请了厨子来,君婼尝尝可地道吗?” 君婼笑道:“皇上为了妾,特意如此吗?” 皇上顿了一下,摇头道:“也不是,宫中乞巧节每年如此。” 君婼哦了一声,看着满桌美食,舔唇道:“每样吃一口,好吃的再多吃些。” 皇上就笑,卷了袖子挨个为她夹菜,只到一半,君婼说一声饱了,看着皇上道:“该妾服侍皇上了。” 坐到皇上身边,将没尝过的那些一样样为皇上夹到碟子里,笑说道:“妾与皇上加起来,便是都尝过了。” 看皇上高兴,娇声央求:“午后就搭乞巧楼吧,皇上,妾想看呢。” 看着她含着渴盼的眼眸,皇上忍住不舍肃容道:“不许,过会儿朕回福宁殿,君婼就在此处小憩,待暑气散了再去后苑。” 君婼不依,头枕了皇上的肩耍赖:“皇上,让铭恩把奏章拿到延福宫来,妾陪着皇上。” 皇上摇头:“延福宫是游乐之所,不可。” 君婼继续耍赖:“那,妾陪着皇上回福宁殿。” 皇上依然摇头:“君婼若在,会扰乱朕的心神,批阅奏章会有不公。” 君婼坐直身子低了头,皇上看她不悦,手摩挲上她的脖颈,温言说道:“听说夜里瓦市子热闹,朕陪君婼出宫逛逛去。” 君婼雀跃起来,两手搭在皇上肩头,唇亲了上去,学着刚刚皇上的样子,厮磨挑逗,皇上低嗯一声,很快反客为主,二人又纠缠在一处。 外面铭恩低声提醒:“皇上,时辰已到,该回福宁殿去了。” 不舍松开她,紧盯着她的唇,那样柔软芬芳灵巧的滋味,怎么也尝不够,君婼仰起脸,一口亲在脸上,皇上一怔,手指抚上去,另一边脸朝君婼侧了过来,又是叭的一口,清脆响亮…… 第39章 磨合罗 皇上离去前对君婼道:“若是不听话,冒着暑气到处乱跑,夜里不许出宫。” 君婼老实乖顺呆在延福宫,在绿荫中走动消食后,进了一处水榭小憩,水榭三面临水,风吹过满室清爽,榻上铺了象牙席,手摸上去沁着凉,君婼躺下去又起身,吩咐锦绣道:“将咱们阁中常备的绿豆汤,拿冰镇了,给皇上送去,多搁一倍的糖霜。” 锦绣答应着去了,君婼躺在象牙席上翻来覆去,想着皇上的怀抱皇上的唇,手捂了唇吃吃偷笑,采月在外间低低提醒:“听说东都夜市通宵不绝,公主不好好歇息,夜里便逛不痛快。” 君婼忙说遵命,合上眼向往着乞巧楼,向往着达旦的夜市,手摸到发髻间簪着的芙蓉花,又咯咯笑了起来,原来皇上骗我的,如今就剩了那位夫人。 想到那位驻在皇上心里的夫人,咬了唇怏怏不乐,摘星拿了梅花香进来熏上,采月念起静心经,君婼方慢慢睡了过去。 采月与摘星在外间捡着花瓣低低笑谈,锦绣含笑进来了,打开手上拎着的帕子,裹着三对手镯,透亮晶凉,递给采月摘星一人一对,二人笑问哪来的,锦绣得意笑道:“皇上赏的,我进去福宁殿的时候,皇上正批阅奏折,不知写的什么,皇上青着脸十分不悦,瞧见我手中的绿豆汤,眉眼舒展开来,铭恩盛一盅过去,喝下去竟笑了笑,指指我,说声重赏。 铭恩壮着胆子说,‘广西凌云县挖出无色透明水晶,磨了十对镯子,前些日子进贡,尚在内藏库。’ 皇上说声准了,我大着胆子说能不能赏三对,皇上竟也准了,不过吩咐说,成色最好的两对要留着,肯定是给公主的。” 三人头碰着头笑起来,伸出手臂比着腕上镯子,锦绣笑道:“皇上还问公主,这会儿在做什么?可歇下了?有没有闹着要出去?又问这汤公主可有,并吩咐铭恩太阳落山前将乞巧楼搭起来,这样公主过去就能瞧见。” 摘星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如今皇上越来越象样了,这样才是我们大昭国的驸马。” 采月斥声不许胡说,叹口气道:“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锦绣笑道:“皇上与公主,是相互降服呢,依我看,是天作之合。” 采月也话多起来,三个人凑在一处低声谈笑,摘星端详着手腕上镯子笑道:“夏日里都沁着凉,锦绣姑姑费心想着我们,不过话说回来,是铭都知想着锦绣姑姑,便大着胆子向皇上请赏。” 锦绣拍她一下:“就你这小丫头伶俐,铭恩是对我好,处处关照我。” 说着话叹一口气,摘星笑道:“铭都知若离了皇上跟前,不哈着腰留着小心,也是很有轩昂的男子气概的,心思细会体贴人,不正是锦绣姑姑想要的?” 锦绣摇头:“生不出孩子来,我是不会要的。” 采月笑道:“以前听说宫中宦人与宫女对食,只觉怪异,不过铭恩与锦绣姑姑不同,倒觉得十分般配呢,我也盼着你们能在一起。铭都知每次瞧见锦绣姑姑那眼神,又欣喜又小心,带着几分依赖,每次走的时候,依依不舍。” 摘星嬉笑道:“如此说来,若是锦绣姑姑想要皇上的脑袋,铭都知是不是也会……” 锦绣一巴掌打在嘴上,拧着眉头对采月道:“两个小丫头,竟编排上我了,告诉你们啊,我与铭恩,那是兄妹之情。” 摘星扒拉开她手嗤了一声:“你们都口是心非,采月惦记着世晟公子,梦里哭着喊公子,好不容易见着了,竟拜了先生,这下好了,成师徒了……” 采月蓦然涨红了脸,喝一声住口,摘星翻个白眼:“不让我说,我不说,你能不想吗?” 采月怔怔的,眸中泛上泪来,锦绣捂了摘星的嘴,朝里屋看了一眼,君婼犹自沉睡,锦绣看着采月道:“你竟有这样的心思?就算那世晟公子肯怜惜你,你也不过做个侍妾,采月,放下这份心思,让公主在殷朝为你配个身家清白的夫婿。” 采月的眼泪滚落下来,抓住锦绣的手道:“我不是那等蠢人,我心里都明白的,我也不想攀高枝,可是锦绣姑姑,并不是明白就能忘了,公子给公主写过的每一篇文章,都在我心中,每一个字都不曾忘,说句大胆的话,我自认是公子的知己……” 摘星在旁也哭了,“本以为只有我傻,整日吃混喝混玩,你呢,读书认字,满肚子学问,原来比我还傻,又痴又傻。” 锦绣为采月拭着眼泪:“快别哭了,那世晟公子一心惦记公主,可公主与皇上如今好成这样,他慢慢也就放下了,采月若舍不下,来日方长……” 采月摇头:“不会的,公子一辈子都放不下公主。” 说着话慢慢止了眼泪,吸着鼻子道,“让姑姑见笑了。”又回头安慰摘星,“你哭什么?你不是有你的狗蛋吗?” 摘星抹一下眼泪:“他大名叫俊武,俊武说了,他会设法来同文馆做护卫,好离我近些。” 锦绣羡慕对采月道:“摘星是个有福的,我小时候当自己是男子,每日忙着跟男童打架,护着那些花一般娇弱的女孩儿们。” 采月与摘星破涕为笑,锦绣笑道:“我守着公主,你们二人睡会儿,这水榭清凉,难得的享受呢。” 二人蜷着身子面向里侧躺下去,锦绣靠坐着为郑司赞担忧,明日初八,她就该随着上圣皇太后南去徽州,此一去,今生只怕再无缘得见了。 求过公主留她在宫中,公主笑说道:“若她果真只求能出宫嫁人,如今能离开大内前往行宫,行宫中规矩松泛,郑司赞又是职衔最高的女官,她可掌握自己的命运,倒是好事一桩。 她明白公主说得在理,只是心中依然担忧,担忧郑司赞有任何变数,少不得去求铭恩,铭恩拍着胸脯道:“放心,都交给我。” 铭恩对她,没得说,可是,他是宦人啊,严格来说,并不是男人。 锦绣叹口气,一抬头吓一跳,铭恩站在门外,也不哈腰,脸上也不挂笑,若有所思看着她,脸上少见的严肃,身材壮实面皮白净,浓眉毛下一双细长的眼睛,锦绣又是一叹,若不去势,也是个好看的男人。 铭恩见她看过来,脸上又挂上习惯的笑意,这么一笑,便带了几分小心与讨好,笑着从身后小黄门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在锦绣手中:“皇上给公主的。” 锦绣打开来,满满一大盒子首饰,璀璨夺目晃得她眼花缭乱,合上笑道:“将内藏库都搬来了不是?” 铭恩摇头:“皇上忙里偷闲亲自挑选的,还吩咐尚服局为公主做衣裳,与这些首饰都是搭配好的,尚服大人本欲前来为公主量体,皇上说公主正在小憩,不得打扰,就找来几位身量与公主差不多的女官,皇上总不满意,说那个都不太象,尚服大人机灵,去沉香阁与芳芸拿几件公主的衣裳,比着做去了。” 锦绣感叹道:“皇上对公主,可谓处处上心。” 铭恩点点头,从袖筒里拿一样物事递了过来,是一个玉雕的磨合罗,十分精致小巧,铭恩脸上浮起几丝红色:“我手拙,得了空就雕琢,做了月余方成,好在赶上了七夕,送给锦绣玩耍,别嫌弃。” 锦绣瞧着掌心,通体莹白的玉娃娃手中持了荷花,红色的荷花绿色的荷叶荷颈,三种颜色浑然天成,雕工精细不说,单这玉料,就十分难寻。 锦绣鼻子一酸,强忍住了,铭恩看她不说话,搓着手笑道:“这玉料不好找,找了许久,才找到这样小一块。” 锦绣背过身将磨合罗塞入袖中,深吸一口气转身笑道:“铭都知盛情难却,锦绣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没有拒绝,铭恩欢天喜地带人走了, 君婼从酣睡中醒来,从里屋出来,采月与摘星犹自睡得熟,锦绣两手捧着一个娃娃凝神细看,君婼轻手轻脚凑过去啊了一声道:“真可爱,这就是锦绣说的磨合罗?” 锦绣点点头,君婼捧在掌心端详着,越看越喜爱,锦绣几次想要回来,君婼爱不释手:“再看看嘛,看过了便还你。” 锦绣小心道:“公主,别摔了啊。” 君婼说放心,门外响起笃笃的脚步声,君婼喊着皇上迎了出去,将手心里的磨合罗捧了过去:“皇上也瞧瞧,小巧可爱,十分精致呢。” 皇上低头看着她掌心,叉了两手曳一下袖子,将本欲拿出的石雕往里塞了塞,石雕粗糙,与她掌心的玉器如云泥之别,她定不喜欢。 皇上来了,玉雕对君婼没了吸引,总算还给锦绣,锦绣吁一口气塞入袖筒,决定再不能让公主瞧见。 皇上身后铭恩也松一口气,好在皇上没有问哪里来的,正低头庆幸,听到皇上对公主道:“夜里出宫为君婼买一个。” 公主笑说好,铭恩心里一阵紧张,万一皇上买不着,追问锦绣那玉雕哪里来的,知道自己为锦绣做了玉雕,有这好主意不肯说,随着皇上和泥不成,还给皇上出馊主意,给公主做个石雕,皇上岂不是要发雷霆之怒? 壮着胆子道:“皇上昨夜里,连夜为公主做了一个磨合罗。” …… 第40章 约定 君婼急切看了过来,皇上喝一句多嘴,袖手往屋中而走,君婼追了进去。 采月与摘星听到动静,从榻上爬了起来忙忙下拜,皇上没搭理,避开她们径直进了里屋。听到君婼追来连忙躲避,君婼伸手扯住衣袖,央求道:“皇上,给我嘛。” 皇上高高举起手臂,君婼跳脚往上一扑,将皇上扑倒在象牙席上。 趴在皇上身上,两手四处乱摁,嘴里笑着嚷道:“藏到何处去了?皇上,快给我嘛,要急死了。” 皇上仰面躺着,随着她两手乱摸乱找,僵着身子涨红了脸,吸一口气道:“君婼,快停下,给你就是。” “不行,我要自己找,这样也很有趣。“君婼笑着继续翻找。 皇上呆愣看着她,上举的双臂忘了放下,刚想说在袖筒里,君婼手已攥住一个僵硬的物事,笑说道:“原来皇上藏在这里,怪不得妾找不到。” 皇上拧眉挣扎:“君婼,那不是……” 君婼手攥得更紧了些,用力往外掏着,嘴里说着:“这就揪出来……” 皇上嘶得一声,汗都下来了:“君婼,疼……” 君婼愣愣看向他:“皇上又受伤了?伤了何处?” 身子依然趴在他身上,手依然揪着,皇上咬了牙伸手进袖筒掏出石雕:“君婼,在这里。” 君婼伸手接过看了几眼,另一只手依然揪着,来回抚摩几下问道:“那,这是什么?” 皇上低喘着:“先放开,放开就告诉你。” 君婼总算松了手,人依然趴在身上,皇上心中若油煎火烹,痛苦看着她莹白修长的手指,也许,不该让她松开的。 君婼两手捧着石雕,搁在皇上胸口端详着,汉白玉石雕刻的娃娃笑容可掬,眉眼间依稀象她,手中举着并蒂荷花,含苞待放。 君婼一口亲在石雕上,眉开眼笑道:“真好看,比锦绣的好看千万倍,皇上手真巧。” 皇上此时平复下来,听到她夸赞赧然而笑,君婼又亲几口石雕,低头叭叭叭亲在皇上脸上,皇上手臂环住她抱着她转个身。两人面对面侧躺着,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册书来,在君婼面前一页页展开,君婼脸渐渐红了,指指其中的画:“刚刚揪住的,原来是这个,皇上,可疼了吗?” 皇上说疼,心想,不用力揪的时候,其实很舒服,想着也红了脸。 二人红着脸相对,君婼想起偷看皇上沐浴,眼睛瞄着他的衣衫,脱了更好看,皇上闭了眼,拿书挡在面前,隔着书对君婼道:“君婼,脱了衣衫让朕瞧瞧。” 君婼两手紧紧揪住了衣带,脸埋到皇上怀里:“皇上,我怕。” 皇上抱紧她:“别怕,只是看看,君婼看过了朕,总得让朕看回来。” 君婼点一点头,颤着手解开衣襟,皇上手颤得更厉害,伸过来一手覆上一边,掌心中小巧柔软,轻轻揉捏着揉捏着,脸贴了上来,君婼看着眼前的画,指一指道:“皇上,妾的为何没有那样大?” 皇上声音颤抖而嘶哑:“朕觉得很好,比朕的大多了。” 君婼手捂了脸:“妾也要那样大。” 皇上唔一声:“君婼年纪小,还会长的,这半年多,个头也长了。” 君婼嗯一声,憧憬道:“皇上,再脱下去,是不是就能有宝宝了?” 皇上凛然一惊,瞬间冷静下来,为君婼掩了衣襟,君婼带了哭腔:“皇上不想让妾有宝宝?” 皇上摇头:“朕并不在乎什么孝期,只是,如果我们的孩子在孝期出生,日后会为人所诟病。” 君婼靠着他:“妾明白了,我们的孩子,要快乐健康长大,不会远离父母被送往皇陵,也不会被谎言欺骗。” 皇上搂住她,亲着她的脸,带着壮士扼腕的决心:“为了我们的孩子,朕能忍。” 君婼埋头在他怀中:“夜里就让皇上看,看看又不会有孕。” 皇上说不错,握住她手道:“只要不用力揪,抚摩的时候,很舒服……” 窘迫得说不下去,心里又鼓胀起来,抱她更紧了些,君婼嗯了一声:“那,夜里,皇上与妾共浴吧。” 皇上也嗯一声,捧起她脸,唇贴上她唇纠缠…… 浑然中铭恩在外大声道:“启禀皇上,乞巧楼搭好了。” 君婼坐直身子,为皇上理好衣冠,唤一声锦绣,吩咐道:“拿来素衣换上。” 皇上摇头,君婼笑道:“皇上,为了我们的孩子,妾也能忍,忍着不穿色彩绚丽的衣衫。” 君婼换了织锦素衣,暑气已散,习习凉风拂面吹过,二人并肩往后苑而行,身后随侍的人奉命远远跟着,不敢靠近相扰。 皇上折一朵白色蔷薇为君婼簪在发间,君婼巧笑倩兮,喁喁低语,说起在凉亭中看到的故事,皇上微笑倾听,君婼说着话歪头看向皇上:“说来奇怪,那凉亭中架子上,凑巧都是妾爱看的书。” 皇上避开她的目光抿抿唇:“还真是凑巧。” 君婼手悄悄伸入他袖子里,窝在他掌心,皇上握一下又迅速放开,脸上飘几丝红,君婼手指与他手指纠缠着,数名宫人簇拥着皇太后,迎面而来。 君婼匆忙撤回手,盈盈福身下去,皇太后温和说免礼,慈爱看向皇上,皇上不看她,身子却瞬间紧绷,手向后紧紧攥在一起,君婼低低唤一声皇上,皇上转过身,说绕道走吧,君婼向前一步,挡住皇上去路,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来到皇上面前,不若以往目光躲避,直盯着他的眼:“有一件事,如今暑气正盛,若逼着上圣皇太后移居行宫,万一路途上有个闪失,朝堂内外难免非议,为了皇帝的清誉,请皇帝收回成命,出了伏再让上圣皇太后南行为好。” 皇上皱了眉半晌不语,皇太后又道:“这些年在宫中,她没少欺凌我,我恨不得她即刻就走,可是,为了皇帝,让我受任何委屈,哪怕是要我的命,我都愿意。” 说着话眼泪滑了下来,哽咽道:“儿子怨恨我,是我罪有应得,我懦弱无能,被皇太后的蛮横与宸妃的霸道两相夹击,自保都难,又怎样护着你?若不将你送往皇陵,远离这深宫,只怕早就丢了性命,你之后多少年,先帝的孩子,无论男女,没一个能保全,兰妃与惠嫔是借着前往行宫避暑,方有了礼和睿。” 皇上抿唇看向皇太后,多少年来头一次正眼看她,那样慈爱亲切的面容,错开眼眸要走,君婼伸手又挡一下,皇上捉住她手,紧攥着她的手臂,绕行往后苑而来。 君婼看着皇上神情,咬咬唇道:“妾很羡慕皇上,有亲生的母后关怀慈爱,妾连母后的模样都没见过,连一张画像都没有。” 皇上攥着她的手松了些,“这有何难?只要大昭皇宫存有画像,朕派人为君婼抢来。”说着话又摇头,“也许去君晔所居玉矶岛,更容易找到。” 君婼手抚过他掌心:“皇上,皇太后当年处境艰难,一切皆无奈之举,听铭恩说,懿淑夫人,便是皇太后派到皇陵去的。” 皇上看着君婼:“有一个人跟朕说过,所有的无奈皆是没有尽心尽力的借口。” 君婼抚着他的手指:“可是皇上,各人性情不一,做出的选择也会不同。” 皇上不说话,快到后苑方唤一声铭恩,开口道:“传旨下去,因天气酷热,上圣皇太后待出伏后,八月初一南行。” 君婼笑起来。皇上看着她:“君婼,朕曾经仔细问过采月,不管陈皇后与秋皇后有多少恩怨,陈皇后是真心疼爱君婼,不过,在君婼的亲事上,她为了君冕,将君婼推了出来。” 君婼叹口气:“妾从不敢仔细去想,无论如何,妾很高兴来到东都,因为遇见了皇上。” 皇上就笑,指一指前方挂了彩锦的飞檐:“今日乞巧,别的都不想。” 君婼点头嗳了一声:“只有妾与皇上,我们两个。” 遥遥在望,走起来却也不近,君婼又叽叽呱呱说开来,沉吟着问道:“皇上,刚刚那句话,听何人所说,感觉说出这样话的人,很有杀伐决断的气势,是为了成事,可以豁出命去的性情。” 皇上笑道:“确实是豁达开阔的性子,若是男儿,她定如君婼所说。” 君婼心中一凛:“皇上,是女子吗?她是谁?” 皇上抿抿唇:“就是那位夫人,她夫家姓萧,是以唤做萧夫人。” 萧夫人吗?她是那样的性子吗?爽利如男儿的性子,好生令人喜欢吧? 沉默着来到后苑,就见高达百尺的揽月楼装饰一新,屋檐上缀满彩锦,檐下挂满灯笼,廊柱彩槛间鲜花萦绕香气扑鼻,露台上香案已摆好,悬挂着牛郎织女神像,尚仪局众位女官正带人排演歌舞,悠扬的丝竹之声飘飘扬扬,漾出醉人的喜气。 君婼抛开难言的心思登上露台,皇上在她耳边低语:“香案空着,所需之物,入夜后带君婼前往瓦市子,一一买来摆上。” 君婼雀跃着心花怒放,皇上握住一下她手,看着她微笑开来。君婼带着些苦恼仰脸儿看着皇上:“妾又想逛通宵的夜市,又想回来摆香案拜牛女双星,皇上,如何是好?” 皇上笑道:“今夜买齐乞巧之物回来祭拜,明日君婼睡饱了觉,养足精神,夜里再陪着君婼逛通宵的夜市。” 第41章 默契 并肩在露台上徜徉,因楼高,目光越过宫墙,可看到远处的街巷中,车水马龙彩楼林立,西边斜阳低垂,君婼自言自语道:“天怎么还不黑?” 皇上手抚上她腮边碎发,为她掖在耳后,笑看着她,突伸手点一下鼻尖:“就说你古怪,鼻尖总是出汗。” 君婼皱着鼻子做鬼脸:“美人儿都这样。” 皇上轻笑出声,伸出手指拈去她鼻尖汗珠,君婼掏出巾帕为他擦手,相视着笑起来,君婼小声道:“时光停留在这会儿也是好的。” 皇上笑道:“又不着急天黑了?” 君婼咬唇笑了起来,在皇上灼热的目光中低下头去,眼眸一转看向正演奏的乐伎,笑道:“皇上,妾会弹奏箜篌,皇上想听《长相思》,还是《长相守》?” 说着话两手绞在一起,头垂得更低,耳后慢慢红了,皇上声音很低,带着醉人的沙哑:“两个,朕都想听。” 凤首箜篌堂皇富丽,桐木金漆的舟形琴盘上伸出优雅的细颈,长而弯的尽头连着凤首,细颈与琴盘间一十四条琴弦若鼓满的风帆,君婼一袭白衣抱而坐弹,修长的十指下悠扬的乐曲倾泻流淌。 皇上不通音律,皇上认为看花赏月歌舞奏乐都是虚耗时光附庸风雅,定定望着君婼,一袭白衣,怀抱着华美的乐器,沉浸在乐曲中,容颜宁静专注,间或抬头望过来,目光缠绵悠长,皇上听懂了乐曲中丝丝缕缕的情意,不自禁和着节拍轻叩手指。 天边余一缕残阳,曼妙的乐曲声中二人痴痴凝望,对面相思。 精心装扮而来的许婉与秋蓉顿住脚步,秋蓉看一眼身后宫女手中的逻沙檀香琵琶,摆了摆手:“拿回去吧。” 这位小国公主,擅治香通梵文精音律,谁知道她还会什么? 连续一个多月守在亲蚕宫,秋蓉脸上的脂粉掩不住憔悴,此时听着君婼的琴音,心力交瘁之下,感到无力与挫败,原以为上圣皇太后能与之抗衡,可她明日就要出宫,助她做的许多事虽未败露,自己全身而退,可是又能如何? 心灰意冷呆立着,看向皇上卓然而立的身影,夕阳洒在肩头,神祗一样的男人近在咫尺,岂可不战而降? 深吸一口气看向许婉,笑说道:“不是要给皇上舞剑吗?” 许婉呆怔着:“秋蓉,皇上与她,象一幅画。” 秋蓉咬了牙:“谁站在皇上身边,都是一幅画,婉婉也一样。” 许婉回过神,大声说道:“妾来为皇上舞剑助兴。” 皇上皱一下眉,君婼看向二人指尖稍顿,眼眸流转间笑说道:“好啊,人多热闹。” 乐伎舞出密集的鼓点,许婉接过宫女手中软剑跃入场中,君婼放下箜篌来到皇上身边,低低笑道:“一曲未完,下次再为皇上弹奏。” 皇上笑看着她:“鼻尖上又有汗珠了。” 伸手拈过去,君婼持帕为他擦手,二人手指在帕中交缠,场中许婉软剑舞出剑影,剑影中矫健的身形辗转腾挪,动若脱兔气势如虹,君婼拊掌笑道:“果真精妙。” 看皇上兴致缺缺,小声道:“妾累了,皇上,我们坐着看。” 二人跽坐于席上,鼓声咚咚,许婉使出浑身解数,君婼看得投入,身旁皇上朝她靠了过来,竟敛眸睡了过去,君婼想起皇上一夜未眠,不动声色朝皇上挪了挪身子,让皇上靠得更舒服些。 许婉一曲舞罢,笑盈盈朝皇上看了过来,君婼捏一下皇上手臂,皇上悠悠转醒,因尚在酣眠余韵中,掩盖着迷蒙,不动声色看向许婉。 君婼笑道:“婉郡主剑舞太过精妙,皇上竟看得痴了。” 皇上朝君婼瞪了过来,许婉喜不自胜,秋蓉听到郡主二字,脸色一变,君婼笑道:“昔有公孙大娘舞剑,号称妙雄,皇上,妾为婉郡主想好一个封号,就封做妙雄郡主,可好?听说宫外有许多空余的府邸,择好的改做郡主府,也该为郡主选郡马了。” 皇上点点头:“你的册封大典之后再说。” 君婼看一眼呆怔的许婉,低低在皇上耳边道:“婉郡主高兴得忘了谢恩,皇上,妾有些困倦了。” 二人往阁内走去,秋蓉狠狠掐一把许婉,低低说道:“封你为郡主,就是要将你赶出宫去,另配夫郎。” 许婉大叫一声皇上,皇上回过头,“谢恩免了,日后听皇后的就是。”又看一眼秋蓉,“这次亲蚕,你做的很好,之前的一些花招,朕可既往不咎。你既是婉婉的表妹,便跟着她出宫。” 吩咐罢再未回头,进了阁中将君婼圈在怀中,亲一下她的鼻头笑道:“午后睡了一个半时辰,竟又困倦了?” 二人厮缠着倒在榻上,君婼拍一拍自己的腿:“是皇上倦怠了,妾精神百倍,皇上睡一会儿,夜里陪着妾好好逛去。” 皇上枕了她腿,阖目睡了过去,君婼手抚上他后背轻拍着,皇上在睡梦中向她靠得更紧,君婼静静看着他的睡颜,怎么也看不够,扬唇笑了起来。 门外锦绣挡住许婉,恭敬说道:“郡主,皇上与殿下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许婉叫道:“我不要做什么郡主。” 锦绣一笑:“若是奴婢册封郡主,乐得夜里都能笑醒。” 许婉撸了撸袖子:“你也敢跟我相比?” 铭恩拦了过来,皱眉道:“旁人不知许婉的底细,百里侍卫长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婉一愣,铭恩沉着脸道:“若皇上知道真相,这郡主可就做不成了。” 秋蓉过来攥紧许婉手臂,低喝一声快走,二人出了后苑,许婉目中眼泪落了下来:“终是有这样一日。” 秋蓉恨声道:“只要有一日不出宫,便有希望,以前我们太过畏惧皇上,今日一瞧,也不是铁打钢铸的,那公主怎么能靠近皇上,不就是胆子大脸皮厚吗?一口一个皇上,撒娇发痴,你也会。” 许婉愣愣的,秋蓉身后有小宫女过来,恭敬禀报道:“上圣皇太后改为八月离宫了。” 秋蓉振奋回头:“为何?” 小宫女低低说道:“听说,是皇太后向皇上求情。” 皇太后?秋蓉一笑,怎么没想到皇太后?上圣皇太后失势,早该去瞧瞧皇太后了,再怎么,皇太后是皇上的亲娘,之前见她怯懦卑怯,是以未将她放在眼里,可那日庆寿殿一场风波,让她觉得,皇太后也许并不那么简单。 秋蓉一笑,对许婉道:“你且回去,我呢,找皇太后参详佛法。” 许婉蔫头耷脑,今日目睹皇上与公主之间情状,令她费了思量,在皇上身边三年,即便美女当前,都不见皇上抬眸看一眼,更遑论对那位女子上心,只有那萧夫人,令皇上念念不忘。 可萧夫人乃是有夫之妇,皇上发乎情止乎礼,只是远远看着默默护着,生怕对她与她的家人带来一丝困扰,萧大人为俭太子一党陷害身陷牢狱,萧夫人前来求助,二人曾于夜里共处一室,许婉在旁服侍。 那夜的皇上,面容上少见的和煦亲切,但周身仍是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皇上,面对着公主,目光或急切或赧然或欢喜,不加任何掩饰,皇上与公主四目交投,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惊人的默契。 许婉跌坐在花下石凳上捂住了脸,都说皇上痴爱萧夫人,可在萧夫人面前,皇上依然是皇上,如今面对公主,皇上不再是皇上了,公主会让皇上变成另外一个人,许婉心惊不已。 夜色缓慢降临,君婼耐心等待皇上从酣眠中醒来,二人简单用过晚膳换了衣衫,轻车简从悄悄出了宣德门。 御街两旁火树银花,御廊下商贩高声叫卖,君婼揭开车壁上小帘笑道:“去年十月初四,经过御街时心中忐忑,想着皇上是怎样的人。” 皇上握着她手,抿唇笑道:“朕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君婼点点头:“后来下雪了,妾没见过雪,看着晶莹的雪花,便忘了。郑司赞告诉妾,下雪意味着祥瑞,妾满心欣喜,不想夜里先帝驾崩了,妾连夜进宫,睡意朦胧中,说是丧期妾要带头举哀,然后,妾拟了能落泪的香方……” 皇上伸手搂她坐在怀中,下巴搁在她肩头,随着她看向外面,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君婼总能从任何事中找到乐趣,朕这二十年,枯燥乏味,就算登基为帝,也不知所为何来,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说着话自嘲一笑,“就算争一口气,也不知是为了给谁看。” 君婼手抚摩着他搂在腰间的手:“皇上只给自己看就是,忘了曾经遇见过的、所有的坏人。” 不是不能忘,而是不愿去忘,即便噩梦缠身,也让心中存着愤恨,仗着这股恨意,方能艰难闯到今日。 抱她在怀中一路沉默,直到马车停住,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温言说道:“瓦市子到了,此处人多拥挤,朕会牵着君婼的手,一刻也不会放开。” 第42章 夜市 街道上行人摩肩接踵,少年郎衣着鲜亮,女郎衣香鬓影,更有穿着新衣的孩童,手执荷叶模仿磨合罗的模样。 街道两旁搭满了花棚,花棚下摆着锦绣所言水上浮、花瓜、果实花样、果实将军、种生,皇上想着锦绣所言,一一为君婼道来,君婼笑着倾听。 前方一处花棚下摆满了各式磨合罗,惟妙生动,镶金戴玉的要价三千文,君婼拿出袖中石雕,扬手在掌柜面前,笑问道:“掌柜的瞧瞧奴家这磨合罗,价值几何呢?” 掌柜笑呵呵伸出三个手指头:“石雕的,三文钱。” 皇上脸上浮现赧然之色,君婼一笑,大声对掌柜道:“奴家这磨合罗,千金不卖,拿整个东都来换,都不给呢。” 皇上紧握了她的手,掌柜的摇头道:“小娘子好大口气,情郎送的吧?” 君婼眉开眼笑:“掌柜的说对了,情郎送的。” 掌柜点头笑道:“小娘子所说不错,若是情郎送的,便是无价之宝。 君婼抓了皇上的手,大声道:“这位就是奴家的情郎。” 掌柜的看向皇上:“小郎君好生俊美,小娘子好生标致,天设一对地造一双。” 君婼拿两个嵌玉的磨合罗,笑说要送给采月摘星,皇上装入手中锦袋,递给掌柜的一个金锭,和颜悦色说道:“不用找零。” 掌柜的在身后大声道:“相貌不俗,出手又大方,莫不是神仙下凡吗?” 过了花棚,君婼故意对皇上低声说道:“郎君这样摆阔,以后我们家日子可怎么过?” 皇上笑起来:“那掌柜说的话,朕爱听。” 君婼抬眸看他一眼,便低了头笑,天设地造,真的是爱听。揪一揪皇上袖子:“皇上姓什么?” 皇上讶然:“竟不知道吗?” 君婼噘了嘴:“只知道,皇上便是皇上。” “元。”皇上笑答。 君婼道:“好姓氏。元郎,便叫奴家一声娘子嘛。” 皇上面颊微红,君婼摇着他手:“元郎,叫嘛,叫嘛,刚刚一位郎君叫他家娘子,听起来好生甜蜜。” 身旁人流不断涌过,皇上更紧攥着她的手,抿唇好半天,终是叫不出口,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人越来越多,侍卫们若是跟丢了,君婼紧跟着朕,千万别被人潮冲散。” 君婼嗯一声,“妾揪着皇上袖子,一刻也不会放开。” 皇上笑道:“君婼答应了朕,夜里共浴,让朕仔细瞧瞧的,说话可要作数。” 君婼脸颊微烫,不依说道:“皇上,妾说过的,自然作数。大庭广众就不提了。” 皇上嗯一声抿了唇笑,君婼看一眼汹涌的人群笑道:“皇上,若是走散了,就去刚刚的花棚下等着。” 皇上正色道:“若走丢了,回去宫规伺候,君婼如今没有册封,朕可以随意责罚。” 君婼扑闪着眼:“册封了就不可随意责罚了吗?皇上,能不能明日就册封?” 她本是顽笑,皇上痛快点头“回宫后,吩咐下去连夜准备。” 君婼就笑,喁喁说着话,仔细逛过每一个花棚,皇上手中锦袋装满大半,因出手阔绰,行至一半对君婼为难说道:“怎么办?就剩一个银锭了。” 君婼做个鬼脸哀叹:“还说以后没法过,今夜就过不下去了。” 哀叹着舔一舔唇:“前面还有许多小吃,妾还想着每样尝尝。” 皇上沉吟着:“这不难,从此刻起,精打细算,一个银锭应该够了。” 行至一冰粉摊子,君婼指着笑道:“这个就是郎君爱吃的冰粉吗?奴家想尝尝。” 此时皇上手上攥着换来的几窜铜钱,为君婼要一碗,仔细数着铜钱,一个一个的数,君婼就笑,刚刚买任何物事,价钱都不问,出手就一个银锭,这会儿一个铜钱都不肯多给。 皇上看她笑,一脸认真解释:“节约一个铜钱,君婼便能多尝一样。” 君婼舀一匙喂了过来,皇上唬一跳侧过脸去:“大庭广众之下,站着吃东西,实在不雅。” 看君婼噘了嘴,忙道:“朕为君婼挡着,除去朕,谁也瞧不见。” 君婼看着他笑,他身高腿长,行人鲜少有高过他的,往眼前一站,一堵墙一般。 且吃且走,虽说每样只尝一口,肚子已是溜圆,皇上看不下去了:“君婼别太贪嘴,以后还来呢。” 君婼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灯火兴叹:“眼睛太大肚子太小,奈何?” 皇上就笑,君婼指着前面一个摊子,招牌上写着荞麦扒糕,央求道:“这个没听说过,最后一样了,元郎,让奴家再尝一口。” 皇上无奈,牵着她手挤过人群,人群中几个婆子丫头簇拥着一位夫人,也挤过人群向摊位走来,那位夫人笑道:“荞麦扒糕,还是东都彭家的地道,今日非吃到不可。” 皇上听到声音身形一滞,顿住脚步看了过去,紧攥一下手,君婼喊一声疼,疑惑看向皇上。 那位夫人也瞧见了皇上,轻快而笑,隔着人群微微颔首。 君婼随着皇上的目光看了过去,明亮的灯火下,那位夫人俏生生站在人群中,比灯火更要璀璨,身形窈窕面庞明艳,笑容开阔舒朗,用唇形无声的打招呼,见过皇上。 君婼怔怔看着那位夫人,原来这位就是,令皇上念念不忘的萧夫人。她的面庞艳丽迷人,她的身段,就若画中那些人一般,凹凸有致,丰润而轻盈,她的笑容,若一团火,令人想要靠近。 皇上有些难为情,抿抿唇搓一下手,君婼手上一空,低下头紧咬了唇,放开了紧揪着皇上衣袖的手。 皇上朝萧夫人走了过去,和气询问:“何时回的东都?” 萧夫人笑道:“人多,便不行礼了,请恕妾无礼之罪。” 皇上点点头:“萧大人呢?可一同归来?” 萧夫人笑道:“他怕砍头,不敢呢。” 皇上点点头,往身旁一指,笑容带着丝赧然:“这是我的妻,我家娘子。” 萧夫人愣了愣,皇上随着她目光往旁边一看,再看一眼自己的手,转身向人群中冲去。 君婼松开皇上的衣袖,有人群冲了过来,将二人隔开,她踮起脚尖,看着皇上与萧夫人说笑,心中若割了一刀又撒一把盐,疼得缩在一起。 人群中有人抓住她手臂,君婼看过去,一头扑在怀中,眼泪落了下来。那人将一顶纱帽扣在她头顶,低声道:“莫哭,赶快随我走。” 皇上站在人群中,仗着身高极目四望,不见君婼的人影,一急之下大声喊了起来:“君婼,君婼,君婼……” 便装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花棚顶上有人影嗖嗖嗖疾行,有人攀上树冠登高瞭望。 循着尝过的小吃摊位一个个找回去,没有她的身影,再顺着逛过的花棚挨个找寻,蓦然想起君婼说过,若是走散了,就去刚刚的花棚等着。 掌柜认得他,含笑招呼,他忍着心焦说道:“借宝地等等我家娘子。” 掌柜笑说随意,他站在花棚下看着汹涌的人潮,她力气小,万一被人群挤着,又或者不辨方向找不回来,紧抿了唇手攥成拳,身子微颤着发抖。 侍卫长百里带人分开人群疾步而来,皇上吩咐四名侍卫在此处候着,又一头冲到人海中去。 走遍了夜市中每一个地方,一圈又是一圈,数不清走了多少圈,眼看已是夜半,街上人影渐少,一些商贩开始收摊,折返到他和君婼约定的那家花棚下,掌柜抖着手过来央求:“这位郎君,老汉家中有妻有女,也该回去乞巧了,可这些官兵大爷不许老汉收棚。” 皇上招招手,唤百里递过两个金元宝,拱拱手道:“棚子不用收了,我买下了。” 掌柜千恩万谢带着两个伙计走了,他软着腿,倚着花棚的柱子强撑着,唤一声百里哑声吩咐:“夜市方圆十里都要找遍,十里没有就二十里,不停找下去。” 骑了马亲自带人搜寻,深夜直到凌晨,不见人影。 铭恩与锦绣闻讯赶来,锦绣捶胸顿足:“公主样样聪慧,就是辨不清方向,在大内后苑犯过好几次迷糊。” 皇上听了此话,脸色更加苍白,唇抿得只剩一条线,铭恩听着钟鼓楼传来的钟声,小心翼翼问道:“皇上,今日早朝是不是暂停?” 皇上摇摇头,马背上的身躯绷得笔直,似乎轻轻一碰便能折断,定声说道:“吩咐下去,关闭所有的城门,任何人不许出入,所有金吾卫悉数出动,挨家挨户掘地三尺,废墟孤宅都不可放过。只要疑似的人,悉数带到那花棚中,让锦绣辨认。” 照例上了早朝,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过半个时辰,心烦意乱站起身道:“朕另有要事,今日到此为止。” 默然着出了大殿,在殿门处扶住门框,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心中七上八下的煎熬。 看着眼前高高的门槛抬不起腿,皱眉看着深远的蓝天,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手。 想起自己看到了萧夫人,心中一时紧张,便松开了她的手。 心狠狠拧在一起,原来不是被人群冲散的,是自己弄丢了她。 下马车前,曾对她说过,会紧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会放开…… 第43章 找寻 是自己的错,自己丢了她。 拔脚迈出高槛,跑下丹陛阶,在御道上飞奔起来,愧疚担忧骇怕,各种念头翻滚而来。 愧疚为了不惊扰百姓轻车简从,愧疚想跟她象平常夫妻一般闲逛,吩咐侍卫们不许靠近,甚至不许铭恩与沉香阁的人跟着,愧疚她想听一声娘子,自己竟难以开口,最愧疚的是,自己松开了她的手竟不察觉, 担忧她不辨方向找不回来,担忧她遭遇险境,她虽聪慧,却宽容乐观,总将别人往好处想,若碰上存心不良的人,她受了欺负或者侮辱,又或者性命不保…… 心中骇怕起来,骇怕她再不回来,这重重宫阙漫漫长夜,没有她在身旁,自己如何煎熬下去。 因她,刚找到些做帝王的理由,就是呵护她,保护她喜爱的大昭国,保护她在乎的每一个人,她想要的,可轻易给她,她想做的,与她一起去做。 因她,才不是行尸走肉,有了对日后的种种憧憬,那些憧憬中,都有她在身旁。 上了马纵马疾驰,来到那座花棚下,锦绣正候着,瞧见他摇着头红了眼圈。 因金吾卫认不出君婼,沉香阁的人都被派了出去,每人跟着一支队伍。 繁华的东都,因城门突然关闭不许进出,有些人心惶惶,街上行人稀少,昔日熙熙攘攘的瓦市子,宽阔的街面上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花棚,装饰花棚的鲜花已凋谢,看上去萧瑟而凄凉。 百里过来细细禀报,金吾卫行动迅速,沿着瓦市子方向不停扩大范围,昨夜里的商贩,来逛过瓦市子的人,都已寻过,形迹可疑的人装满了东都府的大牢,东都府尹亲自挨个审问,不断有与君婼身形年龄相符的少女被押到花棚,每来一个,心中便生出期盼,然后若挨了鞭笞,一次又一次,心已疼得发木。 枯坐在花棚下,正午的太阳*辣晒了下来,额头的汗水淌入眼中,涩涩得疼,闭了双眸,眼前全是君婼。 画中的她,明媚姣好,脸上的笑容轻快而无拘无束,令他羡慕,其时受各方责难,推脱不掉亲事,因这幅画,放弃了要鱼死网破的决心,对周围的人言道,顺其自然吧。 牵巾拜堂的时候,盛装的她精致美丽,身上缕缕幽香萦绕而来,他心中难得的清净安宁。 灵前着了粗糙的斩衰服,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唇角却上扬着偷笑,与画中反差之大,令他也想笑上一笑。 落泪的香方,糖霜,青竹雪花茶,香玉糍,米璨,寿耳茶,经过她手的每一样美食,都能令他口舌生香,心中暗自称奇。 落水后的她,冰凉的身子蜷在他怀中,两手使劲圈着他不肯放开,他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亲近,她那样轻,轻得令他冰冷坚硬的心有了一瞬间的柔软。 她对落水真相孩子气的猜疑,对兰太妃之死的自责,每一样都令他觉得新鲜。 她的香方轻易助他摆脱梦游,而他,因一个枕头苛责,曾说过,枕头比她贵重千万倍,她却没有芥蒂,就那样轻易原谅了他。 心中抖得发疼,君婼,这天底下,你才是最贵重的。 看书时的她,观蚁时的她,亲蚕时的她,捉蜘蛛时的她,她总能从任何一件小事中找到乐趣。 她顽皮又专注,擅治香精梵文通音律,她总在给他惊喜。 自己鲁莽揭露她的身世与过往,她很快摆脱痛苦,依然欢快活泼。 她不带任何讨好,真心关切他,她撒娇耍赖,她害羞,又常出乎意料的大胆…… 她这样美好,比那幅画还要美好千万倍,可自己却冷漠疏离,许多话不曾对她说过,许多事不曾为她做过。 自己对待他人,从来言出必行,只有对她,言而无信。 答应过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会放开,却食言了。 君婼,朕已吩咐尚宫局,你一回来就册封,你一定要回来,你答应过与朕共浴的,你那样聪慧,只要给朕一丝线索,朕都会将你找到。 可是,若她行动受限,又或者,她没了性命……闭了眼眸,不敢再往下想。 手攥成拳头嘎巴巴作响,铭恩端过茶来,手臂格开起身上马,与百里带人沿着夜市,再一次亲自一圈一圈往外搜寻。 日头西移,夜幕降临,紧咬着牙关,骑马搜寻一夜。 第二日皇上破例没有早朝,依然骑马搜寻,又是一日一夜。 除去喝水粒米未进,未曾有片刻合眼,第三日凌晨,骑在马上望着朝阳初升,突然就绝望了。 侍卫们搜寻过无数遍,自己亲自搜遍全城,踪影全无,绝望得快要窒息,一头从马上栽倒下去。 百里扶起皇上,看向几名手下,突然问道:“萧府,可搜过了?” 几名手下摇头,其中一位道:“咱们都是几年前就跟着皇上的,都知道究竟,没有皇上特别下令,都不敢打扰萧夫人。” 百里看一眼皇上,脸色白得象雪,眼圈青黑,双唇都没了血色,这样折磨下去,人找不回来,只怕皇上先垮了。 摆摆手吩咐道:“抬皇上去就近的衙杖司歇息,找太医为皇上针灸,先睡足再说。” 也不带人,只身骑马来到萧府,萧夫人亲自出迎,百里恭敬作揖,落座后萧夫人好奇问道:“东都城门关闭,金吾卫四处搜捕,可是出了大事?” 百里点点头:“宫中有人丢了。” 萧夫人讶异着,突然道:“难道是皇后殿下?七夕瓦市子夜市,偶遇皇上,皇上说是引见皇后殿下,身旁却没有人影,皇上十分慌张,转身追去了,我想着许多宫人侍卫护卫着,不会有事,就自顾吃荞麦扒糕去了。” 百里摇头:“皇上执意带着君娘子与民同乐,不许我们靠得太近,宫人都留在宫中,一错眼珠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萧夫人顿足道:“皇上糊涂,七夕夜市人多,该严密护卫才是,既不许护卫,皇上自己该护好皇后啊。” 百里已明了皇上为何丢了君娘子,心中一叹,萧夫人奇怪道:“为何称作君娘子?既是太子妃的身份,入宫理应为皇后才是,皇上又别扭上了?” 百里言道:“宫里的事,铭恩知道的更多。东都掘地三尺,搜寻三日三夜未果,只有夫人府上……” 萧夫人忙痛快道:“我几年不在京中,这宅子大,那儿藏了人也说不定,赶快,赶快进来搜就是。“ 一队侍卫涌了进来,萧夫人笑道,“你们尽管搜,不用有顾忌。”又对百里道,“花园中阁楼上住着一位书生,萧大人说是难得的人才,本欲向皇上举荐,可这书生有骨气,执意要恩科入仕,是随着我回的东都,阁楼上也搜一搜,读书人,勿要吓着了。” 百里说一声是,萧大人是皇上看重的股肱之臣,萧大人举荐的人,自不会错。还是问了一声:“那书生七夕夜里可出了府门?” 萧夫人身后一位婆子笑道:“阁楼中的灯一直亮着,打发小丫头送过几次茶点,通宵都在读书,没有出府,老婆子劝过,说去瞧瞧热闹,可齐公子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什么好看。” 萧夫人笑起来:“齐公子确实呆了些,不过这样的人方能有大成就,所谓不疯魔不成活。” 百里点头称是,盏茶的功夫,侍卫们已经搜遍,阁楼中也已找过,说是没有可疑之人,百里起身说一声叨扰,一揖告辞,萧夫人唤一声等等,蹙眉问道:“皇上那样在意,岂不是又要自苦?苦苦折磨自己?” 百里疑惑道:“坊间传言,皇上与君娘子不睦,在下观这三日情形,心中迷惑不解。” 萧夫人叹口气:“若不在意,皇上不会携皇后出宫,依皇上的性子,若在意,定是全心全意,百里将军,皇后一定要找到,否则,皇上只怕撑不过去。” 百里说一声是,回到皇上歇息的衙杖司,皇上已经醒来,冷水沐浴过,精神抖擞出来,吩咐道:“百里,还有一处尚未搜查。” 百里简短禀报萧府之行,皇上的手抖了起来,最后的一线希望,也落了空。 铭恩与锦绣形容憔悴,背靠背瘫坐在花棚下,锦绣喃喃说道:“那么多侍卫跟着,公主怎么就丢了?” 铭恩叹口气说道:“我也想不明白,问过了百里,百里说,夜市那日,皇上与公主偶遇萧夫人……” 锦绣后背狠狠撞了过来,撞得铭恩一个趔趄,就听锦绣咬牙道:“怪不得,原来是因为那个萧夫人,是不是皇上瞧见萧夫人,就忘了公主?将公主撇在一旁,公主伤心之下,被人群挤散,公主又不辨方向,那些侍卫眼里只有皇上,自然瞧不见公主丢了。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皇上,因为皇上……” 大声嚷着一回头,皇上正站在身后,瞧她一眼敛眸道,“不错,都怪朕,朕再找三日,三日后依然没有她的踪影,朕剁了手就是。” 锦绣直视着皇上:“若公主再不回来呢?” 皇上没有说话,背在身后的手簌簌发颤,身子猛靠向廊柱,紧闭了眼眸,许久方艰难开口,回头唤一声百里道:“朕要亲自去萧府,见一见那位书生。” 第44章 躲避 前面的人紧攥着君婼的手臂,带着她快速穿过人群来到潘楼之下,指指停着的马车低声道:“快上去。” 扶君婼上去,自己也跳了上来,车帘放下马车疾驰起来,夜市的灯火被抛得越来越远,君婼抹了抹眼泪问道:“世晟不是回大昭了吗?为何在此?“ 世晟望着她,为了她千方百计来到东都,怎肯轻易离去,队伍行到徽州,将辞官奏请交给随行官员,投靠了殷朝皇帝元麟佑的心腹萧大人,适逢萧夫人回东都,他便跟着回来,说是住在萧府后花园安心读书,等待天圣帝开恩科。 想着笑了笑:“阿婼还在东都,我怎能离去?” 君婼惊疑不定:“世晟要做什么?” 世晟看着她郑重说道:“我要带阿婼走,离开东都离开殷朝,也不回大昭,阿婼跟着我浪迹天涯,就我们两个。” 君婼咬唇低了头,只有两个人,携手浪迹天涯,令她向往,可是,眼前的人,是世晟。 本以为会千难万险,也以为会耗费几年的时光,不想得来全不费功夫,可见是天意。世晟笑道:“俊武给我传信,说君婼与殷朝皇帝出现在瓦市子,我将信将疑,试着前去一看,一直跟在君婼身后。” 君婼默然,世晟凝视着她:“阿婼说过,最大的梦想便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阿婼,明日一早便跟我走。” 依然沉默,世晟唤一声阿婼,直盯着她,君婼迟疑一下,手握一下拳又很快松开:“世晟,我不能丢下采月与摘星,还有从大昭陪嫁过来的宫女,要走,带她们一起走。” 世晟咬牙:“天赐良机,明日一早开城门就走,至于她们,日后再寻时机。” 君婼叹口气:“世晟,让我想想。” 听着辚辚车声,扭头掀开车壁上的小帘,但见暗夜沉沉,闭了眼眸,他出现在眼前,黑夜对他最是煎熬,失眠噩梦夜游,不过今夜遇见了萧夫人,他定能睡得香甜。 心下愤慨不已,你能睡得着吗?竟不找我吗? 忿忿得不再去想他,萧夫人又出现在眼前,明媚妍丽,疏朗大方,尤其是那种成熟迷人的风韵,怪不得皇上喜欢她,皇上说自己还要长大,长成她那个样子吗? 怎么又想到了皇上,君婼狠狠咬唇,世晟看着她的神情,可以带她离去,她为何没有一丝喜色?想起在夜市上远远尾随,她与元麟佑携手同游低声谈笑,其状亲密,难道说? 斟酌着开口询问:“阿婼,对他动心了?” 君婼摇摇头,两手捂了脸,闷声道:“世晟,这会儿不要提他,求你。” 沉默中疾驰的马车停下,君婼探出头,眼前一垣青瓦白墙,世晟跳下去用力推着砖墙,很快出现一道暗门,扶君婼下了马车,挥挥手,车夫驾车绝尘而去,二人闪身入内,世晟合上墙壁,天衣无缝。 君婼恹恹的,喝盏茶和衣躺下,世晟在外间打地铺,听到她辗转反侧低低叹息,许久方安静下来,又在睡梦中低泣,一声声喊着皇上。 心中闷痛着,她果真是动心了。 天不亮君婼醒了来,手捂着胸口坐起身发呆,睡梦中黑沉的乌云压着重重宫阙,皇上独自站在御道上,周围一片漆黑,他孤单寂寞。 世晟听到动静,笑着走了进来,君婼看着他:“世晟,我确实动心了,我离不开他,是我不争气,世晟,送我回去吧。” 世晟敛了笑容:“他对萧夫人的情意,阿婼不在意?” 君婼低了头:“我十分在意,在意到做了错事,松开了他的衣袖,他是无意之举,我却是有意,他会急死的,他会疯了一般寻找,不眠不休,世晟,送我回去。” 世晟看着她颈间玉璧,叹一口气:“他是殷朝皇帝,不只一个萧夫人,日后还会有许多妃嫔,阿婼及笄的时候说过,愿一生一世一双人,阿婼要的,殷朝皇帝,能给吗?” 君婼彷徨道:“我管不了那样多,我只想回到他身边,世晟,求你……” 世晟看着她,突起身道:“那就走吧,我送阿婼回去,然后殷朝皇帝会杀了我。” 君婼沉默着,渐渐落下眼泪,吸着鼻子道:“世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妒忌萧夫人,不该松开他的衣袖,不该跟着世晟走开,世晟不用送我,只要给我指明去瓦市子的方向,我能找到那个花棚,我跟他约定,若是走散了,就去那个花棚下见面,他一定会等我。” 世晟摇头:“昨夜夜半之后,所有的花棚悉数拆除,阿婼又到何处去寻?” 君婼呆怔着,耳边世晟说道:“那些花棚不过是应七夕的景搭起来的,君婼以为,会一直在吗?” 君婼低了头:“可是,世晟,他会睡不着觉,会垮掉的。” 世晟一声冷笑:“睡不着觉不会死人。” 君婼低了头,世晟手抚上她手:“阿婼初尝情之滋味,自然恨不能将自己的心,甚至自己的命都给了对方。” 君婼轻轻抽出手去:“世晟如何知道?” 看着她抽出去的手,心中一阵酸疼,我如何知道?因为我对你就是这样,我的心,我的命都愿意给你,可是你不要。 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她,自己与她相交七年,她没有动心,而殷朝皇帝元麟佑,她来到他身边短短七月,心动如斯,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何? 隐藏了心痛抬起头,望着君婼:“阿婼,用我们相交七年的情分,换你七日如何?用这七日来瞧瞧,你丢了,殷朝皇帝会做些什么。” 君婼犹疑着,世晟过来拉她的手:“那就走,我送你回去。” 君婼手背到身后:“世晟,就七日,这七日,世晟设法想好退路,一定要全身而退。” 世晟望着她,原以为只要让她出宫,便能顺利带着她远走高飞,不想她竟再不想离开,以前的种种谋算都已成空,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七日,就这七日,是给自己的最后机会,赌元麟佑薄情,赌他没有如此耐心。 他知道金吾卫已倾巢出动,能听到外面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听到外面洒扫的婆子丫头小声议论,所有的城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不停有队伍经过后墙,他却知道,因元麟佑的痴情,他们不敢进入萧宅。 心中一阵冷笑,你到底能爱几个?抑或,君婼与萧夫人同陷险境,你先救哪一个? 看着君婼,终是狠不下心将她置入险境,去验证元麟佑的无情。 二人客气相对,世晟常说些往事,君婼心不在焉,世晟为她读与她分开的日子里写的文章,笑说她是知己。君婼叹气道:“其实我很懒,以往世晟写的文章,稍微生僻些,我就交给采月,都是采月一边读,一边为我讲解,世晟的知己不是我,是采月。” 渐渐的,就有些尴尬,世晟沉默,不敢对她直言自己的情意,也不敢提起她颈间玉璧,二人之间常常连续几个时辰沉默不语,君婼找一些书翻动着,世晟写一些不知所云的文章,写着写着就不停重复两个字,君婼,君婼,君婼…… 深夜躺在地上,能听到君婼在床上,被子捂了头压抑得低声哭泣,她在思念他,担心他吗?大殷朝高高在上的帝王,登基不到一载,力挽危局,将前皇帝多年的积弊一一扭转,对内刚柔并济,对外则霸道强横,仅凭飞鸟图占去乌孙千里疆域,使得乌孙有口难言,听闻大昭国近日多了许多殷朝的生意人,全是乔装改扮的金吾卫,他早晚会对大昭国下手。 这样的一个人,君婼为何偏偏对他动心?为何会担忧他? 第三日,来了搜查的金吾卫,君婼要冲出去,看着世晟又顿住脚步,蜷缩在阁楼地板下挖好的洞里躲了过去,黑暗中听着世晟与金吾卫镇静应对,想到这些金吾卫是他派来的,不禁泪如雨下。 金吾卫走后,君婼掀开地板钻了出来,看着世晟道:“这三日,未见世晟有任何举措,我不想再等,我会请求皇上,不要为难世晟。” 她昂然站立,神情固执坚决,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孔,世晟终是点头:“今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君婼回宫。” 君婼松一口气,二人相处便轻松许多,慢慢的,君婼有说有笑起来,说笑间总提到两个字,皇上。皇上嗜甜,皇上害怕虫子,皇上会害羞,皇上性子别扭,可别人只要对皇上一分好,皇上便会回报十分,可惜,就算对他一分好的人,也寥寥无几。 世晟低着头辨不清神情,元麟佑是心机深沉之人,他可是为了利用君婼,在装腔作势? 再听不下去,突然站起身道:“我出去找一辆马车,夜里好送你。” 他走后,君婼静下心抄写经文,想到夜里就能回到他身旁,心突突突得跳个不停。 一个婆子的声音在外面想起:“呀,齐公子不在?皇上来了,说是想要见一见,怎么偏巧就出去了?” 君婼跑向门口,就听另一个婆子道:“皇上只怕是借着见齐公子,来探望咱们夫人吧?瓦市子夜市上,皇上那局促的神情,可不就是见到心上人的少年郎吗?” 原来这里是萧府,他来了,来看望萧夫人。 想着夜市里他的局促,原来看到心上人应该是那样的神情,而皇上每次见到自己,就若看着孩子一样,笑容里总带着几分打趣。 第45章 花棚 萧夫人说这位公子姓齐,乃是大昭国人氏。 踏上阁楼的石阶,一颗心七上八下,他已走投无路,只剩最后的希望, 这位公子,果真是齐世晟吗?是他带走了君婼? 两个婆子推开阁楼的门,迈步走了进去,许是太心急了,竟仿佛嗅到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来到书案旁拿起一本书,一张纸掉了出来,上面反反复复写着两个字,君婼,君婼,君婼…… 心剧烈得抽痛,果真是齐世晟,他也在思念君婼,这一刻,没有那样讨厌他了。 倒真想坐下来与他交谈,听他讲一讲君婼。 也许,他可以告诉朕,君婼去了何处。 手下的金吾卫这几年在东都寻人,从未超过一个昼夜,三日三夜反复搜寻,君婼踪迹全无,他在心中隐约觉得,君婼凶多吉少。 全都怪朕,是朕松开了她的手。 回头看向默然站在身后的萧夫人,张张口却又紧抿了唇。 萧夫人看他一眼:“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勿要太过忧心。” 皇上开了口,声音疲惫嘶哑:“都是朕的错,朕答应过她,会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会放开,可朕看到了你,松开手而不自知,朕不明白……” 萧夫人哦了一声:“皇上的性情,不是有些害羞吗?骤然看到妾,做出的无意之举吧?” 皇上捻捻手指:“朕岂会是害羞之人。” 萧夫人笑笑,皇上看着她:“阿菁善察世情,可能为朕解惑?” 君婼躲在书案地板下的洞里,狠狠咬了唇,一声亲昵的阿菁,令她几乎要将唇咬出血来。 萧夫人摇头:“既是无意之举,皇上勿要太过自责,爱恋中的人,总爱小题大做。 皇上叹一口气,萧夫人不语,皇后失踪,皇上急成这样,显见是爱上了皇后,仿佛自己与萧郎当年,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别扭起来,皇上与皇后深陷爱恋之中而不自知,其中滋味,只能他们自己去慢慢体会。 沉默中皇上说道:“这齐公子叫做齐世晟,乃是大昭国齐王世子,君婼,便是公主的名字。” 萧夫人讶然:“待齐公子回来,妾会仔细询问。只要他言辞中有一丝漏洞,妾便将他押到皇上面前。” 皇上摇头:“他若知道,也不会满纸相思。阿菁,朕已走投无路。” 萧夫人看着皇上眸中隐约闪过的水光,当年皇上被先帝召回东都,先帝骗他说只要建立功勋,便可以与大皇子俭平起平坐,不论长幼,谁的功劳大,谁就可被册封为太子。 皇上并不在意太子之位,只在乎被先帝看重,带领几名年轻官员,拼了命编制新历重新绘制疆域图,出乎先帝所料,皇上数月之内,达成殷朝十几载所不能,先帝却将他支开,趁着他离开东都,将大皇子俭册封为太子。 皇上受到自己父皇的愚弄欺骗,痛心之下曾几日几夜不发一言,却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萧夫人看着皇上笑了,总算能有人解开皇上心扉。有了皇后在身旁,自己也不用再担被皇上痴爱的名声。 可是,皇后究竟去了何处?若看到皇上的泪眼,可还能忍心躲起来吗? 打定主意还是要仔细问一问齐公子,笑言道:“皇上勿要惶急之下失了主张,皇后会回来的。” 似乎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皇上唤一声阿菁:“朕信你。” 君婼紧紧捂了耳朵,你信她,哼,你信她。 再松开手,只听到笃笃的脚步声愈行愈远,心下空落落的一阵发慌。 爬出地洞愣愣听着窗外蝉鸣,拿出袖中的磨合罗摩挲着,想要冲出去让门外的婆子去告诉萧夫人,自己就是君婼,就藏在她们家后花园阁楼上,又不想这样狼狈出现在萧夫人面前。 想到萧夫人,心中气愤,皇上与她在一起,似乎很放松,似乎很愿意与她说心里话。 想到他说走投无路,又不由心疼。 心疼着将磨合罗塞回袖中,埋怨自己不争气。 一忽儿泛酸一忽儿心疼一忽儿自责,一颗心五味陈杂,翻来覆去,十分难捱。 踯躅着想着皇上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看向书桌,满纸相思? 在书案上翻找着,看到夹在书中的素笺,满纸自己的名字,是世晟的字迹,恍然间,明白了世晟对自己的情意,心中愧疚难安。 傍晚时分世晟归来,对她摇头道:“外面戒备森严,插翅难飞。” 君婼看着他:“世晟,他在找我。” 世晟冷笑:“大昭公主丢了,他自然要设法寻找,否则,难以和大昭国交待。” 君婼望着世晟,他不会怕大昭国,世晟,分明在找借口。 世晟看着她,七日,我只需七日。 静谧中君婼开口:“世晟,夜半时我要去一趟瓦市子,如果花棚还在,我就回宫,如果花棚不在了,我就跟着世晟走。” 世晟笑了,痛快说一声好,他敢笃定,那花棚早已不在,不过随口一句话,元麟佑岂会放在心上。 君婼看着世晟,萧夫人已经对他生疑,自己呆在他身边一日,他就多一分危险。且自己多呆在他身边一日,他便多一分希望,不能回应他的情感,便只有远离。 煎熬着等到三更的鼓声,世晟在前君婼在后来到后墙,转动开暗门,世晟言道:“君婼,只能步行前往,马车或轿子,都太过扎眼。” 君婼点头说好,二人并肩前行,街上空寂无人,走着走着有小雨洒落下来。 小心翼翼躲避过巡夜的金吾卫,一个时辰后,前面遥遥看到潘楼,君婼的心突突突狂跳,那个花棚,会在吗?若不在又该如何? 来到瓦市子路口,一眼看到一个孤零零的花棚,明亮的灯光偷出来穿过雨帘,照亮脚下的路。 君婼眼泪落了下来,世晟一把攥住她的手:“君婼,别回去,跟我走。” 君婼摇头,定定望着他,挣开他手,解下颈间玉珮握在掌心,福下身去:“君婼一直视世晟为兄,若世晟怨我,便忘了我,若愿意记得我,我将终身是世晟的朋友。” 摊开掌心将玉珮递还过来,世晟后退几步,她戴着玉珮,仿佛自己在她身旁,就算远离她也能安心。 暗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仿佛能触摸到他的心伤,君婼低低说道:“我与他之间无论如何,我都会面对,我那夜不该跟着世晟走,世晟,抱歉。” “君婼永远不用跟我说抱歉,只要君婼需要,我随时会回来,带君婼走。”世晟手握住她的手,合上她的掌心,“那块玉珮,永远是君婼的。” 君婼戴了回去,笑了一下:“世晟走吧,待世晟走远了,我再过去,回去面对萧夫人,千万要小心应对。” 世晟苦笑:“无需担心我。” 君婼咬咬唇:“是啊,从来都是我依靠信赖着世晟,给世晟添了数不尽的麻烦。” 世晟摇头:“君婼于我,从来不是麻烦。” 她顽皮,总有稀奇古怪的主意,她让世晟试过香,满面都是红包,她去捅过马蜂窝,被蛰伤的,却是赶来护着他的世晟,世晟与她一起看虫子,被虫子咬的总是世晟,世晟教她泅水,她害怕得紧抱着世晟的头,害得世晟喝饱了水…… 后来的几年,她明知见不到大哥,却坚持每旬前去探望,除去固执的坚持,也因惦记着世晟。 世晟转过身,君婼说一声等等,过去从身后轻轻拥抱他一下,低低说道:“再见,世晟。” 世晟一动不动,直到她松开手,迈步头也不回走了。 君婼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直到不见。 转身向着花棚走去。 锦绣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铭恩在旁抹着眼泪:“公主可算回来了,这下皇上得救了……” 锦绣尽情哭了一场,松开君婼掸了掸衣衫拢了拢头发,不好意思低头道:“奴婢四日没有沐浴换衣了,想和铭恩轮流,皇上不准……” 铭恩忙离君婼远了些,君婼握住她手:“是我连累了你们。” 锦绣看一眼只顾着抹眼泪的铭恩,嚷道:“别只顾着哭,赶快派人告诉皇上去。” 嚷嚷着笑了起来,脸上犹挂着泪珠,铭恩抹着眼泪:“皇上又带人搜寻去了,也找不着啊,我们只能在这儿等着,皇上最多超不过两个时辰,总要过来瞧上一眼。” 雨中有马蹄声急促而来,直踏在君婼心上,跑到花棚外张望,雨下得大了些,一匹黑马冲破雨帘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袭黑衣,来到花棚前紧勒住缰绳,马蹄未收稳,人已跳下马背,摘下斗笠唤一声铭恩,疾步向花棚中走去。 君婼看着他,脸色那样苍白,在暗夜中怵目惊心,舔舔唇低唤一声皇上。 脚步猛然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耳边又传来一声呼唤,顺着声音看过去,不置信瞪大了眼,这几日,看过无数个肖似她的身影,希望失望,失望希望,然后又是失望,早已被折磨得心碎神伤。 果真是她,定定看着君婼从灯影下向他跑了过来,猝然别过头去,转身背对着她,眼泪涌了出来,瞬间淌了满脸。 第46章 共浴 斗笠掩了脸,疾步冲向追风马,欲飞身上马,腿软着滑了下来,再次跰腿上去,再次滑了下来,第三次紧揪住马缰,君婼追了过来,揪着他衣袖喊一声皇上,扒开君婼的手,手脚并用爬上马背,姿态十分狼狈,未坐稳喝一声驾,马儿冲了过去,皇上身子在马背上左右摇晃,几次险些摔下来,却不管不顾只纵马疾驰。 君婼怔怔站着,因自己用力揪着他袖子,他扒得也很用力,手生疼着,他竟不愿看到我回来吗? 雨下得更大,天地间连成一片,锦绣撑着油伞冲了出来,拉君婼到花棚下,君婼固执摇头不肯,铭恩也冲了出来,锦绣将伞递给他,撸袖子道:“撑好了啊,我将公主抗进去。” 一匹黑马自雨幕中冲了过来,马上人弯腰拎起君婼,放她在马背上,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埋头在她颈间,长长一声叹息。 在皇陵被冷落,回到东都被孤立,争夺太子之位,即位新帝,多少次深陷危局,却从没有象这三日一般,无助而绝望。 君婼一手环住他腰,一手紧揪着他袖子,靠在他胸前,小声道:“皇上,这几日……” “都不重要了……”他唇贴在她耳边低语。 雨越来越大,温热的水流从衣领滴进后背,君婼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张口又唤一声皇上,皇上一低头,唇堵上她的唇,唇齿相接,皇上的舌侵袭而入,霸道而肆虐,不容君婼有丝毫喘息,直到她软倒在怀中似要窒息过去,方松开她,低唤一声君婼。 君婼嗯一声,手臂用力环住他,再不会,再不会离开了。 皇上搂她更紧了些,沉声说道:“朕再也不会放开君婼的手,君婼也不许放开朕,若君婼放开了,就将君婼在意的人都杀掉,采月摘星锦绣,然后挥师南下,灭了大昭……” 君婼痴看着他:“皇上不如将自己杀了,妾最在意的人,是皇上。” 皇上沉默着,天地间只剩刷刷刷的雨声,将她护在怀中,许久方说一声:“好。” “不许。”君婼掩了他唇。 马儿在雨中穿梭,四蹄飞扬起白色的水花,马背上二人对面相拥,相互凝望。 百里带着金吾卫骑马远远尾随,不敢上前相扰,皇上不着蓑衣斗笠,众人也只得淋着,任雨水浇灌冲刷。心中却轻松畅快,这几日地狱一般的折磨煎熬,总算是过去了。 君婼透过雨幕看向身后,两手抚上他脸:“皇上,我们换乘舆车,皇上睡会儿。” 皇上摇头:“朕得撑着,若睡着了,会以为是在做梦。” 君婼眼泪落了下来,紧抱住他腰抽泣:“以后再不离开皇上了。” 皇上低头亲吻她的眼泪,雨水不停滴落下来和着泪水,怎么也亲不够亲不完…… 铭恩为锦绣撑着伞,远望着皇上带着公主离去,松一口气道:“这下好了,皇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锦绣也松一口气:“采月与摘星也能睡得着了。” 二人回到花棚下对视一眼,瞧着对方的狼狈模样哈哈笑了起来,铭恩对侍卫们摆摆手:“花棚连夜拆了吧,省得老有人来看笑话。” 又招呼几个小黄门:“将锦绣姑姑送回宫,好生歇着。” 锦绣看看铭恩:“你呢?” 铭恩摇头:“七月初七那日,皇上就吩咐开了延福宫的汤池,公主回来了,又淋了雨,定要去温泉沐浴的。” 锦绣打个哈欠:“我也想去温泉沐浴。” “去吧。”铭恩痛快说道,“莲花汤旁边偏殿中有个小池,是给妃嫔沐浴用的。” 锦绣哎吆一声:“那可不敢。” “怕什么的。”铭恩笃定道,“后宫中现如今没有妃嫔,都闲着呢。” 锦绣依然犹豫:“还是回去沐浴过,赶紧侍奉公主去。” 铭恩笑道:“怕什么,如今公主回来了,有人给我们撑腰,皇上不会将我们怎样。” 锦绣点点头:“也是啊,就是说,我们以后可以放肆一些。” 铭恩摇头:“不可放肆,可以轻松一些,不用象以往那般担惊受怕。” 二人相视笑起来,有马车驶了过来,锦绣招招手:“走吧走吧,共乘吧。” 铭恩犹豫一下,在锦绣身后上了马车,锦绣揭开小帘看着雨幕:“百里将军带人跟上了吧?” 铭恩抱了双臂靠着车壁,懒懒说道:“别惦记了,百里将军有妻室了,孩子都好几个了。” 锦绣憧憬着:“这几日明明相处甚欢……” 铭恩打断她:“百里将军统共没跟你说过几句话,就别自作多情了,睡会儿才是正经。” 锦绣蔫头耷脑再不说话,不一会儿困得东倒西歪,脑袋枕着铭恩肩膀睡了过去,铭恩看着她,低低叹一口气。 在宣德门外看到皇上与公主共乘而来,湿漉漉下了马,头发衣衫都淌着水,皇上接过锦绣手中披风裹了公主,抱公主上了舆车,吩咐道:“去延福宫汤池。” 舆车辚辚前行,锦绣瞧着铭恩:“果真是去汤池。” 铭恩得意一笑:“伺候这么多年了,多少知道皇上的心思。” 锦绣推他一下:“别得意了,赶紧过去候着吧。” 马车飞快,行到垂拱殿外,慌张换了轿子,抬轿的小黄门一溜小跑,总算赶在皇上面前,指派着众位小黄门与宫女忙忙收拾,刚妥当,未顾上喘气,御驾已到。 皇上抱了公主下了擔床,公主埋头在皇上怀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害羞。 锦绣紧走几步跟了上来,皇上冷眼扫了过来,吩咐道:“用不着伺候。” 锦绣顿住脚步,铭恩指指偏殿:“进去吧,一起收拾妥当了。” 锦绣摇头:“不行,我再看会儿公主……” 看着皇上抱了君婼进去,听到公主低唤着皇上细语,笑道:“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我真去了啊。” 铭恩颌首道:“放心吧,都交给我。” 锦绣嗯一声:“这几日公主不在,没了主心骨,好在还有铭恩。” 铭恩就咧嘴笑起来,挥着手让服侍的人避得再远些,皇上与公主,今夜能圆房吧?可是皇上四夜没有合眼了,只怕有心无力。 看一眼偏殿,皇上歇息一宵便又生龙活虎,自己呢,这辈子都有心无力了。 又看一眼偏殿,要不要去瞧瞧?万一被锦绣发觉,还不得杀了我? 凝神看向莲花汤窗户中透出的灯光,还是老实当差吧。 莲花汤中雾气氤氲,皇上扔君婼在榻上,伸手去解她衣带,君婼一躲,被皇上直接捞她在怀中,一手箍着她不让动,一手去解衣衫,笨拙着手忙脚乱,索性用力一撕,几下将君婼剥得精光。 君婼两手上下遮蔽,顾不过来,趴伏在他怀中捂了脸。 他抿唇解开她的发髻,为她散了发,抱起她放在汤池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而来,君婼红着脸低着头,缩在嵌玉的石壁上。 皇上扯掉衣衫跨入池水,朝她走了过来,君婼簌簌发着抖,低声说道:“皇上,不是会有宝宝吗?” 皇上扯过她将她圈在怀中:“不会有宝宝,会染风寒。” 一双大手撩着水揉搓着她的身子,直到她肌肤泛红,又拿过池沿上玉篦,笨拙为她篦着头发,好几次扯得君婼头皮生疼,闭了双目忍着疼,翘了唇角不停傻笑。 将她洗得香喷喷的,抱她上去放在屏风后锦榻上,几下擦干拿薄衾裹了,扯一条巾帕递给她,说一声擦干头发再睡,复跨入汤池,君婼擦着头发偷眼看着皇上,长发如墨如瀑,身躯精实修长,舔舔唇心想,我也去要下去,抱住皇上给皇上洗浴,然后拿玉篦为皇上洗发,顺便到处捏一捏。 皇上抬眸触到她的目光,默然转过身去,藏在灯影下快速洗浴过,躲在屏风后擦干了,换了中单来到她身旁,君婼笑着去扯他中单上的衣带,他扭着脸扎着手,却也没有制止。 他的身子裸呈于面前,榻旁连枝灯灯火簇簇跳动,君婼借着烛火一寸寸看得分明,从身后环住他,亲吻着那些浅浅的白色疤痕,皇上身子颤栗起来,转过身抱她在怀中唤一声君婼。 君婼靠着他,心中怦怦急跳,想着赴东都前女官的叮嘱,面红耳赤,窝在他怀中不敢说话。 皇上久久沉默,君婼疑惑着抬起头,推一推皇上,皇上一头栽倒在榻上,君婼低头去瞧,已闭了双目沉沉睡着,睡梦中犹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躺下来依偎着他,慢慢扯开身上薄衾将他裹了进来,手指为梳,在他带着湿意的发间轻轻摩挲,待他头发干透,支起身子看着他沉睡的脸。 看着看着轻轻吻了上去,他在睡梦中身子微动,朝她靠得更近,君婼躺下去从背后拥住他,脸贴着他的后背合上了眼眸。 外面雨声已歇,屋檐上水滴落下,敲打在石板上,滴答、滴答、滴答…… 第47章 探索 君婼渐渐睡了过去,酣眠无梦。 醒来的时候皇上犹在沉睡,君婼直起身子看向窗外,轻风过耳斜阳西坠,竟睡了一日? 迷蒙着揉了揉眼睛,一低头啊了一声,伸出手去找衣衫,手被紧紧攥住。 皇上睁开眼看着她,君婼闭了双眼,钻回了薄衾之中,皇上揪住薄衾,将二人紧裹其中,身子挨着她的身子,颤颤得发抖。 君婼瑟缩着,两手拼命抵着皇上的身子,感觉他发抖,又忙抱住了,肌肤相亲,脸对着脸,身子紧贴在一起,齐齐愣住,小心翼翼谁也不敢动。 许久君婼唤一声皇上:“可,可带书了吗?” 皇上脸埋在她胸前,懊恼说没有,又闷声说:“好象长大了。” 君婼手摸索着:“皇上的,也长大了。” 说着话揭开衾被说道:“好奇怪,要看看。” 皇上忙将衾被捂紧了,不一会儿二人捂出一身汗,黏黏腻腻得糊在一起。 君婼说热死了,皇上一把将衾被掀去,踢得老远。 君婼睁开眼,咬咬唇道:“皇上,既然想看,不如看个够。” 皇上涨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目光对上,又都猝然别开头去。眼角的余光瞄着对方的身子,慢慢的都转过头来,好奇看着对方,看着看着君婼扑了过来,一口亲了上去,轻笑道:“皇上真好看。” 皇上抱着她翻个身,让她趴在榻上:“君婼最好看,朕要仔细看看。” 看着看着低头亲在背上,她的背细瘦纤薄,莹白滑嫩,一点点亲吻下去,舌尖带了她的体香,两手绕到身前,轻轻抚摩着,心底的火苗窜了起来,灼烫得快要窒息。 君婼趴在席上,两手向后扑腾着:“皇上,我也要摸。” 抱着她转个身,张口含住吸吮,君婼脸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很快又舒服得呜呜哝哝,两手交替往最好奇的地方摸索。 身子贴得越来越紧,厮缠着探索着,恍惚中手中一跳,有热流窜了出来。 皇上身子紧绷着,抿了唇,手足无措看着她,君婼扑闪着迷茫的眼:“皇上,不是说,宦人才会遗淋……” 皇上涨红了脸,倏然起身,披衣就走。 君婼看着手掌,唤一声皇上:“好象不是。” 皇上扭着脸,君婼自言自语道:“身上也有。” 转过身抱她入水,红着脸狠命搓她的手她的身子,君婼抽出手环住他腰:“不要紧的,皇上,大概跟妾来葵水的时候一样。” 皇上愣愣看着她,君婼拉着他的手:“就是这里,每个月会流血,五到七日。” 皇上十分紧张:“疼吗?” 君婼摇头,皇上又问:“若找太医,可能医治?” 君婼笑道:“女子成年后都会有葵水,没有葵水,没法生宝宝呢。” 皇上摩挲着道:“岂不是很辛苦?” 君婼靠着他闭了双眸点头:“皇上,这会儿很舒服呢。” 皇上继续摩挲着,君婼呻/吟着绷紧了身子,又瞬间瘫软下来,靠在他怀中轻喘着,半晌转过身:“我要为皇上洗浴。” 一寸寸抚摩亲吻,皇上颤抖着躲避,又不由自主靠近,随着一声闷哼,紧靠住池壁抿了唇,低着头不敢看君婼,水底下的身子都发了红。 君婼为他洗净,轻轻篦着头发,谁也不说话,任身旁温泉水流潺潺。 君婼突然呀了一声,皇上回身看着她:“君婼,我们这样,不会有孩子吧?” 君婼摇头:“不知道啊。” 皇上十分紧张:“朕去问刘尚寝。” 君婼点头,叭一口亲在脸上为他鼓劲,就算是皇上,问出这样的话,也需要莫大的勇气。 共浴更衣后携手而出,君婼看着来往的宫人,羞窘着要抽出手,皇上紧攥着不许。 用膳后将刘尚寝召了来,皇上隔着屏风,几次欲言又止,脸都憋红了,君婼拍一拍他手开口询问,刘尚寝一点就透,详诉不会有孕的纾解之法,林林总总,听得皇上与公主面红耳赤。 足讲了一个时辰,刘尚寝讲完,屏风后公主说一句:“刘尚寝真有学问。” 刘尚寝忍着笑回道:“这是奴婢的职责。” 低头告退,一直沉默的皇上说声等等,刘尚寝以为皇上还有疑问,忙福身等着,就听皇上道:“有赏,重重有赏。” 刘尚寝忍不住笑了,皇上与公主,还真是孩子气,而且难得的纯真。 君婼听到刘尚寝领赏告退,也嗤一声笑了出来,捏着皇上腮道:“可爱死了。” 皇上拉下她手,颇为难为情,君婼趴伏在他怀中:“皇上,刘尚寝说,自己也能纾解呢。” 皇上嗯了一声,君婼手指划拉着他的掌心:“那皇上,有没有过?” 皇上连忙摇头:“朕很忙,还总睡不好觉,没有闲心。” 君婼看着他:“那,憋得难受吗?” 皇上低了头:“有时候,梦里会移出……” 君婼就抱住他笑,皇上捏捏她脸:“怎么就不怕羞呢?” 君婼忸怩着:“妾也怕羞啊,可是皇上更怕羞嘛,妾少不得老着脸……” 皇上赧然道:“君婼胡说,朕才不会……” 二人就抱在一起笑,笑着滚到在地,皇上在君婼耳边道:“朕有一个锦盒,夜里带到沉香阁,刘尚寝说的,我们都试一试……” 君婼脸埋在他胸前,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纠缠在一起,皇上低声道:“要不这会儿就试试?” 君婼红着脸不说话,皇上从地上起来,伸手抱她:“到床上去吧?” 君婼说一声好,说着话揪住衣袖:“两个都好。” 君婼头一次躺在龙床上,滚了几滚笑道:“又大又软又舒适。” 皇上看着她笑:“还是沉香阁的拔步床好,朕每次都睡得分外香甜,二十年从未有过。” 君婼趴在床上笑,皇上一把拉过她,让她仰倒在靠枕上,捻捻手指道:“朕拿书去。” 君婼一把拉住好奇问道:“皇上藏哪儿了?” 皇上抿唇不语,君婼闭了眼:“皇上去拿吧,妾不会偷看。” 隔着屏风看皇上到了御案前,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一眼,迅速转身拉开了抽屉,先拿出一个盒子,从大小判断是国玺,又拿出一个更大的,捧着走了过来。 君婼捂了唇,竟然和国玺放在一处,还放在国玺的里面。 赤着脚悄悄退回床上,皇上拿着锦盒进来,一样一样摆在面前,造型逼真的小人,另有图文并茂的几本书。 君婼呀一声闭了眼,皇上认真道:“刘尚寝说了,可以看真人演示,君婼要不要……” 君婼忙摆手:“不要不要,看皇上就行了。” 皇上开始脱衣裳,君婼起身帮忙,皇上手指纠缠过来:“先脱君婼的吧。” 君婼躲避着不让:“先脱皇上的。” 纠缠间听到摘星嚷着公主公主,皇上刚要喝斥,君婼拦住了,起身整整衣衫扶一扶鬓发绕出屏风,摘星跑过来,扑通跪在她面前哭道“公主,世晟公子下了大狱,采月急得昏死了过去……” 君婼瞪向皇上:“你将世晟如何了?” 皇上捉住她手:“他在东都府大牢中……” 君婼狠命抽着手:“不是说不提了吗?” 皇上紧攥着不许:“朕没有说过。” “皇上在马上,明明说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就是都过去了,包括世晟,也不该追究。”君婼振振有辞。 皇上咬牙道:“他带走朕的人,岂可不追究?” 君婼抽出手:“能怪世晟吗?是皇上见到萧夫人,就松开了妾的手,妾被人群冲散,若非世晟,妾不知会落入何人手中……” 嘴上说着狠话,心中万分愧疚,是自己松开了他的衣袖。 皇上唤一声君婼,愧疚看着她,不让她再往下说,不敢去想那样的后果。 看他神色松动,放软了声音央求:“皇上,放了世晟。” 皇上不语,摘星在旁嚷道:“东都府尹对世晟公子动了重刑,昏迷一日未醒。” 君婼一惊,大声道:“若皇上对世晟不利,我,我便再不理你。” 皇上不置可否,君婼紧绷了脸:“放了世晟,否则,此刻起,我,我再不是你的人。” 说着话转身疾步前行,身后皇上硬声道:“你既那样在意他,朕便杀了他。” 君婼回过头一声冷笑:“那皇上呢?皇上又如何?皇上可在意那萧夫人?” 皇上眼眸中闪过挣扎,君婼趋前一步,逼视着他:“点头或摇头。” 皇上点了点头,君婼又趋前一步:“那,皇上如今,还喜爱着她吗?” 皇上又点了点头,君婼转过身,低低说道:“妾回去瞧瞧采月,世晟一日在牢中,妾便一日不见皇上。” 皇上张了张口,看着她背影唤一声君婼,颇有些低声下气,君婼脚下一顿,昂首继续前行,出了延福宫。 皇上跟在身后:“君婼,这就下令放了齐世晟,他不是想入仕吗?下月就开恩科,博学鸿儒主考,公道取士,朕绝无偏颇。君婼想怎样,朕都许可。” 君婼回过头,目光沉沉望着他:“妾想杀了萧夫人,皇上可许吗?” 皇上身形凝注,君婼哼一声,扭头疾步往沉香阁而去。 第48章 册封 回到沉香阁安抚过采月,就寝时亥时已过,隔窗看着夜色沉沉,他今夜不来了吧?自己为何要惹他?他都放了世晟,又何必去戳他心窝? 闷闷脱衣就寝,闭上眼,眼前出现他在雨中苍白如纸的面孔,叹口气坐起身,唤一声锦绣:“穿衣去福宁殿。” 福宁殿中烛火明亮,因三日没有临朝,奏折多到御案上摆不下,地上铺几张大席,一摞一摞围着御案,皇上被包围着,正埋头批阅。 君婼进来唤一声皇上,皇上抬起头,看着他熬红的双眼,心疼不已。 疾步过去说道:“妾为皇上挑选紧急的,皇上阅过先就寝,其余的留到明日……” 皇上打断她,说声不用,只两眼定定瞧着她。 君婼咬咬唇:“那,妾陪着皇上……” 皇上又说声不用,埋下头去,眼睛又盯在奏折上。 君婼很气愤,我不过说了句想杀了萧夫人,又没有动她一根头发,你就跟我冷着脸。也不告退,转过身扭头就走。 来到殿外,铭恩哈着腰笑道:“刚刚皇上发雷霆之怒,正想差人请公主前来解劝,可巧公主就来了。” 君婼愣了愣:“皇上没生气,好好的啊。” 铭恩摇头:“刚刚看到百里将军的奏折,一撕两半隔窗扔了出来,然后就在殿中来回踱步,说是踱步,步步都在跺脚,侍奉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小人壮着胆子进去,咬牙切齿的,眼睛都气红了。” 君婼茫然道:“不是熬红的吗?” 铭恩捧过手中奏折:“小磨刚捡回来的,公主瞧瞧。” 君婼接着灯光一瞧,大意是已搜查过萧府阁楼,推断侍卫前往搜查的时候,公主藏身在地板下的地洞中。 上面朱笔批注,避不见朕,可恶,十分可恶!一笔一划若刀剑出鞘,愤怒扑面而来。 君婼咬咬唇,看向殿中。 皇上低头忙碌,鼻端飘来幽香,知道是她去而复返。 去萧府那日心力交瘁,出了阁楼,没了最后一丝希望,失魂落魄,若不是阿菁扶了一下,就会从石阶上一头栽下去。 而她,就藏身在阁楼地板下,知道朕去了,听到朕说话,竟能狠下心不见朕。 又伤心又愤怒,可听到她的脚步声,看到她的笑脸,便发作不出来,只能假装很忙,假装埋头批阅奏折。 她愤愤走了,心头又空起来。 低着头,手中朱笔已停下,盯着一行字,好半天没动。 君婼走了过来,蹲下身埋头在他膝上,软糯糯道:“皇上刚刚生气了?” 皇上躲一下不说话,君婼两手圈在腰间:“皇上为何生气?” 身子挣动着,君婼抱得更紧了些:“皇上气妾避而不见?” 皇上点了点头,君婼一手抚在他胸前:“妾担忧世晟。” “你只担忧他,便不担忧朕吗?”皇上十分委屈。 “可是,妾的担忧也没错啊,皇上还不是将他下了狱,又上了重刑?”君婼脸在膝头蹭啊蹭。 皇上叹口气:“只要你出来见朕,你一开口,朕又能将他如何,不过出出气罢了。” “可是。”君婼噘着嘴,“妾妒忌萧夫人,皇上一口一个阿菁的,叫得那样亲昵,妾很生气。” 皇上抿抿唇:“萧大人从朕回到东都便追随着朕,她性子开阔,大家都是那样叫的。” 君婼换个舒服的姿势,皇上手抚上她的发:“再生气,也不能躲着不见朕,朕心中煎熬......” 想到那几日生不如死,又紧抿了唇。 君婼埋了脸,很小声很小声说道:“皇上放开手的时候,妾还揪着皇上的袖子,妾看到皇上对萧夫人笑,妾生气了,松开了袖子……” 不敢再说下去,小心翼翼抬起头,觑着皇上脸色:“皇上?” 皇上手顺着头发抚上后背:“朕先松手的……” 君婼捉住他手轻摇:“那便不提了。” 皇上嗯了一声,接着埋头批阅奏折,君婼趴伏在膝头昏昏欲睡。 她在身旁,皇上心中安宁,朱笔刷刷刷,眼看着奏折矮下去大半。 低头一瞧,君婼已沉沉睡着,弯腰抱起她进到寝室,看一眼漏壶已过三更,和衣躺下抱着她,看着她的容颜叹一口气,她那样在意萧夫人,该如何? 听不到她的回答,闭目思忖,朕喜爱君婼,也喜爱萧夫人,不过两种喜爱不一样,朕对萧夫人,远远看着护着,她好便罢。她是有夫之妇,朕与她,能不见便不见,是以那日不期而遇,才会生出局促。见了她也能说些心里话,三年五载不见也没什么。 可是君婼不一样,恨不能将她绑在身边,上朝也带着,一刻不见心中便不踏实,不忍她生气落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牵动朕心。若君婼也是有夫之妇,当如何?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她抢回来,霸占为皇后。 皇上从来只琢磨军国大事,甚少琢磨儿女私情,琢磨清楚已是四更。 抱着君婼埋头睡去,不到五更铭恩叫起,轻手轻脚起身至屏风后沐浴,身后一双细嫩的手抚上肩头,皇上转身,君婼正笑眯眯看着他:“妾为皇上沐浴。” 皇上点点头靠着她,任由她在身上揉搓,闭了双眸低唤一声君婼:“君婼别再因萧夫人气恼,朕想清楚了,朕喜爱她与喜爱君婼不同。” 君婼正看着他的身子心醉神迷,随口问道:“怎样不同?” 皇上沉吟了一下,想是想清楚了,自己口拙,不知道能不能说清楚,好几次面对君婼祸从口出,抿一下唇小心翼翼说道:“朕对萧夫人,看到高兴,看不到也没什么,可君婼,朕一刻也离不开。” 君婼手上停下,凝神问道:“为何离不开呢?” 皇上又抿抿唇:“君婼身上有一种香气,躺在君婼身边,朕就睡得香甜。自从那夜宿在沉香阁,君婼不在身旁,朕便睡不着,熏香已经不管用了。” 啪得一声,君婼手中巾子扔在皇上背上,咬唇道:“如此说来,我就是皇上一个抱枕。” 泫然欲泣,转身走了。 皇上默然,还是不说了,做该做的吧。 君婼愤愤回到沉香阁,气了一会儿,手支了颐发呆,心中不停琢磨,皇上喜爱萧夫人,也不能逼着他不喜爱啊,最重要的是,不管皇上喜爱谁,我已经离不开皇上了。 隔窗望着流云阁的飞檐,想到许婉与秋蓉,孝期一过还要选秀,宫中还会进来美貌女子,就算皇上不理她们,她们也得设法讨好皇上,碍我的眼。 该如何呢?皇太后一心念佛不管事,我必须做皇后,后宫中我说了算,不许选秀。 想起夜市上皇上答应过,七月初八册封,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 正琢磨着,郑尚宫与薛尚宫带着数位女官进了流云阁,君婼起身客气相迎,郑尚宫笑道:“贺喜殿下,今日宫中册封皇后大典。” 君婼吓一跳,郑尚宫笑道:“皇上七月初八就吩咐下来了,礼部、工部、大内六局一直待命,不敢有丝毫懈怠。” 招招手,有女官捧进十二树花钗,百鸟朝凤青色翟衣,朱色中单,革带青袜红色镶金舄,另有一双白玉鱼形珮,郑尚宫笑道:“这一双白玉珮,是皇上亲手打磨的。” 君婼接过来攥在手中,懵懂着被服侍沐浴梳妆更衣,锦绣慌成一团,里里外外扎着手奔忙,采月与摘星高兴得直抹眼泪。 锦绣在庭院里转了几圈,突然嚷道:“快,抬一个等身大铜镜来,公主盼了多日了。” 君婼装扮妥当,站在等身大铜镜前,花冠葳蕤精美,繁复的翟衣因裁剪合体,华贵端丽,君婼低头将白玉佩系好,用力握一下,挺直了脊背扬起下巴。 门外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迎了出去,伏身下拜,皇上拦住君婼行礼,笑看着她唤一声铭恩,接过铭恩手中圣旨亲自宣读:“大昭君氏名婼,朕深爱之,今授金册凤印,载在典谟,母仪天下。” 君婼看向皇上,不是得夸赞几句吗?温柔贤良,柔嘉维则,恭顺端方之类,就一句,朕深爱之,并亲口宣读,看着皇上的眼,鼻子一酸低了头。 铭恩喊一声见礼,君婼又忙挺直了身子,众人起身又跪下去,许多人从宫中各个方向赶来,跪在沉香阁石阶下,君婼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原来后宫大内有这样多的人。 然后上了花擔,至垂拱殿受文武百官朝拜,又至紫宸殿受五品以上外命妇觐见,礼毕回到福宁殿,皇上牵了她手:“坤宁殿正修着,暂时住福宁殿吧。” 君婼垂着头:“妾居福宁殿,女官们来来往往,只怕扰了皇上正事,妾还是居沉香阁。” 皇上笑道:“怎么一册封皇后,就懂事了?” 君婼仰起脸儿:“妾一直这样懂事的,皇上,郑尚宫提醒,要去拜见两宫太后的。” 皇上抿了唇,半晌说两个字,不去。 君婼站起身:“礼不可废,妾自己去吧,不过,妾好害怕……” 皇上看着她的青翟衣:“这衣裳厚重,换了常服吧…….” 第49章 太后 君婼换了常服,摘下鱼形玉佩递给皇上,皇上弯腰为她系了,君婼攥着他手摇着:“皇上,同去嘛。” 皇上嗯了一声,君婼欢天喜地,先去了庆寿殿,上圣皇太后鬓边添几丝银发,眼角几道皱纹刀刻一般,恹恹受了她的礼,眯眼看着她,好半天冷淡说道:“这一局你赢了,日后在这深宫中,还有长长的一辈子,老身要好好活着,咱们且走着瞧。” 皇上挡在君婼面前,压低声音道“她的一辈子有朕,无需母后操心。”看一眼身后女官笑了笑,声音扬了起来,“臣一再挽留,母后却执意前往徽州行宫,算来只剩半月,母后且安心休养。” 郑司赞站在上圣皇太后身后,都到了这份上,也不会说句好听的话,一辈子孤老行宫,还惦记着瞧别人好看,再看一眼君婼身后跟着的锦绣,她是攀上高枝了,她这份荣耀,本来是我的,又看一眼偷瞄锦绣的铭恩,心里一阵冷笑。 锦绣也看着郑司赞,今日公主册封礼后,从来不理睬她的师傅走了过来,对她道:“你如今是皇后殿下跟前的红人,设法帮帮杜鹃。” 可是,该怎么帮呢? 愣神间听到皇上沉声道:“既拜见过了,就不扰母后静养,走吧。” 君婼点点头,福身告退,上圣皇太后桀桀一阵冷笑,君婼身子一缩,上圣皇太后与陈皇后是密友,她大概知道母后的事,本想借机一问,看上圣皇太后阴阳怪气的模样,就打消了念头。 帝后并肩而出,锦绣有意慢走几步,看着送出来的郑司赞,小声道:“杜鹃……” 郑司赞一笑:“锦绣若想帮我,就在上圣皇太后南行前,让我离开庆寿殿一次,去瞧瞧师傅。” 锦绣忙道:“我会设法。” 对郑司赞安抚一笑,忙忙跟了上去,郑司赞看着她的背影,她去求谁?皇后还是铭都知? 一回头,上圣皇太后阴森森看着她:“怎么?你也想攀高枝去了?” 郑司赞忙伏下身去:“奴婢此生都跟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百年之后,奴婢定以身殉葬。” 上圣皇太后满意点点头:“老身定要长命百岁,瞧瞧她这殷朝皇后与老身又有何不同。” 郑司赞看着她,不甘心又能如何,你做皇后的时候,病恹恹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宸妃独大,你的病刚好,宸妃倒了,先帝也去了,你的皇后时代已经结束。 帝后来到宝慈宫外,君婼唤一声皇上,皇上后退一步:“君婼进去吧,朕前朝还忙着。” 也不容君婼说话,转过身健步如飞,君婼叹口气,皇上心结难解,慢慢来吧。 进了宝慈宫,皇太后起身迎了过来,拉住她手慈爱对她笑着:“好孩子,我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我的儿有了自己的皇后,日后琴瑟和鸣伉俪情深,对外是帝后,回了后宫若平常夫妻一般,恩恩爱爱,为天家生儿育女……” 皇太后殷殷叮嘱着眼泪滚落下来:“以为今日能见到他……” 君婼忙软语劝慰:“皇上心里惦记着母后娘娘,只是性情执拗,一时想不通,儿臣会多劝着他的。” 皇太后抹着眼泪,君婼扶她坐了,大礼拜见过,皇太后忙说快坐,吩咐一声上茶。 一位缁衣宫女端了茶上来,君婼瞧着一愣,这不是秋蓉吗?秋蓉已福下身去,满面笑容说道:“贺喜皇后殿下。” 君婼应了一声,皇太后抹着眼泪说道:“这孩子心诚,一心事佛,精通佛法,皇家尼寺中的住持师太都比不上她,君婼今日来了,就跟君婼讨个情,别让她跟着许婉出宫,让她留在我身边,我也多个伴。” 君婼哪敢不应,忙说遵命,皇太后点点头,君婼又道:“虽说母后娘娘爱清静,不过礼不可废,日后晨昏定省,儿臣少不得来扰母后娘娘。” 皇太后一笑:“晨昏定省就免了,你若惦记我这个老太婆,随时过来瞧一瞧,我不胜欢迎。” 君婼笑道:“常来看看母后是应当的,晨昏定省也不可少。” 皇太后起身过来握住她手,君婼忙站起身,皇太后看着她点头:“二十年了,夜夜梦见我的儿在襁褓之中向我悲啼,我在深宫中腹背受敌苟且偷生,今日看到佳儿佳妇,知足了,熬这二十年,值了。” 君婼看着她肩头的补丁,再环顾四周,陈设几可称得上简陋,除了佛像前的香炉闪着金光,家具晦暗,帷幔半旧,鼻子一酸道:“母后何需这样清苦。” 皇太后摇头:“不这样,难以赎我弃儿的罪孽,我每日在佛祖前忏悔,饶恕我的无能为力。” 君婼握着皇太后的手,在榻上同坐,问皇太后平常常诵的经文,皇太后说是金刚经,君婼跪在佛像前焚一炷香,用梵文虔诚诵经,许久起身笑道:“儿臣回去抄经百遍,为母后娘娘祈福。” 皇太后高兴得不停抹眼泪,秋蓉在身后咬牙切齿,我好不容易讨得皇太后欢心,你一来,轻易比过我去,还有你不会的吗? 咬牙切齿也只能在心里,她如今是皇后了,更惹不得,先攀附好皇太后这棵大树再说。 假装低眉顺眼,听着皇太后慈爱温和的嗓音,心中冷笑,夜不能寐?明明早早睡下,一夜睡到大天亮,日日拜佛忏悔?就会几句金刚经,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叨着,半闭了眼不知想些什么,想着想着脸上就添了厉色,偶尔抬眸看人,眼底一片凶光。 自己盘算的没错,这皇太后,不是那么简单,这后宫,早晚是皇太后的。 再看一眼君婼,傻乎乎的,一片真心宽慰着皇太后,还要帮着皇太后与皇上母子和好,皇上对懿淑夫人都那样孝敬,若与皇太后母子和好,对皇太后更得全心弥补,这后宫,可就不是皇后的天下了。 秋蓉想着添了几分得意,低声下气对君婼福下身去:“启禀皇后殿下,皇太后有风湿之症,一下雨就两腿酸疼,听闻皇后殿下有一种香,不知能不能……” 说着话抬眸看一眼君婼:“奴婢僭越了,不过看着皇太后辛苦,只能开口向皇后殿下请求。” 君婼看一眼秋蓉,她变了个人一般,执意讨好皇太后,赖着不想出宫吗? 心里琢磨着,嘴上痛快说道:“是有这样一种香,叫做祛疫避瘟香,因沉香阁久无人居住,有些霉气,去冬将香分给众位宫人,都用光了,不过这香配方简单,回去拟了配方给郑尚宫,做好了进献母后娘娘。” 皇太后又抹开了眼泪:“日日在佛前忏悔,佛祖为我送来这样好的儿媳,若女儿一般贴心。” 君婼笑道:“说到女儿,母后如此喜爱秋蓉,不如认个干女儿,儿臣忙过这一阵子,再拟个封号。” 皇太后说一声好,笑说道:“还是君婼为母后想的周到。” 秋蓉咬了牙,她一句话,我与皇上成了义兄妹。 君婼心想,口头说说,才不会给你宝册宝印。 与皇太后叙话许久,方告辞而出,回到沉香阁天色已晚,累得摊在榻上趴了许久,懒懒唤一声摘星,吩咐道:“日后沐浴不用玉茗花瓣了。” 摘星忙问换成哪种花,君婼摇头:“日后沐浴不放任何花瓣,也不放任何香露,衣裳也不准熏香,屋里也不准。” 摘星讶然道:“没了香,公主还是公主吗?” 君婼摆摆手:“你别管,先照我的话去做。” 沐浴过铭恩来了,哈着腰说皇上有旨意,说今日太过忙碌,请皇后用膳后早早歇着。 一日劳累,身子快要散架,君婼沾床就睡,夜半时有人钻入薄衾,将她环在怀中倒头睡去,天色未亮的时候被挠醒了,无奈看着君婼笑。 君婼身子凑得更近些:“皇上闻闻,还香吗?” 皇上说香,君婼愤愤起身,拿过一大堆盒子瓶子,让皇上挨个闻:“是哪一种香?” 皇上摇头:“都不是,是君婼的体香。” 君婼看着他:“皇上学坏了,说假话骗人,我站在树下,招不来蝴蝶也惹不来蜜蜂,怎么会有体香?” 皇上很苦恼:“君婼真的很香。” 君婼哼了一声:“这就让沉香阁的人挨个来闻,看看谁能闻到。” 皇上一把捞过她:“只有朕能闻,不许别人。” 君婼趴在他怀中:“不信,皇上哄我的,皇上喜爱的是香味,不是我。” 皇上忙道:“喜爱的是君婼,香味只是顺带喜欢。” 君婼依然嚷着不信,皇上无奈道:“封了皇后也不信,怎样才信?” 君婼仰脸看着他:“皇上去宝慈宫看看母后娘娘,我就信。” 皇上松开她起身穿衣,君婼忙从身后抱住了:“是我愚蠢,不该逼着皇上,我会每日晨昏定省,代皇上探望母后娘娘。” 皇上抚上她手:“可还睡得着?” 君婼摇头:“这样一闹,睡不着了。” 皇上携了她手:“走吧,去一趟龙章阁,给君婼看一幅画像。” 君婼好奇:“什么画像啊?谁的画像?” 皇上张开手臂,让她服侍着穿了常服,唤一声锦绣说道:“穿好衣裳,去了就知道了。” 第50章 画像 进了龙章阁,君婼想起上次偶遇,牵一牵皇上衣袖问道:“上次在沉香阁遇见皇上,皇上何时进来的?在我之前还是之后?” 皇上抿抿唇:“因为一个枕头将君婼得罪了,心里不自在,在福宁殿丹樨上瞧见你往龙章阁去了,就跟了进来。” 君婼看着皇上笑,皇上赧然低头,君婼摇摇他手:“皇上,讲讲那个枕头的事嘛。” 皇上轻咳一声:“就是在册封太子之事上,我被先帝愚弄,心灰意冷,在王府寝殿地上躺了一日一夜,气血攻心昏迷了过去,百里急了,夜半入萧府将阿菁劫了来,阿菁两个巴掌扇醒了我,我当时迷迷糊糊的,想找些安慰,想抱一抱她,她就在我怀中塞一个大迎枕,我抱着那个大迎枕,噩梦就少了许多,后来就离不开了。” 君婼听了没有妒忌只有心酸,伸手抱住了皇上:“以后,我就是皇上的大迎枕。” 皇上嗯一声:“君婼早就是了。” 君婼埋头在他怀中笑,皇上伸手推开一扇书架,后面藏着暗室,皇上点亮烛火,伸手到搁架上取下一副画轴,君婼的目光被居中挂着的一幅画吸引,指着奇怪道:“是世晟为我画的那一幅。” 皇上扭着脸:“那几日,从内藏库找出来的。” “哪几日啊?”君婼扑闪着一双眼。 皇上抿抿唇:“就是朕总去琼林苑狩猎那几日。” “因世晟吃醋哪几日?”君婼笑问。 “女人才吃醋,朕不会。”皇上笃定说道,将画轴展开在君婼眼前,“金吾卫从大昭国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君婼瞧瞧。” 画中一位美貌的女子站在桂花树下,眉间藏一股淡淡的愁绪,身躯纤细弱不胜衣,君婼看着眼泪涌了出来:“这是我的母后,大哥与母后眉眼间有几分象。” 皇上拥她在怀中:“以为看了画像会高兴,怎么还是哭。” 君婼抹着眼泪:“是高兴的哭啊,原来母后是这样的模样,以后再梦见,就不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了。” 皇上将画轴卷起来递给君婼:“挂到沉香阁,可每日看着。” 君婼点点头,靠在皇上怀中,吸着鼻子道:“大昭国怎么会有金吾卫的?” 皇上笑道:“派去的。” 君婼摇头:“不对啊,我初七才跟皇上提过此事,今日十二,金吾卫不会那样快啊。” 皇上捻捻手指:“那日在延福宫对君婼说了不该说的话,又得知君婼不会哭,朕很生气,气陈皇后欺骗君婼,气大昭皇帝听之任之,也气君晔不疼惜妹妹,气君冕又傻又蠢,既然大昭皇宫中每个人都这样令人厌恶,朕想着,不如灭了大昭国,大昭国盛产银矿,就做殷朝的钱库。” 君婼气得不轻:“所以,皇上就派了金吾卫前往。” 皇上点点头:“他们是先遣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君婼压着气愤:“如今皇上对大昭了解多少?” 皇上一笑:“边陲小国,就等君婼一句话,灭还是不灭?” 君婼气极反笑:“皇上眼里,灭了大昭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 皇上摇头:“蚂蚁朕见过,没去大昭见识过,也不太一样。” 言下之意还不如一只蚂蚁,君婼抱起画轴袖子一甩:“那皇上就灭了大昭。” 出了暗室,听到皇上在身后说一声好。 心中暗道不妙,皇上当真了?愣愣回过头去,皇上已大踏步往外走:“这就拟旨。” 君婼忙揪住袖子唤一声皇上,哭笑不得说道:“真灭了大昭,我可就无国无家了。” 皇上看着她:“殷朝就是君婼的国,东都大内就是君婼的家。” 君婼叹口气:“皇上,大昭是我的娘家,皇上别动大昭,帮我护着大昭。” 皇上愣了愣,君婼忙道:“刚刚是气话,这会儿才是真心话。” 皇上这才点点头,君婼也明白了,跟她的皇上在后宫撒娇耍赖可以,军国大事上,必须一是一二是二,说得清楚明白。 二人在榻上坐了,君婼枕着皇上的腿,问画从哪儿来的,皇上看着一本书笑道:“从玉矶岛偷来的。” “我大哥?”君婼一骨碌爬起来,“大哥可发现了?” “不知道。”皇上依然看着书。 君婼又叹一口气,是啊,大哥发现与否,又或者有任何反应,皇上也才不会在意。 皇上摁她躺了下去:“大昭国有一位毓灵郡主?” 君婼点头:“毓灵姐姐是楚王郡主。” 皇上点点头:“西齐东楚,大昭国之柱石?” 颇有些嘲弄的意味,君婼不依了:“皇上,大昭立国三百余载,自有大昭所长。” 皇上嗯一声:“确实有所长,就是足够偏僻足够小,偏僻到无人注意其存在,而且远征的话,道路太过狭窄,还得先修路再发兵。” 君婼愤愤:“天时地利人和,位置偏僻道路狭窄,占了地利,可不就是所长?” 皇上轻笑转移话题:“君冕倒是惦记你,给你写了数封书信,并托鸿胪寺稍来你喜爱的物事,有茶叶香料土仪,都被陈皇后拦截下了。” 君婼沉默不语,皇上道:“君冕要与毓灵郡主定亲了。” 君婼一惊:“毓灵姐姐喜欢我大哥,也常常前往玉矶岛,不过大哥都不让她上岛,毓灵姐姐常跑到宫里喝得烂醉,然后就拽着我哭,说大哥小时候许诺娶她的,自从大哥断腿后,就再不肯与她相见。” 皇上嗯了一声:“齐世晟定了陈皇后的侄女。” 君婼又爬起来:“原来母后打的这样算盘,将齐王楚王都笼络到自己麾下。” 皇上笑笑:“她再好盘算,谁做大昭的皇帝,君婼说了算。” 君婼趴在他怀中:“两个都是我的哥哥,我不知道。” 皇上抚着她后背:“那就让他们两个争去,谁胜出,谁就是皇帝。” 君婼怏怏叹气,皇上放下书看着君婼:“秋皇后的身世,君婼可要知道?” 君婼闭了眼眸,好半天点点头,皇上道:“秋皇后乃是前朝治香世家秋氏嫡传,其祖上为避祸流落到大昭,在大昭是殷实人家,到了秋皇后这一代,父母早亡又无兄弟姐妹,因有治香术,进大昭皇宫尚功局做女官,大昭皇帝其时为太子,一见爱之,因其时已与陈皇后订亲,将秋荻秘密藏在东宫。” “后秋荻生下君晔,太子与陈皇后大婚,陈皇后知道了秋荻与君晔的存在,帮太子隐藏秘密,太子感动,太子登基为帝后,秋荻与陈皇后交涉,让陈皇后认下君晔为皇长子,自己开始吞食阿芙蓉,让大昭皇帝以为她身患疾病,其后她怀了君婼,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君婼后离世。” 君婼眼泪涌了出来,皇上又道:“陈皇后为显贤良,请皇命追封秋荻为元后,大昭皇帝感其淑德,待其更为恩爱。可大昭皇帝也忘不了秋荻,思念之下患了头风,陈皇后以为大昭皇帝医治头风之名,在后宫广植阿芙蓉,大昭皇帝日渐昏聩,大昭朝政其实为陈皇后暗中把持。” 君婼捂住了耳朵,皇上扒开她手:“君晔恨极,假作避居玉矶岛,实则联络齐王楚王暗中筹谋,陈皇后一手定姻缘,断了君晔后路。” 君婼泪如雨下:“大哥恨我吧,恨我认贼为母。” 皇上大手在她脸上一抹:“先不哭,早晚让君晔来你面前认罪。” 君婼吸着鼻子:“该认罪的是我,若非我顽皮,大哥也不会断腿,我视陈皇后为亲生母后,大哥不知有多伤心。他为何不揭破?不告诉我真相?” 皇上认真看着她:“君婼,陈皇后如何?朕等你一句话。” 君婼靠着皇上闭了双眸,她想要去恨陈皇后,却恨不起来,眼前出现的是赴东都前,陈皇后哭红的双眼,搂她在怀中殷殷叮嘱,突然想起一句话:“母后以后顾不了婼婼了,婼婼聪慧乐观,一定会好好的。” 又想起自己生病高烧,母后通宵达旦守在床前,整夜握着她的手。自己所有的无理要求,只要抱着母后撒娇,母后都会首肯,有时候父皇严厉,母后便到父皇面前为她说情,若父皇坚持不肯,母后便会与父皇翻脸。自己每年生辰,母后亲自操办,比母后自己的生辰还要隆重。二哥有时候欺负她,总会被母后严厉责罚。 自己这样的性子,是陈皇后养成的,是陈皇后惯出来的,陈皇后对自己,做到了亲生母亲所能做的一切。 皇上抚着她的发:“君婼及笄后,齐世晟回到西卫城齐王府,欲向齐王夫妇禀明,前往炀城向君婼求亲,齐王妃得了陈皇后指示,装病缠绵病榻,齐世晟侍奉于前,待齐王妃告知真相,君婼已在前来东都的路上。齐世晟曾拼命追赶,被齐王追上绑回府中,后被君晔释出,因阻止君婼的亲事,二人发生争执,决裂后,齐世晟入大昭朝堂鸿胪寺,后作为使节出使殷朝。” 君婼愣愣看着皇上,皇上抿抿唇:“朕目前所知,就这些。是以,君婼想要如何处置陈皇后?” …… 第51章 灵犀 君婼埋头在皇上腿上,良久沉默,皇上眼看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不动声色等着君婼想明白。 总算等到君婼支起身子,咬咬唇道:“皇上,一时半刻想不明白。” 皇上笑道:“那便慢慢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朕。” 唤一声铭恩,铭恩带人捧着朝服进来,君婼方回过神,忙碌着为皇上更衣,两手忙碌着噘嘴嗔怪:“皇上怎么就容着我愣神,这会儿手忙脚乱的。” 皇上张着双臂:“提起大昭君婼就伤心,朕一次说完,日后便不用再提了。” 君婼为他系上玉带,两手环在腰间抱了一下,仰脸儿看着他:“皇上,君婼别无所图,只求他们都能活着。” 皇上说好,瞧着她道:“昨日册封皇后,夜里应该圆房的。” 君婼涨红了脸,皇上低头唇捉住她唇好一阵纠缠,良久放开叹气道:“君婼,朕后悔了,后悔守孝三年,与君婼不能随心所欲。” 君婼捧着他脸:“皇上,刘尚寝所言,不是有许多……” “唉……”皇上摇头,“隔靴搔痒,不彻底。” 君婼扭动着身子:“我多看看书,尽量挠在皇上痒处……” 通红了脸说不下去,皇上瞧着她笑,铭恩在外一声轻咳:“皇上,该起驾了。” 君婼揪一下袖子:“皇上,我在后宫可能随心所欲?” 皇上说能,君婼踮起脚尖左右脸各亲了一下,皇上笑着走了。 君婼懒懒趴在榻上,象牙席上尚留着皇上的余香,皇上如今身子不若以前那样冰冷,多了暖意,却更加清香,在夏日中沁人心脾。 皇上竟默默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派人到大昭想为自己出气,又拿回了母后的画像,君婼咬着唇笑,皇上那会儿,就对我动心了?又想自己何时动心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定是皇上先动心的,心中十分得意。 想着皇上睡了过去,醒来时日光已爬进窗棂,摊开手中画轴,抚摩着画中人的眉眼,母后真好看,可是命运多舛。叹息着低唤一声母后,就算父皇定了亲,可他爱你,你又有了大哥,为何不争?为何要逆来顺受?又为何要爱上父皇这样的男子?他不能给你名分,不能保护你和儿女,为何不远离他? 画中人含露的双眸望着她,似乎在问,该爱上怎样的男子呢? 皇上这样的,皇上不曾言爱,却默默呵护着我,手抚上腰间鱼形玉佩,又拿出袖中磨合罗亲了几口,望着画中的母后笑了起来。 卷起画轴回到沉香阁,午后施施然下了第一道懿旨,封许婉为妙雄郡主,宫外织金坊,荒废多年的荣郡王府邸,修葺一新,做妙雄郡主府。 两位尚宫带着女官前去传旨,不一会儿许婉气势汹汹闯了进来,昨日君婼册封为皇后,她哭了一夜,两眼犹红肿着,指着君婼道:“你欺人太甚。” 众位宫人忙上去阻拦,君婼摆摆手:“不用拦着,让她说。” 许婉冷笑道:“你打的好主意,将我赶出宫,让秋蓉陪着皇太后礼佛,将我们两个支开又能如何?宫中三年一选秀,皇上三宫六院,你对付得过来吗?” 君婼一笑:“殷朝大内后宫,日后只能有我一人。” 许婉一惊,一旁侍立的宫人望向皇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讶异皇后如此大言不惭, 锦绣看着这些人,皇后殿下这话,若传出去,后宫前朝必引起轩然大波。 君婼不以为然,笑对许婉道:“许婉爱着皇上,是吗?不过天底下的女子,哪个瞧见皇上不爱?可皇上不爱你。” 许婉嚷道:“皇上就爱你吗?皇上爱的,是萧夫人。” 君婼屏退左右看着许婉:“皇上与萧夫人的事,许婉知道多少?” 许婉冷笑道:“我都知道,皇上与萧夫人初识在一家客栈中,其时俭太子派人追杀皇上,萧夫人出言提醒,皇上本欲不动声色,待生擒刺客后逼供。萧夫人一喊,守在窗外的护卫扑进来将刺客杀死,皇上一恼,说萧夫人多管闲事,萧夫人反唇相讥,说皇上狗咬吕洞宾。皇上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其后萧大人至东都为官,效忠皇上麾下,皇上与萧夫人重逢,虽刻意疏远,暗地里却多方维护,后萧大人身陷囹圄,皇上不惜得罪正竭力拉拢的大臣,助萧大人脱困,百里将军说,皇上是爱屋及乌。” 君如点点头:“我知道了。” 只说四个字,再无言语,许婉抬起头看着她,皇后一头乌发挽了随云髻,发间插十二树金凤细钗,身着浅青色留仙裙,数日不见,美丽的脸上添了容光,眉眼间生动明艳,一颦一笑去了稚气尽添妩媚。 皇后自在端了茶盏喝茶,许婉心中涩涩发疼,大声道:“你不过凭着美貌得皇上一时宠爱。” “宠爱?”君婼笑道,“皇上封我为皇后,只怕不是宠爱那么简单。” 许婉不语,君婼笑看着她:“许婉为人直爽,从无害人之心,是以我善待于你。若过了今日,再没有这样的好事。你可想清楚了?” 许婉咬牙道:“我宁愿仗剑走天涯。” 君婼笑道:“那便随你,可去内藏库挑一把名剑。” 许婉愣愣看向皇后,她是说真的吗?君婼歪头看着她:“果真想清楚了?” 许婉定定立着,许久开口已弱了声气,“妾搬出就是,只是,请皇后殿下莫要为妾乱配姻缘。”看君婼笑,又补了一句,“你凭借的是皇后身份,我不服气。” 君婼摇头:“我能得到皇后身份,你就该服气才是。退下吧。” 许婉退了出来,君婼手支了颐发呆,一见钟情?爱屋及乌? 心思烦乱着,抬眸望着画中母后的眼,突然心中一个激灵,为了这萧夫人,我与皇上走散,又为了这萧夫人,多次惹得彼此不快,连许婉都知道拿萧夫人打击我,她远在天边,却牢牢掌控了我的情绪,不行,不能这样。 想来想去,不怪萧夫人,只怪自己将皇上的过往扎在心中,成了一颗刺,一碰就疼,因为疼不敢连根拔除,长此以往,岂不长成参天大树? 两手狠狠捏住自己的腮,君婼啊君婼,皇上喜爱萧夫人,那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你又何必在意? 又一想,依皇上的性子,若真的痴爱萧夫人,怎会轻易对我动心?默默为我做那么多? 想着想着豁然开朗,透过窗棂看着骄阳酷热,耳边蝉鸣声声,神清气爽起身进小厨房,亲自动手为皇上熬绿豆汤,冒着酷暑送到福宁殿,却不见皇上人影,小磨过来笑道:“皇上早朝后未归,听说鄂州襄州地界遭了水患,皇上忧心忡忡,午膳也未用。” 君婼回到沉香阁,做几样小点,让锦绣送到垂拱殿。 摊着手脚躺在榻上,迷迷糊糊中有人走了进来,坐在她身旁手抚上她的脊背,身子往旁让了让,拉皇上躺了下去:“歇会儿吧。” 皇上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银子拨下去了,百姓不至流离失所。” 君婼窝到皇上怀中:“皇上,要抱枕吗?” 皇上说要,搂她在怀中,安静一会儿开始动手动脚,君婼躲闪着:“皇上,我今日发了第一道懿旨呢。” 皇上手下不停,只说很好。 几下将她剥光,在天光下翻来覆去探索,冷静观察她的反应,听她低喘着,连声唤着皇上皇上,看她身子紧绷到极致,舒展下来,复又紧绷,魂灵几度出窍,忘了今夕何夕。 如此几番折腾,方放开她。 君婼仰倒在榻上软成一滩水,待喘息渐细魂灵回归,坐起身看向皇上,舔舔唇伸手去解皇上衣衫,迷蒙着一双眼,似邀请似胁迫:“该我了。” 皇上很听话,仰倒在榻上,别过脸去不看她。 君婼褪去他的衣衫,颤着手抚摩上去,很快手脚并用,唇舌也不闲着,忙碌半晌皇上只安静沉默,停下来看过去,紧抿着唇涨红着脸,额头有汗珠不停渗出。 舌尖抵开他唇,溢出一声低哼,紧抱住她死命抵着她的身子,颤颤得抖着,有热流喷薄而出,然后长长一声叹息,带着意犹未尽的满足。 半晌方回过神,看着她身上的斑驳,红着脸抱她沐浴,亲自动手为她洗身子,君婼软软靠着他:“皇上,夜里去延福宫吧。” 皇上嗯一声:“已吩咐过了,晚膳摆在延福宫,晚膳后去汤池沐浴。” 君婼闭了双眸笑:“沐浴后宿在听雨轩。” 身后皇上道:“宿听雨轩前,去一趟山间凉亭,清风明月……” 君婼转过身看着他笑道:“皇上与妾,心有灵犀呢。” 皇上只笑不语,手下更加轻柔,抚过她滑如凝脂的肌肤,低头细细亲吻了上去。 君婼眼前的情形,在凉亭中靠着皇上,伴着清风赏月,明月湛湛水波潋滟,分不清何处天上何处人间。 皇上眼前的情形,在凉亭中将她脱光了,在明月下欣赏她的玉体,天上人间美景何处,此处美不胜收。 …… 第52章 疑云 皇上迷恋上了君婼的身子,汤池里凉亭中听雨轩,说不了几句话就来解衣带,褪了衣衫手脚并用唇舌流连,君婼推又推不开,打也打不过,躺在他面前若待宰的羔羊,皇上又喜爱灯光明亮,君婼又羞又恼,一夜折腾下来,疲惫得身子快要散架。 欲起身去宝慈宫请安,颤着腿起不了身,裹了薄衾,急得跟皇上哭:“都是你,当我是玩具吗?没完没了……” 皇上认真看着她:“君婼明明很快活,又哭又笑又叫又打滚,不停嚷着还要。” 君婼手捂了脸:“皇上胡说,我怎么不记得?我哪能那样不矜持?” 皇上弯腰看着她:“君婼若不喜欢,以后就……” 君婼手捂在脸上,拼命摇着头,低低说道:“喜欢的,可是太累了。” 皇上思忖着:“要不这样,朕一次,君婼一次,朕歇着的时候,君婼也歇着。” 君婼刚要说好,瞅见铭恩在门外探头探脑,一把抓过枕头掷了过来,红着脸嚷道:“皇上,越来越不害臊了。” 皇上将枕头捏在手里,俯下身去亲她的手,君婼打个滚躲开了,皇上顺着她目光扭头看向门口,眼眸瞬间冷却:“铭恩,还有没有规矩?” 铭恩打个颤,忙道:“皇上,该早朝去了,小人隔窗喊了三次,没听到皇上答应,便进来瞧瞧。” 皇上轻咳一声吩咐,“起驾。”回头瞧着君婼,双唇无声开合,“走了。” 君婼爬起身欲要相送,皇上摆摆手,疾步跨了出去,君婼靠坐着,唇角一点一点翘了起来,傻笑一会儿,两手又捂了脸,一夜没说几句话,更谈不上心灵交流,就那样贪恋着彼此的身体,如饥似渴的,这样羞人的情形,可如何是好? 别家夫妻都这样呢?还是单单我们两个这样呢?问又没处问去,真正教人苦恼。 想要穿衣四肢颤着起不了身,羞愤喊一声锦绣,锦绣忙忙进来,服侍着看着身上点点的红淤,啧一声道:“昨夜里,以为殿下被皇上杀了……” 说着自知失言,一巴掌打在嘴上,小心翼翼看着君婼,君婼脸涨得通红:“锦绣,可如何是好?” 锦绣忙道:“公主勿要心焦,打发人去了宝慈宫,说殿下夜里贪凉着了风寒,皇太后叮嘱让太医瞧瞧。 君婼摆摆手:“不是请安的事,是,是我与皇上如今的情形,真正叫人着恼。” 锦绣笑道:“这不是正常吗?都说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夫妻在床上如何亲密都不为过。” 君婼轻松了些:“锦绣不是服侍过宸妃?” 锦绣点头:“那会儿先帝过来,都是宸妃服侍先帝,先帝只躺着享受。” 君婼来了兴致:“都如何服侍的?” 锦通红了脸:“奴婢也是远远听着动静,哪里敢看呢。” 君婼阖目躺着,锦绣服侍穿了衣衫,觑着君婼神色斟酌说道:“殿下,郑司赞请求出庆寿殿一趟,前往尚仪局探望师傅。” 君婼嗯了一声:“那便让她去,采月与摘星带人陪着。” 锦绣委屈道:“殿下不相信奴婢?” 君婼摇头:“锦绣视她为姐妹,难免感情用事,如今锦绣贴身服侍,采月倒没什么,摘星私底下跟我叫屈呢。” 锦绣忙道:“奴婢都明白,殿下知道她们有朝一日会出嫁,生怕离不开,便有意疏远些。” 君婼看着锦绣:“也该让锦绣进阶了,二十四司,锦绣随意选一个。” 锦绣磕下头去:“奴婢初心不改,盼着早日出宫,求殿下不要进阶了,眼下这样,奴婢便很知足。” 君婼点点头,锦绣道:“待殿下怀了皇子,奴婢便出宫去。” 君婼叹口气:“到时候,我会舍不得锦绣,这会儿,已经舍不得了。” 锦绣红了眼圈,自己也舍不下,舍不下的,还有一个铭恩,可是,儿女成群的画面诱惑着她,使得她不得不狠下心肠,人各有志,不能一辈子圈在这所宫墙。 君婼拍一下自己腮帮:“是我糊涂了,不能一辈子圈着锦绣,对了,锦绣出宫一趟,打听世晟公子何在,瞧瞧他身上的伤可好些,先去同文馆和萧府寻找。顺便为自己打算,有如意的便先定亲。” 午后采月与摘星过来禀报,已陪同郑司赞去探望过尚仪大人,君婼问都见过谁说了什么,摘星笑道:“路上碰巧遇见铭都知,郑司赞便与铭都知顽笑,说拜托铭都知照顾锦绣姑姑,又说锦绣姑姑想出宫,却放不下心里的人,铭都知脸都红了,郑司赞又说,何不去求皇后殿下,铭都知忙忙摇头,说不可,万万不可……” 采月不说话,只是笑,君婼呀了一声:“怎么?铭恩与锦绣……可是,铭恩是宦人啊……” 采月笑道:“虽如此,二人的情分越来越深厚了,依奴婢看,锦绣姑姑纠结着呢。” 君婼摆摆手:“这可管不了,就算铭恩来讨锦绣,我也万不能同意。” 三个人凑一块,仿佛回到大昭昆弥川旁,无拘无束得谈笑。 傍晚时君婼总算回复精神,只身子依然有些酸疼,乘着凉风前往宝慈宫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关切问君婼身子可好些了,君婼咳嗽一声,又吸一吸鼻子:“托皇太后的福,这鼻子总算通畅了。” 皇太后就笑:“听说许婉封了郡主,要出宫去了,八月上圣皇太后也要离宫,这宫中就剩了君婼与我这老太婆,越来越冷清,这风水上讲,宅子过大人太少,不聚气,则不吉利。” 君婼笑道:“宫中人很多啊,以前不知道,那日册封才知宫中人数众多。” 皇太后摇头:“那些都是奴仆,做不得数,各宫各殿有主,才叫人多。君婼要设法为皇上充实后宫,皇家开枝散叶,方能繁盛。” 君婼心中一顿,方明白皇太后的意思,斟酌着说道:“如今尚在孝期,只怕不妥。” 皇太后笑笑:“我也是说上一说,不急。” 秋蓉捧了茶过来笑道:“宫里都在夸赞皇后殿下好气魄,说皇后殿下说了,殷朝大内后宫,日后只能有皇后殿下一人。” 皇太后笑笑:“年少夫妻情憨耳热,欲要独霸对方都属正常,不过君婼是殷朝皇后,皇家不同于寻常百姓家,就算平常官宦都是三妻四妾,何况皇上?历来皇后要留住皇上的心,靠的都是大度贤良,靠夫妻情分难以久长。” 看君婼咬着唇,慈爱笑道:“母后只是与君婼闲叙家常,君婼是后宫之主,一切事务,自然君婼说了算。” 君婼恭敬笑说儿臣受教,起身告辞,向外说一声:“秋蓉过来。” 来到廊下,转身回头,眼眸沉沉看向跟出来的秋蓉:“你听何人所说?是谁敢在宫中道我的短长?” 秋蓉唬一跳,很快沉下心来,假作慌张说道:“妾去摘荷花,在荷花池旁听到两个宫女低声议论,妾也没看清楚……” “那你呢?”君婼咬牙道,“你可亲耳听到我说?就在皇太后面前说嘴,且当着我的面,秋蓉不是一心事佛吗?你若替身出家,皇太后定乐见其成。” 秋蓉心中一抖,好不容易讨得皇太后欢心,能留在宫中,她一句话,我与皇上成了兄妹。本想借着祛疫避瘟香陷她于不利,她将香方给了尚宫局,宫中都在用,日后有任何差池,再与她无关。今日跟皇太后进言,传她昨日猖狂言语,她竟让我替身出家,她此言一出,说不定皇太后乐见其成,这辈子不就完了? 她竟如此厉害,捏着拳头心想,是人就有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 急中生智想起许婉酒后哭诉,跟她提起沉香阁中挂着一副画,说是与她有几分相象,又想起郑司赞曾言,皇后生母姓秋,两眼含泪说道:“听许婉说,沉香阁中有一副画,与妾有几分相象。” 君婼一怔,看向她的脸,后退一步道:“是啊,你也姓秋。” 秋蓉答一声是,君婼厉声道:“你家乡何处?家中都有何人?” 秋蓉眼泪落了下来:“妾四岁时,在庙会上与家人失散,被拐子拐走,养到一十六岁带至人市叫卖,被买入俭太子府为婢,俭太子事发抄家,皇上麾下一名将军救了妾,将妾带入王府,认许婉为表姐。只从一块随身的帕子上知道姓秋,其余的事,一概不记得了。” 君婼看着她,好半天摆摆手:“你且回去,好生服侍皇太后,勿要再生是非。” 秋蓉忙说遵命,逃一般走了。 君婼看着她的背影,难道说? 心怦怦怦跳了起来,若她是母后的妹妹,自己的姨母,自己岂不是多一个亲人? 夜里对皇上提起此事,皇上皱眉道:“怎么?她不是许婉的表妹?那就逐出宫去。” 君婼指着母后的画像:“皇上,她可能是我的姨母呢。” 皇上挑了眉:“那副做派,是君婼的姨母又如何?” 君婼低垂了头,皇上搂住她:“这样,让金吾卫查一查她的底细。” 君婼轻嗯一声,缩在他怀中,可怜巴巴央求:“皇上,今夜能不能睡个整觉?” 皇上痛快说能,君婼又不依了:“皇上这么快,就厌了。” 皇上说不是,埋头在她发间:“今日有些腰酸,想来是过频了,安生歇息一日。” 君婼想提起选秀一事,探探皇上的意思,又一想,万一一语不合,又闹得彼此不痛快,放下心思窝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都说君无戏言,可皇上说话不算数,早起上朝前,将君婼扰醒一番折腾后,方起身沐浴更衣。 第53章 离宫 自从那日与皇太后一番话,君婼便多了警惕,当着外人的面,不会说一句多余的话。到了宝慈宫与皇太后说些佛法,皇太后若说些旁的,君婼便含糊敷衍。 因对秋蓉身世的怀疑,待她也甚为客气,又不看好她的品性,将她身旁服侍的人换了两个,悄悄监视约束她的行为。 如此,宫中风平浪静。 跟皇上更不用说,两情缱绻恩爱缠绵,皇上再忙都放不下君婼,皇后每日行程都要仔细过问,自己脱不开身,便打发铭恩每隔一个时辰过来问安,君婼抱怨说皇上总在垂拱殿呆着,自己也想同去,皇上便说可,笑称是二圣临朝,只是嘱咐君婼,大臣奏对时,再枯燥也不能睡着,免得众臣寒心。 君婼一听枯燥,死活不肯前去,每日打发锦绣送解暑的羹汤,大臣们享了口福,背地里对皇后多有赞誉,有大胆诙谐的,当着皇上的面夸赞,意外得了重赏。 君婼在后宫随心所欲,快活似神仙。 唯一的苦恼来源于皇上,因这些日子有香甜抱枕在怀,夜夜睡得香甜,皇上越来越生龙活虎,对她的探索永无穷境,一来二去也彻底不害臊了,在床笫间下皇命,让君婼探索自己,这样那样来来去去折腾,君婼常常疲惫得睁不开眼,总派人去宝慈宫称病,次数多得自己都臊得慌。 便向皇上抱怨,皇上唤一声铭恩:“去一趟宝慈宫,传朕的话,朕的后宫没那么多规矩,日后这晨昏定省,便免了。” 君婼忙拦住了:“皇上,后宫中就剩了妾和母后,应当常去探望,皇上没去过,母后的缁衣上打着补丁,屋中陈设简陋,连有品阶的女官都不如。我问过为何,母后说是为了赎罪。” 皇上沉默许久说道:“愿意去就去,晨昏定省太拘着你了。” 又唤一声铭恩,君婼忙吩咐道:“铭恩不许去。” 铭恩就站住了,他如今有了经验,皇上与皇后意见不合的时候,听皇后的,准没错。 君婼对皇上道:“虽说后宫中无人敢说嘴,宫外还有外命妇看着呢,我既为皇后,不能在鸡毛蒜皮上让人捏着把柄。” 皇上嗯一声欺身过去:“有朕护着,不用这样懂事。” 君婼笑道:“我懂事是为了皇上,后宫有我,为皇上省去后顾之忧。” 铭恩忙忙退出,他如今也习惯了,帝后之间闹出任何动静,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当做没听见。 以前尚对锦绣怀着些念想,她若不愿意出宫,跟皇上讨了她,相互做个伴。因有这样的动静,对锦绣彻底死心,自己一个阉人,比不了皇上龙马精神,给不了锦绣这样的快乐。当一个妹妹看待吧。 打定主意再面对锦绣的时候,客气疏离起来,两眼也不随意乱瞄,只默默关心着她,她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替她做了。 隔窗听到皇后笑着嚷嚷:“皇上越来越流氓了……” 皇上轻笑:“只在君婼面前流氓……” 铭恩站得远了些,其余宫人躲得更远,偌大的庭院空寂无人,屋中细微的动静不时传出来,铭恩后退着,一直退到门楼之下,不意靠在一堵绵软上,呀一声回头看去,锦绣红着脸看着他,指了指里面低声说道:“我早试过了,站到此处方能听不到动静。” 铭恩嗯了一声,回过头不敢看锦绣,锦绣也转身,二人后背相对,脸都红到了脖根。 …… 一眨眼已是八月,暑气渐消,清风带来凉爽,枝头秋蝉的鸣叫去了嘶哑,亢奋而有力。初一一早,锦绣带人捧了礼衣进来,笑道:“今日该送上圣皇太后南行了。” 宣德门外站满了人,左边皇上率领朝中文武,右边皇后皇太后带领内命妇外命妇,送行的队伍浩浩荡荡。 上圣皇太后的舆车阔大侍从众多,登上舆车唤一声皇后,君婼应声上前,皇上比她更快,挡在身前温和对上圣皇太后道:“母后与君婼情深难离,便告别几句。” 声音温和,双眸中却含着警告,上圣皇太后对君婼笑笑:“记着老身的话,日后在这深宫中,有长长的一辈子。” 皇上皱了眉头:“她的一辈子有朕。” 上圣皇太后一声嗤笑,皇太后趋前几步,唤一声姐姐,皇上瞧见自己嫡亲的母后,眉头皱得更紧,君婼指尖轻点在他掌心,他方没有发作。 皇太后回身看一眼皇上,怯怯说道:“皇上,我想与上圣皇太后话别几句。” 皇上转身离得远了些,君婼站回原地,二人两两相望,望着望着想起众目睽睽,皇上扭过脸与宰辅说话,君婼低头咬了唇。 皇太后瞧着上圣皇太后,突然就笑了,登上舆车坐在上圣皇太后身旁,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你可料到过这一日吗?宸妃又可曾料到?先帝在时,我们三足鼎立,如今这宫中,只剩了我。” 上圣皇太后讶然看着她,看着昔日恭顺怯懦的德妃,双眸迸出吓人的精光,声音里有些难以抑制的亢奋:“你斗不过宸妃,便装病,宸妃将计就计,在你的补药中做文章,令你生不出孩子。” 皇太后说着话笑起来:“其实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先帝多年没有碰过你,就算不下药,你也一样,生不出来。” 上圣皇太后冲着她手臂高高扬起,皇太后挡住她手,嘴角噙着冷笑:“你何德何能入主中宫?我曾问过先帝,先帝笑说最恨外戚专权,而你有个响亮的名头,一品定国公的嫡长女。定国公几代传下来,子孙不争气,你的几个兄弟,没有提拿得起的,是以先帝选中了你。你的几个妹妹,都远离东都,许配给中看不中用的人家。可先帝没料到,你最小的弟弟,戍守边疆履建军功,心底忌惮,便让他战死沙场……” 皇太后说着轻笑出声,上圣皇太后身子抖了起来:“你胡说,先帝与我夫妻多年,结发情深……” 皇太后哎呀一声:“夫妻情深?先帝说你容貌平常,蠢笨不会驭下,这些都罢了,尤其在床笫间,象块木头……” 皇太后因憋着笑,发间木簪颤了起来:“先帝不想碰你,便放任宸妃给你下药,使你身体孱弱,难以消受先帝雨露。” 上圣皇太后额头青筋爆了出来:“你又如何?还不是任由宸妃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皇太后摇头:“她不过表面嚣张,仗着些手段丹药留住先帝,我留住的是先帝的心,先帝有了心事,都愿意跟我说。” 上圣皇太后哈哈一笑:“你的儿子被遣送皇陵,你借此常在先帝面前哀哭,先帝眷顾你,不如说是可怜你。” 皇太后叹口气:“阿麟是真龙天子的命盘,我为了防着宸妃加害,买通了司天监正,捏造出天煞孤星之说,将阿麟送往皇陵,是为了保护他……” “保护?”上圣皇太后嗤笑道,“对嫡亲的儿子不闻不问,在皇陵险些命丧宦人之手,几次死里逃生只能说命大,若非如此,早成了一缕孤魂。他十二岁进宫,你竟不认得,你忘了,他可没忘。” “住口。”皇太后阴沉了脸,“是我嫡亲的儿子,是我的血脉,认我只在早晚。” 上圣皇太后哈哈一笑:“不错,我这辈子可怜,你又如何?拿自己儿子换来先帝垂怜,先帝不是昏君,怎么会相信命盘之说,不过是以此为借口,为俭太子除去心腹大患,先帝眼里只有俭太子一个儿子,为何?因为俭太子乃是宸妃所生,就因为独爱宸妃,得知俭太子非亲生后,先帝才会一病不起,宸妃自缢后,先帝才会痛不欲生。” 皇太后笑了:“先帝究竟爱谁,你去行宫中且慢慢琢磨,你也就剩了这些回忆,他们呢,都已埋在地下腐烂,而我,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是我亲生的儿子,你走了,我是堂堂正正的太后,君婼这孩子善良可爱,会是个孝顺的好儿媳。这份尊荣,你想过,宸妃想过,最终为我独享。” 皇太后起身下了马车,上圣皇太后咬牙不已,外面响起山呼一般的送别之声,透过珠帘,看着这虚无的尊荣,回头去想这大半辈子,竟是一片萧瑟苍茫。 舆车缓缓而动,车麟声清晰可闻,身后宣德门越来越远,想起十八岁那年大婚,厌翟车经御道,从宣德门进入大内,何等的荣耀风光,不由泪如雨下。 恼恨着唤一声杜鹃,郑司赞答应着,上圣皇太后拍一拍身旁:“坐到老身身边来,陪老身说说话。” 郑司赞坐了上来,唤一声太后问道:“可是困倦了?奴婢这就铺席。” 上圣皇太后摇摇头,突然伸手朝她手臂上掐了下来,死命掐着冷笑道:“老身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到了徽州后要离开行宫,告诉你,想都别想。” 郑司赞倒抽着冷气不敢喊疼,一喊出来,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日后都会将她往死里欺负,上圣皇太后掐了又拧,直到乏累了才停下,瞧着她带泪的眼,方觉郁结之气消散了些。 郑司赞摇摇晃晃出了舆车,瘫坐在车辕上,另一头坐着的中官常庆看向她的手臂,方允获罪后,常庆接替他成为庆寿殿殿头,常庆看着她,突然出声道:“我向太后讨你做妻吧。” 郑司赞假装没听到,低了头,手臂上一阵一阵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绝望,蔓延着,似要将她吞没,才出火坑又入苦海,这辈子,竟没指望了吗? 午后天热,一行人早早入住沿途专为太后设的行宫,太后就寝前唤一声杜鹃,阴森森瞧着她,指指床榻道:“脱衣服。” …… 第54章 取笑 郑司赞身子剧烈打颤,磕下头去哀求:“太后,太后赐死奴婢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太后冷笑着又朝她手臂掐了下来,“老身象块木头?看你细皮嫩肉的,倒想瞧瞧,这女人与女人之间,有何不同。” 郑司赞起身跑了出去,一把揪住常庆磕下头去:“常中官,我愿意与你做夫妻,求求你,求你……” 常庆说声等着,抬脚进了太后寝室,不一会儿出来,说声跟我走。 郑司赞低着头随着他进了屋中,看他关上门,僵着身子坐在床上,宫中高等宦者折磨小宫女,她曾遇见过,想起那样生不如死,心紧缩在一起,不过,她宁愿与宦者做假夫妻,也不想让上圣太后折辱。 心中升起悲凉,就听常庆道:“你莫要怕,铭都知曾于我有恩,临行前铭都知吩咐过我,说你与皇后跟前的锦绣是姐妹,让我关照你,若太后待你好,就帮着你求太后放你回乡,若太后待你不好,让我设法助你。待一应的契文备好,沿路上寻得时机,你便走吧。锦绣悄悄给了好些银子,除去盘缠,足够你大半辈子开销。” 郑司赞呆怔看着常庆,临行前锦绣与她告别,她对锦绣恶语相向:“怎么?你如今又得意了,特意来瞧我的好看?” 锦绣不理会她的恶言恶语,笑着殷殷叮嘱:“你莫要急,将上圣皇太后伺候好了,到了行宫再寻一个得力的人接替自己,求了上圣皇太后,将自己放出去。比在大内更容易脱身,杜鹃可记得吗?我们两个最大的梦想,就是出宫嫁人,再生一大群孩子,看来杜鹃要比我早日遂愿。” 她更怒不可遏:“你莫要阴阳怪气,我承认,我输给你了,我们两个较量这些年,最终,是你赢了。” 锦绣愣愣说道:“杜鹃,何来的较量,我们两个,不是一直相互关照的吗?” “相互关照?”郑司赞冷笑:“知道师傅为何不理你吗?你被困景福殿,师傅想要助你脱困,我愿意瞧着你倒霉,你倒霉了我心中舒坦。我告诉师傅,是你给宸妃告密,说先帝曾与师傅调笑,是以宸妃打压师傅,令师傅在宫中寸步难行。师傅恨上了你,便不再理你,可笑你傻,还总托人给师傅捎些东西,都让我给扔了。” 锦绣不置信看着她:“杜鹃,为何要这样?我们小时候一个被窝,总头碰头说些知心话,生病了彼此照顾,熬不下去互相鼓励,如何,你就恨上了我?” 郑司赞瞧着她:“在这吃人的深宫,我们再怎么向上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想要活下去,只有找一个仇敌激励自己。姐妹,于我们太过奢侈,你见过这宫中有姐妹吗?互相利用罢了。” 锦绣叹口气,抹着眼泪道:“杜鹃,这些年我一直当你是姐妹,是以心中总存着温暖,我没有后悔。无论如何,我盼着你日后好好的。” 郑司赞想着锦绣,眼泪成窜滚落下来,锦绣这样为自己打算,自己却挑拨铭恩讨了她做假夫妻,要害她一辈子…… 秋末的时候,锦绣收到郑司赞的书信,已回到家乡泸州与一位乡绅公子定了亲,正在为她物色人选,有举子有官宦有富商,就是觉得都配不上锦绣,她会仔细挑选。二人都成亲后离得近些,将来做儿女亲家。 锦绣哎呀一声,吃吃笑道,“都配不上我,说得跟我下嫁似的。”闭了眼想着郑司赞描绘的美好图画,“儿女亲家,不错,真不错,儿孙满堂后白了头发,小辈们见了都得叫一声老太太吧。” 正美的时候,摘星跑了过来,大力在肩头一拍,锦绣吓一跳,摘星凑在她耳边低声笑道:“锦绣姑姑思念铭都知呢?殿下唤两声了,没听见答应。” 锦绣一把拧上她脸,咬牙道:“再取笑我,下次出宫不给你和俊武捎信。” 摘星噘了嘴,锦绣掸一掸衣衫,匆忙进去,君婼笑嘻嘻看着她:“九月十八是皇太后寿诞,因在孝期,不能太过隆重,却也不能过简,锦绣同两位尚宫商量着,商量好了给我回个话。” 锦绣应一声是,看着君婼,皇后是甩手掌柜,任何事都交给六局去承办,自己只把关不操心,铭恩都感叹:“心宽眼亮,这才是会做。” 笑一笑问道:“殿下高兴成这样,就因为皇太后寿诞?” 君婼摇头:“皇上早朝前,与皇上提起,教坊司会排演几场杂剧,寿诞那日请皇上一同观看,皇上虽没有答应,也没说不去,看来有所松动。” 锦绣忙提醒道:“奴婢还是那句话,皇太后不得不防。” 君婼笑道:“防她什么呢?她又能如何?” 锦绣心中暗道,殿下不肯听,我便为殿下防着,琢磨着带人往尚宫局去了。 君婼手支了颐,前夜里皇上又做了噩梦,蜷着身子手脚用力挣动,上下牙磕碰作响,君婼抱着他安抚,看他被折磨得满身大汗脸色苍白,心疼得直哭,皇上被魇了很久,被她唤醒后看着她苦笑:“可吓着了?以前怕被人瞧见这样的丑态,不让任何人近身,魇住时只能拼命挣扎,在梦里盼着能有人叫醒我……” 君婼想着一阵心酸,也许锦绣说得对,皇太后不可不防,可是为了皇上,一定要促成他与皇太后母子和好。 一来皇上小时候孤苦,若能与皇太后和好,有了皇太后的慈爱,弥补些小时候的遗憾,兴许能摆脱噩梦。 二来他是皇上,免不了要出巡,出巡不能总带着自己在身边,兴许与皇太后和好了,皇上就能象我一样,若困意上来,走路都能睡着。 君婼想着想着,手臂一软,趴倒在几上,不一会儿睡了过去。 采月与摘星进来看着直笑,将她挪在榻上盖了薄被,君婼舒服得哼哼几声,睡得更沉。 如今秋末,各色花朵衰败青草枯黄果子坠落,采月与摘星最忙,带着小宫女们拣回来,一一挑选了,或晒干磨粉或腌制,以备君婼治香之用。 二人盘膝在榻上,头碰头挑选着,身后君婼睡得很香,呼吸均匀绵长,间或打一声小小的呼噜。 摘星瞅一眼采月:“锦绣姑姑隔三差五去瞧世晟公子,采月也不问问?” 采月摇摇头:“人好好的就行了,有什么好问的。” 摘星啧了一声:“采月能看懂世晟公子的文,用他们文人的话说,知他懂他,如今公主与皇上如胶似膝的,世晟公子也该死心了,采月就不争取?” 采月低了头:“喜爱的不一定就要得到,心里能有这样一个人就已足够,我不贪求别的。” 摘星伸手弹在她额头上,嘣的一声十分响亮,笑道:“可不是书读的太多,人便傻了。” 采月捂着额头:“我自有打算,你和你的俊武鸿雁传情就行了,你怎么不央求公主跟着锦绣姑姑出宫去?” 摘星回头看一眼君婼,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傻吗?锦绣姑姑出宫,随意找个为公主买玩意儿的借口,我跟着出去,皇上起了疑心醋劲大发,岂不是给公主添麻烦?要我说啊,皇上就是个孩子……” 采月狠狠拧她一把,摘星捂着手臂:“拧我做什么?说错了吗?皇上在公主面前那些做派,你说可笑不可笑?” 采月顾不上理她,下了榻福身下去,摘星回头一瞧目瞪口呆,皇上正面无表情看着她,皇上何时来的?拧身跳到地上磕下头去,结结巴巴说道:“奴婢还没有说完,虽可笑,却让人感动,奴婢十分羡慕公主,奴婢未来的夫婿若有皇上一半,不,一个手指头,不,一根头发丝那样对奴婢好,奴婢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摆摆手不耐烦说声退下,二人逃一般躲了出去,摘星手捂着胸口惊喘连连:“真可怕,太可怕了,以后再不敢乱说话了。” 采月白她一眼:“皇上也是你能取笑的?皇上的那些模样,只是对公主,其余时候,他是皇上,一句话能要人命的皇上。” 摘星连声说知道了,知道了,采月姑奶奶,我再不敢了…… 屋中皇上在榻上坐了,看着君婼的睡颜,听着她间或小小的呼噜声就笑,美人真的打呼噜,君婼就是不信。 伸出手指描画着她的眉眼,沿着翘挺的鼻梁向下,点在唇上一圈圈摩挲,君婼眉头一蹙幽幽转醒,迷茫看着身旁的人影,慵懒懒开口:“皇上?” 皇上嗯一声俯下身趴在她胸口,厮磨着委屈说道:“君婼的丫头嘲笑朕,说朕象个孩子,说朕可笑,说朕爱吃醋……” 君婼捂了唇偷笑,人家也没说错啊,忍了笑拍着皇上后背:“摘星说的?回头拿棍子抽她。” 皇上不满意:“朕怎么就爱吃醋了?明春开恩科,齐世晟秋闱中了东都会元。” 是啊,君婼又偷笑,锦绣回来说了,世晟想要游历天下,不想留在东都,皇上派金吾卫看着,逼着世晟科举,皇上说,朕答应过君婼,让你科举,朕要对君婼言而有信,你必须参加。 世晟如今有些灰心失意,留在东都也是好的,君婼便没跟皇上提起。 皇上厮缠了一会儿,坐起身看着君婼:“早上的时候,君婼提起寿诞一事,朕不出面了,回来跟君婼说一声。” 说着话起身就走,君婼唤一声皇上,皇上头也不回:“朕意已决。” 君婼听着他的脚步声叹口气,这会儿又是丝毫不顾情面的帝王了,哪来的孩子气? 第55章 抱桃猴 君婼又劝过几次,这日晚膳时皇上有些急躁,起身走了,夜里没有来沉香阁,君婼心中惦记,少不得去福宁殿陪了一宵,皇上这夜没有动手动脚,抱着她睡得安静,君婼听着他绵长的呼吸,自己太心急了,时日还长,待皇上慢慢想通就是,他性子执拗,自己又总逼着他,说是为了他好,倒给他添了烦恼。 索性也不劝了,寿诞那日皇上没来,台上杂剧演得热闹,皇太后却无心去看,斜眼瞄着兴高采烈的君婼,她说过会劝着皇帝,皇帝人呢?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众人散了回到宝慈宫,挥手将供着的佛像扫落在地,一脚踏上去恨声道:“登基一年多了,从未来瞧过我,偶尔遇着了,能躲就躲,老身做这虔诚模样给谁看?” 脱下鼠青色寿袍,从衣橱底下拿出一件石榴红的,其上金线绣了飞舞的彩凤,穿了看着铜镜中,慢慢旋动着身子,二十年前诞下皇子那日,先帝赏的,她一穿上,先帝便直了双眼,如今二十载过去,依然胸脯饱满细腰盈盈,自己不过三十七岁,为何要老气横秋的,做这有名无实的太后? 手抚上鬓角眼眸流转,生出媚态万千,散了发戴上珠冠,正顾影自怜,门外有人求见。 听声音乃是秋蓉,咬牙说一声进来,秋蓉一瞧这副装扮,低了头不动声色夸赞:“皇太后明媚照人仪态万方。” 皇太后满意嗯了一声,问道:“何事?” 秋蓉浅笑道:“妾看皇太后忧心,为皇太后找来些能让皇上感动的物事。” 两个小宫女抬了一个硕大的衣箱进来,秋蓉打开来,将衣衫鞋袜摆了满榻,从小到大整整二十套,皇太后满意而笑,指甲划过那些衣衫,幽幽说道:“还不派人去请皇后过来瞧瞧?” 君婼过来时,宝慈宫内檀香缭绕,佛龛中宝相庄严,皇太后换回打补丁的缁衣,发髻间簪了木簪,跪在榻前抚着衣衫鞋袜落泪不止,君婼蹲下身,关切问道:“大喜的日子,母后这是为何?” 皇太后抽噎着:“是我没用,这些年对不住皇帝,却盼着他今日能来贺寿,没资格做娘的人,还盼着儿子膝前尽孝,其实我没有奢望,只要皇帝叫我一声,就算死了,也心甘了。” 一行哭一行说,君婼听了不由心酸,母后为了大哥与我,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想来天底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看着榻上问道:“这些是……” 皇太后嚎啕起来,秋蓉在旁说道:“皇太后思念皇上,每到皇上生辰,估计着皇上身量,亲手为皇上缝制衣衫鞋袜,送出去都被宸妃挡了回来,皇太后明知送不到皇上面前,依然每年坚持缝制……每想念皇上了,就拿出来看着哭,妾看着也觉心酸。” 君婼心中一叹,皇太后分明牵挂着皇上,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指指那些衣衫道:“母后容我带走,给皇上瞧瞧。” 皇太后伏身榻上哭着拼命摇头:“不行,不能带走,这是我对儿子唯一的念想。” 君婼好说歹说,说动了皇太后,命人将衣衫鞋袜装入箱笼,两个小黄门抬了,回到沉香阁。 皇上深夜回来,进门就是一愣,看着榻头一身小衣,嗓子都发了紧:“君婼怀上了?” 君婼想笑又笑不出来,叹口气道:“今日皇太后寿诞,皇上未来,皇太后伤心难抑,回到宝慈宫看着这些大哭,这些都是皇太后一针一线,亲手为皇上缝制的,做好了想要捎到皇陵,都被宸妃挡了回来,皇太后是官宦千金出身,做这些想来不易。” 君婼拿起一双鞋,指着鞋底:“皇上瞧瞧,尚有干涸的血迹。” 皇上紧抿了唇,眼光逐个扫过那些衣衫,又扫过那些鞋袜,许久方说:“收起来吧。” 君婼心中雀跃,却不敢说什么,亲自动手一一叠放,整齐码入箱笼,正忙碌着,皇上手伸了过来,指一指最大最新的那双鞋:“君婼,这个,朕穿着可合适?” 君婼忙拿了出来,蹲下身为他穿在脚上,皇上拧一下眉:“稍小了些,穿几日撑大了,就合适了。” 君婼望着皇上,衣衫鞋袜每日都换新的,这双要穿多少日? 待要合上箱笼,看皇上定定望着,会意指一指那套最新的衣衫,皇上抿着唇点了点头。 君婼服侍皇上换了,皇上身量高,衣衫稍短些,皇上看着袖口露出一截白色中单,有些为难,君婼忙笑道:“大臣宫人们看了,会失体统,他国使节见了,以为堂堂大殷朝,皇上竟无衣可穿。” 皇上望着她:“可是,君婼……” 皇上不想脱下,君婼心中一酸,笑道:“皇上就做睡袍吧,只有妾能看到,不用顾忌许多。” 皇上果真穿着睡下,君婼偷眼看着被挤得通红的脚趾头,两手揉了上去,轻轻揉捏着说道:“皇太后多日见不着皇上,自然不知皇上身量,若皇上过去,让皇太后量一量,做出来便合适了。” 皇上抿唇不语,夜里睡下悄无声息,君婼在睡梦中听到皇上辗转反侧,叹息着说道:“这些,若朕能瞧见一丁半点,也不至于那样煎熬。” 君婼继续装睡,皇上看着她的睡颜,低声说道:“那些太监宫女骂朕的时候,就用一句话,有人生没人养,朕看到山间野兔松鼠都有母兽带着,癞蛤/蟆都有娘,而朕,是一个亲生父母都厌弃的人……” 顿了一下笑了:“朕视所有人为仇敌的时候,先是铭恩后是懿淑夫人,来到朕身边,朕听到许多故事,并开始识字读书,明白遭人厌弃不要紧,自己不可厌弃自己。” 君婼闭目听着,他不厌弃自己,是以加倍努力发奋读书,那样的境遇之下,需要怎样强韧的心智方能坚持。君婼心疼得缩在一起,好在,他肯开口提起小时候的事,虽然是对梦中的自己。 假装低声呓语,唤一声皇上,滚到皇上怀里,皇上抱住她:“今秋各州丰收粮食满仓,今日户部尚书言称是朕登临大宝带来的祥瑞,朕对他们说,所有的祥瑞都是皇后带来的。因为君婼,殷朝前朝后宫都已不同。” 说着话胸前传来刺痛,低下头君婼正含笑看着她,嘴唇吮在他胸前,贝齿用力咬了下去,皇上愣愣看着她:“何时醒的?” 君婼又咬一口:“刚刚,刚刚皇上说祥瑞都是妾带来的。金口玉言这样夸赞妾,妾在梦中一惊,就醒了。” 皇上就笑,抱她更紧了些:“君婼,今夜,不想……” “不想什么?”君婼睁着迷蒙的眼,“妾睁开眼,红豆就在眼前,忍不住咬了几口,没想着旁的。” 说着话揶揄看向皇上,皇上明白过来,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敢打趣朕,朕这会儿又想做些什么了。” 君婼连连告饶,她的皇上,也能听懂顽笑话了。 二人如今探索彼此已是驾轻就熟,彼此满足了摊在床上,皇上又板着手指头数:“守孝三年,实际首尾相接,是二十七个月,先帝去岁九月初四晏驾,今日九月十八,刚十二月,还有十五月……” 数着看向君婼:“竟然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君婼刮着脸羞他:“皇上每次都数呢。” 皇上怏怏收回手指抿了唇,因心痒难耐,曾又召刘尚寝来问,刘尚寝提到避子汤,皇上让铭恩煮了,一鼓气喝下一碗,很苦,吩咐铭恩进来收碗,铭恩看着那空碗惊诧说道:“皇上,避子汤那是给女人喝的。” 皇上当时将碗砸了过来,铭恩躲过了,皇上恼恨说道:“朕都喝了,你才说。” 铭恩委屈道:“小人也没料到皇上连这个都不知道,以为给皇后喝的呢。” 皇上在心里忖度,是药三分毒,不能让君婼服药,身子还没长全呢,这两月,胸高了不少。 横眉立目对铭恩道:“此事,若有任何人知道……” 铭恩拍着肚子:“皇上放心,烂在小人肚子里,死也不会说出去。” 皇上想着红了脸闭目装睡。 第二日下了早朝来到沉香阁,从袖中拿出一个石雕,乃是一个抱桃猴,抿唇道:“朕问过铭恩,民间贺寿,都喜给寿星抱桃猴,猴子进献蟠桃,寿星长命百岁。” 君婼看着皇上,嘴上不答应,暗地里早做了准备,接过去笑道:“昨日怎么没来?” 皇上捻捻手指不说话,君婼道:“拉不下脸?” 又捻捻手指:“每次看到朕就哭,君婼也知道,朕最怕人哭了,君婼一哭,朕就有求必应。” 君婼嗔他一眼,“妾哪里爱哭了,总是笑嘻嘻的。”手握住他掌心,“皇上,同去吧。” 皇上说声不去,扭头走了。 君婼一刻也不耽搁,箱笼抬到宝慈宫,笑盈盈奉上石雕,皇太后眼泪哗哗哗涌了出来。 君婼走后,皇太后将石雕搁在一旁几上,叹一口气:“到底山野间长大的,竟喜欢石头。” 掸掸衣衫抹抹鬓角唤一声秋蓉:“好,没看错你,想要什么?” 秋蓉一福身咬牙道:“妾要做皇上的贵妃。” 皇太后摇摇头:“眼界太小,为何不能是皇后?只要你乖顺听话。” 秋蓉一惊,皇太后笑了:“老身这辈子,虽受过暂时的委屈,却从未吃过败仗。” 第56章 赏雪 皇太后决定一鼓作气,吩咐人熬了参汤,午后带两名小宫女,往福宁殿而来。 迈上丹陛阶行上丹樨,顿一下脚步极目远望,福宁殿乃是帝王寝宫,丹樨是后宫宫殿中最高最大的,一眼可看到很远,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湛蓝的天空下飞檐重重,说不尽气势万千。 皇太后下巴扬得更高,颌下与脖子几成直角,来到殿门外抬脚就要进去,铭恩伸臂拦住了,哈着腰恭敬笑道:“启禀太后娘娘,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扰。” 皇太后不正眼看他,眼角的余光瞟他一眼:“任何人?包括老身吗?” 铭恩的笑容显得为难,语气却很坚决:“启禀太后娘娘,包括。” 皇太后手攥住又迅速放开,慈和笑道:“那老身来的不是时候。” 接过身后小宫女手中的瓷盅:“这是老身为皇帝熬的参汤,眼看天气凉了,皇帝日夜操劳,进补养养身子。” 铭恩脸上更加为难,皇太后脸色有些发沉:“怎么?老身会给儿子下毒不成?” 铭恩忙接过去,迈步进了殿中,不一会儿听到皇上斥责:“你是越发糊涂了,朕严冬腊月用参汤都流鼻血,如今秋燥未下去,你巴巴的端一盅参汤给朕添堵。” 铭恩说句可是,就听皇上吩咐道:“还不快端出去扔了?闻见这味道就恶心。” 铭恩抱起瓷盅就往外跑,生怕动作慢些,皇上又扔过来,身后皇上道:“日后不许御膳房熬汤,有君婼的银耳汤就行了。” 铭恩出来瞧见皇太后一愣,怎么还在?忙哈了腰低了头两手上举,将那瓷盅举到头顶,皇太后看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天缓了脸色,咬了牙和气说道:“赏你了。” 转身就走,越想越怒,回到宝慈宫掀翻了榻上几案,秋蓉进来捡起滚落在地的石雕,含笑劝道:“太后娘娘勿要心急,有了这石雕,又有皇后善解人意,皇上早晚会亲近太后娘娘。” 皇太后看一眼那石雕:“倒是我心急了。” 皇太后耐下性子,又回复吃斋念佛的慈善模样,这一等,秋末冬至。 十一月初六这日一早,君婼起来为皇上更衣,隔窗瞧见地上薄薄一层白,惊喜道:“下雪了。” 皇上隔窗瞧一眼,手抚在她脸上:“高兴了?” 君婼嗯一声含笑看着皇上,皇上这些日子睡得好,气色红润许多,双眸如星唇红齿白,君婼舔舔唇踮起脚尖,轻轻咬一口,手抚上他的唇,低低说道:“我曾做过一种扁桃心的点心,十分可口,皇上想不想尝尝” 皇上点头说想,抱她一下,径直出了屋门,在廊下换了牛皮靴,铭恩举了黄罗伞,回头隔窗看君婼一眼,大踏步走了。脚步踩在雪上,吱吱格格轻响,君婼踮着脚尖,直到望不见皇上背影,方唤一声锦绣,准备沐浴更衣。 皇上下早朝不久,锦绣带人送来一盒子点心,打开来不由一愣,里面整齐排列着一颗颗红菱状的点心,粉红圆润,拈起一颗嚼了几口,突然就笑了,笑着拈起另一颗,低头亲了上去,怪不得她不肯亲自前来,是害臊吗? 雪越下越大,午后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屋檐上树桠间,一片银白。 君婼隔窗瞧着,央求锦绣要出去走走,锦绣坚决不应:“还下着雪呢,雪停了再去。” 君婼怏怏一会儿,看一眼锦绣笑道:“这大雪天的,不知道世晟那儿如何?心里真是惦记,锦绣出宫瞧瞧去。” 世晟待人温和,锦绣很快与他熟了,有时候还学着认几个字,一听吩咐,也顾不上大雪,兴冲冲道:“奴婢这就去。” 锦绣一走,君婼打发采月摘星去尚宫局要几个瓷罐,说是留着雪后搜集枝头积雪,待二人走了,突起身出门来到廊下,绷着脸对侍奉的人道:“都出去。” 庭院中再无一个人影,君婼啊一声低叫,奔到院中一下一下用力跺脚,听着咯咯吱吱的声响,回头瞧着留下的脚印,兴奋得跑了起来,跑几步瞧着海棠树下一片白,歪头咬了唇,看一眼阁门外,迅速跑过去扑倒在雪中,伸展了四肢笑道:“真凉,象拜堂时皇上的味道。” 拈一颗雪花放在嘴里,凉沁沁的直达心底,爬起来看着雪地中的人形点头:“这个是趴着的,再来一个仰着的。” 又扑倒下去,欲要爬起来,眼珠一转打了个滚,这样一来收不住了,好不容易左右无人,索性打个痛快,在雪里一圈圈打着滚,恍惚间回到昆弥川旁的茵茵绿草中,也是这样打着滚疯玩,有一次被大哥撞上,以为要挨一通训斥,不想大哥笑看她一会儿,也躺下与她一起打滚,尽兴起身时,大哥雪白的衣衫上染了斑驳的绿色,大哥笑说很好看。 君婼正滚得兴起,冷不防被人拎住衣领捞了起来,沉声道:“怪不得众人都在外候着,竟如此顽皮。” 君婼一头扎在怀中:“很有趣的,皇上想不想试试?” 皇上摇头,将她拎回屋中,吩咐芳芸进来侍奉她换衣。 待她换好了,拿过桁架上的月白色猩猩毡斗篷,为她披在身上,拢好暖帽沿,笑道:“到后苑赏雪去。” 君婼嗳一声答应着,来到廊下换了掐金挖云羊皮小靴,雀跃着随皇上踏上雪地。 相携缓步行至后苑,后苑中红梅含苞,一颗颗艳红的花苞映着皑皑白雪,君婼喜笑颜开:“这样的景致,应是天上难寻。” 皇上一本正经搭腔:“天上没有,天上不下雪。” 君婼噘嘴说扫兴,皇上停下脚步看着她:“那点心……” 君婼手点在唇上:“照着镜子捏的,象不象?” 皇上一低头,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说:“很象,朕都看不进去奏章了。” 君婼就得意得笑,手指点上皇上的唇:“我照着皇上的唇做过同样的点心,十分可口。” 皇上抿了唇,半晌开口:“何时?” 君婼歪着头:“想想啊,好象是为锦绣求情的时候。” 皇上笑了:“君婼先对朕动心的。” 君婼哼一声:“我早想明白了,是皇上先动心的,皇上派了人到大昭去……” 说着话捂了唇,为锦绣求情,在碰到皇上梦游之前,而皇上与我,是梦游后,因枕头争吵几句,才开始走近的。 君婼咬着唇眼泪滴了下来,跺跺脚转身就走,因走得飞快,脚下滑了一下,皇上跟在身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护在怀中:“怎么哭了?” 君婼眼泪涟涟:“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先动心,凭什么,我先动心?” 皇上抱着她:“是朕先动心的,朕瞧见君婼的画像就动心了,别哭了。” 君婼止了眼泪,靠着皇上半晌吸吸鼻子:“皇上既然早就动心了,为何待我那样冷淡?” 皇上捻捻手指:“那个,朕生性如此。” 君婼恨恨道:“不用哄我,我要听真话。皇上何时动心的?” 皇上敛眉沉思:“朕得想想,满脸眼泪鼻涕的时候?肿着眼泡的时候?淋成落汤鸡的时候……” 君婼捂了耳朵叫道:“不想听……” 皇上扒开她手:“不过,君婼的每样吃食都可口,朕喜欢又不愿意说,就背着铭恩偷吃。” 君婼停了哭泣,皇上有些赧然:“偷吃以后,口舌生香自不必说,心情也会很好。” 君婼得意了:“哼,不管谁先谁后,皇上离了我,吃不到美食,而且,会睡不着觉。” 皇上说是,君婼犹觉不够解气,手指点上皇上的唇:“那会儿也不是动心,就是贪恋美色……” 皇上拧了眉头,君婼就笑:“皇上,大昭无为寺中供奉的婆罗多弥勒菩萨像,伟岸俊美,人皆曰是大昭多少女子梦中的情郎,依我看,与皇上相差甚远。” 皇上看她笑了,眉头舒展开来,听她如此夸赞,脸上浮起几丝红色。 君婼在脸上亲一口,移到他的唇上,缠绵许久分开,低低说道:“倒是我糊涂了,谁先动心有何要紧,皇上,我们到梅林中瞧瞧去。” 皇上嗯了一声:“穿过梅林,尽头有一处静思斋,不如进去歇息一会儿。” 君婼说好,皇上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石雕来,君婼捧在掌心一看,两个赤身的人儿交缠,君婼端详着笑道:“皇上确实日理万机吗?” 皇上说确实,指指石雕在君婼耳边道,“这个是朕,这个是君婼。”特意指在小人紧密契合处,“还剩十三个月……” 君婼红了脸,看着皇上笑,笑着突然揪住皇上衣袖,将石雕塞了回去,指指他身后。 皇上转过身,就见一群人簇拥着皇太后踏雪而来,皇太后瞧见皇上,扒开身后宫人搀扶的手,脚下快了起来。 君婼感觉到皇上身子的紧绷,手悄悄抚上他后背,唤一声皇上,皇上定定站着,瞧着皇太后在雪地中一路小跑。 差几步来到他面前,皇太后脚下一滑,身子重重摔倒在雪地上。 第57章 美男 皇上疾步跑了过去,弯腰搀起皇太后,皇太后抬头对上他的眼,泪水滑落下来。 皇上将她交给追上来的宦人,沉声道:“雪天路滑,将皇太后伺候好了。” 转过身来到君婼面前:“走吧,到梅林中去。” 君婼摇摇头:“皇上,母后也许伤着了。” “有许多人伺候着。”皇上的声音有些急躁,“再召太医瞧瞧就是。” 皇上自看到衣衫鞋袜,对皇太后有所松动,却依然迈不过最后一道坎,看他急躁的样子,君婼忙低声安抚:“皇上别急,就说几句话。” 过去询问过皇太后,说是无碍,叮嘱了身旁服侍的姑姑,转身来到皇上身旁。 梅林中别有风景,白雪拥着艳红的花苞,瞧上去花团锦簇,君婼看皇上心不在焉,手握住他手:“皇上别忧心,母后无恙,也嘱咐了请太医过来,过会儿我再去瞧瞧。” 皇上抿着唇,突然说道:“原来母亲的怀抱很温暖……” 君婼鼻子一酸:“皇上夜里与我同去瞧瞧……” 皇上摇头,“君婼,再容朕些日子……”低了头好半天说道,“十二岁那年回到东都,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的母妃,进了后宫入庆寿殿,皇后居中而坐,宸妃与她一左一右。铭恩在身后悄悄说靠西坐着的就是德妃,我冲过去喊一声母妃,她怔怔瞧着我,宸妃在旁冷声道,是二皇子。我又叫一声母妃,她怯懦着不敢答应,指指皇后道,不懂规矩,该先拜见过母后才是。宸妃在旁一声冷笑,做你的儿子也真是可怜。她卑微说道,虽是妾生的,皇后殿下才是嫡母。我冲了出去,其后回到皇陵,努力去想,想不起她的脸,夜里却总来相扰,原来做噩梦的时候,总是在地宫中奔跑,身后飞着大红棺材,见了她以后,大红棺材追在身后,她堵在眼前,怯懦卑微看着我,我被两相夹击生不如死。先帝册封俭太子后,我心灰意冷,在紫宸殿外丹樨下遇见她,她竟对我说,千万不要冲动,免得连累了你外祖家族,我回东都三年,她只见过我那一次。” 君婼抱着他,他终于肯说出来,肯说出来,便能放下了。 可是,听了这些,再也不想替皇太后说话,皇陵山高路远,你说无奈还算过得去。人回了东都,你对自己儿子好些,见几面说几句关切的话,宸妃又能将你如何?你那样冷待他,他犹奉你为太后,在宫中安享荣华,虽未叫过母后,未去宝慈宫探望过,相较之下,皇上已经待你很好。 又想到锦绣的提醒,莫非因他贵为皇上,太后如今才有了转圜?君婼愤愤的,觉得自己以往多管闲事。 踮起脚尖亲亲皇上的脸,看着他笑道:“如今有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皇上攥住她的手继续前行,天色昏暗下来,君婼环顾四周,黑黢黢望不到头,有风穿过树丛,裹着雪花发出呜呜呜的声响,仿佛鬼叫,君婼有些怕,皇上护她在怀中笑道:“别怕。” 君婼靠着皇上,他的梦境就是这样吗?或者比这个更可怕? 揪紧皇上的袖子说道:“如果皇上再做噩梦,希望我能到皇上的梦里,陪着皇上。” 豪言壮语后,便不那么害怕了,这才瞧见脚下白雪反射着微光,就笑了起来:“皇上,我是胆小鬼。” 皇上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密密护在怀中犹觉不足,索性将她打横抱起继续前行,君婼缩在皇上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渐渐安下心来,合眼睡了过去。 皇上放她在地上时,君婼睁开了眼,眼前梅林与松树林中间空地上,一所空寂的小院,院门外一位头发雪白的中官躬身见礼相迎。 进了院门,君婼瞪大了眼,院中白气氤氲,竟是一处露天汤池。 简单用过晚膳,窗外雪花渐细,点点落在汤池中消融不见,皇上与她说一会儿话,指指窗外笑道:“洗浴去吧。” 君婼愣愣瞧着皇上:“天寒地冻的,露天洗浴?我以为,只是来欣赏的。” 皇上摇头,君婼死活不肯脱衣,皇上硬给扒了,搓着她的身子,看发红发热,抱起到庭院中放入汤池,君婼闭了眼靠着池壁,好半天张开眼:“太舒服了……” 皇上下了水靠在她身旁瞧着她笑,手握住她手,十指在水下安静纠缠。 雪渐渐停了,皇上瞧一眼漏刻:“不可泡得过长,起来吧。” 君婼死活不肯,皇上将她拎了起来,回到屋中纠缠在榻上,君婼笑道:“皇上,此处静僻,不如宿在这儿。” 皇上摇头:“林中潮湿阴冷,不可留宿,过会儿就回去。” 先是喁喁说话,渐渐没了声音,静谧中又想起细碎的声响,似低吟似轻喘,说是过会儿,过了许久。 回去的时候,铭恩带着众人在外等候,上了肩舆绕道而行,君婼低低对皇上道:“还想从梅林中穿回去。” 皇上轻笑:“君婼还有力气吗?朕没力气了。” 君婼红了脸。 回到沉香阁天已黑透,皇上因陪着君婼,耽搁了许多事,便回了福宁殿,嘱咐君婼早些歇息,不用等他。 君婼唤一声摘星,问道:“锦绣呢?” 摘星蹙着眉:“我们也正着急,没回来,眼看宫门下钥了。” 君婼有些急,惴惴瞧着采月:“我为了在雪地里打滚,故意将她支出去的。” 采月从书中抬起头:“公主,今日大雪下了一日,怎能如此折腾锦绣姑姑?” 君婼低了头:“快去,快去告诉铭恩,让他派人出宫去寻。” 正不安着,锦绣裹着冷气冲了进来,哈着手道:“乖乖,可算赶回来了。” 君婼瞧着她:“出了何事?” 锦绣将斗篷递给小宫女,看一眼采月摘星,二人退了出去,锦绣笑道:“今日去同文馆,在门外碰到一位美男子,极美,画一样,比世晟公子还好看,就是冷,比这天还冷,皇上跟他一比,可就温和多了。” 君婼笑道:“看美男,竟看了一日?” 锦绣摇头:“我下了马车,正瞧着他发呆呢,突然就朝我冲了过来,手中匕首抵在我腰上,低声说道,带我进去。” “你带他进去了?”君婼好奇道。 “进去了。”锦绣点头,“刀架在脖子上,能不带着进去吗?” 君婼嗤笑:“你如今身份不同,出宫也跟着内寺所的高手,怎么就能轻易被胁迫?” 锦绣红了脸:“殿下就是慧明,是奴婢看他在同文馆外徘徊,走过去问的,他说想进去,怎奈金吾卫戒备森严,奴婢就带他进去了,谎称他也是内寺所的,乖乖,内寺所真有他这样的人物,我立马就得求过皇后,将我许配此人,这辈子打死也不出宫。” 君婼啧啧道:“锦绣这是想男人想疯了。后来呢?他进去做什么?” 锦绣笑道:“他是世晟公子的故人,一开口剑拔弩张的,后来世晟公子又软化了,只是我在屋外看雪,听不清说的什么,听不清不要紧,只要能看着他,墨发玄衣,刀削斧刻的一张脸,眼眸晕着寒芒,野性不羁的样子,皇上当年回东都,头一次见的时候,也是那样的一双眼,如今啊,亲切多了。” 她絮叨着,君婼揣度着身子紧绷了起来,一把攥住她手:“锦绣,那个人,是不是残了右腿?有没有拄着拐杖?” 锦绣茫然道:“只顾看脸了,没看脚,走得挺稳的……” 君婼紧咬了唇,锦绣凝神想着,突起身道:“殿下别急,这就去问同去的内寺所卫。” 哐当一声门开了,铭恩喘着粗气跑了进来,瞧见锦绣吼了起来:“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不知道时辰吗?怎么才回来,害得……大家都在担忧。” 锦绣忙道:“别急嘛,这不是回来了?我知道时辰的,这不,下钥前一刻回来了,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铭恩指指她:“别贫嘴贫舌的,你,我……” 长长叹一口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听到锦绣没有回宫,这大雪天的,慌忙派人出宫去寻,眼看着宫门下钥,出宫的人不见回来,心中惶急担忧,想着到沉香阁瞧瞧,进门看到她回来,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到实处。 锦绣忙弯腰搀他:“皇后殿下在此,铭都知勿要荒唐。” 铭恩缓过来托着她手臂站起身,对君婼说一声小人失礼,君婼呆愣愣的,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来到屋外廊下,锦绣松开手,铭恩瞧着她,突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带着鼻音闷声说道:“以后无论去了何处,都要平平安安的。” 说的生离死别一般,锦绣一阵心酸,靠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他的怀里很温暖,带着青草的香。 君婼突然出来,惊散了相依相偎的二人,咬唇说道:“我要去福宁殿见皇上。” 行在路上,一行人打着宫灯摇摇而来,瞧见是她,皇上肩舆停下,下来携了她手:“答应了朕早早歇着,怎么不听话?” 君婼紧张看着他:“皇上,锦绣今日去了同文馆,见到一个人……” “君婼猜得不错。”皇上掌心贴着她后背安抚,“君晔到了东都。” …… 第58章 兄长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冬日的暖阳照进宫墙,眼前一片晶莹剔透的银装素裹。 君婼站在丹樨上,两手紧紧捏着汉白玉的石栏, 御道上有一个高大的人影远远而来,没有戴雪帽,乌发简单束在脑后晕着雪光,玄色鹤氅牛皮高靴,右手拄着一根精铁杖,煜煜泛着青光。 君婼紧紧盯着他的双脚,手松开石栏疾步跑了起来,奔下丹陛阶冲了过去,君晔定定站住脚步,看着她来到面前,唤一声婼婼。 君婼响亮嗳了一声扑了过来,跳到他身上,若小时候一般手臂紧紧环着颈项,身子吊在空中。君晔身子往后一仰,忙拄拐站稳了,另一手圈住她腰,护着她。 君婼埋头在他肩上,吸着鼻子道:“大哥的腿和脚,又长出来了?” 君晔愣了愣,一本正经道:“没错,长出来了。” 君婼放开他蹲下身:“我瞧瞧。” 手触上去,*的,君晔往后躲了一下,君婼眼泪哗啦啦涌了出来:“是木头的。” 君晔弯腰扶起她点了点头:“戴得久了,跟自己的一样。” 君婼抹着眼泪,看着自己的大哥,记忆中的英俊少年已长成雄姿英发的男子,唤着大哥哭出声来:“那些年为何不肯见我?为何不告诉我真相?母后非亲生的真相,我害大哥断了腿的真相,大哥那样狠心,竟多年不见我,忍心欺瞒着我。” 君晔垂了眼眸,丹陛阶上一人缓步而下,曳着手看一眼君晔:“你今日将君婼心中的疑问都给她解了,否则,你的请求,朕只当没看到。” 君晔瞧他一眼,眼眸冷了下来,声音凝了冰一般:“元麟佑,不错,我承认殷朝国力强盛,大昭确实弹丸之地,却也不会任你随意拿捏。殷朝若侵犯大招,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互不犯境方是上策,我不是请求你,只是要求你此时不要添乱,想打仗的话,待我登基之后,我们再一较高下。” 皇上翘唇哂笑:“此时大昭内乱,朕趁机灭之方为上策,为何要等到你登基之后?” 君婼瞪他一眼,皇上轻咳一声,君婼嚷道:“我与大哥要安静说话,皇上回福宁殿批阅奏折去。” 君晔眼眸中闪过得意,皇上看君婼一眼,抿唇不语。 君婼顾不上看他神情,拉了君晔的手笑道:“大哥,我们进殿内说话。” 拉着手走几步,抱住君晔手臂:“大哥,我扶着你。 皇上默然站着,看兄妹二人亲亲热热说话,紧抿了唇心想,朕偏不回福宁殿,偏不批阅奏折。 君晔笑道:“身量高了许多,性子还跟八年前一样。婼婼大病一场后,忘了大哥的腿为何而残,大哥庆幸不已,为何还要提起?陈皇后喜爱婼婼,大哥不见你,做出愤恨的样子,陈皇后才会心无芥蒂去疼爱婼婼,婼婼可在母亲的疼爱中长大。又因大哥泰半不在大昭,偶尔在的时候,怕婼婼见到大哥想起往事。每次回到大昭,夜里潜进凝香殿悄悄探望,看到的都是婼婼无忧无虑的样子,大哥并不知道婼婼不会流泪,是以……” 君婼的眼泪又落下来,将君晔的手臂抱得更紧。 君晔停下脚步,掏出帕子为君婼拭泪:“婼婼不哭,是我这个兄长不够格……” 君婼嚎啕大哭:“是我不配做大哥的妹妹,我在心里埋怨责怪过大哥,却没想到大哥都是为了我……” 皇上听到君婼哭声,默然跟了过来。 君晔抚一下君婼的头发:“行了,这眼泪怎么跟决堤似的没完没了,小时候君冕爱哭,君婼总嘲笑他爱哭鬼鼻涕虫……” 君婼吸着鼻子:“就是啊,我怎么也成爱哭鬼了?兴许是皇上惯得吧。” 皇上跟在身后,忍不住笑。 君婼止了哭泣摇着君晔的手:“大哥要跟二哥争夺皇位吗?” 君晔哂笑:“我是嫡长子,用得着跟他争吗?是陈皇后痴心妄想。” 君婼道:“那二哥的意思呢?” “他性子迂腐认死理,一味愚孝,任由陈皇后拿捏着,这次倒奇了,在亲事上硬抗,被陈皇后关了起来。”君晔提到君冕的亲事,眼眸冷却下来。 君婼看着他:“大哥不喜欢毓灵姐姐了吗?” 君晔垂眸默然。 兄妹二人进了偏殿,君晔坐下来,右腿微微打颤,咬牙竭力忍着,不让君婼看出。君婼为君晔斟了茶,跪坐在他身旁,仰脸瞧着他傻笑,君晔瞧着她,眸中柔和几分:“婼婼看到了母后的画像?” 君婼咬了唇,她不想提起母后,她怕大哥会自责。君晔缓声道:“母后是姣月一般的女子,却被父皇用情爱圈在宫墙。她厌倦与陈皇后明争暗斗,更对父皇日渐失望,她在临终前告诉我,自己蹉跎了一生,希望我心中不要有仇恨,让我爱护婼婼,让我放开名利身份,去做自己想做的,爱想爱的人,过想要的生活。” 君婼眼眸中含了泪水,又忍住了,吸着鼻子道:“大哥,我不争气,又想哭了。” 君晔摇头:“我终归放不下,辜负了母后的嘱托。” 君婼小心问道:“父皇的意思呢?” 君晔冷笑:“父皇如今神智昏聩,迷上了道教,整日吞食仙丹。再说了,父皇怎会将皇位传给一个瘸子?” 君婼唤一声大哥,手抚上他的腿,君晔往后一缩:“婼婼不用自责,少了半截腿,我还是我。” 君婼的手抖了起来:“大哥,我如何能不自责?大哥若能象母后所说,将一切放下,与毓灵姐姐做一对神仙眷侣,我还能好些,可是如今…… 君晔沉声道:“婼婼能如母后嘱托,对大哥已是足够。日后大昭的一切,再与婼婼无关,一切都有大哥。” 君婼点点头,大哥有自己的执着,她只信着皇上,能护住她在意的人。可大哥的艰辛无奈,她却只能旁观,眼泪又落了下来。 突听角落里有人说道:“让你来哄她开心的,见着你都哭多少次了,眼睛都肿了。” 君婼讶然看向大殿角落阴影处,皇上正安静站着。 君晔回头道:“你又如何?婼婼赴东都前,我曾写信托付?你待她可好?” “你是写信了,可朕没有答应。”皇上傲然走出阴影,“殷朝其时局势比大昭凶险百倍,你倒好,自己的妹妹不护着,甩手给朕。” 君晔气道:“元麟佑,当年我与你角力,你乃是我手下败将,我说过,你输了,就要娶我的妹妹。” 皇上愤愤道:“朕将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你使诈,咔擦一声将假腿掰了下来,朕一时惊讶恍神,被你扳回一局。” 君晔哈哈一笑:“元麟佑,兵不厌诈。” 皇上指指他:“今日再打一架。” 说着话二人拉开架势,君婼一声大叫冲到二人中间,冲着君晔道,“大哥,我嫁不出去吗?竟逼着别人娶我?”又看向皇上,“为何再打一架?再打一架赢了我大哥,好悔婚吗?” 二人忙收了手,君晔笑道:“大哥这些年四处游历,也就元麟佑还值得托付婼婼,这人脸臭嘴笨,但是认死理,一旦认定了这辈子变不了,大哥还没见过会有人不喜欢婼婼,知道他早晚会倾心于婼婼。” 君婼哼一声笑了起来,皇上犹不服气:“是你使诈赢了朕,朕一直没认。” 君婼瞪着他:“那好,我随大哥回大昭去。” 皇上顿了顿:“这会儿认了。” 君晔瞧着他得意而笑。 君晔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夜里君婼喜悦惆怅交织,怎么也睡不着,趴在皇上怀里幽幽开口:“大哥跟皇上提起我时,皇上做如何想?” 皇上老实说道:“他总提起,又使诈打赢我,逼着我娶你,我就想,是不是又胖又丑,嫁不出去?当时打定主意不认。跟他见过几面,虽谈得来打过架,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收到他的信时朕焦头烂额,以为不过是游记,便随手扔在了太清楼,君婼落水那夜朕方瞧见。其时只觉得上当,遇见君婼落水本想着不管,又一想,还是帮他照看些日子,待他登基,再给他送回去。” 君婼揪着他皇上不依,皇上哄劝不来,大义凛然让君婼随意责罚。 君婼想了想,笑道:“妾幼时,常因白日太过顽皮,夜里兴奋得难以入睡,大哥二哥轮流,隔着帘子哼唱小曲,听着小曲,慢慢平静下来,就睡着了……” 皇上轻咳一声:“朕不会唱,从来没唱过……” 君婼揪住他袖子摇几摇,皇上静默许久开口唱道: 朝驱牛,出竹扉,平野春深草正肥。 暮驱牛,下短陂,谷口烟斜山雨微。 饱采黄精归不饭,倒骑黄犊笛横吹。 皇上的声音低而缓,夹着些赧然的微颤,唱了一遍抿唇看着君婼,君婼的眼眸晶亮:“皇上,真好听。” 皇上受到鼓舞,又唱第二遍,曲调平缓悠扬,君婼的心安定下来,刚要说皇上唱个别的,皇上接着开始第三遍。 君婼闭了双眼,皇上一首曲子反反复复许多遍,君婼终于睡了过去。 皇上瞧着君婼抿着唇笑,朕果真将她唱得睡着了。 君婼在梦中,耳边犹回旋着那几句词,在梦中不满抗议,皇上,就不能换个别的?同一首曲子,唱许多遍,宣德门外石狮子都得睡着。 因君晔的到来,君婼与皇上之间有了朦胧的前缘,二人更是蜜里调油一般。眼看着进了腊月,小年这日,皇上说好早朝后到沉香阁来,许久不见人影,君婼望眼欲穿,近午时,铭恩小跑步进来,说是皇上请君婼去福宁殿。 君婼未进殿门,就听到孩童清脆的嬉笑声。 第59章 血脉 进去时就见一位女童正满殿奔跑,另一位身量高一些的,拉着脸端坐着,身后两位宫装妇人拘谨站立,皇上坐于御案后看着奔跑的女童笑,没看到君婼进来,许婉侍立在皇上身旁,笑道:“与皇上有几分像呢。” 君婼闻言额角一跳,向许婉一眼横过去,许婉身子一缩,忙忙来到面前:“见过皇后殿下。” 君婼嗯了一声:“不在你的郡主府呆着,跑进宫何事?” 许婉忙指指两位宫装妇人:“非是妾惹是生非,她们走投无路,几次来到宣德门外,都被金吾卫轰走,无奈之下求到了妾面前……” 君婼摆摆手看向皇上,皇上少见的开怀,笑道:“康乐,安平,见过皇后。” 小一些的女童跑到君婼面前,仰脸看着她:“你就是皇后?皇后真好看……” 女童一张脸粉雕玉砌,头上梳了双丫髻,一身粉红色小宫装,笑嘻嘻瞧着君婼,大一些的站起身来到君婼面前,扯了扯小童的衣袖,拉着她一起规规矩矩行下万福礼,奶声奶气说道:“见过皇后殿下。” 君婼瞧着两位女童,与皇上眉眼间依稀相似,再看向两位宫装妇人,头中嗡一声炸响,突然想起锦绣提起过的两位美艳行首,观女童年纪,一个五六岁一个三四岁,再看两位妇人,都是二十上下年纪,气血直往上涌,也不叫两位女童免礼,哼一声看向皇上:“皇上今日好兴致。” 皇上笑道:“朕今日十分高兴。” 君婼看向两位妇人:“你们怎么不过来拜见?” 两位妇人诚惶诚恐福下身去,君婼看着皇上:“皇上唤妾来,可是要妾册封她们?” 皇上笑说不错:“君婼先让她们起来。” “不让。”君婼脱口嚷道,“累死她们,皇上这算什么?之前假装懵懂,原来孩子都有了,可笑我一腔痴心,想着与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想着与皇上生儿育女,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两个的孩子。她们我不认,若认了,我熏香将她们毒死……” 皇上愣愣看着君婼,起身向她走来,君婼步步后退:“我这就去找世晟,我要回大昭去,这辈子再不回来了。” 小一些的女童哇一声哭了出来:“皇后好凶,娘娘,我要回去。” 锦绣在外听到动静,疾步冲了进来,挡住君婼去路,在她耳边道:“殿下,那两位是先帝的美人,一位杨美人,一位叶美人,两位女童大概是长公主。” 君婼一愣看向皇上,皇上疾步过来瞧着她笑,君婼一拳捶在肩头:“怎么不早说?” “朕还没说呢,君婼就醋意大发。”皇上笑得开怀。 君婼红了脸,轻咳一声瞄着行礼的四人:“免礼吧。” 许婉在旁暗自叹气,虽说是误会,可皇后这样悍妒,皇上竟笑着纵容,自己还是认输吧。百里将军手下那位参将功夫不错,比剑的时候知道让着我,若是能答应不纳妾,过了年就请皇后赐婚。 皇上牵着君婼的手,来到两位女童面前笑道:“康乐,六岁,安平,三岁,君婼看那处宫殿合适,让她们住进去。她们的母亲怎样晋封,君婼瞧着办。” 君婼依然红着脸,低头道:“既有两位长公主,便晋封太嫔吧,康乐长公主居清平阁,安平长公主居凝晖阁,两位长公主年纪幼小,便与母亲居于一处。” 安平笑了起来,拊掌道:“皇后最好了,我不用与娘娘分开了,皇后人美心善。” 君婼弯腰看着她,伸手捏捏她圆鼓鼓的脸:“叫我阿嫂,安平缺什么了,就去流云阁找阿嫂。” 安平笑道:“阿嫂,安平知道了。” 君婼又看着康乐,眉清目秀的,就是脸臭,眼神也不友善,想来孩子大了,猛然换了地方不适应,笑道:“康乐也是一样,可随时到流云阁去。” 康乐点头说一声遵命,君婼一笑唤声锦绣,吩咐道:“请两位尚宫派人安顿两位长公主,一应吃穿用度伺候的人按制而行,锦绣在旁盯着,觉得不合适便替我吩咐她们。” 两位太嫔过来含着眼泪叩谢了,杨太嫔小心翼翼道:“两位长公主能活下来,皆因皇太后护着。宸妃残害先帝子嗣多年,宫中渐渐有了风传,宸妃害怕败露,容忍礼和睿生下来后,心中不悦,又在宫中施展手段,妾有身孕后十分害怕,求到了皇太后面前,皇太后便请求先帝,让妾出宫前往东都郊外定慧庵,代皇太后事佛,先帝允了,妾十月怀胎诞下康乐,因先帝正盼着一位公主承欢膝下,妾更不敢声张,这些年也是皇太后多方接济,定慧庵师太与皇太后熟识,对妾等多有照顾。” 叶太嫔少言,点头附和道:“妾也是一样,蒙皇太后照拂,有孕后去了定慧庵。” 皇上不语,君婼也没说话,杨太嫔又道:“皇太后曾对妾言,因没护好皇上,害皇上受苦,是以拼了命也要护着先帝别的血脉,以此赎罪。” 皇上敛了眼眸,君婼摆摆手:“知道了,都退下吧。” 看着皇上,小心道:“皇上,两位长公主的身份……” 皇上摆摆手:“确实是先帝血脉,早几日许婉就禀报了朕,朕查过了先帝的内宫档记,也派百里去定慧庵询问过,定慧庵师太为人严谨,知道事关皇家血脉,一应的时辰接生的人其后服侍的人,都传来问过,都吻合。今日想着召进宫来瞧瞧,一见心中便亲切,想来,君婼小时候就若安平一般,活泼好动玉雪可爱,见了朕就跳上了膝头,一口一个阿兄,朕心里吃了糖霜一般。” 君婼看着皇上笑:“康乐呢?康乐一丝孩童的顽皮都没有,老气横秋的,好似谁都欠着她。” 皇上看向君婼,略有些赧然道:“康乐,就跟朕小时候一样,她贵为长公主,却生在尼寺长在尼寺,她六岁了,已懂些事,想来心中不平。” 君婼便想起铭恩所说与皇上初见,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野孩子一般蹲在一块大石上磨刀,轻易不看人,看人的时候目光野狼一般,似乎瞬间就会扑过来将人剁碎…… 一笑看向皇上:“皇上小时候,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皇上抿了唇,君婼依偎过去,搂住他说道:“若那会儿能遇见皇上,妾定要与皇上为友。” 皇上抚着她的发,沉默着将她越抱越紧,许久哑声说道:“那样的我,君婼也愿意与我为友吗?” 君婼看着他,郑重道:“妾得到的太多,若早一日遇见,便能多与皇上分享。” 皇上的唇压了过来,颤颤的与她厮磨,哑声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有我们两个,我们两个的儿女……” 君婼嗯了一声带着苦恼:“皇上,我今日太丢人了……” “不丢人。”皇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君婼今日的样子,朕看着,十分喜欢。” 君婼使劲往怀里钻了钻:“果真吗?” “果真。”皇上的声音更加低哑。 正两情缠绵,铭恩在外大喊一声,皇上,小人铭恩求见。皇上不理,铭恩喊的声音更大,有一只鞋砸了出来,铭恩唬一跳,瞧着那绣花鞋鞋尖上硕大的珍珠,这不是皇后的吗?娘啊,这可如何是好?这鞋捡也不是,放着也不是,伺候的人来来往往的,谁瞧见了也不好看。 一眼瞧见远远候着的摘星,招手唤她过来说道:“快,将殿下的鞋捡起来。” 摘星捡起鞋就往殿里冲,铭恩拦一下没拦住,摘星冲了进去嚷道:“公主的鞋怎么掉在门外了?” 嚷着一眼瞧见公主雪白的玉足正裹在皇上掌心,皇上朝她瞪了过来,双眸寒潭一般,摘星吓得一个激灵,喊一声娘啊冲了出去,就听殿内皇上沉声吩咐:“铭恩,取了竹鞭过来,让她长长记性。” 摘星哀嚎一声公主,君婼靠在皇上怀中,迷蒙看着皇上,皇上唇堵了上去不让她说话,君婼奋力挣开:“不许打我的人。” “行了。”皇上揉捏着她,“上次让采月卷个纸棍子,以为朕不知道吗?这次唤的铭恩,打不疼她,若有下次,就传内寺所卫。” 君婼软着身子挣扎着抗议,皇上又道:“她再不长记性,回头我们生儿育女的时候,也冒冒失失闯进来,君婼受得住?” 君婼呜呜哝哝的,终是点了点头。 铭恩举着竹鞭苦口婆心,让摘星多长些记性,看她说记住了,方装模作样打了几下。 因尚膳催逼,在福宁殿外丹樨上打转,今日两位长公主回宫,又是小年,这午膳摆在何处,皇上皇后也不给个吩咐,尚膳局该如何准备? 眼看着日头当午,皇上方唤一声进来,神清气爽吩咐道:“午膳简单用了,晚膳摆在紫宸殿,召睿郡王进宫来。” 回身瞧着君婼,顿一顿道:“到了时辰,君婼去趟宝慈宫,请母后一同过去。” 这是他头一次开口说母后,君婼笑说声好。 殿门外想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安平跑了进来,手脚并用跨进高高的门槛,鼓着腮帮道:“阿兄阿嫂,安平饿了,可姑姑说,阿兄阿嫂不让用饭。” 说着话爬上皇上膝头:“阿兄,刚刚见了母后皇太后,安平害怕。” 君婼在旁笑道:“皇太后慈爱,安平为何会怕?” 安平张张口,康乐走了进来,喝一声安平,将她从皇上膝头抱了下来,面无表情说道:“安平以为皇太后会穿金戴银,见了后竟穿着打补丁的缁衣,安平便怕了。” 皇上笑道:“安平不用怕,过会儿阿兄下皇命,不准母后再着缁衣。” 君婼在旁看着康乐,又看看安平,没有说话。心里暗自琢磨,童言无忌,安平为何说皇太后可怕?两位太嫔两位长公主寄居尼寺,皇太后为何从不提起?且安平三岁,叶太嫔怀孕时,皇上已经回到东都,皇太后不理会皇上,为何会如此关照一个美人的肚子? 上次皇太后雪地里摔倒崴了脚,皇上每日召太医前来询问,心里惦记着,只是迈不过最后一道坎,小年是否一起用膳,皇上一直在犹豫,两位长公主回宫,下定了皇上的决心,一切似乎太巧了些。 君婼既起了疑心,便要追根究底。 第60章 探查 君婼既起了疑心,便要追根究底。 晚膳时不动声色观察众人,两位太嫔依然是谨小慎微,康乐小大人一般跪坐几后,活泼的安平一反常态缩在叶太嫔怀中,不时偷眼看向皇太后。 睿郡王如今七岁,因习武晒得黝黑,健壮得小牛犊一般,十分喜爱两位妹妹,尤其是安平,对着安平一笑,露一嘴白牙,安平就指着他哈哈笑,康乐都忍俊不禁,捂着嘴取笑道:“四哥夜里走路可得张着嘴,要不迎面过来的人瞧不见。” 睿咧嘴笑道:“总张着嘴多累,我穿一身白衣服,再提个铃铛扮白无常,吓死他们。” 众人哄笑起来。 皇太后一脸喜气,换下缁衣着了卍字纹素锦,头上戴了琉璃簪,随着睿郡王进宫的惠太妃性情开阔,笑着打趣皇太后:“皇太后向来爱素净,今日这头顶热闹上了,在灯下明火执仗。” 皇太后笑着,手抚上琉璃簪:“皇帝孝敬的,我少不得老着脸戴上。” 皇上在一旁抿唇笑,有些孩子气的腼腆。 君婼瞧着皇上神情,心中一软,皇上如此高兴,自己又何必去怀疑皇太后的居心?就算有什么居心,她也是要跟皇上好好的。 皇上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有些坐立不安,又舍不得离去,在几案底下紧攥着君婼的手,君婼反握着安抚。 看时候差不多了,孩子们又拘谨,君婼笑说散了吧。皇太后先站起身:“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 众人起身恭送,皇上站起身一直跟到殿门外,抿唇瞧着皇太后,半晌说道:“儿子恭送母后。” 皇太后一笑,摆摆手道:“回去吧回去吧,夜里天冷。” 君婼手握住皇上的手,颤颤得发抖,身子紧绷着十分僵硬,他这一声母后,迟来了二十年,皇上如此紧张,皇太后却没有察觉。 君婼从身后抱住他,紧咬了唇。皇太后真的关心皇上吗? 夜里皇上换了皇太后做的衣袍,君婼瞧着就觉那儿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皇上今日情绪起伏得厉害,君婼体贴为他纾解,待他睡着后躺在他身旁,脑袋里紧绷着一根弦,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得想。 对啊,皇上十七岁回了东都,如今已第四个年头,这四年的衣衫鞋袜,她为何不直接送给皇上,而是留在自己手中? 想着恍恍惚惚睡了过去,次日晨起送皇上早朝走后,唤来锦绣问道:“皇上回东都后,宸妃待皇上如何?” 锦绣摇头:“背地里自然瞧不上,说野孩子天煞孤星什么的,尤其是册封太子前,先帝说皇上与俭太子能者为上,宸妃十分生气。可当着先帝的面,待皇上还是亲切的。对了,俭太子册封后,宸妃为显大度贤良,为皇上办了一次生辰,那次奴婢也跟着前往服侍,席间皇上少言寡语,众人贺寿的时候局促拘谨,皇上告退后,宸妃十分委屈,说皇上与她记仇,先帝骂皇上上不了台面。” 君婼心中犯疼,向来冷漠的亲人待他好些,他只是无措紧张罢了。摆摆手问锦绣:“皇太后呢?” 锦绣绘声绘色:“这个奴婢记得清楚,皇太后称病没来。第二日拜见上圣皇太后的时候,宸妃当面嘲笑她,怎么?怕沾了你儿子的晦气?竟装病不来?皇太后怯懦说道,昨日感了风寒起不了身。宸妃嗤笑道,是啊,成日在先帝面前哀哭思念儿子,适逢儿子生辰,真对儿子好,爬着也该去才是。先帝可怜你,昨夜里又去了你那儿,先帝春秋鼎盛的,太子也已册封,自然是先讨好先帝要紧。宸妃冷嘲热讽,皇太后只诺诺不语,后来上圣皇太后摆摆手,吵得我头疼,都回去吧。便都散了。” 君婼挨着大迎枕靠坐着,手支了颐心中冷笑,你若不是真心疼爱皇上,那也休怪我不孝敬你。 吩咐锦绣传两名司制来,又一想不妥,让锦绣包了皇太后为皇上缝制的衣袍和鞋,嘱咐锦绣道:“锦绣出宫一趟,去找街巷中的老裁缝,多找几个,问问她们这样的衣袍和鞋,大概出自何人之手,不擅针线的人可做得出? 锦绣带着包袱走了,君婼心想,或许皇太后只是见风使舵,皇上不得志,她便远离皇上讨好先帝,如今皇上登基,她便一心靠着儿子,可皇上是赤诚之心,对谁好便竭尽全力,她拿假意换皇上的真心,着实可恨,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母亲。 窗外传来嬉笑之声,安平跑了进来,唤声阿嫂,君婼笑着招手,安平不让她抱,手脚并用爬上榻坐在君婼身旁,抓起几上的果子往嘴里塞,君婼笑说慢些,拈一块糖霜塞她嘴里,安平咯嘣嘣嚼着笑道:“阿嫂这儿的小点,比别处好吃。” 君婼捏着她腮帮笑问:“去给皇太后请安了吗?” 安平点头说去了,君婼笑道:“皇太后不穿缁衣,安平还怕吗?” 安平顿了一下,将口中吃食咽了下去,食指竖在唇边:“阿姐嘱咐过了,不许乱说话。” 君婼哦了一声,笑问道:“那,这宫中,安平最喜欢谁?” 安平扑上来,在君婼脸上亲了一口,小点残渣亲在君婼脸上,安平搂着她脖子甜丝丝道:“最喜爱阿嫂了,因为阿嫂最好看。” 君婼搂着她胖鼓鼓的身子笑,安平扎在她怀中,在她耳边小声道:“第二喜爱皇上阿兄,又好看又香,昨日想亲,阿兄躲着不让,阿嫂,我长大了,要嫁给阿兄。” 君婼哈哈笑说好,安平又道:“最不喜欢皇太后,皇太后的眼睛很凶。” 君婼与安平玩耍一会儿,看着安平嘱咐道:“这样的话,不可对任何人说,忍不住就来找阿嫂。” 安平嗯嗯答应着,君婼抱起她,唤一声摘星,将她递到摘星怀中,笑着吩咐道:“带长公主玩耍去。” 君婼一笑起身,带着采月与几名女官往宝慈宫而来,进去时就是一愣,皇上正坐着与皇太后说话,皇上话不多,脸上带几分腼腆,皇太后慈爱笑着,瞧见她进来,眼底的冷光一闪而逝。 君婼看着皇上孩子气的笑容,就算她是装出来的,只要她一心做皇上的慈母,只要皇上高兴,且由她去。 秋蓉站在皇太后身后,眼睛不时瞄向皇上,一脸的欣喜,君婼冷眼扫了过去,金吾卫已查过,当年的拐子已死,她的身世无处可寻,自己忘了问大哥,皇上问过了,母后当年确实走失过一位妹妹,年纪与秋蓉相仿。 君婼看一眼皇太后,再看一眼秋蓉,未确定的事,自己先勿放在心上,只当她是皇太后身旁伺候的宫女。 坐着与皇太后说一会儿话,与皇上出来时,皇上搓着手道:“本想让君婼陪着朕,下朝后不觉就走到了宝慈宫外,抬脚进去了,惹得母后好一通哭。” 君婼握住他手笑道:“那是高兴的哭呢,皇上可高兴吗?” 皇上嗯一声,反握住君婼的手:“不过,总觉得陌生,朕与母后没什么话说。” 君婼笑道:“皇上放心,我会替皇上孝敬好皇太后的。” 皇上点头:“屋里的陈设,还是换了吧。” 君婼答应着,笑说起安平:“安平说长大要嫁给皇上呢。” 皇上也笑,瞧着君婼道:“朕就说,安平是小时候的君婼。” 君婼喁喁说着话,一直陪着皇上回到福宁殿,亲自沏好寿耳茶,方回转。 回到沉香阁,锦绣已经回来,正在门外翘首企盼,瞧见她压低声音道:“真被殿下料中了。” 君婼带她回了屋中,锦绣拊掌道:“可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奴婢今日走访了几处,有一位老裁缝告诉奴婢,这些都是成衣铺出来的,拆开领子,内里有织云字样,那处成衣铺叫做织云坊,鞋也是那儿出的。去织云坊绕着弯打听过了,奴婢说要买大小不一的衣衫鞋袜,一岁到二十岁的,烧给死人。这话说得有些晦气,不过是为了套伙计的话,殿下莫怪。那伙计笑道,几月前来了一位阔气的公子,要的与娘子一样。奴婢仔细问过了,从形容判断,伙计所说的公子应该是一位宫人。” 君婼点点头,就算是讨好皇上,也没有十足用心,从成衣铺买来糊弄,可见是心中十拿九稳。 沉吟着吩咐锦绣:“知会了铭恩,派几个靠得住的盯着宝慈宫,她们老实安分便罢,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来禀报我。” 锦绣答应着匆匆去了。 ...... 宫中多了两位长公主,睿隔三差五进宫,三个孩子凑一处,热闹了许多。 宝慈宫布置一新,皇太后身上的衣衫越来越讲究,颜色也越来越明艳,每日杨太嫔叶太嫔作陪,蕙太嫔也常常进宫,凑在一处说笑或者打牌九,皇太后又喜在后宫到处走走,每出宝慈宫,前呼后拥的,说不尽的尊荣,二十多年隐忍换来如今,皇太后暂得满足。 很快迎来过年,然后是十五灯节,因在孝期依然从简,却比去岁隆重许多,女官们带着宫女来往穿梭于沉香阁,听君婼示下,皇太后择一高坡冷眼瞧着,一声叹息:“真正的尊荣,还在她那儿。” 身后秋蓉一笑:“再过一年孝期满,皇上选秀,这宫中添了人,就她的悍妒性子,早晚惹皇上不喜,到时候这后宫,就是皇太后的。” 皇太后眯了眼,后宫不能一人独大,选秀势在必行,这会儿就准备,挑选乖顺听话的进宫来。 远远望见皇上行来,皇太后笑着迎了过去,时机正好。 第61章 挑拨 皇上随着皇太后进了宝慈宫,皇太后吩咐端了圆子来,笑道:“君婼说皇帝口味偏甜,皇帝尝尝这乳糖圆子。” 皇上用了两个,点头说好。皇太后笑道:“忙了过年又忙灯节,君婼这孩子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这样辛苦尚惦记着明春为皇上选秀一事,今日早上与我提起,我想着,问问皇帝的意思。” 皇上脸色一沉,将盛着糖圆子的瓷盅推开,不悦说道:“看来她是忙昏了头。” 皇太后从未见皇帝对皇后如此,心底里暗自高兴,脸上却不带出来,关切问道:“怎么还怪罪上皇后了?” 皇上抿了唇,半晌说道:“母后,朕有君婼足矣,朕的后宫,只要君婼一人。” 皇太后大惊,只要她一人?自己心中的诸多盘算,憧憬的无上尊荣,因皇帝这一句话,似乎就要落空。 忙忙说道:“阿麟乃是九五至尊,再宠爱君婼,也要想着为皇家开枝散叶,若后宫只有君婼,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皇上摇头:“先帝三宫六院,其中苦楚母后尽知,儿子不想让君婼也受那样的苦。” 皇太后说声可是,皇上已站起身:“母后,日后勿要再提选秀之事。儿子瞧瞧君婼去。” 说完转身就走,皇太后手捂在胸口,气得呼哧呼哧急喘,后宫只要她一个人?她凭什么?后宫中那个女人不是表面光鲜,心在刀尖上打滚,滴着血熬过来的,她凭什么? 怒气勃发将几上石雕扫在地上,秋蓉忙进来捡起劝道:“这石雕摔了几次,都有裂纹了,若是被皇上知道……” “知道又如何?”皇太后咬牙道,“我是他的亲娘,他敢将我怎样?” 她在气头上,秋蓉不敢再劝,垂手站着想自己的心事,皇上如今越发美如冠玉,瞧见便心跳气喘,若想靠近他,只能一心讨好皇太后。 隔窗瞧见君婼,忙过去扶着皇太后道:“皇后来了。” 皇太后端坐了身子,秋蓉小心翼翼将石雕放在几上,君婼含笑走了进来。 皇太后让她坐了,客套几句,皇太后含笑道:“瞧瞧,近些日子忙得眼圈都青了,逮空好好歇息才是。皇上刚刚来过,提起明春选秀之事,我说就别让君婼操心了,交给尚宫局与内侍监承办就是。” 君婼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皇上提起的,明春要选秀?” 皇太后点头:“君婼说皇上喜甜,我早起煮了些糖圆子,又不便去福宁殿相扰,想着君婼这些日子辛苦,去沉香阁瞧瞧,刚出门碰到皇上,让他进来尝尝,皇上说十分可口,说着闲话便提起选秀一事。眼看就要春暖花开,提前派人出去挑选,明春过了孝期,这后宫可就莺莺燕燕的热闹了。” 皇太后说着话,看君婼僵坐着脸色发白,心中郁结之气消散大半,舒坦了许多。 君婼步伐僵硬出了宝慈宫,原以为还有很远,如何来的这样快? 听到的瞬间,想要起身拔脚去福宁殿找皇上理论,可是理论什么?殷朝不是大昭,不是一夫一妻。就连锦绣都说哪怕是摆设,也得让这后宫殿阁住满了,那样方能成全贤名,若是一味阻拦别的女子进宫,会落悍妒之名,影响皇上子嗣,动摇国之根本,言官的唾沫会将皇上淹死。 闷闷不乐半日,决定夜里问问皇上的意思。 等啊等不见皇上归来,她是会偷懒的性情,这些日子倒没有多劳累,只是事务繁杂,女官来奏报,就算装样子也得去听,一日换好几套衣服,从未有过的辛苦。 撑不住睡了过去,四更时被子里钻进一人,嗅着她的发,手下揉捏着将她扰醒,唇贴着她的耳,低低说道:“徽州万方圩提前建成,若各地效仿,殷朝旱涝无忧,粮食收成翻倍,朕要亲自去看看。” 君婼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皇上要出宫远行?” 皇上嗯一声:“已连夜将朝堂事务交待了宰辅与各位重臣,明日一早动身,君婼随朕前往。” 君婼雀跃着转过身:“果真吗?” “果真。”皇上笑道,“没有君婼,朕睡不着觉。” 君婼钻在怀中,皇上又道:“看过万方圩,带着君婼四处走走,恩科前赶回东都即可。” 君婼呀一声,搂住脖颈鸡啄米一般亲了上去,皇上笑着由她。 二人纠缠一会儿,君婼靠着皇上,喁喁说起来路上的风光,皇上也多说几句,君婼方知皇上回东都前曾四处游历,北至大漠南至海疆,并数次乘商船远航,东至高丽倭国西至阇婆三佛齐国,惹得君婼羡慕不已。 枕着皇上手臂笑道:“我听到过的地方,皇上只未去过大昭。” 皇上笑道:“动过念头,可君晔骗朕,说他去过,穷山恶水的没什么好看,朕信了,便没有去。想来他是怕朕知道他的底细。着实可恨,他对朕知道得一清二楚,朕对他,一无所知。” 君婼笑问:“皇上如何结识的大哥?” 皇上亲亲她头发:“他去探看皇陵风水,被朕逮个正着,打了一架就认识了。他骗我说是高丽来的富商之子,朕信了。” 君婼手抚上他胸口:“若皇上去了大昭,遇见了我,可会动心吗?” “不会。”皇上回答得痛快。 君婼不悦,皇上道:“游历便是游历,心无旁骛,瞧见女子目不斜视。” 君婼又笑了,因要跟着皇上出宫,向往着出游种种,将选秀之事抛在脑后,忘了跟皇上问起。 次日早起皇上前去早朝,君婼前往宝慈宫请安。 与皇太后说起与皇上同往徽州,也是顺便辞行之意,皇太后脸色一沉,秋蓉在旁道:“徽州?徽州知州不就是那位萧大人?昨日刚听说萧夫人欲要动身回徽州去,今日皇上便要出巡徽州,不就为了沿途护送她?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君婼心里一咯噔,许久没有想起那位萧夫人了,皇上此次,要与她同行吗? 心里一泛酸,又想起选秀一事,心中不停咬牙,你这是成心给我添堵。 皇太后对秋蓉喝一句多嘴,笑眉笑眼对君婼道:“我自从进了这宫墙,只回过娘家一次,能出宫是难得的机会,君婼便去吧。” 秋蓉诧异看一眼皇太后,昨日还说要挑拨帝后,今日怎么就对帝后出宫乐见其成了? 君婼怔怔的出了宝慈宫,越想越愤恨,与萧夫人同行,一路送她与夫君团聚,你也太体贴了。我才不要同去,你给我添堵,我也让你睡不着觉。 打定了主意也不收拾行装,皇上下了早朝,打发铭恩过来传话,一个时辰后动身。 听到君婼说不去了,匆忙来到沉香阁,进门就问:“君婼可是身子不舒服?” 君婼摇头:“皇太后昨日染了风寒,高烧一夜,早起说着胡话,我留下服侍皇太后,皇上放心前往。” 皇上搓搓手:“可是君婼……” 君婼笑道:“皇上这些日子夜夜安眠,正好趁着我不在身旁试试可能睡着,若能睡着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有些委屈:“若是睡不着呢?” 君婼心里说活该,嘴上笑道:“睡不着正好连夜赶路,快去快回。” 皇上愣愣看着她:“听起来,君婼有些狠心。” 君婼过来握住他手笑道:“皇上日后总不能去何处都带着我,试一试才是好的。” “母后生病,嘱咐两位尚宫与两位太嫔照顾就是,太医院的太医随时听命。”皇上手抚上君婼的脸,“而且,朕早就想好了,日后去何处,都要带着君婼。” 君婼心中一拧,大声道:“若行军打仗,也带着我吗?” 皇上抿了唇,君婼压下不忍笑道:“时辰快到了,皇上动身吧,妾就不送了,免得伤感。母后刚服过药,正睡得安稳,皇上别去相扰,免得母后伤心加重病情。” 宣德门外诸事就绪,君婼十分坚决,铭恩探头探脑催促,皇上用力抱一下她,重重亲在唇上,松开她转身大步匆匆而走。 君婼隔窗望着皇上背影,心里闷痛着,任何事都没了兴趣,瞧见任何人都心烦,连安平过来都是强笑着敷衍,一日坐立不安在屋中打转,恨不得出宫去追皇上,可是这出尔反尔的,算什么? 唤了锦绣进来吩咐道:“出宫打听打听,那萧夫人可是今日离京?” 锦绣早起听到铭恩说能出宫,兴奋着悄悄做了准备,谁知皇后改了主意,并对皇上谎称皇太后生病,知道此时不能劝,也不敢揭破,铭恩临行前一步三回头,锦绣压下心中惆怅,摆手说,走吧,走吧…… 夜里锦绣回来,打听的仔细,说是萧夫人确实今日离京前往徽州。 君婼气得不轻,气得两手掐着自己腮帮骂自己,糊涂了吗?就任由他们同行,也不去看着,万一旧情复燃,可如何是好? 直气得倒在榻上,咣当一下,头磕在榻沿上,日常靠着的大迎枕不见了,气得大喊一声锦绣:“靠枕呢?” 锦绣忙道:“皇上临行前拿走了,奴婢也不敢拦着呀。” 君婼紧咬了唇,用力捶着榻,一下一下闷响,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紧缩,眼泪成窜滚落下来。 第62章 追夫 君婼哭了一会儿,起身抹抹眼泪吩咐锦绣:“命人准备,动身前往徽州。” 锦绣忙劝道:“殿下不可冲动,皇上今日刚出宫远行,卤簿依仗左右金吾卫浩浩荡荡的,殿下明日再来一次,那么多朝臣命妇看着,岂不是太任性了些?” 君婼捶榻道:“他这算什么?将我圈在宫墙,自己出宫逍遥去了。” 锦绣觑着她:“皇上要与殿下一同出宫的,是殿下闹脾气死活不去,这会儿又上埋怨皇上了。怎么都是皇上的错,奴婢都看不下去了。” 君婼低了头:“锦绣,皇太后说,皇上明春要选秀,他竟急不可待,而且,他此次出巡与萧夫人同行。” “哎呀。”锦绣也捶一下榻,“殿下糊涂了吗?选秀的事,皇上究竟如何说的,也不与皇上确认,就信了皇太后,奴婢说过了,对皇太后,要提防,提防。另外,皇上出巡,能带着官员夫人同行吗?这像话吗?萧夫人就算在路上遇到皇上的卤簿依仗,也得躲得远远的,若是扑过去要与皇上同行,金吾卫不将她剁了才怪。殿下这样聪明的人,一碰到皇上的事,怎么就糊涂上了?” 君婼愣愣看着她,锦绣趁机一次说个痛快:“殿下这是恃宠而骄,殿下想想,都多少次了,大小事逼着皇上,皇上总让着殿下。皇上是天子,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回了后宫呢,由着殿下欺负。” 君婼咬着唇,弱着声气道:“我哪有啊?我是变着法子对皇上好。” “好起来也真好,有时候骄纵蛮横。”锦绣毫不留情。 君婼趴到了榻上,吸着鼻子道:“锦绣,皇上说我不在身边夜里睡不着,我对皇上说,睡不着就连夜赶路,好早去早回。” 锦绣嗤了一声:“这也太狠心了些,有这样夫妻话别的吗?皇上路途上孤单了,想到殿下,耳边就这样一句话。” 君婼又哭了起来:“锦绣,我错了。” 锦绣嗐一声:“殿下这话得跟皇上说去。” 君婼爬起来:“我不管,我要出宫追皇上去,什么朝臣命妇,我大还是他们大?” 锦绣点头:“话是这么说,这个时辰宫门下钥了,殿下若打定主意出宫,也得明日。” 君婼便说明日一早,吩咐锦绣带人连夜准备,自己沐浴过睡下了,闭目前自言自语道:“皇上今夜若睡不着,那就忍一夜,明日我就追你去,追上后,选秀的事,萧夫人的事都说清楚。说清楚了,我还是皇上的抱枕。若说不清楚呢?先追上再说。” 君婼合眼睡了过去,夜里皇上来到梦中,苍白着脸青着眼圈,君婼,朕睡不着。君婼摆摆手,皇上忍一夜,就忍一夜啊,之前二十年都忍过来了。 次日一早去宝慈宫,皇太后歪在榻上,瞧见君婼虚弱道:“昨夜突发高烧,说一夜的胡话,这会儿起不了身。” 君婼吓一跳,竟然真病了?难道被我咒的? 回到沉香阁,锦绣过来禀报:“都收拾好了,只是如何出去,殿下可有了主意?” 君婼点头:“自然想好了,我们午后悄悄离开,明日一早让采月与摘星对外说我出花呢。这样没人敢靠近,而且想病多久就能多久。” 锦绣沉吟着,竖起大拇指说妙,又问君婼:“就奴婢平日出宫那小阵仗,不够保护殿下。” 君婼眉开眼笑道:“让世晟护送。” 君晔来东都后,皇上解了世晟的禁,不逼着他参加恩科,让他回大昭去平定局势,世晟拗上了,死活不走。君婼想着,趁机让他离了东都,经徽州回大昭去。有他平衡,大昭的局势也平稳些。 宝慈宫中秋蓉小心翼翼问道:“太后娘娘昨日盼着皇后出宫,今日又拦着,妾想不明白。” 皇太后一笑:“只顾着拈酸吃醋成不了大器。如今这宫中,都听命于她,趁着她出宫,笼络一些人为我们所用,岂不是很好?不过,她既然使小性不肯同往,这会儿又想走,偏不让她如意。让她追上皇上,与皇上沿途游山玩水?老身想到那样的情形就心中添堵。再说了,她不在身旁,皇上顺路采几朵花带回宫,岂不是更妙?” 秋蓉笑道:“还是皇太后深谋远虑。” 皇太后眼眸沉沉,三十六岁守了寡,这下半辈子怎么熬?就指望着皇帝后宫中妃嫔成群,自己高高在上,被她们簇拥仰望,心里不自在了,可将她们随意拿捏,一出当年恶气。是以,皇帝后宫中人越多越好。 秋蓉又道:“许婉竟瞧上了一名参将,说是二月要请皇后赐婚。” 皇太后摆摆手:“没出息的东西,难堪大用,休要再理她。两位长公主回宫,她可知内情?” 秋蓉摇头:“只是借她一把力而已,皇太后这步棋下得精妙。” 皇太后嗯一声,抹着鬓角道:“小孩子烦人,老身最是厌……” 恶字未出口,又收了回去,秋蓉附和点头:“康乐倒还好,安平最闹。” 皇太后嗯了一声,半垂了双眸:“过几日让君婼出宫,帝后不在这些日子,常邀睿郡王来,这孩子跟蕙太嫔一样,一根肠子通到底,不过功夫练得不错,又得皇帝欢心,老身便待他好些。” 秋蓉再要问,皇太后打个哈欠,秋蓉忙过来捏肩捶腿伺候。 君婼与锦绣收拾妥当,仔细嘱咐了采月摘星,换了小宫女的衣裳,随着锦绣出了宫门。 福宁门外侍卫笑道:“锦绣姑姑又出宫为皇后殿下买吃的去?” “是啊是啊,皇后殿下嘴馋些,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便要多受劳累。”锦绣笑答。 君婼悄悄翻白眼,我有那么嘴馋吗? 顺利出了宣德门,马车径直往同文馆而来。 世晟听到通传,疾步跑了出来,看着君婼的装扮就笑,君婼低了头有些难为情,世晟低声道:“怎么?想通了,要随我回大昭去?” 君婼摇头:“皇上去了徽州,我与他闹别扭没有同去,这会儿后悔了,走投无路,只得来求世晟。” 世晟脸色一变,半晌不语。君婼忙道:“世晟不用为难,我这就走,另行设法。” 世晟喝一声慢着,君婼小心看着世晟神情,世晟紧绷着脸,“容我收拾行装。”唤一声俊武吩咐,“同文馆所有侍卫,随我前往徽州。” 君婼咬咬唇:“世晟趁着这次离了东都,回大昭去吧。” 世晟摇头:“你不走,我便不走,我还要赴殷朝科举,倒要瞧瞧,元麟佑有没有胸襟封我做状元。” 君婼绞了双手:“世晟又何必跟他较劲?” “我自然要跟他较劲的。”世晟迈步进了里屋。 出来换了银色骑装,锦绣看直了眼,啧啧道:“世晟公子文则风度翩翩,武则气宇轩昂,则文则武,真英雄伟男子是也。” 她是瞧着世晟与君婼之间气氛紧张,插科打诨缓解,君婼果然一笑:“锦绣知道吗?我初见世晟,便想到四个字,人如其文,惊才绝艳。” 世晟丝毫没有难为情,冲锦绣道:“惊才绝艳又有何用?心上人都留不住。” 君婼又低了头,锦绣笑道:“公子再口无遮拦,不只留不住,还会吓跑。” 世晟看一眼君婼,再不说话。 一行人默然上路,君婼想得简单,以为追上了,喊一声,皇上我是君婼,便万事大吉。 第二日在巩义追上皇上的队伍,隔着几里远被铁甲的护卫拦下,君婼张张口,被锦绣一把捂住了,小声道:“殿下若说自己是皇后,见不着皇上,小命就没了。” 君婼瞧见远处旌旗猎猎华盖葳蕤,想到他就在华盖下,心中不甘悔恨委屈,诸多滋味席卷而过,恨恨说道:“这么大排场,真是的。” 锦绣笑道:“皇上就是皇上,出巡难道能跟回到后宫一般,小情小意的?” 君婼狠狠瞪她一眼:“你如今越发大胆了。” 锦绣哈哈笑:“殿下不是说了,我们沿途乔装,姐妹相称的吗?奴婢便借机放肆一回。出了宫真是畅快……” 锦绣说着话伸个懒腰,君婼惆怅望着御驾越行越远,直到望不见影,官兵才放行。 君婼怏怏趴在马车中,许久起身掀开车帘唤一声世晟,世晟勒马回头,君婼咬咬唇,世晟这一路上与锦绣倒是说说笑笑的,跟她客气疏离,不怎么理睬她。 君婼看着他:“世晟就别拉着脸了,我们还是朋友吧?” 世晟脸拉得更长:“陪着你千里追夫,本公子能乐意吗?” 君婼惴惴道:“世晟本可以不来……” “是我不争气,对你放心不下。”谈话陷入僵局,君婼放下车帘缩回身子,世晟策马向前。 中途打尖的时候,锦绣对世晟道:“公子休怪锦绣多嘴,公主嫁已嫁了,与皇上夫妻恩爱,公子总跟公主吊着脸,大男人胸襟该开阔才是。” 世晟瞟她一眼:“男人就该胸襟开阔?谁说的?我偏就心胸狭小,如何?” 锦绣笑得不行,世晟又瞟她一眼:“锦绣,告诉你啊,世人的那些大道理我听得多了,我偏不那么做,这一路上,只要君婼说皇上一个不好,我立马就拐了她走,君子成人之美?哼,傻子才成人之美。” 锦绣听得瞠目结舌,好半天回过神指指他:“什么风度翩翩气宇轩昂,都是骗人的,公子,你不能这般无赖。” “本公子偏就无赖了,如今你和君婼攥在本公子掌心。你们逃不出去了。”世晟得意说道。 锦绣慌不择路,跳到马车上跟君婼告状,君婼笑道:“不用管他,他气恼的时候,便是一副无赖相,气恼过了,又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锦绣小心翼翼掀开车帘,世晟正对着她玩世不恭的笑,唤一声锦绣道:“男未婚女未嫁的,锦绣跟了本公子吧。” 锦绣蹬一下跳下马车,看着他黑獭皮帽下温润如玉的脸,点头痛快说道:“好的。” 世晟一惊…… 第63章 恩人 世晟一惊,锦绣娇羞说道:“奴家心慕公子很久,没曾想,今日心愿得遂。” 世晟啊了一声,忙摆手道:“锦绣别当真啊,开玩笑的。” 锦绣过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终身大事岂可儿戏,公子,还不快快将信物交于奴家?” 世晟奋力挣脱了转身就跑,锦绣在身后喊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没有信物,大殷朝皇后殿下,俊武与手下侍卫可都亲耳听到了,是为人证。” 世晟跑得更快,锦绣追了上去:“公子若负了奴家,奴家可是要殉节的。” 世晟呆立回头,结结巴巴说道:“锦绣,万事好商量,千万别想不开。” 锦绣朝他招招手:“过来。” 世晟忙走了过来,锦绣低声道:“公主惦记皇上,茶饭不思的,夜里也睡不安稳,你不许再跟公主拉着脸,装也得装出笑脸来。” 世晟垮着脸苦笑:“锦绣这样一闹,我这气倒是消了大半。” 锦绣正色道:“不是胡闹,奴家认定了公子。” 说着话扯下世晟腰间玉珮,握在手中一扬:“这个就是定情信物。” 世晟哭笑不得:“锦绣大我三岁……” 锦绣点头:“妻大三抱金砖,岂不是正好?” 世晟伸手要夺玉珮,锦绣虎着脸:“男女授受不亲啊,男子触碰过的地方,肉要咬掉。” 世晟忙缩回手去。 锦绣这样一闹,气氛欢快许多,世晟去了气恼,对君婼道:“阿婼,既然出来了,元麟佑谱大,我们靠近不了,不如撒开了游玩,到了徽州再行设法。” 君婼雀跃说好,世晟看她雀跃,也笑起来。她有了难处,能来找自己,心中其实是高兴的。可是又气自己,怎么就放不下断不开,执意要回东都科举,就是为了在殷朝做官,守着她,生怕元麟佑待她有一丝不好。 抛开所有杂念,一心护她安全、陪她游玩。能陪在她身旁的机会,此生只怕只有这一次了。 君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各式衣裳,大红深碧柳绿鹅黄,将穿了一年半的素衣换下,重重吐一口气道:“世晟说得不错,撒开了游玩。” 君婼起了玩心,每到一处皆要走走瞧瞧,稀罕的吃食都品尝过,喜欢的土仪买了许多,却不肯耽误了行程,若是偶尔贪玩了些,便会央求世晟夜间晚些投宿,好将耽搁的行程补上。世晟总是由着她。 这日到了滁州,又在路边避让皇上仪仗,世晟带几分为难对锦绣道:“君婼花银子流水一般,又这么多侍卫,带来的银子快没了,我想着卖了玉珮贴补。” “早说嘛。”锦绣手伸到荷包中,世晟得意瞧着,就见锦绣掏出两个金元宝,搁到他掌心,比他更加得意,“还有好多,公子没银子了,尽管说。” 世晟握着一对金元宝黯然走了,怎么才能将那玉珮要回来?锦绣在身后加一句:“早晚是一家人,我的就是公子的。” 世晟脚下更快,锦绣捂了嘴偷笑,君婼过来嗔怪锦绣:“你逗他做什么?” 锦绣笑道:“这世晟公子有几分痴性,路途上闲着也是闲着,逗逗他总比拉着脸好。” 君婼就笑,锦绣道:“殿下别点破啊,说不定那一年想通了,真娶了我呢。” 君婼咯咯笑起来,锦绣两手叉了腰:“怎么?殿下觉得我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君婼笑得不行,旁边马车下来一位老夫人,过来一把攥住君婼的手:“恩人,真的是恩人,恩人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世晟带着侍卫围了过来,君婼忙摆摆手:“我认识这位老夫人。” 笑问道:“老夫人心绞痛可好些?” “好多了。”老夫人笑道,“前年蒙恩人搭救,捡回一条命,从那以后寻医问药,再没犯过了。” 君婼笑说那就好,又问老夫人:“我记得老夫人家在巩义,如何就到了滁州?” 老夫人指指远处浩荡的卤簿仪仗,压低声音对君婼道:“对旁人我不敢说,对恩人得说实话,我家二儿子在宫中伺候皇上,这次跟着皇上往徽州去,我数年没见过儿子了,一路跟着想瞧上一眼,虽没瞧见,到底心里踏实。” 老夫人说着话抹起眼泪:“他小时候家里穷,老大聪明爱读书,都说是可造之才,这孩子偷偷背着我,净身进宫去了,进宫后不时捎银子回来,老大靠着那些银子读书科举,如今在巩义做通判,可老二,这辈子没指望了,说是什么大官,什么都知,在我心里,巴不得他只是个庄稼汉,能娶妻生子就好,如今呢,是残废了。” 锦绣在旁道:“老夫人,我原是宫中女官,去年从宫里放出来的,说不定是故旧呢。” 老夫人一把攥住她手:“我家姓张,我儿子小名二蛋,大名文渊,皇上赐名叫做铭恩,可认得吗?” 锦绣愣住,眼前竟是铭恩的母亲?君婼在一旁笑道:“认识的,我们认识铭恩,他很好,老夫人放心吧。” 老夫人眼泪纵横,也不让丫鬟搀扶,奔到马车旁捧出一包东西:“烦请恩人将这些转交给铭恩。” 锦绣忙接过去抱在怀中,老夫人抹着眼泪道:“我猜得不错,恩人是皇上的妃子吧?前年恩人走后,写信给铭恩,让他打听恩人身份,其时恩人往东都去,看那等排场非富即贵,铭恩回信说,恩人找到了,却不肯说是谁,他就是这样,从来不说宫里的事……” 君婼与锦绣对视一眼,世晟走上前笑道:“老夫人,这确实是皇上的妃子,不过是秘密前来,万一暴露身份,会召来灾祸。” 老夫人紧捂了嘴,颤巍巍就要磕头,君婼忙一把扶住了,对老夫人摇头道:“铭都知对我多有照拂,于我有恩,老夫人不用多礼。” 老夫人忙道:“他就算以命相报,也是应该的,这个兔崽子,不到恩人身旁伺候,竟伺候皇上,莫不是贪恋富贵?” 锦绣在一旁笑了:“在皇上身旁,不是更能照拂娘子吗?” 老夫人说也是也是,瞧着锦绣道:“这孩子好生面善。” 君婼在旁一笑,锦绣倏忽红了脸。老夫人还要拉着君婼叙旧,世晟坚决阻拦,老夫人抹着眼泪道:“头也没磕,又没什么好东西,这样……” 说着话摘下腕上一对玉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有年头了,孝敬给恩人,恩人贵为皇妃,这个实在不算什么,还请恩人勿要嫌弃。” 君婼推拒不过只好接了,想着回头还给铭恩,老夫人抹着眼泪走了。君婼回头瞧着锦绣:“锦绣这模样,象是儿媳见着未来的婆母,害臊得脸都红了。” 锦绣噔得一下沉了脸,甩手钻进了马车,君婼忙追上去哄锦绣:“好锦绣,不是说了是姐妹吗?开个玩笑也不成?” 锦绣眼泪落了下来:“一直自认为是个想得开的,可临到头,竟也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货。” 君婼叹口气,锦绣一把攥住她手:“殿下帮我拿个主意,怎么办?” 君婼摇头:“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让铭恩变回去啊。” 锦绣嚎啕大哭:“我没出息,瞧着老夫人觉得十分亲切。” 君婼想笑又不敢,递过镯子道:“这个,便由锦绣保管。” 锦绣瞧着,哭得更大声:“这个傻子,为何要净身?怎么就不将他家兄长净了身?” 君婼小心翼翼道:“可是,他若不净身,也就不会进宫,不进宫,也遇不着锦绣啊。” 锦绣一愣:“是啊。” 世晟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掀车帘愣住了:“锦绣这是为何?” 锦绣抹抹眼泪:“公子,奴家都二十一了,想到如此老大,尚没有成亲,不禁悲从中来。” 刷得一下,帘子放下了,锦绣就笑,君婼抹抹她眼泪嗔道:“时哭时笑的,跟安平一样。” 锦绣低了头:“要不,这次从庐阳回来,殿下放我出宫吧。” 君婼一惊,锦绣低头道:“长痛不如短痛,在宫中越久越舍不得,摘星要与俊武成亲,不过摘星说了,不舍得远离公主,就在东都安家。采月呢?奴婢瞧着,公主早晚得让她跟随世晟公子,芳芸的兄长为她和一位侍卫定了亲,这些人都要走的。奴婢在尚宫局物色了两位女官,一个十六一个十七,都是稳妥的性子,回宫后我先教教她们两个,出师了奴婢就走,本想等到大皇子出生,殿下,奴婢要食言了。” 君婼点点头,说一声可。 一时静谧再无言语,君婼低着头,过会儿吸一吸鼻子道:“竟都要走,留着我一个人。” 锦绣掀开车壁小帘,看着枝头新绿笑道:“殿下不用伤感,再过两日就到庐阳城,殿下就能见着皇上。” 君婼扑在她怀中:“我就是伤感,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这也太快了些。” 锦绣吸吸鼻子:“走之前,怎么也得将秋蓉赶出宫,再让皇太后老实了。” 君婼抹着眼泪:“锦绣放心,我早想好了,秋蓉那儿,让皇上施展美男计。处置了她以后,皇太后便断了手脚。至于皇太后是否藏奸,我不在宫中这些日子,她总会露出些许真面目。” 锦绣撸撸袖子:“也许杜鹃说得对,敌人更能让人坚持下去,不过她选错了对象。哼,想到有一番争斗,我竟热血沸腾呢。” 君婼打她一下:“你这样没正经,竟也做了女官。” “装啊。”锦绣嘴里叼一块点心,“伺候殿下之前,我一直在装。” 二人哈哈笑起来,笑声传到马车外,世晟摇摇头,唇角却不觉翘了起来。 第64章 遇刺 抵达庐阳已入二月。 庐阳靠南,此时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一派秀丽柔美景象。 君婼无心贪看,进了庐阳城唤一声世晟,笑道:“不知金吾卫在何处扎营,打听到了找到百里将军就好。” 世晟面无表情:“百里是护卫军的头领,君婼以为就能轻易见到吗?” 君婼陪笑道:“那依世晟看,该如何是好?” 世晟不看君婼:“先找客栈住下,再慢慢设法。” 君婼摇头:“世晟之前投在萧大人府上,不如我们去找萧大人?” 世晟打马来到马车前,低头看着君婼:“早想好了就直接说,你我之间,用得着绕弯子吗?” 君婼低了头:“世晟,我心中有愧。” “用不着。”世晟咬牙道,“去萧府可以,不过说好了,君婼不许欺负萧夫人。” 君婼回头看一眼锦绣,锦绣脖子一缩,小声嘟囔道:“殿下说与皇上闹了别扭,世晟公子问起为何,奴婢只是实话实说。” 君婼忿忿道:“才不是因为萧夫人,是因为选秀的事。” 锦绣壮着胆子:“选秀是没影的事,可萧夫人,不是殿下心头一根刺吗?” 君婼咬了牙,世晟看着她:“能答应不为难萧夫人,这会儿就去萧府。” 君婼心里哼了一声,我就是要会会她。抬头瞧着世晟甜笑:“我答应了,若为难萧夫人,便是小狗。” 她的笑容无拘无束,美丽的脸上焕发出光彩,生动而明媚,一如点苍山下昆弥川旁,每次与他在一起时的笑容,世晟心中软了下来,沉声道:“走吧。” 萧夫人听到皇后驾到,带着仆从一溜小跑迎出府门,来到君婼面前伏身下拜,口称恭迎皇后殿下,君婼听着她清脆爽朗的声音,扶着锦绣手臂从马车中出来,站在矮凳上瞧着她,乌亮的发髻堆鸦一般,粉白的颈低垂,较之七夕那日更明媚几分,春日的微风带来她身上的香气,比春风中的花香还要醉人。君婼半敛了眸,抿唇不语。 世晟在旁轻咳一声,君婼假装没听到,锦绣手在君婼手臂上一捏,君婼冷眼看了过来,锦绣吓一跳低了头,君婼压低声音道:“这会儿,我是皇后了。” 锦绣说一声是,不敢再说话,也不敢有任何动作。萧夫人静静跪着,君婼下了矮凳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问道:“见过皇上了吗?” 萧夫人忙回道:“皇上驾临徽州,有萧大人作陪,妾一介内宅妇人,无缘得见天颜。” 君婼嗯了一声:“来路上可遇见过皇上?” 萧夫人摇头:“皇上车驾依仗,避之唯恐不及。” 君婼又嗯了一声:“那,为何与皇上同日离开东都?” 萧夫人身子颤了一下,身后的婆子欲来搀扶,君婼一眼扫了过去,婆子的手缩回去,萧夫人两手撑着地:“巧合罢了,妾也是来路上避让圣驾,方知皇上出巡,回到庐阳城的时候,皇上已经到了。” 君婼看她一眼,真是娇气,跪了这么一小会儿,身子都有些发颤,不悦问道:“萧夫人去岁七月回到东都,今年二月方归,就不惦记萧大人?” 萧夫人声音弱了些:“妾在东都住了一月,待要回转发觉有了身孕,父母亲拦着不许妾回来,可妾惦记夫君,那日是偷跑出来的。” 君婼愣愣看向锦绣,她说有了身孕?锦绣忙过去搀起萧夫人,君婼一眼看过去,腰腹间带一只球一般,圆滚滚挺立着,萧夫人手扶了腰,额头满是汗珠。 君婼跺脚道:“怎么不早说?早说便不用行礼。” 锦绣不满瞪了过来,世晟在旁又是一声咳嗽,君婼气得抬脚就往府门里去,走了几步转身对萧夫人道:“派人送我到皇上的行宫去。” 萧夫人说一声是,唤一声来人。对君婼道:“皇上驾临后,没有进行宫,径直去了城外青戈江畔视察万方圩,皇后殿下这会儿去,见不着皇上。” 君婼不看她,说一声:“我去等着他。” 上了马车一把揪住锦绣:“怎么办?她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锦绣叹口气:“那么大的肚子,跪了那么久,谁知道呢?” 君婼掀开车帘哀哀唤一声世晟,世晟扭着脸假装没听到,君婼如坐针毡,怎么办?怎么办嘛?锦绣也不安慰,在旁道:“萧夫人在东都是出了名的男儿性情,爽朗大方,听说过皇上喜欢她,没听说她对皇上有任何逾矩,殿下不高兴,就找皇上,犯得着为难人家吗?” 君婼咬着唇:“我不过是问她几句话……” “非得跪着问吗?”锦绣不依不饶。 君婼后悔不迭:“我最喜欢孩子了,若是她的孩子有任何不好,又或者好好的生下来了,长大后跟我记仇……” 锦绣依然不安慰她,君婼自责了一会儿挺直脊背:“哼,我是皇后,谁敢将我如何?” “是啊。”锦绣抻一抻衣角,“殿下见着了皇上,怎么跟皇上交待?” “交待什么?”君婼瞪着锦绣,“需要跟他交待吗?是他的孩子吗?” 锦绣也不躲避她的目光:“殿下,差不多行了,皇上再喜欢她,那是遇见殿下之前的事,何必没完没了?如今皇上待殿下有多好,依奴婢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皇上与萧夫人,是过去的事了。” “没过去。”君婼抓住她手摇着,“没有过去,我问过皇上了,说是还喜欢着她。” 锦绣愣了愣,难道皇上同时喜欢这两个人?这可如何是好,斟酌说道:“此喜欢非彼喜欢吧。” 君婼低了头:“锦绣想想,皇上既喜欢她,却没有从萧大人身旁将她抢走,且重用萧大人,一切为她着想,没有半分勉强,这该是怎样的喜欢?我已经逼着自己不去想,可皇上偏偏来了徽州,偏偏又要遇着她。” 锦绣沉默半晌,忙道:“殿下,不是有句话,怜惜眼前人吗?殿下与皇上,只要记住这个……” 君婼低低言道:“我终是贪心,我满心都是皇上,也盼着皇上,那怕心里的小角落,也都是我。” 锦绣叹口气,这该如何去劝?皇上的心里装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有皇上知道。 有萧夫人派长史护送,君婼顺利进到行宫,打发锦绣派人去瞧瞧萧夫人可安好。 行宫依山傍水,飞檐回廊,精致秀美,君婼不安坐着,听到萧夫人无虞,松一口气到园子里走了走,心里惦记着皇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二十多日未见,便是相隔一生,入了相思门,方知相思苦。 我思念皇上,皇上可思念着我吗?皇上见到萧夫人,可会将我抛在脑后? 却不后悔追来,皇上见到我,可会惊喜吗? 傍晚不见皇上回来,君婼坐在灯下与锦绣说着话相侯,三更的时候,外面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名侍卫长带人冲了进来,大声对君婼道:“启禀皇后殿下,皇上遇刺,百里将军派末将护送殿下前往萧府。” 君婼脑袋中嗡嗡作响,遇刺两个字不停盘旋,软着腿扶着锦绣出了行宫,恨不能生出双翅飞到皇上身边去,他伤得可重?他可疼吗?他不喜让人靠近,可孤单吗? 紧咬住唇不说话,也流不出眼泪,两手紧紧绞在一起,锦绣将她护在怀中安慰:“皇上是天子,自然会逢凶化吉……” 君婼听不到她说什么,任车帘敞着,定定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只看到侍卫们手中的点点风灯,看不清脚下的路,似乎很远很长,过了很久很久,也没到他的身边。 到了萧府,反倒镇定下来,狠狠瞪一眼迎出来的铭恩,铭恩脖子一缩,说小人该死,又紧绷着脸看向百里,百里忙说末将死罪,君婼咬牙道:“那就都去死……” 铭恩忙在前带路,君婼进去一眼瞧见皇上,眼泪落了下来。 皇上仰躺在床,安静而虚弱,空气中没了惯有的清香,有残留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君婼奔到床边,二十多日不见,他消瘦许多,脸色苍白得透明,眼圈泛着青,嘴唇也没了血色,下巴上浅浅的胡茬,更显憔悴。 君婼颤着手揭开他身上的红菱被,解开衣衫,肋下包扎伤口的白布犹在渗血,咬牙唤一声铭恩,铭恩忙回道:“随驾的太医说刀口较深,所幸没刺在要害部位,皇上无虞,只是出血较多,要安心静养。” 君婼摆摆手,铭恩知趣退了出去。 君婼握住皇上的手,眼泪落了下来:“若知道如此,再不情愿,我也会陪着你前来。兴许能为你挡上一刀……” 皇上唤一声君婼,握紧了她的手:“怪不得这会儿睡得香,原来是梦见了君婼。” 君婼的眼泪决了堤,呜呜咽咽哭出声来:“本想见着你跟你理论一番的,可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哭着又发起狠来:“那么多侍卫,竟护不住皇上,待皇上好转些,将他们全部砍头。” 愤怒几乎滔天:“是谁做的?谁刺伤的皇上?必将此人千刀万剐,凌迟车裂……” 愤怒着复又伤心嚎啕,皇上被吵得缓缓睁开眼,茫然看着她,手抚上她脸:“好不容易睡得香,吵死了……” 君婼捂了唇,不出声,任眼泪哗哗流淌,皇上闭了眼,虚弱说道:“君婼,别为难阿菁……” 君婼跳了起来嚷道:“都这时候了,还只惦记着她。偏要为难,你不愿意怎样,我就将她怎样……” 皇上只笑了笑,将她的手握在胸前,又昏睡过去。 第65章 拨云 凌晨时太医来为皇上换药,君婼看皇上出血止住,待他睡得安稳香甜,出屋门来到廊下唤一声铭恩。 铭恩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君婼指指他:“皇上受了伤,你倒安然无恙?” 铭恩忙说小人该死,君婼指指屋中:“看好皇上,回头再处置你。” 不一会儿锦绣带了百里过来,君婼劈头问道:“刺客何人?” 百里躬身回禀:“乃是萧夫人身旁一名侍女,正在审问……” 啪得一声,君婼手击在几上,脸气得通红:“又是她,难怪皇上被刺,皇上自然不会防她。” 百里张张口,君婼摆手道:“下去,将刺客大刑伺候,是何身份,受何人指使,快去。” 百里答应着告退,萧夫人扶着腰迎面而来,百里无声摇了摇头,萧夫人安抚一笑,进来拜见君婼,君婼指指一旁椅子,说声免礼。 萧夫人坐了,君婼看着她:“若非看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让你跪到皇上伤愈。” 萧夫人低了头:“是妾不察,妾在归途中遇见的那位侍女,因偷了一块饼被人追赶,妾瞧着她可怜,便让护卫救了她。她言说是孤女,从南边流浪而来,妾看她性情直爽,便收留了她。一直好好的,昨夜里皇上与萧大人议事,妾瞧着快三更也没有停歇的意思,便打发身边婆子去传个话,告诉皇上皇后殿下来了徽州,正在行宫等候。这侍女在二门打着灯笼追上那婆子,说是好奇,偷偷瞧一眼天颜,那婆子糊涂,便带着她去了。皇上听到皇后殿下来了,高兴得起身就走,来到屋门外,与那侍女迎面撞上,百里刚斥责她冲撞圣驾,皇上已跌倒在地,这才看到她手中握着匕首……” 萧夫人说着话站起身:“是妾之罪,请皇后殿下责罚。” 君婼指指她,想要将她千刀万剐,可看到她挺着的肚子,该如何去罚?眸子一转笑了笑,萧夫人一愣,君婼问道:“听说,萧大人与萧夫人十分恩爱?” 萧夫人点点头,君婼唤一声锦绣:“请萧大人前来。” 萧夫人唤一声皇后殿下,有些惶急。君婼端起茶盏:“你身子不便,让萧大人代你受罚,如何?” 萧夫人涨红了脸看着君婼:“皇后殿下,我们不如直言,皇后殿下可是芥蒂皇上与妾的旧事,是以一再与妾为难?早上让妾跪着,这样大的肚子十分辛苦,孩子今日动得不如往日欢实,妾心中担忧。皇上遇刺,刺客是妾的侍女没错,可若非皇后殿下冒然追来,妾也不会派人给皇上传话,若非听到皇后殿下前来的消息,皇上也不会等不及侍卫靠近,便起身往外,侍卫没听到通传,来不及上前保护皇上,另外,皇上沿途睡眠不好,精神欠佳,否则以皇上的身手,侍女也不会轻易得逞。” 君婼愣住,萧夫人低了头:“非是妾冒犯殿下,萧大人因督建万方圩十分辛苦,迎接圣驾更是忧心劳累,走路都快要倒下去,请殿下莫要为难他。” “莫要为难他?”君婼回过神来,“皇上受伤犹不忘叮嘱,莫要为难你。怎么?皇上被刺,除去那侍女,你们没有罪责?若不是在萧府,皇上会失了警惕?若不是你的侍女,百里会轻易任她靠近皇上?那侍女不找别人,怎么偏偏找上了你?只因皇上痴爱你,天下皆知。” 萧夫人扶着腰跺脚道:“殿下以为,妾愿意担着这样的名声?妾拿腹中孩儿发誓,从未对皇上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君婼前走几步逼问过来:“你这么说,是皇上自作多情?” 萧夫人往后退了一步,门外有人唤一声阿菁,萧夫人抬眸向外,眼眸中已含了泪水。 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走了进来,对君婼拱拱手:“皇上在下官处被刺,下官忙着审问刺客,没有及时与皇后殿下见礼,皇后殿下恕罪。” 君婼点点头:“打你的板子,你可服气?” 萧大人摇头:“臣不服气。” 君婼一愣,他敢不服气?萧大人拱手道:“臣是官人身份,不是后宫的宦人宫女,可以随意打板子。臣若犯错,自有皇上知会吏部刑部责罚,罚俸降职流放砍头抄家,但是没有打板子的道理。另外如今皇上受伤,大小事务还得下官撑着,皇后殿下若责罚下官,待皇上伤愈不迟。” 君婼瞧着他,不卑不亢微笑着,说得有理有据,萧夫人在一旁瞧着自己夫君,眼眸中满是赞赏与爱意。 君婼有些无措,自己无权责罚大臣吗?若是有,又该如何责罚?扭头看向里屋,心中哀叫着皇上,皇上,萧大人欺负我。 又一想,若朝中那些大臣,都象这萧大人一般难缠,皇上竟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还是皇上最厉害。 再不理萧大人与萧夫人,拔脚进了里屋去瞧皇上,皇上依然沉睡着,脸上恢复几分血色,嘴唇红润了些。君婼脸埋进他掌心,又闻到他独有的清香,心神安定下来。 半晌走出,已不见萧夫人身影,萧大人正坐着喝茶,瞧见她出来站起身,拱手笑道:“臣大抵明白皇后殿下的心情,便与皇后殿下多说几句。” 君婼不解,萧大人笑道:“臣与阿菁遇见皇上的时候,臣只是一介微末小官,皇上堂堂王爷看上了阿菁,其时臣的心情,愤恨担忧,总在想若有一日他来抢人,臣毫无还手之力,若皇后殿下是臣,该当如何?” 君婼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怎么办?投靠皇上的对头,俭太子?” 萧大人摇头:“臣反其道而行之,臣说服几位友人投靠了皇上,臣等乃是最早投靠皇上的官员。” 君婼点头:“萧大人瞧着文质彬彬,其实表里不一啊。” 萧大人一笑:“臣只当是夸奖,臣确实想着接近皇上,便更容易捏住皇上的软肋,若皇上敢对阿菁如何,臣可轻易反击。后来知道皇上的过往,了解了皇上的性情,方知皇上为何喜爱阿菁。” “为何?”君婼带几分急切,定定看着萧大人。 萧大人道:“皇上从小远离亲人,铭恩与懿淑夫人待皇上再好,只是奴仆,臣等只是臣属,从未有人对皇上平等相待。阿菁待人热忱,尊卑观念淡薄,待皇上亦如友人一般,皇上寡言,心事从不对人言说,就算说出,也不会清楚直白,阿菁待友人向来设身处地,是以阿菁能懂皇上心事。皇上太寂寞,需要能言说心事的人,阿菁,只是皇上的感情寄托。皇上是霸道的人,若对阿菁果真是男女之情,定会下手来抢。是以,臣也就释然了,心悦诚服,甘愿追随皇上,誓死效忠。” 君婼摇头:“大人所言,我听不太懂。” 萧大人默然片刻,笑问道:“这样说更明白些,皇后殿下可有异性的友人?” 君婼一笑:“有的,便是世晟,萧大人认得。” 萧大人点头:“因惜才而荐之,不察大昭齐王世子身份,皇上罚臣半年不准见妻,臣不敢对阿菁言明,便让岳父母阻拦她离开东都。这于臣,是最严厉的责罚。” 君婼讶异:“有这样的事?” 萧大人一笑:“皇上因皇后殿下,便忘了顾及阿菁的心情。是以,阿菁于皇上,便如世晟公子于皇后。” 君婼摇摇头:“皇上不是这样说的。” 萧大人叹口气:“皇上经天纬地,但于感情之事欠缺,遇见皇后殿下方有了体会,是以,皇上自己看不明白。皇后殿下只看皇上做了什么,切勿象旁的女子一般,苦苦逼问自家夫君,这些于寻常夫妻是情趣,于皇上,因想不明白,会一次次认真审察内心,其中纠结苦痛,每一次都不亚于一场酷刑。” 君婼的心揪了起来,萧大人拱拱手:“皇上童年不幸,多年遭遇不公,却从不迁怒,只埋头自强,臣等一直担忧,皇上终有一日会支撑不住,好在,皇上身旁有了皇后。” 君婼郑重点头:“我会拿命去爱皇上。” 萧大人迟疑一下:“臣还有句话,皇后殿下要当心皇太后。昔年皇太后言行,非是一句无奈所能推脱。臣认为,其非慈母。可是皇上心里,从未放弃过希望。” 君婼叹口气:“萧大人所言甚是。我会防着皇太后,也不让皇上伤心。” 萧大人一笑:“臣妄议后宫,多嘴了。” 君婼忙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萧大人心明眼亮,我不虚此行。” 萧大人起身行礼告退,君婼望着里屋怔怔发呆,自己对皇上,似乎还不及萧大人体贴。 可是皇上,君婼是被捧着宠着长大的,君婼不知如何去体贴他人,君婼会做得越来越好,捧着皇上宠着皇上,可好吗?皇上尽快好起来,我们就在徽州行宫圆房,只要皇上畅快舒心就好。有孩子就有孩子,我们两个的孩子,只要我们护着,谁敢多言? 君婼想着,红着脸笑了,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唤,君婼…… 第66章 缠绵 君婼飞一般冲了进去,皇上看着她笑:“原来不是做梦。” 君婼眼泪涌了出来,扑过去抱住他,小心翼翼不压到他的伤口,吸着鼻子道:“皇上,我错了,我故意让萧夫人跪着,不让她起来,刚刚还故意欺负她,她急得都快哭了。” 皇上抚着她脸:“君婼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吧?君婼欺负她,萧大人有没有欺负君婼?” 君婼委屈道:“欺负了,这位萧大人可恶,他敢蔑视皇权。” 皇上就笑:“朕需要的,就是不畏皇权的臣子。” 君婼噘着嘴:“我是皇后,不能打他的板子吗?” “按理说不能,文人都清高爱脸面,十年寒窗入仕,若被摁着打板子,傲骨就酥了。文人没了风骨,便没了价值,是以,朕也不会随意打大臣板子。”皇上笑看着君婼,“不过,若有谁冒犯君婼,君婼尽管去打,有朕为君婼撑腰。” “妾谨遵皇命。”君婼一本正经瞧着皇上,皇上只是笑。 君婼亲亲他脸:“皇上,只追究刺客,不追究萧大人可好?” 皇上笑道:“朕没打算追究他,不过君婼为何替他说情?” 君婼不好意思对皇上说,因萧大人拨散她心中迷雾,便说道:“他长得好看。” 皇上沉了脸,君婼忙抚着脸安抚:“再好看都没有皇上好看,皇上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朕与君晔呢?”皇上认真看着君婼。 君婼飞快说道:“自然是皇上好看。” 看着皇上的笑容,君婼在心里说,大哥,反正你远在天边,我先哄高兴皇上再说,其实我认为你比皇上难分高下。 望着皇上奇怪道:“皇上怎么不问世晟?” “朕需要和他相比吗?”皇上笃定自得。 君婼亲着他的眼:“皇上拿了妾的靠枕,夜里可能安寝?” “能,可是不踏实。”皇上抿抿唇,“半梦半醒的,有时候就会想,君婼那样贪玩,怎么会不随着朕出巡?难道在闹脾气?可是依君婼的性情,该对朕直言才是。” 君婼低了头,皇上有伤在身,此时问起来,自己万一管束不住脾气,又惹彼此不快。噘了嘴道:“我就是想着皇上走后,偷偷溜出宫追上皇上,一来好玩儿,二来给皇上一个惊喜。谁想皇上那样大的排场,别说近身了,隔着几里远,就会被官兵拦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不象在大昭,帝后出巡百姓都可围观,还能往御辇上扔鲜花呢。” 皇上手指点上她嘴唇:“你啊……” 君婼泫然欲泣:“皇上,萧夫人说,是我冒然前来,皇上才会遇刺的……” 皇上摇头:“君婼埋怨阿菁了?” 君婼嗯一声:“我还让百里与铭恩都去死,我还想将护驾的金吾卫都砍头。” 皇上抱着她笑:“君婼,地位越高,可能遭遇的凶险便越多。昔年回到东都,多次被俭太子派人暗杀,每次都有惊无险,朕不怕这些,君婼也不用怕。” 君婼不敢触碰他的伤口,手隔着半寸虚抚着:“皇上,可疼吗?” 皇上摇头:“一点儿也不疼,还睡了个好觉。” 君婼眼泪落了下来。 锦绣听到动静端着托盘走进,笑道:“皇上喝一些清粥。” 君婼抹一抹眼泪问道:“可放了糖霜?” 锦绣笑说放了两倍的,躬身退出。皇上看着君婼伸出手:“君婼,扶我起来。” 君婼半扶半抱,几次跌坐在床榻,终将皇上扶起靠坐着,端起瓷盅,汤匙到了唇边,皇上却不张口,君婼道:“流那么多血,就吃一些,过会儿我进厨房为皇上做好吃的。” 皇上扭一下脸,飞快说道:“用嘴喂,才吃。” 嗳?君婼扑闪着一双大眼:“皇上说什么?没听明白。” 皇上看着她,实在厚不下脸皮再说一次,朝君婼招招手,君婼靠近些,皇上唇压上她唇,嘴对着嘴说道:“这样喂,朕才喝。” 君婼依然扑闪着眼,皇上松开她,又扭了脸:“否则,朕就不吃,饿着。” 君婼叹口气:“皇上失血很多,那样吃起来,不是慢吗?” 皇上不说话,君婼含一匙在口中,搬过他脸,口对口喂哺过去,皇上笑着接了过去。 开始几口尚安静,很快就闹开来,舌对着舌来回推送,一口粥半晌咽不下去,将近一个时辰,瓷盅才见了底,君婼唇角挂着米粒气得直笑,为皇上拭着唇角嗔道:“怎么孩子一样闹上了?皇上要乖顺,尽快养好伤,皇上伤好了,我们就……皇上,行宫静僻风景秀美,我想着与皇上多呆些时候,横竖无事,不如,不如,我们,圆房吧。” 君婼说出来,屏住呼吸看着皇上,皇上愣了愣,身子探过来,舌尖扫过君婼唇角,扫去挂着的米粒,抿唇道:“朕也想啊,都快想疯了,可是……” “才不管什么可是。”君婼咬咬唇,“也不见得就会有孩子啊,就算有了,我与皇上的孩子,看谁敢置喙。” “没错,我们两个,谁都不用怕。”皇上抚着她脸,“可是,万一孩子在意呢?” 是啊,若是孩子在意呢?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样又摁下去了,有些垂头丧气看着皇上,皇上笑道:“一辈子长着呢,朕能忍。” 君婼重重点头:“可是,皇上受了伤,我没在皇上身边,我愧疚,我想着补偿皇上,想来想去,皇上什么也不缺,就是缺,那个……” 君婼避开皇上的目光,扭过脸盯着地上斑驳的光影,皇上扶一下她脸:“怎么又害臊了?” 君婼趴到他膝上:“每一句都是害臊的,一直在忍着……” 皇上抚了她发笑:“君婼能在朕的身旁就好,别的不急。” 君婼埋着脸臊了一阵,起身扶皇上躺下,皇上搂她躺在身旁,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长长舒一口气:“君婼在身旁,朕心里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就松下来了。” 君婼嗯了一声:“我想好了,以后不离开皇上,皇上在那儿,我就在那儿,皇上若行军打仗,我就着了男装,扮个伺候笔墨的小黄门。” 皇上手搭在她腰间,说一声好,渐渐没了动静,耳边有细长舒缓的呼吸声响起,君婼靠着他躺了一会儿,起身来到廊下,锦绣端着托盘正向里张望,瞧见她埋怨道:“皇上这药熬三回了,又凉了,皇上受伤了,殿下怎么还跟皇上胡闹?” 君婼脸一热,低了头道:“我才没有,是皇上胡闹,这会儿睡着了,再熬一次吧。我给皇上做些吃的去。” 跟着小厨房中的徽州厨子讨教一番,再依着皇上口味加工,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出锅,冬瓜饺芙蓉糕苞芦松火烧冬笋加一盅野菜豆腐汤,色香味俱全,锦绣瞧着直咽口水。 君婼叫醒皇上喂饭,因刚刚耽搁了吃药,绷着脸不许皇上胡闹,皇上因是君婼亲自下厨,又是君婼亲自来喂,笑着安静用饭。 饭后一炷香的功夫,君婼喂药,皇上又扭了脸:“闻着就苦,朕从来不吃药,都是生抗。不信问问铭恩。” 君婼又心疼又好笑,喂一颗糖霜在他嘴里,哄劝道:“良药苦口,喝药只要闭着气,不用舌尖去尝,一口气喝下去,尝不到苦味儿,药碗就见底了。” 皇上依然扭着脸:“朕才不会上当。” 君婼作势去捏他鼻子:“还有一个办法,捏住鼻子往里灌。” 皇上扭脸接过药碗,看君婼盯着他,忙道:“君婼看着,朕喝不下去。” 君婼不动,皇上无奈憋着气仰脖子往里灌,咽进去最后一口,君婼又塞一块糖霜,瞧着他道:“不苦吧?” 皇上拧着眉嚼着糖霜不理她,君婼就笑。 铭恩在门外求见,君婼说一声进来,瞧着铭恩笑道:“皇上,怪不得铭都知总护着我,原来……” 铭恩忙拱拱手:“殿下,那些不紧要的事以后再说,世晟公子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殿下,皇上一受伤,侍卫们戒备严些,世晟公子拔剑就要往里闯,小人给拦下了……” 话未说完,君婼已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皇上眉头拧得更紧,糖霜也不嚼了,看向铭恩道:“齐世晟?他为何会在徽州?” 铭恩忙回禀:“听锦绣说,殿下谎称出花,扮成小宫女偷偷出宫,前往同文馆找世晟公子护送……” 啪一声,皇上掌击在床沿,震得几上药碗伶仃作响,铭恩吓一跳,皇上咬牙道:“这么说,只有朕,来路寂寞?” 铭恩不敢说话,皇上摆摆手,铭恩忙收拾了几案上物事,端着托盘出来递给锦绣,摇头道:“皇上生气了……” 话音未落,皇上的声音传了出来:“朕为何要生气?因为齐世晟?简直是笑话……” 哐当一声,不知是何物事砸在门框上,铭恩将锦绣扯远了些,自己背靠门站着。锦绣往里指了指,铭恩摇头,压低声音道:“殿下回来再说。” 锦绣点头:“也是,只有殿下有办法。” 又是哐当一声,只听皇上说道:“骗着朕吃药,明明苦比黄连……” 锦绣悄悄问道:“皇上喝过黄连吗?” “小时候饿极了,把黄连当成野菜拔来吃,从那以后就不吃药了,有时候病得厉害,只能给悄悄扮在饭里。”铭恩低声说道。 锦绣叹口气,摆摆手道:“作孽啊,好在没长歪。” 铭恩带几丝得意:“因为我及时到了皇上身边。” 锦绣撇撇嘴,铭恩就笑。屋里又是哐当一声,铭恩快速探一下头大声道:“皇上若牵动了伤口,皇后殿下回来又要不依不饶。” “朕怕她吗?”又是哐当一声。 铭恩忙道:“小人怕啊。” 锦绣一探头:“扔的都是石头,这屋里哪来那么多块石头?就算有,皇上也够不着啊。” …… 第67章 刺客 君婼见到世晟,世晟也不说话,递半块玉珮在君婼面前,上面刻着一个晔字,君婼仔细看着:“这是大哥的,本是一块阴阳太极玉珮,阴极刻一个君字,阳极刻一个晔字。怎么会在世晟手中?” 世晟拧眉道:“君婼跟我说过,大皇子将此半块玉珮送给了毓灵,作为定情信物。大皇子腿残后避居玉矶岛,曾让我去找毓灵讨回,毓灵说是扔了。” 君婼拍拍额头,“是啊是啊,皇上这一受伤,我忙昏了头。”想着叹口气,“毓灵姐姐死也不会归还的,大哥太过狠心。” 世晟摇头:“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这块玉佩乃是我在客房捡到的,问过伺候的婆子,行刺元麟佑的侍女曾在那间客房住过。” 君婼大惊,世晟点头:“我进不去监牢,只能来找君婼。” 二人一路疾行,往州衙旁的监牢而来。 因关押着刺杀皇上的重犯,庐阳监牢看守重重戒备森严,君婼见到百里,方能进去。 空气中飘着血腥味,周遭死寂无声,借着天窗透进的阳光,可见秸秆上冲着墙侧卧着一个人,白衣上染满血污,君婼颤声喊道,毓灵姐姐,毓灵姐姐…… 那人一动不动,君婼忙回头问百里:“可是用了大刑?” 百里说声不错:“皇上遇刺,她不过一介小小侍女,总得找到幕后主使。虽是女子,却十分强硬,别说招认了,动了大刑竟不喊疼,哼都不哼一声。这样的硬骨头,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末将从未见过。末将十分敬佩,若不是事关皇上,末将也不忍再对其动刑。” 君婼忙道:“打开牢门,我进去瞧瞧。” 看百里迟疑,君婼紧绷了脸:“看来我这个皇后在百里将军眼中,只是个摆设。” 百里忙命人开了牢门,自己在身后紧跟着,生怕女犯对皇后不利。 君婼走进去,离得越近心跳得越厉害,纤弱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熟悉,走近了搬过她的身子,拂开脸颊上汗水沾着的乌发,一张秀美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君婼大喊一声毓灵姐姐,将她抱在怀中哭了起来。 百里愣怔着,刺客是皇后殿下认识的人?她为何要刺杀皇上? 世晟在旁一揖:“百里将军,这位乃是大昭国楚王郡主,楚毓灵,为何刺杀皇上,还得仔细盘问,只是如今这情形,性命堪忧,百里将军也说过,动了大刑犹不说话。她与皇后是闺中好友,不如放她出去,择一处僻静的房子安顿,百里将军派人看着,她也逃不了。养好伤让皇后仔细问她。” 君婼点点头:“照世晟说的办。” 百里忙道:“刺客伤得重,不知能不能挪动,还是找太医先来瞧瞧。” 君婼说有理,百里唤一声来人,对两名参将使个颜色,脚步匆匆跑去请示皇上。 来到皇上居住的院子里,铭恩正在廊下转圈,瞧见百里一把拉住了:“这会儿万不可进去。” 百里拧眉道:“有十万火急的事。” “千万火急也不行。”铭恩紧紧拉住了。皇上发一通脾气睡着了,铭恩刚刚探头一瞧,满地都是石雕的皇后,也不知穿没穿衣裳,想让锦绣进去,偏偏锦绣看着煎药去了,说是皇后殿下的吩咐。 百里挣扎着:“好歹帮我通禀一声。” 他力气大,眼看就要挣脱,铭恩一跺脚索性松开他衣袖:“不想要脑袋,就进去。” 百里一听这话,也不敢再挣扎,小声对铭恩道:“那女刺客是大昭国的什么郡主,皇后正在监牢里抱着哭,如何是好?” 铭恩吓一跳:“这事大了,你帮我守着皇上,我找锦绣去。” 不一会儿锦绣匆匆而来,进了屋中俯下身子手脚并用,将散落在地的石雕捡起来,看一眼妈呀一声,都是皇后,各种神态各种姿势,只是没穿衣裳,好在铭恩机灵,这要让旁人瞧见了,可还得了。 一声妈呀皇上睁开眼,冷呀瞧着她,锦绣忙捧起石雕递在皇上面前,皇上抿唇一挥手,锦绣躲了一下,小声道:“百里将军在外求见,说是十万火急。” 皇上接过石雕,一眨眼的功夫悉数塞进袖子,就听哐哐当当好一阵响,锦绣偷眼瞧着皇上袖筒,心想里面还有好多吧?沉不沉啊? 皇上轻咳一声吩咐道:“传百里进来。” 百里进来将监牢中情形简短禀报,皇上敛了眉,半晌方吩咐道:“既是齐世晟作保,便将女犯抬到齐世晟房中,若女犯有任何差池,死了或者逃了,又或者没有老实招认,都让齐世晟连坐。” 百里嘴上诺诺答应着,只敢在心里琢磨,为何皇上对那女犯不大在意,倒处处针对齐世晟? 太医扎过针后,毓灵悠悠转醒,不置信看着君婼,君婼哽咽着唤一声毓灵姐姐,毓灵闭了眼,用足了力气扯出一个笑容,虚弱说道:“我将殷朝皇帝杀了,君婼快回大昭去,有君婼在他身旁,我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 君婼哭道:“毓灵姐姐糊涂了吗?你和大哥如何,你们二人自己处置,为何要刺杀我的皇上?就算皇上去了,我也不回大昭去。” 毓灵睁开眼茫然看着她,世晟在一旁紧攥了拳头。 毓灵又笑了笑:“怎么?身旁有殷朝的人?君婼不敢说实话?临去东都前,君婼不是说盼着殷朝太子暴死,好从联姻中解脱吗?” 君婼捂了她唇:“我才没有,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毓灵又闭了眼:“君婼爱上殷朝皇帝了?” “不错,爱上了,爱死了。”君婼大声道。 毓灵一笑:“他死了吗?” 听到君婼说没有,如释重负:“我险些酿下大错。我的父王母妃逼着我与君冕成亲,说将来贵为皇后,我才不在乎什么皇后,我只在乎一个人。我逃了出来,想到东都去找君婼,他记挂着君婼,总会来探望君婼的。可是东都那么远,我的银子被偷了,我饿得头晕眼花,看到一块饼拿起就吃,有人追着我要打我,萧夫人救了我。我想着,只要不嫁给他的弟弟,做一个侍女也不错。进了庐阳州衙,我听到别人说殷朝皇帝驾临徽州,我想着,拿死换君婼解脱,很划算。他们对我用刑,逼问我受何人指使,我不能说话,只要说话,就会牵连到他……” 一口气说了许多,又晕死过去。君婼抱着她求助看向世晟,世晟怔怔望着她,不动也不言语,痴了一般。 百里带人抬着担架大步走进,将毓灵抬上担架,径直送往世晟房中,世晟更加呆傻,僵立在门口看着君婼。 君婼亲自动手,为毓灵擦洗换衣,看着她孱弱的样子,眼泪又滴落下来。 楚王妃出身殷朝书香门第,对毓灵的教养十分严格,毓灵七岁后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楚王府修练琴棋书画,小小的毓灵,不到十岁举手投足一派大家闺秀风范,高贵娴雅,美好如临水姣花。 君婼七岁生辰那年,毓灵随着楚王妃前往大昭王宫,君晔其时十二,躲在花园中假山石后,听毓灵为君婼读书:“若夫四时之气,常如初春,寒止于凉,暑止于温,曾无褦襶冻栗之苦,此则诸方皆不能及也……” 读罢又细细解读,文章说大昭四季如春气候舒适,百姓不会挨冻饿之苦,也不用象四季分明之地,冬季着厚重的衣衫,臃肿累赘。 君婼摇头:“可是,一年到头都是这样,也甚无趣,若是四季分明,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尤其是下雪,想来十分向往。” 毓灵笑得温婉:“风光/气候怎样其次,写这篇文章的人,令我心向往之。” 君晔从假山后走出,英俊少年意气风发,头戴紫金冠黑色衣袍镶了紫红滚边,脸上的笑容比骄阳更要热烈,定定看着毓灵,昂然道:“我写的。” 毓灵瞧着他笑,君晔歪头道:“怎么?不信?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依我看,非言庄姜,而指毓灵。” 毓灵垂了头笑,君晔摘下颈间阴阳太极玉珮,将阳极递给毓灵:“你的身子弱,这个给你。” 毓灵背过手去,君晔不由分说绕到她身后,为她戴在颈间,微弯下腰瞧着她手中素笺笑道:“好字,毓灵的字与我的文章,绝配。” 毓灵手扶着颈间玉珮但笑不语。 多年过去,君婼依然记得御花园中那一幕,坐在石凳上的少女娴静似水,身后站立的少年浓烈如火,浓淡相宜相得益彰,美得好似一幅画。 君晔的性情热情如火,从那日后,几乎每日去找毓灵,被楚王府的大狗追过,被护卫追着打过,被当做小偷扭送到衙门过,热情依然不减,鼻青脸肿瘸着腿,也要去找毓灵。 毓灵每见着他,不复闺秀模样,从后花园狗洞里爬出来,跟着他四处游逛。 直到君晔断了腿,腿伤愈后避居玉矶岛,再不见毓灵。随着年纪渐长,楚王妃约束毓灵更加严格,毓灵借口探望君婼,方能出得王府,去到玉矶岛见不到君晔,就会与君婼喝酒,喝醉了就抱着君婼痛哭,君婼以茶代酒作陪。 君婼抹抹眼泪,毓灵平日出门丫鬟仆妇前呼后拥,难以想象,她竟能只身从大昭来到徽州。大哥啊大哥,如此深情,你竟忍心辜负? 萧夫人从门外扶腰走进,将君婼从沉思从唤醒,萧夫人来到床边看着毓灵:“怎么?竟是大昭国的郡主?” 君婼抚一下额,一宵未睡,先是皇上后是毓灵,已有些撑不住,萧夫人忙道:“皇后殿下,坐着缓缓。” 君婼靠坐在窗下榻上,对萧夫人一笑:“夫人也请坐。” 萧夫人也不推辞,与她隔几而坐,相顾就是一笑。 第68章 浣花 君婼吩咐随行来的两位小宫女在里屋服侍毓灵,自己与萧夫人在外屋窗下说话。君婼看着萧夫人:“夫人没有将毓灵当做侍女吧?” 萧夫人摇头:“那样清雅的一个姑娘,非富即贵,看她闷闷不乐,想来是为情所伤,问她也不肯说,任她流落在外,只怕会遭遇凶险,她又倔强,不肯无故受人恩惠,妾只得说缺一个侍女,她才肯跟着。进府后住在客房,只当是家中的姑娘对待。” 君婼笑问:“她刺杀皇上,萧夫人为何不实话实说?她若是夫人的侍女,夫人便难逃干系。” 萧夫人摇头:“人是妾带回来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只能承担,岂可推脱。” 君婼对她刮目相看,萧夫人一笑,命人端了清粥小菜给君婼,另有一碟荞麦扒糕,笑说道:“有了身子嘴馋,从东都带一名厨子来,滋味地道,七夕那夜皇后殿下没能品尝,今日补上。” 君婼点头:“萧夫人好享受。” 萧夫人一笑,唤人端了茶点果子来,摆在自己面前,边吃边说:“妾是山野村姑,出嫁为商人妇,农夫的辛苦,商人宅院中的勾心斗角,看得多了,也看开了,不求旁的,只求痛快惬意,只要不碍着别人,力所能及得享受。” 君婼眉开眼笑:“萧夫人真乃妙人,难怪皇上喜欢。” 萧夫人手一僵,紧张看向君婼,君婼摆摆手:“萧大人为我解了心结,我不在意了。” 萧夫人吁一口气:“其实妾是问心无愧的,就怕皇后殿下介意。皇后殿下有所不知,被皇上喜欢是一种沉重负担,有时候我巴不得皇上厌恶我。” 君婼就笑:“话说回来,因有夫人,皇上那几年心里也多些支撑,少些孤寂。” 萧夫人叹口气:“幼时缺乏父母疼爱的孩子最可怜,长大了心中也总是惶恐不安,拼命掠夺索取,地位也罢财富也罢,永无餍足。皇上能自我约束,实属不易。” 君婼想着皇上紧咬了唇,萧夫人也不扰她,埋头吃喝。 君婼唤一声来人,问皇上这会儿在做什么,进来的小宫女回道:“刚换了药,正睡着呢。” 君婼放下心,便问萧夫人与萧大人的旧事。 萧夫人便嘻嘻哈哈说起,因娘家是农户,夫家是富商,婆母觉得她高攀了,一心想赶走她,为防她有身孕,悄悄给她喝浣花汤,后来事发,夫妻两个反而越来越好了。 君婼听到浣花汤眼睛一亮:“夫人是说,服了浣花汤,就算同房也不会有孕?” 萧夫人闻听,打量着皇后神情道:“听说皇上要守孝三年,难不成皇后殿下与皇上……” 说着话比了个手势,君婼红了脸,扭着手道:“还没有圆房。” “这怎么行?”萧夫人重重拍一下巴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苦苦忍耐?皇上性情冷淡,尚是童男子吧?” 君婼脸色更加发红:“我与皇上都怕有孩子,就一直忍着,若早知道有浣花汤……” “是了。”萧夫人笑道,“宫中有避子汤,又有尚寝局,皇上怎会不知?舍不得让皇后殿下喝吧,怕伤了皇后殿下身子。” 君婼扑闪着一双眼,皇上知道吗?跟我一样,不知道的吧? 思忖着坐不住,站起身进去瞧了瞧毓灵,正睡得安稳,叹一口气出来,世晟靠着廊柱站着,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不知想些什么,君婼嘱咐过侍立的两个宫女,又拜托了萧夫人,往皇上所居院中而来。 皇上听到她进来,手中石雕往袖筒里一塞,身子往下一出溜,使得劲大了些,牵动了伤口,疼得咧着嘴,脸冲着墙装睡。 君婼手都覆到了额头上,咧着的嘴才合上,君婼手在他手臂上摩挲着,叹一口气低低说道:“皇上遇刺,竟然是因为我。我确实和毓灵姐姐说过,巴不得殷朝太子暴死,我就不用远嫁东都……” 皇上紧咬了牙,竟盼着我暴死?实在可恶,君婼顿一下又说道:“时过境迁,都快两年了,毓灵姐姐竟然还记着,皇上,都是我的错。” 说着话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我宁愿被刺的是我……” 皇上的心拧了一下,伸手要去抚她的手,她已起身向外,听到她在廊下唤一声铭恩,问道:“来路上遇见老夫人,锦绣可提起过?” 铭恩忙躬身道:“提了一句,小人的娘亲惊扰了殿下,小人惶恐。” 君婼摆手制止:“铭恩,日后背着人,不用这样客气,如今总算明白,你为何处处护着我,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我还以为是自己人见人爱呢。” 皇上就抚着袖筒中的石雕笑。 铭恩低了头,“大恩不言谢,小人自从知道是殿下救了小人娘亲一命,发誓拿命报还。”说着话看一眼里屋,压低声音道,“皇上性情古怪,小人也不知皇上与殿下会如何,初始总起劲往一块拢,有时候使的力气大人,适得其反。那会儿总觉得,皇上似乎不喜殿下,小人心中也跟着七上八下的,如今好了……” 铭恩说着话甩甩袖子,恭敬跪了下去:“本想着待殿下诞下皇子再磕头言明,今日既知道了,这会儿磕头谢恩。” 咚咚咚磕了不知多少个响头,君婼制止也不听,总算停了下来,铭恩抬起头,额头上已是一片青紫,笑说道:“小人娘亲年岁六十有八,小人便磕六十八个头,谢过公主救命之恩。” 君婼忙让他起来,笑说道:“当日老夫人昏倒在路旁,我拿出鹿角酒给她,嗅过之后醒了过来,不过是举手之劳。” “才不是举手之劳。”铭恩忙道,“单这鹿角酒,整个殷朝都没有。且其时公主车驾扈从众多,若非一颗善心,怎会喝止赶我娘离去的卫兵?” 君婼忙道:“铭恩,过去了,便不提了。” 说着话拿出老夫人的一对镯子递过去:“这个,铭恩给想给的人吧。” 铭恩接过去叹一口气:“行,小人收着,想娘了,就拿出来瞧瞧。” 君婼待他情绪平稳些,凑近了小声问道:“问铭恩一句话,皇上可知有避子汤吗?” 铭恩犹豫了一下,皇后殿下乃是我娘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撒谎,况且皇上正睡得香,也听不到。点头道:“知道,皇上还喝过。” 君婼一愣,铭恩道:“皇上不知道是给女子喝的,就自己喝了,后来知道不管用,踢翻了茶盅,跟小人置气来着。” 君婼手捂了唇,叽叽咕咕笑起来。 皇上在屋中开头尚听得清,知道了君婼搭救铭恩母亲的事,敛着眼眸笑,傻丫头傻人有傻福,无意救了人,偏偏就是铭恩的母亲,铭恩总护着她,铭恩做的事说的话,其时看着是倒忙,其实正是因为铭恩,朕方开始留意这傻丫头。 其后二人压低了声音,皇上身子向外也听不清楚,只听到君婼压抑得笑,心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连安平都不如。 张口想要唤一声君婼,想要她来作陪,看着她,抱一抱亲一亲,想到她与齐世晟一路游山玩水,气又不打一出来,狠狠捏住袖中石雕,一个一个数过去,三夜刻一个,路途上二十一日,一共刻了七个,都是她,都没穿衣裳。 楚毓灵手中的刀刺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挥手挡了一下,刀被石雕一冲击,便刺得偏了,救了自己一命,将这救命之恩也算在君婼头上。 君婼走进来时,皇上正靠坐着,君婼笑问醒了?皇上不说话,君婼在床沿坐下来,手抚上他掌心,皇上躲了一下,君婼抱住手臂靠了过去,脸在手臂上蹭啊蹭:“皇上,刺客竟然是毓灵姐姐,皇上,可能放过她吗?” “不能。”皇上冷着脸,“君婼明明说过,行刺朕的人,要千刀万剐凌迟车裂五马分尸……” 君婼忙陪笑道“那会儿,尚不知是毓灵姐姐。” 皇上扭过脸不看她:“君婼心中,齐世晟与楚毓灵,更亲近哪一个?” “世晟吧。”君婼说道,“与毓灵姐姐见得少,世晟几乎每日都能见到,自然更亲近一些。” “楚毓灵刺杀朕,不能追究,若是齐世晟,更不能追究了,他杀了朕,朕便白死了?”皇上气呼呼的,十分不讲理。 君婼气道:“好好的,扯世晟做什么?毓灵姐姐刺杀皇上,乃是因为我,若皇上气不过,将我五马分尸……” 皇上的手啪一下,连嘴带鼻子将她捂了个严实,君婼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双大眼睛欲说还休,皇上瞧着她的眼松了手:“就该灭了大昭,弹丸小国,每一个人都是麻烦。” “我也是麻烦?”君婼质问。 “也是麻烦。”皇上笃定点头。 君婼气得起身要走,瞧见他的伤口又坐下了,唤一声皇上眼泪汪汪,皇上低了头:“朕不怕麻烦。” 君婼趴在皇上膝头哇得哭出声来:“一头是皇上,一头是毓灵姐姐,毓灵姐姐是大哥的心上人,我怎么办?想到皇上因为我才被刺伤,我恨不能去替皇上,好在皇上只是受伤,若皇上去了,遑论是谁,都活埋了,我再为皇上殉葬就是。” 皇上手抚上她后背:“其实,君婼救了朕一命。” 说着话拿出袖中石雕,其中一个头发上有深深的刀痕,君婼看着七个石雕,仔细端详着,破涕为笑。 夜里皇上执意回了行宫。 因皇上没发话,百里派了侍卫严密看守,毓灵在萧府养伤,世晟也不得脱身。 君婼安心陪着皇上,过几日皇上伤口结痂,已能下床走动,又过几日,皇上夜里动手动脚,君婼以皇上有伤为由挡住了,皇上悻悻的,君婼偷笑着,悄悄打定了主意。 早起看着黄历,其上写着三月初一,宜行房事。 夜来无月,繁星满天清风徐徐,君婼临睡前悄悄喝了浣花汤,上了床,眉开眼笑看向皇上,看着看着突晕红了脸,低下头紧攥住衣角。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笑道:“怎么?今夜里还是不肯脱衣裳?” 第69章 圆房1 君婼摇了摇头,皇上手伸了过来,一手将她捞在怀中,一手去解衣带,瞧着君婼道:“朕的伤好了,君婼不信,这会儿就宣太医来。” “问,问过了,太医说,可行房事。”君婼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到。 声音那样低,若乐曲的前奏,于寂静中轻轻弹拨,氤氲出轻轻的丝弦之声,直撩拨到人的心里,渴盼着接下来的欢快雄浑。 皇上手顿住,瞧着君婼,君婼又道:“黄历也看过了,宜行房事。” 声音更低下去紧咬了唇。 皇上瞧着君婼含羞带怯通红着脸的模样,在宫中许多日子,她越来越大胆,今夜却象新嫁娘似的,娇羞无措,唤一声君婼笑道:“怎么?一个多月没有,看着朕便生疏了。” 说着话有些颓丧,君婼忙伸手揪住他袖子,偎在他怀中埋着脸闷声道:“皇上,我喝了浣花汤,避子的,今夜,今夜我们就,圆房吧。” 圆房两个字说出来臊得都快哭了,脸埋得更深了些,手指捏着皇上手臂:“皇上可恶,这样的话怎么能让人家来说……” 皇上愣愣瞧着她纤细的颈背,她的脸在胸前一拱一拱的,拱得皇上热血直往上涌,手伸进她的衣襟揉捏几下,热血冷却下来,带些埋怨说道:“这一个月,又长大了,身子没长全呢,别喝避子汤。君婼,朕能忍……” 君婼从怀中抬起头来:“皇上,喝已经喝了,皇上不要,我就白喝了。” 皇上瞧着她,君婼又道:“不要白不要。” 皇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埋头在怀中忙碌着,哑声道:“就这一次。” 君婼嗯一声,皇上的唇游移着来到颈间,忙中出错,就听叮当一声响,牙磕在君婼颈间玉璧上,疼得咧着嘴去解她颈间玉璧,解下来往枕边一抛,玉璧映着灯光,繁复的花纹间凸显一个齐字,皇上手一伸又捞了回来,对着灯光一瞧,沉了脸。 一个翻身滚落在床沿,背对着君婼闷声不语。 君婼手搭在肩上,皇上往外挪了挪身子,君婼又挨近了些,皇上又向外,半边身子悬了空,君婼伸手来拉,皇上闷声道:“朕伤口有些疼。” 君婼忙说唤太医,皇上说不用,便再无声息。 君婼歪头瞧着,怎么有些闹别扭似的?摇了摇皇上,皇上不理,君婼跨出床外,在地坪上蹲下身瞧着皇上,手指划拉上他掌心:“生气了?” 皇上又翻个身背对着她,君婼挤到床上,皇上一直向里,君婼一直挤过去,皇上脸与身子贴在了墙上,依然躲着她。 君婼手滑进他的衣衫,轻轻抚摩着他的伤口,皇上依然不动,君婼伏下身,唇贴在他的伤口处,皇上的身子微微发着颤,终于开口:“再闹,朕睡到榻上去。” 君婼唤一声皇上:“为何生气嘛?不说出来,我也猜不到,白白辜负良宵。” “良宵?”皇上腾身坐起,“小小年纪,就知道惦记着这个,还开口闭口房事,也不害臊。戴着别人送的玉璧,与朕良宵?” 玉璧?君婼去扒皇上紧攥的拳头,就听哐当一声,皇上抬手扔了出去,君婼赤着脚跳下床,举着纱灯趴在地上满室寻找,寻找许久不见踪影,气得跑到床边,将纱灯直照在皇上脸上:“不就一块玉璧吗?世晟送的玉璧我就戴不得了?皇上呢,还不是抱着萧夫人的枕头睡了三年。” 皇上自她趴在地上找寻就气得不行,一听这话更生气了,额头青筋都暴了起来,咬牙道:“那是朕的枕头,不是萧夫人的。朕从未收过萧夫人任何东西。” 君婼指指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皇上呢,小肚鸡肠,因为一块玉璧那么大气性,谁扔的谁找回来,找不回来再不理你。” 皇上扭了脸:“不理就不理,朕还不想理你呢。” 君婼气结,抱了枕头到外屋榻上去,刚躺下又爬起来,进去搡着皇上:“凭什么我睡到榻上去,你去。” 皇上不动:“我是皇上。” “我还是皇后呢。”君婼理直气壮。 “没有皇上,哪来的皇后?”皇上罕见的口齿伶俐。 君婼气得直跳脚,爬上床使劲推他:“你下去……” “不下去。”皇上闭着眼纹丝不动,“朕受伤了……” 君婼停了手,瞧着他的背影,眼圈一红哽声道:“你就欺负我吧,不过是一块玉璧,又不是定情信物,我若有任何想法,岂会正大光明戴在颈间让你瞧见。都喝了避子汤,人都要全部给你了,为了一块玉璧,你就欺负我……” 君婼抽抽搭搭的,皇上悄悄睁开眼看着她,心里有些发虚,坐起身抱了枕头,到外间榻上躺下了。 君婼抹一会儿眼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清晨醒来时,身上盖着被子,懒懒唤一声锦绣,锦绣闻声进来,君婼摆着手道:“不许跟我提皇上。” 锦绣笑道:“哪能不提呢?皇上天未亮在屋中一通折腾,铭恩探头进来一瞧,举着纱灯趴在地上,似乎找什么东西呢,天亮时找着了,过来为殿下盖了被子,出行宫往萧府去了。” 君婼额角一跳,他找世晟麻烦去了?忙对锦绣道:“好些日子没去瞧瞧毓灵姐姐,我也到萧府一趟。 匆匆赶往萧府,未进毓灵房门,听到皇上在里面说话,顿住脚步听皇上道:“朕知道,是君晔指使你刺杀朕,你不用辩解。” 毓灵急道:“跟君晔无关,是我自己的主张。” 皇上声音很冷:“再辩解,立即发兵攻打大昭。” 君婼气得直咬唇,堂堂皇上,栽赃我大哥不说,还威胁毓灵姐姐一介弱女子,想要提醒毓灵别理他,又想起不能在外人面前折了他的脸面,咬了唇隔窗瞧着,且看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毓灵不敢再说话,皇上将手中玉璧递过去:“这玉璧是何来头,你可知道?” 毓灵接了过去,皇上沉声道:“不说实话,君晔难逃一死。” 毓灵端详着,皇上提醒道:“对着阳光能看得更清楚。” 毓灵举起手,看了一会儿道:“这样的玉璧,我的母妃也有一块,是开国时太/祖皇后赐给齐王妃与楚王妃的,乃是历代王妃随身佩戴之物。” 皇上闻听紧抿了唇,伸手示意毓灵交还玉璧,君婼在外大喊一声等等,冲进去从毓灵手中夺过去,瞧着毓灵问道:“果真是齐王妃之物?” 毓灵点头:“前些日子,世晟要与陈家姑娘定亲,齐王府拿不出玉璧,被陈皇后一番痛斥,齐王妃吓得直哭。” 君婼不置信道:“母后,不,陈皇后那样凶吗?” 毓灵身子一缩:“大昭上下谁人不怕,就连皇上也……” 说着又觉造次,捂了唇轻咳,她因受刑落下的伤好了许多,面色红润眉目秀丽,着月色衫子紫色罗裙,亭亭玉立站着,若廊下静静绽放的紫罗兰。君婼含笑瞧着,忘了手中玉璧,关切道:“毓灵姐姐身子可大好了?可有留下疤痕?” 毓灵看一眼一脸愠色的皇上,小声道:“好多了,萧夫人想得周到,用了好药,也没落下疤痕。” 君婼来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撸袖子,嘴里说着:“我瞧瞧。” 毓灵忙往后一躲,君婼这才想起皇上,看过去扬一扬掌心玉璧:“既是齐王妃之物,这就还给世晟。” 皇上没说话,沉着脸起身向外,径直离去了。 毓灵过来握住君婼的手:“婼婼果真爱着皇上?这皇上,太吓人了。” 君婼摇头:“大哥才吓人,冷冰冰的,毓灵姐姐就不害怕?” 毓灵攥她的手一紧,直盯着她殷切问道:“婼婼见过他了?” 君婼愣道:“毓灵姐姐没见过?” 毓灵眸中浮现泪光:“自从他断了腿,再不肯见我,如今已是八年,我做梦都在想,他长成了怎样的模样。” 毓灵说着话紧咬了唇,君婼忙拉她坐下:“毓灵姐姐随我回东都吧,回大昭,躲不过与二哥的亲事。” 毓灵摇头,坚决说道:“婼婼不用管我的事,我自有主张,我与他之间,总得有个了断。” 君婼叹口气,这时世晟大步走进,笑道:“君婼有事找我?” 君婼一愣,世晟笑道:“铭恩说的,说君婼急着寻我有事。” 君婼茫然摇头,毓灵指指她的手,低声道:“玉璧……” 君婼摊开手掌看向世晟,咬咬唇道:“世晟,我们屋外说话。” 站在廊下看着世晟,将玉璧送在他面前,恳切说道:“本以为是寻常之物,今日方知此物贵重,还给世晟,世晟莫要怪我。” 世晟不伸手,瞧着她道:“我已决定要回到大昭去,不能再陪着君婼,让它代替我陪在君婼身旁,也不行吗?” 君婼从袖筒中掏出一块玉佩笑道:“这是锦绣抢来的,我留着,便当世晟在我身边。这玉璧还给世晟,盼望着有一日,世晟的有缘人戴上玉璧,与世晟相伴。” 世晟伸手接过玉璧,看着她慢慢低了头,垂眸掩饰隐隐的水光,手中玉璧越握越紧,心中种种情绪不停翻滚,阿婼,阿婼,你可知道,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了。 君婼看着世晟,心中难过,待要出言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在大昭时,是世晟陪着她,给了她兄长一般的疼爱呵护,她却无以为报。 沉默中世晟抬起头,对君婼笑了笑:“阿婼能幸福,为我所愿,我做一回成人之美的傻子。再问阿婼一句,大昭如今局势,阿婼愿意谁做皇帝?” 君婼吸一吸鼻子:“谁做皇帝我不在意,我只希望两位兄长都安然无恙。” 世晟郑重点头:“我知道了,阿婼尽管放心。只是,勿要让元麟佑插手大昭内政。” 君婼未说话,就听重重一声咳嗽,侧目望过去,皇上站在院中海棠树下,静静瞧着她,有海棠花的花瓣落在肩头,晕染着玄裳。 第70章 圆房2 他不是走了吗?何时回来的? 皇上看着君婼:“朕在等着君婼,一起回行宫去。” 君婼看向世晟,皇上又道:“朕等了许久了,伤口有些疼。” 世晟摆摆手:“阿婼,去吧。” 冲出回廊跨下台阶,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有风吹过,脚下有水珠点点滴落,恍似疾雨…… 君婼上了御辇,哭倒在皇上怀中,且哭且说:“似乎再也见不到世晟了。” 皇上抚着她肩不语,心想,见不着才好。 君婼说道:“都怪大哥,多年对我不理不睬,我心中便将世晟当做大哥了,若不将世晟当做大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说不定早就私定终身了,世晟那儿都好,是我没往该想的地方去想。” 皇上挑了眉,该想的地方?哼,君晔做得甚好,就不该对你好。从此刻起,朕承认君晔乃是朕的好友。 君婼没完没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直哭得气噎喉干,皇上想要安慰,又怕适得其反,想了想拧眉道:“难看死了。” 君婼悚然一惊,停下来两手捂了脸,从手指头缝里看着皇上,皇上歪头瞧着她,唇角挂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君婼哼了一声,突埋头在他怀中,脸用力抹了几下,嘴里说道:“让你笑话我,让你笑话我……” 嘀咕着抬起头看着皇上胸前斑驳,得意说道:“皇上脏死了。” 皇上低头瞧了瞧,一脸嫌恶脱了外袍,揽过君婼让她趴在腿上,温言道:“哭也哭过了,就忘了吧。” 君婼舒服趴着懒懒说道:“不会忘的,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世晟。” 皇上抚在她后背的手一顿,君婼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目道:“睡会儿。” 皇上拇指食指相扣,未挨到她额头,君婼恹恹说道:“玉璧已经还了,皇上不许再提世晟,我也不再提皇上的阿菁。” 皇上哼一声不服气道:“朕没有收过萧夫人的东西。” 君婼不理他,已睡了过去,皇上听着她小小的呼噜声,抚着她发抿着唇笑,笑着笑着看一眼君婼,昨夜里喝的避子汤,这会儿可还有效吗? 看着看着拇指食指又扣了起来,若是没效了呢? 手又松开来,皇上一路纠结到了行宫,君婼犹自睡得沉,皇上心想,这傻丫头难道是一头猪转世?总能睡得这样香。 看着君婼的睡颜发愣,朕都说了能忍,偏偏喝什么避子汤撩拨朕,惹得朕心里猫抓一般难受,要不,让君婼再喝一次?可是若伤了身子,还是算了,朕能忍。 说是能忍,心痒难耐,身上痒了能挠,心里痒了,怎么办?洗冷水澡去吧。 自从有了君婼就没洗过冷水澡了,总与君婼一起泡温泉。铭恩尽心尽责,知道皇上的喜好,从深井中汲了水上来,皇上热血沸腾进去,从头到脚冻得发青出来。 心里不痒了,身子打颤哆嗦,一头钻进君婼被子里,紧抱着她簌簌发抖。 君婼被抖得醒了过来,瞧着皇上的模样惊问怎么了,皇上上下牙打着磕,可怜巴巴说道:“君婼,朕如今,洗不得冷水澡了。” 君婼一听大喊铭恩,铭恩忙进来,君婼劈头盖脸训斥道:“皇上伤口刚好些,怎么洗上冷水澡了?皇上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皇上紧裹着被子,朕怎么不懂事了?铭恩低着头道:“小人劝过了,皇上非洗不可,殿下也知道皇上的脾气……” “他什么脾气?”君婼接着训斥,“你找我不就行了。” “那个。”铭恩看一眼君婼,“殿下睡得香,皇上不让打扰。” “锦绣呢?”君婼看向窗外。 铭恩忙道:“锦绣出行宫为殿下买好吃的去了。” “又去闲逛。”君婼咬牙捶床,一拳砸在皇上身上。 皇上一声闷哼,伸手揪一下她:“君婼,疼,又疼又冷……” 君婼摆摆手让铭恩出去,钻进被子里脱了衣衫抱住皇上,搓着他身子咬牙嗔怪:“傻子,大傻子……” 皇上只顾闭着眼埋头取暖,刚暖和些手脚纠缠过来,纠缠着说道:“君婼可知,朕为何要洗冷水澡,朕心里痒,这会儿又痒上了,君婼,昨夜里那避子汤可还有效?” 君婼手抚了上去,眉开眼笑道:“心里痒?是这里痒吧?” 皇上嗯一声,君婼起身道:“留着,留到夜里,洞房花烛。” 皇上又嗯一声,君婼穿了衣衫,为皇上掖了掖被子:“先捂着,待太医来看过,没伤了身子才好。” 皇上饱睡一觉,神清气爽起来,太医请过脉,特意低眉顺眼道:“皇上,避子汤三日有效。” 皇上精神一振,连说有赏。 太医缩着脖子领了赏,出来看一眼铭恩,铭恩笑着低声道:“皇后殿下让医官怎样说,医官便怎样说,准没错。” 太医瞧一眼屋中:“欺君可是杀头大罪。” 铭恩手在脖子上一比:“不听皇后殿下的,眼下就得掉脑袋。” 太医又回头瞧一眼:“奇怪,皇上竟信了。” 嘟囔着去了,铭恩叉着手笑,皇上盼着天黑吧。 度日如年,总算夜幕降临,皇上与君婼早早用过晚膳,在园子里走了走,君婼笑说满天星斗,皇上头也不抬,说真好看。 走了一圈回去拎起君婼,几下扒了衣裳,扔在浴桶中,将她洗刷干净,扔在床上说声等着。 皇上沐浴了,未着寸缕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眼神急不可待,从头到脚血脉偾张,某处刀剑出鞘,君婼手捂了脸,从指缝里看着偷笑。 皇上赧然抿了唇,上了床欺身过来:“今夜注定无眠。” 君婼明白过来又笑,皇上说声不许笑,将她压倒在床,号角也来不及吹,便要持着刀剑冲锋陷阵,身子挨上君婼的身子,颤颤唤一声君婼:“这些日子,朕忍得辛苦。朕不明白,就差这一步,又有如何不同?” 君婼好不容易忍住笑,这笑忍了大半日,从皇上相信太医所说,认为避子汤三日有效,她就想笑,皇上真的英明神武吗?这个也信? 看皇上若孩子见着糖一般急切,伸臂环在他腰间,皇上身子一抖,赧然着不敢低头,闭了眼咬牙摸索,总也找不对地方,折腾一身汗方觉得遇了入口,停留下来试探着,睁眼看向君婼,哑声道:“君婼,唤我一声阿麟。” 阿麟?小麋鹿?君婼扑闪着眼,满面迷茫,皇上埋头在她胸前:“我的乳名,叫做阿麟。” 君婼再忍不住,咯咯咯大笑起来,皇上一惊,从头到脚软了下去,滚倒在君婼身旁,气得闷头不语,君婼笑了许久,手攀在肩头唤一声皇上,皇上不理她,君婼支起身子道:“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忍不住了。” 能不生气吗?对一个将军来说?战死并不耻辱。最耻辱的,莫过去厉兵秣马多年,终到两军阵前,手持刀枪正要冲锋,却被一支冷箭射中,未来得及上阵杀敌,即不战而亡。 皇上更加气愤,君婼说到忍不住,又自顾笑了一阵,伏在皇上身上笑道:“皇上可知我为何笑吗?” “为何?朕很可笑?”皇上气愤中添了委屈。 君婼摇头:“我小时候养过一头小麋鹿,我为牠取名阿麟,谁想到,皇上也叫阿麟呢。” 皇上埋头不语,君婼一口亲上耳垂,轻唤一声阿麟。 皇上不理,君婼又一声唤,连唤了十多声,皇上方转身瞧着她:“君婼可听说过护身神兽之说?” 君婼点头:“相传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护身神兽,只不过我们瞧不见,皇上的是什么?麟佑麟佑,阿麟,可是麒麟吗?” “不是麒麟。”皇上认真说道,“西周太师姜尚,以麟头兽为坐骑,朕的护身神兽,便是麟头兽,麟头兽,就是大昭特有的麋鹿。” 君婼认真摇摇头:“不对啊,没听说过麋鹿是神兽,何况只是坐骑,岂能做皇上的护身神兽。” “朕的护身神兽就是麟头兽,朕是天子,自然与旁人不同。”皇上十分坚决,“那头小麋鹿,就是朕的护身神兽所化,去陪伴君婼的。” 君婼笑起来:“说不定是呢。” “就是如此。”皇上也笑起来,“君婼先见到的小麋鹿,还是先见到的齐世晟?” “小麋鹿。”君婼十分肯定,“大哥断了腿,我大病一场,阿麟来到我身旁,其后大哥避居玉矶岛,才认识世晟。” 皇上笑起来,孩子一般开心,带几丝得意看着君婼:“君婼的护身神兽,定是一头猪。” 君婼眉毛立了起来…… 因这一句话,君婼气到夜半。 皇上也知道说错了话,君婼一向认为自己是大美女,打呼噜都不肯承认,哪能说猪是护身神兽这样的话? 皇上忙道:“不是一头猪,是一头小猪。” 君婼扭着身子不理他,皇上想了想:“估计是长了翅膀的小猪。” 君婼气得两脚用力砸床,笨蛋笨蛋,你是麒麟,就不兴我是凤凰? 皇上只知在猪身上做文章,一会儿说红色的长了翅膀的小猪,一会儿又说这猪很瘦,一会儿又说猪是神猪,最后瞧着君婼笑道,红色的,长了翅膀的,瘦瘦小小的女神猪。 君婼腾一下坐起来:“猪,就知道猪……” 第71章 圆房3 皇上十分无辜:“不是猪,那是什么?” 君婼气呼呼说道:“青鸾,我是青鸾护身,知道吗?” 皇上嗯了一声:“青鸾,五方神鸟之一,乃是西王母坐骑,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 君婼哼了一声,皇上疑惑道:“护身神兽既为青鸾,为何睡觉打呼噜?” 君婼气得起身往外:“你胡说,美女怎么会打呼噜?” 皇上忙将她捞了回来,护在怀中道:“春寒料峭的,赤着身子往哪里去?” 君婼这才想起自己光裸着身子,一捂脸埋头在皇上怀中,一拳一拳砸过去:“都怪你,傻子,笨蛋,坏死了。” 皇上搂她在怀中笑:“君婼,叫我阿麟。 君婼唤一声阿麟,唇被皇上含住,许久分开,君婼软瘫在怀中:“阿麟,唤我阿婼。” “那是齐世晟叫的,朕不叫。”皇上又别扭上了。 “那便叫婼婼。” “婼婼是君晔君冕叫的,朕也不叫。” 君婼咬上他唇厮缠:“那叫什么” “既是青鸾护身,叫阿鸾可好?”皇上回咬。 君婼含糊答应,一声好溢出唇边。 窗外草丛中一声声虫鸣,压不住交缠中的低语。 多次肌肤相亲,要真刀真枪上阵,方发觉以往都是白做,局促着紧张着无措着,二人齐齐发着抖,谁也不敢看谁,交着颈一个向里一个向外,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上一层薄汗。 皇上满腔英雄气概,待要冲锋,君婼一声喊:“阿麟,会不会很疼?” 皇上手抚上她的脸,心中一软又儿女情长,抱着温言安抚:“若疼了,就咬我。” 君婼嗯一声,唇压在他肩头,缓缓弓起了身子,皇上挺身一冲,君婼啊一声闷喊,狠命咬了下去。 皇上喊疼的声音传到窗外,虫儿停止鸣叫,铭恩身子一抖看向锦绣,锦绣压低声音道:“不是女人才疼吗?” 铭恩摇头:“大概皇上是真龙天子,与旁的男人不一样。” 锦绣白他一眼:“皇上与女人一样?” 铭恩嘘了一声,摆手道:“回屋歇着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象什么话。” 锦绣涨红了脸,贴着墙根一溜烟走了。 屋内又有声音响起,轻吟低喘,皇后一声声唤着阿麟,皇上唤着阿鸾回应,铭恩吓得不住后退,怪不得皇上喊疼,原来是叫错了名字,就算您贵为皇上,皇后也得连打带掐。不过,阿鸾是谁啊? 皇上攻城略地越战越勇,君婼丢盔弃甲连声告饶,一边告饶一边又说不要停。 云收雨歇,皇上瘫软在君婼身上,埋着脸闷声喘息,许久长吁一口气:“缺之毫厘,差之千里。朕总算懂了。” 君婼软倒在他身下,几汪成一滩水,欲将皇上化在其中,抚着他脊背道:“阿麟神勇,阿鸾今日方知。” 皇上就得意得笑,很快重振旗鼓策马而来,看着君婼道:“更神勇的,在后头。” 事实证明,皇上没有最神勇,只有更神勇。 挑灯看剑吹角连营,的卢飞快霹雳弦惊,几度征战数回拔营。 君婼疲倦得昏死过去又醒过来,皇上依然埋头忙碌,君婼响应一回又昏睡过去,地动山摇中睁开眼,皇上意犹未尽,正举着纱灯一寸寸端详她的身子,还不时动手动脚参详。 君婼叹一口气嘟囔道:“阿麟,疼。” “哪儿疼?”皇上忙问,“不是说很舒服吗?” “那儿都疼,快散架了。”君婼闭着眼。 皇上熄灭灯烛,窗外天光已亮,兴冲冲对君婼道:“后山泡温泉去。” 君婼摇头:“先让我睡会儿。” 君婼翻个身趴着:“尤其是那一处,疼得似要冒火。” “哪一处?”皇上扒着她眼睛问。 君婼从枕下摸索出一个石雕,抬手指了指:“抬手指都很累。” 又昏睡过去,醒来时正坐在皇上怀中,身旁温泉水淙淙流淌,绿树秀峰鸟语花香。 君婼一惊:“怎么在户外?” “侍卫从山脚下十里之外重重把守,无人敢进,天地都是我们的。”皇上亲着她的发,在她耳边道。 君婼懒懒靠着他,身旁温热身下清凉,皇上笑道:“抹药了,可还疼吗?” 君婼摇头:“舒服多了。可是皇上,我不是绢做的人,不能这样拼了命折腾。” 皇上嗯了一声,埋头在她后背亲吻着:“可是,朕忍不住,这会儿又想折腾了,那一碗避子汤功效只有三日,这会儿已经午后了,还剩半日一夜,明日开始,还得等九个月。” 君婼捂了唇偷笑,不敢跟皇上说是骗他的, 皇上说着话欺身过来,想了想又坐回去,让君婼坐在身上:“这样应该也行。” 皇上聪明,举一反三得折腾,君婼两手紧摁着他的腿:“阿麟阿麟,只要阿麟想了,阿鸾便吃药,吃一次可折腾三日。” 皇上埋头在她颈间,忙碌着说不好,君婼闭着眼承受,又道:“阿鸾若想了,也可吃药,又可折腾三日。” 皇上轻咬着她肩,用动作回答。 君婼心想,该骗皇上说七日才好,三日太短了,又一想,说得太长了,难免皇上会起疑心。 皇上折腾着说道:“早知如此,该带了刘尚寝来,她知道的花样多。” 君婼低喘着道:“说来奇怪,刘尚寝应该没有碰过男子,缘何什么都懂,难道她与先帝……” 皇上动作突凶猛一下:“叫你胡说,她是纸上谈兵。” “皇上,回宫后放那些大龄女官出宫吧,让她们嫁人生子……”君婼娇声说道。 “不许说话。“皇上复粗鲁了些。 君婼嗯嗯啊啊语不成句,靠在皇上怀中,任由他折腾。 这样的龙马精神,到夜里实在受不住了,摊着快要折断的手脚,哀声道:“阿麟,你将阿鸾吞入腹中算了,实在受不住了。” 这样一句话,皇上又若猛虎下山,君婼再不敢言语,待他*稍歇,眸子一转道:“阿麟,阿鸾觉得吧,这药都吃下去第三个夜晚了,万一药效如强弩之末,阿麟又这样精神,说不定阿鸾就有了。” 皇上抿了唇,君婼歪头瞧着他:“小阿麟还是小阿鸾,说不定一胎双胞,龙凤胎,阿麟。” 皇上手扣在她腰间,闷声道:“睡觉。” 君婼得逞,总算安稳睡了半夜,皇上比她睡得更沉。 次日一早醒来,皇上手摁在腰间,哀声道:“君婼,腰酸,酸得有些疼。” 君婼以为动了伤口,忙唤了太医来,太医诊过脉瞧着皇上神色,想起昨夜里避子汤一事,心中大抵明白皇上这是初经人事,房事过度了。作个揖说道:“皇上,《素/女/经》中有云,人年二十者,四日一泄;年三十者,八日一泄;年四十者,十六日一泄;年五十者,二十一日一泄……是以,房事要有节制,不可过频。” 看皇上皱了眉,忙道:“自然了,皇上年少体壮,只需静养,节制几日便好。” 皇上拧眉不悦道,“医术不精,你记错了。不可能四日一泄,一日四泄才对。朕前夜到昨夜半.......”皇上扳着手指,“两个四次不止......” 皇上大言不惭,一副讨论军国大事的神情,君婼在旁羞愤欲死,一把掐在皇上手臂上,咬牙对太医道:“知道了,退下吧。” 太医一走,皇上手捂上手臂:“君婼,疼,比腰还疼。” “行了。”君婼拍他一下,“给你揉揉。” 皇上趴着,君婼不徐不疾揉捏,皇上很快舒服得睡了过去,君婼也累得不行,索性坐在他腰上捧一本书看。 锦绣隔窗瞧见捂嘴偷笑,铭恩也过来凑趣,笑道:“这下好了,皇上是彻底舒坦了。” 锦绣扒着窗棂嘟囔:“好像你懂似的。” 铭恩闹个大红脸,气哼哼走了。锦绣回头不见他人影,方觉失语,在嘴上啪啪连打几下,嘱咐宫女小黄门仔细听皇上皇后吩咐,疾步找铭恩去了。 皇上睡了许久,醒来伸个懒腰,笑说腰不疼了,君婼探究瞧着他:“皇上,我突然想起一事。” 皇上笑看着她,手抚上她腰:“何事?房事吗?” 君婼脸紧绷着:“别闹,皇上明春是不是要选秀?” 皇上笑容一滞:“君婼缘何会如此想?” 君婼一想,不能说是皇太后说的,免得惹出旁的事端。沉吟道:“听说殷朝大内三年一选秀。” 皇上眸光沉沉望着她:“君婼呢?愿意为朕选秀?” 君婼咬了唇,皇上又道:“听说?君婼听何人所说?锦绣?” 君婼不说话,皇上唤一声锦绣,一位小黄门进来躬身道:“锦绣姑姑这会儿不在。” 皇上掌击在床头几案上:“传她来。” 锦绣正在铭恩门前低声下气说好话,铭恩死活不开门,听到小黄门说皇上传唤,连忙一路小跑回转,进到屋中,皇上扶膝坐在书案后,却不见皇后身影。 皇上冷眼瞧着她:“皇后去了萧府,朕与你,有话要说。” 锦绣头皮好一阵发麻,皇后殿下不在,铭恩闭门生气,若是皇上发了雷霆之怒,连个帮忙说话的都没有。又一想,我又没做亏心事,何必怕皇上。 理直气壮抬头,触到皇上的目光,心中一哆嗦,又低了头,对皇后殿下的好,若给我们九牛之一毛,我们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第72章 承诺 行宫门外有一株粗大的榧树,树龄已过百年,树干粗壮,树冠茂盛葱茏,亭亭如华盖。 君婼探望毓灵归来,隔着车壁小帘瞧见那树冠,就是一笑。 下了辇车行到树旁张开双臂,自言自语道:“若是我与皇上两个人,手拉着手,可能合抱?” 树后突伸出一双手,捉住了她的手,刚好将树干合抱。 君婼啊了一声喊道:“有树妖。” 皇上从树后探出身子,看着她笑。君婼也笑,都不松手,二人十指紧扣圈着树干,君婼笑问道:“皇上怎么躲在树后?” “等你,朕等你许久了。无事可做,就绕着大树转圈。”皇上道。 “绕着大树。嗯,大树下有很多虫子,蚂蚁蜘蛛蚜虫……”君婼狡黠得笑。 皇上倏忽松开她手,跳到一旁使劲掸着衣袍,君婼过去抚了几下,笑道:“什么都没有。” 皇上犹不放心,进行宫寝殿换了衣袍,携了君婼的手往后园而来,坐在临水的凉亭中,看着君婼张张口又抿了唇,起身摘两片竹叶交叠放在唇边,有明亮清越的乐曲流淌而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君婼抬眼望着皇上,痴而迷醉。 乐曲短而明快,皇上拿下树叶,带几丝腼腆望着君婼:“可能入耳吗?” “太能了。”君婼笑望着他,“皇上竟还有这样的能耐。” 皇上抿抿唇:“在皇陵山间疯跑的时候,遇见一位牧童,跟他学的,哄君婼入睡的曲子,也是跟他学的。” 君婼拉他坐下,笑吟吟道:“皇上的能耐真多。” 皇上低了头:“就是为了哄君婼一乐,锦绣与朕说了许多,原来君婼心里有那么多在意,朕让君婼不快了。” 君婼歪着头,皇上扳着手指头:“头一桩,宸妃派去的两位行首,她们试图诱惑朕,可她们身上脂粉味道太浓,熏得朕想吐,朕便让她们住在皇陵,去灶间学着烧菜做饭,后来年纪大些,给了些银两放她们自谋生路去了。” 君婼有些窘迫:“皇上,我太小肚鸡肠了。” 皇上抚一下她腮边垂落的发丝,又板着手指头:“第二桩,原来君婼那样在意阿菁,朕确实喜欢她,无法否认,不过朕更喜欢君婼,锦绣问朕,若君婼与阿菁同时落入水中,朕先救谁。” 君婼殷切看了过去,皇上一笑:“有朕在,怎么会让君婼落入水中,锦绣纯属无稽之谈。” “只是假设嘛,皇上会先救谁?”君婼的心怦怦怦急跳。 萧大人几句话,若拨云见日,君婼再未在意过萧夫人,也不去逼问皇上,不想今日锦绣问了出来,既问了出来,她想知道皇上如何说。 “自然先救阿菁。”皇上十分笃定。 君婼的心沉了下去,直坠入无底深渊,只怕是萧大人也料错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皇上握住她的手,君婼挣扎着,皇上不让,看着她的眼:“萧大人精通算学,乃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没了萧夫人,他便活不下去,自然先救萧夫人。” 君婼不挣扎了,却也心中不甘:“皇上就不怕我淹死了?” “君婼淹死了,朕陪着你。”皇上笑道,“萧大人如今所为,造福百姓泽被后世,殷朝不能没有萧大人。殷朝没了朕,再立一个皇上就是。” 君婼眼泪涌了出来,伏在他怀中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谁说皇上口拙,说得人家痛断肝肠。” 皇上抱着她,又扳一根手指头:“锦绣走后,朕想了许久,又在纸上写下来,怕说错了,君婼先听朕说完再哭,要不就忘了,一次说清楚,日后再无心结。朕喜欢君婼无忧无虑的。” 君婼抹抹眼泪趴在他怀中点头,皇上拧了眉:“还真有些忘了……” 思忖一会儿笑道:“对了,选秀,明明是君婼提出替朕选秀的,心里既不愿意,为何要提起?君婼,朕的皇后,不用装着大度贤良。朕答应君婼,此生不会选秀,后宫只要君婼一个。朕与君婼,便若寻常夫妻一般,匹夫匹妇生儿育女。” 君婼抬起头,怔怔看着皇上,皇上抚着她发笑道:“早上君婼提起选秀,朕有些气,气君婼竟愿意让别的女子进宫。朕有时候,心胸也不宽大。” 君婼笑起来:“是我太小性了,鸡毛蒜皮得计较。” “在意才会计较。”皇上捧了她脸,“东都恩科已开,该动身回去了,途径巩义的时候,朕想带君婼去皇陵,探望一下礼亲王。” “好啊好啊。”君婼搂了脖子,“正好瞧瞧皇上长大的地方。” 皇上捻捻手指:“没什么好看……” “就要看就要看,大哥那会儿若肯带着我,就能早些遇见皇上了。”君婼赖在怀中撒娇。 皇上手臂圈着她,埋头在她颈间,从没想过能遇见这样一个人,让他冰冷的心暖起来,渐渐融化所有的坚硬,在她面前软得一塌糊涂。 二人相依相偎,君婼静静靠着皇上,在心里一遍一遍回想刚刚皇上扳着手指头说的话,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静谧中假山石后有女声说道:“我是说者无心,你听者有意,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一位男声说道:“有意没意的,我确实是残废的太监,阉人,不男不女。” 君婼挑眉看向皇上,皇上点头,锦绣与铭恩? 就听锦绣急道:“你别那样作践自己。” “也不是作践。”铭恩堵着气,“这是真相,不用遮掩。” 锦绣跺着脚:“冤家,你想让我怎样?我求过皇后,将我许了你就是。” 铭恩说道:“我是可怜,也用不着姑姑施舍。” 皇上诧异看着君婼,仿佛发现新奇玩具的孩子,指了指那边,压低声音道:“君婼,铭恩与锦绣,那么大人了,还玩过家家呢。” 君婼拍他一下:“什么过家家,二人好上了,谁也不舍得离开谁。” 皇上愣了愣,过会儿一副了然的表情,起身绕至假山后,君婼连忙跟上。皇上一声轻咳站在铭恩与锦绣面前,二人慌得不知所措,也忘了行礼。皇上笑道:“铭恩喜欢锦绣,锦绣也愿意跟着铭恩,朕做主了,你们二人成亲,离开行宫前就成亲。” 锦绣磕下头去,说谢皇上,铭恩也磕下头去,眼泪落了下来:“皇上,万万不可,小人是个废人,岂能耽误锦绣一生,有她这份情意作念想,此生足矣。” 皇上愣住,铭恩又转向君婼磕头道:“皇后殿下请体谅小人的心,这会儿在徽州,大小事轻省,便放了锦绣离去,一旦回宫诸事缠身,她是古道热肠的性子,定不肯走。” 锦绣哭了起来,君婼无奈道:“都先起来,再慢慢商量。” 铭恩不肯起身:“今日既提起了,就请皇后殿下做主,放锦绣出宫。小人喜爱牵挂她,对小人是沉重的负担。” 君婼看向锦绣:“锦绣起来,也扶铭恩起来,你们二人商量好了,再来回我。” 锦绣抹着眼泪去扶铭恩,铭恩推开她,挣扎着自己起来,对锦绣行礼道:“我意已决,锦绣,再没什么好商量的。” 说着话转身走了,锦绣哭成了泪人。 皇上瞧着君婼:“相爱就在一起,他们二人这样,朕看不懂。” 君婼摇头:“情至深时情转无。” 皇上指指锦绣:“铭恩不就是去势吗?朕与君婼圆房前,不也有各种欢愉?让刘尚寝教教铭恩就是。” 君婼看着埋头哭泣的锦绣,扯一扯皇上衣袖:“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皇上先行回去,我与锦绣说说话。” 锦绣抬起头,噗通跪了下去:“殿下,便放我走吧。” 君婼看着她,锦绣磕头道:“奴婢心意已决。” 君婼说一声好:“只是此时不能让锦绣离去,我身旁没有得力的人,回宫再说,锦绣可记得与我的约定?” 锦绣点头,君婼笑道:“那便好,先起来,回屋歇着去吧。” 锦绣抹着眼泪走了,君婼看向皇上嗔怪道:“日后宫中这些男女情爱的事,我来管,皇上只管前朝军国大事就好。” 皇上有些不服气:“一是一二是二,何来那样复杂?” 君婼抱着他手臂笑:“真能一是一二是二,何来那样多的痴男怨女?” 皇上不解:“真是复杂,以后弟妹们的亲事,也交给君婼。” 君婼笑说好:“做媒是女子的天性。” 皇上点点头,抿唇道,“君婼,铭恩性子良善,他到皇陵后,给朕讲了许多故事,朴实却有道理,若非他,朕如今只怕就是满腔恨意的修罗,是以,铭恩对朕,恩同再造,朕怕得意时忘了他,便赐名铭恩,铭记他对朕的恩德。是以,不可让铭恩受委屈。” 君婼怔怔瞧着皇上:“铭恩铭恩,原来竟是此意吗?” 皇上点头,君婼一把抱住他,吸着鼻子道:“皇上怎么能这样可爱?” 皇上赧然道:“朕一个大男人,什么可爱不可爱的。” 君婼紧抱着他:“就是可爱嘛。可是皇上,我也不想让锦绣受委屈。他们两个的事,我们管不了。” 皇上嗯一声:“朕便给他高官厚禄富贵荣华。” 君婼点头,踮起脚尖在皇上耳边道:“阿麟,今夜,阿鸾想喝避子汤。” “不可。”皇上紧捏住她腰,不提还好,一提就气血奔涌。 夜里就寝,君婼笑眯眯瞧着皇上:“妾喝了避子汤。” 皇上怔怔瞧着她:“朕嘱咐过了太医,不让给。” “民间的偏方,浣花汤,药铺里就能买到,不需要太医。” “君婼怎会知道民间偏方?” “萧夫人告诉我的。” “多事。朕如今,不喜欢她了。” “阿麟要不要?” “不要白不要。” …… 第73章 闺蜜 未几,毓灵的伤痊愈,执意不肯随君婼返回东都,欲跟着世晟离开庐阳回到大昭,君婼依依不舍,抛下皇上,与毓灵说了一宵的话。 女儿家的心思,都愿对闺中密友倾诉。 毓灵说了许多,君婼心思简单,没什么可倾述的,只安静听毓灵述说。 毓灵是楚王府嫡长女,楚王妃家风严谨,对她严厉管教约束,毓灵总觉自己是金丝笼中的雀鸟,锦衣玉食仆从甚多,却一言一行都不得随己意,每日穿什么衣裳戴怎样首饰,都得两位管教姑姑请楚王妃过目,何时写字何时弹琴何时作画,都是提前几日就安排好的,届时一丝不苟照做,母亲每日黄昏会亲自盘问,若有一丝行错,就会竹鞭伺候。 毓灵说着苦笑:“婼婼知道竹鞭吗?就是竹子的末梢,细细长长,打上去钻心得疼,母妃不打别处,专抽小腿,抽得道道血痕之后再抹伤药,免得留下疤痕,我就那样一日一日熬着。十岁那年到了炀城,看到婼婼无拘无束,我心中十分羡慕。” 君婼记得毓灵那次入宫,她的琴棋书画博得命妇们交口称赞,楚王妃十分高兴。毓灵叹口气:“我言行举止琴棋书画样样学得出色,好博得称赞,每有人称赞我,我都想哭,可母妃会非常得意。母妃的娘家是一个大家族,嫡出的庶出的兄弟姐妹众多,从炀城回去后,母妃带我去了一趟殷朝,在嫂子弟媳众多姊妹面前,我出尽了风头。听到母妃对外祖母说道,昔日输了的,今日因毓灵,都赢了回来,总算扬眉吐气。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母妃炫耀和报复的工具。回到楚王府后,我来了葵水,我有个毛病,每次来都腹痛难忍,可母妃依然让我勤学苦练。那一日,我站在后花园的井旁,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君晔隔墙翻了进来……” “君晔带着我四处疯玩,他由着我纵容着我,我觉得,他将我的金丝笼子撕开了缺口,盼着有朝一日他能带着我遨游四方。每次跑出来回去都要挨打,我都能忍着,母妃知道是君晔后,跟我说他非陈皇后亲生,做不了皇帝,让我多亲近君冕,我头一次反抗,绝食明志,母妃竟让步了,许可我与君晔来往,就在那时,我听到他断腿的消息,我逃出家门去宫中看他,他装睡不理我,我趴在他床边哭,他吼着让我滚,派人将我送了回去,从那以后,再未相见。” 毓灵抚着颈间失而复得的玉珮,那日下决心刺杀殷朝皇帝,怕连累君晔,从颈间扯下塞在了席缝,机缘巧合被世晟瞧见,救了自己一命。君晔,是你的玉珮在护着我吗?君晔,你若不要我了,要明确告诉我,别想躲过去,我等你,等到与君冕成亲那一日,拜堂前你若不出现,我就自裁而死。 君婼不知她的决心,蹙眉道:“大哥究竟如何想的?大哥腿残后性情大变,说起来都是因为我。” 说着话叹一口气,毓灵摇头:“别说残了腿,就算面目全非,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君晔,御花园中那个君晔。” 君婼羡慕道:“毓灵姐姐与大哥是一见钟情呢,不若我与皇上,好几次险些打起来。” 毓灵瞧着她:“婼婼,只是我没想到,君冕他……” 自己那个有些木讷的二哥?君婼看着毓灵,毓灵低了头:“订亲的消息一传出,君冕前来找我,结结巴巴的,说是心慕已久……” 君婼捂了唇:“我的两个哥哥都喜欢毓灵姐姐?可如何是好?” 毓灵绞了手指:“我跟君冕明说了,说我爱的是君晔,他虽伤心,回去就跟陈皇后言明,要断了亲事,陈皇后便将他拘在王府。” 君婼拊掌道:“别说,我二哥才是真男人,大哥可恶,及不上二哥。” 毓灵忙道:“才不是呢,君晔有他的苦衷吧。” 君婼摆摆手:“自以为替他人着想,却将别人伤得体无完肤,他这臭性情,若非我大哥,都懒得理他。” 毓灵不依了:“婼婼不能这样说他,从小没了娘,陈皇后又霸道,皇上一甩手万事不管,没人体贴他。” 君婼笑道:“有毓灵姐姐体贴就行了。” 毓灵伸手捂她的嘴,君婼嘻嘻哈哈笑道:“毓灵姐姐,大哥那样的别扭性情,别等着他来找你,他就算想,也会忍啊忍,说不定忍到白头。你去找他,泊小舟在玉矶岛旁,吃喝带足了,风吹日晒雨淋都不要离去,三日下来他若还是忍心不见你,你就忘了他。虽然会痛苦难过,假以时日总会忘了的。” 毓灵揶揄道:“你倒是有经验了。” 君婼捂着脸笑:“哎呀,人家给你出主意,你倒打趣上人家了,我不是盼着当姑母吗?我的两个哥哥,毓灵姐姐怎么也得让一个称心如意,毓灵姐姐做了我嫂子,想着给另一个物色个好的。” 毓灵就笑:“你呀,总是这样欢快,心中无难事。” 君婼低了头:“有难事啊,我去找世晟告别,他那样客套,我知道,他心里还没过去,我也不知该如何去做。这天下没有女子三夫四郎,就算有,我一颗心都给了皇上,再容不下别人了,就算那个人是世晟。” 毓灵安慰她道:“他总会过去的,自己的心结总得自己去解。” 君婼埋头道:“还有大哥二哥,他们都对我那样好,我却无以为报。” 毓灵手抚上她肩:“他们对婼婼好,是不求回报的。” 君婼叹口气抱住了毓灵:“嫂子,先叫一声嫂子,若是大哥一味冷待你,你便跟了我二哥,我二哥忠厚,会死心塌地对你好。” 毓灵掩藏了心思,说一声好。君婼伸出小指说拉钩,看毓灵迟疑,愤愤说道:“嫂子,无论如何,你可不能犯糊涂,要死要活的,哼,最瞧不上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人,若是为了家国上阵杀敌,脑袋掉就掉了,若是爱人去了殉情也就罢了,若对方无意,自己何必苦苦纠缠,还以死相逼,用一死换得对方愧疚,值得吗?嫂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毓灵手指伸了过来,笑道:“君婼言之有理。” 毓灵随着世晟走后,君婼与皇上踏上回东都的归程。 因皇上徽州庐阳城遇刺,回去的侍卫加派一倍,队伍更加浩浩荡荡,君婼随着皇上坐在队伍中央的御辇里,想着世晟临行前竟未与她说一句话,连句珍重都没有,怏怏不乐。 皇上笑问如何,君婼哼一声:“随着皇上出行,陪侍的人多如牛毛,实在无趣。” 皇上脸色一沉:“与齐世晟出行,十分有趣是吧?” 君婼咬唇不语,半晌趴到皇上膝头:“只要能陪着皇上,无趣便无趣吧。” 皇上一笑,手抚摩着她的颈项,君婼怏怏道:“若是我能三夫四郎就好了。” 皇上拇指食指相扣,响亮弹在她额头上,看君婼捂了额头,笑道:“朕想这么做,已经有些日子了。” 君婼揉着额头噘了嘴,趴了一会儿,起身仰脸儿看着皇上,小声道:“阿麟对阿鸾,可是有求必应?” 皇上点头,君婼笑道:“那,阿麟为阿鸾施一回美男计?” 皇上又沉了脸,君婼笑道:“致歉对秋蓉的年纪存疑,百里查过了,她二十五岁,却谎称十九,着实可恶。我不喜欢她,又怕她真的是母后的妹妹,若冷待了她,对不住九泉之下的母后。既无线索可查,只能问她自己。” “这样。”君婼唇凑到皇上耳边,“皇上假装要临幸她,欲要临幸的时候停下来,脱衣裳前就停,皇上这样好看,不能让她看了去。假意为难对她说,哎呀,朕十分喜爱秋蓉,不过呢,秋蓉有可能是皇后的姨母,朕的后宫,不能又有姨母又有甥女乱了伦常,朕只能忍痛割爱了。秋蓉喜爱皇上,每次瞧见皇上,跟饿狼看到猎物一样,她若不是母后的妹妹,肯定会说实话。” 君婼说完,眼巴巴瞅着皇上,皇上手覆上她眼:“想都别想。” 君婼愤愤道:“不是有求必应吗?不过演一场戏,皇上又没损失。” “朕心里有损失。”皇上抚着胸口。 看君婼不悦,笑道:“不过是君婼的执着,就算是君婼的姨母,她的性情也不会变,朕来问君婼,若她果真是君婼的血亲,君婼会如何待她?” 君婼老实摇头:“只想着证实,其余的,未想过。” 皇上笑道:“就让她呆在宫中,随着母后吃斋念佛,衣食无忧,已是她的造化。” 君婼无奈说好吧,靠着皇上闭了双眸,心想皇太后借着选秀挑拨我与皇上,再加上假冒的衣衫鞋袜,足以说明其居心不良,秋蓉跟着她吃斋念佛?恐怕是狼狈为奸吧。这话不能对皇上说,只能在心里装着,待回宫后审时度势,再做定夺。 想着想着睡了过去,皇上任她靠着,捧一本书看。御辇不急不缓行进,道旁树木嫩绿,树下各色野花在风中摇曳,有成群的鸟儿从青天飞过,远处山间的歌声随风飘入耳中: 天初暖,日初长,好春光。万汇此时皆得意,竞芬芳。笋迸苔钱嫩绿,花偎雪坞浓香。谁把金丝裁剪却,挂斜阳? 锦绣坐在车辕上看着另一旁的铭恩,自从那日后,铭恩待她形同陌路,不认识一般,看来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锦绣心中叹息着,自己留下来,铭恩会认为是对他的怜悯,还是算了,往前看吧,自己娘家没人了,就到泸州找杜鹃去。 且行且走,半月后来到巩义皇陵,天阑裕山谷口,一位少年迎风而立,正翘首企盼,瞧见皇上行辕冲了过来,大喊着二哥。 皇上一声吩咐,行辕停了下来,皇上迈步下去,礼已疾步跑了过来,双膝跪地哽咽说道:“臣礼亲王拜见陛下。” 皇上弯腰扶起他,君婼笑着看了过去,一年多不见,少年高了半头,比在宫中结实许多,神情举止更加斯文,一双晶亮的眼看着君婼,笑嘻嘻唤一声嫂子。 第74章 青梅 天阑裕山势雄伟,历代帝王陵寝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殿宇旁有几座青灰色的瓦房,君婼笑着指过去:“那里可是皇上居住过的地方?” 皇上摇头:“那是守陵卫队驻扎之所,朕住过的地方在那儿。” 顺着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向半山腰,与皇陵军营相对,有一所小院,石头砌的地基,土坯为墙茅草为顶,君婼气不打一处来:“堂堂皇子,怎么住这样的地方?” 皇上笑笑:“其时朕来的仓促,先帝旨意又不明确,在军营寄住数日,卫兵们建了这所院子,向阳的山坡,居高临下,挺好。” 君婼哼了一声,礼在一旁道:“臣弟已经命人加固过,其中摆设丝毫未动。” 君婼闹着要上去瞧瞧,皇上有些犹豫,君婼道:“不让看,这几日就住上去。” 皇上命人在山脚下候着,带着君婼登山,石阶齐整延伸,皇上踏上去笑道:“当年是羊肠小道,下雨泥泞,下雪路滑,朕照样如履平地,练出来了。” 君婼想起登基大典上,他从大庆殿中门昂然缓步走进,步伐流云一般轻盈,冕上垂下的十二藻玉珠只轻轻晃动,叹口气道:“果真是提前练过的,只不过其时不是为了登基。” 皇上不解看向她,君婼笑着提起皇上的登基大典,皇上一笑:“君婼那日很好看。” 君婼疑惑看向皇上,皇上笑道:“若砂砾中的明珠,一眼扫过去便瞧见了。” 君婼得意而笑,皇上握了她手,相携登上半山腰,小院中干净整洁阳光满地,院中铺一块油毡,其上摊满了书本,二人正发愣,一位绿衣女子抱一摞书从屋中走出,看到皇上与君婼也是一愣,愣半晌笑道:“是你?阿麟?可还认得我吗?” 女子眉清目秀笑容温婉,身上似乎晕着书香,通身上下的气韵,若山间静静流淌的溪水。君婼握紧皇上的手,皇上瞧着女子道:“姑娘十分面善,敢问姑娘是?” 女子笑起来:“小女子蔷薇……” 君婼一咬牙,芙蓉是编出来的,蔷薇却是真的。 皇上凝神道:“似乎并不相识……” 蔷薇笑起来:“小牧童,想起来了吗?” 皇上愣住,牧童竟是女子?蔷薇笑道:“教阿麟吹叶唱曲的牧童,阿麟为我刻过石雕。” 说着话从袖筒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石牛,皇上笑道:“没曾想你是女子。” 蔷薇也笑:“小时候顽皮,着了男装进山方便。” 皇上忙问:“有一年常常见着,再后来,就见不着了。为何?” 蔷薇笑道:“八岁那年,随着父亲迁移到了东都,父亲是礼亲王的西席,去岁礼亲王前来皇陵为母守孝,我又随着父亲回来,礼亲王命我将小院维持原样,这里的书允许我随意看。今日春阳正好,将书搬出来晒晒。” 皇上一笑:“乃父是当代鸿儒贺文举,贺先生?” 蔷薇笑说不错:“不过阿麟,这话不能让父亲听到,听到会生气,说当代鸿儒怎么也轮不上他。听说这院子乃是皇上昔年所住,阿麟是皇上的书童?” 皇上未说话,君婼笑道:“他就是皇上,我是他的皇后。” 蔷薇唬得一惊,手中书掉落在地,君婼瞧着她笑,又看向皇上,皇上摇摇头,过去蹲下身将书捡起。 蔷薇醒过神拜了下去,皇上欲要搀扶,君婼飞身过去堵在皇上面前,笑道:“蔷薇姑娘免礼。” 蔷薇站起身依然有些懵懂,君婼捉住皇上的手:“皇上,带我进屋中瞧瞧。” 蔷薇瞧着帝后并肩进了屋中,转身飞一般跑下石阶,礼正守在山脚下,瞧见她的身影,一笑迎了上来,在石阶上拦住她笑道:“再摔着了。” 蔷薇啪得一声打一下他手:“阿麟竟然是皇上,礼怎么不早说?” 礼笑得温和:“就想吓吓你,瞧瞧你会不会慌张,原来,沉静如水的人也是会慌乱的。” 蔷薇站在他身旁,抬头望着山腰的小院:“唉,其实当时我以为他是二皇子身旁的小太监,没敢那样问罢了。” 礼忍不住笑出声来,蔷薇徐徐吐一口气:“皇后殿下真美。” “没有你美。”礼认真瞧着她。 蔷薇一笑:“小孩子,不懂。” 礼抿唇不语。锦绣在一旁瞧着,低声对铭恩道:“礼亲王开化得早了些,才十二。” 铭恩本不想理她,忍不住说道:“记错了,十一。” 锦绣一笑:“二十三日了,总算跟我说一句话。” 铭恩抬头望着半山腰,那里也有他的回忆,十九岁来三十一走,最美好的年华,如果阉人也能有美好的话。 皇上与君婼进了屋中,下意识抬起头笑道:“盖了屋瓦后不透光了,以前躺在床上,阳光从屋顶透下来,尤其是冬日的时候,很暖和。” 君婼嗔他一眼:“冬日的夜里呢?夏日下雨的时候呢?” 皇上笑笑:“冬日夜里会透进冷风,夏日下雨的时候,将书挪到不漏雨的地方,朕坐在一旁看着。” 君婼抱住他,皇上抚着她头发:“朕年岁稍长后,学会摆皇子的威风,便去军营中逼着守卫修葺,其时百里刚调任军营,瞧见这院子,便说不象话,欲让朕搬到军营中,我嫌人多嘈杂,熟识后,百里常来谈论兵法,后来便跟着朕,成了朕最得力的干将。说到底没有怎样辛苦,只是心中愤恨难平罢了。” 君婼埋头在他怀中,皇上笑道:“细说起来,懿淑夫人,铭恩,百里,都是在皇陵相识,还有……” “还有青梅竹马的蔷薇。”君婼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意,抬头望着他,紧蹙了眉尖。 皇上抱起她放在炕上:“又使小性,朕想说的是贺先生。不过……” 皇上笑看着她:“朕也有青梅竹马了……” 笑容里有孩子气的得意,君婼靠着他环顾四周,土炕靠墙放着一个矮柜,装些衣物,靠窗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其上油漆已斑驳,其余除了一摞一摞的书,再无长物,可谓家徒四壁。想起自己在大昭皇宫精致华美的凝香殿,人都谓若仙宫。 再也顾不上泛酸,心里满是愧疚:“皇上,一直以来,我都太享受了。” 皇上摇头:“君婼是金枝玉叶,怎样享受也是应该。” 君婼愤愤道:“皇上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啊,为何就该遭受不平?” 皇上瞧着她笑:“皇子不过是个出身,比起那些颠沛流离衣食堪忧之人,朕已经太过幸运。” 君婼怔怔看着他,他的心胸这样宽阔,可容下沟壑纵横的河山,一点一点深入他的内心,峰峦叠嶂气象万千。 她的唇贴上他的,轻尝浅嘬着,低低说道:“阿鸾何其有幸,做了阿麟的妻。” 皇上的唇压了上来,曾经将愤恨作为支撑下去的力量,因有了她,渐渐放下那些苦难心酸,愿意让过往随风而逝。有了支撑,方不辜负自己于枯燥中的挣扎煎熬。有了救赎,心胸才更加坦然开阔。 二人纠缠在一处难解难分,君婼低唤着阿麟阿麟,君婼每唤阿麟并自称阿鸾,不是有求于他便是图谋,房事。 皇上一个激灵松开君婼,坐起身道:“不可。” 君婼手揪住腰间紫金玉带往下一拉,皇上跌倒在君婼身上,君婼含笑道:“三月初一起,今日三月二十六,我已连喝二十六日浣花汤,悄悄请太医诊过脉,身子无恙。” 皇上撑起身子愣愣瞧着她,君婼舔唇道:“骗皇上的,没有那样神奇的避子汤,药效能持续三日,每日都喝的。” 皇上跳下炕咬牙道:“太医敢欺瞒朕,胆大妄为。” 君婼从身后抱住他:“皇上,太医无罪,太医有功。” 皇上不理她,君婼笑道:“皇上这些日子,不是很欢喜吗?白日里神清气爽的,夜里睡得安稳,还在梦里笑……” “朕才不会,在梦里笑傻死了……”皇上赌气道。 “笑了,都笑出声,将我吵醒了。”君婼笑看着皇上,揪一揪他衣袖,“欢喜就承认嘛,梦里笑有什么丢人的?皇上跟我说说,都梦见什么了?” 皇上抿了唇:“不记得了。” 君婼摁他坐在炕沿上:“说说嘛。” 皇上扭着脸:“多了,梦见变成了小麋鹿,陪在君婼身旁,梦见拜堂后揭开盖头,君婼美得象画,然后洞房花烛……又梦见在地宫中,大红棺材追着我,君婼过来一脚踢飞,然后脱光了衣裳……还梦见君婼挺着大肚子,诞下一对龙凤胎,小阿麟与小阿鸾……” 皇上说得极快,生怕停住了就臊得说不出口,君婼跪坐在地趴在他膝头,眉开眼笑瞧着他:“皇上每一个梦里,我都在。” 皇上嗯了一声,君婼笑着央求:“皇上,赦太医无罪嘛。” 皇上不置可否,君婼摇着他手:“萧夫人喝了一年多的浣花汤,不也没事吗?如今怀着的,是第二个孩子了。皇上……” 皇上看着她:“这样,君婼不用喝避子汤了,怀上就怀上,朕与君婼的孩子,才不会在意那些繁文缛节鸡毛蒜皮。” 君婼笑说就是,小心翼翼看着皇上:“那,太医如何处置?” “太医院副提点随着上圣太后离开东都后,副提点一职空缺,就提拔他吧。”皇上金口玉牙。 君婼高兴得将皇上扑倒在炕上:“皇上,我们住在这里,做几日寻常夫妻,可好?” 皇上说一声好,抱住她滚倒下去,两情缠绵两意正浓,窗外春雷突然炸响,轰隆隆不绝于耳,有人冲进院子,大声喊道:“快,将书都抱回去。” …… 第75章 故人 君婼吓得缩在皇上怀中,皇上意头正浓,沉声向外喝道:“谁敢进来,杀无赦。” 院中瞬间静默,过一会儿有人轻手轻脚走过来,从外面紧扣了屋门,手指白净修长,大概是铭恩。 皇上有条不紊,不徐不疾,埋头接着做该做的,君婼听着外面杂沓的脚步声,大气也不敢出,紧抿了唇,两手攀在皇上肩头。 渐渐得有了隐秘的快感,若昆弥川的怒涛从身上一波一波掠过,一浪高过一浪,外面的脚步声已听不到,身子一点点紧绷,极致处若满弦的弓,颤颤得应声崩断,瘫软在皇上身下,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皇上低头吮了上去,君婼紧咬在他肩头,挡住了溢出唇边的细细的呜咽。 窗外雷声稍歇,雨水冲刷而下,打在屋瓦上伶仃伶仃作响,少顷,檐下水流如注, 屋内,皇上骤雨初歇。搂君婼在怀中,扯过薄被盖了,薄被上有阳光的香味,温暖干净舒适,皇上笑道:“蔷薇刚晒过的。” 君婼靠着他:“皇上,我不会为难蔷薇的,我要谢谢她,曾在山中陪伴过皇上。” 搂着她的手臂一紧,皇上的唇贴了上来,身子覆上她的,低低说道:“蔷薇于朕,只是牧童,无关男女。” 君婼嗯一声,朝他怀中贴近些,又躲开了,两手推拒着:“皇上,外面满院子的人。” 皇上一笑:“做寻常夫妻是不能够了,不过今日朕彻底放松,毫无顾忌,太医不是说吗?一日四泄。” 君婼哭笑不得:“皇上,是四日一……” 唇被堵上,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屋里屋外翻云覆雨。屋外风雨停歇,屋中尚行云布雨。 直到铭恩在外壮着胆子道:“皇上,巩义的官员与守卫皇陵的将士,都在等着拜见皇上。” 皇上施施然起身,为君婼穿好衣衫,看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抿抿唇蹲下身,抽出炕下一块砖,赫然有一个炕洞,手伸进去拿出一把梳子,石头的梳子,已磨得光滑铮亮,笨拙为君婼梳着发,君婼说一声等等,拿过梳子,站在炕上为他梳好,端详着笑道:“皇上,让锦绣进来吧。我们这寻常夫妻做不成了。” 皇上笑道:“以后一辈子都是寻常夫妻。” 君婼嗯一声,看着皇上大步而走,锦绣疾步进来,君婼正弯着腰,手在炕洞中摸索着,摸出几个石雕,有铭恩百里,还有一位温厚女子,大概是懿淑夫人,还有一副弹弓,另有一卷小小的画轴,打开来,画中一位髫龄男童坐在母亲膝头玩耍,男童是皇上,母亲却不是皇太后。君婼叹一口气:“许是皇上思念母亲所画。” 锦绣接过去端详着:“皇上小时候真可爱呢。” 粉白粉白的脸,鼓鼓的腮帮将扁桃心的唇挤成了圆桃心,一双狭长上挑的眼含着笑,专注摇着手中拨浪鼓。君婼手抚上画中男童的眉眼,不禁笑了。 待锦绣为她梳好发髻,仔细将画轴卷上,嘱咐道:“这些都放到我的百宝箱中,带回宫去。” 走出屋门,云收雨霁,天空挂一道浅浅彩虹,蔷薇坐在石凳上,礼拿着一本书,缠着她问东问西。 君婼摆手制止众人行礼,迈步来到院门外极目四顾,雨后的山间清凉空旷,树叶上滚着水珠,浅嫩的碧绿如洗。远远走来一人,拾阶而上,飘逸的乌发簪了玉簪,月色锦衣上绣一枝挺拔青竹,举手投足闲散自在,走得近了,白面微髯,肌肤上光泽流动,抬眸一笑,双眸中闪烁出琉璃般的光芒,璀璨动人。 蔷薇唤一声爹奔了过来,男子笑着答应一声,高大的身躯谓躬,对君婼一揖道:“草民贺文举拜见皇后殿下。” 君婼忙说先生不用多礼,比手道:“先生请院中坐。” 贺先生坐了,隔着手中茶盏看向君婼,眼底奔涌出暗藏的波涛,君婼心中诧异,面上不动声色保持微笑。 贺先生良久回过神,似乎有些失望言道:“看来,皇后殿下肖父。” 君婼惊讶道:“贺先生认识我父皇?” “草民曾忝为瑞直西席。”贺先生此言一出,抬眼望向远处青山,神情似追忆似怅惘。 君婼忙起身施礼:“原来是父皇的先生。” 贺先生摇头起身:“草民教得不好,不敢受皇后殿下的礼,既拜见过,草民告退了。” 君婼说声等等,眼巴巴瞧着他:“贺先生既是父皇的故人,可见过秋荻?” “秋荻?自然见过。” 君婼一听,忙比手道:“贺先生再坐片刻,我想问问秋皇后的事。” 贺先生复坐下,不解看着君婼:“秋皇后?大昭的皇后是舜英啊。” 说到舜英二字,眉峰微耸,面上依然平静,君婼没有察觉,笑道:“秋皇后乃是薨逝后追封。” 贺先生叹口气:“受委屈的,永远是她。” 君婼亲手为贺先生斟一盏茶:“想听先生说一说秋皇后。” 贺先生展眉道:“秋荻很美,身子柔弱性子倔强,十分好学,瑞直少时即有头风之症,秋荻是尚功局女官,总是为他治香,每次到书房来,碰上我为瑞直授课,她就听得忘了离去。舜英看秋荻好学,便让她到太子书房伺候笔墨,她可以名正言顺跟着瑞直与舜英一起听讲。” 君婼扑闪着眼,怎么跟以往听到的不太一样?遂问道:“秋皇后与陈皇后相处如何?” 贺先生笑道:“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又都聪慧好学,自然相处甚欢,舜英虽小秋荻三岁,却姊姊一般照顾秋荻,秋荻当着人碍于身份,背着人就缠着舜英,有一次搂着舜英的肩耍赖,被我瞧见了,臊得脸都红了。” 君婼惊讶看着贺先生,这样月朗风清的一个人,断不会撒谎,父皇母后与陈皇后之间,究竟是怎样的过往,当下问道:“今日既遇着先生,我索性问个明白,父皇呢?喜爱谁?秋皇后还是陈皇后?” 贺先生默然着,抚在膝上的手攥了拳头又松开,松开又攥住,任山间清风吹过,许久方道:“瑞直喜爱秋荻,舜英也一力促成,可皇后不喜秋荻,皇后喜爱舜英。舜英嫡母早丧,继母严苛,皇后将她接入大昭皇宫,养在身旁。小时与瑞直同吃同住,长大后二人一起读书,是皇后中意的太子妃。皇后拿着养育之恩相逼,舜英与瑞直成亲,成亲后不久有了身孕……其后的事,草民已离开大昭,便不知道了。” 不过寥寥数语,贺先生似十分疲惫,站起身拱手告辞,君婼客气相送,怔怔望着贺先生背影发呆,说是先生,看起来与父皇差不多的年纪,又是这样遗世独立的风姿,母后为何不喜欢贺先生? 回头唤一声蔷薇,蔷薇微笑着走了过来,君婼笑问道:“蔷薇可听贺先生说过大昭皇宫之事?” 蔷薇一愣:“父亲去过大昭吗?从未听他提起。” 君婼又问:“蔷薇的母亲是何人?” 蔷薇摇头:“听父亲说,母亲生下我就去了,小时候问起,父亲总面带不悦,慢慢也就不问了,只知道母亲是父亲收留的一位孤女。” 君婼点点头:“这些年,贺先生没有续弦吗?” “没有。”蔷薇提起此事有些气愤,“父亲每到一处,追逐的女子成群结队,有许多比我年纪小的姑娘痴恋父亲,父亲石块一般,从不对任何人动心,要说对母亲痴情吧,父亲擅丹青,家中却无母亲的画像。” 君婼笑笑:“贺先生这样的人物,怎样的女子堪配?我也想不出。” 蔷薇叹口气:“确实如此,我不过盼望着父亲找个人陪伴,对我好与不好都不重要,只要对父亲好就行。” 傍晚时皇上回来,携了君婼往山脚下进了一所小院,贺先生一尘不染从厨房出来,指指院中八仙桌笑道:“草民手艺粗糙,皇后殿下勿要嫌弃。” 八仙桌上一色雨过天青瓷,碟中各式菜肴琳琅满目,香味直钻入鼻,众人落座,皇上笑道:“贺先生特意要宴请君婼的。” 君婼讶异不已,贺先生一笑,抬手说请。 君婼埋头品尝美食,贺先生与皇上把盏畅饮,酒至半酣对蔷薇道:“拿剑来。” 贺先生持剑站到院中,舞剑清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歌声激越剑影雄浑,君婼抬起头看得痴了,一把夺过皇上酒盏笑道:“我也想喝酒了。” 皇上一笑说可,君婼浅酌着,月色中贺先生的身影灵动飘逸,似藏着一丝飘渺的寂寥。 君婼没沾过酒,两盏下肚薰然而醉,唱着不成调的歌曲离开贺先生的小院,众人跟在身后偷笑,君婼脚刚踏上石阶腿一软脚下一滑,坐在石阶上死活不肯起来,赖着让皇上背,皇上无奈,侧脸看铭恩一眼,铭恩忙挥手让众人后退,再后退。 皇上弯下腰,一路背着她回到山腰小院,进了院门,君婼从皇上背上跳下,将皇上扑倒在石桌上,撕扯了衣裳尽情撒酒疯,皇上只得由她,正飘在云端的时候,君婼嘟囔道:“皇上,我喜欢上贺先生了。” 皇上一翻身,君婼光裸的后背贴上石桌,喊一声冷,山间的夜风吹过,颤颤得起栗,皇上动得凶狠:“知道你此喜欢非彼喜欢,朕也不许。” 君婼在醉意中大呼小叫:“这样的人物,不是凡人,是仙人吧?” “可你是凡人。”皇上咬着牙,“是以别妄想着高攀仙人。” 君婼嗯唔几声,突然大喊了起来:“皇上,我到月亮上了,我是仙人了……” 皇上侧过脸看向院门,外面寂静无声,却有几个影子从门缝下透进院中。抬手捂住她嘴,瞧着她摇头,这丫头酒品真差。 第76章 还宫 帝后在山腰小院中住了三日,深夜寂静无人的时候,皇上背着君婼在石阶上一次次来回往复,因那夜君婼醉了酒,不记得皇上背过她,要清醒着品尝伏在皇上背上的滋味。一尝之下上了瘾,是以皇上夜里十分辛苦。 白日里春深日暖,蔷薇过来与君婼锦绣说笑,只是再未见到贺先生。礼追在皇上身后,一口一个二哥,崇拜而信赖,皇上跟他提到康乐与安平,礼笑道:“竟然有两位妹妹?待为母妃守孝期满,就回去看她们去。” 又笑问睿如何,皇上笑道:“晒成石炭了。” 跟礼说起那次晚宴,康乐怎样取笑睿,皇上一字一句记得清楚,礼哈哈大笑,皇上也抿着唇笑。 夜里对君婼道:“那会儿俭太子疯狗一般追杀,朕心里的难过失落更甚过恐惧,从没想到过会有这样一日,能与弟妹融洽相处。” 君婼窝在他怀中笑,皇上又道:“也从未想过,这小屋会成为安乐窝。” 君婼吻上他唇笑道:“殷朝大内,也会成为安乐窝的,皇上可信?” 皇上说信,与她纠缠在一起,低声道:“明日要动身,莫要辜负良宵,今夜就不背了。” 君婼说一声好,厮缠中君婼又说一声不好,为难瞧着皇上,红着脸道:“皇上,信期到了。” 皇上悻悻停下,君婼笑道:“也是好事啊,没怀上。” 皇上嗯了一声:“怀上才是好事,君婼,怀上了,是不是信期就不来了?” 渴望瞧着君婼,君婼笑道:“信期是不来了,可十月怀胎,皇上便不能碰我了。” “那还是不要怀上。”皇上手指点在她鼻尖,“不许怀上。” 君婼含笑依偎过来:“皇上,横竖无事,还是背吧。” 皇上身子一翻,脸向外闭目装睡,君婼手指脚趾在他身上不住划拉,皇上忍无可忍,起身弯下腰:“上来吧。” 次日帝后一行离去,贺先生未来送行,御驾离了天阑裕,君婼揭开车壁小帘,不舍回头,清晨的山间起了薄岚,白得几近透明,山岚笼罩下的山腰间,有一人长身玉立,君婼似能看到他远眺的目光,安静沉稳,渐渐的,便奔涌出万千波涛。 君婼望了许久,直到人影成了一个白点,叹口气回头看向皇上:“贺先生有些神秘呢。” 皇上点头:“相当神秘,朕也不知他的过往。为示尊重,也未派人查探。” 君婼拿出一个狭长的箱子,将那幅画拿了出来,展开在皇上面前,皇上抿一下唇:“铭恩去巩义集市买回来的,说是象朕,朕没有那样胖。” 君婼趁机取笑皇上一番,皇上赧然指着画像:“一直以为母妃是这样的模样,回宫见到后反觉得陌生。” 君婼瞧着画像中的女子,并不似寻常的母子画那样笑容慈爱,俏丽的眉目间含着冷意,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清高,不禁想起初见时的皇上,也是这样傲岸与目中无人。 中途歇息的时候,君婼询问铭恩,铭恩笑道:“懿淑夫人在集市上遇见,说画中男童与皇上有几分象,皇上总在梦里喊娘,用这幅画哄哄皇上,皇上见了果真喜欢,藏在他的百宝洞中,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悄悄拿出来看。” 回到御辇,君婼拍一拍腿,笑对皇上道:“枕着睡。” 皇上不睡,就枕着看书,看着小声读给君婼听。 夜半回到东都,秘密进了宫门,帝后都没闲着,皇上去福宁殿连夜批阅奏折,君婼回到沉香阁,摘星飞奔过来一把抱住,采月在旁抹泪。 君婼连夜询问离宫后情形,摘星叽叽呱呱说个不停:“都在怀疑公主装病,那秋蓉几乎每日过来,说是奉皇太后之命探望公主,带来的小宫女探头探脑,奴婢忍不下去,拿一件衣裳兜头扔了过去,说是公主穿过的,秋蓉吓得不住尖叫,说是不好了,惹上花毒了,其后就不敢再来了。 君婼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摘星鼓了腮帮,君婼笑道:“行了,俊武护送世晟回大昭去了,过些日子就回来,回来后定个日子成亲吧。” 采月听到世晟的消息,绞手沉默,半晌方道:“皇太后去了郑尚宫的职,赶郑尚宫出宫去了,薛尚宫一人独大,每日前往宝慈宫请安听命,宫中女官见风使舵者众,泰半跟随薛尚宫,六局中尚字头的,只有刘尚寝与崔尚仪安分守己。” 君婼点头:“那便提拨二人做尚宫。另拟一道懿旨,年满二十二岁宫女,一律给足遣资放出宫去,若有不愿意离去者,再来回禀于我。” 帝后都是一夜未眠。 次日晨钟敲响,众位宫女用过早饭,尚未动身上值,皇后懿旨已到,年满二十二岁的宫女大都欣喜若狂,当即排着队前往内藏库领遣资,自然也有刚得了皇太后意的,愤愤不平赶去宝慈宫请命。 内藏库庭院中衣香鬓影,散发遣资的中官忙得热火朝天,君婼过来瞧了瞧,含笑受了众位宫女拜谢,嘱咐两名新上任的尚宫几句,方前往宝慈宫请安。 君婼刚走,秋蓉带人过来,薛尚宫与几名女官紧随其后,秋蓉喝道:“皇太后有命,皇后此举不妥,一切暂停,下发的遣资收回。” 现场议论声陡起,嗡嗡嗡响成一片,内藏库正使过来躬身含笑道:“小人乃是奉了懿旨行事,请秋姑娘禀报皇太后。” 秋蓉厉声道:“皇太后的懿旨,你竟敢不听吗?” 内藏库正使身子躬得更低:“既是皇后与皇太后懿旨不同,只能请命于皇上。” 秋蓉气愤而走,内藏库正使想想铭都知嘱咐,自然要听皇后的。挥挥手吩咐几名中官道:“继续。” 秋蓉回到宝慈宫,君婼正含笑与皇太后说话:“这些日子出花,蒙母后惦记,总派人探望,昨夜里太医嘱咐,可以出来了,才松一口气,都快憋出病来了,好在没有殃及他人。” 皇太后睨着她:“皇上刚走,皇后就病了,皇上昨夜回来,皇后也好了,病得真巧。” 君婼一笑,宝慈宫中如今装饰一新,斗拱彩槛,尚散发着油漆味,屋中家具均是金丝楠木做成,富丽堂皇,皇太后通身鼠青锦衣,其上连枝牡丹暗纹繁盛富贵,头顶发髻如云,点翠金质凤簪高悬,凤嘴里衔着的明珠惶然夺目。 君婼浅嘬一口茶,茶香清甜,乃是新上贡的明前龙井,细细的嫩芽沉浮水中,青绿透亮,沉香阁中尚是去岁的陈茶,不知福宁殿又会如何。 君婼抬眸瞧着皇太后:“是啊,确实是巧,想来是观音大士庇佑。” 皇太后笑笑:“好在没留下麻子。” 君婼笑说是啊:“身上也是,一个麻点没有。” 皇太后哼了一声,秋蓉疾步走进,低声耳语几句,皇太后瞧着君婼:“为何要放宫女出宫?” 君婼含笑道:“儿臣出花后,在观音大士前日夜祈愿,若是皇上回来前,儿臣能安然无恙,便放二十二岁以上宫女出宫,让她们嫁人生儿育女,彰显皇家仁慈。” 皇太后嗤了一声:“都放出去,这宫中谁来伺候?” 君婼依然含笑:“儿臣已查过名册,宫中殿阁多半空着,剩下的宫女,已是绰绰有余。” 皇太后抿一口茶:“宫中殿阁早晚是要住满人的,到时候人手不足。何况遣资巨大,只怕内藏库捉襟见肘。” 君婼笑道:“遣资虽巨,只是眼前,日后宫中花费可省去大半。” 这时一位小黄门求见,得了允许进来大声说道:“内藏库正使派小人禀报皇后殿下,内藏库银两已空,未领到遣资的宫女尚过半,请示皇后殿下,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埋头喝茶,抬眸的余光瞄向君婼,倒要瞧瞧,你如何处置。 君婼吩咐道:“找户部预支就是。” 小黄门迟疑,君婼摆摆手:“去去去,户部尚书不敢做主,自然会禀报皇上。由皇上定夺就是。” 皇太后说一声等等,讥嘲笑道:“后宫之事,要闹到朝堂之上,惊动户部,惊动皇上?” 君婼点头:“银子不够,可不就找户部去要?殷朝国力强盛,该不缺这些银子吧?何况此事传到朝堂,都会称颂皇家仁慈,岂不是好事一桩?” 说着话脸一绷,对那黄门道:“再不走,将你送往安乐堂去。” 安乐堂乃是南熏门外安置年老太监的处所,小黄门一听,拔腿走了。 皇太后吸一口气,知道她偷溜出宫追皇上去了,也曾知会弟弟派人尾随,怎奈护送她的大昭侍卫强悍凶蛮,近不了身。索性不理她,借着她不在宫中巧加筹谋,郑尚宫不听话,便将她赶出宫,薛尚宫识时务,便加以重用。 两个月观察筛选,宫中女官泰半投靠,不想她回来,不动声色一道懿旨,将这些人都遣出宫去,皇太后又吸一口气,此时要冷静,万不可动怒。 不想君婼笑嘻嘻说道:“儿臣跟皇上提起选秀之事,皇上说人多是非多,便不选秀了。” 她故意不说是明春不选,还是这辈子都不选,只望着皇太后。皇太后紧攥着手中茶盏,这些日子皇后不在宫中,宫外命妇不时进宫探望,她已答应过几位命妇,让她们的女儿入宫,以示拉拢,她又是一句话,难道就前功尽弃了? 拼了命才不至气得仰倒,君婼笑着起身告退,来到屋外,听到屋中哗啦啦一阵响,没听到一般径直回沉香阁补觉去了。 皇太后将几案上物事悉数扫落在地,犹未出气,怒瞪着秋蓉骂道:“她这样嚣张,不就是依仗着皇上的宠爱?瞧她这满面容光,定是在行宫中与皇上圆房了,你说皇上对女人没兴趣,她怎样做到的?你在皇上身边三年,皇上竟连你头发丝都没碰过,没出息的东西。” 秋蓉蹲在地上捡着散落的瓷片,这些日子皇后不在宫中,皇太后舒心惬意,许久没有这样发怒,她跟在皇太后身旁,与有荣焉。这样的尊荣滋味,一旦尝到便不肯放弃,一咬牙下定了决心,有皇太后撑腰,也是时候下手了。 不就是治香吗?这宫中,精通治香术的不只沉香阁一位,也好,便分个高下。 第77章 祸心 君婼回到沉香阁,太医院副提点正候着,看到君婼磕头行礼感谢提拔,起身弓着腰笑道:“皇上打发臣来的,说是皇后殿下信期到了,又加路途劳顿,昨夜里一宵没睡,吩咐臣为皇后殿下把脉,看看可有不妥。” 君婼脸有些发烫,心里暗自嗔怪皇上,我每次到信期都无知无觉的,肚子不疼腰不酸,就是惫懒贪睡些,哪里用看太医,虽说是太医,到底是男子,张口闭口信期的,除了皇上,还真不愿意跟别的男子提起这个。我若有不舒服,自然打发人找太医去,听说皇上忙了一宵,今日早朝到这会儿尚未散,竟能想到这个? 君婼想着又低了头笑,副提点笑道:“观皇后殿下面色,倒是红润康健,臣既然来了,还是把一下脉,或许需要调理。” 摘星捧了小迎枕出来,君婼手腕搁上去,副提点仔细把脉后笑说:“皇后殿下气血旺盛,无需调理,倒是皇上……” 君婼忙问:“皇上如何?” 副提点斟酌道:“房事还是过频了些,面色有些发白,气血虚浮,皇后殿下要约束些。” 君婼笑道:“这几日信期到了,皇上正好歇息。” 随口说出来的话,说完才觉害臊,通红着脸不敢看副提点,副提点摇头:“宫中还有别的人,刚刚就有一位女子,拎着糖圆子去福宁殿,皇上未下朝,那女子一直候着,铭都知客气提醒几次,她只说奉了皇太后的命,定要等到皇上回来。” 君婼咬了唇,秋蓉急不可耐,可惜皇上不肯施展美男计。 副提点告退后,君婼唤一声锦绣,打个哈欠道:“困死了,我要饱睡一觉,谁也不许扰我。锦绣去吩咐铭恩,皇上下朝后别回福宁殿,到沉香阁来,若皇上不肯,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锦绣答应着去了,君婼趴到拔步床上一声欢呼,脸在锦褥上蹭啊蹭:“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 只说一句话再没了声音,摘星探头一瞧,已沉沉睡去,就那样趴着,慵懒的猫儿一般。 皇上次日凌晨来到沉香阁,苍白着脸脚步虚浮,一头倒在君婼身旁睡了过去,睡半个时辰又该上早朝,君婼为他沐浴更衣,笑问道:“皇上出宫这些日子,事务积压很多吗?通宵达旦得忙碌。” 皇上看着她笑:“昨日傍晚忙完朝堂事务,不想还有君婼惹的事等着。” 君婼两眼扑闪着,皇上道:“宫女遣资不足,内藏库跟户部要银子,户部尚书是个锱铢必较的老头,内藏库正使呢仗着君婼,说是皇后殿下的懿旨,二人险些打起来,朕连夜在福宁殿召集户部与内藏库并尚宫局,遣出去多少人需要遣资多少,以后可以节省多少开销,一一列出来,三年后宫中开销为眼下十之有四,户部尚书这才肯拿银子给内藏库。” 君婼低了头:“倒是我操之过急了。” 皇上手抚上她肩:“想做就做,郑尚宫家里没人了,将她接回来在君婼身旁伺候,可代替锦绣。” 君婼抱一下皇上:“我会提拨可靠之人为我所用,后宫的事,尽可能不给皇上添乱。” 皇上抚上她脸:“虽说朕管朝前朝君婼管后宫,有了难处,不也得相互帮衬吗?寻常夫妻男主外女主内,其中一个闲了,不也得帮着另一个?” 君婼甜丝丝得笑,笑着又噘嘴道:“几个人的后宫尚手忙脚乱,皇上的前朝,我哪里帮得上忙?” 皇上笑道:“事无绝对,说不定那一日,君婼能临朝为朕排忧解难。” 皇上说着话将她圈在怀中,亲着她的发道:“只能抱一小会儿,抱到铭恩催促。” 君婼嗯一声,踮起脚尖嘴唇迎了上去,小声说道:“也能这样一会儿。” 纠缠中外面响起铭恩的声音,皇上懊恼放开,手伸进衣襟捏了一捏,问道:“信期要几日?” 君婼想起副提点嘱咐,真诚说道:“十天半月不等。” “要那样久?”皇上有些暴躁。 君婼郑重点头,皇上瞧着她目光一闪,待要开口,铭恩又在外催促,皇上俯首在额头亲一下,大步出了沉香阁,在庭院中顿一下脚步,回过头隔窗瞧一眼君婼,脸上浮出笑意,君婼心头一跳,皇上笑得似乎有些古怪。 皇上一走,锦绣连忙进来禀报:“问过铭恩了,那秋蓉等到午后,天气热,站在太阳底下消受不住,铭恩又说糖圆子溲了,又等了一会儿,小磨故意过去对铭恩道,垂拱殿殿头打发了人来,说是皇上夜里方归,那秋蓉才悻悻得走了。” 君婼一笑:“先不理会她们,吩咐内寺所,将薛尚宫与那几个女官拘起来,杀鸡儆猴。催促着将遣送宫女的事做好,两位尚宫新上任还不顺手,锦绣多用些心。另外……” 锦绣眼巴巴等着吩咐,君婼摆摆手:“没别的事了,让摘星与采月进来。” 采月与摘星进来的时候,君婼手支着颐发呆,本想对锦绣提起郑尚宫之事,可想到皇上那句话,让郑尚宫替代锦绣,心中酸酸涩涩的,不忍心说出,怕锦绣多心,又想到锦绣若离去,我尚如此,铭恩该有多伤心。 叹一口气对采月与摘星道:“你们两个自随我进了殷朝大内,从未出去过,今日带着人出去狠命得逛。” 摘星一声欢呼:“我要去潘楼吃好吃的去。” 采月也笑:“我得去相国寺的东门大街逛逛,淘些古书。” 君婼点头:“闲逛之前做一件事,问问内寺所监郑尚宫居于何处,将郑尚宫送到睿郡王府上,着蕙太妃看顾,回头我另有重用。” 二人忙忙称是,精心装扮了,带着小宫女并内寺所卫,领了腰牌出宫去了。 君婼行在前往宝慈宫的路上,远远瞧见宝慈宫的宫门,停住了脚步,皇太后既别有居心,这晨昏定省还是免了,转身去了后苑,绕到花圃中看一会儿花,累了到花亭中听着鸟叫晒太阳,好不惬意。 秋蓉远远瞧着皇后的身影直咬牙,昨日没见到皇上,回到宝慈宫又被皇太后厉声责骂,皇太后一通发作后,派人去请皇上来,派去的人回禀说皇上忙,没见着面,只让铭都知传了话。皇太后气得直咬牙:“出宫近两个月,回宫后也不来请安,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皇太后气了一夜,早起皇上依然没来,拉着脸冷笑:“皇上不来,很好,皇后总会来的。” 秋蓉也想看到皇后被为难,在宝慈宫外翘首企盼,瞧见许多人簇拥着皇后而来,心头一阵雀跃,谁知皇后顿住脚步,蛰回身走了,秋蓉想着,莫不是遣散宫女之事出了差池,悄悄跟在身后,欲要瞧皇后的好看,谁知竟是去了后苑,赏花晒太阳,比神仙还要自在。 想想自己心中的惊怕煎熬,盼着见皇上,又怕见皇上,皇上的淡漠冰锥一般刺人,攥紧拳头回到宝慈宫,皇太后夜里没睡好,正歪在榻上歇息,瞧见秋蓉进来,问道:“今日怎么不见皇后?” 秋蓉忙道:“皇后正忙着,在后苑赏花呢,前呼后拥好不气派,户部拨了银两给内藏库,今日又有大批宫女离去。” 皇太后敛眸忍着怒气:“有皇上给她撑腰,她自然嚣张。” 秋蓉又道:“另有几位外命妇呈请,说是要进宫探望皇太后,妾不知该不该答应。” 皇太后一抬手,手中拈着的佛珠迎面摔了过来,秋蓉躲了一下:“皇上刚回宫,难免事务繁忙,若是皇太后生了重病,皇上定来探望。” 皇太后坐起身看着她:“你欲如何?” 秋蓉低低说道:“妾懂些治香术,淫羊藿与菟丝子煮入参汤,可使人意乱情迷。” 皇太后嗯了一声,摆手道:“不用参汤,用银耳汤。” 秋蓉忙道:“银耳汤没有参汤的功效。” 皇太后骂一声蠢货:“再加些五石散就是。” 秋蓉说一声是,脸上露出欣喜:“那,妾今夜就宿在宝慈宫厢房。” 皇太后沉吟着:“留宿太过刻意,你还是回去,我夜里派人到流云阁唤你,你再过来。” 日头越来越高,热气渐盛,君婼靠坐着闭了眼眸,似睡非睡之间,身旁有人提醒道:“皇后殿下,皇上刚刚吩咐了,如今已快入夏,午时有了暑气,请皇后殿下回阁中歇着。” 君婼睁开眼,铭恩正哈腰笑看着她,君婼手支了凉棚看着天:“是呢,就要入夏了。皇上常喝的银耳汤,该换成昆布水芝汤了,这就回去煮去。” 起身迈步回沉香阁,笑问铭恩道:“皇上怎么知道我在后苑?” “自去岁七月起,皇上再忙碌,歇息喝茶的时候,总会问到殿下在做什么,今日是高兴还是不快,小人有时候答不上来,就会挨骂。挨骂后小人长了记性,每隔一个时辰就打发两个小黄门过来瞧瞧。”铭恩笑道。 君婼心浸在糖水中一般,不停得笑。刚出后苑,安平迎面扑了过来,一头扎在君婼怀中嚷道:“嫂子果真回来了,也不找安平玩耍。” 君婼捏一捏她脸笑道:“又胖了,嫂子刚回宫有些忙,疏忽了安平,这样,安平留在沉香阁用午膳,可好?” 安平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沉香阁的膳食最香了。” 说着话对身后跟着的宫女一伸手:“那一对美丽的花呢?拿来给嫂子簪上。” 君婼瞧过去,是两朵并蒂的鲜花,雪白的花瓣上微微晕染着粉红,乃是大昭国特有的国花,玉茗花,宫女手中的两朵乃是玉茗花中的名品,叫做童子面。君婼惊喜问道:“宫中竟有玉茗花吗?去岁从未瞧见过。” 安平从她身上滑下,紧牵着她的手道:“有许许多多,安平带着嫂子去瞧。” 第78章 危局 延福宫中听雨轩旁,各色玉茗花正娇羞开放,摇摇曳曳一片灿烂的花海,似乎回到大昭国点苍山脚下,君婼看着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回到沉香阁洗手作羹汤,做好后亲自提着食盒来到福宁殿。 皇上一抬头,眼眸中添了责怪:“天气热,怎么又跑了来?” 君婼不说话,来到小几旁跪坐在席上,打开食盒朝皇上招手,皇上过来与她面对面跪坐了,君婼张口喝一口汤,唇朝皇上凑了过去,皇上笑着与她唇齿相接,喝几口下去指一指御案,奏折堆积如山,笑道:“今日忙碌,这样虽舒畅,却耽搁时候。” 君婼嗔他一眼,又舀一匙递到他唇边:“我来喂皇上就是。” 皇上嗯一声身子前倾了些,君婼喂着含笑道:“今日安平带我去了延福宫。” 皇上抿一下唇:“本想着忙过这几日,给君婼一个惊喜,安平可恶。” 君婼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今日很惊喜呢。” 皇上扭一下脸:“朕没陪着,便不算。” 君婼放下瓷盅靠向他怀中:“皇上,我很感动。” 说着吸吸鼻子,皇上揉着她头发:“朕笨嘴拙舌,几次祸从口出惹君婼伤心,陈皇后的事君晔的事,朕一直后悔告诉君婼。似乎做多少,都难以弥补。” 君婼抹抹眼泪:“皇上不用在意,知道是早晚的事,若不是皇上告诉我,如今还不会流眼泪。” 皇上将她圈在怀中:“是啊,自从会哭后,眼泪便决了堤,安平都没君婼这样爱哭。” 君婼靠在他怀中笑,皇上拿起几上瓷盅,仰脖子喝了下去,抱起君婼进里屋放在龙床上:“歇息一会儿,午时陪着朕用膳。” “可是安平还在沉香阁等着,我答应过安平的。”君婼不依。 皇上笑道:“让安平也来。” 君婼放心合了眼眸,皇上俯下身亲亲她的眼,方起身向外。 靠着茶枕,可听到外面皇上翻动奏折的声音,有中官轻手轻脚走动,或添茶或磨墨或禀报事务,有大臣在福宁门外等候召见,吏部衙门两位侍郎在吵架,宗室中两位亲王打起来了,乌孙使节已抵东都,又说大昭陈皇后云云…… 君婼打起精神去听,声音却低了下去,君婼笑一笑,定是听错了,翻个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午膳时安平与康乐都来了,帝后规规矩矩用膳,只用眼神悄悄交流,安平喊一声姐姐,对康乐道:“上次去清平阁,杨太嫔正骂一名宫女,说与福宁门外一个侍卫眉来眼去,姐姐,二哥与嫂子这样,是不是就叫眉来眼去?” 康乐冷着脸:“我没瞧见。” 君婼脸颊发烫,皇上在旁笑道:“我与皇后是夫妻,眉来眼去很平常。” 君婼脸颊更红,安平朝皇上大大翻个白眼:“我长大要嫁给二哥,这也是与二哥眉来眼去。” 皇上忍不住笑出声来,康乐在一旁也咧了嘴。 午后热气散了,君婼回到沉香阁,看一会儿书抄写一会儿佛经,黄昏时分摘星采月回来了,君婼笑道:“竟还想着回来,可是玩疯了?” 摘星摇头:“公主猜猜,我们出宫遇见谁了?” 采月瞧着君婼不语,君婼忙问是谁,摘星道:“逛得倦了,正好路过同文馆,想着进去讨口茶喝,进去时,迎面一人带着仆从往外走,奴婢一瞧,险些吓死,若不是采月扶着,就昏死过去了。” 君婼笑道:“说重点,遇见谁了?” 采月叹口气:“公主,皇后娘娘到了东都,就住在同文馆。” 君婼怔怔瞧着她,半晌方道:“大昭一片乱象,母后,不,陈皇后这会儿怎么回来?定是你们看错了。” “不会错,皇后娘娘,我们能认错吗?”摘星说道。 采月也道:“确实是皇后娘娘。瞧见我们也没搭理,径直出了同文馆,不知往何处去,问过侍卫,说是昨日夜里到的。” 君婼心中五味陈杂,最不想见的人,偏偏来了东都,她为何而来?可会进宫吗?皇上可知道?猛然想起在福宁殿隐约听到的,皇上为何没有提起? 有关陈皇后的点点滴滴,都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夜里无心就寝,捧一本书等着皇上回来,心头一团乱麻,半天没看一个字。 福宁殿灯火通明,皇上埋头处理繁杂事务,窗外鼓敲三更,抽身而出来到殿外,吩咐一声去沉香阁,起驾的呼声一声声递出去,来到丹陛阶下上了肩舆,靠着睡了过去。 铭恩快步跟着,瞧一眼皇上,皇上如今肯坐肩舆了,且睡觉的功夫也见长,跟皇后有一拼,眨眼就能睡着。 正想的入神,有两名小宫女匆忙跑了过来,唤着铭都知,铭恩压低声音道:“莫要惊了圣驾,宝慈宫那边,有事?” 其中一个小宫女道:“皇太后突发心绞痛,厥了过去。” 铭恩忙问可请了太医,小宫女点头:“提点与副提点都在,打发奴婢前往福宁殿请皇上前去瞧瞧。” 皇上浅眠,听到他们的嘀咕声,抬眸问声何事,铭恩据实禀报,皇上下了肩舆,疾步往宝慈宫而来。 宝慈宫内乱成了一团,皇太后厥在榻上,手捂着胸口,青白着脸,两位太医正低声交谈,瞧见皇上进来,提点忙道:“启禀皇上,臣等二人商量,需要在心口施针,只是凶险,请皇上定夺。” 皇上拧眉看着太后,秋蓉正伏在榻前叫着太后娘娘,哀哭不止,听到提点的话,忙过来揪住皇上袍角哭道:“不能在心口施针,再害死了太后娘娘,妾也不要活了。” 皇上顾不上挣开秋蓉抓着袍角的手,问提点道:“别无他法?” 提点忙道:“要等太后娘娘自己醒来,比施针更加凶险,万一醒不过来……” 皇上抿一下唇,说声等等,冷静问道:“眼下可有性命之忧?” 提点说暂时没有,皇上点点头,拎一下衣袍坐了下来,敛眸沉思,突唤一声铭恩:“铭恩的母亲,可是心绞痛吗?” 铭恩一个激灵,要不说还是皇上英明,紧要当口想起来了,忙说道:“是,小人这就去讨要鹿角酒。” 皇上嗯一声:“夜深了,别惊动了皇后。” 皇太后闭着眼眸气得不轻,老身都快没命了,他还记挂着皇后,怕惊了皇后的觉。 秋蓉跪在皇上脚边低着头,头一次离他这样近,他身上清冽诱人的气息不时席卷过来,诱着她想要去做扑火的飞蛾。 铭恩飞奔而去飞奔而来,拿着一个瓷瓶,皇上接过去,拔开瓶塞,亲手放在皇太后鼻下,唤了几声母后,皇太后悠悠转醒,一把握住皇上的手,眼泪落了下来,虚弱说道:“我可是做了噩梦?” 皇上抽了抽手没抽出来,秋蓉在旁飞快说道:“皇太后犯了心绞痛,晕厥过去,一个时辰未醒,可吓死奴婢了。” 皇太后瞧着皇上笑道:“说什么傻话,我有菩萨保佑,又有皇上护着,没那么容易死。” 皇上温言道,“母后好生歇息,让太医仔细诊脉,开了药方调理。”回头对提点吩咐道,“明日一早让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仔细诊断后禀报于朕。” 提点说一声遵命,皇上松开手,皇太后笑道:“今日熬了银耳汤,用几口再走。” 皇上笑道:“谢母后关心,都这时候了,没有胃口。” 秋蓉在旁道:“自皇上回宫后,皇太后每日熬好了,翘首企盼,总也见不着皇上,倒了熬了倒,一日几次折腾,这心绞痛只怕是累出来的。” 皇太后笑说多嘴,皇上笑了一笑:“如此,倒却之不恭了。” 皇太后点点头,皇上唤一声提点,提点忙过来诊脉,皇上侧身站立一旁,秋蓉道:“此处烦乱,皇上到厢房去吧,厢房清净,歇息着用几口,方不枉皇太后一片慈心。” 皇上朝秋蓉看了过来,秋蓉的目光触到皇上的,他的目光深邃中含着探究,可是在端详我吗?秋蓉手抚一下鬓角,薄晕生了双颊,娇柔说一声皇上请,袅娜行在皇上前面带路。 铭恩喊一声皇上跟了过来,皇上摆摆手:“到外面候着。” 铭恩一愣,皇上以前不是厌恶秋蓉吗?今日跟着她进厢房乃是何意?难道皇上开了荤,便生冷不忌了?又想起皇上喊的阿鸾阿鸾,皇上如今不专情了,这可不行,忙忙唤人去沉香阁请皇后来。 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粉红色的纱灯晕出旖旎的光,薄纱窗幔低垂,可透进朦胧的月色,皇上在窗幔下的椅子上坐了,扶手旁几案上金猊熏了香,嗅上去带几丝清甜,皇上敛了双眸,有些困倦。 秋蓉端着托盘进来,盛了银耳汤唤一声皇上,皇上看过去,眼前有些恍惚,仿佛是君婼,正笑盈盈看着他,伸手接了过去,舀起一匙递在唇边。 秋蓉两手绞在一起,心跳如鼓,痴痴看向皇上,总算,总算能有这样一日,虽用了些手段,只要开了头,日后皇上定放不下我。 第79章 美男计 皇上汤匙举到唇边又顿住了,含笑道:“那样眼巴巴瞧着朕,可是想喝,过来,朕喂你。” 秋蓉欣喜看着皇上,趋前几步跪坐在脚踏旁,抬头朝皇上殷切看了过去。皇上亲手喂,下了药也要喝,何况过会儿巫山*,喝一些可以助兴。 皇上汤匙递到她唇边,秋蓉挨得更近了些,皇上手顿住皱了眉头,秋蓉嘴已张开,忙忙又趋前些,脂粉香直钻入皇上鼻子,刺痒不已,来不及遮掩,大大一个喷嚏,打在了瓷盅里,自然也殃及秋蓉一张俏脸。 秋蓉不敢抬手擦脸,忙忙起身道:“这就为皇上换瓷盅。” 皇上说声等等,起身推开窗户,有清风涌了进来。 转身复坐下,指指几旁:“秋蓉,过来坐。” 秋蓉看一眼托盘上的银耳汤,陪笑道:“过会儿就凉了。” “让你坐,就坐。”皇上有些不悦。 秋蓉忙坐了,皇上瞧着她拧一下眉,似乎在思忖什么,半晌开口道:“朕十分喜爱秋蓉,不过呢,秋蓉有可能是皇后的姨母,朕的后宫,不能又有姨母又有甥女乱了伦常,朕只能忍痛割爱。” 说着话又瞧秋蓉一眼起身向外,秋蓉扑了过来,一把揪住皇上袖子声泪俱下:“皇上,皇上,妾苦苦等了三年,皇上这样一句话,妾就算死也值了。” 皇上叹口气,拂开她手:“朕总要顾及皇后的。” “皇上不用顾及皇后。”秋蓉又揪住皇上袖子,皇上皱眉不去看她,秋蓉哭道,“妾不是皇后的姨母,妾年幼时被拐,在拐子家中与另一名女子同吃同住,她生得美还认字,妾心中十分羡慕,跟她学着认字,她有一本香谱,妾跟着她学会了治香,皇上,妾的治香术,不输皇后。” 皇上点头,“她如今何在?”秋蓉忙道,“十四岁的时候,拐子要将她卖进青楼,她夜半跳了井。她留下的东西归了我,她的闺名雅致,妾便连名字也换了。” 皇上没说话,伸手解开了衣带,秋蓉忙松开手眼巴巴瞧着,皇上脱下外裳,里面一袭玄色锦袍,窄衣窄袖,紫金玉带束在腰间,勾勒出精瘦有力的腰身,挺拔如玉树,秋蓉唤一声皇上,以前在俭太子府上见过的香艳情形,从眼前掠过,心中热血奔涌着,似乎就要疯狂。 皇上将外袍随手一抛,唤一声铭恩,铭恩飞一般冲了进来,看到秋蓉抱着皇上的外袍痴痴站立,刚刚去到沉香阁,将险情禀报了皇后,皇后恹恹得摆手:“没有皇上解不了的局,不会有事,我今日心烦,便不过去了,铭恩瞧着办。” 铭恩无奈而出,皇后又吩咐一声回来,对锦绣道:“跟着铭恩过去,在窗外听仔细了,两眼盯紧了,若是有任何差池,冒着杀头的危险,也得冲进去。知道吗?” 锦绣答应着跟来了,一路摩拳擦掌:“断不能让贱人得逞。” 踮起脚尖,目光越过铭恩肩头,瞧着屋中形势,还好还好,只脱下一件衣裳,没怎样。 皇上指指屋中金猊和几案上银耳汤,“这些都拿给皇后,瞧瞧是否动了手脚。”往门口走几步,头也不回冷声吩咐道,“搜查流云阁,拘了秋蓉,让内寺所不拘手段审问,昔日兰太妃之事,上圣太后构陷皇后之事,亲蚕宫之事,是否与她有关。” 铭恩响亮答应一声,皇上已大步而走。秋蓉腿一软瘫坐在地,紧抱着皇上外袍,嗅着其上残留的清香,疯子一边咕咕笑了起来,内寺所卫进来押走她的时候,她依然在笑,笑的声音更大,铭恩过来夺了她手中衣袍,她嘶喊一声不,抢了回去,紧紧抱在怀中,铭恩无奈摆手。 君婼靠坐在榻上,窗外乌云遮月,淅淅沥沥有小雨落下。 门哐当一声响,皇上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埋头在她颈间,他的头发上沾了雨珠,衣袍有些微湿,君婼拍一拍他:“换衣裳去。” “不去。“皇上赌气一般。 君婼抚着他的发:“没人跟着打伞吗?” “朕自己一路跑回来的,朕刚刚去了宝慈宫……”皇上脸依然埋在她颈间,细细亲吻着她。 君婼笑道:“我知道,皇太后病了。” “君婼怎么不去看着朕,朕刚刚,险些酿下大错。”皇上抬头看着她,目光中含着委屈。 君婼忙放下心思,关切问道:“出了何事?” “秋蓉给朕下药,朕以为她是君婼。”皇上低了头。 君婼一惊,将陈皇后来东都的事全部抛在了脑后,狠狠掐住皇上的肩:“你宠幸她了?” 皇上摇头,君婼松一口气,手下也一松:“阿麟若失了贞洁,阿鸾便不要你了。” 皇上更加委屈:“都怪你,让朕施什么美男计,君婼教朕说的话,朕照说了,自己听着都恶心。这会儿心里堵着,十二分不舒服。” 君婼就笑,捧着他脸道:“皇上不是不应的吗?” 皇上哼了一声:“母后卧病在床,她非巴巴得让朕喝银耳汤,朕想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君婼抱着他笑:“是以,皇上便将计就计?” 皇上正色看着她:“谁骗朕都可以,君婼不能骗朕。” 君婼笑说自然,皇上睨着她:“之前骗朕避子汤三日有效,信期又骗朕十天到半月,朕问过太医了,五至七日。真以为朕是傻子吗?” 君婼亲他一口:“不傻吗?” 皇上另一边脸凑过来,君婼又亲一口气,皇上方说道:“朕脑子里每日千头万绪,那些宗亲大臣得用也得防,只有面对君婼的时候,不用提防不用算计,呆些笨些傻些蠢些,难得自在轻松。” 君婼笑道:“不是骗皇上,是怕皇上亏了身子。” 皇上嗯了一声:“秋蓉不是君婼的姨母,放心吧。” “还是皇上厉害。”君婼扫去心中疑惑,眉开眼笑道,“皇上怎样施展的美男计,仔细跟我说说。” 皇上别扭着不说,君婼在耳边道:“今日已是第六日,过会儿阿鸾侍奉阿麟,如何?” 皇上方皱着眉头开口,君婼听着叽叽咯咯得笑:“如此说来,若非她涂脂抹粉,若非那个喷嚏惊醒了皇上,皇上就要失去贞洁了?” 皇上扭着脸:“才不会,任谁熏香下药,朕只认得君婼的体香。” 君婼将皇上扑倒在榻上:“果真吗?” 皇上扯开她衣襟,脸贴上去嗅着,哑声道:“自然,除去君婼,朕厌恶与任何人靠近。“ 君婼不畏苦累,服侍了皇上一回,虽生涩笨拙,却惹得皇上头一次低喊出声,满足后红着脸不敢看君婼,君婼趴在他怀中沉默,皇上以为君婼在取笑他,只臊得从头到脚都是红的。 良久君婼开口:“皇上,陈皇后到了东都?” 一涉及朝堂军国,皇上镇静下来,说一声是。 看着君婼道:“昨日夜里到的,未递交国书,也未请求召见,金吾卫跟踪,说是在东都官员勋贵府邸间挨个探访,她二十年前到过东都,许多人家给她脸面,抢着隆重招待。君婼,可要见她?” 君婼摇头,皇上说声知道了,又提起秋蓉所说的女子,君婼叹口气:“秋蓉羡慕她,是以模仿她的仪态,我便觉得秋蓉与母后有几分像,想来也是富于才华的女子,可惜与母后一般,命运多舛。” 皇上抱住她:“寻来她的尸骨葬到秋皇后身旁吧。” 君婼咬咬唇:“若非我执着,放任秋蓉留在宫中,不会惹出这许多是非,逝者已矣,依我的意思,莫要再去惊扰。回头再问问大哥,让大哥来做定夺。” 皇上说一声好,君婼想起银耳汤中,淫羊藿菟丝子尚嫌不足,又加了五十散,不只会让人意乱情迷,也会伤了皇上身子。试探问道:“皇上觉得,秋蓉所为,母后可知情吗?” “母后病着,自然不知,秋蓉只是趁机作乱。”皇上笃定说着,脸上浮出腼腆,“君婼,刚刚母后醒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觉得十分陌生,心里的感觉很奇怪,并不似梦中那样亲切。” 君婼握住他手:“多年没有亲近,这样也是自然。” 皇上抿唇道:“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君婼暗自叹一口气,关于皇太后,也许秋蓉会供出些什么。 凌晨时分,铭恩进来禀报,说是秋蓉服毒自尽了。 君婼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脸上平静着看向皇上,皇上嫌恶皱一下眉:“可招供出什么?” 铭恩说道:“动了重刑,昔日兰太妃所中之毒,乃是她给的上圣太后,熏香中的阿芙蓉,是她出的主意,太医院副提点秘密提供给庆寿殿。亲蚕之事,是她指示的小宫女。还有,流云阁中搜出一册香谱……” 说着话从袖筒中拿出,递给君婼,君婼的手颤颤抚上封皮,许久翻开来,看几页唤一声皇上:“原来,秋氏香谱共有两册。我手中那册是食方与医方,这册,则是毒方。烧了吧,免得流传出去,残害人命。” 说着话眼泪滴了下来,皇上抬手为她抹去眼泪,抱她在怀中,说一声好。 待皇上早朝走后,君婼问锦绣:“昨夜里,可有宝慈宫的人,去见过秋蓉?” 锦绣点头:“铭恩说,宝慈宫中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去了,说是替皇太后问秋蓉几句话,就是怒斥其恶毒之类的,内寺所的人没听出别的来。” 君婼咬了牙,秋蓉经历坎坷犹活到如今,说明其生存愿望强烈,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自尽,她将上圣太后的事招供后,接着就该是皇太后,是以皇太后毒死了她。 使些小手段小心机没什么,既戕害人命,则不能再由着她。 第80章 交锋 秋蓉去了,许婉进宫哭了一场,顺便跟君婼提起赐婚,君婼痛快答应,许婉哀叹一番,讨要了秋蓉的尸身,说是去城外安葬。 君婼趁着皇太后装病,换了宝慈宫中伺候的人,只是两个婆子凶悍,又是皇太后心腹,一时动不得。 这日惠太嫔进宫探望皇太后,从宝慈宫出来进了沉香阁,笑说道:“郑尚宫一切都好,皇后殿下就放心吧。只是皇太后言辞间对皇后颇有不满,我想着,过来提醒一下皇后。” 君婼知道她性情爽直,却没想到她会站在自己一方,诧异看她一眼,惠太嫔笑道:“我如今跟着儿子住在郡王府,日子过得舒坦,一切都是皇上的恩德,皇上孤家寡人不容易,好在有皇后体贴,我自然要跟皇后亲近些。” 君婼笑道:“听说蕙太嫔乃是将门虎女,可能找到会些身手的婢女?” 蕙太嫔笑道:“这有何难,皇后要几个?” 君婼沉吟道:“身手利索,人也精明,两个足够。” 皇太后看着日子差不多了,下床起身,看着院子里那些陌生面孔直咬牙,装病的这些日子,宫中二十二岁宫女悉数放出,薛尚宫与几位心腹女官也都离去,秋蓉去了,自己身边竟没个得力的人。 也想过拉拢内侍,那些阉人软硬不吃,都听铭恩的,铭恩是个窝囊废,不知怎么能将那些阉人约束得俯首贴耳。 唤了两个婆子进来,两个婆子道:“太后娘娘莫要忧心,有我们在,谁也不敢放肆,也近不了娘娘的身。” 正说着话,锦绣带着两位女官求见,进来笑说道:“皇后殿下忧心太后娘娘身旁没有得力的人,物色了两位女官,伶俐贴心,在太后娘娘屋中伺候,太后娘娘定会满意。” 皇太后嗯了一声,她对锦绣很厌恶,但因昔年宸妃余威,却也有些犯怵,摆摆手说声知道了。 夜深人静时,唤两位婆子进来,冷笑道:“来个关门打狗,日后派一个打一个,派两个打一双。” 两位婆子找到两位女官进了厢房,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然后两声哀嚎后没了动静。皇太后放心睡了,晨起时,两位女官笑眯眯进来禀报:“两位姑姑许是上了年纪,昨夜里摔倒负伤,抬到司药处医病去了。” 皇太后气得脸色铁青,那两个婆子是她向先帝讨来的,以防备宸妃加害,这些年经她悉心调/教,对外心狠手辣,对她比狗还要忠心,她们不在身旁,自己没了心腹,日后岂不是任由皇后拿捏? 一气之下往福宁殿而来,一把推开铭恩闯了进去,瞧见皇上涕泪涟涟,皇上站起身温言道:“母后这是为何?” 皇太后坐下来啼哭说道:“我是有私心,先帝时候我被欺负得抬不起头,如今依仗着儿子做了太后,不过是想身旁有几个可心的人,皇后病着这些日子,我换了几个女官,皇后知道后不依不饶,将几个可心的都赶出宫不说,将宝慈宫内外伺候的人都换了,陪在我身边快二十年的两个婆子,也派人打伤,欲要赶出宫去。太后这身份听着尊贵,说到底也是个寡妇,我这后半辈子怎么熬?我不想活了,皇帝将我送到皇陵,一把土活埋了,我陪伴先帝去……” 皇上笑笑:“母后错怪君婼了,遣散宫女时早就提起过的,不是为了对付母后。母后身旁的人再可心,不会一辈子长留宫中,总会有更换,母后将她们管束好就是,有朕在,无人敢对母后如何。朕也会知会铭恩与锦绣,多照应宝慈宫,母后由着自己高兴就是,宫中有杨太嫔叶太嫔,宫外合得来的外命妇也可常进宫,有这么多人陪着母后,勿要因几个宫女不快。” 皇太后双泪长流:“一只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何况是人,那两个婆子皇上得为我留着,皇上若不应,我就给皇上磕头……” 说着话作势起身,皇上忙扶住了,无奈道:“母后,留着就是。” 皇太后复又坐下,皇上笑道:“这样的小事,母后尽管跟君婼商量,君婼不会那样小器。” 皇太后哼了一声:“她得了皇上的宠,如今晨昏定省也免了,在宫中作威作福。” 皇上笑道:“晨昏定省只是形式,朕让她免了的,闲了就可相互走动,母后以为呢?” 皇太后敛眸心想,一时撕破脸总不大好,只要留着那两个婆子,此行目的达到,点头说道:“是我老婆子多事,以前谨小慎微惯了,君婼是皇后,我总要看她的脸色。” 皇上摇头:“昔年是儿子不争气,未能护着母妃。” 皇太后一惊,他不怪罪我了?又一喜,抹着眼泪道:“我这样的窝囊废,忝为人母。” 皇上笑道:“母后,过去的就过去了,日后这宫中就我们一家人,母后,朕,君婼,再过几年母后有了孙子孙女绕膝,就不会象今日这般,觉得日子难熬了。” 皇太后勉强笑了笑:“是啊,我也盼着那样的日子。” 离了福宁殿,一路上笑得得意,只要皇帝不再怨恨我,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对皇帝有用,我就不用怕皇后,也好,便相斗作耍,省得宫中寂寞。 午后那两个婆子回到宝慈宫,鼻青脸肿的,瞧见那两个女官若耗子见了猫,瑟瑟发抖,皇太后一瞧,气又不打一出来。就算宸妃压在头上,也没有如此憋气过。 皇太后刚走,一封国书摆在皇上面前,大昭国陈皇后请求入宫探望皇后,皇上朱笔一挥,不准。 夜里回到沉香阁,笑对君婼道:“母后今日去福宁殿哭诉,说是身边没有可心的人伺候,想来也是,虽说身份尊贵,到底是寡居,若是民间还可再醮,在宫中只能熬到白头了。” 皇太后前往福宁殿哭诉,君婼早听两位女官禀报过,笑说道:“皇上尽管放心,我会照应好母后,也会嘱咐杨太嫔叶太嫔常过去作陪。” 皇上抱她在怀中:“母后今日阵势,朕觉得比那些死谏的御史还要难缠,朕好不容易克制住怒火。” 君婼嬉笑道:“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是女子的天性,无关身份地位。阿麟就庆幸吧,阿鸾不是那样的性情。” 皇上亲亲她眼:“今日收到陈皇后国书,朕驳回了。” 君婼翻个身枕在他胸前,沉默良久方道:“自从得知她来到东都,每夜都会梦见,搂我在怀中唤着婼婼对着我笑,来到东都之后桩桩件件,似乎铁了心要与我断绝,此次为何会来?又为何要见我?” 皇上抚着她肩:“不如见一见,问个清楚。” 君婼咬了唇:“我不知该如何面对,是母后还是仇敌,有没有故意冷待大哥,有没有加害母后父皇?” 皇上嗯了一声:“朕早说过,大昭国个个都是麻烦。” 君婼翻身瞧着他,目光中满是嗔怪,皇上抿抿唇:“朕也说过,不怕麻烦。” 君婼就笑:“可有大昭的消息?毓灵姐姐回去了吗?” 皇上摇头:“尚在路上,君晔得知楚毓灵失踪后,闯进楚王府将楚王绑了,怒斥楚王妃,楚王妃气急攻心卧病在床,君晔又找到君冕打了一架,君冕也发了狠,下手毫不留情,责骂君晔多年对楚毓灵不闻不问,君晔腿残,不是君冕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带着伤四处寻找楚毓灵,他的人已过殷朝国境。朕方知,这些年,他秘密组建一支铁骑,朕派人与其短兵相接试探,战斗力顽强凶悍,不可小觑。” 君婼对两个哥哥又气又心疼:“如今呢?大哥可得知毓灵姐姐下落?” 皇上叹口气:“本想再与他打几仗,想起七夕那夜丢了君婼,朕那几日的煎熬,心中不忍,派人给他传信,应该能在路上相遇。” 君婼笑道:“皇上也做红娘了。” 皇上拈起她一绺头发:“都是弱小女子,竟冒险失踪。” 君婼歪头觑着他:“很有效,不是吗?” 皇上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何止有效,简直能要人命。” 君婼双臂圈上他肩,舔唇唤一声阿麟,唇已被堵住。 **苦短日高起,君王还是得早朝。 退了早朝后,宰辅请求召见,皇上进垂拱殿偏殿,宰辅陪笑走进,小心翼翼说道:“大昭陈皇后托臣给皇上带句话。” 皇上一挑眉,宰辅忙揖手无奈说道:“臣莽撞,陈皇后十八年前曾到东都小住,臣为其风采所迷,追逐不休……” 皇上忍不住嗤了一声:“宰辅这些心思,夫人可知道吗?” 宰辅不想皇上会与他玩笑,忙道:“夫人也知,夫人与陈皇后私交甚笃,感念臣一片痴心,嫁给了臣,是以臣十分惧内。” 皇上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方吩咐道:“那便说吧。” “吾为殷朝皇帝养育出称心如意的皇后,殷朝皇帝缘何不见吾?”宰辅说着陪笑道,“这是陈皇后的原话,臣一个字不敢说错。” 皇上想起昨夜君婼的话,沉吟说道:“召她进宫,紫宸殿见驾。” 宰辅忙道:“今日如何?” 皇上站起身:“午后引她前来。” 皇上只当是召见他国皇后,没有多想,午膳时气定神闲吩咐铭恩:“过会儿召见大昭国陈皇后,铭恩勿要对君婼提起。” 铭恩应一声是,含笑道:“如此说来,皇上是女婿初见岳母。” 一句话,皇上紧张起来,换了三次衣裳,站在等身大铜镜前问铭恩:“可妥当吗?” 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到了紫宸殿,御案后坐了,随着门外一声通传,缓步进来一位宫装女子,初夏浓烈的阳光洒在肩头,高挑的身材,着红罗销金长衣,云髻凤冠,脸庞明艳端丽,进了门顿住脚步,斜插入鬓的长眉扬起,挑剔看向皇上。 第81章 母女(上) 从未有人敢这样大胆,直盯着皇上,从头到脚审视一番,看得皇上心里发毛,怒气在胸中盘旋着,碍于铭恩那句话,抿唇忍着,任由她看。 许久陈皇后方淡淡嗯了一声,自顾坐下瞧着皇上笑道:“虽比不上我两个儿子,倒也差强人意。” 皇上回过神,唤铭恩奉了香茶,温言问道:“不知陈皇后是何来意。” “来见我的女儿,瞧瞧她嫁过来后,夫婿待她可好,她可有受到苛待。”陈皇后端起茶盏,指尖上红色丹蔻流光溢彩。 皇上轻咳一声:“朕一不小心告诉了君婼,陈皇后非是她的生母。” “然后呢?”陈皇后一挑眉,“知道了以后,她便不肯认我这个母后了?她懂事后就该告诉她,一直狠不下心,盼着君晔那个傻子说,那个傻子更顾念婼婼,死活不肯言明。” 说着话咬了牙:“不愧是秋荻的儿子,跟秋荻一般模样,倔强,自以为是,最在乎的人躲着不见,以为是对别人好。心上人跑了,才知道着急,将藏着的骑兵都暴露了。” 皇上讶然,陈皇后笑笑:“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都一样疼爱,不过因性情不同,疼爱的方式不同。怎么?跟你打听到的不太一样?眼见的都不见得能信,何况道听途说?秋荻的旧事,你派去的人查了史官密档,我来问你,史料便没有假的?不怕杀头的史官又有几个?” 皇上张了张口,陈皇后摆手道:“听说你疼爱婼婼,知道你是替她挡着,怕我对她不利,我的女儿,我能怎样对她不利?殷朝皇帝事务繁杂,不用在此与我多费唇舌,让我去见君婼。怎么?她说不想见我?见了你就知道了。” 皇上略作沉吟,唤一声铭恩道,“请君婼过来。”对陈皇后笑了一笑,“朕不放心,还是在一旁看着。” “也罢。”陈皇后关切问道:“婼婼可长高了?” 皇上点头比划一下:“高了寸许,到朕下巴了。” 陈皇后笑起来:“还要长的,秋荻身量高,她也不会矮。” 慈爱欣慰的笑容,皇上看着心中一暖,陈皇后又问:“听说你守孝,可圆房了?” 皇上抿了唇,陈皇后睨他一眼:“如此是圆过了,就知道你挡不住婼婼的魅力。要避子,婼婼身子没长全,别让她这么早生孩子。” 皇上愣了愣:“喝避子汤不伤身吗?” “生孩子才伤身。”陈皇后手在腰间比了一下:“我十七岁生的君冕,生了以后一缕纤腰便成了水桶腰,是以我瞧见君冕就生气,更偏疼君晔一些,自然了,对婼婼最好。” 皇上心想,进来的时候没觉得臃肿,也不便细看,扭脸轻咳一声。 君婼下了肩舆,笑问铭恩道:“皇上今日怎么在紫宸殿?” 铭恩忙道:“有贵客。” 君婼踏上丹樨,来在门外瞧见那抹红色的身影,一愣顿住了脚步,陈皇后随行的女官已拜了下去,君婼转身欲走,身后一声轻唤,婼婼。 依然是温柔慈爱的声音,君婼身形僵住,陈皇后在身后道:“婼婼不是我生的,可我依然是婼婼的母后。” 君婼没有回头,手握成拳紧咬了唇,陈皇后道:“这些年,母后自认为,与婼婼比亲生母女还要好上几分。” 皇上来到君婼面前,握一下她手:“想说的,想问的,不如一次说个清楚,朕在一旁陪着君婼。” 君婼点点头,转过身看着陈皇后的笑容,鼻子一酸,哽声问道:“当初为何让我联姻?” 陈皇后看一眼皇上:“母后挑选的夫婿,婼婼不满意?” 君婼一愣,陈皇后笑道:“母后知道世晟的心思,世晟很好,不过配不上婼婼。殷朝皇帝与君晔厮混的时候,母后就知道了他,其时怕君晔所交非人,派人仔细盯着,禀报其言行,一来二去觉得十分不错,他还是落魄王爷的时候,就想着将婼婼许配给他,不想后来册封了太子,婼婼一嫁过来,老皇帝便死了,他登了基,是婼婼为他、为殷朝带来的祥瑞。” 皇上在旁抿了唇,心底有小小的雀跃,原来无论如何,君婼都会是朕的妻,不由对陈皇后好感倍增。 君婼又道:“我到东都初进大内,孤立无援,以为会托上圣太后照顾我,谁想不管我,又将二哥给我的信与物事都拦截下来。” 陈皇后叹口气:“婼婼以为母后便不牵挂吗?大昭国路途遥远,想要照顾婼婼鞭长莫及,婼婼必须摆脱依赖,万事靠着自己。” 君婼瞧着她,紧咬一下唇:“我的母后……” “我与她情同姐妹,不是我害死的。”陈皇后过来携了她手,“进去说,这样大的太阳,脸上会晒出斑点。” 锦绣在一旁羡慕瞧着她白嫩光滑的肌肤,她眼波流转看向锦绣,抚上脸颊笑说道:“护肤秘诀,一忌晒,二忌干燥。” 锦绣忙忙点头,陈皇后携着君婼往殿里走,又看一眼锦绣:“你是婼婼跟前得力的人,回头便教着你敷脸。” 锦绣忙说多谢陈皇后,陈皇后一笑,自进去坐了,对君婼道:“皇上少时患有头风,一直未能治愈,发作便痛苦不堪,有一位波斯商人给了阿芙蓉,皇上用后头风发作减少,秋荻劝说皇上,阿芙蓉久用成瘾,成瘾后伤及性命,皇上不信,秋荻便以身试药,我也劝过,她死活不肯听,后来又怀了婼婼,身孕加上药物成瘾,渐渐病入膏肓,药石罔效,拼着命生下婼婼,三日后便去了。皇上是遇事逃避的性子,又想追封秋荻又不想让大昭臣民知道前因后果,吩咐了史官,将一切推在我头上,这些年一直如此,军国事务事无巨细都是我帮着处置,还落一个把持朝政的恶名。我为了提醒皇上,在大昭皇宫广植阿芙蓉,皇上每瞧见这艳丽的花,便想到秋荻,阿芙蓉戒了,迷恋上了丹药,最近正闹着要出家修道。” 君婼听得心中发颤,望着陈皇后问道:“母后可爱父皇吗?” “哪个母后?我?还是秋荻?”陈皇后摇头叹息,“皇上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诗词歌赋样样出色,秋荻与他吟风弄月相爱相知相守。至于我,你的祖母将我从继母的毒手中解救出来,象公主一般养在宫中,与皇上一起长大,是兄妹一般的感情,你的父皇样样都好,就是不擅治国,先帝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皇太后临终前给我磕头,求我务必护住君家的江山,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我只能答应。你父皇登基后处处为难,没过两年都扔给我,也就早朝时去龙椅上坐坐。” 君婼低了头,颤声喊着母后,陈皇后瞧着她摇头:“纵使我千般宠爱,隔着一层肚皮,听了人言便疑心我。君晔更加可恶,疑心是我指使太医截了他的腿,将几位太医拘起来,酷刑审问,秋荻托付了我,我没看好,已是痛断肝肠,他竟然还独居孤岛,自以为高明,游历天下秘密组建骑兵,没有我派人悄悄跟着看护,不是吞入兽腹就是遭遇歹人,早就没了小命,瞧在他训练的骑兵尚可,足以与齐王府与楚王府抗衡,便既往不咎了。他想要皇位,便给他,我也不管了。知道我为何来东都吗?那日照镜子,鬓间添了第一根白发,以前总以为一生很长,自己想做的事一拖再拖,如今不想拖了,君家江山后继有人,也没辜负你祖母的嘱托。” 君婼起身扑了过来,伏在陈皇后脚下哀哀痛哭:“自从知道非母后亲生,我一直疑心母后,总觉得往日母后一言一行都藏着私心,想起时恨着母后,梦里却总是靠在母后怀中,母后,婼婼想母后了。” 皇上在一旁心疼得抿着唇,想要过来扶君婼,陈皇后一眼瞪了过来,皇上缓缓收了手。 陈皇后扶起君婼抱在怀中红了眼圈:“早该来看婼婼的,在其位谋其政,事务缠身摆脱不开。” 君婼靠在怀中道:“母后,我错了,我不该疑心母后的,我是白眼狼……” “行了。”陈皇后为她拭着眼泪,“今日说的话,比一年加起来还多,口干舌燥的。” 皇上连忙亲手奉了茶过来,陈皇后满意点头,对君婼道:“走,带着母后在殷朝大内四处走走,倒要瞧瞧是如何气派。” 锦绣吩咐人撑了黄罗伞,众人簇拥着君婼与陈皇后,往后宫而来。君婼攥着陈皇后的手:“母后,还有一问,大哥继位,二哥怎么办?” 陈皇后笑道:“君冕本就无心皇位,不过我借着他历练君晔,君晔怎么对付他,他也没有跟兄长记仇,倒是毓灵的事,伤着他了,没想到二傻子是个情痴,我也没瞧出来,待君晔登基后,让他四处逛逛,也许能带个可心的姑娘回来。” 君婼抱着陈皇后手臂嘿嘿一笑:“母后,还有最后一问。” 陈皇后瞪她一眼,君婼陪个大大的笑脸:“母后不爱父皇吗?我为何觉得母后与父皇恩爱?还有,二哥是父皇亲生的吧?” “这是一问吗?”陈皇后白她一眼,“你父皇年岁比我大,说心里当我姊姊,我这个异性的弟弟缠了我半生,恩也罢情也罢,唉……”陈皇后遥望着青天,“不要再提你们君家这些人了,让我清静清静,每个都是麻烦。” 君婼噘嘴道:“皇上也这么说。” “好女婿。”陈皇后眉开眼笑。说着话进了后苑,正是丁香花盛放的时节,香气扑鼻而来,陈皇后笑着深吸几口气,看向花亭中坐着的人,愣了愣,觑着眼道,“那个,不是张桂花吗?她为何在此?” 第82章 母女(下) 张桂花?君婼看向花亭中坐着的皇太后,忙道:“母后,那位是皇太后,皇上的母后。” “她?”陈皇后指了指,“她能生出那样好的儿子?” 母后这语气,分明含着不屑与轻蔑,君婼想笑,忍住了,抱着陈皇后手臂摇了摇,身后跟着的女官小宫女众多,还是要顾及皇太后的脸面。 陈皇后哈哈笑了起来,笑声轻朗:“婼婼不知道这个人,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出了名的难缠,他们殷朝叫做‘滚刀肉’。” 锦绣向后比个手势,众人都止住脚步,只锦绣陪着君婼与陈皇后接着往前,君婼扑闪着眼看向锦绣:“滚刀肉?” 锦绣笑道:“就是说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 君婼也笑起来,皇太后在花亭中听到笑声一回头,瞧过来身子缩了一下,起身待要避开,回头瞧见身后侍从,心想,我如今今非昔比,怕她何来?脸上挂了笑容,朝陈皇后迎面而来。 花间小径中相遇,君婼未说话,陈皇后眯了眼看着皇太后:“当年的娇病美人,可是见了老态……” 话未说完,皇太后反唇相讥:“比不了你,做了皇后不知足,带着身孕跑到东都找情郎,情郎没找到,许多士人官宦拜倒在石榴裙下。我呢,不过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寡妇。” 君婼双眸亮闪闪,崇拜看向母后,陈皇后一笑:“能吸引男人那是我的能耐,张桂花,你奴仆一般讨好胡皇后,终是进宫了,皇上那样出色的孩子,真是你生的?” 皇太后脸色一变,眼眸中露出凶光,陈皇后将君婼护在身后,哂笑道:“张桂花,这些年长进了,敢瞪着人了,当年胡皇后可是将你当做贴身大丫鬟使唤的……” “住口。”皇太后涨红了脸,“老身叫做张桂兰,不是张桂花。” “都差不多。”陈皇后摆摆手,“都是花儿……” 皇太后手指一伸,险些戳到陈皇后脸上,陈皇后不客气,伸手啪一声,将她手打偏一旁,立了双眉道:“别说只是殷朝皇太后,就算是王母娘娘下凡,也休想在我面前放肆,我要在殷朝内宫仔细逛逛,扰了我的兴致,要你好看。” 皇太后气得鼻孔生烟,二人话不投机,双方身后跟着的人早退得远远的,虽说无宫人听见,可是还有皇后,让她听到和打脸无异,咬牙说道:“陈舜英,此处是殷朝,皇帝是我儿子,也轮不到你放肆。” 陈皇后昂然一笑:“皇后还是我女儿呢,后宫是谁的?说到底,不是皇上的,更不是皇太后的,是皇后的。” 皇太后手又伸了过来,陈皇后又啪得一挡:“再纠缠下去,将你当年之事,传遍整个内宫。” 皇太后缩回手咬了牙,君婼忙打圆场:“两位母后息怒,不管当年有过什么,过去这些年了,就都忘了,如今,可是亲家了。” 皇太后愤愤道,“谁跟她亲家。”陈皇后眼眸一转,一把握住皇太后手,“是啊,桂花,如今是亲家了,当年之事,便不提了。” 皇太后怔怔的,对方翻脸如翻书,一时倒不知如何应付。陈皇后携了她手:“走吧,桂花陪我四处逛逛?” 皇太后用力抽出手去,陈皇后笑道:“可是累了?那便回宫歇着,回头我再去拜访。” 也不等皇太后答话,与君婼登上假山石阶,在亭中坐了,叹口气道:“她没招惹过我,她也不敢,不过就是厌恶她。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以前尚能做到不理她,今日知道她竟是皇太后,没忍住。” 君婼咬了唇不说话,许久笑了出来,陈皇后拍她一下:“怎么也是你的婆母,我过几日走了,你还得跟她在这宫中相处,放心,为了婼婼,我与她修好去。” 君婼趴在她肩头:“岂能让母后为了我受委屈,母后放心,我心中有数。” 陈皇后搂着她:“其实,张桂花这种人,待她客气了,就会得寸进尺,不如对她凶狠些,你越凶狠,她越让步。” 君婼噘了嘴:“母后,她是皇上的生母,轻不得重不得。” 陈皇后沉吟着:“要找的人找不着,我先住在这儿,帮着婼婼对付她,拿住她的七寸,我再走。” 君婼就笑,陈皇后摇头:“胡皇后此人呢,性子庸懦,她若老实,婼婼自然好过,她若不老实,只会弄拙成巧,将婼婼与皇上往一起凑,是以,从未担忧过婼婼在后宫会有任何波折,当初知道皇上生母是德妃,怎么也没想到是张桂花,唉,千算万算,没算到殷朝先皇帝眼光如此得差,还封个德妃,除去一张脸还能看,何德之有?” 君婼起身斟一盏茶,递到陈皇后唇边,陈皇后就着她手喝了,君婼笑问道:“母后,昔年皇太后做了什么?母后如此不屑?” 陈皇后摇头:“她们张家也是有爵位的,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她就缠上了胡皇后,其时胡皇后只是钦定了,尚未大婚,她称姐道妹的,白日黑夜住在胡府不走,就差给胡皇后洗脚了,估计后来胡皇后感动了,将她为殷朝先皇帝荐了枕席。” 君婼笑道:“母后与上圣太后果真是闺中密友?” 陈皇后摇头:“泛泛之交,她其时是未来皇后,我住在胡府,借着她的力量找一个人。” “可找到了?”君婼忙问。 陈皇后叹口气:“我答应过他,跟他盟过誓,与你父皇假成亲,过几年大昭政局稳固,托付给秋荻,就与他私奔浪迹天涯,大婚之夜着了你皇祖母的道,给我与你父皇用药,有了你二哥,他见我有了身孕,悄无声息走了,我追到了东都,苦寻未果,你母后与父皇因为阿芙蓉闹翻了天,又急着赶回大昭,过两年刚有些消息,又有了你。” 君婼愧疚道,“是我拖累了母后。”禁不住十足好奇,“父皇都不能让母后动心,那母后的情郎,该是怎样出色的人?” 陈皇后笑道:“非常出色,不过我动心不是因他出色,只因瞧见他就高兴,与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就算相对沉默也不觉无措,总想让那样的时光停住,就那样一直下去,永无停息。我一定要找到他,下半辈子与他双宿双/飞……” 说着话转眸瞧向延和殿,指着笑道:“那里清静,我在宫中这些日子就住到那儿吧。” 君婼说起懿淑夫人的事,陈皇后笑道:“我跟麟佑说去,敢不让我住?” 他叫皇上名字叫得十分顺口,君婼摇着胳膊:“母后,莫要为难他。” 陈皇后尖尖手指戳上她鼻尖,笑说道:“女生外向,这就向着他了?” 君婼点点头,说起皇上小时候的事,陈皇后气得粉拳砸在石桌上,捂着手喊疼,愤愤说道:“知道是皇陵长大的,没想到这样苦,张桂花怎么还有脸住宝慈宫,还有脸做皇太后,自己住到皇陵去,体察一下儿子的辛苦才是应该。” 君婼说起皇上与皇太后好不容易修好,陈皇后哼了一声,哂笑道:“若不是麟佑登基,她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修佛?她知道庙门都朝哪边开吗?” 君婼瞧着陈皇后紧绷的粉脸,心中升起警惕,忙道:“母后要做什么?” 陈皇后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你别管,我还跟麟佑说你身子未长齐,让你避子,如今瞧着珠圆玉润的,可以生了,你安心跟麟佑孕育小人儿,我呢,在这宫中消遣上一阵子。” 皇上果真允了陈皇后住延和殿,陈皇后也十分明理,言说绝对不碰懿淑夫人遗物。 夜里皇上回到沉香阁,不见君婼人影,靠床看一会儿书,陈皇后打发人过来,说是今夜君婼宿在延和殿。 皇上抿了唇,在徽州庐阳城,与楚毓灵彻夜长谈,让朕独守空房,今日陈皇后来了,又让朕独守空房,大昭小国,每个人都是麻烦,每个人都很可恶。 抱着君婼的靠枕,许久方睡着,酣眠中有人滑进被中,抱住了他。 皇上推开靠枕翻个身,将她圈在怀中,半梦半醒得笑问:“是在梦中吗?” 君婼笑着摇头,窝在他怀中道:“皇上不在身旁,睡不着,等母后睡着了,偷偷溜回来的。” 皇上睁开惺忪的眼,瞧着她笑:“如今,换阿鸾离不开阿麟了。” 君婼的唇吻了上来:“皇上,回宫这些日子忙乱……” “嗯。”皇上点头,“没有惬意过。” 说着话身子覆上来纠缠,清风涌入半开的窗扉,树冠上顶一弯上弦月,几颗星辰零落散在夜空,悄无声息眨着眼睛。 皇上不似以往鲁莽急切,耐下性子,唇舌与牙齿在君婼的衣带间纠缠,一点点解开来,唤一声阿鸾,四目交投,迷蒙对上迷蒙,同时发一声长长的轻叹,颤抖而满足,交缠着,萦萦绕绕越过窗棂。 屋檐间夜栖的一对雀鸟突腾空飞起,扑棱棱煽动着双翅,冲入湛青的天空中,星光笼罩着比翼齐飞的一双身影,似要往月亮上飞去。 第83章 亲家 次日皇太后刚用过早膳,在庭院中绕圈消食,宫门外传来清朗的笑声,皇太后一把攥紧了小宫女手臂,忙忙吩咐道:“快,关闭宫门。” 随着一声令下,宫门门轴吱扭扭转动,就剩一条缝的时候,一只绣花鞋塞了进来,朝两个正合力关门的小黄门眼波一横,小黄门忙停下了,陈皇后挤了进来,瞧着皇太后笑道:“亲家母。” 皇太后一个激灵,身子僵直着梗着脖子,陈皇后瞧着就是一笑,这阵势,若即将战斗的公鸡,翅膀都竖起来了。 陈皇后过来一把攥住皇太后的手,陪着笑脸说道:“昨日我太造次了,后宫游逛下来,这等富贵繁华,大昭难望项背啊。” 说着话脸上有羞惭之色,皇太后得意起来,鼻孔里哼了一声,当年她好不容易与胡皇后亲近,称姐道妹住在胡府,这陈舜英来了,此人是她一生的噩梦。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都被她瞧得透彻,她虽不揭破,却让自己在她面前总觉无所遁形。 更让她气愤的是,陈舜英在东都抛头露面,甚至到东林阁与书生士子论辩,一时间声名大噪追求者众,东都数位青年名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曾对自己示好过的两个,也转向她那边,自己暗中观察,发觉她有了身孕,将风放出去,她依然追随者众。 皇太后忆起当年,眯了双眼看向陈皇后,你也有今日,腆着脸来讨好于我。 陈皇后径直进了屋中坐下,呷一口茶赞叹道:“清甜芬芳,从未喝过这样的好茶。” 皇太后笑得更加得意,陈皇后连喝几盏,抬起头脸上带几分神秘:“胡娥怎么就被遣到了行宫?” 皇太后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你也知道她愚笨,偏偏又想兴风作浪,我儿岂能容她?” 陈皇后哦了一声:“桂兰与她情同姐妹,也没有说说情?” 皇太后掸一下膝头衣裙:“没少为她说情,之前作孽的时候,就一直阻拦,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拦不住。” “都尊为上圣皇太后了,也该知足了。为何还要作死?”陈皇后一脸好奇。 皇太后一笑:“一个尊号怎么够?她做皇后的时候,被宸妃压着,只能装病,先帝也厌恶她,二十余载夫妻,同房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陈皇后双眉一挑看向皇太后:“胡娥当初让你入宫,不就是为了对付这宸妃吗?怎么?你们二人联手,竟也对付不了她?” 皇太后叹口气:“论起姿色,宸妃不过泛泛,论出身,只是一个县令之女,皇上出巡的时候看上了,带回东都,此人口蜜腹剑,当面一盆火背面一把刀,又惯会讨好先帝,听说床笫间手段也非比寻常,宫中女人相斗,说到底得看皇上向着谁,我后来观察情势,便退避三舍,由着宸妃作威作福,她轻视我,便也不会对付我。” 陈皇后赞赏道:“桂兰以退为进,才是真正高明。不过话说回来,桂兰怎么就将皇上扔在皇陵不闻不问?” 皇太后手攥紧了太师椅扶手,敛眸半晌悠悠长叹:“天底下哪有母亲舍得抛下儿子呢?只不过碍于宸妃淫威,我对他关注越少,他才能活得越久,我那会儿不想旁的,只要他能活下去。后来慢慢的,先帝与宸妃忘了他的存下,他方能有喘息之机。他也争气,刻苦读书,写得好文章。” 陈皇后笑说是啊:“依我说,麟佑样样上佳,我若有这样的儿子,梦里也会笑醒,我的两个儿子,我叫他们大傻子二傻子,唉,我伤透了脑筋,还有皇上,大昭国一夫一妻,皇上总想着效仿殷朝三妻四妾,令我好不头疼。” 皇太后得意翘了唇角,陈皇后身子朝她前倾些:“皇上身在皇陵,学问那般出色,是自学成才?还是请了西席?” 皇太后笑着,手中宫扇轻摇:“你还真是奇怪,他虽说住在皇陵,那也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一应的吃穿用度,自然要与皇子身份相称,宸妃再嚣张,他是先帝的儿子,那些内侍宫人,还敢怠慢了不成?自然请了博学鸿儒做西席。” 陈皇后哦一声:“我怎么听说他幼时曾受过宫人虐待?” 皇太后摆摆手:“那是五岁之前的事,后来传到宫中,将那些人都杖毙了,后来就不一样了。” “可是。”陈皇后两眼直盯着她,“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了会不会做噩梦?” 皇太后摇头:“五岁之前的事,谁能记得?皇帝每日精神抖擞的,早忘了。” 陈皇后又喝一盏茶,皇太后斜着眼瞄她,说是皇后,到底是小国来的,一股小家子气,牛饮一般,喝下一壶去了。陈皇后丝帕掖掖嘴角,说一声好茶,笑问道:“我住的延和殿是新修葺过的,正殿供着懿淑夫人的牌位,是谁啊?皇上的乳母?” 皇太后点头:“皇帝八岁那年送她去的皇陵,那个人老实本分,又是尚仪局出身,让她过去教导些礼仪,免得过几年回宫不懂规矩,为人耻笑。” 陈皇后笑道:“听说她挺有学问?” “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还扯上学问了,皇帝念旧情,封她个夫人,就有人将她说得跟神仙一般,还有的说,是她给皇上启的蒙,实在可笑。”皇太后轻呷一口茶,笑看着陈皇后又牛饮一杯。 茶喝多了,陈皇后尿急,捧着肚子走了,皇太后瞧着她有几分狼狈的身影,得意得扯着唇笑,你这会儿的模样要让那些士人瞧见,可还会追求你?哼,也一大把年纪了,还穿鹅黄,以为自己正当妙龄呢。 两个婆子中的一个哎呀一声说话了:“大昭国皇后真美,我瞧着她,都不敢大声喘气,那象皇后的母亲,说是阿姊还差不多。” 另一个附和道:“是啊是啊,这样浓烈的颜色,别人穿着瞧着庸俗,她穿着竟显得雅致。” 啪一声,皇太后掌击在几案上,皱眉说道:“老身瞧着你们二人被打傻了,猪油蒙了心,还不快滚出去,休要在老身面前碍眼。” 陈皇后出了宝慈宫,回头就是一笑,本意是与她套一套近乎,也好拿捏她,一番试探后,对皇太后添了疑心,分明是懿淑夫人给麟佑启的蒙,张桂花竟然不知?张桂花说派去的宫女不认得几个字,铭恩分明说懿淑夫人女夫子一般的学问。 进了延和殿,笑对守着正殿的小黄门道:“我与懿淑夫人是旧识,该进去拜见一番。” 小黄门哈着腰,忙比手说请。 进了殿门,居中案上供奉着懿淑夫人牌位,陈皇后净手焚香,跪在蒲团上默默祝祷一番,回头对小黄门道:“我想与夫人单独呆会儿。” 小黄门含笑退了出去,殿门徐徐关上,陈皇后目光在殿中逡巡一番,绕到帷幔后,靠墙整齐放着几个箱笼,应是懿淑夫人遗物。 陈皇后毫不犹豫伸出手去,心说,麟佑啊,我将那么好的女儿嫁你为后,瞧一瞧懿淑夫人的遗物,你该不会怪罪我吧,打开箱盖瞧着里面就笑…… 衣物都略过不看,只挑信笺书籍画作,说女夫子夸张了些,但确实是一位颇有才学的女子,一手娟秀的小字,有简单的几幅画,陈皇后拿起其中一副,勾起了唇角。 将画卷起放入袖筒,施施然出了殿门,看到小黄门,举起袖子拭泪,踱步到宝慈宫外,跟门外一名小宫女招招手,笑问道:“皇太后习惯几时沐浴?” 小宫女笑道:“刚刚去了庆寿殿,那儿有一处温泉。” 陈皇后喜上眉梢,带人往庆寿殿而来。 君婼因夜里皇上太过惬意,累得酣眠到日上三竿,收拾妥当了欲往延和殿去,摘星疾步跑了进来:“公主,皇太后正在庆寿殿洗浴的时候,皇后殿下闯了进去。” 君婼啊一声,起身疾步往庆寿殿而来,母后啊母后,这偌大的后宫,咱做什么消遣不好,偏偏要看人家洗浴,难道为了比试谁保养得好? 唤一声摘星问道:“看着的人也没阻拦?” “谁敢啊?”摘星笑道,“在大昭国的时候,皇后殿下也是说一不二的。” 君婼一笑:“母后早起都做了些什么?” 锦绣在身后笑道:“早起就去了宝慈宫,与皇太后好不热络,还带着几分讨好,与皇太后说了许久的话。” 君婼一扶额,母后也会讨好人?可是如昨日所说,为了我?又一想,不对啊,既讨好,怎么在人家洗浴的时候闯了进去?母后究竟在做什么? 想到皇太后的表情,君婼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会不会又去福宁殿哭闹? 远远瞧见庆寿殿,殿门斑驳,屋檐上长了草,有几分荒凉,只有旁边一个小门修葺了,直通到殿后一处汤池,汤池外殿宇新上了漆勾了彩画,较延福宫中莲花汤更要气派几分,是君婼不在宫中那些日子,皇太后的手笔。 门外站着的女官迎了上来,蹙眉道:“皇太后嚷嚷了几句,声气弱了下去,这会儿正在说话,我们也不敢进去。” 君婼手伸向门扉,锦绣一把拉住了:“皇太后应该不愿让皇后殿下瞧见自己赤身**。” …… 第84章 线索 皇太后惬意泡在温泉中,自从这汤池重新修葺,每日前来,肌肤滑腻了许多,怪不得当年宸妃喜泡温泉,其时胡皇后可去延福宫,宸妃的庆寿殿就有,只有她从未享受过。 咬一会儿牙笑着微闭了双眸,想起刚刚陈皇后来到宝慈宫,谄媚讨好,更是得意。手抚上柔滑的肌肤,恨意又上来,这样好的身子,却只能守寡,深夜想起,太后的尊荣,不过是表面光鲜。 咬牙恨了一会儿,又靠着池壁遐想着轻笑出声,就听耳边呀的一声,不置信睁开眼,每次温泉洗浴,都是独享静谧,怎么会有声音?还带着不恭敬? 睁开眼眸凌厉看了过去,陈皇后蹲在池边,不错眼珠打量着她水下的身子,皇太后啊一声叫,两手忙乱捂着,那儿都捂不住,欲要起身披了浴袍,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又忙缩了回去,怒喝一声陈舜英,嚷道:“你想要怎样?” 陈皇后笑道:“听说这庆寿殿昔日辉煌,我过来逛逛,瞧见此处别有洞天,就进来瞧瞧,不想碰上桂兰洗浴。” 皇太后摆摆手:“你快出去。” 陈皇后施施然坐在池边木凳上,啧啧两声道:“桂兰这身子,宛然若少女,怎么保养的?我生了孩子以后,穿上衣服瞧着还行,脱下衣裳不能细看,**不如以前挺了,往下耷拉了些,腰腹也粗了一圈,腹部皮肉有些松,二傻子生下来,竟有八斤,将我这肚皮撑得,花西瓜一般,如今尚有细纹……” 皇太后又得意又窘迫,怔怔瞧着她不说话,陈皇后笑着伸手解衣带:“桂兰不信?这就脱了衣裳让你瞧瞧。” 皇太后忙尖叫一声不可,身子又往水下滑了些,摆着手道:“快,快出去……” 陈皇后一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桂兰青春守寡,如何捱过那漫漫长夜?器物?宫女?太监?” 皇太后涨红了脸,啐一口道:“自先帝去后,我吃斋念佛,早已无欲无求。” 陈皇后哂笑:“吃斋念佛就能禁欲?我若是你,待盛夏酷暑,找一处僻静行宫避暑,行宫中规矩松泛,找几个小郎君陪在身边,快活似神仙,又何必在这宫中苦苦寂寥。” 皇太后一怔,心肝悠悠发颤,陈皇后的话,似乎一根尖锐的针,直刺进她的心底,将她那些隐秘的念头都捅得浮了上来,若是带着两个婆子前往行宫,找几位少年郎扮作宫女,在行宫中伺候,人不知鬼不觉。 陈皇后眯眼瞧着她神情,站起身笑道:“走了走了,扰了皇太后洗浴,实在是不该,不过走进来一眼瞧见,便挪不动脚步,女子尚且如此,何况男子乎?” 感叹着摇摇而走,皇太后瞧着她窈窕的身形,得意笑着,颇有些知己之感,咬牙心想,先帝啊先帝,你有眼无珠,毕生都在思念那个贱人,宸妃不过眉眼间与她三分像,你便宠她一世。 君婼在汤池外转圈,看到陈皇后出来,忙迎了上去,嗔怪唤一声母后,陈皇后笑道:“瞧就瞧了,勿要大惊小怪。说好夜里陪我的,怎么不见了人影?” 君婼红了脸,摇着她手道:“本想天亮前再跑回去,谁知睡着了。” 陈皇后瞧着她意味深长得笑,君婼脸涨得更红,不依埋头在怀中:“母后不许取笑婼婼。” 陈皇后拍拍她肩,在她耳边道:“回沉香阁去,母后有要事跟婼婼说。” 回到沉香阁,陈皇后自袖筒中抽一卷画轴出来,展开来是一副小像,君婼瞧一眼愣住了,转身拿出一个狭长的锦盒,取画轴出来展开在陈皇后面前。陈皇后比着两幅画,郑重言道:“婼婼,我看过了皇太后的身子,她没生过孩子。” 说着话看向君婼,君婼白了脸,央求唤一声母后,陈皇后安抚道:“别慌,总得有凭据,才能让她口服心服,先暗中探查,就从懿淑夫人查起。” 君婼扑过来,抢过两幅画卷在一起收入锦盒,摇头道:“上次在皇陵看到,就觉得画中人与皇上气韵相似,只是不敢去多想。母后,皇上童年凄惨,在皇陵孤单长大,回到东都后受尽冷落嘲笑,皇上一直有心结,失眠多噩梦,严重时梦游,如今好不容易释怀,我不想再让皇上再因此伤怀。” 陈皇后笑笑:“这张桂花非善类,你敬她一尺她想要一丈,先查下去,就算不揭破,也要有拿捏她的把柄。” 君婼点头,陈皇后笑着在君婼耳边低语,君婼忍不住笑:“母后好馊的主意。” 陈皇后嗤笑道:“我进去的时候,她正顾影自怜,先皇帝在时不得宠,先皇帝去了,她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也不是清心寡欲的性情,一语撩拨过去,就入彀了。婼婼等着吧,一入五月,她准得动身到行宫去,准得想方设法只带着心腹前往。她一旦出格,婼婼将她拿个正着,她的丑事败露,以后是圆是扁,由着婼婼拿捏。” 君婼笑道:“她身旁就剩了那两个婆子,掀不起什么风浪,先让她老老实实做皇上的慈母。” 陈皇后嗯一声:“婼婼瞧着办,不过记住母后一句话,真相就是真相,你若苦苦隐瞒,也许会更让麟佑伤心。“ 君婼靠在她怀中:“母后,我知道了,我不会永远瞒着皇上,只是要等待时机,如今便先查探线索,有了凭证,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 陈皇后点点头:“此事母后就为你做到这一步。听说龙章阁藏书丰富,我到龙章阁瞧瞧去。” 君婼咬一下唇:“母后……” “行了。”陈皇后摆手,“看书图得清净,不用陪着我,陪麟佑去吧。” 站在福宁殿门外,瞧着皇上埋头批阅奏折的身影,心头一阵阵发酸,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不要再伤心? 君婼看着他,他如此勤勉,她站在门外半个时辰,皇上没有抬一次头,铭恩轻手轻脚换沏几壶茶,出来对君婼摇头:“都凉了,也不敢劝,若出言扰了皇上,会发脾气的。” 君婼点点头,铭恩又要换茶的时候,君婼接过他手中托盘走了进去,放在小几上,手不徐不疾揉上皇上的后颈,皇上依然凝神瞧着眼前奏折,似没察觉她的到来。 面前一摞批阅完了,抬起手臂,手抚上君婼的手笑道:“一进来就知道是君婼,君婼身上有异香。” 君婼嗔怪道:“这么些时候,头都没抬,颈肩都僵了吧。” 君婼的手从后颈滑下去,在他双肩用力揉捏,皇上合了双眸靠着她,手伸到眉间揉了揉,君婼笑道:“那么多大臣都做什么的?要皇上事无巨细过问。” 皇上靠着她笑道:“朕初登基,尚有许多不懂,过问的事越多,能学到的就越多。” 君婼笑道:“奏折永远批阅不完,皇上何不去上林苑打猎放松?” “春季的时候,鸟兽孕育,行猎有伤天和,朕已经下令,取消春季行猎。”皇上仰起头笑看着她。 君婼低下头,唇覆上他的唇:“竟然放在了心上?” “君婼说过的每一句话,朕都是放在心上的。”皇上唇贴着她唇低语。 唇齿相接纠缠一会儿,皇上又埋头到奏折中去,君婼在一旁磨墨添茶,瞧着皇上的侧脸,又想起画中的女子,皇太后处心积虑着实可恶,先暗中探查要紧,转头瞧见铭恩靠在墙根打盹,铭恩可知道些什么?又或者宫里的老人? 君婼琢磨着过去跪坐在皇上身旁,趴伏在膝头道:“呆了这么久,有些憋闷,去后苑走走吧?” 皇上笑说好,二人并肩而行,路过梅林的时候,君婼突想起梅林尽头小院中守门的老中官,须发皆白,该是宫中年纪最大的人了,改日前往问询,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皇上看她盯着梅林出神,笑道:“可要进去瞧瞧?” 君婼笑说好,这次不沿着成形的小径,随意在林中穿行,随着林木幽深,君婼紧攥着皇上的手:“皇上,会迷路吗?” 皇上笑道:“从小在天阑裕山间四处奔跑,从未迷路过,君婼跟着朕就是。” 二人紧牵着手,就见前方日趋开阔,原来是一大片空地,寸草不生,皇上蹲下身拈了土在指尖,嗅一下说道:“是焦土,此处定起过一场大火。” 君婼蹲下身扒开土唤一声皇上:“土下面覆盖着石头,象是房屋地基。” 皇上过来察看,二人头碰着头,看一会儿齐齐抬头,君婼惊喜看着皇上:“后宫竟有如此所在,皇上,探险吧。” 皇上一笑:“朕陪着君婼。” 一寸一寸看过去,用树枝拨开土,可看到完整的地基,观其形状乃是一所两进的小庭院,有堂屋厢房耳房,君婼一处处观察着,用言语描画,皇上在一旁听着笑,君婼摇头道:“这样清净的所在,怎么就烧了?” 感叹着突然指着一块大石后,皇上也看过去,就见一尊石香炉,其中三柱线香刚燃尽不久,香灰尚未被风吹散,依然是一截一截的形状。 君婼看向皇上,皇上摇头笑道:“倒是奇了。” 二人回头望向来路,梅林清幽,微风吹过,绿叶沙沙作响,君婼一回头,风吹起炉中香灰扑面而来,皇上手覆上她眼,温言道:“小心吹迷了眼。” 君婼定定瞧着那香炉,皇上笑说别怕,指指不远处的假山石:“此处位于梅林之北,露天温泉位于梅林之西,梅林南北长东西短,此处到露天温泉很近。” 就算问老中官什么,不能让皇上在身旁,君婼摇摇头:“皇上,还是原路返回吧。” 第85章 残缺 陪着皇上回福宁殿的路上,君婼越看越心疼,揪紧了皇上袖子笑问:“皇上最想要的是什么?” 皇上手抚上她的发:“有君婼,已是足够。” 君婼悄悄吸一下鼻子,我定会倾尽全力去爱皇上的。 安平迎面跑了过来,急着去扑蝴蝶,叫声二哥二嫂,笑着跑远了,君婼看着皇上的笑容:“皇上想要我们的孩子吗?” 皇上点头:“想。” 君婼手揪了衣带:“那我们就继续努力。” “朕已经十二分努力了。”皇上认真瞧着她。 君婼涨红了脸:“我想着,招来刘尚宫仔细问问。” 皇上瞧着她笑,手抚摩上她的后颈,压低声音说道:“这会儿就回福宁殿努力一次。” 君婼抬眸定定瞧着皇上,说一声好。 皇上讶然道:“若是以前,君婼定会说,昨夜里折腾得厉害,晨起贪睡,这会儿尚腰酸背疼。” 君婼就笑,我对皇上,定要有求必应的。 出了福宁殿,君婼带着锦绣再进梅林,来到那所小庭院,老中官又聋又哑,锦绣卖力比划,老中官只是摇头,君婼写几个字,老中官摆手指向自己双眼,意思是睁眼瞎。 君婼一无所获,怏怏出来,锦绣在旁道:“派人盯着老中官,那处废墟离此处最近,香炉中的香许是老中官供奉的。” 君婼点点头,吩咐了锦绣秘密查探,抛下一腔心思,一心陪着陈皇后,母后过一阵就要离去,若她寻到自己的情郎,以后只怕见面无多。是以分外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皇上十分体谅,除去夜里来扰,白日里在朝堂忙碌,出宫巡视过几次青苗,这日去了上林苑,只是跑马却不打猎,铭恩大着胆子询问,皇上笑道:“春日不能狩猎,不过朕要强身健体,方能遂君婼所愿。” 铭恩摸不着头脑,也不敢问皇后所愿为何,私底下与锦绣唠叨,锦绣笑道:“皇上皇后喜爱孩子,安平长公主不用说,人见人爱,康乐长公主总臭着一张脸,也是一般疼爱,我大着胆子猜测,想要皇嗣了。” 铭恩欢天喜地的:“力气往一块使,很快就有小阿麟了。” 自打从徽州行宫回来,开始不与锦绣说话,皇陵山脚下忍不住搭一句以后,二人开始了客套相处,尤其是铭恩,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以往的体贴温情都不见了,更别说偶尔碰一下手指,撞一下肩膀什么的。 今日难得喜形于色,锦绣笑着,张张口唤一声:“二蛋哥。” 铭恩一听瞪圆了眼,赌气一般指着锦绣:“你,你你你,叫谁呢?” “本姓张,乳名二蛋,大名文渊。”锦绣笑眯眯的。 铭恩狠狠跺一下脚:“乳名,乳名是给父母家人叫的,以后不准再那样叫了,知道吗?再叫,便再不理你。” 锦绣手指伸过去,碰一碰他的手背,铭恩身子酥麻着,僵立在原地愣愣瞧着锦绣,半晌方道:“勿要动手动脚。” 锦绣又碰一下,“偏就动了。”又嬉皮笑脸道,“我不也是二蛋哥的家人吗?” “不是。”铭恩拂一下袖子,“锦绣,以往是我错了,将你带偏了,如今宫中太平,跟皇后殿下请命,回家乡嫁人生儿育女吧。” “我家乡没人了,无处可去。”锦绣赌气一般。 铭恩叹一口气:“那就投奔郑司赞去,她如今常来书信,是真心惦记着你,崔尚宫也惦记你的事,正为你物色宫廷侍卫。” 锦绣忍下眸中泪水:“你呢?我走了,你就不惦记我?” 铭恩摇头:“惦记是要惦记的,时日久了,也就忘了,锦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走吧。” 锦绣眼泪涌了出来,咬牙道:“我这辈子就留在大内,死了才会走。” 她是大咧咧的性子,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铭恩瞧着她的泪眼:“就算你留下,也一样,你是你,我是我,让我一个阉人娶妻,还不如杀了我。” 铭恩说着话转身大步走了,一阵风一般。回到福宁殿犹红着眼圈,皇上一眼扫过来,铭恩忙低头抹着眼角:“沙子迷了眼。” 皇上轻咳一声:“铭恩想要什么,告诉朕,朕尽己所能。” 铭恩笑笑:“小人别无他求,只求皇上与皇后诞下皇嗣后,开蒙前让小人带着玩耍,小人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笑道:“开蒙后铭恩也可陪着,朕是铭恩抚养大的,这不长得挺好?” 铭恩诚惶诚恐:“小人是个阉人,又大字不识几个,无法承担教养之责。” “铭恩。”皇上看着他,“阉人也是人,铭恩良善本分,许多时候,心智的残缺更胜过身体的残缺。” 铭恩叹口气:“小人跟在皇上身边,虽长进慢,也一直在长进,道理小人都懂,不过,残缺就是残缺,残缺的人有残缺的命。” 皇上嗯一声:“铭恩记住这句话,想要什么,告诉朕。” 看铭恩又要磕头,摆手道:“免了,夜里当值辛苦,也免了,找几个机灵的小黄门,轮流就是。” 铭恩坚决摇头:“皇上如今睡得早了,小人也轻省许多,小黄门伺候皇上,小人不放心,得在旁边看着。总之一句话,皇上醒着,小人就要醒着。” 皇上只得说:“好,铭恩怎么高兴,就怎么做。” 锦绣正哭的时候,陈皇后迎面而来,瞧见她顿住脚步,唤一声锦绣,锦绣忙抹了眼泪,陈皇后关切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怎么了这是?跟我说说。” 锦绣看着陈皇后,她是能指点江山的女人,美貌大气明智,兴许能给我指条出路。 未开口涨红了脸,陈皇后笑道:“怎么?跟男人有关?铭恩?” 锦绣慌忙摇头,陈皇后摆摆手,“铭恩总偷看你,他的目光象一个人,就那样静静看着你,仿佛下一刻就再也见不着了。”看锦绣眼泪又涌了出来,叹息道:“没有人没有事能瞒过我的眼睛,不过呢,我也阴沟里翻过一回船,就那一回,我搭进去半生。我愿意给锦绣出出主意。” 锦绣抹着眼泪一说,陈皇后拊掌笑道:“铭恩是真男人的性情,锦绣跟了他吧,房事嘛,有许多法子,至于孩子,领养两个就是。” 锦绣点头说对,就这么办。陈皇后朝她招招手,待她靠近些,跟她耳语几句,锦绣又涨红了脸,迟疑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锦绣想与铭恩在一起,就攻破他这一道防线,将他裸身看了去,再肌肤相亲,他就跑不了了。”陈皇后笃定说着,又叹一口气,“我当初这样想了,却没有大着胆子去做,成了许久的遗憾。” 身后有人唤一声母后,回过头去,君婼蹙眉走了过来:“母后又给锦绣出馊主意,铭恩与她情深意重,却不肯在一起,就因身子的残缺,若骤然被锦绣瞧了去,他只怕会更加决绝。” 陈皇后端详着她的神色,唤一声婼婼。锦绣忙避得远了,君婼眼泪滴了下来,将毓灵的书信递给了陈皇后,陈皇后快速扫过去,气得骂道:“大傻啊大傻……” 君婼哭道:“是我害了大哥,他因身子残缺,变得极度敏感,自尊心过分强烈,送上手的江山他不肯要,他要自己去抢,要向仇恨的人在意的人,证明自己。” 陈皇后跺脚道:“二傻肯定没把我的话交待清楚,否则不会不可收拾。算了,我再回一趟大昭,与君晔当面相谈,如果谈不妥,只能与他打一场恶仗,挫一挫他的锐气,他就老实了。” 君婼握住她手:“母后别再操心大昭的事,去做自己想做的,让皇上帮忙稳定大昭局势。” “不行。环顾殷朝四周,小国都是其附属,只有大昭与殷朝平等,大昭的王可以称帝,为何?”陈皇后紧攥住君婼的手,“记住,小国也是国,要有国家的尊严,殷朝再强大,也不许干涉大昭国事,就算殷朝皇帝是我的女婿。” 君婼低了头:“只要想到大哥跛着腿,孤孤单单得挣扎煎熬,就想给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他只有按自己的想法做过了,才能慢慢解开心结。” 陈皇后摇头:“我想要关切他的内心,他不稀罕,我只能培养他做皇帝,其余的,是我疏忽了。” 君婼抱住母后的肩:“母后已经做得太多,母后,别再回到大昭去。” 陈皇后拍拍她后背:“母后心意已决,明日就动身,半辈子都搭进去了,总得善始善终。婼婼多次问过母后要找的人是谁,母后今日告诉婼婼,让麟佑帮着我找到他。” 君婼靠在怀中点头,陈皇后笑道:“他是殷朝东都人氏,世代书香门第,二十多年前在殷朝无人不晓,以博学著称,复姓公冶,名弥生。他十八年前曾回过一次府里,呆了三日即离去,后来便没了踪影,人皆言他去了,我不信……” 君婼看着要强的母后红了眼圈,忙抱住安慰:“定是隐姓埋名,过得好好的。” 陈皇后从袖筒中拿出一本书:“这是他的亲笔,我从龙章阁偷出来的。” 君婼接了过去:“母后,听说太史令很凶……” 陈皇后摆摆手:“裙下之臣,他帮着我偷的。” 说着话昂然而笑,君婼也吸着鼻子笑了。 陈皇后看着君婼:“帮我找到他,告诉他,我与君瑞直新婚之夜被下了药,就那一次有了君冕。其后,我一直为他守身至今,若他还牵念着我,让他前来大昭,带我离开。” 君婼唤一声母后,眼泪又涌了出来。 第86章 相思 是夜,母女二人说了一宵的话,天亮时陈皇后动身,皇上与君婼送出金水门,看着陈皇后车驾远去,君婼哭倒在皇上怀里,皇上温言安慰,君婼将书拿了出来,一双泪眼看着皇上,皇上抿抿唇,略带着些责怪:“龙章阁拿出来的?” 君婼依然一双泪眼,皇上无奈道,“既拿出来了,看过再还回去就是。”打开来瞧一眼笑道:“是贺先生的手笔,原来贺先生是公冶家的人,原名公冶弥生。” 君婼一听跳下辇车就跑,皇上捞她回来,君婼挣扎着急道:“我要追上母后,告诉母后,她要找的人就在皇陵。” 皇上挑了双眉:“竟是如此吗?” 君婼在他怀中跺脚:“我想到过贺先生,跟母后提起过,母后笑说贺先生确实做过父皇的西席,却不是母后要找的人。” 皇上揽着她肩:“派人追上去传信就是。”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我要去一趟皇陵,说服贺先生去大昭找母后。” 皇上扭头唤一声百里:“护送皇后前往。” 总算能为母后做些什么,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君婼坐在凤辇中急切不已,总嫌车行太慢。不时挑起车壁小帘去看,只觉臀下锦垫若针毡一般。 锦绣在旁笑道:“殿下别心急,最快也得两个时辰,这会儿尚未过去半个。” 君婼许久收回眼眸,唤一声采月,采月颤声答应着,君婼直盯着她:“为何不愿跟着母后回大昭?陪在世晟身旁,难道不是采月的愿望?” 采月手绞着衣带,小声道:“并非奴婢不知好歹,眼下尚不是时候,他日奴婢想走的时候,就算是公主,也阻拦不住。” 君婼摆摆手,摘星在旁问道:“毓灵郡主的书信中写了什么?皇后殿下为何急着回去?” 君婼将信递给采月,采月低低读了起来,摘星与锦绣在一旁侧耳倾听。 毓灵随着世晟,一行人到达殷朝与大昭边界的时候,身后有骑兵风驰电掣而来,一匹黑色骏马首当其冲,马背上的人黑衣黑甲,来到马车前勒马停下。 毓灵掀开车帘,定定望着他,轻唤一声君晔。 八年了,白日里相思,夜里入梦,你的样子,与我想象的一般模样。 君晔也望着她,乌黑的双眸中凝了冰,辨不出喜怒,只握着缰绳的手越攥越紧,过去的八年,只要他在炀城,必于初一十五前往无为寺,远远看着她上香祝祷求签。 知道她只身离开大昭,曾害怕得几欲疯狂,如今看到你安好,便已足够。 他策马过来,越来越近,可嗅到他身上青草一般的气息,毓灵紧紧盯着他,生怕一错眼珠,他就会消失,又或者,只是一场梦。 又唤一声君晔,他已来到近前,弯下腰伸手挑向她胸前衣襟,毓灵怔住,手捂了一下,又松开来,扬起下巴看着他,若待宰的羔羊。 君晔的手小心不碰到她的肌肤,挑在她戴着的玉珮上,刷得用力一扯,毓灵疼得嘶了一声,白玉一般的颈间一条红色的勒痕浮了上来,君晔别过脸不看她,只粗声说道:“我来要回我的东西,从此以后两不干涉。” 毓灵怔忪间,耳边铁蹄声奔雷一般滚滚离去,回过神眼泪潸然而落,我本已想好,回到大昭就泊小舟在玉矶岛旁,我不要三日,如果你不出现,我一辈子守在舟中,没想到你来了,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原来只是为了与我了断。 她无声落泪,世晟默然站在一旁,流泪人对伤心人,谁也不用劝谁。 夕阳西下的时候,君冕带人迎面而来,一眼瞧见毓灵颈间伤痕,额头青筋暴了出来,怒问世晟:“谁做的?” 世晟悠然作答:“君晔,一把扯下定情信物,说是从此两不相干。” “好。”君冕咬着牙,“他既无情休怪我无义,世晟与我联手,灭了他的骑兵,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世晟笑笑:“楚王府向着谁。” “自然是我。”君冕看一眼毓灵,毓灵若泥塑木雕一般呆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是了。”世晟嬉皮笑脸,“你是楚王府的女婿,又是未来的皇帝,楚王自然要向着你,楚王既向着你,我只能向着君晔,对不住了。” 说着话拱拱手:“人交给二皇子了,在下这就告辞。” 君冕诧异问道:“世晟这是为何?” “受人之托。”世晟又拱拱手,“维持两位皇子间的平衡,谁也别想占了上风。” 说着话一声招呼,带着手下风一般往西卫城方向而去。 君冕走到毓灵身旁,他说话直来直去惯了,只对着毓灵,有憋出来的柔情,十分和气说道:“大哥绝情,你忘了她,以后跟着我,日月星辰,只要你想要的,我豁出性命给你。” 毓灵的手抚上颈间:“我只想要君晔。” 君冕说一声好:“两军阵前,必将他生擒,交于毓灵,由你处置。” 未几,大皇子君晔带着骑兵联合楚王府,二皇子君冕带着禁卫军联合齐王府,相互下了战书,集结军队准备开战。 大昭内战一触即发,却不是以陈皇后期望的态势,陈皇后期望的是兄弟二人联手,打压手握重兵野心勃勃的齐王府与楚王府。 毓灵书信中还透漏一个消息,君冕将陈皇后嘱托说于君晔,君晔听了只是冷笑:“陈皇后害死了我的母后,如今又来假装慈母,我不会信。皇位本就是我的,不用你们给,我只是夺回来,告慰母后在天之灵。” 毓灵想要对君晔言明真相,想要将君婼的书信给他看,固执泊了小舟在玉矶岛旁,无论风雨雷电还是烈日如火,君晔从未曾出现过,倒是君冕常驾了大船远远守候。 采月读罢信,凤辇中一时沉默,良久锦绣道:“世晟公子此举,是因了公主嘱托。” 君婼低了头:“我知道,本与世晟无关的,已给世晟去信,让他置身事外,有母后回去坐阵,但愿战事不会发生,每一个人都能平安。一旦有开战的消息,我就回大昭去,只要能解开大哥的心结,付出性命也心甘情愿。” 锦绣忙喊一声停,埋怨道:“什么性命不性命的,皇上呢?” 君婼低头咬了唇:“就怕大哥对母后误会已深,母后回去也无济于事。我心中乱麻一般,锦绣,是我说错了话。” 摘星道:“皇上无所不能,为何不求了皇上?” 君婼摇头:“大哥二哥母后,都跟我说过,不让皇上干涉大昭内政,我也知道只要皇上出面,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采月沉吟说道:“大昭立国在殷朝之前,小国寡民三百余年屹立不倒,除去地理位置易守难攻,靠的就是韧性与自强,不依赖殷朝,更不依附殷朝,从官到民,都有一种自立心态,一旦殷朝以任何方式插手大昭内政,便会被视为侵略,会使得大昭国民人人自危,视殷朝为仇敌,且会不惜以任何手段反抗。于国于民都为大不利。” 君婼点头赞许,锦绣赞叹道,“不愧为女夫子,头头是道。”摘星嚷道:“依我看,一切的源头都在大皇子,公主离不开皇上,不如将大皇子捉来东都,公主且慢慢解劝。” 君婼苦笑:“如今方知大哥执念之深,大哥该怪我的,却独不怪我,恨上了其余所有人。为了大哥,我想过一千一万个主意,又都推翻了,生怕不小心就会适得其反。” 锦绣道:“竟有殿下解不了的难题。” 说着话与采月摘星齐齐叹气,君婼听着齐刷刷的叹气声,反而笑了:“多想无用,眼下先找到贺先生要紧。” 锦绣不由好奇:“殿下为何急着找贺先生?皇上怎么就痛快允了?” 君婼笑道:“我与贺先生说几句话,傍晚还要赶回宫去。” 昨夜里扔下皇上一宵,皇上颇有些怨愤,今夜里好生哄着他才是。自从有了对皇太后的疑心,瞧见他就无比心疼,他国事繁忙常常疲累,夜里倒是君婼疼爱皇上更多一些。 日头刚偏西一些,御驾突登临宣德门,皇上没搭理那些慌张的侍卫,登上宣德楼,极目向远处眺望。 漫天霞光散去,只留天际一条金边,有队伍远远行来,皇上三步并作两步跨下楼梯,百里瞧见皇上的身影,忙忙命人停下,皇上来到凤辇旁,掀开车帘攥紧了君婼的手,笑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仿佛是久别重逢一般。 君婼唤一声皇上,皇上伸手将她抱下凤辇,众目睽睽之下,君婼通红了脸。 帝后上了擔床,皇上抱君婼在怀中,唇吻着她的耳垂低低说道:“诗经中有言,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朕读时只觉荒诞,今日方知其中滋味,自从君婼走后,心神不宁,以后有朕陪着,方可出宫。” 君婼环了他腰:“阿鸾也想阿麟。” 皇上听了笑眯眯往锦榻上一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近些日子,君婼夜里活泼,皇上十分舒坦,也十分喜爱。 君婼瞧着皇上的模样愣了愣,醒过神捂嘴笑了。皇上瞧着她笑,坐起身臊得扭了脸:“非是朕想入非非,都怪君婼自称阿鸾。” 君婼唇贴上他耳边:“刚刚阿麟的模样,更让人想入非非。” 皇上更加赧然,君婼笑道:“瞧见皇上,这满腔烦乱去了大半。” 说着话,唇找上他唇,一点点品尝他清冽的香,与他纠缠...... 第87章 擔床 纠缠许久,分开来疑惑道:“我见到贺先生,刚把母后的原话说完,贺先生便石化了,僵坐着一动不动,我等了会儿,想等他回过神再相劝,他突然起身将我轰了出来,我站在院中,屋中静无声息,慢慢响起呜咽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嚎啕着痛哭,我吓坏了,原来男人也会那样撕心裂肺得大哭。我也不敢问他会不会前往大昭,眼看时候不早,嘱咐了礼与蔷薇,忙忙赶了回来。” 皇上点点头,君婼期冀看着皇上:“皇上觉得,贺先生会去大昭吗?” “不会。”皇上认真摇头,“贺先生有了蔷薇,愧对陈皇后,是以哭成了那般模样。” 君婼一颗心沉了下去,本以为贺先生发泄过了,定会去找母后的,皇上更了解男人,原来,男人哭与女人哭是不一样的。 皇上看她蹙了眉尖,笑道:“朕让人绑了贺先生,送到大昭国,给母后做礼物。” 君婼笑了:“愧疚也好情深也罢,贺先生如此为母后一哭,足见他心中牵念着母后,绑去就绑去,只要见着他,母后定有妙计。” 皇上愣了愣:“贺先生是光风霁月的名士,还真绑啊。” “真绑。”君婼笃定点头,“既找着了,不能放过他。” 皇上眉头微皱:“既然君婼让绑,就绑吧,再给礼重新择一位西席。君婼,蔷薇呢?一起绑去?” 君婼笑笑:“我想做一回红娘,我觉得,蔷薇与我二哥,一动一静,挺般配的,只是,礼似乎对蔷薇有情。” 皇上讶然:“礼才十一。” “十一就不能情窦初开?”君婼笑道。 皇上抿了唇:“既然我弟弟瞧上了,那得留着。” 君婼趴在他肩头:“皇上,我二哥与蔷薇年纪相当,礼小蔷薇六岁。” “朕也大君婼四岁,都差不多。”皇上十分开明。 君婼噘了嘴,转眼又笑得得意:“蔷薇孝顺,贺先生去那儿,她便会跟着去那儿。” 皇上笑道:“那便让礼跟着一起去,顺道游历,长长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君婼哼一声,背对着皇上再不理他。 皇上唤了几声君婼,依然不理,笑着唤阿鸾,也不理,轻咳一声笑道:“那,朕吟诗,为君婼开怀。”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皇上的声音清越,缓慢着一个字一个字吟诵,君婼暗暗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你的青梅,你也不是我的竹马,吟这一首诗,何意?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君婼想捂住耳朵,皇上吟诗比唱曲子还要好听,若磁石一般吸引着她,想要将耳朵竖起仔细倾听。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君婼扑闪着双眼。 又是一句,“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君婼怔怔的,皇上是不是将后面的诗句忘了?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这一句十个字循环往复。 君婼忍不住回头,皇上笑道:“君婼可知回音?” 君婼不说话,又要背过身去,皇上笑道:“寻常回音,一呼一应,君婼可听说过一呼两应?” 君婼晶亮的双眸里含了探究,皇上笑道:“不只一呼两应,还有一呼三应。” 君婼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哄我呢,点苍山的山谷中我去过无数次,每次一喊,不过一呼一应。” 皇上瞧着她:“总算说话了。” 君婼咬咬唇,想要再别扭,忍不住好奇,舔舔唇道:“皇上,果真有一呼三应吗?” 皇上笑道:“苏门答腊岛有一处回音谷,四面环山,山谷狭长,从南到北高声叫喊,走到山谷深处,最多可听到一呼四应。” 君婼瞠大了眼:“这样神奇,皇上,我也要去瞧瞧。” 说着话摇着皇上的手,皇上手握住她的:“君婼,让礼跟着贺先生与蔷薇去大昭吧。” 君婼点头:“嗯,如果二哥与蔷薇是有情人,礼去与不去,都是一样。” 皇上笑道:“想通了?” 君婼头枕上他肩,低低嗯了一声,小声嘀咕道:“皇上偏心,向着自家兄弟。” 皇上就笑:“是君婼偏心吧,君冕二十,难道比不过十一岁的礼?君婼是关心则乱。” 君婼身子下滑着,枕到皇上腿上,闭了双眸笑道:“皇上,我们是乱点鸳鸯谱,二哥对毓灵姐姐痴情,不会那样轻易放下,只是大哥让我头疼,大哥究竟在想什么,既爱着毓灵姐姐,为何又要决绝对她?” 皇上抚着她肩背:“朕知道。” 嗳?君婼爬起来怔怔瞧着皇上,总觉得皇上于男女之事迟钝。大哥二哥与毓灵姐姐一团乱麻似的,皇上竟然知道? 皇上又摁她躺了下去,缓声道:“大昭的局势,齐王楚王都有反心,不过齐王妃性情温顺平和,又有齐世晟这样的世子,是以无虞,而楚王妃较之楚王,有更为强烈的权力**,只不过忌惮陈皇后隐而不发,楚王世子尚年幼,是以君晔打压楚王府只在早晚,君晔是烈火一般的性子,既讨厌楚王,定要连根拔起,一旦铲除楚王,势必要与楚毓灵反目,是以对她决绝。” 君婼一急,又要爬起,皇上又摁她下去:“君婼放心,关于大昭局势,朕已与母后详谈。母后说,若有需要,会向朕秘密借兵,朕也答应了。” 君婼不解问道:“可是,毓灵姐姐泊了小舟,大哥竟那样狠心。” 皇上摇头:“不是有君冕驾船护着吗?依朕看,若君冕不在,君晔定会出现。” “回去就写信。”皇上几句话,心中烦忧去了大半,君婼喜滋滋翻个身,仰面躺着,看着皇上问道:“看来皇上对大昭局势颇下了一番功夫。” “不错。”皇上低头亲在她腮边,“之前知道得浅显,那日在紫宸殿与母后一番话,派人彻底查探,方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昭小国,局势也一样复杂。” 君婼不以为意,笑着放心闭了双眸:“有皇上在,我万事皆可放心,对吗?” 皇上笑说不错,君婼朝他更靠近些,侧过身手搭在他腰间,低低说道:“这一来一回车马劳顿,心里惦记着皇上,怎么也睡不着。” 皇上轻抚上她脸颊:“这会儿就安心睡吧。”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那处废墟……” 皇上拨弄着她腮边一缕碎发:“朕已看过尚宫局图记,那处原来是一所庵堂,叫做梅花庵,先帝时皇太后一心事佛,为表虔诚之心,建了这所庵堂,逢重大节庆,便会让女尼入住诵经,后来梅花庵毁于一场大火。” 君婼又被勾起好奇心:“入住的女尼来自哪所尼寺?” “定慧庵,现任住持师太的先师,法号净明。”皇上握住她手。 君婼笑道:“皇上了解得真透彻。” 皇上一根根数着她手指,笑道:“知道君婼好奇,多问了一些。” 君婼一手反握住皇上的手,一手去勾他的脖颈,身子上仰着,唇贴上他唇,低语若叹息一般:“皇上真好。” 二人唇舌绵密交缠,交握的手松开,君婼两手攀住皇上的肩,皇上一手托着她腰,一手探进衣襟揉捏着,挑开衣带轻唤一声阿鸾。 君婼唔应一声,勾着皇上躺倒在锦垫上,撒娇说道:“今日累了,换由我任着皇上宰割。” 皇上嗯一声,瞧着她钗堕发乱,衣襟敞开,里面红色抹兜绣着鸳鸯戏水,衬着雪白的肌肤,娇嫩而柔软,两眼迷迷蒙蒙瞧着他,手指勾上皇上腰间玉带,挪到金带钩上,两根手指轻轻一错,啪嗒一声,眉目含情唤声皇上。 玉带滑落下去,衣带挑开,皇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俊美的风致撞了满眼。 君婼一跃而起,将皇上压在身下,唇舌一寸寸吸吮而过,间或牙齿轻轻啃咬,两手交替揉捏抚摩,皇上仰躺着由她,听着外面辚辚车声,紧抿了唇,苦苦压抑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的呻/吟,两手紧扣在君婼腰间,轻轻往上一举,又往下一带,同时身子一挺,君婼啊一声,捂了唇趴伏在他怀中,半晌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咬唇任由皇上缓慢撞击,两眼咕噜噜看向马车外,有风掀起壁上小帘,夜色的天空中两点星芒落在眼中,湛湛看向皇上,扣在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剧烈的冲击一波一波袭来,君婼张口咬在皇上肩头,身子绷紧着飞入夜空,又松散着坠落,呜呜哝哝的轻吟声中,皇上压抑唤一声阿鸾,君婼的唇堵住皇上的唇,感觉皇上身子颤颤得发抖,随之感觉到他的灼热喷薄而来,紧紧相拥相抱似要窒息。 擔床悠悠行进,能感觉身下轻轻摇晃摇晃,似乎小舟行在风平浪静的水面,皇上放君婼躺下,圈她在怀中,相互凝视着,不由双双红了脸,又忍不住微笑。 擔床一顿,平稳停在福宁门外,铭恩听到皇上沉声命令,所有人退出百步之外,铭恩挥散众人,屏息瞧着前方,就见皇上自己挑开锦帘,将皇后横抱而出,大步进了福宁门,御道两旁盏盏八角宫灯,在清凉的微风中明灭闪烁,在皇上脚下延伸。 第八十八章 君婼当夜宿在福宁殿,阔大的龙床之上翻云覆雨恩爱缠绵。 次日皇上早朝后,锦绣进来服侍君婼,甫进来呀了一声,瞧着满床狼藉发愣,君婼低头红了脸。再看君婼,雪肌上斑斑红痕,惊问道:“皇上昨夜发了狂?” 君婼摇头,绞着手窘迫道:“就是彼此尽兴恣意了些,锦绣,皇上身上更甚,一片一片的青紫,脖子上也是,万一早朝时被大臣瞧见……” 锦绣摆摆手:“我还说呢,这天一日热似一日,皇上怎么穿了高领的长袍。” 君婼脸色更加通红,梳洗罢吩咐道:“去乳酪院要几大罐牛乳,混在水中,再放入新鲜刺玫花瓣,洗浴可化瘀祛斑。我们回沉香阁去,福宁殿也备好,待皇上下朝回来,便请皇上沐浴。” 锦绣答应着,在君婼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昨夜十五月圆,老中官又去废墟上香去了。” 君婼嗯一声:“果然被我料中,拿了那副小像,让老中官瞧瞧可曾见过。” 坐在肩舆上远远瞧见安平小小的身影,身旁未跟着人,一个人埋着头,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似要往沉香阁去。君婼笑着刚要唤安平过来,就见康乐从后花园冲了出来,用力拉安平,安平不依,康乐一急,将她抱起来,吃力挪着脚步进后花园去了。 君婼望着姐妹二人拉拉扯扯,心想两个小家伙起了争执?怎么身旁也没人陪着?起了孩童顽心,悄悄跟进了后花园,小姐妹二人藏身在一棵大树后嘀嘀咕咕。君婼笑着靠过去,就听安平说道:“我要去告诉嫂子。” “你疯了吗?”康乐急道,“得罪了她,我们又得回尼寺,过苦行僧一般的日子,快跟我回去。” 安平说不,倔强道:“嫂子会给我做主。” 康乐一声冷笑:“她是皇上的亲生母后,嫂子向着皇上还是向着你?” 安平嚷道:“嫂子说过,我缺什么都告诉她,谁欺负我对我不好,也告诉她。” 康乐一把捂住她嘴:“小声些,虽说嫂子待我们很好,可是她惹得起皇太后吗?皇太后大还是她大?” 安平隔着她手呜呜哝哝说道:“我不管,除去嫂子,还有谁能替我们做主?” “没有。”康乐叹口气,“我们寄人篱下,能住回宫中已是造化,只能忍着,忍到长大了,敕建了长公主府,就带着我们的母亲出去。” 一抬头,君婼站在她面前,蹙眉说道:“康乐是金枝玉叶,理当娇气高贵受尽宠爱,何来寄人篱下之说?从小忍到大,就算建了长公主府,也不会有出息。” 康乐低了头,君婼蹲下身与她平视:“皇太后怎么欺负你们了?告诉嫂子。” 康乐不语,安平在旁道:“皇太后用针刺我母后,母后回去偷偷得哭,手臂上都成筛子眼儿了。” 君婼一惊:“嫂子派人看着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康乐抬头看着君婼,君婼点点头:“她做了什么?告诉嫂子。” 康乐绞着手,安平在一旁急道:“阿姊快说嘛,我说不清楚。” 康乐咬咬唇,噗通跪了下去:“嫂子要为我们做主,皇太后近日总说憋闷,喊两位母嫔过去作陪,却不准同时去,两个人轮流,一个上午一个下午,去了就借口让两位女官出去,关起门来说私房话,就是说些先帝时的事,说着说着就抬手戳人,针藏在袖筒里,只露出针尖,逮着那儿戳那儿,并吓唬两位母嫔,若说出去,就将我们赶到皇陵。皇太后说,自己这一生太亏,如今虽贵为太后,却处处受制,不能随心所欲,是以十分恼恨,她还说,进了五月就都好了。” 君婼点头:“你们放心,从今日开始,让两位太嫔装病不出就是。我也会让两位女官紧盯着皇太后。” 康乐说声可是,君婼笑道:“怎么?装病都不敢?” 康乐摇头:“我的母嫔畏惧皇太后,昔时在定慧庵,就是皇太后派人传信,让我们回宫来。母嫔夜里就哭,说庵堂虽苦,住持师太为人和善,宫中富贵,皇太后却阴险。皇太后又传三次信,威逼恐吓,我们不得已,才回宫的。” 君婼咬了牙:“这些年,她没有接济过你们?” 康乐也咬牙:“怎么会是她?我母嫔说,父皇三宫六院,她最为圆滑,看人下菜碟,面对着父皇柔顺,面对着宸妃卑微怯懦,对上圣皇太后一味装糊涂,有皇子的兰太妃与惠太嫔,她客气相待,对其余低等嫔妃,则变着法子暗中欺凌,无人敢说出,偶有大胆的,跟父皇与宸妃提起,都说她不会欺负人,说别人诬告,大胆的受了责罚,她更加有恃无恐。是我的母嫔为了自保,有孕后跟先帝请求前往尼寺事佛,叶太嫔有孕后效仿。” 君婼手抚上康乐肩头:“嫂子知道了,放心,嫂子会为你们做主。告诉你们的母嫔,日后可不奉皇太后的招,皇太后再有为难,就到沉香阁来找我。清平阁与凝晖阁会加派有身手的女官保护。” 笑着一手抱起安平,一手牵着康乐笑道:“你们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你们是大殷朝的长公主,身份显赫高贵,要高高在上尽享荣宠,不可对任何人伏低,任何时候都不要低头屈膝。知道吗?” 安平趴在君婼肩头,脆生生说是,康乐笑了,君婼瞧着她:“不过呢,长公主只有身份不够,还要有当得起长公主的能耐。康乐已经开了蒙,无事多读书,有不懂的就问采月,明年为你们请了西席,爱学什么告诉嫂子。这会儿去沉香阁,让摘星教你们治香……哎呀,安平小家伙又胖了,抱得胳膊发酸。” 安平摇头:“没有长胖,女官们说,安平身轻如燕呢。” 康乐抿着唇笑:“嫂子,安平嘴馋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上次我不过喝口清水,她竟眼巴巴瞧着我,一边咽口水一边问,阿姊,你喝水呢?我说你喝吗,她连忙点头,茶盏递过去,她一口气喝干,舔着嘴巴说真甜。” 君婼哈哈笑起来,安平趴在她怀中扭着身子:“嫂子,我爱吃,有教吃的西席吗?” 君婼一本正经说有:“安平做个厨子好了。” “不。”安平认真说道,“只想吃,不想做。” 康乐笑道:“这样,安平长大后,嫂子为她配个厨子。” 君婼笑说好主意,一路嘻嘻哈哈回到沉香阁,铭恩正候着。 摘星带了两位长公主出去挑选花瓣,铭恩笑道:“皇上打发小人来传个话,今日一早,礼亲王的书信到了。昨夜里,贺先生连夜去了大昭,蔷薇也跟着去了,礼亲王作陪。” 君婼长吁一口气眉开眼笑道:“若脚程快些,可追上母后的队伍。” 铭恩笑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日瞧着贺先生,觉得那样神仙般的人物,怎样的女子勘配?后又见着陈皇后,心底暗想,这二人是天生一对,只是碍于陈皇后的身份,没敢多想。” 君婼笑道:“铭恩倒是做红娘的料。” “是啊是啊。”铭恩弯着眉眼,“当日也觉得皇上与皇后天作之合。” “只是。”君婼迟疑道,“不知母后会不会在意蔷薇。” “小人觉得,蔷薇非贺先生亲生。”铭恩笑道。 “铭恩为何如此觉得?”君婼十分好奇。 “就是觉得贺先生那样的人物,不会将就凑合。”铭恩笑道,“是以小人觉得,蔷薇应该是贺先生收养的孤女。” 君婼笑道,“我怎么就没想到。”看一眼铭恩道,“铭恩既瞧得透,怎么就看不透与锦绣的姻缘?” 铭恩一笑:“小人这样的人,不该扯上姻缘二字,如今与锦绣虽好,让她一生跟着我守活寡,时日久了,兴许就是怨偶,眼下这样挺好,以后能留着美好的记忆,足够了。” 说着话磕下头去:“还请皇后殿下放锦绣出宫,让她去过想过的日子。” 君婼忙让他起来,笑道:“我应下了,只是锦绣自己如何,且由她做主。” 铭恩谢过告退,出门正碰上锦绣迎面而来,锦绣瞧着他一笑:“昨夜里睡得可好?晨起可用过饭?” 若小妻子一般殷殷关怀,铭恩心中暖融融得,也瞧着她笑:“锦绣,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耳房前的小庭院中,站在石榴树旁,枝头石榴花红艳如火,铭恩从怀中掏出那一对镯子:“这个,给锦绣吧。” 锦绣不接,伸出纤白的手腕,低了头道:“铭恩为我戴上。“ 铭恩也不推脱,捉住她手低着头认真为她戴上,笑说道:“真好看。” 锦绣抬头望着他,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白净的脸在石榴花下分外好看。锦绣唤一声哥,朝铭恩依偎过去,铭恩向后躲开,朝她一揖说道:“我不知锦绣在为皇后殿下做什么,只有一句话,一旦事了,出宫嫁人去吧。” 说着话又是一揖,大步离去了,锦绣望着他背影,再看向腕间古镯,眼泪润湿了双眼。 不一会儿的功夫,宝慈宫女官进来禀报,杨太嫔与叶太嫔不奉皇太后的诏,皇太后将宝慈宫中砸得一片狼藉,君婼一笑:“不伤着人就好。” 女官又道:“连续数日都有外命妇请求见皇太后,皇太后避而不见,今日突然又要见了。” 君婼沉吟道:“那便见一见,多与几个人说说话,省得寂寞。不过这些人如此急切,听一听说些什么,待她们走后再来禀报于我。” 第100章 女官告退,君婼泡在牛乳刺玫汤中,连呼舒服。靠着浴桶边沿,想起擔床上的种种,四壁只挂着锦帘,抬着擔床的金吾卫,跟在一旁的铭恩锦绣,可听到了动静?红着脸闭了双眸,不过真是舒畅,若是在行进的马车中又或者疾驰的马背上,君婼呀的一声,两手紧捂了脸。 许久手放下来,咬着唇心想,既想到了,总得试上一试,理直气壮一会儿又不由心虚,甩甩头念些佛经,心中安宁些,手抚上身上淤痕,想起昨夜与皇上的纠缠,放纵而疯狂,恨不能将对方吞入腹中,又恨不能将自己撕碎给对方,咬了唇吃吃痴笑。 沐浴后补觉到午后,三位外命妇从宝慈宫出来,欲求见皇后殿下,君婼推说头疼,让她们出宫去了。 召来宝慈宫的人问话,说一位世袭的郡夫人,一位光禄大夫夫人,一位吏部尚书夫人,三人陪着皇太后打几圈牌九,说些客套的场面话,后皇太后提起五月要往河阳行宫避暑,那位郡夫人笑问何时归来,皇太后笑道:“听说河阳行宫冬暖夏凉,若舒坦了,便多住些日子。” 光禄大夫夫人小心问道:“皇太后动身之前,明春选秀之事,可能有定夺?” 皇太后笑道:“只要老身一句话,就算明春不在宫中,选秀照常进行,待你们的女儿进了宫,老身再回来瞧瞧。” 君婼转着腕上镯子,咬了牙笑,果真是选秀的事,这三位夫人也选的极妙,有世袭的勋贵有散官有朝官,看来皇太后颇下了一番功夫,只是皇上心意已决,倒不知皇太后会如何逼迫皇上。 君婼敛眸想着,自从皇上与皇太后修好,皇太后虽有些盘算,却从未对皇上如何,那次福宁殿哭闹,依然是柔弱凄惶的模样。 君婼手攥紧了椅子扶手,咬唇心想,对付我可以,若对皇上耍任何心计,让皇上烦忧难过,定不会饶你。 一下午没有任何消息,傍晚时宝慈宫一位女官过来禀报,皇太后去了福宁殿,过一会儿又有消息,皇太后与皇上在福宁殿用晚膳,席间气氛融洽言谈和气,铭恩应了锦绣所求,贴着窗户偷听,隐约听到在说前往行宫避暑之事。 君婼对着满桌子美食无心用膳,略略用了几口,站在廊下逗着画眉鸟想心思,虽说依照母后所言,更容易抓着皇太后把柄,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皇太后行荒淫之事,伤害到皇上。唤来锦绣吩咐她去见百里,将河阳行宫的侍卫悄悄换成百里的心腹,严密保护皇太后,每日禀报行踪,另托惠太嫔往行宫派了一队女护卫,提前赴行宫,贴身伺候皇太后。 一应安顿好了,松一口气去花园里走了走,铭恩打发小磨过来报信,说是皇太后与皇上起了争执,皇太后反复提到选秀,口口声声先帝皇嗣开枝散叶之类,皇上端坐着一言不发,任由皇太后声泪俱下。 君婼欲要前往福宁殿,小磨忙拦住了:“师傅吩咐过,皇后殿下万不可过去,皇太后也提起皇后殿下,说是骄纵悍妒,无一国之母的风范与宽和……一旦前去,只怕火上浇油不好收拾。” 小磨说得很低声,小心观察君婼神色。君婼摆手笑道:“小磨办差办得很好,跟着采月去阁中拿赏银去。” 小磨得师傅教诲,倒不在乎赏银,只是得了皇后夸赞,十分高兴,弯着眉眼走了。 君婼登上高坡远眺,灯火最明亮的殿宇就是福宁殿,此刻他在想什么?可难过吗?面对皇太后的逼迫,可无措吗?紧咬了唇绞着双上,想要去宝慈宫放一把火,让皇太后离了福宁殿,又怕惊动了皇上。 心中如油煎火烹,招手吩咐道:“前往福宁殿。” 来到福宁殿大门外,铭恩忙迎了过来:“皇太后又哭又闹,皇上未发一言,皇太后得不到回应,也就慢慢弱了声气,这会儿依然在哭。” 君婼瞧一眼侍立的两位宝慈宫女官,小声嘱咐道:“进去扶皇太后出来,拖也要拖回宝慈宫去。” 铭恩带着两位女官进去,里面骤然一声号啕,就听皇太后大声嚷道:“你若不答应,我给你跪下,非是我逼迫你,我是为了九泉之下的先帝,为了元氏一族的江山千秋万代传下去……” 然后就听扑通一声,君婼一探头,就见皇太后双膝跪地,头触着地叩头,皇上端坐着紧抿着唇,煞白着脸,身子微微打颤,定定瞧着皇太后,局促而无措。 君婼冲了进去,一把抓住皇上的手径直向外,皇上挣开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君婼瞧一眼两位女官,二人上前架起皇太后出了殿门,皇太后挣扎着回头叫嚷:“从明日开始,老身绝食,你一日不答应,老身就熬到饿死那日。” 君婼心中一阵冷笑,转眸看向皇上,心紧紧揪在一起,握住皇上的手,皇上又挣开来,低着头许久说道:“君婼,让朕独自静一静。” 君婼垂头向外,默然坐在廊下,殿内悄无声息,明亮的烛火渐渐黯淡下去,直至完全黑暗。铭恩在旁道:“皇太后回到宝慈宫又闹了一场,已经歇下了。皇上原来的习惯,有了为难的事,就会一个人独处,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殿下且回沉香阁歇息,皇上总会想出法子来的。” 君婼固执摇头:“我就在此处等候,若他需要我陪着,只要吩咐一声,我就能去到他的面前,一刻也不要他等。”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皇上从门内伸出一只手,君婼迎了过去,皇上手臂箍在她腰间,抱起她跨过门槛,殿门又吱呀关上。 殿中黑鸦鸦无一丝光,君婼唤一声皇上,唇已被堵住,皇上的身子压下来,将她扑倒在金砖之上,金砖坚硬沁着凉意,皇上凶猛粗鲁,疾风骤雨一般似要将二人淹没,君婼默然咬着唇,任由他凌厉需索。 暗夜中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的气息,触不到他的肌肤,彼此的衣衫摩擦着,悉悉索索作响。 君婼紧抱着他,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伤痛,他的双手冰凉而颤抖,唇抵着君婼的,几次都滑落开来,唇边溢出低低的叹息。 他冰冷强硬高傲,君婼第一次听到他的叹息,心拧在一起,哽声唤着皇上,眼泪悄悄滚落在腮边,一滴一滴,怎么也止不住。 皇上发泄后平息下来,吻上君婼的脸,感觉到她的泪水,冰凉的唇吸吮着她的泪水,翻个身让她趴在怀中,抚着她的肩背,唤一声君婼,哑声道:“对不起。” 君婼的唇堵住他的唇,紧抱着他,唇舌交缠间,低低说道:“阿鸾愿意为阿麟做任何事。” 皇上沉默着,起身抱起她进到寝室,吩咐一声掌灯。 纱灯晕起浅黄色的光,君婼看着皇上,皇上扭脸避开她的目光,半晌回头,脸埋在君婼怀中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方睡过去,君婼看着他的睡颜,担忧他做噩梦,守着他一夜没有合眼。 次日上早朝前,皇上犹有些不自在,愧疚看着君婼:“昨夜里,可疼了?” 君婼笑着摇头:“有一些疼,比不上皇上心里的疼。” 皇上抿了唇:“母后闹着要绝食,朕……” “皇上放心。”君婼笑道,“一切有我,我会相劝母后。” 皇上担忧瞧着她:“若那样容易相劝,昨日也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君婼笑道:“皇上不信我吗?下了早朝,皇上到宝慈宫来,母后肯定在进食。” 皇上摇头,“朕不放心,怕母后会伤害君婼。” “皇上说过,寻常夫妻男主外女主内,其中一个闲了,得帮着另一个。”君婼仰脸甜笑着,皇上低头吻在她唇上,“好在,朕有君婼。” 宝慈宫中,皇太后正跪坐在蒲团上,紧绷着脸默默祝祷,君婼进门笑道:“母后果真要绝食吗?” 皇太后回头瞧着她,手中拿着一个包袱,意味深长瞧着她笑,皇太后一惊,她的神情与陈舜英有几分像,似乎能看到她的心底。 站起身在榻上坐了,压下心中波澜,脸上装得风平浪静:“不错,皇上一日不答应选秀,老身就绝食一日。” 君婼笑道:“母后果真是慈母,利用皇上一片孝心,逼迫皇上。” 皇太后一声冷笑:“你又如何,仗着皇帝宠爱,妄图独霸后宫,休想。” 君婼来到榻前打开包袱唤一声母后,在皇太后面前打开来,是一件衣袍与一双鞋,拎起衣袍用力撕开领子,指着织云两个字看向皇太后,皇太后白了脸,君婼一笑,拿起那双鞋,用剪刀咔擦一剪,裂开的鞋面里子处也有织云字样。君婼冷声道:“皇太后既要扮演慈母,应当更用心才是。” 皇太后唇哆嗦起来,君婼直盯着她:“明日就动身去行宫,再对皇上撒泼逼迫他,就将你的种种行径告诉皇上。” 皇太后嗷得一声哭了起来,大声说道:“你竟如此处心积虑陷害老身。” 就听门外有人喝一声君婼,君婼回过头,皇上沉着脸拧眉走了进来,瞪一眼君婼。 第98章 君婼唤一声皇上,皇太后又是一声长号,皇上温言唤着母后,只不看君婼。君婼怔怔瞧着皇上,指指衣袍与鞋:“皇上,这些是……” 皇上脸色更加阴沉,摆手道:“皇后先退下吧。” 皇太后停了哭泣,也斜着眼隔着帕子看着君婼,君婼鼻子一酸,他叫我皇后?让我退下?他竟不问缘由?低头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回来,那些罪证得留着,不能让皇太后毁了去。 皇太后复啼哭不止,皇上正在劝慰皇太后,没看到君婼进来一般。 君婼抱了衣衫鞋子,疾步往外冲去,心中又酸又疼,闷闷回到沉香阁,趴在榻上又委屈又伤心,就算是昔日陌生,皇上也只是冷淡疏离,从未象今日这般疾言厉色。 昨夜的一切,今日早朝前说的话,难道竟忘了吗?算着时辰,这会儿该是刚下早朝,他惦记着皇太后,匆忙赶了过来,若再迟来些,说不定皇太后就该进食了。 因一宵没有合眼,胡思乱想着渐渐陷入混沌,睡了过去,眼角有两滴泪滑了下来,皇上站在窗外瞧得清楚,抿了唇转身就走。 锦绣跟铭恩比个手势,铭恩会意点头,回到福宁殿,揭开金猊换香,一边换着一边自言自语:“皇后殿下吩咐了,天气渐热,梅花香该换闻思香了,皇后殿下亲手搓的,手都红了。” 皇上手中笔顿了一下,抬眸看向铭恩,铭恩盖上金猊过来奉了茶:“皇上,那些大小不一的衣衫鞋袜都是织云坊买来的,并非皇太后亲手所做。” 皇上嗯一声:“母后都告诉朕了,说是为了让朕解开心结,无奈之举,母后哭着跟朕道歉了,也答应朕,不再绝食。” 铭恩小心说道:“无论如何,明明是皇太后有错在先。” 皇上抿一下唇:“铭恩没瞧见婼当时的模样,对母后咄咄逼人,轻蔑嘲弄,连一丝尊重都没有。她答应过朕,仔细去劝慰皇太后,朕没想到,她竟会拿衣袍鞋子逼迫母后,想来是朕对君婼太过纵容,这几日,便先不见她了。” 铭恩张张口,皇上摆手道:“再为她求情,领罚便是。” 铭恩不敢再说话,皇上忙碌到夜半,宿在福宁殿,没有回沉香阁。夜里有些翻来覆去,次日早朝前,铭恩状似随意问道:“皇上昨夜里睡得不踏实?” 皇上嗯了一声:“倒不是离不得皇后,只是心里惦记……” 说着话抿了唇,自从君婼说没有皇上在身旁睡不安稳,夜里再晚也会回到沉香阁陪她,昨夜里,可睡得安稳吗? 铭恩笑道:“前夜里,皇后殿下怕皇上做噩梦,一宵没睡,就那样看着皇上。昨日又伤心委屈,也劳累了,小人估计,夜里定睡得好。” 皇上愣了愣,手指指向铭恩,铭恩未等皇上说话,忙转身向外喊一声:“皇上摆驾垂拱殿。” 今日早朝的时辰很短,最后上奏的是礼部尚书,皇上听了头两句,不耐烦说道,“不过繁文缛节例行公事,与宰辅商量后,呈奏折上来,不用当堂上奏。”看一眼殿中臣工,“既无本再奏,退朝。” 宰辅回头瞧一眼几名拿着奏本跃跃欲试没眼色的大臣,忙摆了摆手,铭恩已大喊退朝,皇上没有依铭恩所愿前往沉香阁,回到福宁殿埋头在奏折中。 铭恩进来添茶的时候,皇上唤了一声:“昨日怎么没说?” 铭恩装糊涂:“说什么啊,皇上?” 皇上有些烦躁:“皇后前夜一夜没睡,怎么不说?” 铭恩低头偷笑,抬起头一本正经:“早上问皇后殿下可疲惫,皇后殿下笑着摇头,皇上睡得好,我就心安。” 皇上手中朱笔重重顿在纸上,鲜红的一点,若君婼的眼泪。凝目瞧着,过一会儿又埋头在奏折中。 铭恩心想,还得烧把火才行,揭开金猊换了香笑道:“昔日皇上梦游,公主为了试香,曾四日四夜不眠不休,想来一宵也算不了什么。” 话音刚落,皇上已站起身,大步出了福宁殿,往沉香阁而去,走得急了,小跑步一般,一直以为,君婼帮他治梦游的香是本就有的,没想到是煎熬了四日四夜试出来的,心里埋怨着铭恩,怎么今日才说? 进到沉香阁,君婼却不在,说是到后苑去了,皇上去到后苑中兜兜转转,不见君婼人影。坐在石凳上摁着太阳穴,隐隐有些头疼,此时满心都是君婼曾为了自己四个昼夜不眠不休,自己却因一个枕头对她大发雷霆。 她怎样试香的?朕夜里梦游,她可陪在身旁?朕做噩梦的时候,是不是她握着朕的手?朕从噩梦中挣脱安眠的时候,是不是她陪在身旁?是以朕梦游好了以后,总是觉得她的体香莫名熟悉,总是不自禁想要去追求梦中那一缕香,才会在后宫不停与她偶遇。 又想到君婼是欢快的性子,对人总是宽和,对母后那样强硬,是不是有什么朕不知道的缘由?朕怎么不问她前因后果,就冷待怪罪她? 君婼在梅林中废墟旁那块石头上坐下来,心中虽委屈,还是想着要给皇太后最后一击,让她离开东都,不要再欺负人,不要再为难皇上。 定定瞧着眼前香炉,若你果真是皇上的母后,便保佑我,让我想到一个无懈可击的法子。 有风吹过,吹起香灰迷了眼,君婼眼泪流了出来,听到身后一声唤,君婼。 君婼回过头,两眼看不清楚,声音和气息提醒她,是皇上。 君婼捂了眼就往前跑,跌跌撞撞几次撞在树干上,拂开皇上欲要相扶的手,眼看又要撞到树干,皇上伸手一捞,抱在怀中觑着她眼,一边小心吹着一边说道:“又来探险?也不让朕陪着,傻丫头。” 君婼扭着身子不理他,挣脱开接着往前跑。皇上几步追上,一把箍住她腰,弯腰将她扛在肩头,君婼拍打着,让我下来,皇上抿唇不语,扛着她在梅林间默然穿行。 出了梅林,来往宫人众多,方放她下来,紧攥着她手问:“朕梦游的时候,君婼在何处遇见的朕?可害怕吗?” 君婼想要不理他,他提到梦游,又忍不住心酸,想起他狼狈凄楚的模样,在月下迎面而来人,赤着双脚,身上只着了白色中单,散着的墨发垂在腮边,双眸中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若迷路的孩童,迷茫无措望着她…… 君婼叹口气,指指前面一棵大树,咬了唇再不说话。 皇上攥着她手往前行:“君婼当日可是这样牵着朕的手,一路回到福宁殿?” 君婼不说话,一路上皇上数次话头,君婼没有回应,皇上不以为杵,唇角一直噙着微笑。 回到沉香阁,君婼爬到榻上,背过身面朝里躺着,皇上板着她肩,拿帕子蘸了水,为她擦拭干净眼睛,坐在君婼身旁伸手抚上她肩,君婼躲了过去,皇上手搭在她腰间:“朕梦游的时候,回到福宁殿,君婼是不是在一旁陪着朕?” “不错。”君婼气呼呼说道,“梦游的时候陪着你满园子跑,你睡着了陪在你身旁怕你做噩梦,你做噩梦就握着你的手不停唤你,好不容易噩梦过去了,天也快亮了。天亮后回到沉香阁,拿李全试香,说来也怪,李全的疯病好了大半,不怎么发作了,在安乐堂过得挺好。” 皇上抚着她肩背:“君婼,朕今日方知。” “知道与不知道还不是一样,还不是不问缘由,就铁青着脸吼我……”说到吼我,君婼喉间一哽,埋头在枕间再不说话。 “前夜里也是一夜没睡吗?昨夜里朕睡得不好?君婼睡得可踏实?”皇上抚着她肩头问道。 君婼依然不说话,皇上一手捉着她双手,一手解了她衣带,君婼挣扎着,皇上说一声,“乖,别动。”俯下身仔细验看着她的身子,看着她身上瘀痕,面上又浮起愧疚:“昨夜里弄疼了君婼,以后再不会了,若有再犯,君婼踢我咬我,勿要让我得逞。或者罚朕不能近君婼的身,想罚几日便几日。” 君婼眼睛一眨不眨瞧着他,他的柔情总是克制而收敛,从未象今日这般,如春风一般醉人。皇上笑着,低了头,唇吻上她身上瘀痕,一点一点得抚慰着说道:“朕知道了,知道哪些衣裳鞋袜是买来的,君婼是不是觉得母后骗了朕,替朕委屈?” 君婼看着他,她骗你的,非是这一桩,只是,还不能让你知道。 挣脱皇上的手,掩了衣襟翻个身,脸埋在枕间,心中一阵阵犯疼,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皇上手抚上她后颈,“朕给君婼吟诗吧,妾发初覆额……”停在低头向暗壁处,又一遍一遍循环往复,看君婼依旧埋头,笑道,“朕给君婼唱曲子,朝驱牛,出竹扉,平野春深草正肥……”唱了三遍,看君婼依旧眉头,笑道,“也没别的能耐了,要不吹叶,这就采竹叶去,延福宫有竹林,就是远些,君婼等朕回来……” 君婼一把揪住皇上衣袖,埋着脸摇了摇头,眼泪泛滥成河…… 第99章 皇上手抚着她的后背:“君婼,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君婼怎可对母后那般强硬,咄咄逼人。” 君婼不说话,皇上又道:“母后这些日子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母后不再吃斋念佛,穿戴越来越艳丽,宝慈宫中极度奢华,母后趁着君婼不在宫中撤换女官,母后与几名外命妇过从甚密,朕都知道。可是,她是朕的母后,朕能为她做的,就任由她随心所欲,朕做不到的,就由着她哭闹发泄。” 君婼依然不说话,心想这个傻子,皇上又道:“那些衣裳鞋袜就算是买来的,非母后亲手所做,也是为了亲近朕花费的心思。都是朕不好,一直介怀过往,让母后劳心伤怀。母后今日绝食逼着朕选秀,也是为朕着想,她是宫妃,见到的是三宫六院,朕与君婼的恩爱之情,她不会懂。” 君婼继续埋头在枕中,心里喊着傻子傻子,皇太后怎配有这样好的儿子。 皇上手抚上她肩头:“母后绝食,朕心中焦灼,一时错怪了君婼,君婼不与朕别扭,可好?” “好。”君婼闷声答应,能不答应吗?这样傻的皇上,我忍不下心。 皇上揉一揉她肩:“昨日在宝慈宫,朕是不是凶了些?” 君婼转过身,瞧着他点点头,脸上留着泪痕,目光中无限委屈,皇上瞧着她被眼泪打湿的枕头,为她换一只靠着,姿态从未有过得低,软语轻声说道:“君婼也知道,朕与母后疏远,君婼与母后有了冲突,母后又在闹绝食,朕自然要先哄着母后,君婼与朕一个人一般,哪里有自己怪自己的道理?” “行了。”君婼拍一下他手笑了,鼻头却是一酸,“听着怪窝心的。” 皇上挪到榻上,搂她在怀中,让她枕在着肩头,二人依偎着久久静默,直到铭恩在外高声提醒,皇上无奈笑道:“想要多陪君婼,怎奈垂拱殿还有臣工等候。” 君婼懒懒趴到床上:“正好困倦了,睡了。” 皇上亲在她额头,说一声好,起身离去。 皇上脚步刚踏出沉香阁,君婼翻身利落坐起,眸光沉沉,必须要快到斩乱麻,以免皇上受到更深的伤害,大声唤一声锦绣。 看锦绣进来,问道:“那幅画……” 锦绣忙道:“奴婢跟老中官开了个顽笑,夜半时挂在窗前,老中官起夜瞧见,便拜了下去,然后跑到废墟前石墩上插香便拜。” 君婼点点头,接过画轴塞入袖筒:“我有更直接的方式。” 率人往宝慈宫而来,皇太后瞧见她进来得意而笑:“怎么?我儿子让你陪不是来了?” 君婼摇头,将画展开在她面前,看她一点点变了脸色,君婼笑道:“连夜收拾,明日一早动身往河阳去。没我发话,不许回来。还有,动身前去趟福宁殿,告诉皇上只是一时糊涂,再不会要死要活逼着皇上,前朝后宫,皇上愿意如何,便如何。” 皇太后竭力压抑着紧张,抖着唇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君婼一笑:“我还应当知道些什么?” 皇太后哼了一声,紧咬了牙关不语。 君婼将画卷起:“皇太后梳妆打扮得素净一些,去福宁殿见皇上去吧。去之前想好了怎么说,若说得让我不满意,休怪我翻脸。” 皇太后看出君婼不知真相,松一口气冷笑道:“我是皇上的亲娘,皇上是个孝顺的孩子,你敢对我如何?” 君婼瞧着她:“头一桩,找稳婆来,为你验身,第二桩,这宫中曾有一所梅花庵,你可听过?” 皇太后脸色变了变,君婼摆摆手:“皇太后是聪明人,你我再无需多说,该做的尽快去做。省得我改变主意,皇太后知道我会治香吧?治香之人都会治毒,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 皇太后青白了脸,咬牙说声你敢。君婼一笑:“我确实敢,皇太后可敢一试吗?” 皇太后默然,君婼回头唤一声来人,就听哐当一声,几案上石刻的抱桃猴被皇太后拂落在地,君婼蹲下身捡起,抚摩着说道:“好几条裂纹,你不配有这么好的东西。” 塞在袖中转身欲走,身后皇太后唤声等等,直盯着她:“你比宸妃还有手段?老身不信。” 君婼一笑:“昔日之因今日之果,非是我有手段,是皇太后自作孽,欲壑难填不知适时收手。” 皇太后去拿茶盏,抖着手怎么也拿不住,瞪着君婼道:“当年之事,除去老身,这世上再无人知道前因后果。” 君婼笑得意味深长:“知道些旧事就能拿捏我,拿捏皇上?告诉你,我不想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你千万要深藏心里,千万别对任何人说。” 两位女官躬身走进,君婼吩咐道:“为皇太后梳洗,簪了木簪换了缁衣,陪着皇太后前往福宁殿,向皇上告别。” 皇太后看着她的背影,云鬓凤钗,较之初见时高挑几分,窈窕的背影与陈皇后有几分像,身子抑制不住颤起来,直抖作一团,上下牙打着磕伶仃作响,蜷着身子倒在榻上,濒死一般,绝望而恐惧。 直到女官进来催促,方缓慢起身,捋了捋鬓角心想,好在还能去行宫,到了行宫,我是皇帝的亲娘,谁敢将我如何?他日等待时机再回宫,我的儿子,总会想我的。 夜里一切妥当,皇上进了阁门看着君婼笑,君婼笑道:“为了劝母后,我可是唇干口燥的,皇上怎么赏我?” 皇上笑道:“有好消息告诉君婼,贺先生连夜赶路,已追上母后一行,与母后久别重逢。” 君婼忙问:“重逢后如何情状?是恩爱甜蜜还是别扭不快?” 皇上捻捻手指:“这个却是没问,重逢之后如何,端看母后与贺先生,我们帮不上忙。” 君婼笑说也是,过来拉住皇上的手轻摇:“再给些别的赏赐?” 皇上笑问什么,君婼踮起脚尖在耳边,如是这般耳语,皇上红了脸,赧然着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宣德门外送行,皇太后一身缁衣慈眉善目,唤一声君婼道:“以后可要好好的。” 心中暗想,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倒要瞧瞧你一人独占后宫,能到几时。君婼笑得开怀:“母后放心,皇上,我,两位太嫔两位长公主,宫中每一个人,都会很好。” 皇太后想起昔日与上圣太后送别,咬了牙心想,你听到消息也别笑话我,你我向来殊途,自也不会同归。 送走皇太后,君婼回到沉香阁埋头写信,母后的大哥的二哥的毓灵的大昭皇帝的,跟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说,洋洋洒洒写得厚厚一摞,直写到传午膳方休,亲手封了火漆,吩咐锦绣道:“八百里加急送走。” 锦绣答应着,君婼含笑道:“锦绣不要借口送信出宫闲逛,打发别的人去,我与锦绣说说话。” 锦绣将信给了芳芸,君婼看着锦绣腕间的镯子:“如今宫中太平,锦绣如何打算?” 锦绣抚着镯子不说话,君婼叹口气:“铭恩的心意十分坚决,锦绣想好了告诉我。” 锦绣咬一下牙,慨然说道:“让郑尚宫进宫来侍奉皇后殿下,我只专心探访画中女子,探访明白了我就走。” 君婼瞧着她眼圈一红:“一应的吃穿用度,都照着尚字头的女官给锦绣,出宫只当闲逛,可心就呆着,不可心再回来,知道吗?” 锦绣福下身去,眼泪也滴了下来:“奴婢这就去做准备,别告诉铭恩,时候到了,奴婢悄悄离去,省得伤怀。” 君婼摆摆手,闭了眼眸听着锦绣脚步向外,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昔日冒险留着锦绣,她忠心耿耿,成为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心中待她姐妹一般,自己身为皇后,却无法让她幸福,她与铭恩,是一个难解的局,自己和皇上也无能为力。 君婼靠坐着出一会儿神,长长伸个懒腰,今日皇太后不停出招,又惦记着大昭局势,还要查梅花宴与画像的线索,皇上夜里折腾得欢,唉,叹一口气,一个人的后宫尚诸多头绪,若是三宫六院数十嫔妃,皇后怎么做?操碎心还是甩手不管? 起身拿出锦盒中的抱桃猴,用膘胶仔细黏合,看着书等晾干了,又拿砂纸打磨,直到天衣无缝,笑着松一口气,打开狭长的锦盒,其中各式石雕,都是皇上的杰作,一个一个抚摩过去,每一个都有二人的情意在其中,想着眉开眼笑。 挨个把玩着,许久方收起来,珍宝一般放入床头暗格,起身扑倒在床,打个哈欠睡了过去。采月为她盖了薄被,一回头瞧见康乐在外探头探脑,采月笑道:“康乐找公主吗?” 康乐点了点头:“定慧庵住持妙严师太有话,让我告诉嫂子。” 采月瞧着她:“何时的事?” 采月常为康乐解惑,康乐心中当采月先生一般尊敬,惴惴低了头,做了错事一般:“是我离开定慧寺的时候,师太说的。” 采月蹙了眉头,康乐忙道:“非是我疑心嫂子,是妙严师太嘱咐了我。若嫂子可信,就说,若不可心,就烂在肚子里。” 采月点点头,朝里屋看一眼,竖起手指在唇边,笑对康乐道:“康乐跟我写字去,公主这些日子劳心,待公主歇息足了,康乐再跟她说。” …… 第97章 殷朝东都通往大昭炀城沿途的驿站,接了圣命装饰得舒适雅致,只为迎接路过的大昭国陈皇后下榻。 陈皇后离开东都后晓行夜宿,三日后抵达襄阳城已是傍晚,陈皇后一声令下,前往驿站投宿,明日晨起动身。 驿丞毕恭毕敬迎进驿站,陈皇后稍事歇息换了常服,带几位女官到襄阳城内闲逛。 襄阳城西接川陕东临江汉南通湘粤北达宛洛,沔水穿城而过,号称九州通衢,水路陆路都十分繁盛,街上行人众多装扮不一口音各异,陈皇后逛得兴起,笑道:“带你们去夫人城瞧瞧。” 夫人城乃是襄阳城的城外之城,陈皇后登上夫人城的城墙,于垛堞上远眺,对随行女官娓娓道来:“东晋时,苻坚派苻丕攻打襄阳,其时刺史朱序在此镇守,他认为苻丕无船难渡沔水,疏于西北角防备,其母韩夫人精通军事,亲自登城巡视城防,认为朱序用兵心存侥幸,易被敌人利用,朱序被母亲说服,却苦于人手不足。韩夫人亲率家婢和城中妇女增筑一道内城。后苻丕围困襄阳一年之久,看出朱序防务上的弱点,暗中调集千艘兵船围攻,此处率先被突破,守城将士移驻新城继续战斗,苻丕本就是背水一战,犯了兵家大忌,再看到凭空出现的内城,心里崩溃后一败涂地,朱序保住了襄阳城,为缅怀韩夫人攻击,称此城为夫人城。” 随行女官听得入神,赞叹道:“韩夫人乃是女中豪杰。” 陈皇后远眺着天边:“不错,古来多少巾帼英雄,只能在梦中神交。” 女官笑道:“古往今来,若论女子之大成就,莫过于则天女帝,此次路过西京,皇后殿下为何绕城不入?” 陈皇后摇头:“政启开元,治宏贞观,女帝丰功伟绩,令我汗颜。非不想,不敢尔。” 女官一笑,恭敬说道:“其实皇后殿下也可以……” 陈皇后摆摆手:“我志不在此。” 说着话美丽的眼眸黯淡下来,低垂的夕阳映入她幽深的双眸,初见时也是彩霞满天,自他不告而别,已二十载,思念深入骨髓,一呼一吸坐卧起居,都会想他。 下了城廓往内城而来,前方城墙边垂柳下挂一副画,围着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连声赞叹好画,陈皇后走到近前,驻足远远观瞧,一瞧之下顿住了脚步,画的裱边已微微发黄,画中艳丽的桃花下,站着一位明媚的少女,长眉飞扬,晶亮的双眸含着喜悦的笑意,画的右上角提几个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弥生赠舜华。 陈皇后绕过围观的人,来到字画摊前,桌后的先生站起身,脸上浮起温煦的笑:“姑娘求字还是求画?” 陈皇后笑道:“这位先生,小女子贪心,便求一副字画。” 先生笑道:“人面桃花,在下为姑娘画像,可好?” 说着话将身后凳子搬出,放在陈皇后身后,陈皇后坐下去,翘唇看着他,先生凝神作画,寥寥几笔画一株桃树,其上硕大的仙桃饱满诱人,画下女子端然而坐,精致妍丽的脸,依然是飞扬的长眉,眼眸中的欣喜小心而克制,又是几笔下去,女子身旁站一位男子,身形清癯风骨傲然,白面微髯,含笑凝视着女子。画毕在右上角题字道,只羡鸳鸯不羡仙,舜华与弥生。 陈皇后静静坐着,看他凝神作画,多年没有着落的相思,一朝沉入心里,看他收笔,笑说道:“先生的画是无价之宝,小女子不敢出价。” 先生将画捧在她面前,一揖说道:“无价既没价,这幅画送于姑娘。” 陈皇后将画捧在手中,定定瞧着他:“先生可敢跟我回家,做我的西席?” 先生笑道:“在下求之不得。” 当年就是这样在街头偶遇,毅然带他回了宫中,其时太子的西席贺文举离开炀城,先生做了她和太子的西席。 西边彩霞满天,二人相对凝望,先生笑道:“姑娘可敢再次带弥生回家?” 陈皇后也笑:“舜英求之不得。” 先生唤一声舜英,笑着眼泪落了下来:“当年错怪舜英背负了我们的盟誓,这些年苦苦相思,痛断肝肠。” 陈皇后眼泪染满了长长的睫毛,颤颤说道:“都怪我,大婚前一夜,去了先生的屋中,却生怕先生会厌恶我不知羞耻。” 先生握住她手:“其时我心里千万种念头,却怕玷污了舜英。” 颤颤得握手相望,陈皇后轻唤着弥生弥生,朝他依偎过去,从来没有离得这样近,恪守着礼节,细水长流,若君子与君子相交,从不曾僭越,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只在每一次相望中,每一次共品诗文时,用默契的眼神传递彼此的情意。 斜阳已坠,天色昏暗下来,行人早已离去,各自的跟随知趣散开,城墙根柳树下,只余一对人影,月儿悄悄爬上柳梢,有稀疏的星儿眨着眼睛。 公冶先生换一声舜英,陈皇后低声答应着,公冶先生道“我想好了,舜英若继续做大昭皇后,我就做舜英的面首,我们一起荒淫无耻。” 陈皇后愣愣看向他,光风霁月的先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公冶先生又道:“舜英若愿意与我浪迹天涯,就跟着我走,我们四海为家,一起风流浪荡生儿育女。” 陈皇后依然愣愣得:“弥生最讲究的繁文缛节呢?” “那些都是狗屁。”公冶先生狗屁二字说得毫不打磕十分顺口,“我信奉的礼教大义害了我,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告诉自己,若重来一次,定要将舜英抢走,师徒如何?师徒也能做夫妻,养育之恩又如何?报答的方式有许多种,不必搭进去半生。就我们两个,只有我们两个,做一对天底下最自私的夫妻。” 陈皇后笑了,眼泪缓缓淌了下来:“是啊,弥生,当年我们,多傻啊,傻得纯粹并义无反顾,顾念着一切,惟独不顾念自己。” “也没顾念彼此。”公冶先生伸出手臂,抱住她,收紧又收紧,唇吻上她的额头她的眼她的脸颊,停在她唇上,唇瓣相接,颤抖生涩笨拙。 陈皇后也贴着他的,低低说道:“就知道弥生不会勉强自己。” 身后有人颤颤喊一声爹,公冶先生不理,只紧抱着陈皇后,陈皇后挣脱开来,看向公冶先生身后,一位静雅的少女不置信盯着二人,少女身旁站着一位半大小子,锦衣华袍,不动声色朝陈皇后看了过来,眉目间颇有几分公冶先生的影子。 陈皇后大力推开公冶先生往后一退,指指他身后,大声道:“你的一双儿女?你,你竟然勉强娶了旁的女子,并与之生儿育女?太让我失望了……” 公冶先生看着蔷薇,目光中有些犹豫,唤一声舜英,陈皇后扑到面前,两手狠狠揪在他的短须上,一把揪下好几根,公冶先生嘶声中,如玉的下颌上数个血点浮了上来,委屈瞧向陈皇后,陈皇后朝手上一吹,将零散的髭须吹向他眼,公冶先生呛咳着后退,陈皇后哼了一声:“最讨厌留胡子的男人了,尤其是你,丑死了。” 说着话转身就走,公冶先生欲追,陈皇后一声令下,侍卫过来阻挡,铜墙铁壁一般将二人隔开,礼一声招呼,侍卫也冲了过来,双方剑拔弩张,公冶先生忙摆摆手:“算了算了,从长计议。” 蔷薇喊一声爹,疑惑望向公冶先生,公冶先生叹口气:“蔷薇,容爹想一想。” 又看一眼礼,礼笑道:“先生放心,我会看护好蔷薇。” 公冶先生嗯一声,踮脚看着陈皇后上了轿子,前呼后拥而去,这些年过去,她比当年更美了几分,性子也更辣了几分,怅惘着说道:“过会儿吃小米椒拌饭去。” 礼一愣,“先生,太辣。” 公冶先生一笑,“辣,但是有滋味,且终身难忘。”又笑着嘱咐,“务必紧跟着陈皇后队伍。” 礼含笑说好,公冶先生抚上短须,沉吟说道:“年近四旬的人,若是不留胡子,是不是瞧着象是内官?算了,内官就内官,只要能陪在舜英身旁,被误作内官也好。” 礼在一旁笑道:“先生是真名士自风流,有没有胡子都一样。” 公冶先生喜出望外,蔷薇在一旁,望着陈皇后的队伍,默然不语。 第96章 君婼从酣眠中醒来,采月拿着一封书信进来笑道:“皇后殿下来的。” 君婼忙忙伸手接过,拆开火漆靠着大迎枕一字一字仔细去读,读着读着就笑,母后与公冶先生重逢后,不再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大昭皇后,成了小情小意的小姑娘。 看到思念二十载的人,激动兴奋夜不能寐,又气公冶先生与别的女子生儿育女,拔了他胡子又担忧他如玉的脸上留下疤痕,命侍卫拦着他不许靠近,又怕他真的离去,行程中不停回头,公冶先生似知道她的担忧,马车上高高插一支旗子,陈皇后只要望见旗子,就知道他还跟着,旗子的模样也独特,若酒馆的幡,有风吹过的时候,酒香远远飘来,是陈皇后最爱喝的青梅酒,尤其是公冶先生酿的青梅酒,清甜中浅浅带涩,是天底下独有的滋味。 君婼透过信,仿佛看到母后悄悄吞咽着口水,就是拉不下脸与公冶先生和好,陈皇后在信末问君婼,公冶先生的妻子是何人,公冶先生与她成亲是否有不得已,又说虽怨着公冶先生,却喜爱他的一双儿女。 一双?君婼思忖着笑了,母后将礼也当成了公冶先生的孩子,回信写什么好呢?君婼手支了颐,给母后解疑,替公冶先生解了危局,还是火上浇油,给母后漫长枯燥的归途,增添些小趣味?想着就笑,若母后与公冶先生误会解除,归途中甜甜蜜蜜,母后正值盛年,会给我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君婼正想着,就见康乐在外探头探脑,招手笑道:“康乐进来。” 牵着康乐的手坐在窗下榻上,笑问何事,康乐环顾屋中,又跑到门口看过廊下,寂无声息,来到君婼面前,紧绷着小脸慎重说道:“离开定慧庵前一夜,妙严师太找到我,托我给嫂子传一句话,不过,妙严师太嘱咐了,若嫂子与皇太后和睦,不可说,若嫂子不那么爱皇上哥哥,不可说,若嫂子擅权,不可说。” 君婼挑了眉:“这样严重?” 康乐抿一下唇,那样的神情与皇上如出一辙,君婼就笑。 康乐又抿一下唇:“我虽听明白了,却不知如何判断,妙严师太嘱咐我,这样,若皇后真心待康乐与安平好,就说,否则,烂在肚子里。” 君婼捏一下她脸:“那就说吧。” 康乐点点头:“妙严师太邀皇后殿下前往定慧庵上香。” 君婼扑闪着眼:“就这句?” 康乐认真看着她:“就这句。” 君婼想了想,笑说知道了。康乐觑着她神色,惴惴道:“嫂子相信我?” “自然相信。”君婼笑道,“虽是短短一句,却能听出许多,妙严师太想要见我,却不想进宫,让我前往定慧庵,她有话想对我说,又或者,她知道些什么。” 康乐柳叶眉微隆,“就这样一句话,这么几个字,我怕忘了,又不敢写下来,生怕留下蛛丝马迹,每日夜里就寝前默念三遍,又担忧太过简单,怕嫂子恼我。” 君婼搂她在怀中,康乐躲一下又依偎过来,君婼笑道:“在妙严师太眼中,康乐是值得托付的,嫂子眼中也是。” 康乐展颜笑了,头一次看到她脸上孩子样的笑容,无忧无虑满是欢欣,君婼沉浸其中,也笑了。 采月进来带了康乐退出,君婼托了腮想皇上,此时在做些什么?可想我了吗?跟皇上提一提,这几日前往定慧庵上香,就说为皇太后祈福。 锦绣在门外一声禀报,铭恩笑着走进,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对芙蓉花,铭恩笑说道:“皇上刚刚与几位大臣前往宝文阁,经过芙蓉园的时候,亲手采下来的,吩咐小人送到沉香阁来,给皇后殿下簪着,皇上又吩咐了,皇后殿下近日身累心劳,嘱咐皇后殿下好生歇息,内藏库新到的高丽参,皇上说高丽参温补,皇后殿下再不喜参汤,好歹也喝几口。另有安南国贡品纱罗裙与珍珠鞋,皇上下令都给皇后殿下留着,皇后殿下挑过了,再行赏赐。纱罗裙轻薄绚丽,珍珠鞋也是纱罗鞋面,缀着南洋珍珠。” 君婼笑着倾听,铭恩笑道:“皇后殿下别嫌小人啰嗦,这些都是皇上原话。” 君婼笑道:“皇上与大臣在宝文阁,怎么会有空与铭恩说这样多的话?” 铭恩笑道:“今日宝文阁论史,几位大臣激烈舌辩,皇上微笑倾听,听一会儿低头写张纸条,悄悄递给小人,这些话都是皇上递的纸条上的。” 君婼笑说知道了,伸个懒腰道:“高丽参拿一些到小厨房,我为皇上调香煮一些。” 午后皇上小憩醒来,走出寝室,君婼正安静坐着看书,皇上伸个懒腰,笑着刚要说话,君婼盈盈站起取下披风,皇上瞧过去直了眼睛。 君婼里面穿了轻薄的纱罗筒裙,淡绿的底子上各色花朵绚烂,花朵间繁复枝叶缠绕,金线隐约明灭,勾勒出细腰丰胸翘臀,原地转了几圈,磁石一般吸着皇上目光,皇上定定瞧着,就见君婼一抬脚,露出纤纤脚尖一点,鞋尖上小珍珠缀成的花随着君婼脚步闪闪烁烁,皇上看了许久,直到君婼来到面前,方回神笑说道:“果真如朕所料,君婼穿上,美不胜收。” 君婼轻嗯一声,仰脸微闭了眼,绵密的吻雨点一般落下,君婼咯咯笑着说痒,摁皇上坐下来,揭开几上食盒笑道:“奉皇上之命,妾煮了高丽参,与皇上一起享用。” 皇上抿了唇摇头,君婼觑着他:“经过了妾的手,皇上好歹尝尝。” 皇上依然摇头,君婼抿一小口含在嘴里,朝皇上凑了过去,皇上笑着张口,君婼看他咽了下去,笑问如何,皇上摇头:“只尝到了君婼的滋味。” 君婼脸一板噘了嘴:“人家可是猫在小厨房忙了两个时辰,换了三次配方。” 皇上忙伸手接过瓷盅,仰脖子倒进嘴里,一气喝干笑说道:“滋味很好,没了涩味,还透着清香。” 说着话为君婼盛了一盅,舀一匙递到她唇边,君婼含笑喝进去,皇上一匙一匙喂着她,笑道:“大昭局势目前平稳,君婼放宽心。前日君婼的两位哥哥又闹了一场,大昭如今天气炎热,楚毓灵在小舟上中暑晕厥,君冕要去抱她,君晔现身对君冕大发雷霆,将君冕踢入水中。抱楚毓灵回了玉矶岛,君冕因冷不防喝几口水,下令兵围玉矶岛,君晔从水下暗道逃出,将楚毓灵扔回楚王府,带人反将君冕包抄,兄弟二人短兵相接,大昭皇帝闻讯来到昆弥川旁,目睹了整场战役,将二人喝止,带回无为寺,让二人跪在佛祖前悔罪三日,君冕老实,一直跪着,君晔只跪了一个时辰,就假装体力不支晕倒过去,君冕派人将他送回玉矶岛,自己回来继续跪着。” 君婼又好气又好笑,咬牙道:“且等着母后回去收拾他们。” 皇上笑着点头,继续舀了参汤喂她,君婼唤一声皇上,眼巴巴瞧着他:“听康乐说,定慧庵清幽,我想着去瞧瞧,拜佛求香为母后祈福,求佛祖护佑母后在行宫平安。” 皇上笑道:“这些日子各地奏报青苗涨势,都奏起后,朕要出宫巡视,带上君婼顺路前往。” 君婼心想,妙严师太嘱咐康乐的话,分明是让我单独前往,眉眼弯弯摇着皇上手臂:“我等不及,明日就想去。” 皇上说不行:“君婼不在身旁,朕想君婼了怎么办?君婼若贪恋山中风景,不回宫了,漫漫长夜朕孤身一人,不行,不许去。” 君婼靠向怀中耍赖:“夜里一定回来,皇上就当我还在宫中,皇上因政事繁忙,一日没有见到我,不就行了?” 皇上依然摇头,君婼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石雕小人,笑眯眯递了过来:“皇上想我了,摸摸这个小人就是。” 皇上瞧着小人,接过去就笑:“君婼竟都收着?” 君婼点头:“都宝贝一般收着呢。皇上,让我去嘛,一定快去快回。” 皇上未置可否,岔开话题说道:“礼与睿若能长进快些,一文一武帮朕看着朝堂,朕好带着君婼,前往朕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君婼想去何处?” 君婼低了头:“最想回大昭看看。” 皇上抚着她背:“过了孝期就带君婼回去。” 低头看着她脸,笑道:“也是,宫中呆久了难免乏味,君婼就去定慧庵一趟,不许过夜。” 君婼笑说好,揪着皇上衣袖:“若是下了大雨……” “那样,朕便去尼寺中陪着君婼。”皇上十分笃定。 “可是,是尼寺呢。”君婼笑道。 “定慧寺乃是皇家尼寺,自然有另设的客院。”皇上笑道。 君婼靠在他怀中:“下刀子也要回来的。” 皇上瞧着她笑,低声在她耳边道:“下刀子?想来君婼见过。” 君婼笑声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悄无声息满室静谧。 第95章 妙严法师率领庵中众尼早早候在山门,皇后的銮驾远远而来,扈从众多队伍浩荡,一行人停在山门外,妙严师太忙迎了过去,皇后下了舆车,妙严师太恭敬行礼,皇后含笑说免礼,并双手合十问候众尼。 妙严师太不动声色打量君婼,因前来进香,刻意衣着素净首饰简单,却丝毫不减与生俱来的尊贵,举手投足间尽显优渥,美丽精致的脸上亲切微笑着,依然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君婼也在打量妙严师太,四旬上下的年纪,一袭黑色缁衣,身形清瘦面容白皙,淡到极致的五官更显出家人的慈悲。 君婼低了头悄悄叹气,多希望她就是那位画中的女子,可惜不是。 进了山门步行,登上石阶来到定慧庵,竹林清幽松涛阵阵,寺院围墙边清澈的溪水流过,阳光洒落下来,远山隐入雾岚,只余淡淡的山影。 皇后远眺着欣赏山景,脸上露出轻快的笑意,妙严师太静静作陪,待皇后收回目光,方说一声请,就听皇后轻声说道:“这样的山水,养出来的人,定是清雅无双。” 妙严师太心中一惊,君婼笑看向她,比手说道:“师太请。” 妙严法师回过神,忙说一声请。 皇后在庵堂中做了,呷一小口清茶,屏退左右,看着妙严师太:“师太要对我说什么,直说无妨。” 看妙严师太犹豫,从袖筒中抽出一幅卷轴,打开来是一幅小像,指着画中女子笑问:“可是妙严师太旧识?” 妙严师太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是小尼的师妹,玉瑾。” 君婼心中一颤,果然,世间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并不是杜撰出来的画像。凝神看着妙严师太,妙严师太抹一下眼泪躲过她的目光,小心说道:“小尼失态了。” 君婼摇头,又拿出一副画像,女子膝头坐着一位男童,君婼手指摩挲着男童眉眼:“这就是当今圣上。” 妙严师太看着,眼泪又落了下来:“神态间十分想象,都是那样傲气十足,不爱搭理人。” 起身说皇后殿下请跟小尼来,径直在前疾行,穿过尼寺侧门,有一所洁净的小院,妙严师太指着说道:“依然是玉瑾离开时的样子,小尼每日前来打扫,没有丝毫改变。” 君婼静静驻足,北屋佛堂东屋禅房,北屋石阶前一尊三层青铜香炉鼎,院中石榴树下石桌石凳,东边院墙探进几枝梅树,西边墙外竹林清幽。 君婼在石凳上坐下来,龛烟青青炉香袅袅,墙外有丁冬的流泉之声欢快活泼,目光越过墙头青瓦,此时山间雾岚已散,可看到如黛的远山,有燕子衔虫归来,飞过墙头往屋檐下而去,君婼随着燕子看向巢中,乳燕拥挤着叽叽喳喳探出头,张开黄口迎接母燕归来。 君婼坐了许久,方起身往西厢房而来,妙严师太道:“西厢房原是玉瑾卧房。” 君婼点点头,推门而进,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扑面而来,北面满墙都是书架,直通屋顶,一摞摞摆满了书籍,靠着书架是一桌一椅,桌上犹摆着未抄写完的佛经,一页梵文一页汉字,字迹工整娟秀,妙严师太在旁道:“玉瑾进宫前,正在译一部佛经,临行前笑对我说,师姐,今日的几页没完,夜里回来再接着译,少不得要熬夜,求师姐为我备些酽酽的热茶……” 妙严师太瞧着那佛经摇头:“夜里我备好了等她,可是她再也没回来,到如今已是二十二载光阴。” 说着话带君婼绕到寒江独钓图的屏风后,屏风后床榻上青纱床幔低垂,妙严师太执起鱼形的银钩勾起纱幔,床里悬挂一幅女子画像,没有任何景物,除去人物全部留白,画中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子,头戴月白妙常冠,身着月白交领僧袍,外罩黑黄青白四色拼接水田褙子,手执麈尾念珠,飘逸站着,美丽的脸上一片清冷,孤高的眼眸中含着俯视众生的悲悯。 妙严师太道:“玉瑾乃是姑苏人氏,出身书香门第,因从小多病,不得已皈依佛门带发修行,长大后身体渐好,父母本欲接她回去,她却铁了心,要常伴青灯古佛,她离开时,本已定好剃度的日子,只等师傅从宫中回来。” 君婼定定瞧着画像,这幅画惟妙惟肖,想来出自丹青圣手,较她看过的两幅生动许多,眉眼神情间更能看出皇上的影子,这幅画像一定要让皇上瞧见,只在早晚。 君婼在屋中仔细看过,每一个细小的物件都留着故人的气息,简洁聪慧倔强孤高,君婼看了许久,方与妙严师太出来,合十说道:“是我唐突,惊扰了故人。” 妙严师太摇头:“这些年总感觉她在,孤寂得等着,等着亲人前来探看。” 君婼复在石榴树下坐了,墙外微风吹过竹林,似乎夹杂着轻声的叹息。 君婼鼻头有些发酸,低头掩饰了,抬头比手笑道:“妙严师太请坐,玉瑾的故事,还请师太为我仔细讲述。” 妙严师太缓慢讲诉着,因哭泣,讲诉不时停顿,君婼耐心倾听。 玉瑾三岁跟着净明师太带发修行,净明师太虽为出家人,却不知收敛功利之心,玉瑾八岁时,跟着净明师太来到东都,在定慧庵落脚。 其后八年,玉瑾除去在东都各寺庙走动讨教佛法,便幽居小院潜心事佛。因天资聪颖悟性又高,于佛法上渐有所成,事佛之心更加虔诚。 其间定慧庵住持故去,净明师太接任住持。 玉瑾是极有情趣的人,小院中清净却不枯燥,充满了意趣,闲时写诗作画弹琴,她的才情不输当世鸿儒,她的婢女小莲,在她身旁耳濡目染,也是腹有诗书,若是女子能赴科举,小莲定是能高中的。 妙严师太笑起来,笑着笑着又低头叹息。 二十五年前新皇登基,二十四年前改元怀化,怀化二年大孝期满,适逢皇太后五十大寿,新皇诏令普天同庆。皇太后信佛,梅花庵净明师太被召进宫中,住梅花庵诵经祈福, 眼看着寿诞之期将满,净明师太打发两位比丘尼回来,接玉瑾进宫。说是闲谈时提起玉瑾,皇太后想要见上一见。 玉瑾放下手头佛经,随着两位比丘尼进了宫,说是顺道接净明师太回来。 然而,此一去便成永诀。 妙严师太失态大哭起来,断断续续说道:“小尼是净明师太前任住持坛下弟子,与净明师太疏远,却与玉瑾亲近,其时不知净明师太为人,没有提醒玉瑾提防,可是提防又有何用?皇上对玉瑾一见钟情,称赞玉瑾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皇上疯狂一般迷恋她,下旨定慧庵成为皇家尼寺,净明师太心满意足回来,我问她怎么不见玉瑾,她骗我,说玉瑾的父母从姑苏而来,接了玉瑾回乡嫁人去了,我也有过怀疑,暗中托人打听没有消息。一年半后,净明师太突然说要云游天下,悄无声息离开东都。直到两年前,她从天竺国捎来一卷梵文的经书,我打开来看,才知是她临终前的悔罪,每一段都提到玉瑾的名字,我才知道,玉瑾她……” 妙严师太失声痛哭,再说不话来,从袖筒中抽出一卷经书,递给君婼。 君婼一目十行粗略看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是那样高洁的女子,却被碾入尘泥,被侵犯被囚禁,十月怀胎诞下皇上,在怀化皇帝面前**于火海。 怀化皇帝侵犯了出家人并使之有孕,只能让当时的张贵嫔假装有孕,待玉瑾诞下皇上后移花接木,张贵嫔晋封德妃,皇上成了德妃的儿子,次日玉瑾**,第三日盛怒之下的怀化帝将皇上送往皇陵。 被侵犯被囚禁,十月怀胎,她如何煎熬的,她又如何想的,她是爱着皇上还是恨着皇上,这些净明师太并不知晓,净明师太满纸都在悔罪,说自己贪图富贵,葬送了心爱的弟子,怀化帝甫登基的时候,曾陪着皇太后前往大相国寺上香,适逢玉瑾向住持方丈讨教佛法,怀化帝一见思之,四处打探到定慧寺,修建了梅花庵,等着皇太后大寿的时候,诏净明师太进宫,又诱使玉瑾同去,并向净明师太许诺,让玉瑾做皇后。净明师太本指望玉瑾会屈服,自己好安享荣华,不想玉瑾**,玉瑾的孩子成为德妃的孩子,她闻讯后,惧怕遭到怀化皇帝灭口,连夜逃出东都,一路漂泊西行到了天竺,无论身在何方,每夜都能梦见玉瑾,站在云端对她讲经。 君婼合卷塞入袖筒,起身再进西厢,对着画像叩拜下去,你才是我真正的婆母,你这样的女子,就算遭遇不测,佛祖也不会厌弃,你去后定已往生极乐做了菩萨,求你保佑皇上,求你告诉我,怎样才能不让皇上伤心。 泪眼中,画像中女子清冷的眼中,似乎闪出一丝慈和的笑容,君婼揉揉眼睛,一切空寂,外面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噼里啪啦打在屋瓦上,屋檐下角铃叮铃铃作响。 君婼转过身,今夜,天要留我吗?又回头看着画像,抑或,是婆母要留我,好让皇上前来,皇上,果真会来吗? 第94章 雨一直下到夜里不曾停歇,随行众人在山门外扎了营,君婼与锦绣采月摘星住了玉瑾的小院,君婼制止妙严师太收拾东禅房,与众人住了后罩房,本是放置杂物的房屋,因二十余年无人居住,其中空无一物,锦绣带着人很快收拾妥当。 君婼用过素斋安顿下来,坐在灯下仔细瞧着那卷经书,一日下来,一遍又一遍,已经看过三遍,净明师太字里行间只是后悔,口口声声说玉瑾可怜,她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自然不知她会想些什么。 君婼越看越心酸,这样的女子,连身边的侍女都是女才子,她的内心该是怎样丰富,可有人知她懂她过吗?又或者,她并不需要任何人去懂,她只是做自己想做的。 君婼托腮沉思,窗外雨声不断,曾想过冒雨回宫,却总觉得这雨,是玉瑾在挽留她,玉瑾想让皇上前来,她在心里唤她玉瑾,而不是婆母,只因心里总觉得,她只是画像中的女子,青春美丽正当妙龄。 君婼等了许久,盼着皇上来,皇上来了,就算暂时不知真相,能瞧瞧母亲呆过八年的地方,又怕皇上来,雨天路滑,外面漆黑一团,若皇上前来,路途上可能平安无恙吗? 眼看着已是亥时,锦绣笑说道:“皇上今日许是政务繁忙,也派了侍卫回去报信,都这时候了,恐怕不来了,皇后殿下一日劳神,早些歇下吧。” 君婼看着锦绣,玉瑾的事还未跟她说,一旦锦绣得知,定要出宫去的,心中实在不舍,想要多留她些日子。 君婼笑道:“皇上若来,铭恩也是要来的。” 锦绣低了头,双手紧紧交握,腕间古镯反射着烛光,顿一下笑道:“奴婢多日没见过铭都知了,有时候遇见,远远便避开。” 君婼心中一叹,上床就寝,烛火渐渐暗下来,君婼枕着双手,扑闪着眼想着心思。 山门处百里冒雨巡营,就见雨帘中远远来了一人一骑,冲过去阻拦,马上的人喝一声放肆,纵马从他身旁疾驰而过,清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又飞快而过,百里愣愣看着骂马上人的背影,皇上?为何夜里冒雨前来? 又有一匹马疾驰而来,看到百里下马拱手,正是铭恩。看百里朝他身后看,摆手道:“别看了,没人跟着了,我也是自作主张跟上来的,皇上今日忙,在垂拱殿接见御史,都是出了名的硬骨头,打发走天色已晚,这儿大雨滂沱的,都城内只是薄阴天气,皇上又到宣德楼上等着,许久不见人影,脾气就上来了,拧眉巡视宣德门守卫,看那儿都不满意,吓得李千户不停发抖,我也不敢求情,正僵着呢,皇后殿下派回的人带了口信回去,才知道这边在下雨。皇上牵了李千户的马,跨上马背就冲上了御街,我也牵马就追,不过骑术差了皇上许多,一路没追上,这会儿两腿还打颤呢。” 百里嗤了一声:“就你?能骑着跟来已是不易。” 铭恩胸膛一挺,百里摇头道:“快去伺候皇上吧,明日有空再斗嘴。” 铭恩说也是,百里朝山门一指:“尼寺旁的小院里。” 铭恩上马拱拱手,来到小院门外下了马,未进院门听到皇后一迭声嗔怪皇上:“这么大的雨,还真的来了,来就来吧,也不披蓑衣戴斗笠,侍卫也不带一个,雨天路滑的,多让人担心,瞧瞧,湿成了这样,再染了风寒……唉,堂堂皇上,孩子一般,我若是皇上,就坐了舆车,且走且行,困倦了还能睡一会,不管早晚,我总是要等着皇上的……” 听不到皇上说话,只有皇后絮叨着,又是心疼又是责怪,铭恩一探头,皇上裹了薄被坐在廊下,皇后正为皇上擦头发,皇上靠在皇后胸前,半敛着眼眸心满意足得笑。 皇后絮叨着,突然停下蹲在皇上面前,定定看着他,看着看着仰脸凑了过去,唇贴上他的唇,喃喃说道:“阿麟,是不是为了让我心疼,故意折腾自己?” 铭恩忙缩回头,一回头暗影里站着一人,手上托着的衣衫鞋袜递了过来,指一指后罩西屋:“这里地方小,我与采月摘星在东屋挤挤,你今夜睡西屋吧。” 铭恩伸手接过去,手碰到她的手指,慌忙避开,逃一般抱着衣裳进了西屋。 皇上抿一下唇,又张开含住她的,小声道:“知道你会等,才急着赶路的,朕身强体壮,还怕淋雨赶路吗?君婼絮叨着朕,朕听着高兴。” 君婼就笑,舌尖伸出来,眼角的余光瞄见西厢,忙又缩回去,复起身为皇上擦拭半湿的乌发。 皇上身子向后靠她更紧了些,笑问道:“怎么住了后罩?” 君婼笑道:“前院是佛堂与禅房,不好惊扰。” “西厢呢?西厢不是空着?”怕皇上提起西厢,偏生就瞧见了,下着雨都瞧得这样仔细,君婼咬一下唇,“此处原住着一位带发修行的女子,乃是住持师太的师妹,卧房中一直保持原样,也不好惊动。” 皇上嗯一声:“那君婼为何不住客院?偏要住这所院子?” 君婼手上顿了一下,笑道:“皇上今日好生啰嗦。” “就是奇怪,不合常理。”皇上笑道,“怕君婼住得不舒适,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能住后罩房?就算是朕在皇陵的小院,也是让君婼住正屋的。” 君婼笑道:“此处地势好,看星星方便。” 皇上哦了一声:“这么大的雨,君婼见着了几颗星星?” 君婼拍他一下,笑说好了。皇上站起,转身瞧着她,伸臂将她圈在怀中,低低说道:“朕这会儿想做些什么,阿鸾想进屋中,还是在廊下伴着雨声,就在这圈椅中……” 君婼扭动着身子,往西厢方向瞧了一眼,摁着皇上的手笑道:“今日不巧呢,是月信之期。” 皇上摇头:“上月二十来的,每次相隔二十八日,信期五日,今日十六,还差着两日。” 君婼愣怔着,她自己从来记不清日子,锦绣倒是记得,也没有这样准确,笑说道:“提前推后一两日也是有的。” “太医也这样说。”皇上笑道,“不过君婼很准时,朕已记录四月有余,不会有错。” 君婼挑了双眉不依:“皇上那么忙……” “朕盼着我们的孩子呢。”皇上唇贴上君婼脸颊。 君婼环住他腰:“皇上,此处乃是佛门净地,前院住过的女子品性高洁,我十分敬重,皇上,今夜我们禁欲好不好?” “不行。”皇上毫不通融,“自从圆房后,除去信期,夜夜不落空的,今夜也不行。朕不信神佛,朕是天子,此处也是王土,朕说了算。” 说着话又动手动脚,君婼一把摁在他手上:“今夜,我给皇上讲故事。” “完事了再听故事。”皇上弯腰抄起君婼,大步进了屋中。 君婼躲不过推不开,躺在床上闭了双眼轻声道:“姑苏一位书香人家的千金,因自小体弱多病,三岁时皈依佛门带发修行,她在青灯古佛前长大,美貌聪慧富于才华,她潜心钻研佛法事佛之心虔诚,决意剃度终身遁入空门,可是……” 皇上笑道:“朕来猜一猜后来,这位女子一定遇见了心上人,还俗后嫁人生子?” 君婼摇头:“她被权贵相中,因宁死不从,被囚禁侵犯,然后怀了身孕,她忍辱生下孩子后,**而死。” 皇上停了下来,认真瞧着君婼:“朕似乎听说相似的故事。” 君婼心中一慌,攥紧了他的手:“果真吗?” 皇上思忖着:“谁讲的,何处听来的,朕记不起来。” 君婼认真看着皇上:“皇上觉得,这位女子会恨她的孩子,还是爱她的孩子?” “自然是爱。”皇上笑道,“听来这位女子是清高性情,被侵犯有了身孕,坚持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后**,她是为了孩子苦苦隐忍,是以,自然是爱着她的孩子。” 君婼心中一酸,靠着皇上道:“这是一个梵文故事,我今日读到的,读来颇觉心酸。” “所以,今夜没心情吗?”皇上抱住她。 君婼点点头,皇上嗯一声:“那就讲故事,后来呢?那个孩子如何了?” 君婼望着他,他的目光澄澈,带着好奇与探究,君婼闭一下眼,那个孩子,就是皇上。可是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君婼摇头:“因为是佛法的故事,只讲其母,至于孩子,就没再讲到了。” 皇上嗯一声:“那,君婼讲别的故事吧。” “我给皇上讲佛法故事吧。”君婼靠着皇上,皇上说一声好。 二人说半宵的话,窗外雨声渐停,君婼揭开帘子一瞧,天空中浮出星月,拉着皇上出了屋子,二人依偎着站在廊下看了许久,君婼望一眼前院,若你果真一直在等,该看到皇上了,有皇上这样的儿子,做母亲的该是何等骄傲。我是皇上的妻子,有这样的夫君,我十分骄傲。 君婼深情看向皇上,皇上也笑看着她:“君婼,今夜落了空,白日里是不是得补上?” 君婼低了头,皇上偶尔也会孩子气,我觉得很可爱,你呢? 第93章 次日天光尚未亮起,皇后銮驾离开,妙严师太带领众尼相送至山门,一眼瞧见护卫队伍最前面的青年将军,忍不住直了眼睛,伟岸俊美从容优雅,这样漂亮标致的人物,昨日竟没留意,再回头看身后众尼,俱都愣愣瞧着,轻咳一声,众尼收回目光。 君婼不想太过惊动妙严师太,是以没有告诉她皇上前来,皇上牵了马站在队伍前等候她与妙严师太话别。 妙严师太与君婼说着话,不禁又看一眼,看上去竟有些眼熟,心里唉呀一声,脸颊有些发烫,瞧着人家好看,便觉得眼熟,莫不是动了凡心?一回头,身后众尼的目光又重新往将军身上聚集,妙严师太心里又唉呀一声,我这样的修为尚且动心,她们道行浅,还是速速送走皇后殿下才是。 将手中抱着的画筒递了过来,行个礼低声说道:“这幅画还是去该去的地方,皇后殿下请拿回宫吧,若有朝一日,皇上能看看这幅画,小尼就心满意足了。玉瑾住过的院子,小尼会保持原样……” 说着话又哽住了,君婼忙道:“师太放心,皇上会认回生母的。” 妙严师太抹着眼泪:“还有一个请求,下回皇后殿下前来,别带那么好看的侍卫,万一小尼的弟子们动了凡心,岂不是罪过,阿弥陀佛。” 妙严师太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君婼回头瞧一眼皇上,勉强忍住笑意对妙严师太道:“那位是我的亲眷,黏人得紧,非要跟着来,下次再来让他带个面具。” “阿弥陀佛。”妙严师太为难道:“这样的人物,带了面具,单这周身的气势,也要让女子们面红心跳的。” 君婼忍笑说是,辞别了妙严师太,上了舆车,到山口命令停下,揭开车壁小帘招了招手,皇上笑着上来,一把抱在怀中笑道:“可是要补偿吗?” 君婼觑着皇上:“之前没觉得,妙严师太那样一说,以后还不能让皇上随意抛头露面,出家人尚且心动,若是凡俗女子,还不得死缠烂打得觊觎?” 皇上一愣:“朕听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君婼从头到脚看着皇上,之前的苍白冷冽早已不见,脸色玉一般润泽,周身上下虽不温和,却从容不迫气势逼人。还真是,每一处都发着光似的,遮了脸也不行。 看着看着凑过去一寸寸亲吻着嘀咕道:“只能是我的。” 皇上抱着她笑:“昨夜一宵没睡,可是困倦得糊涂了?睡吧。” 君婼手已挑上他衣带,嘟囔道:“这会儿就补偿。” 舆车悠悠前行,君婼软着手脚趴在皇上身上傻笑:“被伺候得可舒坦?” 皇上抿着唇笑,君婼手指抚画着他的眉眼:“皇上,回宫后,我想去延和殿瞧瞧懿淑夫人的遗物,可好吗?” 皇上一愣:“为何突然想起……” “就是突然想到了嘛。”君婼揪着袖子撒娇,“想了解一下皇上的启蒙女先生,只是瞧瞧,一定原样放回去,好不好嘛?” “自然是好。”皇上笑道,“宫中一草一木,都由君婼说了算。” 君婼满意嗯了一声,趴在皇上怀中很快睡了过去。 回到宫中,皇上自去早朝,君婼在舆车上睡饱了觉,回到沉香阁换了衣裳,直奔延和殿而来。 净手焚香拜过懿淑夫人牌位,到帷幔后打开箱笼,一箱笼的衣衫鞋袜,另一个箱笼中装一尊佛像,第三口箱笼中时几本给皇上启蒙的书,另有十数卷佛经,君婼打开来,全是梵文,一本本仔细看过,看到第六本的时候,心中一颤,字迹十分熟悉,正是昨日在定慧寺旁小院中西厢书案上所见,是玉瑾的字。 仔细看下去,是玉瑾的亲笔记录,开篇写道,自己身子被玷污,无颜苟活于世,本欲自尽,却发觉有了身孕,为了腹中的小生命,暂且忍辱偷生。 她详细记录了腹中胎儿的成长,孕中呕吐,第一次胎动,每一次腹中拳打脚踢给她带来的振奋,她对新生命的探究与惊喜,感慨着造化神奇,她的阵痛,生产时的艰辛,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心中悸动不已,抱着孩子泪流满面,孩子眉眼象怀化帝,她丝毫不恨,满心都是爱怜。 她在记录中隐约提到,有孕期间,怀化帝依然常来侵犯,她怕伤着孩子,不加反抗,只默默隐忍,怀化帝以为她有所软化,抱着她笑,流着泪求她原谅,她只希望,孩子的性情不要象他,喜怒无常,爱他的人,弃之如敝履,他爱的人,就强迫威逼,一次又一次伤害。玉瑾写道,怀化帝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心中没有温情,只有控制与占有。提起怀化帝,她感慨道,他对我,可谓用心良苦,而我对他,只有怜悯。 她为孩子取名麟佑,与孩子相处一日,抱着他看着他睡,不停与他说话,夜里下了奶,孩子饱餐后睡着,她唤来武越,让他将孩子交给怀化帝,不求锦衣玉食,只求平安长大。 她给小莲下了药,待她昏迷,将她放在梅林,武越与小莲是夫妻,定会护她活命。这册书,她放在了小莲怀中。 最后,她写道,她火化后,若有舍利子,求武越留给他的孩子,使她能常伴孩子左右。 然后是一片空白,君婼眼泪模糊了双眼,好在,你爱着皇上,也谢谢你,爱着皇上。 一页页翻动着,几页之后,又有了字,也是梵文,君婼读下来,分明是小莲所写。 小莲写得简洁,只是告诉玉瑾,没有辜负所托,她手武越死了,她苟活于巩义,一直苦苦等待时机,直到有一日,阿麟八岁时,宫中派一名女官前往皇陵,我将姑娘留下的银子全部给了女官一行五人,让她们远走他乡,而我冒名前往皇陵教导阿麟。我不能告诉阿麟真相,画了姑娘抱着阿麟的画交给他,终有一日,阿麟会知道真相。阿麟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长大后是天底下最英伟的男儿,他登基为帝,他要接我进宫,我一旦进宫,张桂花会认出我不是她派去的人,我也该追随姑娘而去,姑娘就放心吧,阿麟娶了皇后,我曾去同文馆偷偷瞧过,我很满意,姑娘也会满意的。 其后又是空白,空白,再没了一个字,君婼眼泪落了下来,哭了一会儿,抹抹眼泪看着一副卷着的画轴,打开来,是一位宦人装饰的男子,却不若寻常宦人孱弱,眉宇间一派英武之气,君婼凝神瞧着,猛然想起一个人。 出了延和殿带着锦绣穿过梅林往温泉而来,看到老中官将画像递给他,和气道:“中贵人可是叫做武越?” 武越瞧着画像,嘶哑唤一声小莲失声痛哭,锦绣指着他:“原来,原来你不聋不哑,还有名字,原来你也认字。” 君婼摆摆手,武越尽情哭了一场,安静下来看向君婼,目光中带着戒备,君婼郑重说道:“玉瑾与小莲的旧事,我已知晓,我也知道玉瑾才是皇上的生母。一切有我为中贵人做主,中贵人尽管放心。” 武越沉浸在往事中,混沌的目光变得清亮,因二十多年没有开口讲话,声音嘶哑且时断时续。 他幼年习武,年少时凭借一身本领,通过重重选拔进入内禁卫,人皆言前途不可限量。 其时适逢太后娘娘五十大寿庆典,他在福宁门外当值,一辆马车缓缓驰来,车辕上跳下一名小婢,扶一位带发的女尼下了马车。 他直直瞧了过去,就听耳边有人道:“她也是你能看的?拖下去……” 有两名金吾卫过来扭住了他的胳膊,一位男子站在他面前,头戴金冠,身穿团龙绣的黑色长袍,曳着广袖,冷冷瞧着他。 武越不敢说话,鼻端传来一阵清香,小婢扶了女尼过来,男子转瞬间神情变换,脸上带了丝和煦的笑意,看着那女尼道:“你就是净明师太的弟子玉瑾?” 玉瑾说是,男子嗯了一声,招招手,两顶小轿稳稳过来,停在玉瑾与小莲面前,皇上温和道:“尊师想念得紧,玉瑾姑娘快些进宫去吧。” 玉瑾与小莲上了小轿,男子一直看着小轿消失了踪影,方转身瞧着武越,悠然笑道:“本该挖了你的眼睛,不过玉瑾念佛,是慈悲之人,朕瞧着玉瑾,就饶了你。” 武越方知这位乃是皇帝,两名金吾卫正要拖他下去,皇帝又说声等等,瞧着武越问禁卫长:“他的身手如何?” 禁卫长忙回道:“校场比武三场连胜,身手很好,皇上饶了他吧。” 皇帝嗯一声,回头唤一声都知,吩咐道:“既有身手,就将他去势,回头朕另有所用。” 就这样,武越成了一名内宦,养好伤后,他被悄悄派往梅花庵,其时玉瑾主仆二人已被囚禁,先帝每日前来,玉瑾只淡淡的,不予理睬。有时候夜里先帝醉酒前来,小莲坐在廊下靠着门哭,玉瑾姑娘从来不声不响无喜无怒,而先帝时哭时笑状若疯狂。 武越讲述着低了头:“玉瑾姑娘若云端的仙子,令人觉得瞧她一眼都是亵渎,小人当时看的不是玉瑾姑娘,而是小莲。小莲活泼灵动,正是我梦想中的姑娘。我护不了玉瑾姑娘,只能和小莲尽心照顾她。玉瑾姑娘眼明心亮,有孕后当着我问小莲,是不是喜欢我,小莲红着脸不说话,玉瑾姑娘笑道,既喜欢就在一起,莫要辜负彼此的情意,我自惭形秽,说自己是阉人,玉瑾姑娘说,阉人又如何?譬如皇上,身子虽健全,心却残缺,只要真心相待,就是幸福的夫妻。我和小莲成了亲,可幸福的日子转眼即逝,玉瑾姑娘**而亡,也造成小莲同死的假象,我秘密将小莲送出宫,本欲伺机恳求先帝放我出宫,先帝却赐我药酒,狞笑着说道,这宫中知道玉瑾的,只剩了你,日后朕想她了,就来跟你说说,我将药酒倒进袖筒装聋作哑,小莲以为我死了,不知所踪,我在思念中白了头发。后来我听到皇上乳母的故事,说乳母是皇上的启蒙先生,我知道那是小莲,我不敢去延和殿,不看到她的灵位,就能骗自己,她还活着。” 锦绣在一旁泪流满面,武越与小莲的情意,让她想到铭恩,武越四旬上下年纪,因思念小莲须发皆白,若自己离了铭恩,铭恩会如何,她不敢去想。 君婼凝神听着,心中暗自叹息,因懿淑夫人之事,更添一层顾虑,更不敢对皇上提起,生怕皇上会愧疚得不能自已。 第92章 唏嘘着往事,许久平静下来,君婼唤一声锦绣:“吩咐内寺所监,派人护送你去一趟河阳行宫,传我的口谕,让皇太后给皇上写信,就说执意出家,以赎毕生罪孽,若不肯写,就给她吞食香丸。皇上准许后,将行宫改为庵后,自愿也好被迫也罢,请了师太为她落发,也能成就美谈。” 锦绣领命去了,君婼看着武越:“玉瑾**后,可留有舍利子?” “有的。”武越点头。 君婼心中升起希望,若将舍利子给皇上,好歹有个念想。武越叹口气:“玉瑾姑娘铁了心,屋中浇了桐油,火势越来越大,先帝赶来的时候,眼前已是废墟,先帝冲进去,出来的时候两手捧着一颗白色圆珠,连哭带喊,说那是玉瑾姑娘。” 君婼心一沉,舍利子既落到先帝手中,大概再难寻找,问武越道:“这宫中,都有谁知道玉瑾的存在?” 武越摇头:“玉瑾姑娘亡故后,见过她的人都被杀头殉葬,只剩了小人,宫妃中因德妃假冒有孕,是以知情,她恐惧先帝暴虐,不敢对任何人提起,先帝方待她客气三分。先帝无事常来,就坐在那块大石上发呆沉默不语,有时候拎一壶酒,喝多了话就多,唤着玉瑾玉瑾,朕出生就是太子,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人追着送上来,朕见过的美人多矣,你不是最美的,可朕一见思之如狂。你在朕心中甚至重过朕的江山,知道你带发修行,朕曾压下心中思念,出巡的时候遇见了宸妃,她与你不过三分象,朕将她带回宫中大加宠爱,心中依然空虚。朕修建了梅花庵,诱使你进宫,朕在你面前小心翼翼,一直低到泥里去,就算这块石头坐久了,也是热的,可你总是冰冷,不为所动,你用死逼迫朕放你走,朕伤心之下醉酒后占有了你,你有了身孕,你安静呆在梅花庵,朕以为你有了转圜,谁知你打定主意,生下孩子就去了,还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朕痛彻心扉,朕厌恶那个孩子,是他害死了你,朕将他扔在皇陵,任由他自生自灭,他过得凄惨,你才会后悔,后悔离开朕。 其后,先帝提起过皇上几次,十二岁时回来作东都赋,才惊四座,先帝咬牙说道,他的聪明才智象你,神态也象你,冷冷看着朕,他在埋怨朕,朕又将他赶回皇陵去了,你可心疼吗?后来皇上十七岁回到东都,先帝冷哼着,他在怀疑俭的身世,俭不是朕的儿子,朕早就知道,朕愿意对他好,朕要让你看着,朕宁愿爱护别人的儿子,也不要你的儿子,你可后悔吗?你若后悔,就到朕的梦中来,告诉朕,朕就善待他。” 俭太子亡后,先帝过来时显了病态,你的儿子能揭破俭的身世,堪当大任,朕准备将江山给他,朕服了药,要找你去,不过你别奢望着朕向你赔罪,朕会继续纠缠你,生生世世,直到你愿意。可是你的儿子可恶,他想要皇位,不来求朕,也不肯叫父皇,他威胁朕,说如果不册封他为太子,殷朝将内乱四起外患难平,他对局势掌握得如斯精准,朕已心力交瘁,也不忍元家的江山风雨飘摇,就给他吧。你可满意了?以后不能来看你了,这么些年,你从不到朕的梦中,你太狠心了。” 那一次见到的先帝,头发花白身子孱弱老泪纵横,一副颓败之相。武越想着摇了摇头:“他是个残暴的帝王,杀人无数,前朝后宫多少冤魂,那一刻,我只要靠近,就可拧断他的脖子,可我下不去手,他这一生爱而不得,尚不如我这个小小的宦官。” 君婼紧攥着袖中那卷书,上一辈的恩怨是非,到头来所有的苦,都落到了皇上头上。 看着武越诚恳问道:“老人家可想出宫吗?我可为你置一所宅院,有仆从侍奉,给你足够的金银,让你安度余生。” 武越摇头:“我就守在此处,初一十五给玉瑾姑娘上香,闲了就去瞧瞧小莲。” 君婼笑道:“那就依老人家,拨两名小黄门来伺候,他日皇上得知实情,我定重建梅花庵祭奠婆母,将小莲的牌位也移过来。” 武越欣然而笑,对君婼揖首道:“先帝醉酒时曾说过,皇上与玉瑾姑娘一般性情,心比石头还冷还硬,先帝言道,朕爱而不得,你与你的儿子,连爱都不会,比朕更为不幸。” 君婼摇头,武越笑道:“先帝错了,玉瑾姑娘并非不会爱,而是没有遇见她爱的人。” 君婼笑道:“皇上也一样,而且皇上遇见了他爱的人,他爱的人也爱着他。” 武越朝着梅花庵方向磕下头去:“姑娘可听到了?皇上很幸福,姑娘就放心吧。” 风过梅林,枝叶簌簌作响,放佛有人在轻声笑语。 回到沉香阁,打了一场仗一般十分疲惫,想要去福宁殿瞧瞧皇上,两腿软着头也有些昏沉,躺下去睡不着,先帝玉瑾小莲武越,他们的往事交缠着,一幕幕来到眼前。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君婼却不后悔去探究,因为探究清楚真相,才能让皇太后再不能利用皇上的母子之情,骗取他人感情,比骗取财富地位可恶千倍万倍。 爬起来靠坐着,又拿出来玉瑾的书一页页看,看着看着眼泪又落了下来。看到一半眼前有些发花,捂了额角唤声摘星:“请太医来吧。” 太医把过脉,说并无大碍,只是劳心过度所致,开了清心的药丸,嘱咐君婼静养。太医走后不到盏茶的功夫,皇上匆匆进来,手抚上君婼额头拧眉道:“怎么会劳心过度?是不是两位尚宫办事不力?还是安平康乐调皮?要不就是两次舟车劳顿,对了,是不是朕,床笫间有些过度,累着了君婼?” 皇上紧张瞧着君婼,君婼手覆上他手笑着摇头:“头有些晕,皇上勿要聒噪,让我歇息一会儿。” 皇上忙紧抿了唇,挪到榻上让君婼靠在胸前,君婼靠着他闭了双眸,嗅着他的清香,依然是睡不着,闭了眼心里一阵阵辛酸。 皇上看她蹭来蹭去睡不着,拿过小几上的书笑道:“朕读给君婼听,读着就睡着了。” 君婼一惊,劈手抢了过来,嚷道不许看,皇上激起好奇心:“君婼爱看的书,无非是志怪风物,为何不许朕看?” 仗着手长,一把抢了过来,君婼愣愣瞧着他紧咬了唇,皇上翻开看一眼笑着摇头:“梵文,朕看不懂。” 君婼吁一口气,拿过来塞回袖筒,又靠着皇上闭了双眸,悠悠说道:“皇上富有四海,怎可看不懂梵文,我教皇上如何?” 皇上笑说好,捏着她手指道:“午间不小憩的话,能有些许空闲,就改学梵文。” 君婼说不行:“夜里回来就寝前,学一刻钟即可,先学字母再学词,皇上绝顶聪明,不出一月就能读懂简单的文章。” 皇上犹豫道:“岂不是要耽搁床笫之事吗?” 君婼拍一下他手笑了:“不用心学的话,罚你四日一次。” 皇上也笑:“朕忍得,只怕君婼忍不得。” 君婼弯了眉眼,一笑忘了烦忧,头晕减轻了些,笑道:“我好了,皇上忙去吧。” 皇上又陪她说会儿话方去了,君婼让摘星烹一些特制的香茶,福宁殿也送了一些,喝几盏头脑清明起来,坐在窗下给陈皇后去信。 提起笔眼眸一转,写了满纸的梵文,一边写一边笑,母后不懂梵文,公冶先生精通啊,母后是急性子,看到我的信不知写得什么,可会向公冶先生讨教? 君婼写好拿火漆封了,捂着嘴偷笑。 次日夜里锦绣从河阳归来,说是皇太后一听要落发,手中茶盏朝着她掷了过来,锦绣躲过笑道:“皇后殿下让我问问皇太后,可见过玉瑾吗?对玉瑾,皇太后知道多少?” 皇太后神情委顿下来,半天嘶声道:“我就愿意吗?她有了身孕,她得了先帝宠爱,我做了替身,人前风光,人后屈辱,先帝曾瞧着我的大肚子嘲笑,说抬举了我,折辱了她……” 皇太后苦笑道:“宫妃中只有我知道她的存在,当时的太后也只是怀疑,梅林戒备森严,曾有新入宫的娘子仗着宠爱,得了宸妃指使要闯进去瞧瞧,当时就被侍卫乱刀砍死,先帝招来所有嫔妃,让众人看她被砍烂的尸体,咬牙笑道,佛门重地,敢闯者格杀勿论,后来起了火,众人远远瞧见火光,谁也不敢靠近,更不敢打听,先帝大病一场后,性情更加阴鸷。” 皇太后的笑容里添了奚落:“可笑上圣太后,宸妃勾心斗角,毕生都在猜测先帝究竟爱谁,哈哈,怎么会是她们,自然也不会是我……” 锦绣任由她自言自语,待她平静些笑说道:“皇太后还请即刻给皇上去信。” 随即走出,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哀嚎,皇太后呼天抢地,“我这一生,装模作样究竟为了什么,到头来落得这样下场……”就听皇太后身旁女官笑盈盈道,“听闻上圣太后病入膏肓,皇太后能留得性命,已经赢了她。” 皇太后冷冷说声不错,抿一下鬓发执笔写信,锦绣在窗外瞧着,走出行宫回东都而来。 又过一日,午时君婼正靠坐着蹙眉,皇上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探究瞧着君婼:“锦绣去一趟行宫,母后就来了信,执意要落发出家。君婼,为何?” 君婼瞧着他的神情:“皇上这话,是疑心我?” “不错。”皇上点头,“母后似乎有把柄落在君婼手中,对君婼十分惧怕。是什么?君婼可能告诉朕?” 君婼哼了一声:“若非我逼迫,母后便不会出家吗?” 皇上笃定道:“母后并非清心寡欲的性情,昔日念佛不过做给朕看,她贪恋富贵权势,断然不会出家。不过,她再有不是,是朕的母后,君婼为了朕,可能对母后宽和些?” 君婼紧绷着一张俏脸:“我手中确实有母后的把柄,皇上可想听吗?” …… 第91章 “本不想让皇上知道的。”君婼咬一下唇,“可是皇上既起了疑心,我不得不说。母后到了行宫后,便不安分起来,先是选美貌少年充作宫女入行宫伺候,被身旁女官揭破挡了回去,母后便在侍卫中物色可心的,在其当值时进行挑逗,母后不知道,这些侍卫都是我嘱咐了百里新换的,对百里忠心耿耿,是以,母后所作所为都传进我的耳中。我也极其苦恼,轻不得重不得,告诉皇上又怕皇上伤心。” 君婼绞着衣带低头不敢看皇上,虽说皇太后所作所为是实情,可背后的隐情瞒着皇上,她心中难免愧疚。 皇上拧眉瞧着她:“怪不得劳心过度犯了眩晕之症,这样为难的事,君婼该告诉朕才是。” 君婼依然低着头:“思来想去,只得让锦绣过去,说服母后潜心修佛,母后有些闹脾气,便闹着要落发。” “不用落发,行宫中劈一所院子改做庵堂,让母后带发修行,请一位有修为的师太为她讲经……”话音未落,君婼一头扑进怀里,“皇上不怪我?” 皇上手抚上她发:“上次已经错怪了君婼,怎会再错?母后不好相与,朕试着体谅君婼,只怕做得不够。刚才那样说,只不过想让君婼说实话。” 君婼眼泪落了下来,吸着鼻子道:“我是皇后,要用尽全力,让皇上的后宫如花似锦,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我都要处置妥当。” “行了。”皇上为她擦着眼泪笑道,“不必那样辛苦,知人善用就好。朕喜欢君婼无忧无虑,君婼欢快了,朕才欢喜。” 君婼靠着他点头:“皇上初登基,尚有许多不懂,过问的事越多,能学到的就越多。我也是一样啊,刚做皇后,也要事事操心,都懂了就可以放手。 皇上笑着亲她的脸,君婼闭着眼眸说了句什么,皇上愣了愣,拧眉片刻笑了:“你这丫头,说梵文是为了考量朕吗?朕也说一句,听着啊……” 皇上叽里咕噜开始,高丽语,倭语,爪哇语,说罢笑看着君婼,君婼仰着脸儿:“都是一个意思吗?何意?” “阿鸾那样聪明,猜猜看,猜中了,朕重重有赏。”皇上声音忽嘶哑,定定瞧着她。 君婼笑道:“赏赐什么?” 皇上嗯一声:“夜里汴河泛舟,如何?” 君婼一双大眼骨碌碌的:“还用猜吗?自然是我爱你。” 皇上摇头,君婼噘了嘴,皇上笑道:“慢慢猜,何时猜中何时赏赐,这会儿,朕想……” 扶在腰间的手一紧,君婼被带着倒在榻上,初夏的日光透进窗棂,满室情热意动。 千里之外,陈皇后在舆车中打开火漆,一看满纸梵文,咬牙道:“欺负我不懂梵文是吧?当初秋荻精通瑞直也不错,我就偷了些懒……” 一回头瞧见后面队伍中高高扬起的酒幡,风带来青梅酒的香气,瞧着信笺道,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他另娶她人,怎么也得来哄我几句,走也不走来也不来,何意?我才不要先开口找他去。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不知还能撑到几时。 正咬牙切齿,外面有女官细声细气禀报:“公冶先生带了青梅酒过来。” 请字溢出唇边又收了回去,大声说道:“不见。” 外面没了声息,悄悄揭帘一看,公冶先生正与车辕上坐着的女官谈笑风生,女官满面娇羞道:“先生博学多才,令奴家心折。” 陈皇后伸出手揪住公冶先生腰带往后一拉,公冶先生腰间一松,忙忙摁住回头,陈皇后一招手:“进来。” 公冶先生含笑看着她,陈皇后哼一声扭了脸,公冶先生唤声舜英:“蔷薇是我捡来的孩子,这些年视若亲生悉心教养,没说出来,是怕蔷薇伤心。那日舜英不理我,思来想去告诉了蔷薇,那孩子哭得痛断肝肠,今日刚缓过来,让我来找你。” 陈皇后瞧他一眼,又扭过脸去:“蔷薇不愿意,你便不来找我了吗?” “不是。”公冶先生搬住她肩,“舜英怀上君冕后,我嫉妒得要发疯,离开了大昭,其后几年苦苦思念,又回到大昭,得知舜英又为瑞直诞下小公主,我不信舜英会忘了我,在无为寺等候,看到舜英与瑞直琴瑟和谐,又伤心离去,回东都的路上捡到蔷薇,虽非我亲生,是我的亲人,我要让舜英满意,也不能让蔷薇伤心。” 陈皇后瞧着他:“帝后无为寺上香,百姓围观,往辇车上扔花,能不装恩爱吗?你这样聪明的人,竟会错怪我,气死我了。” 陈皇后美丽的眼中喷出火来,公冶先生忙道:“非是错怪,我瞧着舜英欢喜的模样,我不想惊扰。” “其时刚有了婼婼,婼婼出生就会笑,我怎能不欢喜?”陈皇后眉目软化下来,带了笑意。 公冶先生打开酒坛,酒香扑鼻,陈皇后弯了眉眼,唤一声弥生,公冶先生答应着给她斟了酒递到唇边:“你啊,我们日后只争朝夕得恩爱,别闹别扭耗费了时光,可好吗?” 陈皇后嗯了一声,就着他手痛饮,公冶先生抚着她后背:“小心呛着了。” 陈皇后闭着眼眸:“这样的滋味想了多年,弥生酿的酒,有弥生独有的香气。我曾下令国内所有酒坊酿青梅酒,中意者可入宫廷做御用酿酒师,可惜无一人让我满意,让我满意的,惟有弥生。” 公冶先生笑着自斟自饮:“这青梅酒乃是思念着舜英所酿,别的人自然酿不出来。” 二人把盏对饮,说不完的话,渐渐起了醉意,陈皇后也斜着眼看向公冶先生,舔舔唇道:“四十岁的童男子,小可怜儿……” 公冶先生红着脸吃吃得笑:“不错,还得舜英教我。” 陈皇后摇头:“我被下了药,不记得了,只记得很疼,生孩子更疼,我生君冕的时候,把他当做是弥生的孩子,高声喊着弥生,叫骂着你,才将他生出来。” 公冶先生眼有些湿润,抱她在怀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陈皇后嗯一声,在他怀中拱来拱去:“弥生真香啊,比青梅酒还香。” 由着性子动手动脚,将公冶先生扑倒在榻上,啃在他颈间,媚眼如丝笑道:“今日弥生成为我的人,日后休想离开半步。” 公冶先生闭了眼眸,说一声好。 颤抖无措紧张手忙脚乱着,渐渐顺理成章…… 蔷薇远眺着前方队伍松一口气:“这几日我只顾着自己伤心,没为父亲着想,父亲这些年苦苦相思孑然一身,好不容易重逢了误会冰消,却因为我裹足不前。” 礼在旁笑道:“都过去了,蔷薇姐姐别再自责,这会儿先生进了陈皇后舆车,一切都好了。” 蔷薇叹口气:“是啊,我原来觉得父亲孤寂,就想这辈子陪着父亲,如今父亲圆满了,我倒不知该何去何从。” 礼笑道:“自然是随我回到东都。” 蔷薇看他一眼,温和笑着心无城府的模样,蔷薇笑道:“你也一日大似一日,我们是没有血缘的姐弟,哪能总在一处?父亲与陈皇后在一处,虽说为我们所愿,可是还有大昭皇帝呢,也不知会如何对待父亲,我不放心,要跟着去忘大昭,何时陈皇后没了皇后身份,成了父亲的妻子,我再离开,到处游历去。” 礼微皱了眉头:“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就算游历,也得我陪着才是。” 蔷薇摇头:“我读过许多书,也该到处瞧瞧去,游历的时候若能遇见可心的男子,便安定下来。” 礼笑道:“可心的男子,不就在蔷薇眼前,可惜蔷薇看不到。” 蔷薇伸手拍在他额头:“小孩子懂些什么,满嘴胡说。一口一个蔷薇,也不叫姐姐了,长幼有序,竟忘了吗?” 礼抚着额头笑:“妻大夫六岁,天底下多得是,蔷薇。” 蔷薇吃吃得笑:“你一个小孩子,什么妻啊夫啊的,还是一心向学,上次皇上来皇陵,吓得一夜没睡,怕皇上考量你的文章。后来皇上如何说的,说浮于华美不够务实。” 礼红了脸:“二哥让我放眼天下胸怀江山,我不明白,二哥是皇帝,我该是闲散王爷才是。我若胸怀江山,二哥能放心吗?” 蔷薇笑道:“皇上是怎样的人,礼再胸怀江山,会威胁到皇上吗?礼若敬爱皇上,要想着为皇上分忧,一心做闲散王爷怎么能够?” 礼一揖说受教,笑嘻嘻看着蔷薇:“论起来,蔷薇与二哥是青梅竹马,我二哥那样的伟男子,蔷薇可动心吗?” 蔷薇摇头:“天底下的女子,只怕莫不心动。可是瞧见皇后,所有的女子,都会自惭形秽,谁又敢再妄想皇上呢?” 礼一笑:“如此说来,嫂子任重而道远了” 蔷薇也笑:“不只皇后如此,皇上只怕也如是。” 礼皱了眉:“我二哥前朝够劳累了,若是再有这些烦忧……” 蔷薇悠然说道:“只要情比金坚,又何惧蜂蝶?” 第101章 初夏时节小荷露了尖角,君婼在窗下看陈皇后来信,母后与公冶先生得遂所愿,惦记着大昭局势,舆车换了快马,双双乘风往大昭而去。 陈皇后在信中说,长痛不如短痛,玉瑾之事既已明了,早日告诉阿麟才是,知道你怕他伤心,可无论你怎样选择时机,他总是要伤心的,伤心的时候,你陪着他就是。 君婼手托了腮,思忖着叹息,道理如此,可是忍不下心,不舍得让他伤心,玉瑾的故事早已给他讲过,只是没有揭破身份,这些日子追着他,让他学梵文,能看懂之后,将玉瑾留下的书给他看,他自会明白。 至于舍利子,她已去过紫宸殿,先帝的寝殿中保留着原样,可是没有舍利子的踪迹,先帝也没有留下任何字迹,是以无从寻起。 思忖着唤一声锦绣,吩咐道:“我改变主意了,还是让皇太后落发,省得她留着念想再生事端,皇上那儿,就说皇太后闹脾气,自己剪了头发执意如此。” 锦绣笑道:“陈皇后说皇太后是滚刀肉,果真不假,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得消停。皇上让她带发修行的旨意一到,她又得意起来,没少给两位女官添乱。再怎样她有皇太后的身份,两位女官也是轻不得重不得。” 君婼点头:“我一直顾忌着皇上,以前我说过,再残酷也愿意知道真相,当初皇上一语道破我的身世,虽说残忍,却医好了我的心疾,是我太过瞻前顾后。” 锦绣领命去了,君婼话虽如此,依然犹豫着该何时告诉皇上,对他更为心疼,体贴入微,说不尽的甜蜜。 这日得到消息,陈皇后已抵炀城,两道谕令下去,齐王府与楚王府收兵,陈皇后又召回禁卫军,君晔带着骑兵奔赴战场,只看到君冕带着十数名王府侍卫,骑在马上扬言要决一死战,君晔气得不轻,甩下君冕直奔皇宫,半途又停下了,陈皇后有备而来,我偏不去攻打炀城,留一小部分佯装攻打炀城,率领大部拨转马头直奔东卫城而来,齐王府有世晟坐阵,先打下楚王再攻炀城,活捉皇帝与陈皇后,然后问鼎御座。 他与君冕水中打仗的时候,皇帝也说要将皇位传于他,他对皇帝说不稀罕,我想要的,我会抢回来,不用你们施舍。 陈皇后本等着瓮中捉鳖,不想君晔往东卫城而去,陈皇后得信咬牙直笑:“好小子,倒小瞧了他,竟知道声东击西的伎俩。也好,就让他将楚王打个落花流水,顺便震慑一下齐王。” 陈皇后相信自己的儿子,优哉游哉等着战况,与公冶先生恩爱甜蜜,大昭皇帝闻讯气愤而来,颤颤指着她道:“以为你再去东都,回来就收了心,跟我好好过下半生,怎么竟带了人回来,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子。” 陈皇后讶然:“我们不过是假夫妻,何来绿帽子之说?” 皇帝气道:“假夫妻怎么会有君冕?” 陈皇后摇头:“瑞直喜欢上我了?” “没有。”皇帝大声道,“我这辈子只爱秋荻一人,可是,我与你,恩怨也好情分也罢,我这辈子离不开你。” “你不过是依赖着我,如今孩子们大了,就放我走吧。”陈皇后恳切说道。 皇帝说不行,陈皇后忙道:“皇上不是要出家修道吗?” “修道归修道,大昭江山没有舜英坐阵,我不放心。”皇上执拗道。 公冶先生捧着酒从外走进,唤一声瑞直:“你放过舜英吧,她也应该有她的人生。” 皇帝赌气说道:“你想跟她双宿□□,休想,她只能是朕的,就算心不在,只要人在,朕就心满意足。” 公冶先生一把将陈皇后搂在怀中,示威一般看着大昭皇帝:“君瑞直,舜英如今心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放与不放都是一样。你要么好好做皇帝,看好自己的江山,要么出家修道,将皇位传给儿子,别叽叽歪歪多吃多占,占着茅坑不拉屎。” 皇帝愣了愣,出口成章的先生一别二十载,怎么成了这样?粗俗的言语随口就来。陈皇后靠着公冶先生捂了嘴笑,这些日子早习惯了,公冶先生说自己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彻底超脱了,嘴上粗俗痛快,心中依然文章锦绣。 皇帝愣怔着,公冶先生又道:“舜英欠你们家的,早已还清,如今是你欠舜英的。你若再啰嗦,我与舜英夺了你们家的江山,让舜英做女皇帝。” 大昭皇帝甩袖子走了,陈皇后揪着公冶先生袖子:“他是孩子性情,你是他的先生,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就那双水汪汪的泪眼,拖了你二十载,你是不是有些喜欢他,离不开他了?”公冶先生气呼呼的。 陈皇后笑道:“我喜欢他,早就做了恩爱夫妻,还有你的事吗?” 公冶先生抚着她头发:“我心疼舜英,这大昭上上下下都仰仗着你,二皇子太憨厚,大皇子倒有治国之才,可是桀骜不驯,瑞直呢,二十载没有一丝长进,依然是糊涂无赖,唉,抛下这些,随我走吧。” 陈皇后攀着他肩:“如今有了弥生,我力量倍增,就算抛下,我也得抛得漂亮,否则我心难安。” 君婼看了信,心中五味陈杂,替母后与公冶先生高兴,又担忧大哥和毓灵,大哥率兵攻打楚王府,毓灵姐姐夹在当中如何自处?至于父皇,她无能为力,是做甩手皇帝还是出家修道,只能由他去了。唉,只要他老人家多福多寿就好。 只是这样各方纠缠着,大昭何时安宁?自己又该做些什么? 心烦意乱踱步到后苑,坐在花亭中看一会儿花,想着去福宁殿,和皇上商量。 出了后苑,铭恩迎面急惶惶跑来,君婼忙问何事,铭恩手指着沉香阁:“刚刚皇上回去,皇后殿下不在,皇上坐在榻上看书等着,看着看着魔怔了一般……” 君婼一听疾步跑了起来,跑回沉香阁抚着门框向里看去,皇上两手紧捏着一卷书,手簌簌得发抖,君婼唤一声皇上,没听到一般,依然紧盯着手中的书,纸上雅致秀丽的梵文映入眼中,君婼跌坐在皇上身旁,盘算了那么久,一直在等待时机,没想到让他这样看到,心中毫无准备,自然是加倍打击。 君婼心中痛悔,去握皇上的手,皇上推开她,起身就走。君婼忙拦在他面前,急急说道:“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皇上提起,所以在定慧庵给皇上讲了她的故事,又让皇上学着认梵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皇上能亲眼看看母亲留下的字迹。” 皇上抿唇朝她看了过来,湿漉漉的眼,犹如迷路的孩童,君婼心揪在一起,唤着皇上眼泪滑落下来。 二人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许久皇上说道:“君婼,让朕自己静一静。” 君婼摇头说不让,忙忙说道:“我有她的画像,皇上要不要看?” 期冀看向皇上,皇上别过脸去,低低说一声想。 君婼忙忙奔进里屋,手忙脚乱拿出画筒,捧出来已不见皇上的人影。 君婼抱着画筒跌坐在地上,他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在想什么,他会去哪里,他会做些什么,君婼想都不敢想。 挣扎着爬起来,唤一声锦绣:“让铭恩紧紧跟着皇上,若跟丢了,或者皇上有任何差池,我要他的脑袋。” 君婼咬牙切齿,眼睛都红了,锦绣忙忙去了。 不一会儿回来禀报,皇上骑马去了琼林苑。 君婼忙忙吩咐备车,来到琼林苑,但见树木茂盛野草没膝,君婼待要进去,铭恩慌忙过来阻拦:“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进去……” 君婼急道:“他可换了猎装?可有护甲?万一出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铭恩忙道:“弓箭无眼,皇后殿下进去,更是危险。” 说着话就听青天中两声哀鸣,一对大雁应声而落,有马蹄声呼啸而过,林间马上黑色的身影挺直若出鞘的剑,君婼唤一声皇上,一人一骑瞬间离去,消失在密林深处。 君婼唤一声铭恩:“派护卫跟着皇上,就算皇上不许也要跟着,就说是我的命令,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 两队护卫跟了进去,君婼吁一口气,在林外候着,天色昏暗下来,林木幽深,不见有人归来,又派了两队护卫,打着灯笼进去,灯笼的光映照下,可看到碧绿的兽眼出没,君婼心惊胆战,,一把推开铭恩,咬牙冲入林中,扬声喊道:“元麟佑,你给我回来,再不回来,我就进林子找你,让我被野兽吞入腹中,看你是否后悔。” 因竭力高呼,弯下腰深吸一口气,站直身子待要再喊,就见迎面一双碧绿的眼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君婼后退着喊道:“我本是吓唬你的,这下好了,真的要被吃了,元麟佑,我死了,你可怎么办,我若死了,你别后悔,也千万别跟着我,说说就行了,你好好活着,再娶一位可心的皇后……” 喊着咬了牙,兽眼越逼越近,君婼闭了眼喊道:“不行,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你若敢娶了别的女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第102章 铭恩与锦绣听着屋里噼里啪啦的,对视一眼齐齐冲上台阶,锦绣撸着袖子嚷道,“皇上再伤心,也不能对皇后动手。”铭恩拉她一把,“皇上哪里舍得?肯定是皇后在打皇上。” 推开门一瞧,皇上玉一般的脸通红肿胀,皇后还在没头没脑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嚷:“你既忘了我,我这就回大昭去,就算日后你想起来,我也再不会理你。” 皇上也不躲避,闭着眼任她捶打,眼眸微湿,脸上带着笑意。铭恩唤一声皇上,皇上的眼神凛然看了过来,铭恩慌忙后退出来,小心翼翼将门合上,锦绣从他肩头探出脑袋:“什么情况?” 铭恩摆摆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管不了。” 君婼尽情发泄怒气,打得疲累了,腿脚一软出溜在地上,皇上一弯腰将她捞回怀中,低低说道:“可出气了?君婼真下得去手,朕疼死了。” 君婼愣愣看向他:“元麟佑,你装的?” 皇上抿一下唇:“朕害君婼遇险,又害君婼跟着伤心难过,朕想让君婼出出气。” “出气就找这样的法子吗?你可知道,我有多伤心难过,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君婼伏在怀中呜咽出声。 皇上拍抚着她的后背:“不这样,君婼肯对朕施以拳脚吗?” 君婼吸着鼻子说,“不肯,不舍得……”抬起头小心翼翼看向皇上,“皇上不伤心吗?” “伤心。”皇上竟笑了笑,“可伤心何用?君婼说的对,反正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谁是亲娘都一样,若说朕不是先帝亲生,也无所谓。” 君婼唤声皇上,皇上捧着她脸:“君婼何时知道的真相?是不是一直为难如何告诉朕?” 君婼点点头:“不想让皇上伤心。” 皇上摇头:“所以才那样对付母后,宁愿朕误会你,才逼着朕学梵文,就为了让朕看到母亲的遗笔?”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抱她更紧,亲着她脸:“朕总想对君婼极尽宠爱,如今想来,桩桩件件,都是君婼在宠爱着朕。” 君婼摇头:“不是的,我与皇上,是相互宠爱的。” 皇上一笑:“朕有君婼足够了,亲生父母如何,已不重要。” 君婼揪住他袖子:“不是的,玉瑾,就是婆母,是爱着皇上的,皇上对梵文一知半解,回头我一字字译给皇上听,先帝也是爱着皇上的,只不过用恨的方式表达出来,皇上可以去问武越。皇上,婆母**后留有舍利子,被先帝拿去了,皇上可曾见过?” 皇上皱眉思忖:“舍利子,是不是一颗白色的圆珠?” 君婼瞪大了双眼:“皇上见过?” 皇上闭了眼眸缓声说道:“先帝的临终遗言就是有关这颗珠子,先帝看着朕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知道你讨厌我,不过我求你,我胸前贴身的荷包里有一颗圆珠,我死后,放入我口中,做我的口含珠。朕拿出来看过,只是一颗平淡无奇的珠子,朕照做了,放入先帝口中下葬皇陵。” 君婼愣愣不说话:“此非玉瑾所愿,皇上,怎么办?” 皇上抿一下唇:“朕要想想。” 君婼攥着他手:“皇上,懿淑夫人……” 皇上湿了眼眸:“姑姑信佛,曾与朕谈起佛法,朕年少轻狂,听不进去。姑姑为朕讲了一个故事,就是母亲的故事,朕只是敷衍,没有往心里去,是以那日听到君婼所说,觉得似曾听过。还有那幅画,朕曾问铭恩,母妃是不是这般模样,姑姑听到了,笑说阿麟就当母妃是这个模样。姑姑曾数次暗示,朕却迟钝不觉。如今想来,痛彻心扉。” 君婼靠着他,他身子微颤着叹气,执起君婼的手:“走吧,我们回家去。” 院中石桌上用些素斋,君婼看皇上一切如常,放松下来在舆车中补觉,皇上眸光沉沉回头看着定慧寺越来越远,扭头瞧着君婼的睡颜,忍不住笑了,嘴一咧腮帮有些疼,手捂了上去,这丫头下手真狠。想起她这些日子的煎熬,就算砍几刀也行,将她裹入披风抱在怀里,君婼拱来拱去找个最舒适的位置,睡得酣畅淋漓,睡梦中嘴角挂了微笑。 进宫径直去了延和殿,皇上跪倒下去,唤一声娘亲,眼泪淌了下来。君婼在门外听着,他心中一直当懿淑夫人是亲娘,这回终于叫了出来。 又去梅花庵焚香祭奠,虽悲恸却没有眼泪,与武越说了许久的话,有关先帝有关玉瑾,更多的是问到小莲,何方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红着眼回到沉香阁,倒在榻上枕着君婼的腿,君婼为他一字字读玉瑾的遗笔,皇上带着鼻音勉强笑道:“原来朕在娘胎里是这样的。” 读罢亲手摊开画像,只瞧一眼,再忍不住,抱住君婼压抑低哭出声,君婼闭了眼,心中揪着一阵一阵得疼。 许久方没了声音,脸埋在君婼怀中赧然着不敢抬头,君婼笑道:“怎么?两眼肿成桃子了?羞于见人?妙严师太说过,我的皇上,就算是蒙着脸,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天下间女子见之莫不心动,肿了眼睛又算什么?” 皇上唤一声君婼:“眼睛胀得发疼,脑袋也胀得快炸裂一般。” 君婼扳着脑袋一瞧,絮絮埋怨:“就痛哭嚎啕呗,非忍着,想哭哭不出来,可不就胀得难受。别动,热巾子敷一敷,再熏些梅花香,雪花茶喝吗?多加几块糖霜,知道你嘴馋。夜里千万别做噩梦,更不许梦游,安静睡觉。依我说,上一辈的事就让他们过去,不要在意了。重建梅花庵让武越养老,母亲和懿淑夫人的牌位都供进去。先帝痴情,母亲的舍利子就给他做口含珠,别再惊扰了。” 皇上闭着眼躺在君婼腿上,吸着帕子上的热气,闷声说道:“都照君婼的意思办。只是先帝再痴情,母亲不愿意,别勉强在一起。上圣太后眼看不行了,与先帝合葬的时候,朕亲手去拿出来。” 君婼叹口气:“堂堂帝王,爱他的人他爱的人,周围所有人,都那样凄惨。” 皇上握住她手:“若没有君婼,朕也会是一样,或者较先帝更甚。” 君婼为他揉着额头:“别想了,暂时都忘了,好好睡一觉。” 皇上嗯一声,果真安静下来,君婼看向窗外,已是夕阳西垂,这一日一夜经历得太多,心惊胆战命悬一线,因念玉瑾的遗笔,嗓子似要冒烟,干哑难受。含一颗糖霜在口中,看着皇上一笑,我习惯了唤她玉瑾,皇上别见怪。 锦绣含笑走了进来,禀报道:“皇太后已经落发,摸着光头大闹一场晕厥过去,醒来后老实许多,只是嘴上犹说不肯认命。” 君婼笑笑:“给她传个话,别以为我不敢揭破玉瑾的事,我与皇上没什么可顾忌的,她若再不老实,皇太后之位不保,张家也会覆灭,她死后也别想与先帝合葬。” 锦绣答应着,君婼招招手:“不用忙着传话,许久没去延福宫了,我想去泡温泉。让铭恩派人收拾好了,等我和皇上过去。” 吩咐过长长伸个懒腰:“这会儿我是彻底放轻松了,皇上不愧是皇上,比我预料得要坚强许多。” 夜里泡过温泉宿在延福宫,靠着皇上舒坦睡去,心里到底不踏实,几次唤着皇上醒来,皇上在她身旁睡得安稳,凌晨时再次醒来,皇上突然微笑着说一句梦话:“君婼,头胎生个皇子吧。” 君婼钻在他怀里,低声说道:“妾谨遵皇命。” 皇上说声重重有赏,笑着又安静下来。 早膳时君婼笑着问他:“为何要生个皇子?” 皇上一愣,“朕说梦话了?”拘谨着认真瞧着她,“若生个小公主,朕疼到心坎里,君婼难免嫉妒不快,生个皇子,朕不那么喜欢,也省得君婼拈酸吃醋。” 君婼就笑:“皇子若象皇上,我也会疼到心坎里,到时候就会忽略皇上。” 皇上抿了唇,半晌气愤说道:“那就什么也不生。” 君婼看着他笑:“妾谨遵皇命。” 皇上站起身就往外走,转眼又折了回来,双眸晶亮望着君婼:“朕有了主意,头一胎龙凤双胞。” 君婼两手托了腮:“妾是谨遵皇命,只怕送子观音不听皇上的话。” “朕去大相国寺许愿去。”皇上过来拉君婼,“一起去。” 君婼竖起两根手指:“皇上两日没有早朝了。” “朕称病不朝,告诉大臣们了,病三日才好。“皇上随口说道。 君婼捂了唇笑:“皇上圣明,提前知道自己会病几日。” 皇上一笑:“朕是皇上,说什么他们就得听什么。今日带着君婼去大相国寺上香,若头胎男女双胞,就给所有佛像重塑金身,上香后樊楼用午膳听歌舞,夜里汴河荡舟,宿在船上。” 君婼听得眉开眼笑:“明日呢?” 皇上携了她手:“知道君婼贪心,明日宝津楼看百戏,临水殿坐龙船看诸船争标。” 君婼笑得合不拢嘴,皇上唇贴着她耳垂低低说道:“表演的都是禁军卫士,一等一的英俊少年郎,君婼可大饱眼福。” 君婼笑着嗔道:“人家也没有那样好色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君婼就认了吧。”皇上笑道。 “皇上承认,我就承认。”君婼扑闪着一双眼。 “朕眼中只有君婼。”皇上笑道,“就算有别的,也不敢承认。万一惹君婼不悦,会对朕拳打脚踢。” 说着话脸朝君婼侧过来:“可还肿着吗?” 叭得一声,君婼亲在脸上,笑道:“肿着也是俊美无双。” 第104章 适逢大相国寺开放,万姓交易人头攒动。 帝后出宫没有惊扰百姓,双双戴了帷帽,着月白色衣衫,尽可能不引人注目,侍卫们只许远远跟随,二人若寻常夫妻一般,焚香拜佛许愿,出了大三门,跟着人流往前闲逛。 皇上紧攥着君婼的手,略略有些紧张,君婼揪住他袖子笑道:“不会松开的。” 皇上抿一下唇:“朕也不会。” 大三门前到处都是飞禽猫犬,其中不乏珍禽异兽,君婼兴致满满挨个瞧着,兴起时便蹲下身伸手去摸,嚷着说真可爱。皇上皱着眉憋着气,腥臊之气实在难闻,揪着君婼不让去摸,只要君婼停留驻足处,便对铭恩吩咐一声,买。 铭恩身后两位小黄门,各背一只竹筐,里面各式笼子,各种叫声。铭恩愁苦道:“这么些,回宫怎样安置?” 皇上笑道:“后苑圈出一块来散养着,皇后高兴了,便去瞧瞧。” 君婼笑着手指在皇上掌心划拉,皇上攥紧她手笑。 二三道门买卖的是日常器具杂物,君婼一样感兴趣,锦绣在耳边低声道:“上次前往徽州,路途上买的一堆物事,都在后罩房堆着,皇后殿下买回来后,再没瞧上一眼。” 君婼低头噘了嘴,皇上笑道:“图得是买时的乐趣,买回去看不看并不要紧。” 若非众目睽睽,君婼就要踮起脚尖亲在脸上,眼眸晶亮瞧着他,拼命点头。锦绣叹口气,去荷包里掏银子,君婼眼眸转向两旁廊下,突说一声等等。 廊下是各尼寺的师太师姑,卖自己做的针线绣品,有花朵珠翠头面,也有各式帽冠,出家人清苦,卖了以贴补日常开销。皇上也顺着君婼目光瞧了过去,攥着她的手突然收紧,母亲昔日,是不是也曾在此处交易? 君婼回头唤一声锦绣:“将这些师太的物品悉数买下,回宫分发给各位中贵人与女官。选几处清苦的尼寺,让她们供应日后宫中所需,只是出处杂乱,吩咐了两位尚宫,派人去尼寺监督教导。” 锦绣答应着,皇上的手揽在君婼腰间,将她带入怀中,飞快亲在脸颊上,身旁跟着的人没看到,正兴奋收银子的师太们看到了,个个面红过耳,君婼搡了皇上一下,又轻抚了一下他手背,白一眼道:“就不能忍忍吗?” 皇上瞧着她:“忍不住。君婼能看到朕的心里,朕能忍住吗?” 君婼也红了脸,低着头飞快走过长廊,到资圣门前看书籍古玩与字画,铭恩锦绣支付了众师太银子,囊中已是羞涩,君婼让采月挑两本书,给摘星买一对古瓷盅,笑说走吧。锦绣嘟囔道:“到底不一样,再尽心伺候,也不想着我。” 君婼指指铭恩:“采月没人惦记,俊武尚未回来,我自然要惦记着。锦绣有人惦记,用不着我。” 锦绣低了头,摘星指着铭恩手中的一面古铜镜嚷道:“五十两,太贵了。” 采月笑道:“是西周时期的古铜镜呢,背面有鸾鸟图案,宫廷中贵妃以上品阶用过的,值这个价。” 铭恩付了银子将铜镜塞入袖筒,看一眼皇上,皇上摆手:“知道,铭恩公私分明,是自掏腰包。” 众人笑起来,摘星在采月耳朵旁嘀咕:“皇上今日似乎不一样了,总笑,言语也风趣。” 采月摇头:“公主生下来就会笑。自然不同常人,有公主陪伴,皇上渐渐也有了人情味儿。” 皇上挑了眉回头:“生下来就会笑?是怪胎吗?” 采月忙道:“不是奴婢,是公主。” “生下来就会笑?”皇上瞧着君婼,“若是皇后,便不奇怪。” 锦绣失控一声嗤笑,忙忙捂了嘴,皇上不理她,瞧着君婼道:“君婼是上天降到人间的奇迹。” 君婼手指点在他掌心忸怩道:“皇上,她们都在看我笑话。” 皇上回头瞧一眼采月:“采月提起的那位老妪,已经找到了,原来是贴身伺候秋皇后的婢女,秋皇后去后,她伤心之下发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将秋皇后之死迁怒于陈皇后,君晔已经将她安置在大昭积善堂,差了人伺候,如今衣食无忧。” 采月微微福身:“多谢皇上解惑。” 君婼忽闪着眼,皇上笑道:“君婼与母后解除误会,就不再理会别的,采月心细一直存疑,是以朕派人找到老妪交给了君晔。” 君婼仰脸瞧着皇上,想说什么咬了唇,低头半晌,两手抱住他手臂轻摇着:“皇上,怪晒的,回舆车去吧。” 皇上便吩咐回舆车,上了舆车,君婼唤一声皇上,扑在怀中仰着脸儿,没头没脑亲吻过来,皇上唬一跳,抱住她笑问为何突然顽皮上了,君婼笑道:“皇上对与我有关的事样样在意,刚刚非常想抱住皇上亲亲,可是众目睽睽的,我也没有皇上那样厚的脸皮。” 皇上嗯一声:“就因为害臊回了舆车,也不好转头又下去,时候尚早,去樊楼前如何消磨?” 君婼绞了衣带:“皇上总有法子的。” 皇上想了想,唤一声铭恩吩咐道:“舆车绕着东都行走,各处名胜都要经过,午时抵樊楼即可。” 君婼雀跃起来,锦绣在外支起车壁小帘,舆车悠悠而行,君婼探着头四处观瞧,皇上下巴搁在她肩头笑道:“对那处感兴趣,告诉朕,日后一处处仔细去逛。” 君婼笑道:“皇上不做勤勉帝王了?” 皇上伸个懒腰:“总紧绷着也不成,朕登基后取消官员休沐,私底下怨气颇多,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孝期满后恢复休沐,他们歇着,朕也缓缓,陪着君婼到处走走。” 君婼身子向后,靠他更紧了些:“就是嘛,文武之道,一张一弛。” 皇上手揽住她腰,低头啄在颈间轻笑道:“为夫谨遵娘子吩咐。” 君婼笑起来,手摁上他搂在腰间的手,二人相依相偎,看着窗外景物缓缓掠过,车行悠悠,但见城墙高耸画楼巍峨,汴水横贯东西,河堤上杨柳如烟,青色的州桥贯通全城,其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铁色琉璃塔拔地而起,白云在塔腰缭绕,塔尖欲擦青天,悬铃钉铛作响,繁台上晴云碧树殿宇巍峨,梁园繁花争艳鸟蝶翩飞,汴河两岸店铺林立,远远传来笙歌隐隐笑谈声声。 进了樊楼正当午时,席案上一色雨过天青釉的小碟,各式菜肴只有几口,色彩缤纷满室飘香,君婼吸一口气坐下来,皇上笑道:“樊楼的招牌菜肴都在其中,君婼每样尝尝,喜欢的就招厨子进宫去做。” 君婼眼波流转:“喜欢的,可以去后厨学着做吗?” 皇上一笑说可,君婼又问:“可以饮酒吗?” 皇上犹豫一下,君婼揪一下袖子,唤一声皇上,满眼都是央求,皇上轻咳一声:“不可贪杯。” 美酒佳肴,浅尝慢饮,有轻快的丝竹之声入耳,屏风后歌舞伎缓步曼妙而出,和着丝竹之声且歌且舞,杨柳一般细软的腰肢,芙蓉花一般美艳的面庞,歌喉清脆媚眼如丝,君婼含笑看过去,拊掌说妙。 君婼乖乖浅酌,饭菜撤下去上了新鲜瓜果,日头西移窗外吹进凉风,为首的歌舞伎踏着节拍,嘴里叼一支艳红的蔷薇花,到己案前仰面弯下腰,花朵递在皇上面前,皇上不接,歌舞伎便一直含笑弓腰,皇上唤一声君婼,君婼不理,眼眸中已有了醉意。 皇上只得伸手接了过去,君婼猛然回头,一双醉眼看向皇上,大声道:“哄我看英俊少年郎,在哪儿呢?满眼都是美丽女娇娥,哼,明明是你饱了眼福。” 丝竹管弦之声顿住,歌舞伎无措站着,皇上无奈摆手,众人退了出去,瞧着君婼笑道:“酒品很差,还偏爱饮酒。” 君婼揪着他衣襟:“故意将我骗来,看美女是不是?” 皇上摁着她乱摸的双手:“带君婼看看真正的东都,樊楼宴饮,人人如此。” 君婼扑闪着眼傻笑:“那便改改,换男儿歌舞,让我好好瞧瞧。” 皇上捂着她嘴:“樊楼掌柜的说了算,我们不能轻易给改。” “为何不能?”君婼歪着头,“皇上给他下令,对了,我们是微服私访,那,皇上给我舞一段,舞嘛舞嘛,皇上不是会舞剑吗?” 皇上瞧一眼外面候着的人,抿一下唇道:“待朕练练,君婼生辰的时候,朕彩衣娱妻。” 君婼嚷嚷道,“不行,这会儿就要看,皇上不舞的话,夜里在船上不让你碰。”君婼说着话嘿嘿傻笑,“你说睡在船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皇上红了脸,拧眉瞧着她在怀中打滚胡闹,拎起她看着她眼:“再胡闹,便不带君婼汴河游船。” 君婼哇一声哭了起来,只干嚎没眼泪:“皇上无赖,皇上说话不算数,我知道皇上那句话的意思,你是朕的唯一,对不对?皇上说过,我猜中了,就带我汴河荡舟的。” 皇上手忙脚乱哄着:“君婼猜得对,朕说话算数,这就到汴河去。” 君婼转瞬眉开眼笑,皇上无奈叹气,起身携了她手并肩向外。 汴河碧波千顷,映照着满天霞光,漾出粼粼的金色波纹,七彩楼船靠岸静静等候,众人上了船,君婼又闹了一会儿,方安静睡着,皇上吩咐,自东向西逆水行舟。 第106章 君婼醒来时,楼船正舶在寿山艮岳之侧,大相国寺傍晚的钟声远远传来,君婼伸个懒腰,懒懒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君婼愁苦吗?” “不愁苦。”君婼笑着摇头,“很快活,为赋新诗强说愁,要的是这份意境与诗情画意。” 皇上就笑:“还诗情画意,净顾着撒酒疯了,沿途景色也没瞧见。” 君婼靠过去耍赖:“醉酒撒酒疯,也是快活的一部分。” 皇上搂她在怀中说好,低声问可饿吗?君婼点头,皇上携她进了大舱,众人早候着,桌上有新打捞的大虾活蹦乱跳,又有刚片下的生鱼白得发亮,各式菜粥去腻,白水将鱼虾汆烫了,君婼挑一只最大的虾,亲自动手去壳,瞧着眼前各式酱汁儿,笑盈盈问皇上:“糖醋汁儿?” 皇上点头,君婼手中虾肉蘸了糖醋汁儿,塞入皇上口中,皇上抿唇轻嚼,君婼笑道:“总是爱甜,今日各样都尝尝好不?” 皇上为难着,看君婼目光中满是期许,便点了点头,君婼一只只剥了切成小段儿,几十种酱汁儿一一蘸过,喂到皇上口中,皇上眉头倒舒展,只是唇抿得更紧,嚼得更慢,趁君婼低头,囫囵咽下去。都尝过了,君婼又夹一片鱼笑问皇上:“哪种汁儿?” 皇上指过去,君婼就笑:“还是糖醋汁儿?” 皇上也抿了唇笑:“朕认准了,就是这个口味。” 一语双关,君婼含了笑,将糖醋汁儿推在皇上面前,皇上将虾盘子也挪过去,一只只剥了壳递在君婼面前,君婼埋头挨个蘸着酱汁儿猛吃,吃着笑道:“我怎么觉得每个口味都很好?” 皇上板了脸,君婼嘿嘿笑道:“我只是说酱汁儿。” 皇上又笑了,起身净了手:“十二只了,少吃几片鱼,喝几样菜粥,撤了吧。” 君婼鼓了腮帮:“正吃得兴起呢。” “这是晚膳,少吃些,惜福养身。喜欢的话,明日还可以再吃。”皇上耐着性子劝慰。 君婼伸出三根手指,看着皇上脸色又缩回去一根,舔着唇陪笑道:“再吃两只,就两只。” 皇上无奈看她一眼,又坐下来为她去壳,三只虾仁摆在眼前,君婼仔细挑着酱汁儿蘸了细嚼慢咽,恋恋不舍看着虾篓给撤了下去。 用过晚膳拉着皇上满船舱蹓跶,三层楼不停上下,趴在每一层舷窗上看月亮,笑说各有不同。等她折腾得尽兴,皇上苦着脸道:“君婼,朕饿了。” 君婼哈哈笑,刮着他脸:“还惜福养身吗?” 皇上捧着肚子:“没想到君婼在船上也能折腾出花样。” 楼船自西向东悠悠而行,两岸灯火璀璨,远远有欢声笑语传来,君婼凭栏笑道:“皇上的天下,国泰民安。” 皇上抿一下唇:“朕登基不过两载,这些其实是先帝的功劳,先帝性情怪异,却是治世之君。虽有积弊,非先帝一人之过,乃是开国以来代代积累。朕当初为了威胁先帝,苦苦寻找他的软肋,颇费了一番功夫。” 君婼手抚在他手上,皇上继续说道:“朕以为,俭的身世会是对他最大的打击,谁知他早就知情,朕以为他因此病倒,不想他是吞食了慢/性/毒/药,朕所做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一直在考验朕。于他,用心良苦,于朕,心寒不已。如同对母亲,他的痴情,对母亲只是负累。朕也想过,若母亲肯对先帝有一丝温情,也许事不至此。可是,即便是以爱的名义,也不该强逼他人。” 君婼从背后环住他,脸贴着他后背,沉默半晌道:“皇上不是饿了吗?前方就是码头,命船靠岸,我们到夜市上觅些美食。” 君婼又哄又骗,皇上不肯当着人张口,只得让锦绣打包带回船上。 玄月当空,共浴后双双倒在榻上,皇上笑看着君婼:“君婼说过,知道朕宿在船上要做什么?” 君婼红了脸:“醉话岂可当真。” “醉话才是真话。”皇上拈起他一绺长发,放着一丝丝垂落下来,飞舞在君婼粉红的腮边,看着看着幽深了眼眸,“君婼说,让船行的快些还是慢些?” 君婼往后躲避着啊了一声,缩着肩道:“妾不懂,都听皇上的。” 皇上低笑道:“自然是乘风破浪,否则和陆地何异?” 君婼身子又一缩,娇羞唤声皇上:“那,船上和擔床上有何不同?” 皇上欺身过来:“朕也没试过,今日试过就知道了。” 君婼低了头:“若骑在马上,骑快马……” 皇上擎住她肩声音喑哑:“明日临水殿回宫,可以骑马。” 说笑着渐次情浓,已是夜深人静之时,楼船掉转头,复自东向西,因逆水行舟,船过处浪涛翻滚,船舱中风起云涌。 酣畅淋漓双双瘫倒在睡榻之上沉睡过去,睡梦中突听啊一声大叫,君婼唤声皇上腾身坐起,皇上躺着睁开眼,嘶哑问声何事?君婼摇头:“许是做梦了,皇上没做梦吧?” “都快累死了,没有精力做梦。”皇上闭了双眸,搂过她轻拍着后背,“睡吧。” 君婼钻在怀中刚入混沌,听到外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似乎是想忍又忍不住。 君婼塞了枕头在皇上怀中,推开舱门,借着屋檐下灯光一瞧,一个人缩着身子靠在阴暗的角落中,正低低呜咽,君婼走过去,推一推那人的肩,那人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君婼惊道:“原来是铭恩,铭恩怎么了?做噩梦了?” 许是没料到君婼会这会儿出来,铭恩一惊,抹一把脸站起身,踉跄着回屋去了,君婼待要追进去,一人被从门里推了出来,君婼一瞧,是锦绣,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脸都是泪痕,瞧见君婼哇一声哭了出来。 君婼忙问出了何事,锦绣哭着不肯说话,摘星与采月从房中探出头,君婼摆手喝声回去,二人缩回头去,锦绣哭声减低,抽抽搭搭说道:“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宫中也太平,我想着该走了,可是舍不下,想起了陈皇后的话。那个雨夜在定慧寺,让铭恩住了西屋,本想着夜半进去,人到门前打了退堂鼓,今夜横竖无事,我沐浴过,待他睡下,闭着眼闯了进去,摸上了他的床。” 锦绣闭了眼,她解开衣襟,一手抱住了铭恩,铭恩身上只着单衣,另一手去解他的衣带,铭恩突惊醒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铭恩会是那样的反应,铭恩醒过来啊的一声惊叫,披衣起身冲出房门,蹲在角落里不停发抖。 锦绣吓坏了,出来试图安慰他,铭恩喝一声滚,锦绣往后一退,跌坐在他屋中地上,听着外面低低的压抑的哭声,无声落泪。 君婼揽了锦绣在怀中安慰,“铭恩究竟怎样想的,待我仔细问问。”回头唤一声采月摘星吩咐道,“扶锦绣姑姑回去,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懂吗?” 采月扶了锦绣为她捋一捋头发,摘星扶了另一边为她顺直了衣衫,对君婼点头道:“日后提起今夜半个字,公主割了我舌头。” 二人一左一右扶了锦绣进屋,君婼来到铭恩门外,里面悄无声息,拇指食指相扣,待要叩门又觉不妥,站在门外片刻沉吟,隔着门唤一声铭恩:“铭恩,皇上被噩梦魇住了,一直在挣扎。” 就听里面嗯了一声,眨眼的功夫,铭恩衣衫整齐从屋内出来,越过君婼径直往帝后房里跑去,嘴里念叨着:“阿麟别怕啊,有我张文渊护着你。” 焦急的神情若挂念儿子的父亲,君婼心中感动,又唤一声铭恩,安抚道:“皇上没事,铭恩不用紧张,铭恩到大舱来,我与铭恩有话要说。” 铭恩答应着,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君婼坐了指一指几案另一侧含笑道:“铭恩请坐。” 铭恩再三推辞,君婼绷了脸:“让你坐,就坐。” 铭恩忙忙坐了,只压着椅子边沿,君婼笑道:“踏实坐着。” 铭恩往里坐了坐,君婼瞧着他:“铭恩可喜爱锦绣吗?” 铭恩叹口气:“喜爱,她要小人的命,小人也可以给她。” “那么。”君婼看着他,“之前铭恩一再坚持,让锦绣出宫,我明白铭恩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锦绣一个黄花大姑娘,夜里跑进铭恩屋中,可见她是铁了心要跟着铭恩,我也有意让锦绣给铭恩讲过武越与小莲的事,虽然铭恩残缺,锦绣不在意,铭恩便也放下吧。” 铭恩眼中含了泪:“皇后殿下,非是小人不知好歹,小人自打去势那日起,便踏实本分做一名阉宦,别无他想。年长后偶尔见到青春貌美的女子,便会有绮念,小人暗骂自己变态,小人不明白,一个去势的阉人,为何会对女子有妄想。小人学会几本经,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清心寡欲,十几年心中未起波澜,谁料遇着了锦绣,她火一般的性情,让小人觉得阴霾的头顶出了太阳……” 铭恩哽着说不下去,君婼瞧着他温言道:“既如此,铭恩为何就不肯娶了锦绣?” 第108章 铭恩好半天平稳了情绪:“皇后殿下看到的小人,一副奴才相,那是小人的本分。离了皇上与皇后殿下,小人在后宫中,走到那儿都有人捧着,说威风凛凛毫不为过。小人每日强身健体,生怕有了阉人的羸弱之相,听到有人夸奖铭大人雄伟,有男子气概,知道是假话,心里十分受用。可是脱光了就会原形毕露,残缺的、让自己都恶心的身体,生怕任何人瞧见,尤其是心爱的人,想给她最好的,让她看到最好的自己,这样的残陋,若忍心让她日日面对,太过自私。小人既爱她,更不能以爱为名,将她束缚在身边,就放她远去给她自由。” 君婼叹一口气:“铭恩小时候为了兄长进宫,多年被大太监欺凌,到皇上身旁后一心为着皇上,如今有了相爱的人,只肯为对方着想,铭恩啊铭恩,你何时肯想想自己……” 君婼摇头说不出话,锦绣从门外扑了进来,扑倒在铭恩脚下哭道:“在我眼中,你就是你,何来残缺,我想这辈子都跟着你,不行吗?” “不行。”铭恩平静下来,温和看着锦绣,“都怪我对锦绣生了情意,又不能当断则断。”说着话掏出袖中铜镜,“这个给锦绣,乃是离别的赠礼,锦绣,如今宫中太平,早日出宫吧。” 锦绣哭成了泪人,铭恩将古镜塞在她手中,起身对君婼一揖,决然而出, 不若平常微微哈着腰,昂首阔步,腰杆挺得笔直,仿佛挺拔的白杨。君婼看着他的背影,猛然想起什么,心狠狠揪了起来。 锦绣在一旁哭得凄惨,君婼放下心思温言安慰,锦绣痛哭一场抹抹眼泪,给君婼磕个头,什么话也没说,君婼知道她要离开了,怔怔坐着发愣。 皇上走了进来,默然将她抱起,回房放在榻上拧眉道:“他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君婼安生睡觉。” 君婼靠在他胸前唤声皇上:“皇上听到了铭恩的话?” 皇上嗯了一声:“矫情。” 君婼笑不出来:“皇上,男人的自尊,那么重要吗?” “安身立命之本,比性命还重要。”皇上揽住她肩。 君婼闭了眼眸,沉默想着大哥,她心中的大哥完美无缺,一直以为大哥种种行为,皆因对母后的误会。今日因铭恩突然想到,难道大哥冷待毓灵姐姐,一心要抢回皇位,皆因要证明自己吗? 想起短暂的初见,她每触碰到大哥的残腿,大哥就会僵着身子躲避,大哥小时候就十分骄傲自负,难道因残了腿,是以极度得自尊,极度得敏感,那么,大哥心中,是不是也会极度脆弱,脆弱到用冰冷武装自己。 她是殷朝皇后,大哥想要的,她举手就可以给他,大哥也知道她的心思,特意嘱咐她不让皇上干涉大昭国事,是嘱咐也是警告,他是堂堂七尺男儿,定不会接受施舍,是以,他要用命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君婼眼泪滴在皇上胸前,皇上咬牙道:“铭恩当真可恶。” 君婼吸着鼻子:“皇上,我因铭恩的话想到大哥,我一直对大哥太不够了解,大哥在我心中神祗一般,我从未想过大哥的苦楚。大哥因我残了腿,我却心安理得幸福着,让他独自煎熬。” “朕以前与君晔一样,有许多不甘,觉得放眼天下,都是朕的仇敌,总是胸臆难平,想要战胜一切,打倒所有人,朕幸运,有了君婼。”皇上起身为她拭泪,“可君晔不幸,爱楚毓灵,楚毓灵比君晔更要倔强,不会做他的解语花,只会硬碰硬,这个局怎么解,要看他们自己,君婼也帮不上忙。” 君婼吸着鼻子:“我能帮皇上,也能帮大哥。” “能让他放下仇恨的人,不是君婼。”皇上温言道。 君婼倔强道:“我不信,就算帮不上忙,我也要在他身边陪着他。” 皇上抚着她肩:“君婼是他心爱的妹妹,他只希望君婼无忧无虑,他最怕的,就是君婼因他的残腿愧疚。君婼相信他,他会挺过去的。” 君婼垂头丧气,是啊,大哥难过的时候,我不能执着他手,抱着他陪着他给他温暖,这些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做到。垂头丧气一会儿目光灼灼:“无论如何,我要回大昭去。” 她抱着与皇上势不两立的决心去争取,没曾想皇上嗯一声:“大昭不太平,君婼一直惦记,是该回去一趟。” 君婼一声欢呼搂在皇上肩头,嘟着嘴亲到脸上,皇上另一边脸侧在她面前笑道:“朕也同去。” 君婼想起采月的话,沉默不语,皇上笑道:“不以殷朝皇帝的身份,只是君婼的夫婿。” 君婼揪着皇上衣袖:“我们顺道去一趟姑苏。” 皇上笑说好,君婼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愁苦道:“皇上,铭恩与锦绣……” “他们自己的局,自己去解。”皇上扣她在怀中,亲亲她头发,“乖乖睡觉,明日宝津楼看百戏。” 君婼嗯一声,又往怀里钻了钻,许久方睡着,心里犹有个小角落清醒着,低声嚷嚷,不痛快不痛快,皇上瞧着她紧蹙的眉,食指轻抚在她眉间,低低说道:“就算是朕的皇后,给得了身旁的人地位财富,却给不了幸福。可朕的皇后操不完的心,朕只得也跟着掺合。” 有他的清香笼罩,君婼渐渐睡得沉,醒来时日头已爬上桅杆顶端,皇上神清气爽坐在榻沿看书,侧过脸瞧着她笑:“醒了?懒猫一般,嗯,绝对没有打呼噜。” 君婼伸个懒腰,挪过身子靠着他笑,笑着笑着腾身坐起,高呼一声锦绣,锦绣忙轻手轻脚进来,从头到脚一丝不苟,依然是训练有素的宫中女官,含笑道:“皇后殿下醒了?奴婢这就伺候皇后殿下沐浴更衣。” 君婼挠着头看一眼皇上又看一眼锦绣,低声嘟囔道:“昨夜里,我做梦了?” 皇上笑着起身,留锦绣服侍君婼,君婼一把揪住锦绣:“昨夜里是我做梦吗?” 锦绣摇摇头没说话,君婼又挠挠头,对锦绣歉然笑笑,昨夜做的梦乱七八糟的,还真没脸对锦绣说。 梳洗过来到大舱,早膳已经备好,皇上正坐着等候。各样菜粥小点,鱼饺虾饺,君婼最爱吃鱼饺,大鱼刮出鱼肉,剔净鱼刺和筋条,压拍成鱼茸,撒上薯粉垫底,用滚面棒将鱼茸块碾薄,用刀切成三角形鱼饺皮,卷入馅料成饺,煮熟后饺皮晶莹剔透,可看到其中鲜嫩的馅料,可惜只有四只,君婼怏怏举箸看向皇上。 皇上已放下筷子,笑看着她道:“惜福养身。” 君婼嗤笑道:“皇上忘了昨夜饿肚子的惨状?” 皇上摇头:“饿了可以再吃,少食多餐。” 君婼唤一声铭恩,不见有人答应,采月在旁道:“铭都知凌晨时离去了。” 君婼看向锦绣,正面无表情布菜,诧异道:“昨夜里不是做梦,是真的?” 皇上点头:“铭恩说思念娘亲,要回巩义瞧瞧,今日一早带人走了。” 摘星哼一声说道:“皇上赐了许多金银绸缎,铭都知衣锦还乡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跟着,好大的排场,走的时候都没看锦绣姑姑一眼。” 锦绣手一颤,银箸哐当一声磕在盘子上,忙说奴婢死罪,皇上没听到一般,起身走了出去。 采月拉一下摘星袖子,低低道:“你如今越发大胆了,当着皇上的面,对铭都知冷嘲热讽。” 摘星扯回袖子:“怕什么的,有公主给我们撑腰。依我说,铭都知没良心,白眼狼,临走时锦绣姑姑追着在马车后喊了多少声,我听得心都碎了,他可好,头也不回。皇上也是,偏偏这时候答应他回巩义,还给他那么大排场,我们跟着公主来东都路上,碰上的那些知县知州都比不上他威风。” 采月道:“左班都知乃是正四品内官,就该是那么大排场。” 摘星又哼一声:“锦绣姑姑,他就是宰辅,我们也不稀罕。瞧瞧他那模样,腰杆笔直,昂首阔步,简直不可一世了。” 君婼沉默听着,看向锦绣:“铭恩说了什么?” 锦绣低了头:“他说,待奴婢走了,他再回来。小磨与顺喜替他照顾着皇上。” 君婼摆摆手:“饭菜撤了吧。” 看着锦绣道:“锦绣呢?作何打算?” “再留无意,奴婢会尽快离开。”锦绣面色平静。 君婼点头:“过几日,我与皇上动身回大昭,锦绣跟着我,返回的路上绕道泸州,我总得去瞧瞧你何处落脚,才能放心。” 锦绣说一声好,垂手站在一旁再不言语,君婼也不看她,托了腮心想,锦绣木呆呆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先带她在身边,至于铭恩,伤了锦绣的心,便不带着他去大昭,待他回来,让他后悔去。 一笑起身道:“前往宝津楼。” 与皇上并肩站在甲板上,楼船直接开到码头,帝后下船登上宝津楼。 君婼刚坐定,就听空中一声霹雳似的巨响,唬了一跳,皇上手抚上她手:“是开场的爆仗。” 话音未落,楼下噼里啪啦响作一团,烟雾中,禁军各部少年郎骑马出场,齐唱军歌《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威武雄壮,昂扬七尺男儿英姿飒爽,黑衣金甲银枪,胯/下黑色战马威风神骏,君婼唇角上扬着,暂将烦忧抛在脑后。一曲唱罢,君婼使劲鼓掌,手拍得通红,皇上笑看着她,朝楼下吩咐一声重赏。 第110章 出场就得了重赏,将士们十分振奋,接下来的百戏使出浑身解数,精彩迭出高/潮频现,抱着大铜锣绕场口吐烟火叫做抱锣,一队金色眼眸的少年戴着青绿面具,脚尖点地而立,手持刀斧表演捉鬼,然后一人手持小铜锣引导钟馗进场,钟馗一声呼喝,出来几名光着脊梁的白面骷髅,系了肚兜动作滑稽,一出捉鬼的哑杂剧演过,又是一声冲天的爆仗。 烟火涌起,捉鬼之人消失,上来七位散发少年,身刺文绣,穿着青纱小衣头戴金花小帽,互相格斗击刺,破面剖心,因动作逼真,君婼唬得捂了脸,只敢从手指缝里观看,摘星尖叫起来,采月捂了胸口,锦绣怔怔得瞧着,面色煞白。 皇上看着君婼,伸手揽她在怀中,正好又有爆仗响,君婼松开手仰脸儿对皇上笑道:“我知道了,每次换节目,就会响爆仗。” 皇上笑说是,抬手说声快看,君婼抬起头,有绚烂的烟火腾空而起。烟火未散,几十名少年排列着,扮作神鬼雕塑上场而来,一曲鬼神舞后,上百名远古武士登场,分别两两出阵进行格斗表演,这些只是开场。 帝后喝一盏茶稍事歇息,东都各名角出场表演一出杂剧,并非歌功颂德天下太平之类,而是剧情曲折的《殿前欢》,君婼随着剧中人物的命运遭遇,心情起伏沉浮,或欢喜或悲凉或惆怅,欢喜时眉眼弯弯,悲凉处眼含热泪,皇上只瞧着她,随着她表情变化,爱怜不已。 杂剧之后帝后用些小点,禁军少年开始表演马术,精彩纷呈惊险刺激,收场时出来一队姿容秀美的少女,身穿杂色金丝窄袍,宝镫金鞍香风扑面,一双一双出阵催动战马,或转体射箭或倒立或拖马,个个身手矫健英姿勃发。君婼站起身为她们鼓掌,冲到楼下亲自一一赏赐。 少年郎们不服气了,有胆大的一声清啸,其余的跟着起哄,百里喝斥之下啸声方止,君婼微笑着来到众位少年郎面前,站在前面的都兴奋红了脸,后面的踮着脚尖朝前看,摘星捧了托盘,君婼拿过其上檀香佛珠刚要递过去,皇上轻咳一声从她手中接过,开始行赏,人群中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哀叹声响成一片。 百里吓得拼命挥舞小旗,皇上难得笑了,温言道:“都是世家官宦子弟中挑出的佼佼者,训练时刻苦,表演时卖力,散场了活泼些,很好。” 少年郎们兴奋起来,山呼万岁。君婼站在皇上身旁,趁着最后的时机大饱眼福。个个俊俏面色如玉,身形挺拔紧实,皇上站在最前端,从容不迫赏赐佛珠,君婼目光定在他身上,头戴墨玉冠,身着黑色长袍,胸前背后团龙绣耀着金光,腰系两寸宽的墨玉带,身量较众人高出半头,君婼咬了唇低了头笑,这般情形可谓是鹤立鸡群,又觉得将少年们比作鸡不妥,抬头展颜冲众人一笑,人群中又欢呼开来,皇上侧脸瞧着君婼耸了眉峰,君婼忙忙又低下头去。就听皇上沉声吩咐:“扶皇后上楼。” 君婼不肯,摘星采月一左一右,锦绣在后面不着痕迹得推,低声说道:“在军士面前不可驳了圣躬颜面。” 午膳摆在宝津楼,午膳后帝后榻上小憩,君婼挨蹭过来动手动脚,皇上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咬牙道:“怎么?被一众英俊少年郎撩拨得心里痒痒?” 君婼忙忙说了“鹤立鸡群”的感想,皇上嗯一声:“那为何又对着众人甜笑?” “将他们比作鸡,心里过意不去,就赏一个笑脸。”君婼弱了声气。 皇上嘴唇贴上她的:“可赏金银,不可赐笑容,君婼的笑,只能给朕留着。知道吗?” 君婼娇滴滴说妾知道,张口啃上皇上的唇,两手攀住他肩,一双大眼半睁半闭,妩媚多情,轰得一声,屋中有烟花无声炸开,满室星星点点的迷雾氤氲。 小憩起来梳洗更衣,帝后上了龙船,各色小船牵引着来到临水殿面前,对面排满了船,乐船百戏船虎头船,争标前先表演水上百戏,都与水有关,乐声响起,有白衣垂钓,真的钓上了鲜活的小鱼,唱和声中木偶表演水上击球与水上旋舞,又有从十丈高的秋千上跃下直插如水,几乎不溅起水花,最后才是军士赛船争标,象是端午赛龙舟,不过船更多,军士们勇猛,船划得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先到达终点者,由皇上颁发夺冠奖标。 水上表演与陆上不同,君婼更觉兴奋,整个下午都在鼓掌欢呼,兴奋得脸颊通红,皇上不停瞧着她笑。 发下冠军奖标后,众人高呼万岁并和着乐曲手舞足蹈,再由小船牵引龙船进入临水殿下小屋,帝后从小屋中拾阶而上进入临水殿,坐在窗边吃茶,龙园内苍松古柏,各色鲜花怒放,另有樱桃园石榴园月池梅亭牡丹园等诸多园林,越过回廊状的围墙,远眺处,但见一座座亭榭楼台,酒幡迎风招展,原来是独具匠心的酒家。 君婼兴奋得东瞄西看,一边看一边问这问那,皇上耐心一一回答,君婼突然沉默,皇上从远眺中一回头,君婼已趴在几上睡去,若猫儿一般发出小小的呼噜声。皇上一笑将她抱至榻上,她身子挨到枕席睡得更香,皇上捧一本书守着,君婼醒来时人已在沉香阁,窗外宫灯盏盏次第亮起。 皇上瞧见她醒来,看向她的眼神颇有些哀怨:“说好再逛逛的……” 君婼伸个懒腰:“午间小憩,皇上折腾得我疲惫不堪,困倦了嘛。” 皇上摇头:“谁先挑衅的?” 君婼老实承认:“我先的,可是,我只想抱抱亲亲,没曾想皇上兽性大发……” “兽性大发?”皇上挑了眉,眼眸中更添哀怨:“说好骑快马回来的。” 君婼捂了唇:“是啊,怎么补偿皇上?这会儿骑去?” 皇上摇头:“君婼累了,下次休沐的时候吧。今夜,去延福宫。” 君婼忙忙说好,陪着笑脸道:“共骑不成,共浴也好。” 皇上俯身在君婼耳边低语:“过会儿在温泉中……” 君婼乖顺说好,皇上就抿了唇笑。 外面有人奶声奶气问道:“嫂子可醒了吗?” 君婼扬声道:“醒了。” 说着话绕出碧纱橱,抱安平坐在窗下榻上:“可是要与嫂子一起用晚膳?” 安平看一眼踱步而出的皇上,环着君婼脖子,在她耳边低语道:“母嫔在凝晖阁设宴候着,怕嫂子不赏光。” “自然要赏光的。”君婼笑着回头瞧着冷了脸的皇上,陪笑道,“安平相邀,不忍心拒绝,皇上要不要同去?” 安平又在耳边道:“不要二哥去,母嫔会拘束害怕。” 君婼点头说也是,将安平交给摘星,拉着皇上的手安抚:“许是叶太嫔有什么话说,去了用几口就回,皇上先用膳,等我回来。” 皇上不悦,君婼摇着手道:“过会儿到温泉中,皇上想怎样便怎样,都依着皇上。” 皇上方勉强说一声去吧。 叶太嫔在凝晖阁门外抻着脖子等候,久不见皇后人影,急得原地转圈,终于瞧见远远两行宫灯,走得近了,皇后牵着安平的手,说笑行来, 叶太嫔忙掸掸衣袍迎了上去,却不是平常一般行半福礼,恭敬福下身去掩面涕泣道:“妾死罪,求皇后殿下饶恕。” 锦绣忙搀她起来,君婼笑道,“叶太嫔有话就讲,当着安平的面如此,再折了我们长公主的颜面。”说着话手在安平头顶轻轻抚摩,“没事儿,你母嫔跟嫂子闹着玩儿呢。” 摘星抱起安平笑道:“走喽,进去了,瞧瞧都有那些好吃的。” 君婼瞧着安平进了阁门,看一眼叶太嫔:“何事?” 昨日君婼出宫,临行前让两位尚宫有了为难的事,请叶太嫔示下。只因这叶太嫔老实本分,康乐的母嫔杨太嫔为人则滑头势利,皇太后在宫中的时候,与皇太后十分亲近,是以君婼有意搁置她,让她知道本分。 叶太嫔以为不会有事,只安心陪伴安平,不想午后两位尚宫来请求叶太嫔示下,说是密王妃从巩义而来,在福宁门外求见皇后殿下,两位尚宫回她说皇后殿下不在宫中,她便改了口,说要见叶太嫔。 叶太嫔觉得让她进宫不妥,亲自到福宁门外客气推辞,密王妃瞧见她红了眼圈,说在巩义过得艰难,密王世子今年六岁,也该进学了,却没有西席肯进密王府,无奈之下,只得到宫中来求皇后做主。 叶太嫔依然推辞,密王妃叹息道:“表姑当年随着我母亲进庆宁宫,适逢先帝选秀,我便向母妃荐了表姑,如今表姑生了长公主晋阶太嫔,我呢,带着孩子们迁居巩义无人问津,倒不是揪着过往不放,只是感叹人生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太子爷突然暴病薨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表姑也知道我的性情,从来都是人求我,没有我求人,今日为了孩子,便是拿脸扫了地,我也心甘情愿。” 叶太嫔一时心软,昔年又确实受过她的恩惠,就带她进了宫,进了宫又觉不妥,这一日一夜如坐针毡,委婉让密王妃带着孩子出宫等候,密亲妃抹着眼泪说进宫不易,总得见皇后一面。叶太嫔好不容易盼到皇后回宫,打听到皇上也在,不敢进去,想来想去遣了安平前往。 君婼一听密王妃满脸疑惑,怎么从未听过?锦绣在一旁道:“就是昔日俭太子妃。” 君婼一愣,俭太子既非先帝亲生,为何他的妃子依然是王妃?锦绣屏退左右小声说道:“俭太子被鸩杀后,先帝为掩盖皇家丑闻,对外只说是暴病而薨,封为密亲王,在巩义建了密亲王府,安顿密亲王妃与密亲王世子。明面上,密亲王阖府依然是皇家血脉。” 君婼说声知道了,叶太嫔惴惴瞧着皇后,可会进去吗? 第103章 君婼一笑:“既来了,便见上一见。” 说着话往阁门里走,叶太嫔松一口气忙忙跟上,君婼没有看她,轻声说道:“日后有任何事,打发女官前去禀报,莫要利用孩子。” 叶太嫔低了头:“妾惭愧。” 君婼嗯一声径直往里,叶太嫔心中后悔不迭,瞧着皇后窈窕的身影,后背突然就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仗着皇后宠爱安平,自己在宫中方能安身立命,将密王妃留下不说,还让安平去请了皇后来,可真是糊涂了,若惹了皇后不悦,这宫中再无自己立锥之地,日后还是守着女儿,安分守己过太平日子。 君婼进去坐了,安平笑道:“嫂子头一次到凝晖阁来用膳,我为嫂子布菜。” 执起银箸一副小大人样,有模有样为君婼布菜,君婼含笑用了几口说声饱了,有女官带了安平下去,君婼对叶太嫔道:“请出来吧。” 帷幔后走出一位着素衣的女子,简单挽了髻,发间一支玉钗,簪一朵白色绢花,素着脸依然能看出姝丽绝色,君婼面现赞叹,锦绣在她耳边道:“闺名月华,当年号称东都第一美人。” 密王妃手中牵着一位六七岁的男童,款款来到君婼面前,伏身大礼参拜,口称:“妾叶氏见过皇后殿下。” 她曾是威风赫赫的太子妃,该是骄傲的,看她如此卑微,君婼忙说请起。 她起身一再谦让,方跪坐于下首,低着头躲避着君婼的目光,身旁男童站着,年纪虽小已看出英俊模样,一双清亮的凤眼朝君婼看过来,发现君婼也在看他,突然做了个鬼脸,君婼愣了愣,他已迅速恢复如常,君婼以为眼花了,他微微笑了笑,又翻着白眼做一个鬼脸。 君婼笑起来:“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男童一揖道:“启禀婶娘,我六岁,该进学的年纪,大名元兆瑞,乳名龙龙,是皇爷爷钦赐的乳名。” 密王妃低喝一声制止了男童,君婼点头笑道:“龙龙,好名字。采月带龙龙下去玩耍,我与密王妃说几句话。” 不想兆瑞胸膛一挺:“我不下去,我要护着我的母妃,免得我的母妃受人欺负。” 君婼笑道:“龙龙放心,婶娘与你的母妃话家常,龙龙自去玩耍。” 看兆瑞依然不动,君婼手挡着也朝他做个鬼脸:“龙龙不信婶娘吗?” 兆瑞笑了,说相信,恭敬说道:“侄儿不玩耍,这就下去写字。” 君婼笑看着兆瑞告退,方看向密王妃:“专程进宫来,可有要事?” 密王妃袖子遮了脸泫然欲泣:“兆瑞该进学了,可巩义偏僻,找不到好的西席,半年过去了,我怕耽误了孩子学业,心中惶急,厚着脸皮进宫来求皇后殿下。” 君婼嗯了一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缺银子吗?” 密王妃忙道:“内藏库供应充足,妾与儿女们衣食无忧。一来大儒聚集东都,没人肯到偏僻的巩义,二来孩子在巩义,难免眼界狭窄,妾担忧日后坐井观天,怎么也是龙子龙孙,旁支的都住在东都,嫡系的密王府却在外,皇族内多有议论,就连一个异姓的郡主都赐了郡主府,随意找一处便能安顿我们母子,求皇后殿下……” 密王妃说着话哀切哭了起来:“孤儿寡母没有依仗,只能来找弟媳做主,非是我贪慕东都繁华,都是为了孩子们……” “所以,并不是兆瑞缺西席,而是密王妃想搬回东都。”君婼面上没了笑容。 密王妃一愣,这不是宫中惯常的套路。君婼笑笑,“跟我说话,不用绕圈子。”一回头吩咐众人,“都退下。” 只剩了君婼与密王妃,君婼瞧着她:“俭太子并非先帝亲生,你可知情?” 密王妃一惊,她自然知情,可是她以为,此乃皇家丑闻,遮掩都来不及,谁也不会撕破脸说到明面上,她又听说当今皇后宽和,特意进宫来的,只有回到东都,日后才能东山再起。 君婼盯着她:“你若说不知情,那便是傻子,可你既知情,就该知道先帝为何赐一个密字,又为何将密王府迁到巩义,你和儿女们能留着性命,无非是先帝遮掩丑闻,可如今换了皇上,揭破密王身世,皇上能摆脱害死兄长的嫌疑,利大于弊。至于宫廷丑闻,哪朝哪代没有丑闻,议论一阵也就过去了。密王妃以为呢?” 密王妃涕泪涟连:“启禀皇后殿下,妾并没有旁的心思,只是为了孩子,妾也没有多想,妾一介无知妇人,还请皇后殿下谅解。” 君婼摆摆手:“昔年宸妃如何厉害,怎会让无知女子入主庆宁宫。没有旁的心思?那么,密王妃可有常识?兆瑞能冠以元姓已是幸运,为何还要叫龙龙这样的乳名?我瞧着兆瑞是个好孩子,你莫要教歪了他,巩义便无法进学?岂不闻人才不拘出处。安心回巩义教养儿女便是,勿再多言。” 君婼站起身,密王妃起身扑通跪在身后:“皇后殿下,妾真的没有旁的心思,妾只是一个心焦的母亲。” 君婼本不想回头,听到兆瑞惊呼着母亲奔跑过来,顿住脚步转身瞧着兆瑞,兆瑞弯腰搀起密王妃,疑惑看向君婼,君婼安抚一笑温言道:“我会为兆瑞请大儒做西席,兆瑞要刻苦进学,长大后做品学兼优顶天立地的男儿。可能做到?” 兆瑞翘起唇角笑道:“婶娘放心,兆瑞一定做到。” 君婼点点头,未看密王妃,唤一声来人,众人簇拥着出了凝晖阁,暗夜里两行宫灯蜿蜒而去。 密王妃定定远望,直到盏盏宫灯变成小点,喃喃说道:“这才是皇后该有的排场,我竟未见过。” 叶太嫔忙道:“皇后殿下答应为兆瑞请西席,月华此行不虚,明日一早就出宫去吧。” 密王妃摇头:“未见着皇上,我是不会走的。” 叶太嫔脸色一变:“求你了,我们娘两个好不容易才有了太平日子。你住着不走,我这心中七上八下的害怕。” 密王妃一笑:“皇后并没有下逐客令,明日见过皇上,我定会离开。” 叶太嫔急得直搓手:“这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见过了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也应了你的请求,为何还要见过皇上?” 密王妃手抚上鬓发,笑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去查过龙龙今日的功课,也该安歇了。早睡早起,每日用牛乳洗脸,也保容颜不老。表姑瞧瞧,我这几年可有变化?” 叶太嫔摇头:“没有,依旧青春貌美。” 密王妃一笑回了客房,叶太嫔看一眼沉香阁方向,招手唤来一名女官嘱咐道:“带两个人过去,跟皇后殿下禀报,就说……” 看女官走了,犹不放心,月华为何非要见过皇上?一个寡妇,总觉自己青春貌美,难不成她有什么打算?她回宫这些日子早看明白,帝后眼中不揉沙子,不要有任何小动作小算计。 想着劝她安分些,往客房而来,来至窗下,听到她随行的侍女道:“王妃为何非要见过皇上?” 密王妃蘸了头油梳着头发,信心满满说道:“皇后幼稚,威胁我要揭破俭太子身世,以为我被吓大的吗?她说揭破就揭破,她不在乎皇家颜面,皇上总得在乎。听说皇上不喜女色,子嗣上自然艰难,让皇上见一见龙龙,我再求过皇上,兴许能回到东都来。回到东都,若龙龙进了宗学,定出类拔萃。” 叶太嫔听得心惊,这人竟不安分至此,还想着皇上若子嗣艰难,让自己的儿子得了皇上另眼相看,将来好有机会做太子,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帝后恩爱情深,怎么就会子嗣艰难?宫外无聊的传言,她也能信。 就听侍女道:“听闻皇上严苛,会答应王妃请求吗?” 密王妃挽了发敷着脸,看着镜中容颜,手指轻轻抚上镜面,定定望着笑道:“对大臣严苛,还能对女子严苛吗?当年他回到东都,庆宁宫设宴款待,他与我初见,竟窘得满面通红……” “是啊。”侍女笑道,“王妃可是东都第一美人,哪个男子见了都惊为天人。” 密王妃笑起来,叶太嫔听得心惊肉跳,可见是当年被捧得太高,就算俭太子暴薨,她也未从云端下来,打定主意回转屋中,明日一早就送她出宫,万不能让她见到皇上惹是生非。 君婼与皇上并肩出了沉香阁,漫步往延福宫而来,凝晖阁的女官带着两名小宫女迎面而来,瞧见皇上往道旁树影下一躲,皇上指了指,小磨喝道:“何人?鬼鬼祟祟的。” 女官忙从树影里出来拜见帝后,皇上不悦道:“又是凝晖阁?今日凝晖阁很不安分。” 女官急于摆脱主人的嫌疑,忙忙说道:“叶太嫔老实安分,只是密王妃带着密王世子进了宫,迟迟不肯离去,见过了皇后殿下,还非要见皇上。” 皇上拧眉看向君婼:“密王妃和密王世子?不是在巩义吗?” 君婼摆手示意女官退下,女官逃一般走了,君婼对皇上笑道:“不太相干的人,怕扰了皇上心情,便没有提起。走吧,到延福宫去。” 皇上嗯了一声,瞧一眼小磨吩咐道:“传旨凝晖阁。” 君婼一愣,传旨?为何传旨?传什么旨? 第105章 君婼刚要问,皇上冲她温言笑道:“君婼先去,朕过会儿就来。” 亲随分成两拨,一拨簇拥着皇后前往延福宫,一拨留在原地。 君婼刚进汤池,皇上就进来了,君婼瞧着他宽衣解带,舔唇笑道:“来得真快。” 皇上瞧着她目光抿唇背过身去,倒退着下了水,君婼打趣道:“水下也瞧得清楚。” 皇上微红着脸向她靠近,靠近了嵌在怀中咬牙道:“这会儿还瞧得清吗?” 君婼笑着:“皇上觉得,密王妃美吗?” “很美,朕十七岁回到东都,她在庆宁宫设宴,朕一个山间野孩子,头一次见到她那样温柔的美人,不禁红了脸。”皇上实话实说。 君婼哼了一声:“是以,皇上便背着我传旨,皇上怎么不去瞧瞧她?瞧瞧大美人?” 皇上就笑:“后来朕知道了,她对每一个应邀到庆宁宫赴宴的男子,都是那样温柔可亲,说到底是辅佐俭太子收买人心的政治姿态,也是朕当时缺乏见识,如今见识了君婼,方知何为真正的美人。” 君婼心花怒放纠缠上来,情浓处天地间只剩了她与皇上,连潺潺的温泉流动声都听不到,更忘了问皇上给密王妃的旨意为何。 次日一早,皇上上早朝去,君婼软着四肢趴在榻上,摘星为她捏腰捶腿,锦绣进来禀报道:“凝晖阁有人带话过来,昨夜里,密王妃带着蜜王世子连夜出宫去了,皇上下旨密王府迁移往凃州。” “凃州?”君婼不解道,“凃州远在千里之外,为何?” 锦绣道:“凃州乃是宸妃故里,自然也是俭太子生父故里,皇上此举应是警告震慑。” 君婼摇头,“不管了。”瞧一眼锦绣,“这两日心里可平静些?” 锦绣淡淡笑道:“见不着他,也就平静了。想来是宫中没有男人,铭恩又对我好,我才会动心。出了宫满眼都是男人,慢慢也就将他忘了。” 君婼疑惑道:“你与铭恩的情分,不是分开几日就能忘了的。” 锦绣笑得更欢:“我都脱光了钻到他被窝里,他还那样,我又何必纠缠不清。” 君婼蹙了眉头:“反话?” 锦绣摇头:“不是。” 君婼一伸手:“铭恩送的古镯古镜交回来,回头我帮你还给他。” 锦绣两手背在身后强笑道:“奴婢也得留点念想。” 转过身红了眼圈,出门眼泪滑落下来,夜里想他睡不着,想过追到巩义去,可是自己若逼得太紧,他只怕会更绝情。她也想好了,四处走走,眼界开阔了,兴许心就大了,能将儿女情长抛在脑后。 君婼惦记着回大昭,皇上休沐三日,奏折堆成了山,朝堂上的事务说来就来,说不定要等上一月两月,君婼也不问,生怕问了失望,悄悄嘱咐锦绣与采月摘星收拾行装,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动身。 君婼正手支了颐向往,叶太嫔带人匆匆跑了进来,说昨夜里密王妃出了宫门,过了护城河晕厥过去,兆瑞指派着随行的人送到叶府,俭太子薨后,叶府在朝堂上受冷落,不过密王妃之父乃是世袭的开国候,一看女儿昏迷不醒,又听闻密王府要迁往凃州,这几年压抑的怒气爆发,联络了几名故旧,在早朝时弹劾皇上,说皇上不顾念手足,谏院的杜御史听说,当场对皇上吹胡子瞪眼睛。 君婼一听:“杜御史?何许人也?敢对皇上不敬。” 叶太嫔道:“说起这杜御史,殷朝无人不知,迄今已经三代帝王,以直谏闻名,先帝脾气火爆,瞧见他也忍让三分,。” 君婼不由担忧,出延福宫往福宁殿而来,皇上早朝未归,瞧一眼漏刻,平日这个时辰,早该坐在书案后埋头批阅奏折了。 殷朝御史难缠,她早有耳闻,每月接见御史院众官,不到宫门下钥,众官便不会离开。君婼亲手换了金猊中的香,跪坐在窗边榻上烹茶,时不时扭头看向窗外,心中愤愤想着,皇上设谏院,那是皇上宽和,你们倒好,拿个鸡毛当令箭,还弹劾皇上,哼…… 埋怨着御史,心中又担忧,毕竟让密王府南迁千里,皇上没有充足的理由,皇上会如何应对?这密王妃瞧着楚楚可怜,心机却深,借着装病博取同情,又可拖延南迁。 傍晚时皇上方归,君婼起身迎了出来,瞧着他疲惫的脸色,低低问道:“可妥当了吗?” 皇上揉着眉心:“御史虽难缠,大不过朕。将密王妃与密王世子去爵,流放岭南了。” 君婼啊一声,皇上笑笑:“让她南迁,已是朕最大的让步,她不知好歹,竟然装病,还联络御史弹劾,索性让她自生自灭便好。” 君婼问道:“什么罪名呢?” “罪名?”皇上笑着往里走,“元兆瑞的乳名,俭太子薨先帝崩朕登基,密王妃不知更改,还龙龙龙龙的叫着,坐实了他的谋反之心。” “这么说,获罪的是兆瑞?”君婼眼前出现那个唇红齿白的孩子,冲她做着鬼脸。 “元兆瑞获罪,密王妃再无筹码。俭太子还有两子两女,也一起随母,日后再无后顾之忧。”皇上轻松斟茶。 五个孩子吗?君婼心颤了起来,她连昆虫动物都喜爱,何况是玉雪可爱的孩子,这五个孩子虽说并非皇家血脉,可到底是幼小的孩童,前往岭南路途遥远,沿途经过沼泽地,五个孩子很难从沼气中生存下来,说是流放,实则是杀害。 看着皇上带着笑意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原来他有如此残忍的一面,一句话,可覆灭一座王府,对妇孺也不会有任何犹豫宽和,果真如碾死几只蚂蚁一般。 尤其是兆瑞,昨夜里自己还答应他,为他请鸿儒做西席,嘱咐他刻苦进学,兆瑞笑着允诺,说一定做到。谁想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虽说是密王妃不安分自作孽,可兆瑞无辜。 君婼咬一下唇:“皇上,我觉得兆瑞是个好孩子。” “可他投错了胎。”皇上起身携了君婼的手:“朕饿了一日,到沉香阁用膳吧。” “皇上,密王妃其心可诛,能不能放过孩子?”君婼犹不放弃。 皇上瞧着她:“朕给了他们机会,可密王妃不知好歹,若她固执不肯前往岭南,开国侯府也会覆亡。” “开国侯府有罪吗?”君婼问道。 “世袭两百年,只要找,总会有。”皇上十分笃定。 “是以,皇上想查办谁,就可以查办谁?”君婼又问。 “可以这样说。”皇上抿唇一笑。 君婼突然就有些气,甩开了皇上的手,皇上一愣,又攥住笑道:“好大的气性?可是急着回大昭吗?” 君婼想了想:“皇上这样对待孩子,觉得有些残忍,不如杀了他们算了,何必让他们受颠沛流离之苦?” 皇上摇头:“兆瑞小时候朕也见过,确实是可爱的孩子,可孩子终会长大,尤其是他有那样的母亲,必会是朕的仇敌,何况流放岭南虽说艰苦,亡者少生者众,朕给他留了生路。” 君婼说声可是,皇上攥紧她手:“勿要再提。” 君婼默然,夜里睡下合上眼,兆瑞冲她笑着,突然扮个鬼脸,又突然眼中流出血泪,哀声说道:“婶娘救我……” 君婼坐起身,皇上正睡得安稳,悄悄起身出了碧纱橱,坐在灯下给陈皇后写信,写完封好了,扳着手指头数着,母后五日没有来信了,不知大昭如何,任她去多少封信,父皇与大哥二哥从不回信,毓灵姐姐前一阵还有信来,最近也许久没有音讯。 身后有清香来袭,皇上圈她在怀中,越过她肩头看着书信,温言道:“君婼迫不及待吗?给朕七日,一切安顿妥当,我们就动身。” 君婼欣喜回身紧抱住皇上,暂将兆瑞之事抛在脑后。皇上抱起她绕过碧纱橱,带着她倒在床上,好一番怜爱,君婼趴在皇上怀中,手指头描画着他的唇,笑问道:“七日,皇上会不会很累?” “不会。”皇上摇头,“只是,夜里回来要晚些,或者,宿在福宁殿。” 君婼心中老大不忍,为了自己,皇上才要如此辛苦,朝堂上的事,皇上自有把握,自己嗟怨来去,太矫情了些。 心下一松睡了过去,兆瑞却依然入梦,依然哀叫着求救,君婼对他说道:“兆瑞啊,婶娘无能为力,只能向佛祖祈愿,愿你与母亲弟妹顺利抵达岭南,你母亲接受教训改了便罢,若依然贼心不死,你可不要听她的学坏了,长大依然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儿,可能答应婶娘吗?” 兆瑞哀哭着:“什么无能为力,都是借口,你可是殷朝皇后,难道救不了几个无辜孩童?我的父母有过,为何获罪的是我?明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君婼捂着胸口醒来,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看向窗外,寥落灯光下,风过树丛,树影张牙舞爪透过窗棂,君婼闭了眼靠向皇上,皇上伸手将她纳入怀中,睡梦中犹不忘轻拍她的后背,君婼钻在他怀中,许久方安然睡去。 第107章 君婼将郑尚宫召回宫中,下了懿旨,她不在的日子,宫中大小事务由郑尚宫做主,又邀请惠太嫔带着她的一队女侍卫入宫小住,嘱咐一直住到她从大昭归来,诸事妥当,郑尚宫笑道:“宫中事务奴婢可做主,只是若事关宗室命妇,奴婢便无权插手。” 君婼蹙了眉,叶太嫔老实容易受人钳制,上次只托付一日便出了密王妃之事,杨太嫔不堪托付,蕙太嫔为人简单爽直,却不够有成算。 思来想去命人前往清平阁招康乐前来,看康乐进来,君婼笑道:“嫂子过几日回趟大昭,宫中事务有三位尚宫掌管,还需一位身份尊贵的人坐阵,嫂子想来想去,只有康乐合适。” 康乐抿一下唇:“我是殷朝长公主,要说品阶,这宫中我是最高,确实我最合适。” 君婼满意点头:“不错,有担当。只是嫂子要嘱咐康乐几句,任何事自己做主,不懂的多问几位尚宫,不可听信身边奴才撺掇,也不可听几位太嫔的,知道吗?” 康乐说知道,蹙着小眉头道:“那会儿劝说过母嫔,让她远着皇太后,她不听,上次嫂子出宫嘱咐了叶太嫔,母嫔老大不痛快,依我说是想不开,定慧寺清苦的日子都忍下来了,回宫后锦衣玉食,该知足才是。” 君婼嗯一声,抚着她肩头:“就知道康乐能当大任。” 康乐郑重点头:“嫂子放心吧,一切交给我。嫂子趁着路途上哥哥轻省,争取怀了龙胎回来,省得宫内宫外有些人总有非分之想。” 君婼就笑:“鬼机灵的。” 康乐也笑,屈膝行个万福礼:“多谢嫂子信任康乐,康乐定不辜负嫂子嘱托。” 君婼瞧着她,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怎么能稳重如斯?看着她神情,又想到皇上,还真是象,越看越象。 一切妥当了,君婼兴奋期待中过了七日,能想起的人,都琢磨着性情喜好备了礼品,锦绣带人收拾行装。皇后要出行,自然有内藏库准备一切,锦绣只收拾些简单的,皇后珍藏的石雕,皇上离不开的茶枕,帝后爱看的书,帝后每日都看的画,帝后爱穿的常服,喜爱的茶具茶叶,爱吃的糖霜等小食,一样一样备得妥当。 终于到了日子,为免去相送繁琐,凌晨安静出宫离开东都,一应的卤簿仪仗都免了,只带了服侍的十数人,随行侍卫队伍是百里亲自挑选的精兵强将,护卫着帝后往南行来。 君婼已多日没有收到陈皇后来信,又加皇上在路途中,消息来得迟缓,君婼心里不安,归心似箭。皇上看她无心游山玩水,便下令加快行程,一行人晓行夜宿,一月后抵达江陵。 夜宿驿站,驿丞将大昭来的书信交给百里,百里呈到君婼面前,君婼拆开来一瞧,眼泪哗哗哗淌了下来。 原来君晔攻打东卫城,楚王率领部下死守,双方僵持中,突一日城门大开,冲出一队人马,在君晔营前叫阵,带队的是一位少年将军,银盔银甲,胯/下一匹白马,手中一杆银枪,脸上戴着银质面具,只露一双眼睛。君晔远远瞧着,对部下一声冷笑:“楚王账下无人了吗?派一个装模作样的娃娃出来叫阵。” 部下将士朝着对面哗然而笑,那少年将军手中银枪一指,声音清亮:“怎么?怕了?不敢出阵。” 君晔派一位青年将军上阵,笑道:“试一试他的底细就回。” 青年将军催马来到阵前,少年将军狂妄一笑:“小爷要与君晔打,怎么?他不敢出来?” 青年将军用言语激将,少年将军不肯应战,口口声声让君晔出战。 君晔起了疑心,下令鸣金收兵。第二日那位少年将军又来了,带一位口舌伶俐的泼皮在阵前叫骂,泼皮是个破锣嗓子,嗓门其大,叫骂声随着风能飘出几里,两军都能听到。他骂君晔师出无名,骂君晔目无君父,骂君晔狼子野心妄图篡位,君晔没听见一般,在帅帐中浅斟慢饮。 第三日少年将军带一位婆子,这婆子嗓门又高又亮,是泼妇骂街的姿态,上来就说君晔是私生的假皇子,说君晔有人生没人养,说君晔性情古怪离群索居,在玉矶岛一个人长大,是个疯子,骂着骂着不叫君晔,直接说君疯子,又叫骂一会儿,换成了君瘸子,说君瘸子为抱大昭皇帝大腿,将妹妹远嫁给大昭皇帝,卖妹求荣,才换来这样一支骑兵。 君晔被激怒,催马来到两军阵前,持枪向少年将军刺去,少年将军举枪应战,枪枪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拼了命一般,君晔心中诧异,出招更加谨慎留神。 不过十几个回合,少年将军便落了下风,他焦躁起来,调转枪头照着君晔的左腿刺来,君晔怕木肢拖累,索性去了,战袍中右膝盖下空着,只靠左腿左脚支撑,好在他骑术超群,不仔细观察便瞧不出来。 少年将军总朝着右边刺,君晔躲避着难免向右侧身,几次险些翻落马下,他本来瞧着少年将军身形弱小,想着他年纪尚小,向自己叫阵许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从开打一直有意相让,谁知少年出招越来越狠,君晔怒气上升,想起少年带来婆子的叫骂,心中认定这少年阴损,出手再不留情,向少年胸前挺抢便刺。 少年愣了一下,没有躲闪,反挺胸迎了上来,君晔一愣,收枪已是不及,少年滚落马下,银盔掀在一旁,散了满头乌发。 君晔不置信瞧着,猛然跳下马掀开他脸上面具,失声喊,毓灵? 毓灵朝他虚弱得笑着,君晔忙解开她的铠甲,胸前血花一朵一朵涌了出来,染红了白色战袍,君晔看她神志已涣散,大声呼喊着毓灵毓灵,毓灵醒转过来,瞧着他笑道:“自从你兵临城下,我就在练,妄想着和你一起去死,看来终究是无缘,生无缘,死亦陌路。” 君晔湿了眼眸,毓灵闭着眼:“莫哭,趁着我还有一口气,将我生擒,拿我换东卫城,收纳父亲麾下,壮大君晔的兵马,东卫城做为君晔的大后方,从这儿开始攻城掠地直到炀城,实现君晔的愿望,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只求你放我父母与弟弟一条生路,让他们做普通百姓,平安活着就好,我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 毓灵闭了双眸,身后楚王军队涌出城门,君晔手下更快,冲过来架起已经呆傻的君晔,抬起满身是血的毓灵,往大营退去。 夜半时分,君晔营中突然吹起冲锋的号角,东卫城城墙上架起云梯,发疯一般猛攻,君晔亲自擂鼓助威,下令凌晨前必须拿下,楚王带人拼死抵挡,终未挡住君晔的虎狼之师。 凌晨时分东卫城被攻破,君晔率兵进驻楚王府,囚禁楚王夫妇与世子在毓灵住过的小院,却不敢进去,生怕睹物思人,隔着门怒斥楚王,怎么能让一介弱女子去到两军阵前,若非她临终遗言,定将你生吞活剥。楚王妃一听女儿已逝,大哭着晕厥过去,又哭着醒转过来,就听楚王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他痴爱毓灵,就算是戴了面具男儿打扮,也能认出她来,就算毓灵战败,他也不会下狠手。” 君晔喝一声住口,转身就走,心中愧悔交加,自己惊人没有认出她,自己才是那个该死的人,不觉来到楚王府后花园,瞧见花园的高墙,昔日每次偷偷来找毓灵,都要设法躲过楚王府的侍卫,从墙头翻越而进,曾摔得头晕眼花,只要一瞧见毓灵,便忘了疼痛,想着带她四处疯玩的时光,眼泪滚滚而下。 君晔的痛彻心扉,很快悉数化为仇恨,收编了楚王军队,一鼓作气占领东卫城周边城池,率军攻打大昭国都炀城。陈皇后不敢大意,骂着大傻放出二傻,凝神全盘布置。 突有人说无为寺住持方丈求见,陈皇后迎进来,听着住持方丈所言,扬眉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下大傻该低头了。” 君晔急行军来到炀城,就见城门大开,城楼上空无一人,他踯躅徘徊,难道是空城计? 思来想去不能率兵入城,下令城下扎营。 就听城墙上一声高呼,君晔。君晔抬头看去,陈皇后昂然瞧着他挑衅道:“怎么?不敢入城?” 君晔知道是激将法,不予理睬,只督促各部扎营。 陈皇后笑着指向远处:“君晔,还不回头瞧瞧?” 君晔依然不理,突有探马来报,有军队往炀城而来,似乎是齐王的队伍。 君晔行出大营,就听到远远有风雷之声,很快到了眼前,呈扇形向他的军队包抄而来。 陈皇后在城楼上高喊:“大傻,今日给你来个瓮中捉鳖,让你心服口服。” 君晔朗声笑道:“你说捉便能捉吗?我早已收到讯息,我的大部人马正在赶来,到底谁是瓮中之鳖,还不一定呢。” 陈皇后叹口气,“撞了南墙不回头,见了棺材不掉泪。”朝身后招招手,“过来,他能不能服软,就看你的了。” 城楼上缓步走出一人,唤一声君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君晔全身热血凝住,不置信抬头望去。 第109章 城头上站着的,竟然是毓灵,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定定望着他又唤一声,君晔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在做梦,梦醒了,看见的是她的尸体。 那日将毓灵抬回去已是气若游丝,他命人送她到无为寺,无为寺的主持方丈医术高明,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等到夜半,派去的人送回消息,说是住持方丈无力回天,毓灵已逝,问君晔尸身如何处理,君晔一口血从喉间涌上来,又咽了下去,吩咐说就地火化。 不是不想看她最后一眼,而是不敢。 自己图谋的事太多,从未给过她想要的,一介弱女子持枪上阵,亡于自己枪下,没脸再去惊扰。 君晔怀着悲痛,下令猛攻东卫城。 攻下东卫城,囚禁了楚王夫妇与世子,收编了楚王大部军队,连续占领多个城市,半个大昭河山落入手中,心中悲痛却未曾减少半分,一鼓作气进攻炀城 谁知,她竟然活着。君晔怔怔站着,仰头望着她,风云突变,伴着响雷下起雨来,雨水冲刷在君晔脸上,恍若落泪。雨幕中他猛然大喊一声毓灵,撕心裂肺,嘴角有鲜血滴落下来,毓灵挣扎着要冲下来,身旁一人制止了她,冲下城楼。 城门轰然开启,君冕冲出来扶住了君晔,唤一声大哥,君晔大力甩开,君冕哽着唤一声大哥,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大声道:“大哥究竟想要怎样?皇帝的宝座对你那样重要?大哥,你险些将毓灵刺死,难道还不肯醒悟?” “醒悟什么?”君晔抹一把脸冷声说道,“我恨的是君瑞直,一个滥情不负责任糊涂窝囊的男人,仗着长相与诗画骗取了我母后的感情,却不肯娶她,与别的女人成亲生儿育女,我的母后因他而死,而你的母后,为何要帮他扛起大昭的江山?为何不让他做该做的?我恨他,顺带讨厌着你的母后,讨厌着你。” 君冕不服气道:“再讨厌我,我是被大哥欺负着捉弄着长大的,难道还不够?” “不够。”君晔咬牙道,“你身上流着他的血。” “那你呢?你不也流着他的血?”君冕朝君晔叫道。 “我也讨厌自己。“君晔看着君冕。 “君婼呢?君婼身上也流着父皇的血。“君冕又抹一把脸,这雨,怎么越来越大。 提到君婼,君晔声音柔和下来:“婼婼,谁又舍得讨厌婼婼呢?” “是啊。”君冕点头道,“我也想婼婼了,大哥当初为何促成她远嫁?” “为了让她远离血雨腥风,得到该有的幸福。”君晔说道。 “这血雨腥风,是大哥造成的。”君冕负气道。 君晔摆手:“回去告诉陈皇后,让君瑞直出来,别躲在妇人身后,我要与他决一死战。” 城楼上毓灵又换一声君晔,身子摇晃了一下,勉强站住了定定瞧着他。君晔手抚上君冕双肩:“帮大哥转告毓灵,我身子残疾,心更残疾,若她不嫌弃,待攻下炀城,我就娶她。” 君冕默然,君晔用力拍一下他肩:“知道君冕也喜欢她,可大哥不想相让。险些天人永隔,她能留住性命,是我的造化。帮大哥照顾好毓灵,照顾好你大嫂。” 君冕点点头,转身进了城门。 君晔扎营等待,等待着父皇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 他自小拜大儒为师,知道为人子的孝道,少年时一直在挣扎,挣扎于孝道与对父亲的憎恨, 可他对父皇的恨一日超过一日,看着满园的阿芙蓉,想着枉死的母后。你为他甘愿去死,他呢,去了头风迷上丹药,他这样随心所欲的人,忝为皇帝。 可他囿于礼教,没承认过恨着父亲,陈皇后每每问起,他便说恨着她,她是继母,言恨名正言顺。而且,他确实讨厌着她。 今日面对君冕,面对死而复生的毓灵,他终于坦然承认。他这些年奔波天下,他暗中秘密筹谋,无非是为了让那个男人离开宝座,让他头上光环褪去,露出原形。 大昭皇帝到底也没出现在城楼之上面对儿子,他听了君冕的话,一夜沉思,次日凌晨颁下诏书,禅让皇位给陈皇后,自己则要到无为寺出家。 陈皇后闻讯前来阻拦,大昭皇帝指着她身后的公冶先生:“朕乃是受了公冶先生启发,朕登基后,朝中事务都是舜英把持,舜英做女帝定得心应手。舜英登基后,过几年臣民淡忘了朕,舜英再诈死,传位于君晔或君冕,与公冶先生远走高飞。” 陈皇后哭笑不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 大昭皇帝言之凿凿:“如今舜英是朕的皇后,与公冶先生在一处,是给朕戴绿帽子,朕有生之年绝不允许,朕请过仙道占卜,朕今生寿命九十有九,舜英只怕熬不过朕。” 陈皇后笑道:“皇上要长命百岁,我这会儿诈死不就行了?” “不行。”大昭皇帝垂了眼眸,“秋荻青春逝去,君晔恨着朕,婼婼来信十分客套,显然对朕颇有怨言,舜英若去了,君冕也得恨上朕,朕就这三个儿女,朕不想让他们都恨我。” 陈皇后摇头:“皇上都要落发出家了,出家人四大皆空,何来的儿女?君家这江山,皇上放心吧,两个儿子都很好,谁继承了江山都会发扬光大。” 公冶先生听得直皱眉头,指指大昭皇帝:“二十多年了,些许长进没有,尚不如两位皇子。” 大昭皇帝理直气壮:“舜英太能干了,没有朕能做的。” 陈皇后一笑:“是啊,都怪我,秋荻活着的时候怪秋荻,罢了,皇上安心做和尚,就此别过。” 皇帝说声舜英等等,瞧着她道:“朕就容易吗?新婚之夜朕被下了药,与舜英有了肌肤之亲,其后几年无法面对秋荻,冷落了她。后来她服食阿芙蓉后,常常亢奋,方又做成夫妻,不久后她怀了婼婼。朕也知道,她因服食了阿芙蓉才病入膏肓,可当时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彼此贪恋着,她不想戒断,朕也没有坚决去阻止。她去后,朕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从未再有过别的女子,朕煎熬这些年,想随她去舍不下孩子们,也舍不下舜英,舜英虽瞧不上我,我心中当舜英是姐姐的。” 陈皇后叹口气默然看着他,公冶先生愤愤道:“你一个大男人,这些年朝堂妻子儿女都不作为,反倒觉得自己可怜?” 大昭皇帝声音哽咽:“先生,我不可怜吗?我做不了皇帝,偏生投胎皇家,父皇母后就我一个儿子,我别无选择,我刻苦学了,可我学不会,是以患了头风,只是连累了舜英。其实舜英比我更适合做皇帝,可惜是女儿身。舜英不要有顾虑,放胆去做,想做几年便做几年,烦了再诈死,莫要顾忌世俗眼光。” 公冶先生颔首:“这几句还是人话。” 陈皇后眼眸湿润,公冶先生皱眉道:“又心疼了?” 大昭皇帝道:“我与舜英虽无男女之情,却有兄妹情意,她心疼我也是应当。” 公冶先生哼了一声,陈皇后来到大昭皇帝面前,瞧着他攥住了他手,哽咽道:“瑞直,这些年我也有不是,总在心里怨着你,秋荻的死,做皇帝的不作为,对儿女们的冷待,其实瑞直这些年一如少年时,依然心性纯良,当年我曾欣赏这份纯良难得,这些年事务繁多,是我忘了初心。” 大昭皇帝任由她攥着:“是我不好,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我们喝一些酒,往一处靠一靠,就可以相互慰藉,可我们总是远远躲着彼此,生怕对不住心里的人。” 公冶先生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任由他们话别,听到此处也不回头,只说道:“你们两个若无这些不是,早做了恩爱夫妻。” 大昭皇帝反手握住陈皇后的手,交在公冶先生手里,朝他一揖:“舜英比我小,该是我的妹妹才对,今日将舜英托付给先生,告辞了。” 说完将手中诏书递在陈皇后手上,摘下皇冠脱了皇袍,施施然去了。 君晔没等来自己的父皇,等来了父皇的禅位诏书,他听着紧咬了唇,瞧着宣读诏书的公冶先生,嘴角绽出一丝笑意。 他对着陈皇后跪倒下去,言说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毓灵从城门跑了出来,伸手欲扶他起来,君晔避开她手自己站起,毓灵扑到他怀中:“君晔终于想明白了,君晔肯承认女帝,天下就能承认。” 君晔揽着她,她的容颜依旧苍白,因跑得快,胸口有血渗出,低声道:“可好些?到玉矶岛吧,我陪着你养伤可好?” 毓灵靠在他怀中点点头,君晔低头紧抿了唇,毓灵仰脸瞧着他,四目相投一切静谧,君晔突一声呛咳,口中鲜血喷溅而出,许多人涌了出来,抬着他进了城门,一场兵戈暂时化解。 世晟骑了马择高处而立,静静瞧着君晔的大军与齐王府的大军潮水一般褪去,很快退得干干净净。城楼之上陈皇后换了帝服戴了帝冠,无比的奢华,说不尽的荣耀。 世晟一笑,拨转马头打马而走,听说大昭帝后已在路途之上,再有二十多日,也该到了,很快就能见到君婼。君婼,他漫不经心的笑容里添了苦涩。 君婼看着信泪流不止,流着泪又笑了,“母后登基为帝,终可大展拳脚。”笑着又哭,“说是大哥无碍,我依然放不下心,他如何能安然接受母后登基?毓灵姐姐又一次死里逃生,如今和大哥一起在玉矶岛养伤,想来十分恩爱。可二哥呢?可怜的二哥,父皇还是做了和尚,唉……” 皇上接过信瞧了瞧,搂君婼在怀中:“行了,喜也哭,悲也哭,君婼如今可放心些了?” 君婼嗯一声靠着他:“心是放下了,只恨马跑得太慢。” 皇上笑道:”逢驿站必换马,朕已竭尽所能。” “皇上说竭尽所能,那便是天底下最快的了。“君婼笑着仰起头,瞧着皇上舔了舔唇,皇上俯首,唇齿相接…… 静谧中窗外隐隐传来嘈杂之声,君婼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唤声锦绣问何事,摘星笑道:“是一位姑娘带着两个仆从,从姑苏而来,途经江陵前往湘州探望兄长,其兄乃是湘州府通判,此时城门已关闭,她想在驿馆投宿,驿丞说若是平日自然可以,今日不行。将她打发走了。” 君婼笑道,“这姑娘倒是聪明,只身带着仆从,担心寻常客栈有险,要住官办的驿馆。”说笑着一顿,“姑苏人氏?摘星听得可确切?” 摘星不敢太肯定,采月笑说声是,君婼笑道:“唤她回来,有空余的房子让她住下,我有话问她。” 摘星刚到院门外,锦绣朝她招手:“那姑娘是姑苏人氏,皇后殿下定想见她,我已做主留她在旁边院子里,与皇后殿下院子隔着禁卫所居大院,不会有险情,摘星去问问,皇后殿下可想见吗?” 摘星哎吆一声笑道:“锦绣姑姑莫不是公主肚子里的蛔虫吗?” 锦绣拍她一下:“快些去问。” 摘星笑着去了,过一会儿出来笑道:“公主有请。” 皇上在堂屋看书,君婼在东厢房坐着,锦绣领了一位姑娘缓步而来,身形纤瘦通身素净,月白的披风,只下摆绣一枝绿萼梅,飘逸雅致,头上梳了斜髻双耳留髫,发间簪一根白色珠钗,几朵细小的兰花围绕白珠,简洁大方。 来到君婼面前低头行万福礼,口称玉瑶谢过夫人。君婼笑说请坐,姑娘起身抬起头来,君婼看向她的脸,心中不由一惊。 第111章 这玉瑶姑娘面容秀美,面对君婼口称感谢,面上却带清冷之色,眼角眉梢透着孤高,解了披风静静坐了,身穿竹青交领比肩小衫,白色襦裙,腰间系着兰色宫涤。君婼命人奉了茶,不动声色打量着她,越打量越心惊。 若她戴了妙常冠,穿了僧袍,就是活脱脱一个玉瑾,从那幅画中走出的玉瑾。 听到这姑娘来自姑苏,只是想打听一下玉家,不可能会这样巧,君婼心突突得跳,眼角余光可见堂屋透出的灯光,皇上虽不好前来,也在等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君婼一笑放下茶盏:“姑娘叫做玉瑶,贵姓为何?” 玉瑶淡淡一笑:“玉便是小女子的姓氏,玉姓较为少见,难怪夫人不知。” 君婼点头:“确是少见。听闻姑娘来自姑苏,我对姑苏十分神往。” 玉瑶曼声吟道:“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挢多。 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 声音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虽说着官话,带着吴侬软语特有的娇柔乡音,君婼听得陶然而醉:“听姑娘一首诗,更添向往之心。” 玉瑶一笑:“歌咏姑苏的诗词众多,只有这一首得了姑苏之神韵。” 锦绣在一旁觉得这姑娘有些冒失,瞧着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话如此得不知婉转。锦绣以为,皇后殿下因她来自姑苏,允她住在驿馆,她理当感激才是。 玉瑶心中却另作他想,她本就性子高傲,刚刚求助驿丞被驳了脸面,心下老大不快,她沿途住驿馆,只要报上兄长名头,从来都是笑脸相迎,此处驿丞对她言道,因有贵客入住,她便对君婼有些怨忿,瞧着年纪不大,他的夫君能有多大的官,摆这么大谱,听她们一口官话,想来是东都来的阔少,她向来瞧不上纨绔子弟,心下对君婼颇为轻慢,只是出于表面客套,方来称谢。 君婼倒不以为意,颔首道:“玉瑶姑娘言之有理。此诗若画,读诗之人如在画中游。” 玉瑶对君婼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脸上挂了几分真心的微笑:“夫人也觉得如此吗?兄长总说,此诗是送别诗,却无离愁别绪,画面虽美意境不足。” 君婼摇头:“送别诗不一定就要离愁别绪,此诗格调清新活泼,篇末喟然一叹,比之满纸离愁更动人情思,是为入木三分。” 玉瑶唇角翘起,笑问君婼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君婼笑道:“我是大昭人,夫君来自东都,嗯,乃是杜御史家的小公子。” 玉瑶肃然起敬:“杜御史一代名臣忠心辅国犯颜直谏,可谓是当代的魏征,令人敬服。说到魏征,小女子尤其喜欢他所说,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仅可以用来治国,还可用来育人。” 君婼笑道:“玉瑶姑娘学识渊博,堪称女才子。” 玉瑶一笑,与君婼谈古论今评述诗文,君婼含笑倾听,时而点头附和几句,玉瑶说到兴奋处脸色微微发红双眸璨然,待回过神赧然着说道:“我太造次了,不过许久没有这样畅快过,这世间知己难求,有些人,我见了抬唇都觉得累。” 君婼命锦绣上茶,笑问道:“玉瑶性情高洁,在家中可是独女?除去兄长,家中还有何人?” 玉瑶呷一口茶笑道:“父母只有我和哥哥两个,祖父去世得早,祖母健在……” 君婼心急急跳了起来,若自己所料是真,皇上的外祖母尚在世,皇上该有多高兴。玉瑶又说道:“我们家三代都是一样,兄妹二人,太姑母也健在,近两年搬来与祖母同住,每日斗嘴闹别扭,分开一时半刻就想念,两个老小孩儿。” 君婼也笑:“玉瑶的姑母呢?都说侄女肖姑,玉瑶的姑母也同玉瑶一般,是如兰似雪的才女,我猜得可对?” 玉瑶低了头:“姑母自小体弱多病,三岁时一场大病险些没了,来了一位云游僧人,开药方救了姑母一命,并对祖母说,姑母皈依佛门方可平安,否则注定短命。姑母便随一位师太皈依佛门带发修行,自出家后病果真就好了,八岁时姑母的师父要前往东都云游,祖母要接姑母回来,姑母痴迷佛法倔强不肯,到东都后常有信来,十六岁那年突然没了音讯,我父亲曾到东都寻找,姑母的师父说是暴病亡故了,给了父亲姑母的骨灰坛,父亲抱着回了姑苏,祖母大病一场,祖父哀伤之下一病不起,几月后去世了。” 君婼手有些发颤,忙放下茶盏,盯着玉瑶道:“玉瑶的姑母闺名为何?玉瑶姑母的师父法号又为何?她们师徒二人当初在东都落脚哪一处尼寺?” 玉瑶看君婼目光灼灼,迟疑了一下,君婼虎着脸喝一声:“还不快说?” 玉瑶倔强道:“此乃小女子家事,夫人为何追根究底?” 君婼有些急躁,锦绣在一旁道:“玉瑶姑娘与夫人一见如故,家事既已说了许多,还请回答夫人的问题,夫人与令姑母的师姐乃是旧识,是以心切了些。” 玉瑶看着君婼,君婼忙点了点头,玉瑶思忖片刻方说道:“姑母单名一个瑾字,姑母的师父法号净明,她们师徒二人到东都后落脚在定慧庵。” 话音刚落,君婼拔脚跑了出去,喊着皇上皇上,玉瑶听到呆愣看向锦绣,锦绣笑道:“姑娘且稍坐,姑娘一家啊,要有天大的喜事了。” 君婼跑进堂屋,夺过皇上手中的书扔在一旁,急急说道:“东厢房那位姑娘,是玉瑾的侄女,是皇上的姑舅表妹,皇上快去瞧瞧,与玉瑾生得很象。快去……” 君婼搡着皇上,皇上笑道:“不会如此得巧,君婼哄朕开心吗?” “这种事,哪有随意说出来哄人的。”君婼急道,“皇上不信,过去瞧瞧便知。” 皇上看着君婼,脸上现出紧张:“君婼,果真吗?” 君婼重重点头:“果真果真,快去瞧瞧。” 皇上更加紧张,正了正玉冠,掸一下衣袍看向君婼:“可好吗?” 君婼笑说挺好的,又来推他,皇上说声等等:“君婼,还是换件衣裳。” 君婼笑道:“蓝色?绛红?黑色?月白?” “月白吧。”皇上伸开双臂,“要不要沐浴?” “行了。”君婼拍他一下,“又不是相亲。” 皇上总算挪动了脚步,来到东厢房门外又顿住:“君婼,今日仓促,还是改日。” 君婼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道:“皇上的表妹叫做玉瑶,玉瑶的祖母还健在,已经是七十岁高龄。玉瑶说了,老小孩一般。皇上不想问问她老人家的情况?” 皇上不置信看着君婼,一把攥住君婼的手,手微微有些发颤:“君婼是说,朕的外祖母,还健在?” 君婼嗯了一声,皇上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君婼静静陪在身旁。 玉瑶瞧见人影忙忙站起叩拜下去:“民女玉瑶叩见皇上万岁,皇后殿下千岁,民女有眼不识泰山,想起刚刚口无遮掩,十分惭愧。” 皇上瞧着她,微微弯一下身,声音罕见得温和,并带了丝笑意:“玉瑶请起。” 玉瑶忙说不敢,锦绣扶起她来,皇上已居中坐了,指指右侧道:“玉瑶请坐。” 君婼坐在左侧,笑看着路途偶遇的表兄妹二人,莫非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吗? 皇上轻咳一声,看着玉瑶道:“朕就直说了,玉瑾是朕的亲生母亲,玉瑶乃是朕的表妹。” 玉瑶抬起头,眼前的男子玉冠月白衣,身材高瘦玉面修颜,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虽温和笑看着她,周身有一种疏离的气息,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也不敢靠近。 玉瑶怔怔瞧着皇上,红霞飞了满脸,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男子,都说须眉浊物,他却是雅如兰皓如月,周身气息清新,不时有淡淡的清香来袭,令她心潮澎湃,锦绣一声轻咳,她方回过神,思忖着摇头:“姑母已死,一切没有凭据,民女不能随意认亲。” 皇上点点头,目光十分赞赏,没有因朕的身份忙着攀亲,可见是高洁之人,玉瑶想的是,是不是真的皇上尚未可知,怎能冒然认亲? 君婼吩咐锦绣将皇上随身带着的画拿来,又拿来那卷梵文的经书,画作展开,玉瑶眼泪滴了下来:“是父亲为姑母所作画像。不过……” 君婼将两卷梵文的经书递给她,一卷净明师太的,一卷玉瑾的,瞧着她笑问:“玉瑶可识得梵文?” 玉瑶点头,“认得一些。”接过去翻开来,眼泪簌簌而落,悲叹道,“姑母的命运好生凄惨,这样的受辱,尚不如小时候干干净净去了。” 君婼摇头,皇上看着那幅画,又看向泪珠盈睫的玉瑶,仿佛是母亲从画中走出,坐在他身旁,举手投足牵动圣心。 玉瑶哭泣着,抬眸望向皇上,皇上的目光温柔而沉痛,似乎带着爱怜,低头避开皇上的目光,不禁再次满面通红。 第113章 皇上待玉瑶平静些,仔细问她家中景况,玉瑶笑说:“在姑苏算得上殷实人家,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画师,兄长在湘州为官,已娶妻生子。” 皇上特意问起玉瑶兄长姓名,玉瑶笑说:“叫做玉和。” 皇上点头:“和,谐也。好名字。官声可好吗?” 玉瑶点头:“中进士八年,今时官至通判。” 皇上笑道:“八年至通判,升迁得很快,湘州知府是个知人善任的倔老头,看来表兄官声很好。” 玉瑶就笑,笑着提起祖母,说是今年刚好七十大寿,寿诞日九月初九,家中已经在做准备,她此去湘州,一来探望兄长,二来接了嫂子侄子侄女同回姑苏。又说老夫人孩子一般的性情,牙只剩了几颗,偏爱吃甜的黏牙的,儿子儿媳与仆妇们看得紧,就半夜起来偷吃,偷吃过又闹牙疼,儿子儿媳埋怨几句,就捂着腮帮大骂恶子不孝,吃药又怕苦,汤药不成搓药丸,搓成药丸喝一壶水药丸未吃一口,只得切成米粒大的小块,方囫囵咽下去,因喝水多,肚子又涨,捂着肚子骂人,过几日消停了,没几日又偷吃,周而复始。 皇上抿着唇笑,回头对君婼道:“似乎还不如安平自律。” 君婼也笑:“听起来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总是老顽童倒可爱了,有时候蛮不讲理,简直气死人了。家中大小事都是母亲辛苦操持,祖母却说自己才是掌家的,仆妇们有些事务不与她说,她就会生气,说母亲目无尊长,企图将她架空。与她说了吧,她就由着性子胡乱指派,烂摊子都是母亲收拾,不依着她的指派呢,她就耍威风,要将在家里服侍几十年的仆妇辞退,母亲有时候急得直掉眼泪。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总相信一些游方道士和假姑子,被骗了许多次,给银子不说留着住宿,还胡乱服药,并借着父亲名头荐到县衙里去,好在县太爷宽和,说老人家嘛,孩子性情,顺着方为孝道。祖母还乱点鸳鸯,瞧见端正些的公子,就拉着人家说,我家有个孙女……” 玉瑶说着话顿住,噘一下嘴,皇上摇着头笑。玉瑶接着说道:“就前几日,在后门晒太阳,有一位公子路过,祖母一把拉住犯了糊涂,说我有个女儿,与公子十分般配,公子与她结亲可好?那公子挣不开,祖母就说,只是我女儿亡故了,需结阴亲,公子什么时候死啊,公子气得鼻子都歪了,仆妇们忙说祖母有些老糊涂,让公子别一般见识,公子刚和缓些,祖母大骂仆妇,我怎么糊涂了,我明白着呢,这里是姑苏玉家,我是玉家老太太,今年七十,九月初九的寿辰。公子手指险些指到祖母鼻子上,老太太你既不糊涂,盼着我死了,和你女儿结阴亲?祖母也将手指到公子鼻子上,那是抬举你,这些年了,路过的我一个没瞧上。公子气得不轻,又不敢对一个老人家动手,祖母笑道,你想打我?小子,谅你也不敢。那位公子原是归乡祭祖的一位尚书之子,父亲听说后,当场作画致歉,才算了事。” 皇上难得笑出声来,握手捂了唇看着玉瑶:“外祖母十分有趣。” 玉瑶蹙着眉:“尤其是太姑母也在的时候,两个人一会儿还说说笑笑回忆过往,眨眼就会闹起来,不是抢吃的,就是打牌输得急了,互相指责对方耍赖,有一次打了起来,身手异常敏捷,仆妇们都拦不住,我赶到的时候,两个老太太扔了拐杖,互相掐着脖子,嘴里还叼着骨牌,那情形……” 皇上笑得更大声,玉瑶也掩唇轻笑:“虽然常闹得鸡飞狗跳,也总闯祸,可我们都喜爱祖母,一时一刻不见,就想念得紧,我一直住在祖母屋外暖阁中,方便照顾祖母。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家将表姑母也接来同住,是两个宝呢。” 皇上十分开怀,笑道:“观玉瑶言行,可知玉府家教。玉府日后,定要门楣光大的。” 皇上乃是金口玉言,这是要抬举玉家的意思?玉瑶心中一跳,美眸流盼,看向皇上,唤一声皇帝哥哥笑问道:“皇帝哥哥与皇后殿下可是微服私访吗?可会到姑苏去?” 君婼看皇上高兴,生怕皇上脱口说出去向,招来祸端,笑说道:“皇上与我只是出来随意瞧瞧,过些日子定到姑苏去,应该能赶上外祖母寿辰。” 玉瑶喜出望外:“玉瑶这就给父亲去信,府中收拾了,静候贵客大驾光临。” 君婼摇头:“玉瑶,此次见到皇上之事,勿要对任何人说提起。” 玉瑶有些失望,不对任何人提起,万一帝后不至,岂不是后会无期了吗? 皇上笑道:“九月初九,朕一定到访姑苏玉府。” 玉瑶笑颜微绽,若含苞初放的花:“皇帝哥哥金口玉言,玉瑶信皇帝哥哥的。” 说着站起身:“今日叨扰过久,实在无礼,玉瑶告退了。” 皇上忙唤声玉瑶等等,关切问道:“跟着的都有些什么人?” 玉瑶笑道:“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另有一名车夫。” 皇上摇头:“玉瑶一个姑娘家,万一路遇歹人。这样,朕派一队禁卫护送玉瑶至湘州。” 玉瑶说声可是,皇上摆手:“就这么定了,去吧。” 玉瑶莲步姗姗而去,帝后亲送至院门外,玉瑶一再说不敢,君婼笑道:“抛开繁文缛节,玉瑶与皇上是姑表兄妹,何必客套见外。” 皇上眼看着玉瑶进了锦绣住的院子,又站了一会儿,握着君婼的手感慨低语:“与母亲太象了,朕一眼瞧见她,想哭,又有些想笑。到这会儿,心境依然复杂。” 君婼笑道:“皇上有福气,登基后找到的亲人越来越多,两位长公主,娇花一般的妹妹,然后是舅父表兄表妹,还有可爱的外祖母。” 提到外祖母皇上就笑:“真想去瞧瞧她老人家。” 君婼笑道:“要不我们绕道而行,先去一趟姑苏?” 皇上摇头:“不必,大昭的局势,依然不稳。” 君婼说声可是:“皇上,外祖母年事已高,若天不假年……” 皇上抚着她头发:“君婼放心,朕不会那么惨,母亲没见过,总能见一见外祖母。” 君婼靠向他怀中:“是啊,大昭从未有过女帝,母后会受到许多挑战甚至威胁,楚王府覆灭,齐王府却岿然不动,依然是心腹大患,还有大哥,依他的性情,怎肯轻易罢休。” 皇上笑道:“事关大昭,君婼懂了朝堂政治。不过君婼要相信朕,勿要忧心,一切按计划行事,依然是最快的行程,不会有丝毫耽搁。” 君婼抱住他手臂:“是以呢,皇上如今夜里消停,就为了白日里加紧赶路?” “不错。”皇上笑道,“若君婼不足了,马车里补偿。” 君婼嗔视着他:“每次都说成是我,其实是皇上,兽性未除。” 皇上就笑,说笑着携手进了屋中,皇上自去沐浴,君婼坐在窗下看书,锦绣走了进来,蹙眉道:“皇后殿下,那位玉瑶姑娘可不简单。” 君婼挑了眉,,锦绣道:“每看皇上一眼就脸红,见到皇上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与皇后殿下谈古论今,俨然是女才子模样,自见了皇上,就娇羞上了,知道皇上对外祖母好奇,就专说老太太的事,言语诙谐有趣。皇上见了她也不一样,笑声不断,以前皇上对陌生女子,眼皮都不会抬,今日却一直笑看着她,而且目光温柔多情……” 君婼笑道:“皇上透过玉瑶瞧见了自己的生母,自然不一样,锦绣想多了。” “奴婢没有多想,就算皇上无意,只怕玉瑶姑娘有心。还有这玉家老太太所作所为,皇上与皇后殿下觉得可爱,说她老顽童,奴婢听来,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讲道理的老太太。若她仗着这份亲情,胡搅蛮缠让皇上纳玉瑶姑娘入后宫,皇上说不定会心软。古往今来,姑表兄妹亲上加亲的,可是多如牛毛。”锦绣头头是道。 君婼摇头:“皇上答应过我……” “此一时彼一时。”锦绣道,“那时候皇上没有皇后殿下便睡不着,见了旁的女子十分冷淡。如今呢,会和采月摘星说笑,偶尔也风趣,皇上变了,皇后殿下千万当心。” 看君婼依然不以为意,锦绣急道:“奴婢过些日子就要离去,是以想什么说什么,皇后殿下美丽聪慧,可没有经历过宫廷内你死我活的争斗,许多时候依然难免妇人之仁,皇后殿下再相信皇上,皇上一颗心十之八/九在朝堂上,不会放在后宫,日后宫中依然会麻烦不断,皇后殿下一定要当心。” 君婼忙说我知道了。锦绣依然不放心:“就说密王世子之事,奴婢知道皇后殿下喜爱那孩子,不忍心,可是密王妃自己不安分,非要作死,那孩子再好,有那样的母亲,留下来只会养虎为患。皇后殿下也要想着皇上的安危,皇上坐着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个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皇后殿下要未雨绸缪,想得再远一些,看得再高一些。” 君婼瞧着锦绣,眸中闪现泪光:“锦绣啊锦绣,你这样的女诸葛,为何偏偏要走?你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 锦绣看君婼伤感,反笑着安慰她,“从大昭回来再去泸州,还有几十天光景,奴婢侍奉皇后殿下的时日还长着呢。”安慰着又正色道,“皇后殿下,警惕警惕再警惕,一定要做到。” 君婼怏怏叹气:“听起来很累,为何是我警惕再警惕,就不能让皇上警惕再警惕?” 锦绣一愣,笑道:“也是啊。” 君婼又摇头“与其相互警惕,不如相互信任。” 锦绣急道:“白说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防着皇上,而是防着那些觊觎皇上的人。” 第115章 皇上进来打断二人交谈,锦绣一福身:“奴婢这就伺候皇后殿下沐浴。” 沐浴后回来,皇上捧一本书等着,皇上夜里兴致高,若猛虎下山,君婼连连告饶:“明日还要行路呢,阿麟收敛些。” 皇上不肯,唇堵着她唇:“明日车上补觉就是。” 第二日一早,玉瑶过来告辞,皇上神清气爽在院子中舞剑,瞧见她收了剑势,笑唤一声玉瑶。今日与昨夜里又不同,一声黑色劲装短打,腰身精壮修长,黑色缎带束了发,金色抹额映着琉璃般的眼眸,瞧过去,不觉目眩神迷。 猛掐着掌心收了神思,福身道:“玉瑶拜见皇帝哥哥。” 皇上拿巾帕拭着剑,手指过处剑身嗡鸣,玉瑶往后躲了躲笑道:“刀剑无眼,皇帝哥哥小心些。” 皇上笑道:“强身健体而已,玉瑶可要一试?” 说着话递了过来,玉瑶伸手一接,手碰上皇上的手,皇上的手很大,几乎是她手的两倍,手指白皙修长有力,玉瑶心跳如鼓,哐当一声,剑掉落在地。 屋内有人说一声吵死了,君婼打开门摇晃着来在门外,发髻松散,几绺乌发垂在腮边,两颊酡红惺忪着眼,衣襟半敞,露着半截锁骨,雪肌上红痕斑斑,噘着嘴唤声皇上嗔怪道:“舞剑就舞剑嘛,还总有动静声响,人家还没睡够呢。” 玉瑶愣愣瞧着她,皇后也与昨夜不同,昨夜明艳端方,今晨却妩媚入骨,懒散着撒娇,从头到脚风姿楚楚动人,淋漓撞了满眼,姑苏美人多矣,比之皇后,只能委入尘泥,看过的书画很多,却不及皇后生动活泼。 皇上拿起剑架上披风,过去裹了君婼笑道:“这样就跑出来,可是发癔症吗?” 语气中满是温和关切,君婼靠着他耍赖:“就是发癔症,睡得正香呢,听到哐当一声,就出来瞧瞧。多少时辰了?该出发了吧。” 皇上笑道:“再让君婼睡一刻钟。” 扶了她肩送回屋中,君婼靠着他嘟囔:“都是你,夜里放纵不知收敛,我都累死了。” 皇上笑道:“受累的明明是朕,喊累的为何总是君婼?” 语声渐低,夹着低笑从屋中传出,玉瑶默然站着,皇帝哥哥似乎忘了她的存在。倔强咬一下唇,坐在院中石凳上安静等候。锦绣隔窗瞧见,忙出来斟了茶,垂手作陪。 许久门又开了,君婼装扮齐整而出,皇上笑着跟在身后,君婼瞧见玉瑶忙道:“玉瑶来了?可等了许久?” 玉瑶起身说是,眼角余光看着皇上,皇上只笑看着君婼,玉瑶唤一声皇帝哥哥:“皇帝哥哥练剑那会儿,玉瑶就来了。” 皇上从君婼身上移开目光,瞧一眼玉瑶笑了:“正是,和玉瑶说着话,君婼出来捣乱,朕便忘了。” 玉瑶又咬了唇,君婼笑道:“玉瑶,一起用早膳吧。” 玉瑶忙说不了,笑道:“早起用过了,玉瑶是来辞行的。” 君婼看向皇上,皇上笑道:“趁着天凉早些出发也好,有了禁卫护送,一切无虞,玉瑶去吧。” 玉瑶一福身告退,锦绣忙忙送了出来,玉瑶沉默着,突出声问道:“姑姑,我是不是该留下一起用膳?这样推辞,是不是太为不敬?” 锦绣笑道:“皇后殿下不是拘礼之人,用过了就是用过了,玉瑶姑娘不用多想,再说了,帝后用膳繁复讲究,只怕姑娘拘束。” “是啊。”玉瑶点头,“我没见识过大场面,生怕失礼。” 锦绣一笑没再说话,玉瑶又问:“皇帝哥哥宫中,妃嫔可多吗?” “就皇后殿下一人,皇上与皇后殿下十分恩爱,皇上曾对着祖宗牌位指天发誓,此生不纳妃嫔,只要皇后殿下一人。”锦绣笑着观察玉瑶神色。 玉瑶脸色一怔:“倒是闻所未闻。” “可不。”锦绣含笑道,“即便如此,依然有许多女子想方设法要进宫来,离开东都前就有一位侯府贵女,号称东都第一美人,仗着美貌进宫纠缠,皇上一怒之下查办了她们家,被流放岭南了。到岭南的路上有沼泽之地,只怕走不过去,美人便香消玉殒了。唉,其实依她的家世与容貌,找一位世家公子,一辈子荣华富贵,多好。偏偏想不开,其实这宫中啊,我见得多了,皇后殿下那是正妻,妃啊嫔啊听着风光,说到底就是妾室,妾是什么,半主半奴,有什么好,唉……” 锦绣半真半假一番话,玉瑶怔忪半晌说道:“听来这些想进后宫的,都是贪慕皇上的宝座,可有人真心爱着皇上吗?我听说,皇后殿下是大昭来的联姻公主。” 言外之意,皇后殿下可会真心爱着皇上吗?想起她晨起时衣衫不整的模样,分明是勾引居多,能有多少真心呢? 锦绣笑道:“皇上明察秋毫,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自然瞧得清楚。我在皇后殿下身边伺候,亲眼瞧着皇上与皇后殿下如何恩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坐也相思,两人在一处都相思着对方,羡煞神仙啊。” 玉瑶再未说话,抬脚进了院中,她的婢女迎上来笑道:“姑娘还未用早膳,赶快用些吧。” 玉瑶有些尴尬,转身看一眼锦绣,锦绣已摇摇而走,应该是没听到。 锦绣转过墙角捂嘴偷笑,这姑娘许是怕与帝后一起用膳,不懂规矩露了怯,便推说用过了,心思可真够细的,又想起她问的那些话,哼,趁着你的奢望未破土,给你掐了芽,皇上是皇后殿下一个人的,你就别肖想了。 出发时逮个空笑问君婼:“皇后殿下早上可是有意的吗?” 君婼愣了愣,锦绣搭了两手:“竟是无意的?” 君婼说是啊:“剑掉落在地惊醒了我,我就出去埋怨皇上,根本没看到玉瑶。” 锦绣一声叹息:“无意之举,也让皇上忘了她的存在,足见皇后殿下魅力。日后若多留心,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野花,瞬间就得灰飞烟灭。” 君婼笑起来:“玉瑶也是野花吗?” 锦绣笃定道:“当然是,皇后殿下,那姑娘跟奴婢打听皇上后宫有多少嫔妃,并忧心都是冲着皇帝宝座去的,没人真心爱着皇上。” 君婼摇头:“虽有些才气,清高不庸俗,若想跟我抢皇上,我尚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锦绣忙道:“架不住皇上疼她啊,皇上若把对生母的亏欠都弥补在她身上,谁也料不到会出些什么事。” 君婼笑说知道了,锦绣一回头,皇上正瞧着她,锦绣慌忙要避开,皇上唤一声锦绣:“昨夜里你就缠着皇后,这会儿又缠着皇后,可是思念铭恩吗?” 锦绣闹个大红脸,咬一下唇说道:“是啊,奴婢思念铭恩无处可诉,采月摘星太小,不懂,只能对皇后殿下说说。” “皇后本就劳心,不可多扰。依朕看,锦绣寻到巩义去,找到铭恩的母亲,拜了堂,铭恩不得不从。”皇上说着话,唇角微翘,含了一丝笑意。 锦绣求救看向君婼,君婼忙道:“皇上不懂这些男男女女的事,勿要胡乱出主意。” “朕如今懂了一些。”皇上不服气,“君婼说说,朕出的这些主意不好吗?” “不好。”君婼笑着挽住皇上手臂,“上马车吧,免得耽搁了出发时辰。” 上了马车,君婼笑看着皇上:“皇上可喜爱玉瑶吗?” “喜爱。”提起玉瑶,皇上笑了起来。 “有多喜爱?”君婼问道。 “她想要的,朕能给的,都给她。”皇上抿抿唇。 君婼扑闪着眼:“姑娘家嘛,最想的,定是能嫁一位好相公,朝中青年才俊多矣,皇上觉得谁人勘配?” 皇上思忖着摇头:“确实都不错,可是要配玉瑶,总觉得都差了一些。” 君婼转着眼眸:“我二哥如今孤单,给我二哥如何?虽然有些抬举她。” 皇上断然说不行:“玉瑶是玲珑心窍,君冕太过直愣,非良配。” 君婼哼了一声:“谁都配不上,皇上纳她入宫,岂不是很好?” 皇上摸摸她头发:“昨夜里没睡好,君婼糊涂了,补觉吧。” 君婼仰倒下去,枕着皇上的腿,听着车辚声闭眸假寐,默然想着心思,皇上再喜爱她,她人在姑苏,从大昭返回的时候,过去一趟,老太太寿诞一过,就动身回东都去,日后很少见面,自己又何必防着她?放下心渐渐睡了过去。 行至正午,来至一座山下,树木葱茏,山腰白云缭绕,山脚下一条大河奔流不息,君婼掀开小帘说声好景致,锦绣一眼瞧见路边一座茶棚,笑道:“正好打尖喝茶。” 皇上说声可,百里命令队伍停下,帝后坐下喝茶,数人站着伺候,百里带着人在四周巡逻,君婼笑着与茶棚的掌柜大娘闲谈,得知此山叫做五岭山,河叫做玉带河。君婼笑问生意可好,大娘说还好,此处是官道,来往行人众多,另外山间有一尼寺,香火鼎盛,香客们下山后都爱喝一碗茶歇歇脚。 说着话,就听有女子喊救命,循着喊声望过去,就见横跨玉带河的石桥上跑来一位青年师姑,惊慌喊着救命,一边回头一边拼命奔跑而来,人未到桥头,桥尾追来一位锦衣公子,不紧不慢走着笑道:“小师太,别躲嘛,躲是躲不过的,本公子瞧上了你,你便还俗做本公子的如夫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师姑冲下桥头,朝禁卫奔跑而来,两名禁卫伸臂一挡,师姑央求道:“军爷救命。” 百里看向皇上,皇上没看到没听到一般,百里冲两名禁卫挥了挥手,君婼瞧着皇上紧攥着茶碗的手,吩咐一声等等。 百里忙命禁卫护着那位师姑,锦衣公子追了过来,手中折扇轻摇,笑对百里说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家父乃是荆楚都监,敢问将军来自何方去往何处?可是路过咱们江陵?” 百里轻笑一声,没说话,锦衣公子有些不悦,君婼便问掌柜大娘:“这位果真是都监公子吗?为何这等行径?” 大娘小心看那位公子一眼,低声道:“是,翟都监家的独子,整个江陵府无人不识,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到处带着家丁欺负人,长大后欺男霸女不说,还有个怪癖,喜爱光头女子,尤其爱欺负山上那些出家人,好几个年轻师太被他强带回府中,都是有去无回。听说有忍辱留着的,也有含冤自尽的,造孽啊。可是都监大人掌管着荆楚二十万大军,在江陵无人敢惹,都是敢怒不敢言。小郎君与小娘子瞧着来头不小,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别管,尽快走吧。” 君婼看向皇上,皇上面无表情,推开面前茶碗,起身朝翟公子走了过去。 第117章 皇上来到百里面前,伸手抽出他腰间御赐的金错刀,寒光闪过,君婼一声惊呼,翟公子已身首异处,脑袋咕噜噜滚落师姑脚下,两眼圆睁,犹带着不置信的错愕。 翟公子的家丁瞧着皇上身后凶神恶煞的禁卫,转身就跑,百里喝一声等等。指着翟公子的尸身:“带回去,告诉翟修成,杀人者乃是东都赫连百里,我路见不平斩了贼人,他要报仇,尽管前来找我。” 那些人连连称是,仓皇抱头奔逃而去。皇上将金错刀还给百里,转身朝君婼走了过来。 君婼愣愣看着他,脸上衣袍上溅了无数血点,绷着脸紧抿着唇,犹如地狱来的玉面修罗。 君婼知道他因师姑受了欺辱,想到自己的母亲,是而下了杀手。压下心中不适迎了过去,起身为他擦着脸,手颤颤得发抖,低声说道:“让百里处置就是,皇上何必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皇上握住她的手:“君婼在发抖?可是怕了?” 君婼低了头:“我没有出息,瞧见血就头晕目眩。” 皇上脱下外袍扔在一旁,拿过君婼手中帕子擦干净脸,说一声动身,携君婼上了马车。在马车中离君婼远远的,举起袖子嗅一下皱了眉头:“依然有血腥味儿。” 君婼吩咐一声,皇上在马车中净了手洗了脸,又换了衣衫,君婼靠着他:“皇上,那人的父亲是此地都监,掌管着二十万大军,百里带来的禁卫不过一千,若他追上来为独子寻仇,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一笑:“他一个人调动不了二十万大军,百里已告知身份,他还敢追,定是有反心。就地诛灭就是。” 君婼摇摇皇上手臂:“不能调动二十万大军,几千几万总可以,到时候就算他有反心,我们只怕也不能奈何他。” 皇上抿了唇,默然半晌道:“朕瞧见他欺辱那位师姑,想起了母亲曾受过的欺凌,便忍不住。君婼,朕莽撞了。” 君婼握住他手:“我知道,那样的人渣死有余辜。” 皇上摇头:“若翟修成率兵来追,我们确实不是对手。” 沉吟着唤一声百里吩咐道:“命令队伍,进入战时戒备。” 百里说一声是,重新调动人马,并下令急行军,连夜行路,五日后出了荆楚,进入蜀地。探马来报身后几十里不见翟修成的队伍,百里略略松一口气,命队伍慢行。 几夜没有投宿,一直在马车上颠簸,君婼脸色有些苍白,随行的太医诊过脉,说是劳累所致。皇上忙命找到最近的驿馆歇息,进了驿馆连下几道圣旨,命巴蜀都监在巴蜀与荆楚边境增兵,并命吏部会同兵部撤了翟修成流放粤地,另选拔官员任荆楚都监。 处理过政务过来瞧君婼,刚沐浴后,正恹恹躺在床上,手抚上她额头:“朕害君婼受累了。” 君婼摇头:“连夜赶路于我尚是首次,倒也新鲜,怪我不中用,马车里宽敞,不也一样能睡?” 皇上抚着她头发:“你啊,任何事都觉得新鲜。下次朕再鲁莽,君婼要拦着。” 君婼朝他挨近了些,枕在他胸前:“这都受不了,以后怎么随皇上行军打仗?我以后也要学骑马,日后再有这样的险情,便可弃车而行,那样逃得快些。” 皇上笑起来,搂她在怀中:“君婼娇贵,跟着朕狼狈奔逃,委屈你了。” 君婼靠着他笑:“人都说,受得了大委屈,方享得了大富贵。” 皇上又笑:“你啊,这样的达观,定会有享不完的富贵。因连夜赶路,再有五日左右,便可到大昭边境。可高兴吗?” 君婼一个翻身目光灼灼,扳着皇上手指头数着:“五日?因连夜赶路,这样快就能到,因祸得福了。” 说这话一口亲在皇上脸上:“阿麟爱洁净,我不愿意阿麟手上沾了献血。” 皇上瞧着她:“君婼觉得朕残忍吗?兆瑞的事,这位翟公子的事,以前,朕明里暗里也杀过不少人,朕似乎,没有将人命太当回事。” 君婼看着他:“是啊,皇上似乎,也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否则也不会以身犯险。” 皇上抿一下唇:“朕为了君婼……” “不。”君婼竖起手指掩了他唇,“何时皇上能看重自己的性命,自然也会更看重君婼的性命,以后,还有我们的儿女,另外,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 皇上若有所思,郑重嗯了一声:“朕会学着。” 君婼说我信,唇舌纠缠上来,皇上笑着躲避:“还病着,好生歇息,待君婼好些,我们再接着赶路。” 君婼说不,嘟囔道:“在马车中几日没有沐浴,这会儿身上清爽了,就想了。其实我们一路沿着玉带河行走,每个夜里,瞧着清粼粼的河水,我都想跳进去,皇上偏不许。” 皇上笑道:“便算是星月,也不许窥得君婼美丽。” 君婼纠缠着笑:“沐了星月之光,才会更美。” 皇上眼眸中光彩熠熠:“既如此,待君婼病好了,我们便共浴星月之光,如何?” 君婼嗯一声,低语道:“这会儿……” 皇上也嗯一声:“不喊累,便睡不着吗?” 君婼唔一声,渐渐没了声息,静谧中又慢慢响起轻吟低唤…… 第二日一早,帝后神采奕奕上路,车行三日,来到巴蜀与大招接壤的青峰山,青峰山绵延百里山势险峻,两峰之间一条天然山谷可供通行,因山谷形似葫芦,名曰葫芦谷。 百里吩咐快速通过,一行人进了谷口,百里骑在马上警惕看向山峰,杳无人迹,只有炎夏中焦躁的蝉鸣,声声响在耳边。 皇上唤一声百里,指向山谷空地,山间无风,山崖间投下的树影却轻微晃动,百里沉着对皇上说道:“他们要等到我们进入深谷,才会前后包抄进攻,此时退出去,尚来得及。” 皇上摇头:“此处谷口狭窄,好进难出,一旦队伍撤退,他们就会看出动静,届时难免伤亡。” 百里眉头微皱,皇上做个手势:“传令下去,迅速向东边山壁靠近,东边山壁有凸出的巨石,可防可攻。” 百里大声喊道:“烈日炎炎,队伍靠东行进,躲避骄阳,正午前迅速通过。” 蜿蜒行进中的队伍靠向东侧,突然停了下来,借着马匹掩护群迅速躲入巨石,此处巨石林立,人群在巨石中,前有屏障后有遮挡,百里松一口气看向皇上,皇上正笑看着皇后:“又觉得新鲜了?” 皇后看着对面山崖间,白着脸揪住皇上衣袖,眨眼间箭矢如雨而来,马儿狂乱奔逃,山谷中尘烟飞扬,皇上护着皇后,瞧着箭雨渐弱,冷哼一声:“翟修成竟不肯善罢甘休,百里,该我们的弓箭手伺候了。” 无数黑巾蒙面之人从对面山间冒出,冲下山坡,霎时间喊杀声震天,百里手臂一挥,箭雨如蝗而至,敌人攻势暂缓,随着一声号角,又冲杀而来,头顶山坡上也响起喊杀声,竟成两面夹攻之势。 皇上看一眼百里:“声东击西。” 百里说一声是,旗手号手跃上大石,旌旗招展号角声声,似要向东面山峰发起冲击,大石下的将士却背道而驰,在箭雨保护下,冲出大石往西杀来。 因有两次箭阵冲击,西面敌军伤亡惨重士气低迷,听到对方号令向东,刚松一口气,对方已冲杀到眼前,虎狼之师势如破竹,很快攻克敌军,往山谷西边而来,东边敌军身形已露,又是一阵箭雨。 皇上带着君婼隐身在大石后,护她在怀中说莫怕,君婼摇头:“皇上用兵如神,我不怕。” 喊杀声渐弱,山谷中尸横遍野,百里禀报道:“敌方几全军覆灭,我方几无伤亡。” 皇上点头:“伤亡的将士派专人妥善安置,至于敌方残部,放火烧山。” 火烧起来,刚至山腰,浓烟中陆续有人举着双手出来,皇上踏上大石,朗声问道:“谁是首领?若主动招认,可既往不咎。” 君婼伸手要拉皇上,被锦绣紧紧拖住,就听皇上又道:“我乃是殷朝天圣皇帝元麟佑,尔等受翟修成指使刺杀朕,朕一一查明,定诛尔等九族,若供出首领,可加官进爵。” 一位男子大声喊道:“末将赵思明,末将并不知皇上身份,只是奉命前来狙杀大昭贼人。” 君婼咬了唇,那位男子已被绑至皇上面前,皇上命他一一辨认死尸和俘虏,确认无一人漏网,又问过翟修成可另派人手,赵思明说道:“如今边境查得严,我等扮作客商,每拨三五个方来到此地,并无别的队伍。” 皇上嗯了一声,说声押下去,队伍快速休整继续前行。 顺利出了葫芦谷,看到两国界碑,君婼吁一口气,队伍踏入大昭地界。 眼看要出青峰山,百里突喊一声停下,皇上与君婼向外看去,就见一位中年男子散发赤足身着殓衣,一手持刀一手高举火把,大声喊道:““元麟佑,你杀了老夫唯一的爱子,老夫岂能与你罢休,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今日,老夫与你同归于尽,为爱子报仇雪恨。” 说着话一指身旁几块巨石:“这些假石头中藏了什么,你们想不想瞧瞧?” 说着话手中刀用力一刺,有火药包滚落出来,眨眼间堆成一座小山,翟修成得意狂笑:“元麟佑,这些火药足以炸毁半座青峰山,你插翅难逃。” 第119章 弓箭手警惕待命,百里悄无声息向翟修成靠去,翟修成哈哈一笑指向山间:“老夫手下死士正在待命,人不多,但抱定必死决心,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自己点燃,他们就藏身在那些大石中。那些大石,都是纸上刷了石头粉浆,赫连百里,你再靠近一步,元麟佑马车旁的大石就会炸响。” 百里停下脚步,皇上从马车中走出,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着翟修成:“这样多的炸药,可见你蓄谋已久,反心昭然若揭。” “元麟佑。”翟修成指着皇上,“先帝残暴,用着老夫又防着老夫,老夫看上了这青峰山,本想炸空了留条后路,你登基了,虽严苛却讲道理,老夫便一心事主,可你竟杀了老夫爱子,他是老夫唯一的指望,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竖子,老夫不杀你,死不瞑目。” 皇上昂然道:“要炸便炸……” 君婼站出来扯扯他衣袖,低声道:“他不动手,分明是要话要说,皇上便与他周旋,再等待时机。” 皇上认真摇头:“朕不会,也不想。” 君婼轻咳一声,温和说道:“翟都监,既是爱子,就该教养为国之栋梁,为何纵容他欺男霸女,还扰乱出家人清净,好几位年青师姑因他而亡,他手上沾着数条人命。” 翟修成捶胸顿足:“他小时候身子弱,祖母与母亲溺爱,老夫也有许多不得已。他长大后爱胡闹,每一次老夫都为他善后,那几位师姑在别院锦衣玉食养着,是她们自己寻了短见,并非我儿戕害。” 君婼心想,听他如此说来,在后院做不了主,笑一笑说道:“翟都监确实不得已,否则也该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不会只得一子。” 翟修成愣了愣,他确实惧内,是以没有姬妾,妻子身子弱,他只得独子一人。 君婼指向他:“逼死人命便不是戕害吗?翟修成,你的儿子死有余辜,皇上为防你报复,应该灭你九族,可皇上顾念你任上有功,只按着你的罪名秉公而断,流亡粤地,我看你年纪不过四旬,若多纳姬妾,就会再有子嗣,又何必拼了性命鱼死网破?” 翟修成红了眼眸:“我的儿子被皇上杀了,我的妻子伤心而死,人皆言我惧内,我爱我的妻子,不愿意让她有丝毫委屈,她死了,我也不要苟活。” 君婼一时语塞,鼻子一酸看向皇上,皇上握住她手,大声道:“翟修成,朕敬你痴情,不过你养出那样的儿子,实在是没用,你要炸便炸。” 就听大石中有人闷声道:“且慢。” 哗啦一声,大石被刺破,钻出一位黑巾蒙面的男子,抱住双臂嬉笑着对翟修成道:“元麟佑杀死主上爱子,主上就该夺了他心爱之人,带到粤地生儿育女,让他也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翟修成看向君婼,蒙面男子笑道:“不错,皇后就是元麟佑心爱之人,主上觉得属下这主意如何?不用拼掉性命,又能抱得美人归。” 翟修成哈哈大笑,指着君婼道:“元麟佑,若你肯将皇后送于老夫为妾,尊我的妻子为大姊,老夫便放过你。” 蒙面男子看了过来,皇上额头青筋暴起,紧攥了君婼的手:“翟修成,朕与皇后生同衾死同穴,你休要再啰嗦,点燃炸药就是,朕是天子,不会那么容易死。倒是你,休想再活命。” 翟修成手中火把朝着炸药包伸过去,蒙面男子说声等等,笑说道:“皇上再想想,美人天底下有的是,何必为了皇后丢了江山宝座,又害死随行众人,在史上留下贪慕美色的恶名。”又喊一声主上:“主上,皇后的美貌,闭月羞花不足以形容,主上多年为妒妇拖累,难道不想尝一尝当世尤物的滋味?” 话音未落,皇上已夺过身旁弓箭手手中弓箭,拉满弓弦朝他射了过来,君婼身旁采月一脸狐疑看着他,随着皇上弓箭射出,突然大声喊道,世晟公子,小心。 君婼看向采月,采月已纵身奔了出去,扶起倒地的蒙面人,将他半扶半抱,让他靠在怀中大哭道:“世晟公子,你又何必如此?” 君婼要冲过去,皇上紧攥住她手:“不会是齐世晟。” 翟修成手中火把扔出去,大喊一声点火,没有他期待的炸响,他扔出去的火把就地滚了两滚,熄灭在炸药堆中,只余一缕青烟。他疯一般跑过去,扒开炸药包,里面滚出一粒粒晶莹的稻谷。 百里扑过来手起刀落,翟修成人头滚落在地,两眼圆睁,怒瞪着苍天。 假的巨石被砍开,都是稻谷,在阳光下晶莹饱满剔透。 君婼挣开皇上的手跑向采月,一把拉开她怀中蒙面人的黑巾,大叫着世晟泪如雨下。 利箭刺穿了肋下,献血汩汩直流,皇上听到君婼的哭喊声,握着弓箭的手抖了一下,僵坐在了车辕上,锦绣忙招呼随行太医过去为世晟疗伤。 利箭伤及肺部,太医满头大汗上药止血包扎,忙碌许久长吁一口气。君婼问一声如何,太医忙道:“性命无虞,只是肺部要落下病根,日后不可习武不可劳累不可受冻,更不可感染痨病,一旦染上,再难保全性命。” 采月泪流满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这又是何苦?” 言语中对君婼颇有责怪之意,君婼并不在意,紧咬了唇看着世晟,她太知道世晟了,世晟写得好文章,却并不好静,而是爱动好武,若是日后什么也做不得,病秧子一般养着,不如杀死他更让他痛快。 一扭头看向皇上,皇上正望着她,目光定定的,含着祈求。 君婼回头看着世晟,喂他喝几口水,紧握住他的手,唤着世晟世晟…… 采月紧咬着唇看着君婼,突然伸手来推她,一边推一边大声嚷道:“不许你再靠近他,他如此,都是为了你,都是你害的,你为何不能坚守及笄时对他的承诺,轻易就对殷朝皇帝动心,都是你……” 君婼冷冷说一声让开,采月不动,君婼盯着她:“你能唤醒他吗?” 采月缩回手,黯然低下头去,君婼又唤道:“世晟,世晟,我是阿婼,你醒来好吗?你醒了,好骂我怨我,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为何,世晟……” 世晟缓缓睁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唤道:“阿婼回来了,二十日前,君晔平安回到玉矶岛后,我就带队来到此处等着君婼,等啊等,望穿了眼,不见阿婼身影,元麟佑真是没用,行程如此缓慢。没等来阿婼,等来了翟修成,暗中听到他的计划,夜里悄悄将他的炸药换成了稻谷,这些稻谷是君晔手下骑兵的食粮。其实,我私心里盼着元麟佑被炸成肉酱,可是我怕连累到阿婼……” 世晟说着话一阵呛咳,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君婼紧攥着他手:“别再说了,都是因为我。” 世晟摇头:“让我说完,我想试一试元麟佑对君婼的真心,故意说那番话激他,挨一箭也是活该。” “什么活该?”君婼嚷道,“他嗜血残忍,动辄对人刀箭相向,才会误伤了你,若他能冷静些,怎么害你如此。” 世晟微笑着:“阿婼,莫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夫妻和气。” 君婼落泪道:“都伤成了这样,还想着别人,世晟不是说过,为他人着想,都是傻子吗?” “阿婼不是别人,我答应阿婼的事,都做到了,阿婼在意的每一个人,都安好。”世晟笑道。 君婼眼泪不停涌出:“我嘱咐了世晟护着所有人,唯独没有嘱咐世晟,要在意自己的安好,世晟,我太坏了,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阿婼别哭。”世晟抬手拭她脸上的泪,“我还活着。” “好在世晟活着,若他杀死了你,我这辈子再不理他。”君婼咬牙道。 “果真吗?若我死了,君婼便不再理他?阿婼可能发誓?”世晟定定望着君婼。 “我发誓。”君婼咬牙道。 翟修成带来的风波已平息,百里整队待发,皇上垂头坐着一言不发,不敢去看君婼,怕看着她,她却对自己不理不睬,眼里只有齐世晟,握着他的手对他嘘寒问暖。 因离得近,她说的话一字不落飘入耳中,她说他嗜血残忍,她说若他杀死齐世晟,这辈子再不理他,她一声我发誓,皇上的心重重拧在一起,想要避得远些,又挪不动脚步,听到她柔声安慰齐世晟:“世晟放心,穷尽我的治香术,必将你治好,不让你落下病根,让你生龙活虎的,还是以前我喜欢的那个世晟。” 皇上紧抿了唇,他的言语对你几乎是侮辱,朕才拿起了弓箭,朕并不知是他,知道后朕也向你表达了歉意,可你却装作不见。那弓箭依然攥在手中,捏得越来越紧,渐渐抬了起来,你喜欢齐世晟,朕索性射死他,他死了,你就不用费心为他治伤,朕不信,他死了,你能一辈子再不理朕。 君婼背对着他,采月扶着世晟,低头抽泣不已,摘星与锦绣守着君婼,关切看着世晟,禁卫们两经危难,一心护着皇上安危,百里则四处巡视,随时准备待命出发。 皇上手中的箭瞄准了世晟额头,竟是无人阻拦。 第114章 皇上洗浴过刚要就寝,听到肃喜与小磨在帐外嘀嘀咕咕,难道在说君婼吗?哼,她是堂堂公主,住进县衙自然被奉为上宾,朕却住在临时大营风餐露宿,她眼里心里只有齐世晟,可会记挂朕吗? 皇上侧了耳朵过去,就听到肃喜在说:“交待了禁卫,拔了那陈姑娘舌头,活该,谁让她辱骂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是我心中女神。” 小磨笑道:“是我心中女菩萨。我们理当为皇后殿下出气。” 皇上心中不由一阵惶急,这陈姑娘是陈皇后的侄女,陈皇后是君婼爱重的母后,若拔了舌头,君婼更得对自己不理不睬,朕没有下过圣命啊,要没有下过圣命,小磨和肃喜也不敢擅做主张。 只着了里衣,一阵风般冲出帐外,高声唤着百里何在,百里闻讯策马而来,皇上忙道:“百里,那陈姑娘,拔去舌头了?” 百里滚落马下,偷瞧皇上一眼,该如何回禀呢?拔了还是没有?皇上心里如何希望的?斟酌着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末将觉得不合适,那是陈皇后的侄女。” “所以呢?没有拔舌吧?”皇上忙问。 百里摇头,皇上松一口气又拧了眉头:“百里,你敢违抗圣命?” 百里忙道:“肃喜给禁卫传话,禁卫报给末将得知,末将思来想去,请示了皇后殿下,皇后殿下说懒得与陈姑娘这等人计较。” 皇上眉头拧得更紧:“是以,皇后知道朕要拔陈姑娘舌头?百里啊百里,你出卖了朕,这下可好,皇后更得厌恶着朕。” “皇后殿下没有厌恶皇上,惦记着皇上呢。”百里忙道,“皇后殿下嘱咐了,皇上执拗,待皇上入睡后,让太医仔细包扎伤口,皇后殿下还说,皇上离不开的茶枕给了肃喜,皇上入睡前给皇上靠着。” 皇上瞬间展了眉头,略略思忖后对百里道:“过来,朕嘱咐你几句…….” 百里听了说声遵命,派一队禁卫出了大营。皇上回头唤一声小磨:“朕何时下的圣命,要拔陈姑娘的舌头,朕的原话为何?” 小磨低声回禀了,皇上摇头:“蠢材,若是铭恩,断不会这样传令。” 肃喜忙磕头道:“小人两个这就相互掌嘴。” 皇上摆摆手:“你们也是为皇后出气,算了,既往不咎,以后当心就是。” 二人对视一眼,师傅临行前嘱咐过,皇上严苛,说一不二,若犯了错,从来不讲情面,不曾想今日宽和,二人忙磕头谢恩。皇上嗯一声:“知道忠心皇后,就是好样的。” 转身回了帐内,脸埋在茶枕中深吸几口气,朕离不开茶枕,那是因为茶枕是君婼所做,其上有君婼的香气。 兆瑞的事翟公子的事齐世晟的事,就算君婼责怪,朕也不会后悔,虽说险些被翟修成炸成齑粉,事情重来眼前,朕依然会那样做,不会因险些被翟修成害死就会有丝毫犹豫,九五至尊的宝座,每日都若坐在尖刀上,若怕死,若瞻前顾后,如何为帝王?若能与君婼死在一处,朕会去之坦然。 捧过一本佛经来看,看几眼扔在一旁,朕血液里有着先帝的残暴,对朕不利的,朕不愿意看到的,朕没有君婼那样的耐心去感化改变,只想摧毁,朕有魔性,就让君婼的佛心来克制。 帐外有风吹过,气死风灯的光影流转着投射入帐内,若是君婼在,对这样的光影也是新鲜好奇的,必拉了朕出帐观瞧。皇上抱了茶枕,君婼,朕想你。 太医为世晟诊过脉,摘星煎了药,君婼亲自喂他,一匙一匙的,世晟敛了眼眸掩饰泪光,这样的时光,自己终究是无缘拥有,就算搏了性命,她心里依然只有元麟佑,即便气他,也是小妻子对丈夫的责怪,责怪着又牵挂着,睡着的时候,听到她在反复问锦绣他可安好,牵挂他在大营中风餐露宿,虽狠心说他是皇帝,也该体验一下民生疾苦,又说,自讨苦吃的都是傻子。 药很苦,经了她的手,似乎夹杂了清甜,不甘心瞧着空了的药碗,让他喝多少他都愿意。 君婼熏了香和气说道:“你啊,安心睡觉,将养好了,还有人等着和你比试呢。” 她拿元麟佑激他,他乖顺合眼睡了过去。 君婼合门退出,采月冲了出来磕下头去:“奴婢对公主出言不逊,甘愿受任何责罚。” 君婼摇头:“最重的责罚便是让你离开我,我一直在等着,如今世晟身旁需要有人服侍,采月决心可下?” 采月落泪道:“奴婢竟对公主说出那样的话,奴婢该死,原来奴婢骨子里这般恶毒,奴婢不配留在任何人身旁服侍。” 君婼蹲下身扶住她肩:“采月,都是情急之下的话,非是出自真心,我不计较,你也不用计较,我刚刚看着世晟的伤,情急之下也发誓说若他去了,一辈子不理皇上,话虽如此,怎能一辈子不理呢?一时一刻不理都不成,这会儿满心都是他。采月去吧,去陪着世晟,做你想要做的,勿论得失,却也不要死缠烂打。” 坐着安静一会儿,简单用些饭菜,刚沐浴过,俊武求见,言说齐王麾下军营哗变发生营嚣,齐王如今缠绵病榻,齐王妃缺乏主张,世晟的弟妹幼小,需要世晟回去坐阵。 君婼蹙了眉头:“他如今有伤在身,如何坐阵?何不去旸城报信,求了母后?” 俊武拱手道:“公主有所不知,楚王已倒,大昭境内只剩齐王,齐王与皇上两相戒备,兵戈相向只在早晚,是以军心不稳,公子在军中极有威望,公子回去只要振臂一呼,既可挽回危局。” 君婼依然不应,采月扶了世晟出来,世晟笑道:“不过是些小伤,我又不是纸糊的,没有那样娇气,军务要紧,君婼放我走吧,我答应你,一定会安好。” 君婼看他固执,只得让他离去,除去采月,另有太医扈从禁卫相送,对采月嘱咐了又嘱咐,采月哭着磕了头,陪着世晟上了马车,摘星哭成了泪人,锦绣落着泪暗自叹气,看来世晟公子对皇后殿下情深依旧,采月踏上的,分明是一条不归的情路,采月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飞蛾扑火,只因心甘情愿。 不由想起铭恩,皇上可是答应要将你赏了我,你扭扭捏捏不愿意做我的夫君,我便求了皇后,封我做个夫人,讨了你回府鞍前马后侍奉我,如何? 君婼红着眼圈坐了许久方睡下,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旁有熟悉的气息,疑惑着拉开门,皇上一身劲装正在舞剑,哼了一声,皇上收了剑势回头瞧着她,又是睡眼惺忪发髻松散的模样,身上只着粉色小衣,眸光流转间,满是怨责。 皇上放了剑走过来唤一声君婼,君婼不做声,皇上又唤一声,左手举在她面前:“朕听君婼的,包扎过了,旧伤添了新伤,这会儿还疼着呢,辣辣得生疼,君婼……” 君婼又哼一声:“疼还舞剑,也不知消停。” 皇上就笑,“君婼还是心疼着朕的。”说着话手抚上君婼脸颊,君婼扭一下身子躲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齐王军营中营嚣,是你的手笔吧。你在大昭各处都安插了人手,可是?” 皇上也不否认:“齐世晟不走,君婼便不理朕,朕派人护送他了,这会儿已安然回到齐王府,军营中营嚣已止,他可安心养伤,朕留下两位太医为他医治,又传信至武夷山,请玉虚道长来为他治疗肺疾,玉虚道长曾治愈过痨症病人,朕做了所有能做的。朕确实在各处安插了人手,只为保护君婼要护着的人。” 君婼没说话,皇上手指碰一下她手指:“君婼,是齐世晟故弄玄虚出言激朕,他一开始若挑明,就不会有诸多事端。” “如此说,还怨世晟了?受伤的又不是皇上。”君婼愤愤道,“皇上若非动辄对人刀箭相向,也不会致世晟重伤,还派人拔陈姑娘的舌,皇上是什么?修罗出世恶魔下界?” “不是也没拔吗?换做旁的人对朕恶语相向,君婼难道就能忍下?就不替朕出头?”皇上握一下她手,觑一下她脸色,慌忙又松开。 自然不会忍,君婼想起在河阳行宫光头事佛的皇太后,说到底惩治她是为了给皇上出气,嘴上却硬道:“才不会管你,皇上那样凶残,天底下谁敢对皇上如何?” 皇上手蹭一下她的手臂:“朕如今人在大昭,到了君婼的地盘,进白沙县都得出具国书,人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说不定被人悄无声息暗杀,客死他乡也未可知。” “行了。”君婼靠着门框,躲避他越来越靠近的身子。 皇上又道:“朕如今是女婿到了岳丈家,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一大堆,瞧见朕与皇后不睦,还以为朕怠慢了皇后,他们哪里知道,是皇后不搭理朕,朕两头不是,岳母又那样凶悍,是与朕平起平坐的女帝,想想就胆寒,也不知会如何为难朕。君婼踏上大昭国土,便因齐世晟将朕抛在一旁,若瞧见岳家这些亲人,眼里哪里还会有朕的存在。想着将要受到的冷落,朕心里十分凄惶……” 说着话一把抱住君婼,埋头在她肩上蹭啊蹭:“凄惶得一夜没有合眼,夜半赶过来,瞧着君婼,想要抱抱君婼,又怕君婼生气,都不敢到床上去,坐在床边守了君婼一夜,又累又饿手又钻心得疼,君婼……” “别装可怜了,我还不知道你吗?”君婼这次没有躲他,只懒懒说道。 话虽如此,到底心疼,伸手回抱住他。皇上忙抱紧了些:“让朕亲一亲。” ...... 第116章 不等君婼答话,没头没脑亲了过来,一边亲一边低语道:“如今是一时一刻离不开了,眼里瞧不见,心里都是空的,分开几个时辰,都快要相思而死。” 君婼仰脸儿瞧着他:“不搭理你几个时辰,嘴巴便抹了蜜,这样得甜。” “不是嘴巴甜,是朕的心里话。”皇上亲在她的唇角。 说到底,是介意她对齐世晟的誓言。君婼嗯了一声:“那便让世晟好好活着。” 皇上说一声不提他,唇含住她唇,纠缠着说道:“趁着时候尚早,阿鸾让朕解一解相思。嗯?阿鸾?” 君婼刚唤一声阿麟,身子已被凌空抱起,进了屋中被扔在窗下榻上,鸳鸯交颈好一阵缠绵,动作轻柔充满了爱怜,余韵中瞧着君婼:“阿鸾,任何时候,都不要不理我,我受不了,心口拧着疼。” 君婼抚上他胸口:“见惯了你在后宫中的样子,就是纵容我一心宠爱我的夫君,乍见到你出宫的模样,嗜杀,毫不容情,带着乖戾,我自小念佛经,被教导仁慈宽和,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若设身处地,便可理解阿麟所作所为。大昭小国寡民,以佛教立国,国民醇厚君王仁爱,殷朝不同大昭,自不可优柔寡断姑息养奸。就说翟修成,私藏那么多的炸药在青峰山,早晚是祸患。还有世晟,他说那些刺耳的话故意激怒你,是他的不是,可他毕竟救了我们,且身受重伤,我是一时情急才责怪阿麟,我都不敢想若阿麟杀死他,我又当如何。其实阿麟无论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旁,与你一起。” 皇上定定瞧着她,连声低唤着君婼君婼,低声道:“许多人说朕残忍,若没有这些残忍,便无法逃避俭太子追杀,无法争得太子之位,登基后无法稳定朝堂,便不会有如今天下太平。朕从不后悔,也从不说不得已,朕做天子便是这般,朕也不奢望他人理解,知朕懂朕的,只有君婼。” “我是阿麟的妻,懂得阿麟的知心人,自然是我。”君婼甜笑,“不过,阿麟也要知道我,就算是堕入地狱,我也要随阿麟一起的,看到那些炸药的时候,我就想,只要与阿麟一起,就算被炸成齑粉也不怕,彼此的灰烬和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的唇有力吻了上来,舌头和牙齿侵略占有一般,君婼迎头与他纠缠,战斗一般得激烈,重重喘息着纠缠着翻滚着,许久不舍分开来,皇上深情看着她:“便用君婼的佛心,克制朕的魔性。” 君婼嗯一声,轻唤着阿麟阿麟,唇又被堵住,微闭了双眸慵懒承受。两相纠缠情酣耳热之时听到锦绣大声道,“皇帝陛下,皇上与皇后殿下尚睡着,奴婢这就叫起。”皇帝陛下?皇上不由一个激灵,就听屋外传来清朗的笑声:“我自己叫就是,婼婼,知道婼婼回来了,母后特来接婼婼回去。” 皇上又一个激灵软瘫在榻上,埋头到君婼怀中:“岳母再这样扰人情梦,朕会残废的。” 君婼忙大声道:“我还贪睡没起,求母后稍坐片刻。” 陈皇后笑道,“夜里贪睡晨起贪睡,怎么还没怀上?”皇上手搭上君婼的腰,低声道,“岳母的意思,是朕不中用吗?君婼,告诉她……” 君婼拍一下她手,就听陈皇后又道,“太勤了也怀不上,想要孩子便收敛些才好。”君婼就瞧着皇上做鬼脸,皇上埋头在她怀中,“君婼为朕穿衣,朕被岳母吓着了,这会儿手脚都是软的。” 君婼自己穿好了又来服侍他,皇上抿唇瞧着她笑。陈皇后在外笑道,“你们两个且慢慢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得再出来见我。” 有宫女进来服侍帝后梳洗,陈皇后发了话,二人也不着急,不时相互端详着低声笑谈。 陈皇后在外与锦绣攀谈,问起怎么不见铭恩,锦绣低语几句,陈皇后嗯了一声:“不以一己之私将女子拴在身边,是条汉子,值得锦绣托付。确如婼婼所说,我出的是馊主意,以后如何锦绣自己拿主意,若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可得知会我一声。” 君婼咬了唇吃吃得笑,皇上瞧着她,抿着唇笑。 笑了一会儿说声好了,并肩向外,陈皇后依然是大红销金的衣袍,头上戴了特制的金冠,雍容尊贵,君婼扑过去靠在她怀中:“母后好生威风。” 陈皇后抚着她头发:“威风有什么用,不如我的婼婼,明艳不可方物,看来麟佑将我的女儿照料得很好。” 皇上在旁拱手笑道:“全心爱护,一力娇宠,方不辜负岳母美意托付。” 陈皇后嗯一声,携了君婼的手:“世晟的事我听说了,君晔知道婼婼离开东都,一直派人肃清道路,生怕你们有任何闪失,世晟掌管青峰山一带,都知道世晟对婼婼的在意,相信他会一心护着婼婼安全。谁想世晟这孩子,事情是办得漂亮,却故意蒙面激麟佑,看来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要以一死换得君婼心里一丁点的位置。我去了趟齐王府,才知他从东都回来这些日子,不仅没走出来,反而越陷越深,相思成疾,性子偏执易走极端。书房里全是婼婼的画像,文章也不写了,写的都是与婼婼的点滴往事。唉…….” 君婼黯然不语,皇上在旁哼了一声:“他如此,旁人帮不上忙,只能自己慢慢走出。” 君婼嗔他一眼,陈皇后笑道:“麟佑说得在理,我也如此想。” 君婼靠着陈皇后:“母后,他怎么走出?” 陈皇后笑道:“婼婼离他越远越好,让他彻底死心,采月若够聪明,该能帮到他。” 皇上在旁道:“先将他的书房烧成灰烬才好。” 君婼又嗔一眼,陈皇后却道:“有理,烧了才能断了他的念想,齐王府如今指望着他,待君晔和毓灵成亲后,夺了齐王府兵权,让这孩子摆脱肩上重担,到处走走散散心,兴许能好些。还有啊,你们两个尽快生儿育女,殷朝后宫稳固,世晟自然再无指望。” 君婼红了脸,皇上心想,刚刚就在为生儿育女努力,岳母给打断了,岳母也不想想,这大清早的,来接女儿合适吗? 陈皇后瞥了皇上一眼,笑问君婼:“对了,世晟受伤,婼婼有没有为难麟佑?” 皇上忙说没有,君婼低声道:“嘴上生气了,心里其实没有。” 陈皇后拍拍她后背:“我知道你,定是给麟佑脸色看,让他受委屈了,事后再安抚回来,是也不是?你啊,从小千娇百宠的,总觉得天下大同与人为善,要多想想麟佑的位置与不易,麟佑啊,多带她看看民间疾苦,看一看恶人恶事,她就明白了。” 皇上笑道:“自从到了殷朝,君婼承受了许多,非我所愿,我只愿她永远是那个千娇百宠的公主。” 陈皇后道:“就那个叫做兆瑞的孩子的事,君婼给我来信,说想不通,说麟佑残忍,孩子再可爱,摊上个不安分的娘,麟佑将他们流放已是足够宽和,我也想过,换作是我,可能会就地诛杀免留后患,还有她娘家什么侯府,也要一举覆灭。麟佑的心胸比我宽大。” 皇上捻捻手指轻咳一声:“多谢母后谅解。” 君婼靠着陈皇后:“母后,我反省过了,有时候我确实矫情了,不过任何事,我只是一时想不通,再想不通也会努力去理解他,最终都会替他着想,我总要站在他身旁陪着他的。” 陈皇后嗯了一声,皇上在旁瞧着君婼抿着唇笑。 陈皇后目光在二人间流转,突一笑起身道:“我突然前来,把白沙县知县吓坏了,这会儿还跪在衙门前发抖,我去瞧瞧。还有我那个娘家侄女,唉,此事怪我,当初随意乱点鸳鸯谱,她太蠢了,配不上世晟。知道我来,总得哭哭啼啼来找我,我呢,最见不得女孩儿哭,听说这知县公子最是泼皮无赖,知县夫人也刁钻,估计能对付她,我瞧瞧去,合适了就配给她。” 君婼一愣,陈皇后已走了出去,皇上唤一声君婼,君婼嗯声应着,想着母后给陈姑娘的姻缘,不由又笑。皇上走过来瞧着她,突伸臂将她圈在怀中:“君婼刚刚的话,让朕恨不能当着母后的面,就将你抱在怀中,狠狠得亲吻。” 君婼回抱住他:“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行生儿育女之事了吧?阿麟?” 皇上不说话,只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喑哑着声音道:“不做别的,就这样抱一会儿。” 君婼嗯了一声:“说了那么多的话,阿麟指的哪一句?” 皇上的唇贴着她的,不让她说话,却也不若平常般凌厉进攻,只轻轻厮磨着,低声说道:“每一句都是,日后再对朕生气,打骂都可,就是不要不搭理朕。” 君婼嗯一声抚上他手:“可还疼吗?伤了两次了。” “疼,疼死了,流了许多血,左手臂好像比右手臂细了些,是不是要落下残疾?”皇上靠着君婼,左手举到她面前,一脸认真。 君婼捧着一口亲了上去:“你伤着了,竟不让太医包扎,我气死了,嘴上恼你心里疼你,你越闹脾气,我嘴上对你越凶,心里越疼。你也得答应我,日后跟我闹脾气,不可自伤,也不可动辄骑快马,我担心死了。” “果真吗?君婼当时那么狠心。”皇上翘了唇角。 君婼咬一下唇:“瞧见世晟受伤,当时急了,确实很生你的气,皇上也知道,我很在意世晟。” 皇上抿一下唇:“反之呢?若齐世晟伤了朕呢?” “当场将他砍头。”君婼毫不犹豫。 皇上纠缠上来:“这会儿又想行生儿育女之事了,阿鸾……” 君婼说声母后,皇上忍住了,不服气问道:“齐世晟的身手,果真比朕强过太多吗?” “说到底,世晟是文人。皇上文武兼修,偏武一些。”君婼一句话,皇上舒展了眉头动手动脚,“将院门关上,让人在院门外守着,我们速战速决,母后也希望我们早日生儿育女。” 第118章 陈皇后见过相关人等,回到君婼与皇上客居的小院,锦绣带着两名小宫女在院门外守着,陈皇后一推院门,从里面关上了,叹一口气笑骂道:“真是贪吃。” 锦绣陪着笑脸搬了椅子过来,陈皇后坐了,锦绣亲自打扇侍奉,好奇问道:“敢问皇帝陛下,这大昭朝堂上,是不是都是女子为官?女宰相女尚书女侍郎,若如此,我也来做个高官的长随,岂不是很威风?” 陈皇后笑道:“锦绣真敢想啊,我只是暂时挂名,这江山要给君晔,朝堂上的官员都是旧臣,未动分毫。” 锦绣怏怏道:“原来女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 “那是。”陈皇后点头,“各有各的不易,谁又能随心所欲呢,不过眼下,我很满足。” 说着话院门开了,君婼瞧着母后打趣的眼神,脸红到了耳根,皇上没事人一般笑道:“劳母后久等了。” 陈皇后说声我愿意,笑看着皇上:“知道麟佑舍不得,去旸城的路上,将婼婼借给我,我们娘俩说说话,可好啊?” 皇上犹豫一下,君婼悄悄揪他的衣袖,皇上勉强笑道:“自然是好,我骑马,给母后和君婼保驾护航。” 陈皇后笑说很好,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白沙城往旸城而来,沿路天高云淡,阳光浓烈,树木高壮绿草肥沃,各色野花缤纷,青山如黛碧水如蓝,果真是如诗如画的国度。皇上骑马观瞧,这样的国度方能养出君婼这样的女儿。不由回头朝马车上看去,不期然君婼也掀起壁上小帘向外观瞧,四目交投,竟双双红了脸。 锦绣在旁瞧得清楚,笑对摘星低语道:“皇上和皇后殿下可是奇了,成亲快三年,每每如初见一般脸红心跳,羡煞神仙。” 摘星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说嘛,我和俊武差些什么,还没成亲呢,老夫老妻一般,见了面也高兴,就没有这样脸红心跳的感觉。是不是打小在一起,就不新鲜了?认识的人一样,看过的事一样,不像皇上与公主,只不一样的过去就能说大半辈子,公主在殷朝,觉得什么都新鲜,皇上来了大昭,也是样样好奇,唉……” 锦绣拍她一下:“小丫头,这是能比的吗?你和俊武青梅竹马,也是羡煞旁人的,各人得各人的缘分而已。” 摘星似懂非懂:“也是,若是不要俊武,去找个殷朝男子,还真舍不得。说到青梅竹马,世晟公子和公主就是,以前也挺仰慕世晟公子的,缘何就成了这般?死缠烂打伤人伤己,采月还依然对他痴心,我想不通。” 锦绣摇头:“世晟公子是痴性情,听了陈皇后一番话,我才明白,这世间最知世晟公子的,还是采月。采月追随世晟公子而去,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世晟,她已瞧出世晟公子异样,她是想要帮助世晟公子解脱出来。要不说相思苦呢?如若象皇上与皇后殿下这般,两情相悦就都好了,若是阴差阳错,可不就是痛苦不堪。” “那,姑姑与铭都知,是甜的还是苦的?”摘星问出口,又忙捂住了嘴。 锦绣摇头一笑:“我是甜的,只因我坚定不移,他是苦的,因为他没想明白,是以自苦。” 摘星打趣道:“锦绣姑姑怎么一副了悟的超脱模样?” 锦绣笑道:“之前跟着宸妃,只知争斗。跟在皇后殿下身边长了见识,原来天底下有这样专情的皇上,皇后可以这样做,懂得了情字。所谓情关难过,我过了。” 锦绣说着笑弯了眼,摘星轻轻靠着她,看山间有麋鹿的身影,从树木间穿梭而过。 君婼与皇上四目凝望,许久收回视线,枕在陈皇后肩头:“母后如今坐拥大昭江山,身旁又有公冶先生相伴,可谓是圆满了。” 陈皇后握嘴一笑,脸上添几丝红晕,对君婼低语道:“跟婼婼说知心话,婼婼不许笑我啊,我急着呢,急着怀上,可是早也纠缠晚也恩爱,好几个月了也没怀上。” 君婼憋着笑:“母后不是说了吗,太勤了也怀不上。” “太医这样说的。”陈皇后认真道,“可是先生不依啊,先生说大半辈子茹素,一下子开了荤,对肉上瘾,沉迷得不能自拔。” 君婼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陈皇后脸色更红:“人家跟你说私房话,你还笑人家。” 君婼更是笑得不行,陈皇后也笑:“母后啊,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些话没处说去,只能跟我的婼婼说。先生缠人得紧,有时候纠缠得我厌烦,可一时一刻不见,心里又空落落的。先生还把后花园的芙蓉花都铲掉了,换种了菜,边上结一茅庐,每日亲自饲弄自得其乐,我嫉妒那些菜,特别想冲进去,一一揪掉踩烂。婼婼说说,母后是不是疯了?” 陈皇后一脸苦恼,君婼笑道:“母后太在意先生,是以如此,母后别觉得奇怪,人之常情,我也常常嫉妒皇上批阅的那些奏章,皇上跟奏章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长得多。” 陈皇后嘘一口气:“都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以为自己为了先生快疯狂了。还有啊,先生与我恩爱的时候,我舒服得想喊想叫,可是又害臊,只能苦苦忍着,也快要疯了,快忍不住了。” 君婼笑得滚倒在陈皇后怀中,好不容易止住了,直起身子趴在陈皇后耳边低语,陈皇后听得两手捂了脸:“哎呀,都是母亲教女儿,到我这儿可好,女儿教母亲,臊死了臊死了……” 君婼憋着笑一脸认真:“母后如今受了滋润,更是青春貌美,与我分明象姊妹嘛。” 陈皇后手轻拍在她脸上:“胡扯,我与秋荻才是姊妹。过会儿路过你母后的陵寝,带麟佑去让她瞧瞧,她定高兴的。” 君婼嗯一声说好,趴在陈皇后怀中唤一声母后:“母后急着怀孕,若有孕了,父皇出家,朝堂上可会有麻烦?” 陈皇后抚着她头发:“传位给君晔,我与先生或云游天下,或田间结庐,只要与他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大昭皇陵依山傍水,只是一座三进的庙宇,简单肃穆,里面供奉着牌位,牌位后是黑色瓷坛,装着烧剩的骨灰,秋皇后的又不同,牌位前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玉像,轻颦浅笑,君婼一眼瞧见,眼泪滚落了下来。 皇上瞧着君婼泪眼,忙净手焚香拜见过,大声说道:“岳母,我是殷朝皇帝,姓元名麟佑,感谢岳母生了君婼,我在此以殷朝江山天下承诺,定会爱妻如命。” 君婼握住他手,看着玉像道:“母后,我与他会相互爱宠,将彼此视若自己的生命。” 皇上反握住她的,双双凝望着玉像,透过玉像凝望着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陈皇后在旁双手合十:“秋荻,这玉像是你去后,瑞直亲手所刻,这些年一直陪着瑞直,他如今出家为僧,将玉像供奉在皇陵,瞧着玉像,我想起了秋荻最美好的时光,其时先帝尚在,瑞直与秋荻每日耳鬓厮磨,爱恋中的女子容光焕发,不久有了君晔,你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我每每瞧见,都觉得美得不可胜收。瑞直更是疼在了心坎里……可惜,美好的时光很短暂。” 身后有人冷冷说道:“因为你,她美好的时光才短暂。” 陈皇后回身看向门口,君晔卓然而立,依然是一身玄衣,拄着精铁拐杖,却不看陈皇后,轻唤一声婼婼。 君婼喊着大哥扑了过来,一把搂住脖子:“大哥,大哥身子可好些吗?” 君晔揽着她说没事,皱眉瞧着她:“倒是你,不好好在殷朝呆着,为何跑了回来?一路上麻烦不断,元麟佑,你也太纵着婼婼了。” 皇上一笑:“你呢?怎么肯拄拐杖了?” “瘸子就是瘸子,不必装着没瘸。”君晔冷冷说道。 君婼唤声大哥湿了眼眸,君晔揉一下她头发:“行了,你再如此,日后就休要再理我。” 君婼嗯了一声,抹着眼泪道:“我没有自责,大哥能想明白,我是高兴的。” 君晔携了她手:“走吧,跟大哥去玉矶岛,大哥和毓灵要成亲了,就等着你了,既到了,明日就拜堂。” 君婼扯扯他袖子:“大哥,我要先跟着母后进宫。” 君晔不理,只拉着她向外,君婼回头喊声母后,陈皇后摆摆手:“去吧去吧,成亲是大事,玉矶岛简陋,婼婼帮着筹备筹备,缺什么了,跟我说。” 君婼唤一声大哥,君晔没听到一般,回头看一眼皇上:“想来,便跟着。” 君婼又唤一声大哥,顿住脚步,揪着君晔袖子,认真瞧着他:“大哥,今日在母后的牌位前,大哥对皇帝陛下的不满,都说出来,不说,我就不理大哥。” 君晔松开她手:“婼婼,不是任何事情都能说得明白,我只做我想要做的。大哥成亲,婼婼果真不来吗?” “我去。”君婼忙握住他手,“这就去。” 皇上唤一声君婼:“朕先陪着母后回宫,然后前往玉矶岛。君晔拜堂成亲后,再陪着婼婼进宫探望母后。” 院中葡萄架下一名侍卫转过身:“皇帝陛下有在下护卫。” 原来是公冶先生,陈皇后笑道:“麟佑还是随着婼婼去往玉矶岛。” 说这话向公冶先生迎了过去,低声道,“何时来的?”公冶先生道,“我料到会如此,特来迎你。”陈皇后仰脸看着一颗颗碧绿的葡萄,咽一口口水道,“真想尝尝。”公冶先生笑道,“酸的。”陈皇后又咽一口口水,“想尝尝嘛。” 君婼笑看着皇上:“母后与公冶先生十分恩爱呢。” 皇上忙问道:“君婼也想尝那酸葡萄吗?朕这就摘去。” 君晔扭头看向君婼,看她摇头,松一口气瞥向陈皇后,一窜绿葡萄正吃得香甜,不由一笑,笑得古怪。 君婼不解看向皇上,皇上摇头低语:“朕也不明白。” 第120章 君婼坐了马车,皇上与君晔骑马一左一右,两员神将一般护卫着君婼的马车。 摘星啧啧称叹:“太羡慕公主了,被这样的两个男人疼爱着,这样的情形,我便是做梦也不敢有。” 锦绣回头瞧一眼静静低垂的锦帘:“皇后殿下这会儿,心里只怕并不好受。” 君婼低垂着头,心中对母后十分愧疚,半天平静下来唤一声锦绣,锦绣答应着进了马车,君婼沉吟着问道:“为何母后吃酸葡萄,大哥就奇怪得发笑?” 锦绣啊一声:“皇帝陛下吃酸葡萄了?吃了多少?” 听君婼一说,拊掌道:“有孕之人口味奇特,皇帝陛下有了身孕。” 君婼瞪大眼睛呆愣一会儿笑了起来,嘱咐锦绣道:“派几个人去告知母后,请了太医诊脉。” 欣喜了一阵想到君晔,大哥想做什么?自己猜不到,皇上定能知道。怎样让皇上到马车中来?眼眸一转,捂了肚子哀叫,摘星忙问如何,君婼蹙着眉头道:“告诉皇上,我腹痛的隐疾犯了,快来给我捂捂,每次腹痛犯了,都得皇上给我捂着才能好。” 摘星说一声可是,君婼瞪她一眼:“快去。” 摘星忙去禀报,皇上愣了愣:“君婼总是活蹦乱跳的,没有腹痛的隐疾。” 君晔瞪他一眼:“可见你平日对婼婼不够关心。” “她打个喷嚏朕都知道。”皇上认真说道,“怎会不关心,确实没有任何隐疾。” 君晔说声我去,摘星忙阻拦道:“大皇子,皇后殿下每次腹痛,需要皇上用手捂着才好,服药针灸都不管用。” 君晔没说话,皇上已拔马回转,上了马车笑看着君婼,挨过来手伸进小衣摩挲着:“对朕相思难耐,是以想出这样顽皮的主意?” 君婼拍一下他手,忙又摁住了,任由他揉捏摩挲着,靠在他怀中道:“一回到大昭,见到每一个人都欣喜,有时候顾不上阿麟,阿麟勿要犯孩子脾气。过些时候就动身回去,我们在一起有长长的一辈子。” 皇上哼了一声,“朕才没有那样小器。”语气却分外委屈,“就是,刚刚只顾在母后与君晔间周旋,瞧都不瞧朕一眼,一踏上大昭国土,风光倒是别样优美,人却都可恶,朕似乎处处低人一等。” “娶了人家的女儿,可不就得放低姿态。”君婼靠着他笑,“阿麟,我问过了锦绣,母后爱吃酸的,似乎是怀上了。大哥为何那样笑?” “朕想想啊。”皇上手下恣意揉捏着,“母后女子为帝,朝堂上不服的大臣多矣。” 君婼笑道:“怎会?母后多年把持朝堂,他们应该早习惯了。” “把持是一回事,真正称帝又是一回事,君婼跟朕说过男人的自尊,女子称帝对男子的自尊乃是最大的挑衅,谁也不会甘心受女帝统治,可是母后多年经营,在朝中颇有势力,是以都敢怒不敢言,表面平静如冰,冰下其实已是一锅沸水。如此,便需要一个人捅破这一层冰,破冰需要利器,君晔等待的,便是这一刻,母后寡居有孕……” 君婼回头瞪着他,“我父皇还活着呢。”皇上道,“也差不多吧,一个意思,母后寡居却有了身孕,在大臣们看来,无疑是失德败形,君晔是皇子,要借着这个推翻母后登基为帝。君冕本可护着母后,可他如今为情所困,会失了防范。母后呢,也在等着这一日,好将帝位给君晔,君晔若推翻她,可以增加在大臣中的威望,登基后治国会顺利许多。母后用心良苦,君晔则是狼子野心,若君晔恨意难消,不会轻易放走母后与公冶先生,会囚禁母后,公冶先生与母后未必没有防备,届时仍难免一场大战。” 君婼大惊,将他的手拍了出来,转身瞧着他惶急道:“那该如何是好?我们能做些什么?” “别急。”皇上沉吟道,“君晔确有帝王之才,骑兵从无到有,力量几可敌国,轻易拿下盘踞大昭数百年的楚王府,朕十分欣赏。不过他性子倔强,做的都是你死我亡的死局,所以,母后叫他大傻也不为过。” “说正题。”君婼急道。 皇上嗯一声:“譬如他与楚毓灵,明明相爱,他却非要先攻打楚王,最终楚毓灵死而复生才破局,他与母后这个局,他明明是憎恶君婼的父皇,可他出家为僧,君晔奈何他不得,便要推翻他禅位的人,向他示威…..不对啊,君晔为何知道嗜酸便是有了身孕?” 君婼拍他一下:“说正题,老是扯歪,你不知我不知,我大哥便不能知道了?” 皇上失笑道:“朕想起了往事,君晔于男女之事上,比朕还要愚钝许多。那年在扬州,朕十四岁,君晔大朕三岁,都十七了。碰上花楼选魁,有一位衙内大把银子买了初夜,我们两个好奇,夜里攀上屋顶揭了瓦片,君晔先凑过去看,只看一眼便呸一声,说一个大男人当着女子的面脱得精光,好不害臊,拉着我便走。喝酒的时候,朕问他,不脱光了怎么行房事,君晔反问为何要行房事,朕想来想去,说为了生儿育女,君晔指着朕笑,告诉你元麟佑,男女只要交换口水,便可以有孕。” 君婼憋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君晔在外唤声婼婼,问道:“腹痛可好些?” 君婼紧捂了嘴,笑得滚倒在皇上怀里,皇上忙说道:“好多了,朕再为她捂会儿。” 君婼好不容易忍住笑,皇上笑道:“他如此愚钝,竟然知道嗜酸就是有孕,朕觉得,是楚毓灵有了。” 君婼瞪大了眼:“毓灵姐姐?大哥如此刻板,怎么会?” 皇上笑道,“接回玉矶岛养伤,孤男寡女耳鬓厮磨的……不对,楚毓灵诱惑君晔了,哈哈,他没抵挡住。”皇上揭开车帘,促狭瞧着君晔道,“要当爹了,恭喜啊。” 君婼躲在皇上身后,瞧着大哥神情,就见他红了一张冷脸,没头没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那样?”皇上不依不饶。君婼躲在皇上身后偷笑,到底是年少时的友人,在一处互相逗趣,罕见得轻松。 君晔说道,“当着婼婼的面,别胡扯。”然后紧闭了唇,扭脸掩饰脸红。 君婼又笑一会儿扯扯皇上,“又说歪了,怎么办嘛?”皇上放下车帘笑道,“他有了牵挂,朕便可随意拿捏。” 君婼嗔着他,“又来了,什么拿捏,那可是我大哥。”皇上哼一声,“那便不管,由着他和母后斗得死去活来。” “那便拿捏,别捏坏了就行。”君婼痛快说道。 既商量妥当了,皇上该出马车了,可皇上赖着不走:“朕昨夜一夜没睡,晨起活动两次,被母后惊了一次,身心疲惫,得睡会儿。” 说着话,身子往下一出溜,枕在君婼腿上,君婼作势推了一推,身子往前一送,让他靠得舒服些,轻抚着他的脸,皇上很快进入酣眠,睡梦中翘着唇角。 君婼揭开车帘看向君晔,君晔扭着脸不看她,君婼唤声大哥,君晔赧然低着头:“不是元麟佑说的那样,大哥是……” 君婼笑道:“我并不关心究竟如何一回事,我只知道,大哥要做父亲了,我要做姑母,我很高兴。” 君晔舔舔唇摇头,“大哥刺了毓灵一剑,虽没要了她的命,却伤在她胸前,此处留下一道疤痕。”君晔快速在身上比划一下,君婼啊了一声,君晔垂头道,“拆掉包扎以后,她便躲着我,不肯再理我。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就看一些书,市井的,医药的,只要与女子有关,是以便懂得一些……我没有碰过毓灵,她也没有身孕。” 君婼唤声大哥:“此处落下疤痕,对女子就若……就若男子成为阉宦,毓灵姐姐那样爱着大哥,自然希望大哥看到最美丽的自己。” 君晔怔怔得湿了眼眸,“原来她的心与我的心一样的。 君婼黯然,果然,大哥因自己的残腿,多年不肯面对毓灵姐姐,如今好不容易在一处,毓灵姐姐胸脯又落下疤痕。许久抬头望着君晔:“大哥如今可释然了?” 君晔点头:“我去了木腿,就是让她知道,我并不在意。” “大哥看到毓灵姐姐的疤痕,可会愧疚怜悯吗?”君婼问道。 “不会,她在我眼中,永远是最美丽的。”君晔说完脸又涨得通红。 君婼望着大哥,许是自小独居,又常在外漂泊,养成孤僻的性情,不擅与人交流,说几句心里话也是这般艰难。压下心疼笑望着大哥:“有一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大哥告诉我的,我一直记得,并向往着。 君晔笑了笑:“而我,是从毓灵那儿听到的,我年少时四处游历的初衷,只为将美好的地方都留在心中,发誓以后带着毓灵同往。可是,我对母后的怀念,对父皇的愤恨,我的不甘心,促使着我去争斗。我确实不通人情世故,只是凭着心中执念埋头去做。许是因为年少时遇见元麟佑,他的心比我更为残缺,心中更是满腔愤怒,若我遇见正常些的,也许今日不同……” 皇上懒懒睁开眼,“说谁不正常呢?我那会儿要正常,你也不屑理我。不过我如今正常了,你怎么越来越不正常?” 君晔冷了脸,皇上靠着君婼笑:“你觉得褚毓灵美,你想带她游历天下,告诉她便是,你这样别扭,怎么洞房花烛?对了,如何洞房花烛,我得教教你,女儿出嫁有母亲教导,君晔娶妇,我来教导如何?” 君晔手中鞭子甩了过来,皇上往君婼身后一躲,君晔忙堪堪收回,皇上在君婼背后探出头:“你亲过楚毓灵吗?没亲过吧?你怕她有了身孕,对吧?” 君晔再次涨红了脸,一夹马腹纵马冲了出去。 君婼唤声大哥,皇上笑道:“由他去,我们两个说说话。” 君婼拍他一下,“你逗大哥做什么?瞧瞧,臊得快钻到马腹底下去了。”皇上一笑,“朕睡会儿觉吧,你们兄妹两个聒噪不堪,楚毓灵没有身孕也好,二人尚无肌肤之亲,那么,洞房花烛之夜就很重要了。” 君婼笑道,“又打得什么主意?”皇上笑道,“当初我与君晔,常拿仇恨刺激对方坚持下去,如今朕心中没了仇恨,君晔却依然扭曲,朕得帮帮他。这样,君婼只管陪着楚毓灵,君晔交给朕。” 君婼低头亲在脸上:“那便太好了,我与大哥,有些话不方便说,皇上与大哥可畅所欲言。” 第121章 君婼唤一声大哥,君晔不理她。君婼笑道:“大哥可是怪我,坏了大哥的好事?大哥既会治催眠的香,我八岁那年与二哥约好夜里爬上点苍山,二哥失约,是否大哥给二哥熏了香?” 君晔低了头:“不错,都说我是私生子,他是正统皇子,我小时候没别的乐趣,就爱捉弄他。那天夜里他睡下前,将衣袍偷偷塞在枕下,我猜他夜里要蹓出宫,就给他熏了香,让他去不成。第二日得知婼婼未归,救回婼婼后,我截了腿,君冕在我床前哭,我对他说,你告诉婼婼,是逗她的,没想到她会当真。他不肯,说他是认真的,没有逗婼婼。我告诉他,你既认真,却贪睡没有赴约,婼婼知道后,再不会信你了。他依了我……是以,我断了腿是咎由自取,跟婼婼无关。” 君婼摇头:“怎会跟我无关呢?是我顽皮,大哥与二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疼爱我。大哥的腿,确实因我而残。” 君晔笑笑:“君冕与婼婼非一母所生,我为了让君冕愧疚,能一直善待婼婼,才没有说实话,非是要替自己遮掩。可婼婼因此不会流泪,我愧疚难安,便到玉矶岛独居,断腿处常常疼痛,彻夜难眠,岛上阴冷,更加剧了疼痛,后来渐渐变得多疑,怀疑自己的腿是陈皇后指使太医截去,既起了疑心,便觉得她处处可疑,又想到母后或许也是她害死的。我找到一些知情人,设计捉到玉矶岛施以酷刑,可无人招认,我更疑心她恶毒,使得这些人不敢说实话。” 一直静默的陈皇后说话了:“我曾多次让你离开玉矶岛,你不肯。我看你性情变化,便让你的先生给你讲天下之大,让你多读游记,终于,你起了游兴,离开玉矶岛离开大昭,我方松一口气。” 君晔不置信看着她,陈皇后笑道:“你讨厌我,我也不必说这些话讨好你,本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婼婼说服了我,让我坐下来,平心静气跟你说说话。我当年受你皇祖母恩惠,从小与瑞直定亲,无法摆脱,你的出生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欣喜若狂。我想着,君家江山已后继有人,我早晚可以脱身。我将希望倾注在你身上,象教养帝王一般教养你,你天资聪颖从未让我失望,是以,我心里十分喜欢,待你比君冕还要好上几分。许是我待你严格,你从小便讨厌我,总与我作对,你母后死后,你更是刻意与我疏远,直到你母后被追封为元后,你方与我维持表面客气,风平浪静过了几年。” “我讨厌你,并非因你待我严厉,只因父皇与母后恩爱,你却横在当中。父皇懦弱,而你很强大,为何不拒绝亲事?孩提时期,我崇拜着你,可看到母后地位尴尬,又怨着你。”君晔低声说道。 “上一辈子的恩怨,各有各的不易,做小辈的无权置喙,我也不想对你们解释许多。只是殃及你们成长,我十分愧疚。”陈皇后叹一口气。 “无论如何,父皇尚在,你竟与公冶弥生若夫妻一般同进同出,且身怀有孕,你置皇家颜面于何处?公冶弥生又算什么?皇夫?面首?”君晔质问。 陈皇后喝一声住嘴:“我与你父皇只不过表面夫妻,你父皇出家,禅位于我,你只顾与我作对,你可想过我是否愿意,我为守护君家江山,葬送了青春还不够?就得葬送一辈子?我与弥生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男女相爱生儿育女,为何不可?他的身份他都不在乎,与你有何关系?” 君晔愣愣看着陈皇后:“表面夫妻?那君冕……” “成亲当夜,你皇祖母为我们下了药,就有了君冕,我们成亲二十多年,只是一夜夫妻。我也想为弥生守身如玉,盼着你长大替你父皇守护大昭天下,你呢?执着一念,不知更改。难道要我求你吗?你何时替他人想过?”陈皇后咬了牙,“好在,你知道疼爱婼婼,也总惦记着君冕,你与毓灵生死相依,我方觉得,只要等待,终有一日,你会如我所愿。” 君晔低了头:“其实,你做的一切,总让人出乎意料,使人叹服,我想要打败你,也惧怕会一败涂地。不过,我小时候,你教导过我,越怕,越要勇往直前。” 陈皇后点点头:“孺子可教,却也可恶。你伤了腿,避居玉矶岛不出,我去探望你,你总用仇恨的目光看着我,我心中冰凉,反省自己教子无妨,也感慨血缘之强大,我待你再好,你终究憎恶我。我便由着你,你初出茅庐,十分稚嫩,几次九死一生,好在我派去跟着你的人力挽危局。” “我不信。”君晔紧盯着她,手微微有些发颤。 “你以为呢,你果真相信无为寺方丈所说?你是天子,吉人自有天相?”陈皇后一笑,“你在密林中迷了路,险些葬身兽腹,便有猎户助你脱困。你在海上,船被卷入浪涛,便有过路的大船救你,舟师送你指南针,教你识地理,告诉夜则观星,昼则观日,阴晦观指南针。你被偷去银两,便有当铺在眼前,一块玉佩当得两千两白银。你路遇强人,便有游侠经过……你这些年经历种种,都在我掌握之中,只有两样令我意外,你凭一己之力组建了强大的骑兵,你结识了友人,便是麟佑,这是让我最欣慰的。” 君晔看着陈皇后,自己一直厌恶的人,一直视作仇敌的人,原来这些年一直在保护着自己,纵容自己去做想要做的,定定站着,颤着唇想要唤一声母后,终是唤不出声,只噗通磕下头去,良久开口问道:“毓灵呢?” 陈皇后笑道:“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按我的初衷,定要将你打得落花流水,让你知道厉害口服心服,乖乖跟着我,学着如何做一国之君。行了,我也困乏了,不扰你洞房花烛了。” 陈皇后姗然而出,君晔一回头,君婼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身后毓灵一声轻唤,晔。 君晔转身瞧着她,毓灵低了头:“晔可怪我?” 君晔走过去,拥她在怀中:“我一直以为自己一无所有,原来我拥有许多。” 毓灵抚着腕间一窜佛珠:“是父皇送来的,父皇在佛祖面前开了光,父皇说,君晔成亲他十分高兴,父皇还说,当年皇祖母借着恩情困住母后,使得母后半生孤独,公冶先生与母后年少相爱分隔多年,晔不要在意母后的孩子。父皇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母后也让我告诉晔,父皇非文韬武略的帝王,可父皇宽和仁慈,父皇允许妇人治国,父皇甚至禅位于女帝,父皇的心胸,非常人能有,且无论如何,父皇治下的大昭,国泰民安。母后说,治国的方法许多,不是只有君晔以为的才是正确。” “说到底,是母后一人之功。”君晔看着那窜佛珠,手轻抚了上去,“毓灵,今夜我有许多事要做,我闯下的祸我来收拾,毓灵只要做一样,去与婼婼要香膏的配方。” 皇上与君婼站在湖边,看着对岸灯火通明,君晔乘了小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亲自挥舞着旗子指挥撤军。君婼看一眼皇上手中折扇笑道:“来到大昭,竟风雅上了。” 皇上神秘一笑:“这扇子是朕的令旗,朕在旸城的人马,一整日都在岸边看扇子指挥。本以为有一场大战,不想母后几句话兵戈消弭,唉,白忙一场。” “没有白忙,能将母后运到岛上来,便没有白忙。”君婼笑道。 “这算什么,别说一个人,就算是一支军队,朕也能秘密运到岛上。”皇上手摇折扇信心满满。 “我信你。”君婼笑着,又叹口气,“母后一席话,说的时候虽笑着,我听得想哭,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心中最疼爱的孩子,一直与她作对,误会厌恶憎恨,母后刚强,便不肯对他低头,这次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方肯对大哥吐露真言。大哥实在可恶,虽磕了头,却不肯叫一声母后。” 皇上摇头:“他心里想叫,只是叫不出。他不正常,扭曲。” “不许那样说大哥。”君婼抱着他手臂,“多亏有阿麟在,我心中有依靠,方敢四方斡旋,否则,我也吃不准大哥性情,会缩手缩脚。” 皇上满意一笑:“君婼知道离不开朕就好。” 并肩说着话,看到对岸灯光渐渐暗下来,有撤军的军号吹起,暗夜里马蹄声奔雷一般远去,君婼松一口气,锦绣寻了过来,说是毓灵郡主有请。 次日,君婼晨起,摘星捧一封书信进来,笑说道:“大皇子的书童一直在外候着,一开院门就呈上书信,说是大皇子拜托公主,转交给皇帝陛下。” 君婼没有接信,疾步冲出去,往新房所在院落而来,人去楼空一切寂静,君婼落下泪来,皇上随后赶到,揽她在怀中,君婼吸着鼻子:“实在可恶,又可恶又心狠,就这样走了,告别都不肯,一句话不给我留。” 信呈到陈皇后面前,银钩铁画遒劲有力两竖行大字:莫问前程凶吉,但求今生无悔。 落款处写着,不孝儿君晔携妻跪别母后。 第122章 陈皇后定定看着落款,红了眼圈咬牙不已:“知道自己做错了,无颜见我,就躲出去,大傻啊大傻,我再帮着你守几年江山,你早晚得回来。” 公冶先生闻讯跑了进来,白玉一般的脸上沾满了黑灰,指着陈皇后气呼呼说道:“跟我说君晔成亲我们就可离去,如今呢,他先带着新娘跑了,你怀着身孕如何临朝?如何批阅奏折?殚精竭虑再累垮了,这君家的江山,我们不管了,将大昭并入殷朝国土……” 陈皇后瞪圆了眼,公冶先生愣了愣:“说错话了?那便让君冕顶着,反正,你不能如此劳累,这会儿刚诊出身孕,尚无症状,过些日子还得孕吐,孕吐过后肚子大了,顶着大肚子如何临朝?如何批阅奏折?殚精竭虑再累垮了……” 陈皇后无奈瞧着他:“这些话,刚刚说过了,当着孩子们的面絮叨不休。你们大殷朝皇帝在此,也不过来拜见?” 公冶先生这才瞧见皇上,过来拱手为礼,手上泥土簌簌下落,皇上笑问道:“先生这是,在烧火做饭?” 公冶先生忙道:“听说灶心土可止孕吐,草民刚刚钻进灶膛取土,取了好些,过会儿分皇上些,带回东都,待皇后殿下有孕,加糖霜煎服。” 皇上忙说好,陈皇后哭笑不得:“灶心土而已,还巴巴得从大昭带回东都。” “这你就不懂了。”公冶先生十分认真,“家乡的灶心土,对皇后殿下更管用。” 皇上忙说先生言之有理,君婼在一旁悄悄皱眉,灶心土,打死也不喝。陈皇后小声道,“我也不喝。”母女二人相视而笑。 风波过去,君婼一心陪着陈皇后,皇上让君婼尽管安心住着,只要九月初九赶到姑苏即可。过了十多日,陈皇后果真开始孕吐,公冶先生一着急,也开始呕吐。 君婼去一趟无为寺,看父皇心境平和安宁,再没有头风,也不迷恋丹药,与她说话淡淡的,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慈爱,十分为父皇高兴。 君冕因心情低落,借着服侍父皇之名,也住在无为寺。君婼几句话将他请了回来,回宫替陈皇后主持朝政。 陈皇后称病不朝,公冶先生脸色方好转,看陈皇后吐得脸色蜡黄,逼着她喝灶心土,陈皇后不愿,公冶先生便含在嘴里,口对口喂哺,正喂哺着,君婼闯了进来,陈皇后唬得咕咚一口喝了进去,舔着唇笑对君婼道:“味道不错,甜甜的,还有些糊味。” 君婼不若以往打趣,面上神情有些惶急:“世晟的病情加重,母后可知情吗?” 陈皇后脸色一整:“世晟病情如何,与君婼没有关系。麟佑呢?” 君婼一跺脚:“母后,我心急如焚,求母后请了无为寺住持大师,前往西卫城,为世晟诊脉。” “麟佑去了,你们带来的所有太医随行。”陈皇后摇头,“一早起来不见了夫君,也不问问何处去。” “以为又去昆弥川钓鱼去了。”君婼绞了手,“我晨起贪睡,起来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陈皇后一笑:“是采月送来的信,麟佑正巧过来问安,听到后说要去一趟,他对世晟似乎比婼婼还要紧张,为何?” 君婼知道他依然在意着那句誓言,说若世晟去了,这辈子再不理他。也跟他说过只是一时心急,他却依然在意。过去为陈皇后捏着肩,公冶先生观察一会儿,看陈皇后不再孕吐,脸色也有好转,笑说道:“这灶心土就是管用,舜英,把这一盅都喝光。” 陈皇后摇头,公冶先生虎着脸道,“不喝光,不让你与婼婼叙话。”陈皇后无奈接过去一仰脖子,公冶先生在旁道,“倒是慢些,再呛着了。”陈皇后憋着气喝下去,眼波一转,“弥生,我想吃清粥。” 吐得一日没进食,这会儿有了食欲,公冶先生乐得眉开眼笑,忙道,“好好好,我这就下厨,再拌些田里的小菜,早起摘的,还带着露珠,等着啊。”又嘱咐君婼道,“多陪陪你母后,别让她太过劳神。”君婼忙忙答应,公冶先生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婼婼,能做到吧?” 君婼忙说能做到,公冶先生瞧着陈皇后,“这几日瘦了一圈,脸也黄了,实在是辛苦。”便问君婼,“婼婼会治香?可有能让人不孕的香方吗?”君婼一愣,陈皇后摆摆手,“饿死了,快去快去。” 公冶先生摇头:“婼婼有所不知,舜英刚有孕的时候,我高兴得整宵整宵睡不着,如今看她这样辛苦,以后还是不要孩子了,她有了年纪……”说着话忙看向陈皇后,“看着依然少女一般。”君婼就笑,公冶先生道,“看着少女一般,身体究竟比不了少女,她又爱操心,总是为大昭盘算,还是不要再有孩子了。” 君婼刚要说话,陈皇后手摁在她手上,暗暗冲她摇头,君婼笑道:“这样的香方从未听过。”公冶先生有些遗憾,摇着头出了殿门。 陈皇后看着他背影,一袭青衫,翠竹一般挺拔,碧玉簪束了乌发,飘逸垂肩,微笑说道:“我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多少个都愿意。”君婼两手搂在她肩头,“母后,也别总忙着生孩子,生得烦了便喝些浣花汤。” 陈皇后拍拍她手,“还是女儿贴心。”君婼环着她肩摇了几摇,“母后,世晟究竟……” “世晟啊,不太好,患了痨症。”君婼心中一阵疾跳,红了眼圈。 陈皇后摇头:“性情明朗文采斐然的一个孩子,为何就堪不破情关?回去后整日钻在书房,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昨夜里,采月派人传信,说是患了痨症。” 君婼两腿一软,身子滑落在地,抱住陈皇后膝头:“我每日都问起世晟,为何总跟我说他很好。母后……” 君婼眼泪滴落下来,陈皇后抚着她头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最是知道,我和你父皇便是这般,虽不相爱,却牵肠挂肚,只盼着他好。婼婼与世晟还不同,世晟他对你一片痴情,你出了情意,心里又添一份愧疚。可是,你若顾着他,麟佑心中不好受,他不是普通男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婼婼不可总是任性,他待你再好,你也要收敛自己,不要太过纵情恣意。世晟如何,且看他的造化吧。” 君婼哭道:“是因为救我受的伤,母后……” “他救你的时候,本不必受伤的。”陈皇后摇头。 “母后,他若因此去了,我终生难安,算着日子,过几日就该动身回去,我总得去瞧瞧他,见一见他,兴许就是最后一面。”君婼眼泪涟涟。 陈皇后叹口气:“你跟麟佑商量吧。” 陈皇后正安慰君婼,皇上匆匆走进,牵起君婼的手道:“走,去西卫城。” 君婼一把攥住他手臂:“世晟不好了?” 皇上摇头:“倒没有,患了肺痨九死一生,玉虚道长言说,他求生意志薄弱。朕见了他,用约定的比武激他,他说,你好好待阿婼就是,不必来激我。采月守在他床边,为他念辉煌时写的文章,他说一文不值,他的父王母妃弟妹求他善待自己,他反劝齐王早早交了兵权,可保留爵位,阖府衣食无忧。” “他这是交待后事呢。”君婼哽咽道。 “这样不中用,朕瞧着可气,他死了没什么,只是怕君婼伤心,君婼去跟他说说话,见他最后一面。”皇上咬牙说着话,回头看一眼君婼,大手在她脸上一抹,粗声道,“不许哭,他还没死呢,去的路上仔细想想,如何才能激励他活下去。” 君婼乖乖嗯了一声,带着鼻音道:“皇上说的有理,我都听皇上的。” 病床上的世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红得象血,颧骨发赤,散着长发,瞧见君婼进来,挣扎着靠坐起身,双眸瞬间晶亮如星,嘶声唤采月,吩咐道:“我要换衣,束发。” 君婼忍下心酸微笑着道:“不用采月,我来为世晟束发就是。” 世晟摇头:“我的病会传染,君婼勿要靠近。” 君婼拿起几上桃木梳子,坐在他身后一点点为他梳着,笑说道:“世晟,在东都时,我们说好的,世晟答应我的话,可还记得?” “我没忘。”世晟捂唇掩饰低咳,“与你分开时,我明明相通了,可是回到大昭,点点滴滴都想了起来,夜里梦里都是你,渐渐便病入膏肓,我也知道自己无用,让君婼瞧不起……” 君婼打断了他:“我永远不会瞧不起世晟,可是世晟不是爱着我吗?既爱着我,难道不希望我好吗?世晟若这样去了,我的余生都会痛悔愧疚,难道世晟忍心?” 世晟的双眸黯淡下去:“痛悔愧疚,又会有多久呢?采月给我讲你与元麟佑如何恩爱,我听的时候欣慰,过后想起心痛如绞。我在解脱与嫉妒间游移,受尽了折磨,最终还是解脱吧。” 君婼重重在他肩头拍了一下:“没命了并不是真正的解脱,你若死了,不久灰飞烟灭,没人会记得你,慢慢的,你在这世间,在我心里,便如没存在过一样。” 世晟身子颤了一下,君婼为他挽了发,来到他面前,手正着他脸端详着:“你解脱了,便不顾我了吗?你既爱着我,便好好活着向我证明。可能答应吗?” 世晟双眸转亮,渐渐燃起了火,君婼看着他:“世晟,若有勇气死,更该有勇气活。这精彩的世界,值得我们留恋的,不是只有情爱,世晟也有心愿未了,世晟分明说过,要北上大漠,南下大洋。” 世晟轻轻点了点头,君婼手臂环上他肩头:“世晟,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大昭,待我回到东都,希望能收到世晟安好的来信。” 世晟说一声好,眼泪滑落下来,滴滴如雨,湿透了君婼衣襟,带着泪倔强说道,“阿婼,我一定做到。” 第124章 君婼来到屋外,一头扑在皇上怀中哭道:“他的情状,已如风中残烛,求生意志再强,又有何用?” 皇上拍着她后背:“有朕,君婼放心便是。虽是痨症,说到底是心病,解了心结,他便能活。” 采月跪倒在地:“皇上在采月心中无所不能,求皇上救公子一命。” 皇上看着采月:“采月所做虽是好意,却太过心急。” 采月磕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以后只要陪着公子,顺着他意就好。奴婢要与公主话别,求皇上准许。” 采月独自面对君婼,恭敬磕过头笑道:“奴婢已在佛祖面前许愿,若世晟公子能活下去,奴婢定重回东都,终生不嫁,陪伴着公主,照顾公子最在意的人。奴婢不在公主身边的时日,请公主持有警惕之心,保重自己。奴婢也会在佛像前,日日为公主祈愿。” 君婼蹲下身抱住她:“采月也要保重,无论世晟如何,采月日后都要做自己,不要象以前,总是为着我为着世晟。” 回到旸城,君婼每日关切,好在世晟的病情日渐好转,陈皇后与公冶先生恩爱非常,全心孕育胎儿,君冕则心无旁骛,尽全力掌管朝堂,君婼放下心,随皇上踏上归程。 蔷薇喜爱大昭风物,执意要留在旸城。礼大哭一场,在皇上威逼下,随着兄嫂返回殷朝。一行人在泸州分别,礼带着皇上圣旨回东都,入垂拱殿列班听奏,君婼与皇上则为锦绣做短暂停留。 长江与沱江在此交汇,远有峰峦叠嶂,近有溪水纵横,泸州城风光别样秀美。君婼到底不喜郑司赞,并不愿见她,与皇上在驿馆等候,只派了摘星陪着锦绣前往,自己与皇上在驿馆后山上随性游走。 郑司赞嫁入乡绅富户,听到家仆禀报,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憨厚木讷的男子,郑司赞瞧见锦绣,眼泪涌了出来,将婴孩交在丈夫手中,跟摘星恭敬行了礼,一把攥住锦绣的手:“日也盼夜也盼,总算是来了。信中总说就来,迟迟不见人影,可是舍不得宫中繁华吗?” 锦绣拉着她手笑而不答,不是舍不得繁华,而是舍不下一个人,这话若说给杜鹃,她定是不信,在宫中的时候,她从不信宫女与宦者间会有真情,说不过是抱着取暖罢了,自己那会儿也是那样以为,谁知,碰到了一个铭恩,令她牵肠挂肚。 锦绣摇摇头,转眸瞧向男子手中婴儿,伸手道,“我抱抱。“男子忙忙递了过来,嘿嘿笑道,“是女儿,跟杜鹃一样漂亮。” 郑司赞斜他一眼,男子忙挠挠头,“我说错话了,杜鹃别生气,杜鹃告诉我,这些话只能夜里炕上说。”郑司赞红了脸,锦绣笑道,“姊夫好性情。” 说着话看向怀中婴儿,粉白娇嫩的脸蛋儿,含苞的花儿一般,郑司赞手指拨弄着女儿脸蛋,小声在锦绣耳边道:“我回乡后年纪老大,他呢,是幼子,老太太太太都疼爱,因为傻,兄长们都让着,家中不缺吃穿,别人家头胎生了女儿,都给脸色看,他高兴得什么似的,家中大小事听我的,我也就满足了。” 几人进了屋中坐下,郑司赞看着摘星笑问:“皇后殿下派人护送锦绣,难不成还要回东都吗?” 摘星抢着说道:“公主舍不得锦绣姑姑,可锦绣姑姑执意要来泸州安家。公主派我来瞧瞧,郑司赞都做的怎样安排。” 郑司赞笑道:“已置了一处两进的小宅院,房契上是锦绣的名字,与我们家只隔着一条街,城外另有十亩田产,这样锦绣有了傍身之本,将来嫁入婆母家,也能挺直腰杆。陪嫁的金银珠宝衣物被褥也都按着泸州风俗备好了,只多不少。” 摘星嗯了一声:“公主有吩咐,锦绣姑姑虽出宫,一应起居按着四品外命妇的规矩。” 郑司赞唬了一跳:“泸州知州才五品,锦绣来了泸州,可就是泸州城最大的官了。” 众人笑起来,郑司赞道:“还请回禀皇后殿下,咱们这尊荣享受在暗处,明面上就是宫里出来的女官,品阶太高的话,只怕不好嫁。四品女官,谁家敢娶进府中?” 摘星笑说有理,温和却坚决说道:“不用回禀,皇后殿下嘱咐过,只要是为着锦绣姑姑好,怎样都可。只是我行程仓促,听闻郑司赞为锦绣姑姑物色了几位男子,今日可能一见?见过后定下了,我好回东都复命。” 锦绣瞥她一眼,这丫头长进了,当着外人,说话行事有板有眼的。 郑司赞忙说可以,坐着喝盏茶,用些小点,不一会儿人都上了门,一位文绉绉的举子,一位精明强干的商人,一位略有些纨绔的县令公子,郑司赞挑选的人,虽身份不同,都有相似之处,长相中庸性情本分,摘星一一瞧过皱了眉头,哪个都比不上铭都知,铭都知威风轩昂贵气,许是在皇上身旁呆久了,举手投足间有清雅的韵味。 锦绣却笑着,似乎对每个人都很满意,彼此客气几句,三位男子告辞。郑司赞看着锦绣:“你是见过世面的,这几个人自然入不了你的眼,不过呢,过日子就求个平稳踏实,他们家境都好,听到锦绣是宫里出来的,都很钦慕,自从我提起,都没有说亲,一直在等着。且这几个人,以后都只会更好,举子若中了进士,就是官人身份,商人呢,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又没有别的商人那些吃喝嫖赌的毛病,唯一的喜好就是赚银子,县令公子有些娇惯,家中是书香门第,他又是嫡长子,县令政绩卓著,眼看就要升官,将来肯定要给他捐官的,每一个都不错,但看锦绣瞧着那个顺眼。” 锦绣笑道:“杜鹃用心良苦,确实都是好的,都是能过好日子的人,我呢,想住下来再多瞧瞧,先不要定下,杜鹃觉得可好?” 郑司赞点头:“这是自然,日久见人心,刚见过一面就定下来未免仓促。” 摘星在一旁面无表情,郑司赞的话透着道理,那几个男子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总觉得委屈了锦绣姑姑。 锦绣与摘星回到驿馆,摘星对君婼如实禀报,君婼听了蹙眉看着锦绣,“那便回东都去,在东都找一位郎君,为何非要在泸州,听起来郑司赞倒是一心为着锦绣,可郑司赞只求踏实安稳,处处离不开得失算计。锦绣呢,是至情至性之人,虽说向往儿女成群,却也喜风花雪月,盼着安稳的日子里总能有些意外与惊喜。这泸州,你果真甘心呆一辈子吗?” 锦绣笑道:“杜鹃为我置了宅子田产,宅子去过了,干净整洁院子里洒满阳光,都是我喜爱的,自然了,皇后殿下也不会亏待我,泸州山清水秀的,我住阵子,做个小地主过过瘾。此处人杰地灵,过阵子说不定有艳遇呢。” 君婼绷着脸:“给你半年,半年还没有嫁人,便老老实实回去,不爱在宫中带着,便在东都置宅子。别想着糊弄我,东都距离泸州遥远,旸城却近,我会给二哥去信,派人帮我看着你,泸州知州那儿也要知会,命他大小事照应着锦绣。” 锦绣红了眼圈:“皇后殿下放心,我知道轻重。” 君婼摆摆手:“你我之间,用不着说许多,你这儿既踏实了,明日我与皇上便动身前往姑苏。” 锦绣忙道:“我与采月都不在身旁,摘星心思粗,皇后殿下,姑苏之行千万当心。” 君婼嗯一声:“锦绣说的有理,我会提防着。已经知会了礼,会给皇上来信催促回宫,过了老太太寿诞之期就走,不会多做停留。另外,绝不会带着玉瑶回东都,也不让她与皇上有片刻独处。” 锦绣拊掌说妙,君婼瞧着她:“这些日子,你总是笑眯眯的,果真不惦记铭恩吗?” 锦绣笑道:“看不见摸不着,惦记又有何用?不惦记了。” 君婼狐疑道,“锦绣一副超脱的模样,难不成……”话未出口唬了自己一跳,“锦绣不会想不开,要出家吧?” 锦绣笑道:“皇后殿下说那里话,想开了才会出家。” 君婼笑起来:“你啊,就算嫁了人有了儿女,记得回宫瞧瞧铭恩,他以后的日子,只能想着你熬过去了。” 锦绣低了头:“会的,我会带着儿女去瞧他的。” 次日一早,帝后一行从泸州启程一路向东,往姑苏而来,锦绣在官道上送行,面上淡淡的,未见任何不舍,回头吩咐郑司赞派来伺候她的婆子:“院子前后太清净了,都种上花,花团锦簇的,热闹。” 帝后一行二十日后抵姑苏,姑苏玉家毫不张扬,也未做任何修葺,一切布置得整洁雅致,迎接寻常亲戚一般,皇上十分满意,笑对君婼道:“玉瑶果真懂事。” 君婼附和一笑,心想,太懂事了,倒显得别有用心,若是寻常人家,皇上驾临,不该修葺一新接驾吗? 玉家老太太身穿金棕色锦衣,银白的发髻上簪了金凤双钗,带着家中众人,喜气洋洋迎候在府门外。皇上远远下了马车,与君婼并肩步行而来,玉家老太太瞧见皇上,眼泪落了下来,唤一声玉墨:“这份不爱搭理人的傲气模样,与你妹妹十足十得象。” 玉墨抹泪说是,老太太喊一声儿啊,拔脚朝皇上冲了过来,皇上慌忙迎过去搀扶,老太太一把搂住哭道,“这么些年,以为你就剩了一坛子灰,原来还有骨肉,你爹若九泉之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哭着又捶着皇上骂道,“你可太可恶了,也不早日来看看我,再不来,外祖母可就进棺材了,死了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外孙子。”骂着又呼天抢地,“天爷呀天爷,我骂天道不公骂了二十年,谁想天又垂怜,将这么一个漂亮英俊的大外孙子送到我面前,可是我女儿玉瑾事佛的福报吗?” 君婼看向皇上,他素来不喜与人如此亲近,今日却不同,没有推开老太太,而是搀得更紧了些,眼角有隐约的泪光闪现。 第126章 老太太靠着皇上一行哭一行说,许久平静下来,挣开皇上搀扶就要叩拜下去,皇上忙扶住了,温和笑道:“外祖母,今日只行家礼不行国礼,外孙儿元麟佑拜见外祖母。” 说着话携君婼行了半礼,玉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端详着君婼连声说好,玉墨携了家小过来拜见,皇上忙微笑阻拦:“舅父,朕和皇后今日前来,侍卫仆从都留在驿馆,轻车简从,只为不惊动任何人,也不会对任何人言明身份。” 玉墨忙道:“玉瑶都嘱咐好了,除去家中这几个人,再无人知晓。本要参加寿宴的亲朋四邻,也都婉拒了,仆从们远远侍奉不许靠近。” 皇上笑着看向玉墨身后的玉瑶,颔首道:“玉瑶懂事。” 玉瑶屈膝下去,微笑看向皇上,眼眸中波光闪动,众人都衣饰隆重讲究,惟有玉瑶依旧是素净的装扮,在金玉锦衣丛中十分显眼,赏心悦目。半旧的月白衣,头上梳了斜髻,只簪一支白珠钗,更添几分娇柔,朱唇轻启,声音若珠玉滚盘“表兄谬赞,兄长知道此事后,十分高兴,托玉瑶问候表兄。” 皇上嗯一声,知道朕要来,却没有回来亲近讨好,可见为官清正。君婼瞧着皇上点头一笑,意思是我知道皇上的意思,皇上笑看着她,朕知道你知道。 玉瑶又向着君婼恭敬行万福礼,笑称:“玉瑶见过表嫂。” 君婼颔首为礼,笑说请起。玉瑶闲话家常一般,关切问君婼长途可劳顿,大昭可一切安好,沿途风光可好,民生可安乐等等,皇上在一旁听着,微笑点头。 玉墨十分紧张,眼前的男子虽说与妹妹神似,毕竟是九五至尊,身子微微发着抖,身后玉太太更是紧张,一直低垂着颈不敢抬头,玉和的夫人搀扶着玉老太太,神态十分恭敬,玉老太太瞧着皇上,越瞧越喜欢,上下端详着眉开眼笑。 玉墨半晌回过神,比手道:“请陛下进草民家中叙话。” 进了正堂坐下,玉瑶亲自斟茶,玉老太太笑眯眯看着皇上,说道:“虽说五官不象,这神态啊,可太象了,瞧见麟佑,我这疑心一丁点没了。麟佑啊,这做皇帝可辛苦吗?” 皇上微笑说不辛苦,玉老太太哎了一声:“胡说,我年轻的时候,管这一家子都劳心劳力,若说我无能,我瞧着那些知县知州也都不得清闲,他们才管一个县一个州,麟佑管着天下,怎能不辛苦?外祖母瞧着你身形清瘦,国事要忙,身子也要紧,知道吗?” 这样来自长辈的殷切关怀,于皇上从未有过,低了头攥一下拳,抬头笑望着玉老太太,说道:“外孙儿知道了。” “什么外孙儿。”玉老太太道,“我老婆子眼中,就是嫡亲的孙儿。” 皇上抿一下唇:“孙儿知道了。” 唤一声来人,为玉老太太献上寿礼,是皇上亲手写的百寿图,又画了百子婴戏图裁边裱糊,玉墨惊叹不已:“皇上的工笔,令草民惭愧。” 玉老太太端详着连声说好,大声吩咐挂到正堂中央供着去。 皇上携君婼又拜下去:“孙儿携娘子敬贺外祖母千秋百岁。” 玉老太太嗯一声,执起手中锦帕拭着眼角:“这才像话,这份神韵,只有我们玉家的子孙才会有。玉瑾倔强,有了孩子也不肯低头,从小就是个狠心的,八岁就那么有主意,回来磕个头就去了东都,再也没见着……” 玉老太太说着话悲啼不已,皇上看一眼君婼,有些无措。玉瑶忙劝道:“不是说好了吗?见着表兄是好事,该高高兴兴的,祖母答应过我的,怎么又哭上了?” 玉老太太带着泪瞪玉瑶一眼:“我是老糊涂,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如今我身价不一样了,我孙儿是皇帝,谁敢管我?” 众人笑起来,气氛轻松许多。皇上温和询问玉家祖孙四代每一个人,君婼赏赐了两个晚辈见面礼,男童一方紫砚,女童一柄红色玛瑙如意,玉夫人红着脸摇着手小声道:“太厚重了,若收了,回去要挨玉大人训斥。” 君婼笑道:“我的赏赐,推拒可就是大不敬,表兄该明白的。” 玉夫人忙忙收了。玉墨和玉太太四目相对着摇头,谁敢给皇后见面礼呢?也给不起啊。玉老太太一笑,从袖筒里拿出一样物事,戴在君婼手腕上:“这窜玉珠是你婆母的,你舅父当年去东都寻她,净明师太给的遗物只有一对玉珠。另一窜我留着做个念想,这一窜理当给你。” 君婼忙含笑谢过,举手腕在皇上面前:“圆润精致,是稀罕物。” 皇上含笑瞧着,翠珠皓腕,美不胜收。对玉老太太道:“外祖母有心,孙儿十分感激。” 玉老太太十分得意:“玉墨与他媳妇儿合计许多日了,不知该给什么,也给不起。我就装糊涂,有了主意偏不告诉他们,让他们着急去。” 众人又笑起来,皇上温和询问玉家生计,玉墨恭敬作答,这些年一直卖画为生,皇上瞧过玉墨几幅字画,连声夸赞。玉老太太笑道:“他呀,从小不喜读书,就爱写写画画,为此没少挨打,长大后立志入宫廷做御用画师,不过他是独子,为了留在家中孝敬父母,也就弃了志向。” 皇上笑道:“父母在不远游,很好。舅父的画作细腻考究自成一派,定会有大成。宫廷大师乃是大材小用。” 玉墨忙说草民惶恐,玉老太太摆摆手:“你外甥抬举你,你休要退缩。” 话说得多了,气氛渐渐轻松,众人笑语着入席,皇上高兴,多喝了几盏酒,君婼滴酒未敢沾,玉瑶瞧着娇弱却是海量,陪着皇上连喝三盏,玉老太太也喝了两盏,红润着脸笑道:“麟佑啊,这酒如何?” 皇上笑说很好,玉老太太瞧玉瑶一眼:“能不好吗?是埋了十七年的女儿红,预备着玉瑶出嫁的时候招待女婿的,这次拿出来招待了麟佑。” 皇上笑说玉瑶有心了,玉瑶眼中波光粼粼:“招待贵客,自然要用最好的酒。” 君婼笑说我尝尝,皇上一把捉住她手腕,唇几乎贴着耳边低语:“忘了前几次撒酒疯了?” 君婼咬了唇,皇上低语道:“走的时候讨一坛回去,夜里喂君婼喝。” 君婼飞红了脸,玉瑶低了头没看到一般,玉老太太瞧着二人眯了眼笑:“要我说,这世间千好万好,夫妻恩爱才是最好。” 君婼脸色更红低下了头,皇上抿着唇笑。 玉老太太瞧着君婼:“麟佑的后宫之中,定是皇后最美。” “孙儿的后宫只有君婼一人。”皇上看着君婼,“君婼是天底下最美的。” 玉夫人听到这话,不由涨红了脸,玉和就算在床笫间也不会说出这样亲密的话,遑论当着众人夸赞妻子美貌,心中对皇后十分羡慕。玉太太吓了一跳,此话在夜里听夫君说过,却从未当众说出,觉得皇上与皇后有些奇怪,奇怪得让人喜欢。玉瑶一笑,起身过来为皇上斟满酒,回身端起酒盏道:“再敬皇帝哥哥一盏。” 皇上又喝一盏,就听门外有人大声说道:“嫂子七十大寿,为何不让我来?搭了那么大戏台,我还等着看戏呢,是不是请了好的戏班,不想让我看?我偏要进去瞧瞧。谁敢拦我,我手里的拐杖可不认人。” 不一会儿摘星搀着一位老太太进来,双鬓银白满面红光,瞧着眼前情形啊了一声,指向皇上与君婼:“原来有外客,不让我来,是怕我蝎蝎螫螫,丢了你们玉家的脸?我可是玉家的姑老太太。” 玉墨忙唤一声姑母,欲上前解劝,姑老太太眯眼瞧着君婼:“这小媳妇可太俊俏了,粉面桃腮胸高腰细腿长,都说玉瑶生得好,这下可好,给比下去了。” 玉瑶咬了唇,玉老太太摇摇头:“不让你来,就是因为你嘴贱。” “我嘴贱?”姑老太太哼了一声,看着皇上伸手指了指,突然道:“娘啊,玉瑾死后投胎化身男子,找到你们家来了?这可太吓人了。” 玉老太太唉一声:“玉瑾小时候,你对她十分疼爱,她病着的时候,也是一夜不合眼守着。既来了,便告诉你。是玉瑾的儿子,当今皇上。” 姑老太太腿一软,摘星忙扶住了,姑老太太唤一声嫂子颤声道:“我耳背,没听清。”玉老太太笑道,“是玉瑾的儿子。”姑老太太摇头,“这句听清了,后面那句。” 玉老太太又说一遍,姑老太太张大了嘴,许久方合上,冲到皇上面前仔细端详着摇头:“嫂子你就吹牛吧,瞧着倒是富贵人,可也不会是皇上。” 皇上起身颔首为礼:“不错,太姑母,朕乃是当今皇上。” 姑老太太一把攥住他手,看了许久,坐下来喝几口水缓了缓,又看向君婼:“这么说,她是你的妃子?” 皇上笑道:“她是朕的皇后。” “怪不得神仙一般,说她是皇后,我信。这样的人物不做皇后,谁做皇后?”姑老太太又喝几口水看向皇上,“玉瑾死得凄惨,生前又受了那么大委屈,皇上此次前来,可是要追封她为皇后吗?” 玉家众人吓一跳,玉瑶慌忙过来阻止:“太姑母来的路上劳累了,玉瑶扶您都后面歇息。” 姑老太太推一下她,“不去,玉瑾追封皇后,玉家可就是正统的皇亲国戚。”又看一眼扶着她的玉瑶,“皇上瞧瞧我们玉瑶,也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进宫做个贵妃,姑舅表兄妹,亲上加亲,是不是很好?” 皇上摇头,姑老太太拉玉瑶站到他面前:“怎地?皇上不喜欢玉瑶?” 皇上点头:“朕很喜欢玉瑶。” 玉瑶清丽的脸瞬间通红,挣开姑老太太的手,捂脸转身疾步回了后院。 第128章 气氛一时尴尬,皇上笑看众人一眼,温言道:“勿要慌张,这些话早晚要提及,这会儿说了也好。外祖母,舅父,追封母亲于朕而言很容易,可是母亲的遗言中,对先帝并不认同,又去得决然,想来母亲也不在意虚名,没必要再追封了。我会在宫中复建梅花庵供奉母亲牌位,建佛塔藏舍利子,封神号为玉瑾娘娘,世代帝后都要虔诚供奉。” 皇上的话并无商量余地,显见是已打定主意,玉墨忙忙点头说好,玉老太太微笑道,“人都没了,追封不追封的已不重要,麟佑瞧着办就是。”姑老太太扭了嘴:“玉瑾是去了,那玉家呢?皇上既是玉瑾的儿子,玉家就是正统的皇亲国戚。不追封玉瑾,玉家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玉家众人白了脸,玉墨抖着唇,想说话不敢说,玉老太太骂道:“说你嘴贱,口无遮拦。”姑老太太脖子一梗,“别装模做样了,你们只敢在心里想,却不敢说。玉瑶从湘州回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说老天保佑,祖坟上冒了青烟……” 玉老太太喝一声住嘴,皇上笑道:“太姑母所言是人之常情,母亲封了神位,对外说是侍奉皇祖母有功,封玉墨为护神候,世袭罔替。” 君婼心中一惊,皇上既不准备将玉瑾的身份公诸天下,玉家无缘无故封侯,只怕难堵悠悠众口,玉墨跪下就要磕头谢恩,玉瑶冲出来拦住了,跪在父亲身旁殷殷道:“皇上,非是玉家不识抬举,既然表兄说今日只行家礼,玉瑶有几句话要说,求表兄勿怪。表兄拳拳之心玉瑶明白,可玉家无缘无故封侯,我朝御史难缠,只怕表兄在朝堂之上会有麻烦。” 皇上有些意外,姑老太太在一旁道:“天底下皇上最大,皇上说封侯就封侯,谁敢不从?这候爷可是最大?一等还是二等?” 玉瑶唤一声太姑母,急道,“老人家又犯糊涂,什么一等二等。”姑老太太哼了一声,“玉瑾生了皇帝,不能追封已是天大的委屈,必须一等才可补偿玉家。” 皇上没说话,君婼在旁笑道:“皇上心怀天下,一举一动要虑及多方,就算是封候,也要徐徐图之,不可一步就位。此事待回到东都再行定夺,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笑道:“皇后所言甚是,此事就此为止。” 说着话抿了唇,他不笑的时候,便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傲岸,姑老太太心中一凛,皇后一句话,玉墨到嘴的侯爷飞了,暗暗哼了一声,脸上瞧着孩子样,如何这般厉害? 玉老太太愤愤瞧着她,大声道:“本来都好好的,你来了,便变了样。来人,将她轰走,没我的话,以后不许她来。” 君婼笑道:“这会儿也都好,太姑母说的都是大实话,皇上并不会在意。” 姑老太太又得意起来,瞧着君婼道:“如此,皇后便说说,将瑶儿接进宫中做贵妃如何?这样也不用追封玉瑾,也不用封什么候,玉家自然成了皇亲国戚,皇上与瑶儿亲上加亲,玉瑾九泉之下有知,也会高兴。。” 玉瑶又红了脸低下头去,君婼一笑没有说话,玉太太在旁道:“姑母又糊涂了,怎可说这样的话?” “没有你说话的份,我这话怎么了?你们家玉瑶,满姑苏的男子都入不了眼,入宫做贵妃不就成了?”玉家人都不敢再言语,姑老太太瞧着皇上,“刚刚皇上也说了,喜欢瑶儿,纳进宫中有什么不好?” 君婼瞧一眼皇上,皇上笑了笑:“玉瑶很好,只是朕与皇后恩爱,早已对皇后盟誓,后宫只要皇后一人。” 姑老太太瞪了一双眼,“皇帝不要三宫六院,简直天下奇闻。”玉老太太唤一声麟佑,“我多嘴说一句,那么大后宫只有皇后一个,人气不足,镇不住,再说了,这皇家血脉稀少,如何保得天下?麟佑啊,夫妻恩爱是好事,可多些妃嫔方能保证皇嗣旺盛,皇家百姓家都是一个道理,我们家就是这样,玉墨不肯纳妾,只得玉和一个。” 说着话瞪了玉太太一眼,玉太太求助看向玉墨,玉墨悄悄摇头,示意只听着不理会。玉瑶早被皇上所说盟誓惊得失了方寸,知道宫中没有妃嫔,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果真便如锦绣所言。自从江陵初见,一颗心早已不是自己的,并不因他的身份,而是被他清华卓然的气度深深吸引。 皇上笑道:“外祖母所言也有道理,只是我心里只有君婼,再容不下旁的女子,别说生儿育女,就是稍微靠近些,也难以忍受。” 玉老太太叹口气,玉瑶依旧呆愣着,玉墨恭敬说道:“中庭搭了戏台,皇上皇后殿下可要随草民瞧瞧去?” 皇上说一声好,与君婼站起身。玉老太太说声我也去,玉太太忙过来扶住了,温婉笑道,“母亲劳累了,也该稍事歇息,免得过会儿入席没了精神。”看一眼儿媳妇吩咐道,“扶了你太姑母,同去后堂歇息。” 玉老太太不肯,姑老太太更不肯,都要随着去凑热闹,玉太太在婆母耳边道:“母亲糊涂了吗?那可是皇上与皇后,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母亲刚刚说的话已是大不敬,这后宫中的事母亲岂能多言,没瞧见皇上脸上的笑容少了吗?” 玉老太太耷拉了脑袋,“我看出了瑶儿的心思,为她着急。”玉瑶跺脚道:“祖母胡说,我哪有什么心思?”姑老太太哼了一声,“你没心思,谁信呢,若是我年轻,我也得有心思。那长相那风度那气势,又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尊贵人,是个女子都得有心思,瑶儿你不抓着,那是你傻。你不会是眼高于顶,还想做皇后吧?” 玉瑶急得满脸通红,“祖母,太姑母为老不尊。”玉老太太拍姑老太太一下,“今日丢人还嫌不够?你可老实些吧。”姑老太太嘴一撇,“以为我傻呢,我不给你们试探试探,你们何时敢出言问询,是,皇上说了只要皇后一个,可他盟誓的时候不是还没认识玉瑶吗?他也说了,喜欢玉瑶,看玉瑶的时候总含着笑,我这样一提,本来没有的心思啊,也就挑起来了,你们就瞧好吧。” 玉瑶没说话,玉太太道:“皇上都说了只要皇后一人,古来君无戏言,玉瑶真有那样的心思,还是收了的好。” 玉夫人只不言语,她与婆母太婆母甚少相处,摸不着脾性,这小姑的性情却是清楚,最是固执倔强,认准了,不是几句话能劝回来的。果然玉瑶过去扶了玉老太太,抱着手臂央求:“祖母,那玉镯既是一双,另一只便给了瑶儿吧。” 玉老太太说不可,玉瑶摇着手臂道:“那样好看,翠生生的,我十分喜欢,就给我戴着吧。祖母不是总说,我与姑母想象吗?给了我,这物件方有了归属。” 玉老太太拗不过,从袖筒里摸了出来:“给你,本想着出嫁的时候再给的。” 姑老太太就是一乐,玉太太心想,这丫头不知事,巴巴得要死人的东西做什么,玉夫人心中一叹,皇后腕间戴着,她便也要戴着,这是要向皇上表明心迹呢?还是向皇后示威呢? 午后看杂剧的时候,玉瑶几次起身给皇上斟茶,皇上温言称谢,君婼瞧见玉瑶腕间镯子,不动声色,没看到一般。 夜里回到驿馆,摘星送了礼的信进来,信中言说皇上出宫数月不归,朝臣们多有议论,杜御史几次早朝对宰辅大加责难,说皇上只顾着陪皇后游山玩水,不理朝政。 皇上将书信扔在一旁:“不理他们。” 君婼笑道:“皇上准备在姑苏住些日子?” 皇上笑看着她:“君婼喜爱姑苏小桥流水柔媚清新,愿意住几日就几日。” “可是。”君婼摇着手臂道,“出来时日不短了,想家了,想安平与康乐了,也惦记宫中可否太平。” 皇上觑着她:“果真?” 君婼郑重点头:“果真。” 皇上就笑:“怎么?今日太姑母说的话,君婼在意了?担心朕将玉瑶纳进宫?” 君婼摇头:“也不是了,皇上一言九鼎,我相信皇上。就怕太姑母与外祖母起了童心,要跟着到东都进宫瞧瞧,想想就头疼,外祖母还好,疼爱皇上,太姑母口无遮拦装傻充愣,我不喜欢。” 皇上摸摸她头顶:“朕正有此意,趁着外祖母身子康健,带进宫中住些日子。” “不可。”君婼叫道。 “为何?”皇上好笑看着她。 君婼心想,外祖母离不开玉瑶,外祖母进宫定要带着她,哼,我不是怕她,我只想清净安宁而已。歪头瞧着皇上:“带着外祖母可以,不许带玉瑶。” 皇上笑笑:“君婼为安慰齐世晟,又是束发,又是抱着他软语轻声,朕不在意,君婼为何在意玉瑶?” 君婼怔怔瞧着皇上,“你在外面偷看?”皇上大言不惭,“不错,不盯着行吗?”君婼拳头捶在他胸前,“怪不得,我每次提起世晟,皇上就怪怪的。” 皇上手捂上胸口,“朕心里不舒服。”君婼为他揉了几揉,猛然又是重重一捶,“说玉瑶呢,提世晟做什么?” “君婼放心,朕逗你的,朕不会带任何人回宫,外祖母也一样,如今宫中安宁,君婼也不用再惦记大昭,朕不想让任何人扰了君婼清净。”皇上笑看着她。 君婼一头扎进怀中:“清净安宁,正是眼下最想要的,皇上如何知道?” 皇上搂着她揉了几揉:“君婼所求,正是朕之所求……” 话音未落,君婼仰起脸儿,唇贴上他唇,闭了眼长长的睫毛翕动着,轻唤一声阿麟,呢喃说道:“既清净安宁了,就该生儿育女。这些日子为着赶路,在一起总是仓促,今夜……” “今夜,朕与阿鸾,恣意、纵情、尽兴……”皇上贴着她唇,带着她仰倒在床上,秋日的微风吹进窗棂,渐渐掀起波涛,汹涌起满室情浓。 第130章 是夜,玉墨要送姑老太太回去,姑老太太嘴一撇:“不走,逼着我回去,我就告诉全姑苏的人,皇上与皇后到了姑苏。” 玉墨连连作揖:“求您老人家消停些,那是皇上,皇上再宽和,我们也要低在泥里,不能以亲戚自居,您也不能倚老卖老。” “我就是倚老卖老。”姑老太太又一撇嘴,“我想说便说,想做便做,我一把年纪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大不了杀了我。” 玉夫人在旁慢悠悠说道:“得罪了皇上皇后,可不只是砍头那样简单,要株连九族的,太姑母那白白胖胖的大曾孙子,都得人头落地。” 姑老太太唬了一跳,气焰低了下来,对玉墨道:“墨儿也知道姑母,不过是爱看热闹,这辈子没出过姑苏,谁想都快奔到了黄泉路上,见着了皇上皇后,不是杂剧里演的,也不是画像上画的,是真的,活的,且年轻漂亮,让我呆着多瞧几眼,不会再乱说话。” 玉瑶在旁一笑:“瞧瞧嫂子把太姑母给吓得,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株连九族也得犯了株连九族的罪,皇上再大,太姑母是嫡亲的长辈,又是老人家,不会因为说几句话,就将您如何。” 姑老太太得意笑起来,玉夫人没有再说话,借口要陪孩子告退走出。玉老太太唤一声玉荷:“见到麟佑之前,我确实有私心,想着追封玉瑾光大门楣,也想着玉瑶能进宫做妃子,可见到了麟佑,就若又见到女儿,我疼到了心坎里,虽认下了,他是皇上,又能来几次呢?就算再来,人到七十古来稀,我也见不着了。玉荷不要惹他不快,他说什么,我们都顺着,年纪轻轻的掌管天下,该多辛苦,好在皇后知冷知热……” 玉老太太说着,又拿帕子拭泪,玉墨宽慰了一会儿,和玉太太走了,玉瑶打发丫鬟伺候姑老太太洗漱,抱了玉老太太手臂,戴镯子的手腕在玉老太太眼前晃着笑问:“祖母,好看吗?” “好看。”玉老太太搂在怀中笑道,“与皇后不相上下。” 玉瑶抿了唇一笑:“说起皇后,瑶儿觉得,都是皇帝哥哥宠着她,她对皇帝哥哥并不怎么上心,就说这前往大昭三千里,皇帝哥哥要数月不理朝政,那些大臣定是诸多非议,上次湘州见着哥哥,哥哥也说皇上此举不妥,登基不到两载,已二次离开东都,上次去往徽州庐阳,察看万方圩,乃是为国为民,此次呢,陪着皇后游山玩水回故国。” 玉老太太一听:“是啊,听起来皇后有些不知事。” 玉瑶往怀里钻了钻:“祖母不是希望有人对皇帝哥哥知冷知热吗?祖母,便求了皇帝哥哥,让瑶儿随着回东都,我也不要做什么贵妃,只要入宫陪在他身旁就好。” “傻丫头。”玉老太太板了脸,“既进宫,就要堂堂正正,无名无分的,算怎么一回事,我们家瑶儿百里挑一,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巴巴得上赶着去。” 玉瑶又唤一声祖母:“皇帝哥哥不是说了,与皇后有盟誓吗?他若轻易背弃了,我倒瞧不上他了。我想着,进宫后,在他身边呆些时日,至于其他,留待日后……” 玉瑶红了脸,摇着祖母手臂央求:“可好吗?” 玉老太太想想“也好,进宫沾些贵气。不过这后宫,说进就能进吗?” “只要皇后相邀。”玉瑶恳求道,“祖母说话,皇后应不会拒绝。” 玉老太太摩挲着她后颈:“好,祖母先应下。” 次日帝后出驿馆步行而来,天空秋阳正好,到了玉家,君婼额头微微出一层薄汗,摘星忙为君婼解了披风,里面是明艳的一袭鹅黄,映衬着秋色,站在海棠树下分外动人。 皇上正瞧着她笑,玉老太太率领家中众人迎了出来,端详着君婼笑道:“哎呀,第一眼就觉得好看,越看越好看,我这老太婆都挪不开眼睛。” 皇上举一下手中青纱帷帽笑道:“外祖母说得对,这一路行来,青纱遮面,依然有许多人看。” 君婼嗔他一眼,笑对玉老太太道:“不敢劳动外祖母出来相迎。” 玉瑶依然是一身月白,瞧着君婼暗中蹙眉,做皇后该稳重端方才是,这也太艳丽了些。悄悄看向皇上,银冠蓝衫银色祥云纹乌舄,比秋阳更要耀眼炽烈。 玉老太太携了君婼的手往府门里去,皇上依然笑看着她,君婼当着人害臊,红着脸低了头,垂首间,颈间的淤痕露了出来,摘星忙拿手中羽扇遮挡,还是被众人瞧见了,玉夫人心下更加羡慕,这分明是帝后恩爱的印记。玉太太好一阵脸红心跳,该穿个高领的衣裳才是。玉瑶也瞧见了,心中一阵窃喜,这痕迹定是夫妻争执时留下,就知道皇帝哥哥没有那样喜欢她。 姑老太太也在,玉夫人搀着她,今日嘴巴若缝住一般,只看不说。进了府门方回过神:“好看,太好看了,昨日不是做梦,是真的。” 众人低笑起来,进了正堂,玉老太太拉君婼坐在身旁,拍着她手闲话家常,玉墨待皇上用几口茶,相邀皇上前往书房赏画,说是祖上收藏的前朝真迹,皇上唤一声君婼,玉老太太拉着手不放,笑道:“你母亲小时候留下的东西,我都收着,我带皇后进去瞧瞧,若有你在意的,便带回宫去。” 皇上说声好,随着玉墨抬脚向外。君婼朝摘星使个眼色,摘星看一眼小磨,小磨笑道:“小人与肃喜一定跟着,服侍好皇上。” 玉老太太携着君婼的手往内院而来,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麟佑出生便没了娘,可是皇后养大的?皇后待他可好?先帝既稀罕玉瑾,是不是对麟佑也十分疼爱?” 君婼顿一下摇了摇头:“先帝觉得,因为生了皇上,母亲才自尽,恨死了皇上,出生三日就送往皇陵,野孩子一般长大,两岁多被身旁宫人扔进地宫,呆了三日三夜九死一生,我刚入宫的时候,皇上仍然做噩梦,时犯梦游。我配了香方后,方才好了。” 玉老太太眼泪落了下来,恨声骂玉瑾:“玉瑾啊玉瑾,你这是造孽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怎么能放心,这先帝性情怪诞,你曾与他肌肤相亲,难道不知?竟忍心去了,你钻研佛法,该是大彻大悟了,竟还没有我这个老太婆明白。小猫小狗生下来,都有亲娘陪伴,贵为皇子,竟无人疼爱,我的麟佑孙儿啊,摊上这样的父母,实在是可怜……” 玉老太太哭得伤心,身后跟着的玉家女眷离得远,玉老太太与君婼说得小声,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跟上去,姑老太太一拍胸脯,“我听听去。”摘星伸臂拦住了,横眉立目瞧着姑老太太,轻斥一声,“放肆。” 姑老太太低声嘟囔,“一个丫鬟也这样厉害。”摘星冷笑道,“我不是丫鬟,我是皇后殿下身旁侍奉的五品女官,跟你们姑苏的知州一个品阶。”姑老太太说一声娘啊,缩了脖子。玉瑶扶着姑老太太的手紧一下,将她往后拖拖,低声道,“太姑母,我们只跟着就是。” 君婼忙劝慰玉老太太道:“也不是无人疼爱,身旁服侍的中官心善,另有母亲生前的丫鬟小莲,冒充宫中女官到皇陵教皇上读书认字。” “小莲吗?”玉老太太惊道,“那孩子生下来被扔在我们家门口,是玉墨捡回来的,一直跟着玉瑾,她如今可好?” 君婼摇头,“皇上登基后,封她为懿淑夫人,召她进宫,她怕暴露身份,自尽了。”玉老太太老泪纵横,“这傻孩子,临去东都前给我磕头,说要拿命报恩,竟一语成谶。” 君婼扶住玉老太太:“外祖母不必伤心,如今麟佑身旁有我,我会拿命疼他爱他的。” 玉老太太唏嘘一阵,回头唤声玉瑶:“玉瑶啊,你错了,皇后十分疼爱皇上。” 玉瑶一愣,皇后说了什么?让祖母顷刻间便偏着她,也顾不得许多,忙跺脚道:“祖母又糊涂了,我早就收了,皇后殿下与表哥夫妻恩爱。” 玉老太太摇摇头,君婼没有回头,只翘唇一笑。 进了玉老太太屋中,拿出一箱子物件,都是玉瑾小时候用过的,君婼留心一一端详,揣度着皇上心意挑了几样。玉瑶看众人围着皇后,转身往屋外而来,摘星伸臂一拦,大声道:“玉瑶姑娘要往何处去?” 玉瑶温和笑道:“刚刚想起,父亲收藏的画作,还有一幅挂在我屋中,我去取下送到书房去。” 君婼手里拿着一尊小小的石头佛像,心想皇上一定喜欢。侧脸唤一声玉瑶,微微笑道:“玉瑶过来稍坐,我有几句话要说。” 玉老太太心思沉浸在箱子里的物件中,每一件都藏着女儿的影子,姑老太太靠坐着昏昏欲睡,玉太太看一眼玉瑶,又看一眼皇后,看皇后面带微笑十分和气,许是喜欢玉瑶吧,只玉夫人心中一凛,玉瑶的心思,我都瞧出来了,只怕逃不脱皇后殿下的眼睛。 玉瑶低头过来坐了,咬一咬唇抬起头笑道:“玉瑶但听表嫂吩咐。” 君婼笑道,“玉瑶为我斟一盏茶吧。”玉瑶起身斟了茶递在君婼面前,轻声说,“表嫂请。” 君婼嗯一声去接,纤长莹润的手指似不经意,碰一下玉瑶腕间的镯子,笑道,“跟我的是一对。”玉老太太点头笑道,“本打算出嫁时给她,她缠着跟我要,我拗不过她。”姑老太太正好打盹醒来,笑道:“这样一比瞧出来了,玉瑶戴着没有皇后戴着好看。“ 玉瑶缩回了手,君婼端起茶盏,揭开盏盖,轻吹一口气,唇沾一下水面放下了,抬头盯着玉瑶的眼,玉瑶与她对视着,不一会儿避开她的目光低下头去,就听皇后笑问道:“玉瑶可想到东都,进宫去瞧瞧?” 第123章 好字险些脱口而出,玉瑶狠咬一下唇笑道:“玉瑶何德何能,不敢进宫去。” 姑老太太道:“皇后出口相邀,为何不去?去了许就不用回来了。” 玉瑶屏声静气不说话,心中疑惑皇后这样相问究竟何意,玉老太太拍拍君婼的手:“玉瑶十七了,踏实呆在家中议亲,一直以为皇家规矩多,今日跟君婼说说话,方知也是人多是非多,玉瑶别进宫添乱。” 玉瑶没说话,只揣摩皇后的用意,本打算去书房与皇帝哥哥独处片刻,被她的女官拦住了,不知可还能寻得时机,又想起在江陵驿馆那日的清晨,皇上的手碰在她的手上,顿时心跳如鼓。 玉太太附和着玉老太太:“母亲说的极是,玉瑶的亲事,今年一定要定下。” 玉夫人在一旁不语,姑老太太又道:“去吧去吧,我都想去东都进宫瞧瞧,就怕一把老骨头死在路上。” 玉老太太瞪她一眼:“你别说话。” 姑老太太哼了一声:“皇后若邀玉瑶前往,玉瑶不敢不去。” 所有人看向君婼,君婼一笑:“我呢,看玉瑶对宫中向往,确实想要相邀。可是宫中虽说没有妃嫔,太妃太嫔亲王郡王长公主,内命妇外命妇,人多事杂千头万绪。待过些时候清净了,再邀请玉瑶前往。” 自己并未说出却被婉言谢绝,玉瑶难堪不已,一屋子人谈笑,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低头想着心思。许久镇静下来,抬头笑问道:“表嫂会在姑苏呆些时日吧。” 君婼摇头:“我十分喜爱姑苏,恨不能住下来不走。可是朝中事务繁忙,出来几个月了,皇上虽没说,心中焦灼。再陪外祖母两日,也该回去了。” 玉老太太眼圈一红低头拭泪,君婼忙安慰道,“外祖母,过些日子,我们还要来的。”玉老太太摇头,“不舍归不舍,确实该回去了,能见上一面,死了也能笑着合上眼。只是君婼啊,外祖母去之前,能不能见到你们的孩子?” 君婼点头笑道,“能,一定能。孩子满月的时候,一定接外祖母进宫瞧瞧,外祖母要保重身子,一定要康健,才能受得住长途奔波之苦。”玉老太太点头,“嗯,一定得活到那时候,君婼啊,头胎要生个大胖小子。”君婼低了头笑,姑老太太在旁道,“先开花后结果也是一样,皇后,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也要去。” 君婼笑说好,看着玉老太太白发苍苍,心中起一个念头,皇上就剩了这一门嫡亲的亲人,若玉墨封侯顺利,玉家搬到东都居住可常来常往。只是这玉瑶,一定要先嫁人才可。 自从君婼说两日后就走,玉瑶再未说话,只怔怔坐着,皇后话已至此,东都是去不成了,自从皇帝哥哥来到姑苏,话都没说上几句,难道就如此分开,日后再也无缘相见? 心绞在一起,疼得不能呼吸。怔怔看向皇后,笑语晏晏,明艳不可方物。人海茫茫,在江陵偶遇,分明是天注定的姻缘,我不要放弃。 夜里问起祖母皇后白日所言,得知皇上小时候遭遇,跑到父亲房中,央求父亲作一幅画,找着画样绣一块巾帕,熬了一日两夜。 隔日一早,玉瑶来到驿馆,皇上今日没有舞剑,打一套通背拳,一袭白衣闪展腾挪飘飞,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玉瑶看得呆了,皇上收了势依然不察,只怔怔瞧着皇上发呆。 皇上来到她面前笑唤一声玉瑶,玉瑶没有说话,皇上又唤一声,玉瑶方回过神,将手中一副巾帕递在皇上手中,皇上看向她的手,温言道:“手怎么破了?” 玉瑶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皇上笑道:“皇帝哥哥明日就要离开姑苏,玉瑶无物相赠,这块巾帕是玉瑶熬夜绣出来的,希望皇帝哥哥能喜欢。” 皇上展开来,巾帕上是玉瑾与皇上的绣像,玉瑾一袭布衣,坐在绣墩上慈爱望着皇上,皇上则侍立一旁,正在给母亲奉茶,是寻常人家每日都会有的时光,母子共叙天伦,温暖而悠长。 皇上抿唇端详着,手渐渐攥得紧了,又生怕揉皱了巾帕,急忙又松开来,心却如被揉过一般,皱得发涩难以舒展,看了许久仔细折起放入袖中,抬眸看着玉瑶,“玉瑶有心了,表兄很喜欢。” 玉瑶绞着双手,“皇帝哥哥喜欢就好。”皇上看向她指尖血点,“让太医瞧瞧。” 唤一声来人,玉瑶忙忙摆手,“无碍的,不过是针刺的,都怪我笨手笨脚的,过几日就好了。” 皇上从袖筒中拿出一个瓷盒,是君婼路上给他配的药,为防他左手虎口处落下疤痕,递给玉瑶笑道:“是皇后配的药,玉瑶回去凃上,不会留疤痕。” 玉瑶伸手去接,手指碰上皇上手掌,倏然躲开去,红着脸低了头:“皇帝哥哥,这个药,如何用呢?” “净手后涂抹就是,早午晚一日三次。”皇上瞧着她,十分温和得笑道。 玉瑶伸出了手:“两只手都破了,皇帝哥哥可能帮着玉瑶……” 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虽下定了决心,到底是大姑娘,臊着低了头,手却依然伸着,皇上笑说声好,揭开瓷盒道:“朕笨拙,玉瑶且忍耐。” 玉瑶嗔道:“皇帝哥哥岂会是笨拙的人,在玉瑶眼中,皇帝哥哥无所不能……” 一声轻咳打断了玉瑶的话,惊得顺着声音看向廊下,摘星正含笑走来,她何来出来的?进来的时候打听过了,说她在屋中服侍皇后洗浴,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摘星福个身,含笑说见过玉瑶姑娘,玉瑶忙忙回礼,摘星看着她,来姑苏前公主就嘱咐好了,瞪大眼睛盯着,不让你与皇上独处,你进了这院子,我就瞧见了,可笑你眼中只有皇上,看不到旁的存在。 摘星对皇上福身道,“皇上打拳定出了汗,该回屋沐浴更衣了,晨起秋风带着凉,若着了风寒,公主又得骂我们侍奉不周。奴婢来为玉瑶姑娘的手指上药。” 皇上说一声好,含笑对玉瑶道,“摘星比朕凃得好,摘星来。”问摘星道,“皇后可醒了?”看摘星摇头,自语道,“真是贪睡。”说着话对玉瑶颔首,放瓷盒在石桌上,转身进屋去了。 摘星伸手去拿瓷盒,玉瑶比她更快,紧握在手中道:“就不劳动摘星姑娘了,我回去再用。” 摘星瞧着她背影,一笑回屋,皇上沐浴去了,君婼趴在床上睡得正香,摘星拿起桌上的布袜,坐在床边脚踏上,一边缝制一边自语道:“都快拉上手了,还睡。” 声音很低,不防君婼腾身坐起,大声道:“谁?玉瑶?玉瑶拉皇上手了?” 摘星低头瞧着布袜上细密的针脚,俊武穿着骑马就不会再磨破脚趾了,随口笑道:“没有,奴婢看着呢,险些。” 君婼松一口气,咬牙看着摘星:“真拉上了,割了你与俊武的手指,让你们这辈子都拉不成手。” 摘星不依抬头,看一眼君婼噗嗤笑了出来,君婼这才惊觉上身裸着,扯锦被裹了瞪一眼摘星:“又不是没看过,大惊小怪做什么?” 心中暗自嗔怪皇上,夜里给剥了肚兜,也不知扔到了何处,事毕要穿又不让,非要捏着睡,跟无赖孩童似的。 摘星笑得不行:“公主后背上,后背上有一幅画。” 君婼愣了愣,摘星拿了铜镜过来对着她后背,就见一对笑容可掬的胖娃娃,男童头顶荷叶,女童手持荷花,花枝在玉背上缠绕着,沿脊梁蜿蜒而下,后腰上露出两片花瓣,可想而知还有两朵荷花开在何处,君婼捂了眼哀叫一声:“快些将铜镜拿开。” 还好侍奉沐浴更衣的宫女没有进来,否则脸都丢尽了。 脸埋在锦褥间趴了一会儿,羞臊过去,好奇心又起,轰了摘星出去关上门,自己拿铜镜偷偷看去,**两边各开一朵娇艳欲滴的荷花,粉红的花瓣更衬得肌肤如雪,君婼自语笑道:“还挺好看的,要不今日晨起不沐浴了,就留着,到夜里再……” 想着红了脸,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君婼忙扔下铜镜,穿了里衣奔过去,吱呀一声打开房门怒瞪着皇上,心想,元麟佑,你和玉瑶趁我睡着,便在庭院中手拉手,虽没拉成,这事没完。 皇上瞧着她神色抿一下唇,面上浮起些许不安,君婼心中一声冷哼,你这副模样,说明你心中有鬼,你动心了是吧?玉瑶绣一块巾帕,绣针扎到了你心底里去了吧。愤恨着心中暗自咬牙,这小丫头倒知道投皇上所好,我怎么就没想到?想到也没用啊,治香我行,若刺绣,我的手得被扎成筛子眼儿。 皇上手扶上门把:“君婼,我们进屋去说。” 君婼想说不许,想将他关在门外,瞧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小磨与肃喜,绷着脸侧过了身子。 皇上进来掩上门,瞧着君婼道:“晨起的时候,看君婼趴着睡得香沉,朕一时起意,没料想会被人看到。” 君婼长眉紧蹙:“一时起意?元麟佑,你现在学坏了,竟也一时起意了,你以后还得有多少次一时起意?没料想被人看到?若没有摘星在旁,就要拉上手了,拉上手之后还会做什么,单看皇上会不会再一时起意了。” 皇上愣了愣拧眉道,“君婼,什么拉上手……”话未说完,就听房门外小磨焦急说道:“启禀皇上,玉家打发人来,说是老太太早起,有些不好了。” 皇上推开门大步就走,君婼忙大声唤着摘星,吩咐速速更衣。 第125章 皇上骑快马来到玉家,径直冲到后院进了老太太屋中,老太太正在屋中转着圈自言自语,皇上瞧着精神尚可,刚松一口气,老太太瞧见他冲了过来,一把抱在怀中哭道:“瑾儿啊,你可回来了,你一个姑娘家,整日吃斋念佛,清苦一辈子,娘心里难受。年纪大了就得嫁人,上次我在院门外见到一位公子,又斯文又俊俏,我说将你许给他,他竟然不肯,有人说你死了,我说那就结阴亲吧,那位公子就凶上了,似乎想要打我,哼,是我看错了人,他配不上我的瑾儿。” 皇上看向玉墨,玉墨在旁道:“夜里睡下还好好的,早起就糊涂了,以前也犯过几次。” 皇上心中一拧,任由老太太抱着揉搓着,一行哭一行说:“瑾儿啊,你不回来,没人给娘撑腰,你哥哥嫂子他们欺负我,不许我吃饱,灌我喝苦药,不让吃糖霜,还老害得我牙疼,你嫂子夺了我掌家的权,教着下人们笑话我,说我老糊涂,我才四十,怎么就老糊涂了?你爹更是可恶,好几年没见着了,定是在外另纳了妻房,抛下我,跟人家生儿育女过日子去了。” 皇上笨拙拍一下老太太后背,温言道:“别怕,我为您撑腰,谁也不敢欺负您。” 玉太太急得在旁直抹眼泪:“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请郎中吃药都不管用,也不知几日才能明白过来。瑶儿呢?瑶儿每次都能哄好母亲的……” 姑老太太在一旁拍着手起哄,“好好好,嫂子四十岁,那我才三十八,虽说不是青春,却也年华正好。”又对皇上道,“她将你当做玉瑾,你便假装是玉瑾,哄一哄她就好了。再给她几颗糖霜,她呀,爱吃甜的,玉瑾也爱吃甜的。” 皇上抿一下唇,又拍拍玉老太太:“外祖母,我也爱吃甜的,我与君婼,也是因糖霜结缘。” 玉夫人一看闹得不可开交,打发丫鬟找玉瑶去,笑唤一声祖母问道:“祖母见着了玉瑾,最想做什么?” 玉老太太松开皇上,捧着脸仔细端详着笑道,“不错,生得俊俏,个子也高,在姑苏是一等一的姑娘,定能嫁个好夫婿。”高唤一声玉墨,“快去,请媒婆去,请三位,让她们将差不多人家年纪相当的公子都带来,让玉瑾一一过目。” 玉墨忙答应道:“娘,这就去。” “不用请媒婆了。”门外有人大声说道,众人齐齐回头,君婼走了进来,今日穿了莲红色衫儿浅绿罗裙,若亭亭玉立的荷花,清幽静雅,皇上瞧着她,焦灼的心安稳下来。 君婼来到玉老太太面前,携起皇上的手笑道:“不用请媒婆说亲了,他有主了,我已经娶了他。” 皇上愣愣瞧着君婼,她说娶了朕?这话明明荒诞,为何听在耳中,心里十分受用? 玉老太太端详着君婼眉开眼笑:“不错,十分漂亮,能配得起我的玉瑾。” 众人低了头偷笑,玉老太太一把攥住君婼的手:“可是三媒六聘有名有份吗?你可不要骗了我的瑾儿。” 君婼一愣,忙点头笑道:“有,有名有份。” “凭据呢,快给我看凭据。”老太太急切看着她。 君婼轻蹙一下眉头,急中生智道:“有凭据,今日晨起的时候,我们有了一双儿女。” “孩子呢?快带来我瞧瞧。”老太太手攥得越来越紧。 君婼求助看向皇上,皇上摇头,意思是不懂,君婼低声道:“孩子不是画在背上了吗?” 皇上一声令下,屋中只剩了皇上君婼与老太太,君婼衣带被解开,露出雪白的后背,皇上看着一对胖娃娃抿着唇笑。晨起看她睡得熟,本想扰醒她一起做项活动,怎么唤都不醒,趴在床上熟睡如小猪,她睡觉不老实,锦被踢得只覆到臀线,纤美的腰背裸逞于眼前,突然就起了捉弄之心,拿画笔作画,凝脂一般的肌肤,比宣纸更为好用,很快一蹴而就,君婼在睡梦中,翕动着睫毛唇角微翘,呢喃说一声,阿麟,好痒…… 皇上低头吻上去,颜料未干,抹着唇无奈抬头,看着她,手指一点点隔空描画,眼前美景太过诱人,雪肌玉肤,其上荷花粉红荷叶翠绿,墨绿的藤蔓一直延伸,只有皇上知道延伸到了何处,尤其是臀上的两小朵,娇弱薄嫩滚着露珠…… 看着看着全身燥热,热血奔涌着往一处聚集,伸手去扰君婼,君婼似乎梦到了什么,翘着唇角绽出一丝微笑,唤一声阿麟,声音低柔,带着撒娇的味道,似乎在说别扰我好梦嘛,昨夜折腾得可以了。 皇上无奈,只得换衣到院子里,连打三套通背拳,全身热血方归了经脉。本以为她生气了,这会儿看她没有洗去,再看她身上衣衫,如菡萏出尘,美妙洁净,若泡在水里就更好看了。 笑着伸手摩挲,一只手伸过来,啪一下打开他的,嚷道:“你且呆着,让我好好瞧瞧。” 皇上一愣,玉老太太两手伸出,各捏住一个胖娃娃脸蛋,君婼疼得轻嘶一声,咬唇忍着,玉老太太捏了又摸,摸了又捏,皇上忍无可忍,低声道:“君婼,就算是外祖母,朕也受不了了。” 刚要制止,老太太松开手摸上男童头顶,喃喃说道:“这个是麟佑,麟佑小时候……” “麟佑?麟佑,麟佑……”老太太松开手,在屋中转着圈自言自语,一回头瞧见皇上,疾步过来攥住了皇上的手,“麟佑,外祖母好象做了个梦,梦见你母亲回来了,回来看我。” 君婼穿了衣衫系着衣带笑看着皇上:“外祖母惦记皇上,说到麟佑,就慢慢清醒了过来,外祖母心中,该有多疼爱皇上。” 皇上点点头,望着外祖母慈爱的脸,声音有些发哽:“外祖母确实做梦了,麟佑一直守着。外祖母可累吗?躺下歇息一会儿。” 说着话扶了玉老太太到榻前,扶她躺了下去,盖了薄被,蹲下身为她脱鞋。就听门口啪嗒一声响,君婼看过去,玉瑶扶着门框,痴痴看着皇上,手中瓷盒掉落在地。 玉瑶心想,他是九五至尊啊,他竟肯屈膝弯腰为祖母脱鞋,就算是兄长,也从未如此做过,怔怔得湿了眼眸。 君婼走过来蹲下身捡起地上瓷盒笑道:“这是我的,玉瑶从何处捡来?” 玉瑶没有说话,透过泪水望着她,她刚刚冲进来时,皇后身旁的女官竟没有阻拦,是以她都瞧得清楚,皇后后背上带着妖气的纹身令她恼怒,她竟用这样的手段诱惑着皇帝哥哥,怪不得皇帝哥哥为她沉迷,听说她擅治香,她的香是否也这般妖魅,迷惑着皇帝哥哥?那日她后颈上的瘀痕,是否也是妖孽手段? 君婼一笑,将碎裂的瓷盒包入锦帕,塞入袖筒来到皇上身旁,皇上坐在榻旁看着熟睡的玉老太太,唤一声君婼握住她的手:“朕扰了外祖母安宁,害她犯病,她年纪大了,日后朕也不能常来,她想起朕岂不是会更加伤怀?君婼,朕来错了,或者,朕该悄悄看她老人家一眼就走。” 君婼握住皇上的手:“皇上没有来错,外祖母的病只怕是因思念母亲而起,老人家七十高龄见到外孙,心中自然高兴。刚刚外祖母虽犯了病,想到皇上就清醒了,说不定,皇上日后就是治愈外祖母的灵丹妙药。” 皇上抿了唇,瞧着玉老太太依然摇头:“朕心中有愧。” 君婼两手搭在皇上肩头,轻轻摩挲着安慰道:“我有个主意皇上听听,舅父的画作有大师之风,可借画作立功,皇上可名正言顺为舅父封侯,然后让玉家阖府迁往东都,如此皇上可与外祖母家常来常往。” 皇上手抚上肩头,覆住君婼的手:“君婼早就想好了吗?” 君婼笑说是,侧脸瞧一眼玉瑶,脸上泪水未去又添了欣喜,想起她在江陵时,为皇上所说玉老太太性情,反复无常胡闹若孩童,其实外祖母慈和,并非那样的性情,好的时候她不说,偏偏挑老太太犯病的情状,说得绘声绘色,就是为了让皇上觉得有趣,哄皇上开心。 君婼收回目光一笑:“只是也急不得,外祖母与舅母正忙着为玉瑶议亲,先封了侯,玉府地位不同往昔,能与更好的人家结亲,待玉瑶成亲后再行搬迁,免得耽搁了玉瑶亲事。” 皇上说声有理,君婼又看一眼玉瑶,正咬牙切齿看着她,从袖筒中掏出巾帕,揭开来笑看着皇上:“我给皇上的东西,怎么摔破了?” 皇上诧异道:“玉瑶早起到驿馆,送了朕一幅绣像,因赶着刺绣,刺破了手指,朕就将药膏给了玉瑶,如何又回了君婼手中?” 君婼哦一声:“玉瑶可会用吗?皇上教她了没?” 皇上笑道:“朕正要教的时候,摘星过来了,朕就进屋瞧君婼去了,君婼,今夜里,让朕仔细瞧瞧,没瞧够呢。” “好啊,不只让皇上瞧,皇上想如何都可。”君婼两手搂住他肩眼眸一转,“啊,对了,以前呢,除了我,皇上受不了别的任何女子靠近,如今待玉瑶似乎不同呢。” 玉瑶不想再看皇后假惺惺哄着皇上,正要离去,听到这话顿住脚步,皇上刚要说话,榻上老太太唤一声麟佑醒转过来,握住皇上手笑道:“麟佑啊,来了这几日,咱们祖孙两个也没有好好说说话,以前顾忌着你是皇上,外祖母不敢放着胆子疼你,眼看你要走了,我也顾不得许多,今日陪着外祖母,就咱们祖孙两个,话话家常,我与你说说你的母亲,可好吗?” 皇上忙忙点头:“孙儿求之不得,但听外祖母吩咐。” 第127章 皇上呆在玉府陪着玉老太太,君婼将摘星留下,带着肃喜,几位宫女簇拥着,一队侍卫远远护卫,在姑苏巷陌中闲逛。 玉瑶又来几次,小磨与摘星一左一右守在门外,哼哈二将一般,说是皇上有命,只与老太太单独说话,其余人一概不见。尤其是摘星看着她的时候,面上客气恭敬,双眸中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嘲弄一般,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玉瑶回了屋中呆坐,再未出现。 皇上与老太太说话,陪老太太用餐,搀着她去后园里走动消食,夜里老太太睡下,皇上和衣睡在碧纱橱外榻上守护,夜里几次起来为老太太盖被,清晨一声鸡啼,起身隔着碧纱橱看着老太太侧卧的身影,看着看着低垂了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君婼走进来环住他肩,皇上靠着她:“若能这样侍奉母亲,即便是一日,朕也心满意足,却不能够。” 君婼抚着他后背:“队伍在外等候,趁着老人家未醒,我们动身吧。” 皇上嗯一声,君婼服侍他穿了外衣,携了他手隔着碧纱橱瞧一眼里屋,老太太睡得正香,君婼手指抚了抚窗格,小声道:“外祖母,我们走了,您老人家一定要保重,一定要到东都来,喝皇子公主的满月酒。” 身旁皇上突跪了下去,磕三个头凝望着老太太身影,终忍不住湿了眼眸。 君婼唤一声阿麟,吸一吸鼻子,“要不,再住一阵子。”皇上站起身,“走吧,早晚要走的。” 携了君婼的手向外,玉家众人早已候在外面相送,只不见玉瑶。 上了马车,皇上靠着君婼,抿着唇一言不发,君婼握着他手默然作陪。队伍出了姑苏城,君婼看一眼皇上,轻唤声阿麟:“不如,在路途上就下旨册封,册封后动身前往东都,皇上回宫稍候些日子,外祖母一家也就到了。” 皇上摇头:“是朕安抚心急,那日多亏君婼出言提醒,才没有犯错。” 君婼看着他,皇上道:“于朕而言,封侯不过一道旨意,御史们聒噪几日也就过去了。而玉家本过得安稳,一朝封侯青云直上,只怕会无所适从,君婼说得对,应徐徐图之。” 君婼抚着他脸,本可多住几日,自己一心提防玉瑶,催促着皇上动身,真动身了,回想这几日,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为一个小丫头,缩短了皇上与外祖母相处的时间,日后若有遗憾,倒愧对皇上了。 心中刚有些愧疚,听到肃喜在外喊一声:“那不是玉瑶姑娘吗?” 君婼揭开车帘看向外,就见道旁一匹青骢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戴了帷帽披了披风,因策马飞快,月白披风下摆飘起,其上一枝绿萼梅猎猎舞动,正是玉瑶。玉瑶侧脸瞧一眼他们的马车,目光对上君婼的眼,倏然别开头去,喝一声驾,抽动着马鞭,一人一骑,很快越过他们的队伍向前而去。 君婼放下车帘,皇上问道,“是玉瑶吗?”君婼笑了一下,心想没瞧出来,小丫头竟然会骑马,且骑术高超,回到东都后我也得学骑马,学会了好与皇上策马并驾齐驱。随即摇头,“肃喜看错人了。”皇上又问,“今晨送别,怎么不见玉瑶?”君婼笑道,“会情郎去了。” 皇上笑道:“很好,外祖母最放心不下玉瑶的亲事,说她眼高于顶,几月前让她前往湘州也是此意,一来盼着路上能有姻缘,二来表嫂在湘州为她物色了几位不错的公子,谁知一个也看不上。既有了情郎,看来好事将近了。” 君婼不想再提玉瑶,咬唇一笑看看向皇上,“外祖母都与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笑道,“就是母亲小时候的事,想到那儿说到那儿,另外就是关心皇嗣,朕说今生只要君婼一个,外祖母就说既然麟佑决心已下,多求些生男秘方,让君婼生上十个八个,都是儿子,皇嗣旺盛,谁也说不出什么。” 君婼张了张口,一拳捶在皇上肩头,“当我母猪吗?”皇上笑道,“如今我们的后宫清净安宁,闲着也是闲着,能生多少是多少。” 君婼瞪圆了一双眼:“元麟佑,又不是你生,说得倒轻巧。没看到母后孕中辛苦吗?吐得脸都黄了,孕吐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可生的时候疼啊,听说九死一生……” 皇上吓一跳,“九死一生的话,还是不生了。”君婼反过来安慰,“也不会,生过头胎之后就越来越好了,听说有走着路,孩子就掉出来的。”皇上皱了眉,“回去问问刘尚宫。” 说着话扒开君婼后领,“画还在吗?让朕好好瞧瞧。”君婼摇头,“两日不让沐浴,不如杀了我。”看皇上怏怏抿唇,笑道,“今夜再画就是。”皇上嗯一声,“沿途所到之处,看到什么花,夜里就画什么。” 姑苏到东都一千余里,沿途繁花似锦,白日绽放在皇上眼里,夜里鲜妍在君婼背上。皇上悄悄下令,君婼不觉车行越来越缓,全心享受着难得的自在时光,马车上驿馆里陌生城池的街巷中,与皇上形影不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暂时远离,眼中只剩了彼此。 月余后回到东都,已是秋末冬初。为不惊扰臣僚,特意在城外呆到夕阳西下,方才进了城门,往大内而来。 御街两旁枝头树叶凋零,西北风裹着寒意呼啸而来,铭恩长身站在宣德门外,身上只穿了夹袍,也没戴帽子,额头却渗出一层薄汗,有枯黄的树叶飘落在肩头,却浑然不觉,只踮着脚尖远眺。 帝后的马车远远而来,铭恩迎上去弓腰候着,马车徐徐停在他面前,铭恩忙打起车帘,皇上探出身子偏头瞧一眼宣德楼,石青的天空下,宣德楼晕着霞光,庄严肃穆,有低飞的鸟儿掠过,其中一对停留在鸱吻之上,交颈低鸣。 皇上唤一声君婼,指着宣德楼笑道:“咱们家的大门好好的。” 君婼探出头嗯一声,指着鸱吻上的鸟儿笑道:“皇上,那是一对大雁。皇上知道吗?大雁又称夫妻鸟,其中一只去了,另一个只就会自尽活着抑郁而终。” 皇上抬头望着那一对大雁,“今日便画大雁吧。”君婼一嗔,皇上抬脚下了马车,随手搂住她腰,将她抱了下来。 铭恩恭敬拜见,皇上看向他拧了眉:“怎么瘦成了这样?”铭恩笑道,“小人无能,皇上皇后不在,小人独自管着偌大的后宫,心力交瘁。” 皇上一笑,“朕与君婼在不在,主要是锦绣不在吧?”锦绣扯一扯皇上衣袖,铭恩都瘦骨嶙峋了,皇上还往他心口撒盐,皇上轻咳一声,抬眸看向宣德楼,“君婼,大雁飞走了。” 君婼不理他,笑看着铭恩道,“快些起来。”又看一眼铭恩身后的小黄门,蹙眉道,“怎么伺候的?也不给铭都知披件薄氅。” 小黄门忙捧了过来,铭恩笑说不用,站直身子,习惯性看向君婼身后,那个高挑身材容长脸蛋,爽利可亲的身影,每次瞧见皇后,她就会在身旁,让他心中温暖。可是今日她却不在,只有摘星安静瞧着他,似乎就要哭出来。 铭恩摇摇头,知道她留在了泸州,这小半年每日都在适应,宫中没有她的日子,以为早接受了,可这会儿亲眼瞧见了,皇后身旁没有她,心里突然又起一阵抽痛。 强忍了悲痛,脸上浮起笑意,拱拱手未说话,摘星流着泪开口道:“别找了,锦绣姑姑留在泸州,不会再回来了。” 一句不会再回来,铭恩的双眸中浮起泪光,忙低了头掩饰,强笑着比手道:“请皇上与皇后殿下换乘擔床,回宫去吧。” 起驾声一重一重响起,沉稳而悠长,进了大庆门,君婼揭开车帘唤一声铭恩:“可有书信吗?” 铭恩忙说有,从身后一位小黄门手中接过一个漆盒,递了进来。 走几步听到皇后说一声好,笑说道,“皇上,世晟的肺疾痊愈了,齐王府交了兵权留了爵位,世晟要去出洋远航了。”就听皇上说道,“他是死是活,与朕何干。” 皇后哼了一声,又过一会儿,咯咯笑了起来,“皇上,是大哥的来信,好厚啊,好几张呢,大哥跟我说了许多心里话,大哥带着毓灵姐姐游历天下去了,写信的时候身在吐蕃。”皇上哼了一声,“他携妻游山玩水,母后挺着大肚子操持朝政,可真忍心。”皇后笑道,“你是吃不到葡萄吃葡萄酸,大哥不在还有二哥呢,母后也累不着,瞧,下一封就是母后的,哈哈,母后长胖了,肚子里的孩子动得欢实,估计是儿子,我要有弟弟了,其实,我想有个妹妹。”皇上冷淡道,“朕弟弟妹妹都有,有什么稀奇。” 皇后说声扫兴,就听啪的一声,皇上低呼一声很疼,半天没有出声。过会儿皇后唇上有什么移开,轻喘一口气道:“这一封是锦绣来的,皇上,锦绣她……” 皇后没有再出声,铭恩侧着耳朵听不到动静,心中不由焦灼,难道,锦绣有什么不好吗? 心中七上八下,紫宸门外帝后下了擔床换乘肩舆,往福宁殿而来,铭恩瞧着皇后神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锦绣她,究竟出了何事? 终是忍不住,唤一声摘星,低低说道:“摘星帮我问问,锦绣信中说了什么。” 摘星痛快应下,过去轻扶了肩舆舆杠,仰着脸儿道:“公主,锦绣姑姑来信中说了什么,她可好吗?” 铭恩放慢脚步竖起了耳朵,君婼刚要说话,瞧他一眼,咬一下唇对摘星道:“锦绣挺好的,勿用挂怀。” 铭恩长吁一口气,脚下顿时轻快。君婼瞧着他,咬一下唇缓缓摇头,摘星看得清楚,忙忙道:“公主为何摇头,可是锦绣姑姑不好吗?” 铭恩心下一慌,两只脚绊在一起,啪得一声,面朝下重重摔倒在青砖地上。